《道断修罗》 第一章 时间是个神 传说,一日有僧问佛:经坛旗杆之上经幡究竟因何而动,一说是风动,一说是幡动。佛手拈花,笑云:此为仁者的心动。 后世有人云:婆娑世界,一切改变莫不是缘自起心动念,一念生,万水千山,一念灭,沧海桑田。 若将时间化为一念,便有人问一念之间是多少?佛云:一刹那者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 世事变化无常,尽在弹指间。 有人说浩瀚的宇宙是平行的。 有人说浩瀚的星空可以凭借黑洞穿越。 还有人说星空中有虫洞,通过虫洞能够在时间的长河中穿行。 ...... 然而,对五域中的东玄域大多数人来说,时间是把刀,大多数修行者虽然一生都在努力,梦想通过修行破境然后拥有悠长的生命,但生命终有时,时间就是一把刀。 一刀快过一刀。 只是对李夜来讲,时间是个神。 座落于天山脚下的风云城里的人都知道,李夜的娘怀李夜,整整怀了十二个月才落地,创造了东玄域的奇迹。 生下来十二个时辰,躺在摇篮里的李夜,挨了雷劈。破屋而下的天雷劈在了小李夜的摇篮上,摇篮被子碎了一地。 李夜也掉在了地上,满脸乌黑,哭声惊天动地。下人在给他洗澡的时候,发现李夜的左手臂上,多了一朵莲花印记。抱去给老爷夫人看,把夫子夫人惊掉了下巴。 第二天,风云城里的人都知道,书院里李夜命硬,雷都劈不死。 东玄域孩童生下后,大多数都是八个月学会走路、九个月开口说话,但是李夜硬是在十二个月才开始学走路,整整二年的时间才学会喊老娘老爹,把家里人急了整整二年,下人们还以为老爷生了个傻子。 就这事,让吃饱饭无聊的人们在城里传了好几年,当做故事来讲。 再到后来,在李夜三岁的时候,他学写字花了十二天,十二天后就写出工整的楷体。 再到后来,他花了十二个时辰,背完了千字文。同样的文章,风云城的孩童要花上二月。 ...... 在风云城东的春风书院。只是一个简单的书院,原因书院的先生只教习字和诗文,武学的教习也只会学生通脉练气,再高深的武学就要去专门的武院、或是去大的宗门拜师学艺了。 院主李清风,世人都尊李夫子。夫人叶知秋,学习都管她叫院长夫人。夫子三十一,夫人叶知秋二十五这年,夫子中年得子,全家人满心地欢喜。 春风城里的孩子三岁开始启蒙教育,三岁这一年,李夜已经可以默写千字文、百家姓等启蒙文章,这些在城里的确算得上是妖孽。 在李夜挨雷劈的那个晚上,夫子在给李夜检查身体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刚生下来的李夜,在挨了雷劈之后,因祸得福,打通了全身的十二大经脉,也就是传说中的天生通脉,这是五域中传说里的神迹。而李夜左手臂上的莲花印记,更是无法解释。 夫子把自己关在书房,查了十天的典籍,都没有查到相关的记录,于是他决定把这个秘密暂时封存起来,不告诉任何人,也决定暂时不让李夜进行武道的修行,夫子和夫人虽然也在修行,但他知道自己的道行不足以让李夜得到更好的启蒙,唯有静待良师的到来。 从三岁到五岁,两年的时候,李夜一边跟城里的的孩子们玩泥巴,一边读书,不知不觉已经把书院的藏书全都读了一遍,用夫子的话说已经没有书让李夜读了。 夫子托人从西玄域的方寸山,求了一卷《地藏经》回来,在李夜五岁生日的这天,给李夜读。李夜只花了十二天,就背完了整篇经文,又花了十二天的时间,默写了整篇的《地藏经》。 夫子让管家福伯去买了最好的空白书卷,让李夜花了十二天抄写整篇经文。然后供养给了风云城里的大佛寺。大佛寺的主持苦禅老和尚在收到夫子供养的佛经时,据说是泪流满面,因为在大佛寺也没有这卷经文的供养。 因为心怀感激,苦禅老和尚亲临书院,见到了正在颂读经文的李夜,仔细观察李夜面相,又认真地摸过经脉,看了李夜右臂上的莲花印记。 半晌,老和尚久久不语。直到夫子请老和尚用完三道茶,临出门之际,老和尚伸手抱起李夜,在他耳边轻轻地细语,传了李夜佛家六字真言,并让李夜记得每天轻诵千遍。 李夜点着头,双手合什,恭敬跪下给老和尚行礼,感恩老和尚的传法。 待得李夜跑出门去玩了以后,老和尚又喝了一口茶,叹了一口气,轻声对夫子道:“如此神迹,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好的是这孩子在修行一途基本上没有障碍,坏的是破境太快如心境跟不上则会变成德不配位,易入岐路......” “正因如此,我才不敢轻易教他修行。”夫子恭敬地回道。 老和尚想了一会,道:“我跟城里紫竹院的莫语大师有些交情,他曾是皇主的国师,前些年才来风云城里隐居。他以琴入道,修行比我高,还没有收过弟子。我替你问一下,如果这孩子能跟着他修行,说不定能逢凶化吉......” 夫子一听,满心欢喜,连忙弯下腰来给老和尚行礼。“如此,给大师添麻烦了。” 老和尚合手回礼,慢慢地说:“无妨。我也很想知道,这孩子修行后的奇迹”。 再三告诫夫子后,老和尚起身出门,望着天空,背手离去...... 这一年是五域夏玄历一八九年的春天。 ...... 就在这一年他又成了风云城里的名人,因为他写的一首诗,惊了全城。 话说这天午时过后,李夜跟着书院的小胖子唐朝、胡歌跟他的妹妹胡小菊,在城里东大街边柳河上的石桥上看河里的鱼,想着如何才能将它们钓上来...... 正值城里将军府的车马出行,一时行人、车辆纷纷躲避。 当马车行到石桥边时,坐在马车里的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孩,掀开了马车边上帘子,伸出头来,正好看见了桥上的李夜。 此时,李夜跟三个小伙伴也正好看见在坐在马车里的小女孩。 梳着两个羊角辫子的小女孩看着桥上的三个小孩看着她在叨叨,便狠狠地瞪了李夜一眼,那眼神就是不屑。 同伴胡歌对李夜说:“李夜,那就是将军府的公主上官无双,城里的小美女。” 含着草根的李夜望着马车里的小女孩做了一个鬼脸,马车上的小女孩则回了一个吐口水的动作给李夜。 看到这个动作,小李夜生气了,想骂人。 胡歌的妹妹胡小菊抢着说:“听将军府里的下人说,上官小姐就跟天上的天鹅一样呢!” 胡歌接过话说:“唐朝他爹想去将军府提亲给唐朝,结果被将军骂了一通,说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一身肥肉的唐胖子翻了一个白眼,咬着牙说:“啥时候我爹去提亲了,我咋不知道呢?” 李夜看了一眼唐朝,拍拍他身上的把肉,让他别生气。 望着石桥下的柳河,轻轻地说道:“你们说,这柳河里的有蛤蟆,哪天上的天河是不是也有天蛤蟆?” “必须有呀!”三个小屁孩异口同声地回道。 望了望天,又低头看了看柳河,李夜从怀里掏出小刀,在石桥栏杆边上的青石板上开始雕刻: 天上的蛤蟆在天上飞 地上的蛤蟆在地上追 你若担心我不会飞 我有我的蝴蝶 半晌,李夜收好小刀,对着三个小伙伴说:“这首诗叫做《天上的蛤蟆》” 小菊不解地说:“夜哥,为什么结尾有蝴蝶呢?” 李夜看着小菊,笑着说:“蝴蝶有翅膀,可以飞”! 哈哈哈,四个小屁孩一边念着天上的蛤蟆,一边大声地笑。一时作归林的小鸟,一路小跑,各回各家。 第二天,风云城的一众小屁孩都炸了,都在传这首《天上的蛤蟆》。第五天,城里的大人们也传开了,都说书院的李夜在柳河的石桥上刻了一首诗,影射将军府里的小姐姐。 有好事的人问:天鹅不是在天上飞吗?更好事的人回:既然在天上有天鹅,为什么就不能如地上一般有天蛤蟆?世人皆笑,这春风书院的小屁孩,小小的年级就会写诗骂人。 被将军府打脸的唐朝他爹唐有鱼,买了新茶,挻着一个大肚子,来书院找夫子,说是感谢李夜替他出了一口气。让夫子无论如何也要收下这个礼。 夫子一时无语,只得陪着唐有鱼扯了一个时辰的闲话,喝了几道新茶。 晚上,夫子把李夜唤来,问清楚了情况,拍着桌子说:“胡闹!”。 取下挂在墙上的戒尺,打了二十下手心,禁足一月,不许出书院大门。 李夜挨了打也不哭,只是苦着个脸,看着夫子问:“老爹,我又没指名道姓。” 夫子一气,瞪了他一眼道:“即便这样,那也不行!” “我不服。”李夜回道。 “你不需要服!”夫子气得笑了起来。 夫人叶知秋走过来,笑道:“打够了没有,够了就去吃饭。” 李夜拍了拍手,笑道:“母亲我们去吃饭。” ...... 第二章 天上的蛤蟆 第二章天上的蛤蟆 这事终于传到了将军府小姐姐的耳朵里,小姐姐不干了,跑到将军老爹身边,吼着要将军去把李夜抓来狠狠收拾一顿才行。 将军笑了笑,摸着小姐姐的脑袋说:“人家没有指名道姓,凭什么去收拾他?要收拾,你自己赶快修练,等你有了功夫想怎么收拾都行。” 将军名上官飞虎,三十出头就已经是风云城里大将军;夫人林月如,也是大家出身,还不到二十五。二人只有上官无双一个女儿,就是手心里的宝贝,平日里惯得不行。 将军一早就想让女儿习武,奈何小姐姐怕吃苦,不肯修行。这下好,终于找到了让她习武的理由。 小姐姐小脸发红,想了又想,最后咬着牙说:“我这就跟爹爹修行,等有了功夫就去去收拾李夜!”握着小拳,象只生气的小老虎。 “好好好!爹爹给你找个好师傅,认真教你修行。”转过身,在案前开始研墨,写信。 “去,传话给春风书院的李夜,叫他等着长大后嫁到将军府,待本公一天打他八遍!”小姐姐对侍女春红吩咐道。 “还想着天蛤蟆,等着本公主打得你象个蛤蟆。” ...... 这一日,李夜正在书院教室里读书,将军府的侍女春红跑到了李夜的学堂窗边,对着教室里的十几个小学员说:“李夜,你仔细听着,无双公主让你长大了嫁到将军府去,你若不听话,一天打你八遍!” 说完头也不回,一溜烟跑出了书院,留下一群发呆的小伙伴。 半晌过后,炸了毛的小伙伴们笑疼了肚子,指着李夜说:你惨了,将来要倒插门嫁到将军府,还要一天挨八遍收拾。 李夜郁闷死了,不就是开了个玩笑么?有必要这么狠! 就这事,很快传遍了全城。连李夜的爹娘都笑李夜,咋办呢?我们家的李夜长大了要嫁给将军府的公主。 将军府的夫人生气了,皱着眉头对对将军说:“无双是孩子,口无遮挡,现在满城都传遍了,说将军府的公主长大要嫁给书院的小书生。” 将军皱了下眉头,回了:“这只有孩子的气话,能当真么?” “万一无双当真了呢?”夫人笑道。 “无双要习武了,她自己愿意的。我给她请了一个师傅,过些日子就会来府里。”将军抬头望了一下天空。转身离开。 过了些日子,城里人都知道将军府从凤凰山请了一个厉害的师傅,教无双公主修行。 书院里的小伙伴们同情地看着李夜,表示对他的未来充满了耽忧。同窗好友唐朝则哼起了一句:“李夜,谁叫你在桥上多看了她一眼……” 李夜踢了唐朝一脚,“你才悲剧,人家不要你呢!” 孩子们笑疼了肚子。一首《天上的蛤蟆》,李夜成了小伙伴们成了城里大人老人的饭后闲话,挡也挡不住。 小李夜心里那个郁闷得不行,思前想后,回到后院,找夫子说:“老爹,你几时教我修行呀?” 夫子想了想,道:“修行,爹教不了你。大佛寺的老和尚给你介绍了一个师傅,是城东紫竹院的莫语先生,过两天我带你去见他。 李夜心想:自己总算可以修行了,也不用怕将军府里的那只小老虎。 秋日的清晨,李夜跟夫子出了书院,坐着自家的马车,来见莫语。 叩门三声,有下人开门,问了情况后请二人进了门,说先生正在堂前。父子看着满园的紫竹,在风中发出沙沙响声。 莫语端坐在堂前,正准备烧水煮茶。看上去五十左右,黑衣,黑发,腰直,面慈,微笑地看着父子二人。 父子二人给莫语见了礼,在他的对面坐下。 莫语先生慢不经心地加炭烧水、温壶、洗杯、洗茶,片刻间,就有茶香飘出。 先生看了一眼李夜,轻轻地说:“为什么想修行?” 夫子也望着李夜。 李夜低着小脑袋,想了一会,低声回道:“弟子心在九天,却身临深渊。想要修行,改变自己。” 夫子听完一惊,看着夫子说:“你教他说的?” 夫子连忙回道:“不是,我还未曾教他修行。” 先生给二人倒了茶,叫李夜伸出手,搭脉。 二指切脉,先生的真气便直通李夜全身十二大脉络,不消片刻,先生心里一惊,看着夫子说:“天生的脉通!完美道体,夫子怎么不教孩子修行?” 夫子连忙回话:“我的修为有限,怕误了他,想给他找一个良师再认真修行。” 莫语沉默了一会,道:“我听大佛寺的和尚说过你家的事,这孩子心性不错,以后跟着我修行吧。” 夫子满脸的欢喜,又对莫语大师行了一个礼:“如此多谢大师。” “从明日开始,你午后过来开始学习”。莫语对李夜道:“要跟我修行,先学煮茶再学琴。” 李夜给先生端茶、跪下认真地磕了三个头,先生简单地完成了收徒。 堂前吹过竹林刮来的清风,有香气。 李夜心道有师傅了能修行,有喜气。 晨光中的竹林雾气升腾,有一道彩虹,跨过了先生的堂前,跨过了院墙。 先生望着彩虹,心道:且看你它日搅动风云,冲霄而起。 茶尽人欢喜,父子拜谢归去。 ...... 过了些日子,城里人都知道了,书院的李夜,跟着紫竹院的莫大师学习琴道了。 将军府的小姐姐跟着凤凰山的师傅修行,书院的小公子跟着紫竹院的莫先生学习琴道。 这一年,李夜是五岁,上官无双七岁。 用夫子的话说:从跟着先生修行的这一天起,才是李夜人生磨难的开始。 李夜的母亲怕李夜学琴吃苦,叫了院子里比李夜大三岁的阿贵,跟着去。 次日午后,李夜和阿贵早早来到了莫语先生的紫竹院,进了院门,静静地坐在堂前等先生。 夫子从书房出来看了看李夜,笑着说:”不错,小小的年纪就会挖苦人了,还写诗影射。去,把书房的那架黑色的琴搬来。” 李夜看了一眼先生,然后起身去书房搬琴。 过了半晌,红着脸回来跟莫语说:“先生,琴太重,搬不动。” 先生看着李夜,不屑地说了句:“连琴都搬不动,你还想学琴?你写诗不是很能吗?” 李夜无语了,红了小脸,不说话。 “想不想跟我认真地学琴?”莫语看着李夜。 “想,真心想。”李夜捏紧了小拳头。 莫语听了李夜的回答,从茶桌下拿出一个黑色的布袋,放在桌上。 “穿上这件五十斤的铁甲,以后除了洗澡,什么时候都不许脱下,等你什么时候可以拿起黑琴了,我就教你弹琴。” 李夜打开布袋,里面是一件薄薄黑衣铁甲,用手摸上去透着一道冰凉的气息。可以贴身穿在袍子里面。李夜这年才不到六十斤的体重。 阿贵上前帮李夜穿黑色的铁甲,李夜小脸通红,满身是汗。 “记住,一会走路回家,以后来琴院也是要走路来,不许坐马车,能做到吗?”莫语对李夜说道。“还有,以后每年我会重新给你的铁甲增加重量,每年十斤,直到你出师为止”。 李夜涨红了小脸,说不出话,只是用力也点了点头。 这天下午,先生开始教李夜煮茶:“人生如茶,世事如茶,学佛也不过一杯茶。好好学,以后来了,先烧水泡茶”。 这天,李夜从琴院回到家里,五里路走了两个时辰,边走边流泪,小小的身板承受不了这件甲衣的重量,咬着牙。 阿贵赶着马车,跟在李夜的后面,一脸的心疼,不停地说:“少爷,要不上车吧,明天再走。” 李夜摇摇头,不说话。 终于回到了书院。进了家门,跟爹娘问了声好,饭也没吃,倒下就睡。 第二天,李夜跟夫子说先生不让坐马车,要走路去学琴。 李夜又花了二个时辰才走到琴院,到了琴院,袍子外面已经见血,夫子看了看,让李夜脱了衣服。只见里面贴身的衣服已经有些磨破了,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流血。 夫子把李夜带到厨房的一个木桶前,让李夜脱光了衣服,把光着身子的李夜拎起来,丢了进去,只听见一声嚎叫。 “先生,要痛死了!”李夜忍不住痛哭。 “忍着,想要学琴,就得先吃苦,知道么?”莫语大师用竹条抽打李夜想爬出来的小手。 “这些药材很贵的,知道么?先欠着,以后你得慢慢得给先生挣回来!” 阿贵捂着嘴在笑,“少爷,你忍着点,不吃苦中苦,哪能行,难道你真的愿意哪天将军府的小公主一天打你八遍?” 听到这话,先生笑了。 这天下午,李夜没有学习茶道,只是在木桶里泡了二个时辰的药浴。等李夜从木桶爬出来的时候,一桶都是黑水,臭气熏天。先生一脸嫌弃, “把水倒了,桶洗干净,你可以回去了。” 阿贵扶着李夜出了桶,摸了一下李夜。“少爷,你变白了,比将军府的公主还白,身上的伤口都不见了”。 先生装作没看见,抬着头走了。 李夜望了望自己的身子,还真是白,叹了一口气道:“回家的路上还得受苦,把衣服拿过来。” 穿好衣服,二人离开琴院,又花了二个时辰回到了书院。 跟昨天不同的是,今天李夜用力气吃了晚饭,还一口气吃了三碗。看得夫人心疼,这是怎么了?昨天晚上没吃,今天吃了三碗。 饭后李夜回屋休息,夫子和夫人把李贵叫了来。“阿贵,少爷今天去琴院学了什么,怎么这么累?” “回老爷夫人,少爷今天啥也没学,只是去莫大师的琴院泡了二个时辰的药浴,出来后比将军府的公主还要白,夫人你没注意么?”阿贵笑着回话。 “有这事,我得去看看。”夫人起身,要去看李夜。 夫子叫住了夫人,说先不要问,过些日子再说。 这天夜里,李夜发现自己的力气比以前大了很多,回来的路上不用歇着了。他脱下外衣,摸着黑色的铁甲,象鱼鳞一样,一片一片串起来的。也不知道先生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个东西,好神奇。 第二天,李夜和阿贵花了一个半的时辰,就走到了琴院,这次身上没有血。莫语大师看了一眼,说:“不错,才泡一次,就能经受铁甲的磨炼了。以后三天泡一次。现在去烧水,煮茶。” 李夜开始烧水,泡了他人生中的第一道茶。双手给先生敬上。先生只尝了一口就吐了。 “这是什么水泡的什么茶,倒掉,重来。” “这是后山打来的泉水呀,先生不是喜欢喝泉水吗?”李夜委屈地看着先生。 阿贵低着头,忍着笑。 “水是没错,茶也没错,但是你人错了。这是雨前的春茶,你用烧得滚烫的水去泡,这春茶的韵味都给你杀死了。”莫语大师用竹条打了李夜一下。 李夜于是重新来过,又开始烧水。 “你这壶都不温,就放茶,你是猪脑子么,重来!”又挨了一下竹条。 “水温太低了,烧滚后先放片刻,再泡。”一个时辰了,还没喝上茶,莫语大师有点生气了。“这茶叶放得太少,没有味着,重新再来。” 这天下午,李夜花了两个时辰,终于给先生泡了一道还算满意的茶。用先生的话说,李夜这茶道都还没入门,就象初进夫子学堂的学生一样,啥也不会。 回了书院。饭后,夫子和夫人照例叫来了阿贵,问情况。阿贵笑着回:“老爷夫人,公子今天比昨天长进,在先生的指导下,花了两个时辰给先生泡了一道茶。” 夫人点了点头,对夫子道:“这学琴还得先学茶道呀?” “你懂啥,先生这是教这小子在学琴之前先修心,心静了才能有为。”心里寻思,古人云易师而教,有道理。 从这天起,用阿贵的话说:李夜不是在先生的紫竹院,就是在去紫竹院的路上。 风雨无阻。李夜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磨炼自己的身体,修行先生教的茶道,终于可以给先生泡上一道满意的茶,最让李夜开心的是,他可以搬动先生的黑琴,原来这琴身是玄铁打造,重一百斤,难怪五岁的李夜搬不动。 用先生的话说,泡了三个月的药浴,穿着玄铁甲修行,李夜的身体算是入了门,可以开始学习琴道了。 李夜拜师的时候是秋天,这个时候已经入冬了。 李夜跟住在城西的莫语先生学习琴道二月后,自己调了一个曲,弹唱了那首《天上的蛤蟆》。 天上的蛤蟆在天上飞 地上的蛤蟆在地上追 你若担心我不会飞 我有我的蝴蝶 ...... 第三章 春日宴 那年冬天的午后,漫天飘着雪花,在城西的紫竹院里,传出了悠扬的琴声和稚嫩的歌声。 风云城里的很多人都听到了,于是小屁孩们开始传唱,后来大人们也在哼了。只是把将军府里的小姐姐气得小拳头不停也挥。 风云城里的冬天有了一道风景,每天午后,从城东的书院到城西的紫竹院,有两个身影,一高一低。两个脚印,一深一浅,浅的脚印是阿贵,深的脚印是李夜,因为李夜小小的身板,却穿着五十斤重的铁甲。 而将军府的小公主据说经过几个月的苦练,也有成就,居然在七岁就修练出了内气,可以开五十斤的弓,射中二十丈外的靶心了。 这天早上,学堂里读完诗书,唐朝神秘地对李夜说:“将军府的公主已经练出内气,可以开五十斤的弓了,你怕不怕她打你?” 胡歌和妹妹小菊也是一脸同情地看着李夜。 学堂里的小伙伴们都笑了。 李夜看了一眼唐朝,一脸的嫌弃。”你再不减肥,估计连城里卖菜的姑娘都不愿嫁你,还上将军府提亲。” 听到这话,小伙伴们笑得更疯。搞得唐朝一脸郁闷。 将军府的小姐姐气得不行,跟师傅许静云说要收拾一下李夜。师傅听后也是笑得不行,准了小姐姐,但是不许小姐姐伤人。 又是一个放学的黄昏,天上飘着雪,李夜跟阿贵两人高一脚低一脚行走在回书院的路上。出了城西,行到一半,就是将军府。 小姐姐堵在路边,握着小拳头,也不说话,见二人走过,便走到李夜的身后,上去就是一个过肩摔,结果没摔动,小姐姐心一横,就把李夜扑倒在雪地里,骑在李夜的身上,跟骑马一样。 李夜没防备让小姐姐推倒在地,气得不行,大叫你是泼妇么? 将军府的门卫下人和阿贵都笑得不行,边笑边把两人拉起分开。小姐姐叫道:“李夜,你小心,我以后还会收拾你。” 李夜拍了拍身上的雪,一脸的嫌弃,回道:“你这还是淑女么,像极了菜市场的泼妇。” 说完,拉着阿贵跑了,留下小姐姐在风雪里零乱。 “明天换条路,绕远一点,不从将军府路过。惹不起她还躲不起么?”李夜跟阿贵说了句,阿贵笑着应了。 回到府里的小姐姐,一脸的疑惑,跟许静云说:“师傅,我都修练出内气了,咋就摔不动李夜那小子呢?他比我还小两岁呢?瞧他那小身板”。 师傅许静云也是一脸的疑惑,按道理不应该呀,李夜又没修行武道,照理说小姐姐应该很轻松就摔倒他的。 师徒二人不知道的是,李夜虽然还未开始修行,可是身上穿了五十斤的铁甲,加起来也有一百多斤的重量了。一百多斤,这个时候的小姐姐刚练出了内气,是摔不动李夜的。 第二天的学堂小伙伴,不知谁把这事说了出来,结果大伙都对着了夜说:“李夜,你还没嫁过去将军府,就给收拾了,痛不痛?” 这把李夜气得脸红心跳。 下午到了琴院,跟先生说要修行武道。先生也是笑了,习武干嘛?就是为了打回去吗?不允。烧水去,泡茶。先生望着堂前的雪花,没理李夜的要求。 “过了年关,为师就要把你的玄甲重新制过,要加十斤的重量,这些日子你要努力,去后山打水的不要走着去,要跑,来回不能超过一刻钟”。之前李夜去后山打泉水来回要半个时辰,现在先生要求一刻钟。 于是,李夜开始了他不知不觉的修行。在雪地里拎着木桶,去后山打水。雪地很滑,李夜小跑着摔了不少的跤,连跑了五天,才在一刻钟内从后山打了一桶泉水给先生烧水泡茶。 看得阿贵心疼,又不敢去帮忙。看得先生暗自欢喜,心道孺子可教也。 小姐姐又在府前堵了李夜几回,没有堵到,也就恨恨得罢手了。 这日,泡着药浴,李夜突然觉着肚子很热,于是跟先生说肚了里的一团热气,先生听后,拿了一本手抄的口诀,丢给李夜。“你可以开始打坐了,一边打坐一边读这个口诀,记住,打坐的时候不要乱想,眼观鼻鼻观心,五心向天。”说完先生就走开了。 李夜接过了口诀,没有封面,只有三页,照着口诀默念,只觉提肚子里的那团热气,仿佛有了出口,开始在身体里运行...... 阿贵在一边高兴地说:“少爷,你也可以修行了,以后就不怕公主打你了”。 先生走了过来,用竹条抽了阿贵一下,抽得阿贵直跳。“记住,修行不是用来打架的,给我知道的话,外面打一回,回到琴院我再打你一回,不论输赢!” 李夜听后,用力地点了点头。嗯,不跟那小女人计较。 李夜就在穿着铁甲在路上跑,在先生院子后打山泉水,泡药浴,学习古琴音律中过了近半年。转眼就是年关了,过了年,李夜就六岁了。 先生说,玄铁甲要再加十斤。 ...... ...... 时光匆匆,年关过后,便是立春。 初春,风云城主夏长风举办每年一度的春日宴,邀请了城里的知名人仕,文人武将,书院的夫子和将军府都收到了请贴。 夫子问李夜是跟家人一起还是跟先生,李夜说要跟先生一道,他要给先生背琴。 “今天不用铁琴,拿书房里那架古琴吧,金丝楠木的。”先生有很多的琴,出门前对李夜道。 李夜暗自高兴,心道,今天不用受苦背铁琴。没料到先生又给李夜来了一竹条。“不用铁琴是因为今天的宴会不适合,不是给你偷懒。” 李夜吃了痛,老老实实把琴套进布袋,阿贵过来想替李夜背,先生不允。 风云城里,也只有城主府夏长风才有资格请先生抚琴,而先生每年也只抚一回,因此是难能珍贵。 春日的风云城,已经有杏花开放,细细的春雨中,满城都有杏花的味道。 城主府的花园里今天是挂起了灯笼,东城的红袖楼楼主和姑娘们来了,书院的文人仕子们也来了,将军府的上官飞虎将军和夫人林月如带着公主小姐姐也来了。小姐姐一身红色劲装,端的好看,书院的夫子和夫人也早早的到场。 先生和李夜两人是走路过来的,用先生的话能走路就不坐马车,走路也是一种修行。 师徒两人到的时候已经是酉时,花园里的酒宴已经开始,但是上座却是给先生留着,城主说先生是风云城里最尊贵的,当留。 李夜跟着先生到了城主府的花园里,穿过花园的回廊,给城主及城主夫人,自己的爹娘,将军和夫人见了礼,然后背着琴站在先生的后面。 先生叫李夜也坐下。 这时已经有城里的雅士在表示才艺,一轮结束后,只见将军府的小姐姐取了弓,走上表演花台,给下面的人行了礼,举起弓,对着园子里的杏花树射了一箭,只听一声轻响,羽箭飞过花枝插在了花园的回廓上。 有府里的下人过去取了箭,拿了过来给城主,只见箭身穿着三朵杏花,城主叫了一声好箭法。 一箭穿三花,难得的好箭法!下面的人都拍手鼓掌,给公主叫好。将军看着微笑不语,书院的夫子和紫竹院的先生都夸公主练就了一身好功夫,好箭法。 射完箭,小姐姐走下了台,眼睛看了一肯坐在先生边的上李夜,那意思是:“看到没,收拾你,分分钟的事。” 李夜把头转向了爹娘,假装没有看见。 先生见到这一幕,摇了摇头。 红袖楼的楼主李红袖起了身上台,她不到三十的年纪,身着红罗裙,款款移步、风情万种,看痴了一干的才子佳人。 到到了台上,给城主及从佳宾福了一下,道:“小女子在这里献丑了,弹一曲《有凤来仪》。” 说完有红袖楼的姑娘替她摆好了古琴,端放在台前的桌上。 李红袖一摆罗裙,转身坐下。 静坐了片刻,十指抚弦,灵动的琴声从指间流泻而出,丝丝细流淌过心间,柔美恬静,舒软安逸。琴音轻绕丛林,似泉水匆匆流淌,如展翅欲飞的蝴蝶,扑闪着灵动的翅膀,象要从塞外悠远的天空,飞回自己的巢穴。 随着琴声的传递,有暗香在空气里流动,浸人心脾。 夏城主笑着跟将军、夫子及先生说:”李楼主的古琴上镶了一块千年的沉香,抚琴时的热气流动,就会有香气随着空气飘散,甚为难得,她一般轻易是不用这架琴的。” 李夜听后使劲地对着空中嗅。 琴音过处,有小鸟飞进了花园,收住翅膀,停在的红袖楼主的桌上,低下了头,仿佛在倾的这美妙的琴声。 不一会,就飞来了几十只不同的鸟儿,有的落在杏花树上,有的立在琴台的边上,越来越多的鸟儿,把表演的石台围了起来。 在坐的一众宾客都赞叹红袖楼主的美妙琴声,竟然引来了百鸟,诺大一个园子没有一个人走动,大家都在静静地倾听。 众人沉醉,不知几时琴声终了。 飞聚过来的鸟儿拍着翅膀,瞬间飞走,留下一地的痴人。 清醒过来的众人,给了红袖楼主热烈的掌声,表示对她的尊敬。 将军府的小姐姐跳上了表演台,拥抱着李红袖,叫道姐姐你弹的琴太好听了,连鸟儿都飞来了。 众人纷纷表示,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闻几回。 红袖搂主轻轻地搂着小姐姐,说:“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教你呀。” 小姐姐嘟着小嘴回:“好呀,等我修行有成,再跟姐姐学琴。” 第四章 又挨雷了 此话一了,引得台下的众人大笑不止。 话还没完,小姐姐用手指了一下坐在先生边的李夜说:“那个家伙在跟莫先生学琴呢,他跟你是本家。李夜,过来,给本公主弹一曲,我保证不打你。” 听到此言,众人又开始笑场,嚷着让李夜上台表演一曲。 夏城主,将军,夫子,先生也在微笑,心想李夜要如何。 李夜看自己躲不过,只好红着脸站了一起,对着李红袖和小姐姐说:“那个,小子不才,跟先生学琴不到几月,多数的时间都在打水和煮茶,就不献丑了。” 城主笑着说:“李夜,你也是夫子和先生两人的学生,得露一手!” 夫子附和说了句:“就献个丑吧,谁叫你平时不努力。” 李夜看推不掉,就说那我写几个字吧,说完向城主求了笔墨纸砚。 有下人取了文房四宝过来,李红袖自告奋勇,在李夜铺纸时,开始研墨。 台下的众人起哄了:“李夜你的面子好大哟,我们的红袖楼主亲自给你研墨呀!” 李夜的小脸红了,对着李红袖行了一个礼。 提起毛笔,低头沉思了片刻,开始挥毫。 乱风吹尽风云杏 归鸟惊飞红袖胭 只见工工整整的楷书跃然纸上。 写完放下笔,对着李红袖行了礼,给台下的众人也行礼,红着脸道:“让大家笑话了。”说完收了笔墨纸砚,下了台去。 小姐姐惊了,想不到李夜还会写这么漂亮的字,这么工整的诗。 红袖楼主把李夜写的书法,双手提起,给台下的众人展示。“怎么样,我们风云城的小才子,不仅仅只会写《天蛤蟆》哟。” 这话刚完,台下又炸了,小姐姐脸红透了,赶紧跑下台去。 众人笑过,请城主和各位佳宾点评。 夫子笑而不评,先生则是点头说好。城主直接喊三个好,道:“不仅工整,且应景,风云城里的杏花飞,红袖抚琴飞鸟归。这在六岁的李夜写出来,实在是惊才绝艳。红袖楼主的琴声,李夜的诗意,真正是相得宜彰”。 台下有不少的文雅士,细细读了李夜的诗,都说是绝句。 城主的夫人也赞了又赞,说这样的文才,将来可入仕。 夫子和夫人连忙给城主及城主夫人道謝。 先生表扬了李夜两句,吩咐李夜把古琴搬到到台上去,先生要亲自给众人抚琴一曲。这可是一年才能一闻。 李夜把先生的琴搬到表演的石台上,拆了布套,露出了里面的琴弦。 先生上了台,对着台下众人行了一个礼,道:“我的这道琴是用西玄域的楠木做的,算不上珍贵,曲子也是我所谱,希望能得到在座各位的共鸣。” 台下众人回礼,谢谢先生抚琴。李夜安静地守在先生的身边。 先生让李夜燃了一柱香,在放琴边。双手抚着琴弦,象是抚着当年的恋人,久久不见音起。 “叮咚” 先生起了一个声,只是一个简单的音符,从先生的指间琴弦中挥洒了出去。 李夜心里一动,感觉心里一动,肚子里好象有一个种子挣破了坚壳,开始发芽。赶紧守住心神,盘腿打坐,默念先生给的那道心决。 先生弹的这一曲,和红袖楼主弹的又不一样,琴声中透着一种淡然,一种萧索,更有一静谧。仿佛这琴声从遥远的地方而来,穿过无尽的时空,来到众人的面前,没有宣扬,直接浸入了众人的心弦。 台下有文人,也有不少的修行者,坐在不同方位。这一刻,修行者如李夜一般,开始打坐,闭目、行气,静听。 “以琴入道!”城主大惊,连忙也盘腿打坐行气。心中感到吃惊,这琴声中隐隐蕴含某种道韵,听着琴声有一种能让人领悟天地大道的意境。 将军府的小姐姐也在爹娘的边上坐了下来。 李夜则是感觉之前在肚子里的那团热气,开始在琴声的引导下,开始在身体的里游走,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全身放松,感觉有飞起来的欲望。 花园四周,听着琴音的人,心神皆陷入了这隐含道韵的琴音。对于苦修未果的人来说,在这琴声之中修炼,是难得的一次闻道破境,淬炼神魂的机会。 不知凡几,一柱香燃尽,先生的琴音也终了。 过了良久,方有人从意境中醒来,大家都起身,恭恭敬敬地给先生行了礼,言道感谢先生的琴道。 先生立身,也给台下众人回了礼。 这一年的春日宴众人皆尽兴而归,用城主的话来说是众人不仅饱了眼福和耳福,更有修道在琴声中突破了卡住自己已久的境界,是一次非常难得的盛会。 ...... 三月十二,午后的时光,李夜在先生的院子里正泡着药浴,突然感觉肚子里的真气往头上窜,要破体而出,正欲开口喊先生救命...... “轰隆!”一声,睛天里劈下了一道雷,打在浴桶和李夜的身上。惊得阿贵猛吼先生救命,浴桶破碎,药水流了一地,李夜一身乌黑,一头黑发全都焦了,成了半个光头。 在堂前打盹的先生也是心惊。心道这小子真的是妖孽,才几年,又挨了雷劈。 阿贵望着光着身子的李夜,道:“少爷,你差不多象过年时杀的猪,火烧得半焦,闻着真香!” 李夜听完气得捡了一片破了的木片打了过去。 套上衣服,赶紧到堂前问先生。先生道:“不是好好泡着药浴的吗,怎么又挨雷?” “不是,先生,我刚才觉着难受,肚子里一股气要冲出身体,难受得要紧,正要咸先生救命,没料到雷就劈了下来。”李夜用手一摸头,掉下来一地毛发,快成光头了。 先生让李夜把手放要桌上,摸脉。 过了半晌,道了一句:“无事。” 然后把李夜叫里书房,语气凝重地说道:“有些事是时候告诉你了,你出生的时候挨了雷,导致你天生的通脉,是修行的奇才,你父亲怕教不好你,所以从小没有告诉你,也没有让你修行。” “刚才你挨雷,是因为你修行了我给你的心法后,又通过这半年多的药浴,已经是聚气圆满,就象一桶水,水满则溢。用修行的话说,你现在已经是筑基的境界,只是你才六岁,如果传出去,会有很多宗门要打你的主意。” “所以,我现在要传你新的法门,但是不能告诉别人,能做到吗?” 李夜点了点头,道:“先生放心,只要能修行,我决不告诉别人,连爹娘也不说。” 先生低头不语,过了半晌,道:“先去做饭,饭后让阿贵回书院告诉你爹娘,这些日子你就不回了,跟着我修行,功法修得入门,再回。” 李夜应了先生,然后出了书房。 出得出来,叫阿贵出门去寻了剃头的师傅来,把半焦的头给剃了干净,完后有小和尚的模样。 先生走过来看了一眼,道:“这样甚好,干净。” 阿贵也跟着先生说:“少爷,将军府的小姐姐看见你这样,会误以为你要出家,要伤心的。” 剃头师傅捂着嘴笑。 李夜也是无语。心道,如果这会去大佛寺去见了老和尚,不知道他会不会收了我,不让我回家? 跟阿贵一起洗了菜做了饭,叫先生一起用了晚餐,天还没黑。跟阿贵吩附道:“回去告诉我爹娘,就说我这些日子跟先生修行,不回书院了,待得功夫入了门再回”。 阿贵应了。 天黑,李夜去先生的书房掌了灯,又点了一柱清香,开始烧水,煮茶。 先生坐过来坐下,准备给李夜传道。 李夜给先生递上煮好的茶,说:“先生,我这样,算是开始修行了吧?” 先生喝了一口茶,道:“你何止是开始了修行,在风云城里你是惊人的存在了。” “在东玄域,有修武道、修佛道之分,但最后的目的都是希望能有一日超脱这个世界,修得仙法,飞越这个世界,到达另一个更高的境界。”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仙人呀?”李夜好奇抬起了小脑袋。 先生看了一眼李夜,回道:“当然有,要不世人拼了命去修行,是为了什么?” “用武道的说法为:聚气、筑基(也称先天境)、金丹、元婴、分神。分神以后就是修仙的境界了,分神圆满就是渡劫,渡完九劫就可以破界,到另一个世界去,也就是世人所说的仙界,其实那里也只是一个世界,只是修行的规则与我们这个世界不同而已。” 风云城里修行的人,很多到了三十岁都不能筑基成功,而你小小的年纪就已经筑基,这让外人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所以,我要传你功法,可以隐瞞你的修行境界,让外人看起来,你跟常人差不多。 说完,先生拿起一本书卷,递给李夜。“用心记住,不要拿走,记不住,明晚再来看”。 李夜双手接过书卷,只见这是一本发黄了的经文,翻开一页,上面写着:《无相法身》。 先生叹一口气,道:“我也是机缘之下,才得了这本经文,但只有前面五层功法,修行了后也只能到金丹的境界,后面的经文,如果你想继续修行,就要去往西玄域的方寸山般若寺去寻求了。” “这几日,你先将第一层心法修行出来,修成后,可以将你现在的境界隐藏起来,让外人看起来你只是修行了佛门的肉身心法,给人的感觉只是聚气二、三层的样子,这样你走出去也不会惊吓到别人了。” “无相法身是佛门的绝学,主要是修行肉身的心法,第一层你应该很快修完,因为这些日子,你无时无刻都在修行自己的基础功力,我给你泡药浴、穿玄铁甲、走路、打水都是给你淬炼肉身。” 李夜听了先生的一番话语,心生感激,恭敬回道:“先生放心,我一定努力修行”。 先生又说:“你要答应我,在你修行未达金丹后期之前,如未遇生死之境,不得与他人动手显示你的武道修为,可否?” 李夜重重地点了点头。 先生起身离去。 李夜动手,翻开了《无相法身》的内页,这一夜,也是李夜人生发生改变的第一夜。 第五章 初修有相身 一连七天,李夜都呆在先生的书房里修行《无相法身》经文中的心法。 《无相法身》第一重心法是以药物淬炼身体,为之后的肉身修行打下基础。第二重心法转为佛法的修行与肉体修行的相结合,类似于佛家罗汉金身的修行。 第一层:淬体,完成肉身最简单的改变。 第二层:炼皮,无相法身对应的境界是我相。我相炼皮,皮抗刀枪。 第三层:炼骨,无相法身对应的是人相,人相炼骨,骨若金刚。 第四层:炼筋,无相法身对应的是众生相,众生炼筋,身若猿猴,灵动自若。 第五层:炼血,无相法身对应的是寿者相,寿者炼血,金丹能抗元婴境。 翻开心法,只见第一页总论写道...... 我相:我本是宇宙中的一粒微尘,因缘和合生灭,所以并无我,是名我。 人相:他人也是宇宙中的一粒微尘,因缘和合生灭,与我无异,所以并无他人,是名他人。 众生相:众生皆是宇宙中的一把微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灭后我生,我灭后你生,所以没有你我,更没有众生。 寿者相:为何没有你我,没有众生,就是因为一切法都是生灭法,时间是个伪概念,所以没有哪个活的长哪个活的短之说,在无量无边的虚空法界,再长的寿命都是弹指一挥间,而在那一瞬间,其实又蕴藏着无数个未知的虚空法界。 此四无相说所指就是缘起生灭法的实相,前三重点在空间,最后第四相,寿者相借时间为名方便说法...... 先生给李夜的《无相法身》是残缺的,只是前面五重的修练心法。 大佛寺的老和尚传了李夜六字真言后,让李夜日念千遍,已经心生感应,有佛光绕身。而这七日的修行,李夜更是一边修行《无相法身》第一层心法,一边默念六字真言万遍。 第一层心法只是简单的淬炼肉身,还未涉及佛门的诸多奥义,因此李夜只需要一边运转先生教他的动气心法,一边修行《无相法身》的淬炼肉身法门,一点一点去感受身体肉身的微妙变化...... 修行无日月,每日里阿贵都会在先生的院里将做好的饭菜送给李夜,李夜潜心修行之下也顾不了其他的事情。 待得七日期满,因肉身早有淬炼,加上六字真言炼入肉身,第一层心法已是修行成功,每当李夜念颂一遍真言,身后都有淡淡的佛光涌现,透出一种庄严。 “这《无相法身》终是入了门,以后出门也不怕别人看出我的境界了。”心中暗自欢喜,却又如果同锦衣夜行,竟无法向他人炫耀自己。 推开书房的大门,李夜第一件事就是去堂前寻先生。 阿贵打来了水,说:“少爷,你都七天没有洗脸了,洗干净了再去见先生。” 李夜低头望着木盆里的水,只见里面映出了一个光头的小和尚,透出淡淡的宝相。轻轻道:“剃了光头,果然干净多了,不用打理长发,否则这会定是一个乞丐相。” 就着盆里的水洗了把脸,还是觉得身上有种异味,但自去厨房里又打了些水将全身上下冲刷了三遍,这才将那股难闻的气息洗掉。 阿贵在一边笑道:“少爷你这用的水,比过年杀猪用的水还费。” 李夜瞪了他一眼:“身上有异味,如何去见先生?” 阿贵看着他笑了笑,回道:“也是这个道理。” 洗干净身体,又换了一件干净的袍子,这才走出了房门。 走到堂前给先生请了安,先生望着李夜,道:“七日修成一层心法,可喜。你现在看上去便只是聚气二层的境界了。” 李夜回道:“全赖先生之前为我泡的那些药水了,否则也不会有这般的效果。” “以后,书房里的书,你可以随便观阅了。”先生淡淡地说了句。 李夜点头称謝,又言:“先生,我看了第二层的心法,是修行我相,什么是我相呀?” 先生低头沉思片刻,道:“有相无相,是佛家的修行法门,为师不能给你提供正确的意见。你不是认识城里大佛寺的那个老和尚吗?找个时机去向他讨教一二,他定会悉心指教你的。” 李夜脑海里浮现出方头大耳的苦禅老和尚,心道果然要向老和尚去请安,原来他当年传我六字真言时就想到我还会去找他,这就是缘份么? 心中感慨,却不便在先生前言明。“如弟子若去找大佛寺的老和尚,岂不是要耽误跟先生的修行?” “修行之路何其漫长,一张一驰才是道理。你只管去大佛寺。”先生挥挥手回道。 李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日的黄昏,当李夜和阿贵一大一小回家的路上,李夜又成了风景。 几天不见,随之而来的小哥哥变成了小和尚,说给谁了不信呀?有熟悉的人来过要摸李夜的脑袋,吓得李夜落荒而逃。 回到家中,给夫子夫人看到,也问了什么会把头给光剃了,李夜红着脸不说。 阿贵连忙回道:“老爷夫人,少爷这是又给雷劈了一下,结果头发衣服都焦了,先生说剃了干净。” 一边说,阿贵一边捂着嘴偷笑,气得李夜一脚过去,吓得阿贵鸡飞狗跳。 夫人也捂着嘴笑,道:“这剃归剃,可不能当真,老李家还等着你传宗接代的。” 夫子扶着下巴微笑不语,道:“你师傅是不是要你去见大佛寺的苦禅大师呀?” 李夜的嘴一下张得老大,道:“老爹,你是神棍么?先生才叫我去见老和尚,你咋就知道呢?” 阿贵也是一脸的惊奇。 夫子故作高深道:“大佛寺的老禅师传了佛法,先生又剃了你的头,不去大佛寺参悟佛法,你想干嘛?” 夫人急了,高声道:“这修行归修行,千万不许出家,说什么也不行。” 说完,抓了李夜过来,搂要怀里。心疼得不行,心道这出生挨了雷,才没几年又挨了雷,这老天有病么? 先生吩咐阿贵去备了斋礼,待得明日供养给老和尚。 七天不见,夫人心疼李夜,叫厨房做了一桌的菜,边吃边给李夜夹菜。 李夜回道:“母亲,先生说修行的人要清心,控制自己的物欲,我和先生吃饭才二个菜呢。” 夫子点头称是,夫人却心痛的不行,道:“先生是先生,你跟先生修行我管不着,你回到家就听娘的,想吃啥就吃啥。” 夫子瞪了夫人一眼,道:“你这不是唱对台戏,教坏孩子么?” 李夜一边吃一边偷笑,心道还是母亲好。 一夜无话。 ...... 第二天一早,就有好事的小伙伴到将军府找到小姐姐:“无双无双,你家李夜剃光头,一大早,往大费寺去了,你可咋办?” 小姐姐正吃鸡蛋,一惊之下,差点噎着。瞪着小眼道:“我还没收拾他呢,咋就吓得躲进大佛寺去了?” “不行,我得去大佛寺找他。”小姐姐抬脚准备出门。 “回来!”将军夫人一把抓住小姐姐的手,呼叫:“李夜去做和尚,有你什么事?他是你什么人?” “不是,我......”小姐姐一下子也呆住了,心道:这家伙跟我啥关系? 小脸一红,小姐姐不说话了,低着小脑袋,老实去吃早餐。 夫人看着小姐姐,心道:这夫子和夫人咋想的?小小的年纪学什么不好,怎么想着去出家做和尚呢? 小姐姐歪着头,心想:得找个机会出门,去问问这小子,想干嘛? 第六章 佛说有相 小姐姐还在寻思着找李夜问个明白的时候,李夜已经和阿贵走到了大佛寺的大殿前,等着和老尚的传唤。 寺里早课已完,寺里的僧人除了当值的,都已经回禅房歇息,只有三二个从城里来的香客,在佛前祈愿,一声声佛号,在大殿里飘荡。 李夜抬头望着大殿里的佛像,嘴里在念老和尚传的六字真言,心想我要如何修行才能达到《无相法身》里说的那般境界。 不一会,有小僧过来,领着李夜和阿贵去苦禅和尚的禅房。 阿贵给老和尚奉上了斋礼,出了禅房去门外等李夜。小僧给李夜端了一碗茶过来,转身离去。 老和尚看着李夜,一脸庄严看不出悲喜。道:“不错,看起来干净,精神多了。” 李夜忙回道:“大师,先生也是这么说的。” 老和尚道:“你今日过来,有事么?” 李夜转过身,道:“上次大师传法给弟子,还未曾谢过大恩,这回又要请教解惑。” “几日前的那道雷,是劈了你吧?”老和尚喝了一口茶。 “大师神人,弟子一不小心,又挨雷劈了。头发也焦了,所以干脆给剃光了。”李夜回道。 老和尚轻轻叹了口气,道:“雷劈你,也是为你好呀!你想,风云城里有多少孩子,为什么别人都不劈呢?还有,你才多少岁,就已经筑基。” 李夜大吃一惊,问道:“大师,你怎么会知道我已经筑基?” 老和尚笑了,说:“你修了我佛门的无相法身,屏蔽你的修为,别人看不出来,我却可以。而且,我也知道你来找我是第二层遇上的问题吧。” 李夜拍了拍胸口,回道:“大师看见无所谓,只要城里其他人看不见就行了。” “大师,我在修行法身的第二层经文时,云众生有相,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而第二层法决就是要先修成我相。请问大师,何为我相?” 老和尚左手拈花,右手转动佛珠,口道:“嗡、嘛、呢、叭、咪、吽!”只见老和尚身后有金光涌现,满屋生辉。 李夜则看得呆了。 老和尚一脸慈悲,看着李夜,慢慢地道:我相,世人恃有财宝、学问、地位,轻慢一切人,名我相。 这个就是根深蒂固的我执,也叫做自我意识。凡人从几岁以后,在日常生活中,慢慢就会升起。 我叫什么名字、长相如何、才能如何、我的修行多高、我的家庭有多显贵,等等,这个叫做我相。只要认为‘我’,只要有‘我’,就没有见到诸法实相。 例如你的小伙伴,将军府是的小公主,她会以为她出身显贵,现在又跟了武功高强的师傅修行,她就会比很多人要高贵。 例如你,你会认为你出身在夫子的书院,比别人读的书多,你又跟了莫先生修行,这也是别人没有的缘份,你还会以为你从出生到现在挨了二次雷劈,这也是你骄傲的资本,你说是不是? 老和尚微笑着一一道来,将李夜心中的诸多疑惑解释明白。 李夜低头沉思了良久,抬起头,看着老和尚,半晌,才回道:“大师,原来,我一直是这样的认为,甚至我认为我是阿贵的主人,我就比他高贵。” 说完,一脸的忏悔,双眼有泪水流下。 老和尚见到李夜的样子,很是欢喜,心道:“孺子可教。” 待得看凉了二碗茶,老和尚才道:“你有佛性,可修行佛法。愿意拜我为师,学习佛法么?” 李夜连忙跪下,给老和尚磕了头,道:“尊师在上,受弟子一拜。” 老和尚双手扶起李夜,满心欢喜,“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弟子。愿你修行路上无尘无相,就名:无尘。” 李夜再次感恩,双手合什,给老和尚行礼。 “你只是跟我修行佛法,不需出家,所以戒律于你要求也不高,记住:要守不妄语,敬佛敬人,不主动杀生,能做到么?” 李夜点了点头,道:“师傅放心,我一定礼敬诸佛,尊师重道,不乱杀生灵。” 老和尚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可。又道:“刚才说道我相,你从现在开始就先修行吧。待到有一日我相有成,再教你什么是无我相。” 老和尚喝了一口茶,看着他继续说道:“我相的道理已经说给你了解,怎么修行在你自己。你可以去诸佛的殿前,用眼睛观诸佛的相,然后再修行你自己的我相。” “师傅,要如何修行?”李夜是真的不明白,心道我还没入门呢。 老和尚轻轻道:“佛家修行讲的是:立如松、行如风、坐如钟,我相无缺、圆满。你先从端水开始吧,回到书院,你先顶三碗水,头上一碗,双肩肩各一碗,什么时候行走滴水不洒,再来。” 挥了挥手,让李夜离开,去殿前观佛像。 李夜给老和尚行了礼,转身出了禅房,喊了阿贵,一起去大殿看佛像。 两人到了大殿,在佛前打坐,李夜一边念颂经文,一边仔细观诸佛法相。 但见殿上的大佛每一尊都是宝相庄严,无认是从左观看,还是从右观看,都是圆满无缺,无论是拈花的佛手,还是托钵的佛手,或是持剑的诸佛,无一不是妙像横生,越看越是入迷。 不觉已是午时,阿贵摸着肚子说:“少爷,到午时了,饿了,我们回吧。” 李夜回头看了一下天色,又看了阿贵一眼,道:“就知道吃,也罢,今日先这样吧,我们回书院去做饭,估计先生也没吃呢。” 阿贵一喜,赶紧扶李夜起身,心道:先生才不估挨饿。 两人出了大殿,离开大佛寺,回先生的紫竹院。 两人行走在大街上,午后的城内,人来人往,认识的人都指着李夜笑:我们风云城里的小才子,要出家做和尚了? 李夜本想生气,转眼一想老和尚说的我相,便不与众人言语,只是对众人淡淡一笑,叫阿贵走快点,饿着呢。 众人都笑了,这小和尚害羞着呢。 书院的唐朝回家的路上,也遇上了李夜。快步跑来,拉着李夜的手,狂叫:“哥,才几天不见,你咋出家了呢?咱几个兄弟以后找谁去玩呀?”说完就要手去摸李夜的光头。 李夜气得不行,就立马想发作收拾人,正抬起手准备打唐朝的时候,心想我是不是我相的表现?我忍! 于是,抓住唐朝的手,故作语重心长地说:“兄弟,你的肚子又长了一圈,赶紧努力减肥,没准将军府的公主回心转意呢!” 说完放开手,又道:“我去先生的院子里修行,你要不要一起?” 唐朝一听,乱叫了一通:“将军府的小姐姐还是给你留着,让她一天打你八遍!下午还得回书院去上夫子的课,缺课要挨夫子的板子。走了。” 走了几步,又回头望着你夜,叫道:“话说你不会真的出家做了小和尚了吧?我以后是不是要叫你大师?”说完掉头就跑。 李夜气得不行,忍不住从地上捡了一石子,朝唐朝丢了过去。只听远处传来一声怪叫。 阿贵跟着后面哈哈笑。心道跟着少爷总不缺笑料。 主仆两人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将军府的门前,只见小姐姐正叉着双手看向李夜。李夜想转身跑掉,没料到要姐姐一摆罗裙,追了上来,边跑边叫:“李夜,站住,再跑我追到紫竹院去!” 李夜一听没招了,只得停下,无语地望着跑近的小姐姐。阿贵则溜到一边傻笑去了。 小姐姐跑到李夜身边,跟唐朝一样抬手就想去摸李夜的光头,李夜惊了,一下子跳开,大叫道:“你想干嘛,这男女有别呢!” 小姐姐一下子没摸到,别着小嘴,对着李夜训起话来:“好好的,咋把头发给剃光了,想着去大佛寺去当和尚呢?小心我爹爹去大佛寺,老不许和尚收你!” 李夜一听,也是气笑了,心道我是你的什么人,但是没好意思说,只是回道:“公主殿下请自重,大佛寺是佛门净地,岂是将军令行禁止的地方?” 小姐姐一听也急了,跳着脚道:“他老和尚敢不听?!” 李夜心道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赶紧回道:“行行,你家最大,都听你得!” 眼珠一转,又回了一句:“那个公主殿下,在下已经在大佛寺出家为僧了,以后呢你就别再记恨我了!如若不然,你可以考虑一下我们书院唐朝那小子,你去抓他减肥,岂不更好玩?” 说完这句,给阿贵丢了一个眼神,意思是你肚子不饿么?赶紧走人。完了自个先跑了, 给小姐姐打了一个再会的手式。把小姐姐气得牙疼,心想本公主是没带箭出门,要不给你屁股一箭,让你得瑟。 “我说李夜你别得意,小心我哪天跟师傅去找先生论道,要先生把你教给我,带着你练几天箭法,看你到时躲到哪里去!”小姐姐生气,心道反了你。 李夜心中一惊,没准这丫头还真敢去找先生,脚下的步子不由得更快了些。 日头正高,小姐姐转身回府,回家吃饭去了。 第七章 白天不懂夜的黑 上 李夜跟阿贵回到书院的时候,先生正在洗菜,李夜和阿贵连忙上前接过先生的菜篮,赶紧洗菜做饭。 不一会,二菜一汤端上饭桌,端起饭碗,李夜正准问话,不料先生用筷子打了李夜的头,说:“食不言、睡不语,你不是跟老和尚修行有相吗?从现在做起。” 李夜想回话,又挨了一筷子。 阿贵想笑不敢,正想端着碗去一边笑,不料先生也给了阿贵一筷子,道:“吃饭不许离开饭桌,这也是修行,从今天以后皆如此。” 说完,先生把碗递给了李夜,指了一下装着汤的碗。 李夜连忙接过先生的碗,心想,给先生盛汤,这也是修行。 三人无语,用过午饭,阿贵收拾了碗筷去洗。 师徒两人回到堂前坐下,李夜洗了双手,点了了柱香,开始烧水,给先生煮茶。 “今天苦禅大师如何说?”先生看着李夜。 李夜正拎起水壶加水,想了想回道:“大师教了我何为我相,收下了弟子,并给了一个法号,叫:无尘。” 先生半闭着眼,闻着李夜点的香,拍着手道:“不生不灭,不垢不净,是为无尘。甚好。” “要你如何修行呢?” 李夜给先生上了茶,坐下,回道:“回先生,大师让我回来顶水,三碗水,头顶一碗,双肩各一碗,啥时候行走水不外洒,再去见他。” 先生端起茶杯,吹了口气,轻尝了一口,放下杯子道:“大和尚行深佛法多时,度人无数,你要认真跟着他修行。” 看着李夜发呆的样子,笑道:“既然如此,我书房的柜子里有几个玄铁做的钵,当年是托人做了一些,供养给了大佛寺的大和尚,还有几个,你拿着修行吧。” 李夜连忙称謝,感恩先生。 先生望着煮茶的李夜,感慨不已:“难得你今日与大佛寺的老和尚结了缘,把为师的琴端来,为师抚琴一曲,以示庆贺。” 李夜听后也是欢喜得不行,要跑着去琴房取琴。不料,先生拿着竹条,抽了李夜想跑的腿,教训道:“好好走路,慌张什么?” 李夜心里一紧,心道先生也知道修行,咋要老和尚教我呢?老老实实实去琴房搬了木琴出来在桌上架好。 转头叫阿贵打了水过来,给先生净手。 先生净过手,坐在琴台前,对李夜道:“你跟我学了这么久的琴,什么时候弹一曲给我听?” 李夜小脸一苦,回道:“先生,我跟您学琴以来,先是学煮茶,又学打水,还得学走路,学琴的时候真心没多少日子,还没得先生的真传呢,不敢献丑。” 先生望着李夜也是无语,心道怎么就收了这样的徒弟。 静坐片刻,先生双手轻抚琴弦,有琴声从弦中流出,穿堂而过,直透竹林,飘到了墙外,飘到了街中,路过的行人驻足倾听...... 李夜也是静坐在茶台前,停止了煮茶,静耳细听先生的琴音,要从中寻一丝天机,欲突破修行的境界。 阿贵不识音律,却也是在堂外屋前,搬了一个橙子坐下,倾听先生难得的天音。 李夜耳闻先生的琴音,心里地在轻颂六字真言,燃的香从茶台前漫过,有淡淡的佛光,从李夜的身后漫延...... 午后的阳光,穿堂而过,映在先生的琴上,照在李夜的身上。分不清哪是佛光,哪是阳光。阿贵眼看着少爷的模样,不由得张大了嘴。 李夜闭着眼,轻颂着经文,耳朵里倾听着先生的天音,经脉里的真气在流动,一颗心却已飘飞到九天之上,尽情地飞翔。 水桶的水又满了。 一曲音罢,先生收了手,望着还在顿悟中的李夜,心道:这小子才筑基几日?难道又要破境。 待得茶桌上的香燃尽,李夜身上的佛光一闪而逝。片刻,李夜张开了双眼,望着先生发呆。 先生的眼里是欢喜,看首李夜的傻样,笑了。道:“才几天的光阴,你又破了境?须知别人是着急升级冲关,而你是修行太快,这样不行。” 回过神来的李夜,望着先生傻笑:“先生,我听着你的琴,想着经文,心神收不住飞上了天,这经脉里的真气也收不住,就破境了。” 先生无语,道:“赶紧烧水,这还等着喝茶呢。”完了问了句:“现在你是筑基二重天了?” 李夜给火炉加了木炭,回道:“是的先生,我现在是二重天,您看我是不是聚气三层了?” 先生点了点头。 茶过三道,先生把李夜赶出了堂前,吩咐去顶水修行。 李夜从先生的书柜里翻出几个玄铁的钵,正是佛家用来托钵乞食用的。捧了三个出了书房,跟阿贵去厨房打水。 阿贵接过李夜手里的铁钵,道:“少爷,先生知道你托不住,所以给了你这铁钵,感情是随便你折腾呀。这下可省下了不少的瓷碗。” 李夜给了阿贵一个白眼,有你这么说少爷的么? 打了一钵水,顶在了头了,走了几步,发现太重,晃得厉害,就把水倒出一半。 阿贵又笑了,道:“少爷,你这一碗水也顶不住呀?” 李夜给气得,给了阿贵一脚。“没见这是玄铁打的么?光钵就得几斤了,你试试?” 阿贵笑着不接嘴,只是拿起另外两个钵,加了一半的水。 李夜头上顶了一个钵,又让阿贵把另外两个,放在自己的肩上。吸了一口气,静了一下心思,准备迈步行走。还没走出十步,右肩上的钵就掉了下来,左肩上的钵里的水也是晃了出来,打湿了半身。 李夜一急,干脆脱了袍子,只穿一个大裤头,让阿贵加了水,再走。 先生看到李夜这个样子,也是忍不住笑道:“心别乱,守住神,开始的时候步子慢一些,身子稳着,腰挻直,别晃。” 听了先生的话,李夜稳住了心神,静气凝神,心思全在三个钵上,轻轻迈动了脚步。这回,走了二十步,然后左肩上的钵又掉了下来。 这一个下午,院子里就有一道风景,阿贵提了一桶的水,拿着水瓢,跟在李夜的身后,不停地替他加水。 先生刚想叫李夜,这头上的钵也掉了下来。 李夜心里寻思,这法身真的不好修炼呀。 阿贵在后面叫道:“少爷累不累,要不歇会?我这手都酸了。” ...... 话说回头,将军府的小姐姐中午堵着李夜无果,回府吃完饭,便央求母亲带她去书院找叶夫人问个清楚,看看李夜是不是真去做了和尚,不能便宜了他。 将军在一边听了,很生气,不许小姐姐胡来。 小姐姐皱着小眉头闹得很,说什么也要去看一看。 将军夫人给闹得没办法,就想了个招,说去书院找下叶知秋,看能不能给小姐姐找个老师,教小姐姐诗书,学了武功,也要知书达理。 将军想了想,心道也是,女儿早晚要嫁人,多读诗书总是好的。道:“备上礼物,叫上你师傅跟你一道去书院吧。” 小姐姐高兴得跳了起来,一溜小跑去后院找师傅了。 许静云三十右左,修道之人保养得好,看上去才二十多,比将军的夫人显得年轻,五尺的身高身着一套青色的罗裙,端庄中又显得妩媚。 小姐姐进得师傅的房间,道:“师傅,我爹爹请你跟我去一趟书院呢,看能不能寻个老师学习诗书。” 师傅看了一眼小姐姐,回道:“你是想知道李夜是不是出家做了小和尚吧!” 小姐姐小脸红了,小手捏着衣角,不说话了。 师傅一看也是乐了,摆摆手,“也罢,为师就跟你去一回,见见书院的叶夫人。” 小姐姐一听偷着乐了,拉着师傅的手,出得房门去找自己的娘亲。 ...... 申时的书院,迎来了三位客人,小姐姐和师傅许静云还有将军夫人一起坐着马车来到书院门前,夫人叶知秋得到门房的通报,出得门来相迎。 叶知秋给将军夫人和许静云见过礼,就紧拉着一身红色罗裙的小姐姐,欢喜的不行,心道要是给我做媳就好了。 将军府的下人把礼品搬进了书院,一行四人则进到了书院的后堂,有下人看了茶给客人。 叶夫人拉着小姐姐的手,从堂前花厅茶桌上捡了杏花糕给小姐姐吃,望着将军夫人,轻轻问道:“许久不见夫人,您这还是头一回来书院吧?” 将军夫人看了一眼小姐姐,秀美的脸颊有点泛红,细语回道:“我前些日子给无双请了习武的师傅,这是许静云师傅。” 许静云向夫人点了点头。 将军夫人又道:“我与将军合计了一下,无双修了武道,还得再学习一些世间的诗书文礼,闻得书院的学风好,就过来给夫子和夫人添麻烦了,给无双寻一个老师,教她书法和诗书。” 叶夫人摸着小姐姐的头,欢喜的不行,表示没问题。 许静云喝了一口茶,问道:“听说李夜剃了光头,一大早跑去大佛寺找老尚去了,这不是好好地跟学莫语先生学习琴吗?怎么寻思着出家了?” 说到这里,将军夫人和小姐姐的脸红了,心道师傅你也太直接了。 叶夫人一听乐了,赶紧回道:“李夜这光头,是昨天在先生的院子里又挨了雷劈,头发衣服全焦了,不成人样,所才才剃了光头。” 小姐姐一听炸了,从叶夫人的腿上跳下来,正想说话,这时将军夫人先说了:“唉,这孩子咋就这么命苦呢?出生的时候才挨了雷,这才没几年,怎么又挨了雷?” 许静云也是端着一杯茶呆了。 小姐姐红着眼,望着叶夫人说:“夫人,我中午看李夜没事呢,他跑得欢呀?” 三人都望着叶夫人。 放下手里的茶杯,叶夫人道:“阿贵说先生给李夜检查了,身体没事。” 三人这才一道吐了口气,放下悬着的心。 叶夫人又道:“至于去大佛寺出家,李夜出门时没说,我也没问,老李家还等着他长大了找媳妇传宗接代呢。他是去找苦禅大师求法,一会他就回来,再问他。” 许静云和将军夫人乐了,看着小姐姐笑,心思看把你急得,人家好好的,没做和尚呢。 小姐姐的脸更红了,转身端了杏花糕,去堵母亲和师傅的嘴了。 原来虚惊一场。 第八章 白天不懂夜的黑 下 叶知秋轻笑了一会,看着脸红的小姐姐道:“无双公主想学诗文,可以跟着书院的孩子一起,如果嫌不方便,也可以跟着我。” 这眼神就是婆婆看媳妇的意思。 小姐姐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回道:“我就跟着夫人学习,那些小屁孩会笑话我呢,不去!” 许静云正喝着一口茶,听到这一下子喷了出来。 将军夫人也是微笑,看着自己的女儿,又看着叶夫人道:“如此,要给夫人添麻烦了。” 叶知秋拉过小姐姐,开心地说:“不麻烦,李夜这小子一天到晚见不着人,无双过来正好陪我打发光阴呢。” 许静云心道,你当然乐意,这是开始培养童养媳呢。 将军夫人也是欢喜的不行,回了句:“春时在城主府上,我看李夜的字写得大家都喝彩,要不叫他教无双写字吧?” 小姐姐嘴里还吃着杏花糕呢,听到娘亲的这番话,呆了一下。 “李夜的字也写得好吗?”许静云说了声。 将军夫人和小姐姐都点了点头。 “这个恐怕不行。”叶夫人叹了一口气。 轻声地说:“我家李夜,比谁都忙。每天要走路来回先生的院子学习,又要去先生的后山打水学习茶道,还念经文,学琴......” “他每日回到书院,只是吃饭洗澡睡觉,连跟我们说话的时间都不多。”夫人心疼自己儿子。 “为啥有马车不坐要走路呢?”小姐姐和将军夫人,许静云都不解。 “唉,他先生说,能走路就不许坐马车,走路也是一种修行。李夜从去先生院子里学琴,第二天,就不坐马车,开始走路,风雨无阻。” 夫人唤了下人过来,给三人换了热茶。 三人都惊呆了,这风雨无阻地走路去修行,来回十里地呀。 小姐姐红着脸问叶夫人。“夫人,那一日我生气,堵了李夜,想摔他一下,咋就摔不动他?那时我都修出真气了呢。” 将军夫人瞪了小姐姐一眼。 许静云也是看向叶夫人,道:“我也不解,按说那时无双已经聚气二层了,普通的大人也打不过她的。” 叶知秋接着下人端来的热茶,喝了一口,道:“李夜在去先生学琴的第二天,身上就穿了五十斤重的玄铁内甲,除了洗澡都不脱下来。” “今年估计他先生又给他加了重量,应该是六十斤了。” 小姐姐的嘴里象塞了个鸭蛋,呆住了。 将军夫人也是惊呆了,心想这得多大的毅力呀。 只有许静风轻云淡,对着小姐姐道:“你以为你已经很努力了,看看李夜。他每天身上穿着五十斤重的铁甲,还是走十里地的路去先生那去学习、修行。” 叶知秋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当初李夜跟先生学琴,连先生的琴都搬不动,那架铁琴有一百多斤重,先生说要学琴得先搬得动琴才行。” 小姐姐望着许静云,说道:“师傅,我也要努力。” 许静云点点头,对着叶知秋说话:“夫人,李夜现在的修行是聚气几层?功夫学得怎么样了?” “看着象是三层,具体多少不清楚,我家夫子也看不出,他学了什么功夫也告诉我们。”叶知为看了看堂外的天色,吩咐下人准备晚餐,要留三人吃饭。 “先生说,不准李夜在外面打架,所以,谁都不知道他学了什么。”夫人心寻思着,什么时候要问一下儿子,学了什么,这都快一年了。 “三位第一次来府上,以后无双也要来跟我学习,今天晚上就留在府上吃饭吧,正好李夜一会也要回来了。” 将军夫人和静云师傅谢了夫人,小姐姐心思一会要好好审一下这小子,心里藏了多少秘密。 太阳西沉,已是酉时将近。 话说李夜这会正跟阿贵往家里走。只是这主仆二人又惹了一路的笑声。 先生说回家的路上湿身不好看,就不要顶水了,顶着空钵回去,不得偷懒。 于是李夜就象一个木偶,顶着三个钵,东倒西歪地往家里走去。这路上的行人都笑了,这书院的李夜又发神经,玩什么?顶着三个钵,耍杂技呢? 阿贵只是跟着后面,一路地偷笑不停。 “少爷慢点,你又摔了一次了,哎,又来了。”阿贵边笑边给李夜去捡掉下来的钵。 修行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李夜从先生院子回自己的家差不多半个时辰就够了,今天又花了一个半时辰。 书院掌上了灯,下人把饭菜都端上了桌好一会了,李夜和阿贵才进得门来。 小姐姐一直望着门口,看见李夜进来顶着三个钵,炸了起来,顾不得淑女形象,跑了过去。 问道:“李夜你干嘛呢?从庙里回来,头上打顶着三个钵,你是一路乞讨回来的吗?” 夫子也回来了,坐在饭桌的上方,望着李夜,眼里也是不解。 小姐姐从李夜身上抢了一个钵过来,用小手敲着,“咚咚”发出回声。惊了一下,又道:“这还是铁造的,这么重?啥铁呀?” 许静云,将军夫人,叶夫人都望着李夜,等他回答。 李夜把小姐姐抢去的钵又抢了回来,白了一眼小姐姐:“这是先生用玄铁请人打造的,当初是供养给大佛寺的,这是先生自己留下的几个,今天给了我。” “那你就拿着去讨饭?你家没饭吃?来将军府,我给你。”小姐姐有点心疼李夜了。 李夜一听小姐姐的话,也是无语,这是什么跟什么呀。“我这是修行,知道么?唉!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是白天不懂夜的黑!” “白天不懂夜的黑?” 一屋子人听了李夜的这话,全都笑坏了。 夫子清了清嗓子,发话了:“行了,去洗脸。吃饭。” “哦”李夜听了夫子的话去洗脸了。 叶夫人把阿贵叫了过来,问这是什么情况。 阿贵赶紧回话:“老爷夫人,将军夫人,先生这是让公子修炼自己的身相,说是要行如风,站如松。” 一屋子的人这才明白过来。 阿贵又道:“这大佛寺的老和尚是要公子顶着水来的,但是先生说顶着水回家湿了身子不好看,先顶着空钵,以后再顶水。” 许静云这会是真的佩服李夜了,看着小姐姐,说:“这身上穿了六十斤的铁甲,头上肩上又顶三个钵,这加起来八十来斤了,比他自己还重,修行不易呀。” 夫子和夫人心疼自己的儿子,也是附合了几句。 阿贵也是心疼公子,再道:“你们是没看见,在先生的院子里,公子把钵里倒满水,晃得更厉害,走路都难。这都练了一下午,光着身子呢。” “袍子都湿透了,不光着咋办?”李夜洗脸回来了,坐上了饭桌。 一家人开始吃饭。 夫子吩咐阿贵给将军夫人,静云师傅,和叶夫人倒了米酒,自己也倒了一杯,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李夜装着没看见,只是自己夹菜吃饭。 小姐姐也是低着头吃饭。叶夫人心疼自己的儿子,给李夜夹了很多菜,回过头,又给小姐姐夹了一碗的菜,小姐姐的小脸红了。 夫子敬了酒。 三个女人则是一边说话一边夹菜,二位夫人则有一种亲家的感觉,其乐融融。 小姐姐张了嘴想跟李夜说话,李夜瞪了她一眼,吓得她不敢出声,赶紧扒了一口菜,竖着耳朵听几个大人说话去了。 将军夫人给李夜夹了菜,问道:“李夜,跟着先生修行辛苦吗?” 李夜听完,点点头,又摇头,没回话。 夫子生气,放下酒杯,看着你夜说:“长辈问你话呢?咋没礼貌呢?” 边上倒酒的阿贵赶紧过来给夫子满上,替李夜回了话:“先生教道说,食无言、睡无语,吃饭说话要挨打的。” 小姐姐一听笑坏了,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赶紧把头低到桌子下去笑。 二位夫人和许静云也是莞尔一笑,心道这先生也太严厉了。 夫子一听,倒是一时无语。过了半晌,才道:“食无言,寝不语,这是圣人所说,只是如今很少有人这样修行。” “你的先生有大德,好好跟他修行。以后就按先生说的做吧,无需理会他人的看法。”夫子用赞许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道这才一夜,儿子就变样了。 将军夫人和许静云也是点头称是,道先生真的是有大德。看着小姐姐,师傅道:“无双呀,你以后要跟李夜多学学,别成天象个野丫头。” 将军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也道:“也是,你也要象李夜一样,学习做人的礼仪。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 小姐姐苦着脸,说话了:“李夜,都是你.......” 李夜则是低头不语,把一碗饭吃完,将一碗汤看浅。 晚餐用完,夫子把几人请到花厅,让李夜烧水煮茶。 夫子道:“跟行生学了茶道,这老爹老娘都没享受过。今天趁着有客人,你让大家享受一下先生的待遇吧。” 李夜去洗了手,让阿贵打了水,开始烧水煮茶。 小姐姐站在李夜的身后不语,望着李夜的一举一动。 李夜请几人落座,又燃了一道香,放在茶台边上。 烧水、温壶、洗杯、洗茶。不到片刻,一道清茶已经奉上。 茶未入口,便是清香四溢,满屋都有了生气。 许静云尝了一口,眼中带笑,满是欢喜。夫子也吹了一口气,浅浅地喝了一小口,给了儿子一个赞话的眼光。 将军夫人则是笑得开了花,心道这个女婿真是太完美了,回府得跟将军说,赶紧把亲事定下来。 叶知秋望端着茶杯,望着自己的儿子,茶未入口,心已醉了。 只有小姐姐不老实,站在李夜的身后,趁着李夜倒茶的时候,用小手去捏李夜的袍子。 用力之下,感受到了里面铁甲的硬度,才红着脸说:“李夜,你真的穿着玄铁甲呀?难受吗?都这么久了。” 李夜的小脸也红了,心道男女有别呢,你咋乱摸我呢。也没发火,只是淡淡地回道:“习惯,就好了。” 阿贵到是来添乱了,多嘴道:“公主你可不知道,刚开始穿的时候,少爷身上每天都是血迹,可吓人了。还是先生给少爷泡了不知多少的药浴,才养好的身子。” 小姐姐听了阿贵的话,望着脸红的李夜,不由得呆了。 夫子则说:“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圣人所为,甚好!” 叶知秋也是今天也才知道儿子受了这么多的苦和罪,心疼得眼泪掉不停。 将军夫人也是心疼不已,赶紧安慰叶夫人,道:“这都过去了,孩子吃苦,是为了他以后好,您别难过了。” 许静云则是给了李夜赞许的目光,心道这个孩子真不是个花瓶,以后必有所为。 小姐姐红着眼睛看着李夜,咬了咬嘴唇:“李夜,你很好。” 李夜没料到众人的反映这么大,赶忙给众人添茶,看向阿贵说:“谁叫你多嘴来的,修行能不苦么?明天起你跟我一道,让先生给你找个法子修行。” 阿贵吓得不说话,站到夫子身后去了。 又看了看小姐姐,脱口就道:“只要你以后别在外面跟人说要一天到晚打我,就行了!” 众人一听,又笑坏了。二位夫人正流着泪呢,一下子成了泪中带笑。 小姐姐的脸上飞了两朵桃花。 静云师傅看着李夜,说:“李夜,你跟先生修行了这么些日子,现在是聚气几层了?” 李夜心里吓得咚得一声,心道莫不是看出我的修为了。转过头给静云回礼:“学生不才,跟着先生修行,学的太杂,日前才聚气三层。” 静云仔细地看了看李夜,道:“还不错,无双现在是聚气五层了,你虽然学得杂,但是也要努力修行,不能落下无双太远。” 夫子也是有修行的人,但是没有修无相法身,自然看不出自己儿子的修为。 跟着许静云的话说:“我跟静云师傅的态度一样,你纵然学了很多知识,但是修行不能落后,否则让无双笑话你。” 阿贵不敢多嘴了,心道少爷就挨了二回雷劈,怎么可能才聚气三层? 李夜站起来,给长辈回了礼,道:“多謝长辈的关心,李夜一定努力修行,争取早上赶上公主的修为。” 众人都点了点头,心道孺子可教。 李夜心里暗想:要是让你们知道我现在已经是筑基二重,会怎样? 茶过三道,宾主尽欢,黑夜降临。夫子叫阿贵套了书院的马车,送将军府的客人。 书院的一家三口,送了将军府的三位客人到门口。 书院的夫人拉着小姐姐的手,是一脸的不舍,说记得过来学习。小姐姐点头回应。 马车临行,将军夫人伸出头来,说了句:“李夜,你今天去大佛寺没有出家当小和尚吧?” 李夜听到这话,脸又红了,赶紧回道:“回夫人,学生只是前去跟大师请教佛法,不曾出家。” 听完这话,众人都笑了。车夫一扬鞭,马车在夜色中离去。 夫子夫人看向自己的儿子,甚是满意。 李夜看着爹娘,轻声道:“儿子今天拜了苦禅为师,取法号“无尘”。需守些戒律,不是出家,请爹娘放心。” 夫子点头。夫人把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第九章 书中自有颜如玉 上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夏至。 顶着半钵水的李夜已经不会再湿身了,路上的行人见不多怪,也不再笑话李夜,只是把这一幕当成一当风景。 这日的午后,李夜捧着一卷书,来到堂前问先生:“先生,为何您书房的很多诗书,都是书院里不曾收藏的呢?”说完,指着翻开的书卷的一页,道:“就象这句: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何意?” 先生半躺在堂前的竹椅上歇息,听了李夜的话,想了半晌该如何回答。 过了一会,先生说了一句:“有些倦意,烧水煮茶。” 李夜唤了阿贵打水,自己给炉子加上木炭,准备烧水煮茶,照例先燃了一道给,给先生醒神。 加水、烧水、温壶、洗杯、洗茶,片刻时候茶已经给先生奉上。 午后的时光,有茶香漫延。 先生抚着茶杯,尝了一口,看着李夜,道:“这书不是东玄域的,你当然不曾见过。” “那是来自西玄域吗?”李夜问道,自个也拿起了茶杯。 先生没有回答李夜的问题,微闭着眼道:“你知道我们这片开域的分布吗?” “我们所在的是东玄域,还有南玄、西玄、北玄、中玄域,中域则是人们所说的皇城。我们头上还有另外一个世界,终有一天你修为到了,会破界飞升到那里,也就是世人所称的仙域。” “而我这些诗书,也非来自其它域,而是来自另一个与我们平行的星球,有人把那里叫做水蓝星......这些书文里面的文章,应该够你细读了。”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大意是,在朝为君不恶民,处江湖游之人不欺君。这何其难,圣人所为也。” 李夜心道原来是来自另一个星空的文明,难怪没见过。给先生添了茶水,又道:“这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好象跟我修行的我相有相似之处。” 先生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先生喝了一口茶,笑道:“你熟读这些诗书,在我们这五个域,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来来者了。” “书中的有些道理你现在不懂,那是因为你现在还小,没有经历世间的烦恼。这不影响你读书,你现在尽量多读多记,随着你一天天长大,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李夜的小脑袋点了点。 出得堂前,叫阿贵取了钵来顶水。经过这些日子的苦练,李夜已经可以熟练地顶着三个钵,行路也是四平稳,不再东倒西晃了。 头上顶着水,手里捧着诗书,小小的李夜穿行在先生紫竹林里,远远传来了念书的声音:“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声音虽然稚嫩,却有穿透力。 穿过竹林,飘到堂前,喝茶的先生轻轻合着拍子,点着头,仿佛回到了自己年少的时光,一时不由得痴了。 穿过了紫竹林,飘荡到了院墙外的大路上,路过的行人听了,尽是称赞:先生带的小才子真的是文彩四溢,毫不夸张呀。 阿贵不懂,却也欢喜,心道:“少爷真正是文武全才呀!” 这一日,李夜没有回书院,跟阿贵说:“回去告诉我爹娘,这些日子住在先生这里了,要读完这些诗书。” 阿贵连忙点头说好。 先生一时兴致高涨,唤了李夜过来,取琴焚香,要给这首词谱上一首曲子。 李夜闻后,叫着阿贵一起,回到堂前给先生打水洗手,自己则去琴房搬琴去了。 琴摆好,香焚上,先生端坐在琴前,沉思构曲。 李夜和阿贵也在先生前面静坐,要听先生抚琴弹曲。 先生起了一个调,轻轻地抚弦,开始弹奏。弦过三遍,先生唤了李夜起身,道:“你跟着我的曲子,一起吟唱,试试。” 李夜一听,也是兴奋起身,站在先生的身边,等着先生起调。 于是,琴声起,童声唱。 少年不识愁滋味 爱上层楼。爱上层楼 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 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却道天凉好个秋! 夏日的午后,有蝉呜,合着先生的琴声、李夜的童声,组成了天籁...... 悠扬的琴声、歌声听醉了一院的紫竹,听醉了院外路过的行人。 时光,在这一刻停驻,天人合一。 从这晚起,李夜就没有再回书院,整天呆在先生的书房,沉浸在诗和词的海洋当中。在诗词的海洋中认识了酒醉戏妃遭贬的李白,喝酒赌钱休夫的易安居士,仗剑披发的稼轩辛先生,十年生死两茫茫,万里流放的苏东坡...... 仿佛看见了把栏杆拍遍了的南唐后主 十二道金牌招不回,怒发冲冠凭阑处的岳鹏举 茅屋为秋风所破的杜少陵 七月七日长生殿里的白居易...... 在诗与词的海洋里,没有白天,没有黑夜。 一日三餐,是阿贵送到书房给李夜。 整整一月,李夜痴迷在先生的书海里,仿佛当年的李十二,又回来了。 先生没有去管李夜,只是自己烧水煮茶,浇花,种地。 用先生的话说就是: 看浅了一碗茶 看圆了一弯月 ...... 这一月,李夜不曾出现在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却有他的影子。 风云城要说生意最好的商家,当数东大街上的红袖楼。 四层高的红袖楼,柱子是从风云山脉取来的云石,坚硬、又不失华丽,大厅的房梁是从西玄域拉来的金丝楠木。 用李红袖的话说:酒是最醇最烈的,姑娘是最美的。要命的是,这里花费的,也是刚去城里最贵的。 红袖楼永远不缺客人,每日里都是歌舞平。花钱的是大爷,手一挥,银币金币花啦啦,楼里的姑娘抚着曲,伴着歌,小手收着银,心里也是花啦啦。 风云城里的百姓日常买菜的钱是中玄域皇城铸的铜币。 风云城里的姑娘去金宝堂买胭脂水粉,花的是通用的银币。 红袖楼里快活的大爷花的是金币。 唯一让才子大爷不满的地方,是红袖楼的姑娘卖艺不卖身。用楼主李红袖的话说是不缺钱,你们爱来不来。 花钱听曲、饮酒作诗、以文会友可以,要是戏弄楼里的姑娘,轻则罚你几百金币,重则让楼主打折了骨头丢出楼外。 曾有城里的混混不信邪,结果给李红袖痛打,挂在柳河的石桥上示众。吓得鸡飞狗跳。 夏日的太阳正毒,李红袖斜靠着楼上的栏杆,眯着凤眼,神游。 楼里的姑娘小花上来,端了一壶凉茶,给李红袖倒上, 伸手端杯,正欲浅饮,楼中的雅间传来喧闹的声。 蛾眉轻皱,挥了挥手:“去看看,谁在里面吵闹”。 小红赶紧转身,进楼去看。 这了一会,小红端着一盘冰浸的西瓜回来了。放在桌上,回道:“楼主,是城里药阁的唐有鱼阁主,在宴请他的药商。” “请客就请客,为何喧闹!”李红袖心道我正养着神打盹呢。 “楼主,听唐阁主说,李夜又写词了,他前几天路过紫竹院时听见里面在弹唱。”。 李红袖一楞,回道:“李夜又唱歌了?” 小花笑道:“说好象有一句:少年不知愁滋味。” “少年不知愁滋味?” 犯睏的李红袖一下子来了精神,拿起一片西瓜,道:“这孩子,上次在城主府写的那句子,惊彩。” “就是,大家都在说李夜的曲子,如果能在我们楼里听到就好了。这不,吵着你了,送了西瓜赔罪”。 李红袖伸了下懒腰,道:“得想个法子,把李夜叫来”。 正说着话,楼下传来了车马声,李红袖低头一下,只见楼下一辆黑色的马车里伸出了一个小脑袋,正望见了李红袖,张嘴就叫:“小姨,我来了。” 心里一乐,姐姐带着女儿来风云城了。一摆罗裙,风风火火往楼下迎去。 下得楼来,只见姐姐李明珠正踩着车夫垫好的马扎下了车,转过身去抱女儿东方玉儿。 李红袖高兴得要命,连忙走上前欢迎她,拥抱她,一面又带着亲切的笑容把手伸给东方玉儿,要去抱小姑娘。 只着身着一身浅身縁裙,梳着个小马尾的东方玉儿一下子跳起来,抱着李红袖,嚷道:“小姨,你不喜欢玉儿了,都不来看我。” 李红袖抱着她,捏了捏白里透红的小脸,说:“你家规距多,小姨不想去。这不,你不看小姨也一样。” 楼里的姑娘围了上来,帮着把行李搬进了楼里。李明珠吩咐车夫去城主府,不用在这里候着。 一行人吵着嚷着上得四楼,到了李红袖专用的客堂里看茶,小红端了冰好的西瓜过来给东方玉儿吃。小姑娘也不认生,说了声谢谢姐姐,就抓了一片往嘴用送。 李明珠在东玄域的四方城,号称东玄明珠,比李红袖大三岁,嫁给了域主东方昊天做二夫人,生了一女儿东方玉儿。东方昊的大夫人生了一儿子,今年十岁,比东方玉儿大三岁;东方玉儿今年七岁,比将军府的小姐姐小一岁,比李夜大一岁。 李红袖给李明珠倒上茶,面带微笑,说:“上回在姐姐府里分别后,一晃眼都两年了,玉儿也长高了。” 第十章 书中自有颜如玉 下 三十出头的李明珠,虽然生了女儿,但在域主府里保养得好,也跟李红袖一样显得年轻漂亮,一颦一笑也是风情万种。 接过妹妹端来的茶水,尝了一口,轻启朱唇,道:“你也知道在域主府里规距多,再加上今年的夏天比往年的热了许多,寻思风云城靠近天山,要比我那凉爽,就跟玉儿过来避一辟,妹妹不会嫌弃我娘俩吧?” “什么话呢,这楼里你想住多久住多久,玉儿你说是不是?”李红袖白了姐姐一眼。 东方玉儿边吃西瓜边回:“是的,小姨对玉儿最好好,以后就住小姨家,不回了。” “小心这话给你爹爹听见,罚你背书。”说完,李明珠从身手拿出了一个卷轴,递给了李红袖。 “上回你让皇城的梅画师给你画的像,这前后花了快两年的时间才描好,也真的是难为她了,你看一看满意么?” 李红袖接过卷轴,唤了小红一起,展开铺在花厅的书案上。 打开后画面两尺宽、五尺长,画里的李红袖一身白裙,唇红齿白,站在杏花树下,轻皱蛾眉,凝视着远方。春天的杏花飘落,仔细一看,仿佛画中人也在看你,真是神韵绝人,不在笔墨。 画布用的是东玄域最好的丝绢,钩花填色,富丽工巧;独创没骨画法,以色彩染出人物形态与神韵,表达精致,清新脱俗。 李红袖是满心的欢喜,连连道好。小红则是看呆了,啧啧地说:“楼主,这是你吗?跟天上的仙女一样美。” 东方玉儿过来凑热闹,拉着李红袖说:“小姨比娘亲还美,长大了我也要画一张。” 一时惹得屋里的人都笑了。 李明珠瞪了女儿一眼,道:“怎么说你娘亲的?不要你了,送给小姨。” 完了拉过李红袖,指着画布的左上角说:“梅先生说,画虽然完成了,但是不知道题什么句子才好,胡乱写上又怕你不喜,所以留了白,你自己填上。” 李红袖轻轻地抚莫着画布,心里想起了李夜写的那两句: 乱风吹尽风云杏 归鸟惊飞红袖胭 心道:这个留白,得找李夜来填。 这女人的脑子子就是比男人好使,转眼间李红袖就让小红放出话去:红袖楼主有一幅画,向风云城内的文人才子悬赏一首诗题在画上。无论城里的男女老少,都可以,只要把诗送到红袖楼,如果楼主满意,一经采用,重谢五百金币。 需知,风云城里买菜买米都是用铜钱的,三口之家一年省着花撑死了不过十个金币。一时间,红袖楼主又搅动了风云城,文人墨客,老少爷们,各家的姑娘都挖空心思,想着如何写一首诗,去挣那五百金币。 夏日的毒日头挡不住广大人民挣钱的决心,哗拉拉的车马涌向了红袖楼,花拉拉的人头涌向了红袖楼。 要献诗、要献诗。 可以并排走三辆马车的东大街,红袖楼的外面被热情的人们堵住要,都说自己写的诗最好,要进楼见红袖楼主。 这给李红袖吓得,赶紧吩咐了小红,众人不得进楼,在门口排队,递交诗文报名,等候通知。消费的客人才准许入得楼内,就这样,也是排了队,这花钱,还得叫号。 李明珠望着妹妹笑,算你狠。这写诗的钱还没花出去,花啦啦的金币就来了。这妹妹果然就是会挣钱,哪象我,只会花钱。 ...... 说完李红袖,再说将军府。 将军府里的小姐姐八岁了,身子也长高些许。 受了李夜的打击,这日,在府里花园拿着铁锁练习。 从李夜家回来后,小姐姐就寻思要的修炼身体,将军府里没有适合的小盔甲给她,她只好拿着府里的铁锁练习。在一番决心之下,进步不小,从刚开始能举五十斤,现在已经能举七十了。 只见她小手不停地上下抬举,累得不要不要的。 将军和夫人跟许静云三人,在府里的花园凉亭中喝茶。望着挥汗如水的小姐姐,当娘的心疼的不行。跟将军说:“无双都练了一个时辰了,天这么热,喊她过来喝口凉茶,歇息会。” 将军瞪着眼,道:“这就苦了,你不是说李夜那小子穿着铁甲修炼么?” “那是男孩子,无双哪能跟他比?”夫人不愉。举起茶杯,看了一眼许静云。 许静云心道你心疼女儿,我也心疼徒儿呢。欠起半个身子,向着小姐姐挥了挥手,道:“无双,回来!” 小姐姐一听师傅唤自己,收了功,放下铁锁,一路小跑过来。 只见一道红影,’嗖”一声,进了凉亭。一双只小手,从后面抱着许静云。“还是师傅心疼弟子,哎,真是累得不要不要的!” 静云师傅掩着嘴笑。 将军也笑了,倒了茶水给小姐姐。“先坐会,再喝。你可错怪你母亲了,是她让你师傅唤你回来的。” 将军夫人假装生气了,把脸别过一边。 小姐姐一手抱着师傅,一手去端茶杯,嗷嗷直叫:”知道啦,知道啦,娘亲真小气。”喝了一口茶,转过身去缠林月如。 将军夫人抱着小姐姐,一摸身上全是汗水,心疼地说:“这身上全是汗,都湿透了!赶紧回房去洗了身子,换干净的衣服。”说完要拉着小姐姐离开。 小姐姐连忙按住母亲坐下,摆了摆小手,一阵风,跑了。 “行了,我自己会洗,您陪着父亲、师傅聊天!” 许静云轻轻地笑,看着远去的小姐姐说:“这野丫头。跟她说学李夜好好走路,不到二天就忘了。” 将军一脸迷惑地望着二位女人。“这跟李夜那小子又有什么事了?” 将军夫人看了一眼静去师傅,跟将军说了李夜跟不仅跑着紫竹院的先生学琴,还修行了武道,平日里都是穿着六十斤重的玄铁甲,连睡觉都不曾脱下。 还跟着大佛寺的苦禅和尚修行佛法,不仅衣着铁甲,成天还有二十来斤重的铁钵顶着水在头上。 将军一听,脸一惊,一手拍在茶台了,惊吓了二个女人。 ”这小子对自己狠呀,我们军中的士兵的盔甲也才不到四十斤。”将军是真的激动了。“上次在城主的府上,还以为他只是会吟诗写字。看来,他以后要超过无双了”。 将军心道,我的兵都象李夜这样炼自己,那肯定是一群虎狼之师了。 “改天我要带这小子去一趟军营,让那些王八蛋们瞧瞧:六岁的孩子身上的盔甲都比他们的重。” 静云师傅端起杯子,拿到嘴边又放了下来,说;“横练肌肉男孩子可以,不适合无双。有空我去请教一下紫竹院的先生,看能不能找个适合无双炼体的功法。” 将军夫人一听说好。“你去时叫上我,我们一起去,我也想认识一下李夜的先生,据说他曾是皇城的国师。” 将军笑着说:“要是先生愿意,请他们师徒两人来将军府吃饭,也未曾不可。” 许静去点头称是。这样也可。 将军夫人低头沉思,看了看自家的相公,又看了看静云师傅,缓缓地道:“你说李夜这孩子小时就这么优秀,长大后一定不得了。” “去年,无双还嚷着长大了要嫁给他呢。要不,找个时间去书院跟李夫子和叶知秋说一说?” 将军没马上回,而是看着许静云,说道:“许师傅,你是无双的师傅,也算是她的半个父母,你看李夜如何?” “许师傅,你记得上回我跟您去书院吧,李真是一个优秀的孩子,咱要得先把他订下来,免得那天跟人抢跑了!”夜将军夫人一脸期盼地望着许静云。 许静云莞尔一笑,看着着急的夫妻二人,说:“李夜这孩子确实很好,我也喜欢。无双虽然去年跟他闹过一些不愉快,那也是小孩子的事,算是不打不相识,倒是省了我们的拉郎配了。” “如果书院的李夫子和叶夫人不反对,估计两孩子也不会说啥,可以先把这事订下来。以后长大了,她们也有一个凭据,不会轻易地离开彼此。” “只是,无双的天赋不错,过几年,她大一点,我还得带她去宗门修行,毕竟宗门的修行条件比这里要好很多,对无双也好。” 说到这里,许静云是一脸的柔情,抚着手中的茶杯,轻轻道:“这如花一样的少年,真的让人羡幕。” 夫妻两人听完一楞,心道这貌美如花的师傅还是单身呢。 三人一时无语,各怀心思。 一时间,只闻得满园的蝉鸣,眼睁睁地把树叶叫黄,把人心叫碎。 正待三人相对无语,静坐发呆的时候,小姐姐洗完澡,换了衣服,手里啃颗梨,一路小路过来。 “特大消息:红袖楼的李姐姐,在城里悬五百金币,给她的画题诗,城里人都疯了,全跑到红袖楼去排队了!”人还没到,声音先传了进来。 三人皆是一喜,开心果来了。 将军夫人笑着说:“李红袖找人写诗,有你什么事?看把你急得。”说完想去拉小姐姐。 小姐姐一只手啃着梨,一只手抱着将军夫人,心里一急,脱口而口:“李夜那小子不是会写诗么?上回城主府的宴会上,他不是写了个:乱风吹尽风云杏,归鸟惊飞红袖胭么!” 许静云听完一笑,看着将军夫人。“得了,不用你找借口,无双自己想到法子了!” 将军地是哈哈一笑,心道:还是我女儿聪明。 将军夫人看着小姐姐,也是哭笑不得,心想直是无巧不万书,想什么来什么。 小姐姐哪知道这三人心里想什么,只顾着自己的心思。“我得去告诉李夜,让他写首李姐姐喜欢的诗,拿了五百金币,我跟他分。” 三人一听这话,笑得二位女人花枝乱颤,笑得将军一口茶喷出嘴,惊了树上的蝉儿。 第十一章 洞中无日月 洞中无日月,壶里乾坤长。不知不觉中,李夜在先生的书房屋里呆了一个月,在读书中打坐行气,在行气中打坐读书,分不清哪一刻在读书,哪一刻在打坐。 本就经脉全通的他,根本需要刻意地运气修行,十二经脉自然衍化出三阴三阳,结合经脉循行于上肢和下肢,脏腑脉络如江河一样流动在手太阴、手少阴、手厥阴。 身体的本是筑基二重的他,在这种痴递琢磨当中,不用每日领会,已经即将踏入筑基三重的境界。 不过李夜却痴迷于感受每一本诗书中的意境,一点点的感悟汇聚起来,就是一次小小的进步。每一次次小的进步汇聚起乘,就是一次突破。 别人是吃药练功修行突破,而他则是读着书、打着坐也突破了一重。 出得门来,有清风穿过竹林,欢面吹拂在脸上,李夜深深地吸了一口,忍不住叫了一声;“先生,你在哪?” 阿贵闻声跑了过来,打了水给李夜洗脸。说:”少爷,先生正在堂前发呆呢。你洗把脸,过去看看。” 接过毛巾,洗了脸,行到堂前见先生。 只见先生左手抚着黑色的断剑,剑身完好,只是从剑尖二寸处断掉了,右手拿着一块油布,轻轻地擦拭着。 直到李夜走得近了,才抬起头,看了李夜一眼。“书读完了?” “差不多吧!”伸手去摸先生的剑。 先生打了李夜伸出的手。“你读着书,也能破境。小心你的肉身受不住境界的突破而出现问题。” “这剑,不是你玩的。” 轻抚着断剑,一双眼望向天空,仿佛要看穿这天地。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 先生的眼中有泪光闪动。别过了脸去,叫道:“一月不见,茶都没人给泡,赶紧打水煮茶!” 李夜一听,点着头走开,去找阿贵打水。 出了堂来,心道:先生有故事呀?连杜少陵的诗都吟了出来,看来得找机会问问。 找到阿贵打了水,回到堂前时,先生已收起了断剑,捧着一本书在看。 照旧的烧炭,煮水、温壶、洗杯、洗茶,茶香升起,李夜双手给先生端上了茶。轻声问道:“先生也会有心事?” 端起杯,吹起尝茶,先生用书轻轻打了李夜的头。“你不是唱着:少年不知愁滋味么?你知道什么是愁么?不知?不知为不知!现在别问。” 李夜摸着头,道:“先生把你的剑给我吧,看着很厉害的样子!” “这剑不好。过些日子,我给你寻一把,你到练剑的时候了。” “这几月你净是提升境界,肉身的淬炼停了下来,我存的药草早给你用光了,是时候出门去采药了。看这季节,也快入秋了,天山上的很多药草都快成熟了。你准备一下,过些天,我们师徒上山采药,顺便在山上抓只猿猴陪你练剑。” 李夜一听高兴得不行,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风云城呢!嘿嘿,这下可以跟着先生爬山去,在山里疯了! 先生看着李夜雀跃的样子,忍不住念道:少年不知愁滋味,少年不知愁滋味! 阿贵端着木盆往堂前来,待得近了一看,是用井水冰着的西瓜。李夜用手捧出,放在上桌上,取了刀欲切。 先生一脸慈爱的望着李夜。“你这一月读书辛苦了,瓜也没吃上。趁着夏日未尽,让阿贵多买几个,你放开肚子吃。” 抓起西瓜先递给了先生一块,自己又抓了一块送到嘴边。道: 花开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吟完,摇着头,一幅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模样。 先生一听忍俊不禁,用手指着李夜说:“胡编的什么,这是哪跟哪?不要读了诗书就以为自己是诗人。” 阿贵迷糊了,手里也是捧着一块瓜,看着李夜说:“少爷,什么花?这里没有,只有西瓜呀?” 李夜挨了先生的训正欲皱眉,听了阿贵的话又忍不住想笑,结果一嘴的瓜吐在了袍子上,一急,指着阿贵说:“你懂什么?这是比喻,懂么?平时让你多读书的!” 先生也是乐了,哈哈大笑,一扫心里的阴霾,唤李琴云搬琴来,欲抚琴会舒怀。 李夜和阿贵一听先生的话也是喜欢得不行,得,又耳福了。 阿夜入了书房去搬琴。 阿贵入了厨房去打水。 待得李夜把琴架好,阿贵也打好了水给先生净手。香已点上。 双手放在琴弦上,凝神片刻,有弦音从指间拨动,先生吟唱: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明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 先生起的调子不高,但中气十足,悠扬的琴曲伴着沧桑的歌声,是为完美的搭配。 堂前的清香袅袅升起,先生的琴音和歌声伴着夏日的清风,穿过了堂前的空间,穿透了园内的紫竹林,传到了院墙外。 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心道这师徒二人真是神人,这样的天籟也只有从这里偶尔得闻了。 李夜小手合着先生的节拍,在桌上轻轻击打着,忍不住高声念颂道: 深居风云城 春去夏尤清 ...... 越鸟巢干后 归飞体更轻 一曲琴罢,师徒两人也是惺惺相惜。 先生收了手,端起杯茶,道:“茶凉了,烧水。” 李夜一楞,回过神来赶加了块炭丢进炉子烧水。转过身子跟说:“先生,你弹琴的时候,我听歌声,有种脱了身上的铁甲,就欲要飞上天的感觉。” 先生听后一惊,道:“待你修行有成,破了元婴,到了分神,就可以元神出窍,神游天地;到得破了分神,更可以踏破虚空,飞升而去......” 李夜一脸的神往,心道我要努力修行。给先生换过了热茶,抬着头:“先生,修行最高的境界是什么境界?” 先生接过茶杯,看了一眼李夜,道:“最高的境界?修行一道,最高的境界,就是没有境界!只要你想要,你就可以做得到的境界!” 先生没有回李夜的话,指着桌上的杯子,道:“喝茶。” 李夜不甘心,低头寻思了一会,又问:“先生在风云城应该是第一人吧?” 先生心道你有完没完。本想不理,想想回了句:“风云城里藏龙卧虎,象你的爹娘,城主和将军,还有红袖楼主也是一个厉害的人物。” 话没说完,用手指点了一下杯子里的茶水,在桌上画了一个圆圈。说:“话说这个是风云城,你还没走出去过,很大吧?” 李夜点点头,说:“很大,从我家走到先生的院子有五里地呢。” 先生又用手指在这个小圈外画了一个圈。“这个是东玄域,比风云城大了几十倍都不止。” 阿贵也凑了过来,跟李夜一起点头。 先生手指沾水快速又在这个圈外画了三个圈,语重心长地对着李夜和阿贵说:东玄域外还有西玄域,之外还有南、北两个域,还有一个更大的中玄域皇城,从南到北,几年都走不到头,够大了吧!” “在我们这个星域之外,还有很多未知的星域,要从风云城的这个井底跳出来,看世界。心无境,才能身无境! 这跟你修行的佛法是一样的,佛法里有说:心无距,才能身无距。只有心里看到的地方,身体才有可能到达!” 李夜听完这番话,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凝住心神,陷入了空灵的状态。 先生的言语象燃起了智慧的火花,为他小小的心灵打开了一扇窗,开启了一扇门,指明了一条大道,使他豁然开朗,意境提升,灵魂得到了升华。 阿贵看着李夜的发呆的样子,感觉少爷的身后有淡淡的佛光围绕,有点象大佛寺里老和尚在开法会时的模样,不由得痴了。 先生也是无语,自己加了茶,望着从杯中溢出的茶水,心想要不了多久,这小子要修成金丹,到时得去一趟西玄域了。 先生是无心开示,李夜则是一朝闻道,在小小的年纪就通过先生说的一个道理,触摸到宇宙间的法则、大道。 这是风云城里苦苦修行的众生,一生都在求之而不得的答案。这不仅仅是先生讲的明白、透彻,更是李夜的佛性自足,对大道的领悟已经超过了他这个年龄所能接触到的法则。 堂前的清风,吹皱了先生杯里的茶水。 回过神来的李夜,站起身子,给先生敬了礼,恭敬言道:“感谢先生今日的教诲,使我在修行的路上如有一盏明灯,不至于迷了路途。” “你我虽是师徒,却情如父子,无需多理!”先生是非常满意收了地夜这个弟子。 阿贵看了一眼堂外的天色,对着李夜说:“少爷,你这修行了一个月,都没回书院,夫子和夫人惦记得紧,说你出关了就回去瞧瞧。” 李夜心道是该回去看望爹娘了。 收拾完茶水,李夜欲跟先生道别。阿贵取了装好水的钵过来,给少爷顶上。 临走时,阿贵拍了一下脑袋,跟着先生和李夜说:“瞧我这记性,昨日夫子吩咐,明天是夫人的生日,请先生去书院吃晚餐,顺便也聚一聚。” 先生应允,答应明日前去。并吩咐李夜明日在家陪父母,自己傍晚走过去。 李夜点头跟先生道别,头上顶了钵,跟阿贵出得门去...... 第十二章 修行很个人的事 主仆两人背着夕阳,行走在回书院的路上,漫天的霞光洒在两人的身上,李夜顶着水的钵里,也有三颗夕阳......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将军府的路上。 将军府的小姐姐用小手托着下巴,呆坐在府前大门的石阶上,向着路边张望,心道都一个月了,也没李夜这小子的消息。 李夜安静地走着,边走边想着先生下午说的话,没料到又走到将军府前的这条路了。远远望着坐在石阶上的小姐姐,心里暗暗说,她看不见我,她看不见我...... 小姐姐正想着,一抬头,见顶着钵的李夜就要从将军府前走过。 心里一喜,双脚用力,跳下了台阶,跑到李夜面前:“站住,李夜你躲啥呢?过来。本公主正有事找你呢。” 李夜一见躲不过,只好停下,无奈地看着小姐姐。“啥事,快说。没见我顶着水,累得慌,赶着要回家呢。” 小姐姐一脸笑容,左手拉着李夜的衣袖,右手轻轻地往李夜的肩膀上伸了过去:“别生气,给我看一下你的钵,就一眼。” 就完想取铁钵,没料到装着水的铁钵很沉,手一晃悠,钵里的水洒了出来,洒在李夜的袍子上。 李夜一脸的无语,耐着性子跟小姐姐说:“你想看就让我拿给你,这乱来,让我湿了袍子,不是难看么?” 小姐姐小脸一下子红了,心道:“这傻子果然在修行,也不生我的气了。” 双手端着还剩下大半钵水的铁钵,轻声对李夜说:“这钵果然很沉,想不到你这么厉害,什么时候教教我,让我也顶一下”。说着要往自己的头上放去。 李夜给小姐姐气笑了。“你一个女孩子,顶这个不难看么?你想要,过些日子给借给你玩玩,只是别给弄坏了。”说完,从小姐姐手中拿过了自己的钵。 小姐姐听后心里一喜,连忙拉着李夜说:“你可说好了,一定给我玩玩,保证不搞坏。” 李夜点点头,把钵递给阿贵,放上自己的肩膀。对着小姐姐说:“没事我先回了。” 转过身子欲离开。 小姐姐一急,连忙拉着李夜,一脸神秘的说:“别急,正事还没说呢!” 一听,李夜呆得又停下了脚步,苦着脸望着小姐姐。 ”那个红袖楼的李姐姐前些日子放出话来,悬赏五百金币给她的画写一首诗。城里人都疯了,挤在红袖楼门前排队送诗呢!”小姐姐一脸得意地看着李夜。 李夜还是苦着脸回:“那关我啥事,你放手,我爹娘等着我回家吃晚饭呢,你也赶紧回,别在门关晃悠,女孩子,金贵着呢。” 小姐姐一听不干了,涨红的小脸流出了汗水。“那不行,你的诗不是写得好么,上回李姐姐不是给你研过墨么?” “你负责写,我去给李姐姐送去,收了钱,我俩平分,咋样?” “不咋样,还平分?一人二百五么?”李夜这回是真笑了。 话说完,再不理小姐姐,转过身子,叫着阿贵一起离开了。 小姐姐在后来气得跳脚,吼了一声:“你别跑,明个晚上我还去你家找你,我爹娘也会去。” 吼完,小姐姐也是转过身子,回自己的府上去了。 留下阿贵跟在李夜后面笑个不停。 李夜皱着眉头说:“阿贵,她去我家干嘛?还跟她爹娘一起。” 阿贵跟着身后连忙回道:“夫人明天不是生日么?这不,请了将军府和三好药阁,好象还有红袖楼的楼主。” 没再回阿贵的话,李夜加快了步子,趁着回家去。 ...... 进到自己的家门,天色近黑,书院里已经点上了灯,饭菜已经摆上了饭桌,就等着李夜回来。 取下了顶在头上的钵,正准备打水洗了脸,叶知秋走了过来。 这当娘的一个月不见自己的儿子,自然是欢喜的不行,一下子抱住了李夜,嘴用叫着:“儿子,这许久不见,头发都长了。还是这样好看,以后不许不剃光头了。啊!” 李夜点头答应。拉着老娘的手往花厅走去,肚子叫唤了。 夫子早已经坐在饭桌边上,看着娘俩进来,也是高兴,看着李夜说:“你这闭关一月,是在读书还是在修行?有什么收获吗?” 李夜赶紧给老爹回了礼,道:“回爹娘,儿子这一月是在读先生书房里的诗书,差不多快要看尽了。修为好象也在这一月里破了一境。” 夫子一听是眉开颜笑,看首叶知秋说:“夫人,还是我们的儿子聪明,今天难得高兴,得喝一杯。” 叶夫人也是心里欢喜,吩咐下人去厨房拿酒来。 三人坐下,夫人照旧是给李夜碗里夹满了菜。摸着李夜的头,软软地说:“这许久不曾一起坐着吃饭,今天是破例一次,边吃边说吧。” 李夜点点头,说:“行,听娘亲的。” 夫子接过下人取来的米酒,给夫人和自己各有倒了一杯,看着李夜说:“你跟先生修行这么久,按说你天生通畅,怎么看着还是聚气三、四层?无双现在有聚气七到八层了。” 李夜举着筷子正欲吃肉,听了老爹这番话,只得放下嘴边的肉,回话:“先生说,修行一道,最高的境界,就是没有境界。只要心里想到的地方,身体就可以达到!用大佛寺的师傅了是的话就是:不可说。” “先生早些时候曾教导过我,说修行不是用来打架,也不是用来炫耀的,修行只是一件非常个人的事,不值得跟别人去比较。” 说完,往嘴用送肉,不再理会爹娘的审问。 夫子和夫人一听,都楞住了。心道别家的先生教徒弟,都是想马不停蹄地提升境界,费尽心思到处找功法、买灵丹,完了再去跟人比武斗狠。这莫先生不仅教会儿子茶道、琴道和修行,更是教会了儿子修身养性,讲的道理连夫妻两都比不上。 叶知秋是满心欢喜,这儿子跟着先生修行,小小的年纪就知书达理。一边往李夜碗里夹菜,一边说:“这修行要紧,也要注意身体,可别累坏了。” 李夜问到母亲明天生日的事,说先生叫自己明天在家里陪着爹娘,休息一日。 说到这事,正在喝酒的夫子插了进来:“明天我请了将军府的人,夏城主,还有红袖楼的李楼主,明天上午可以在书院跟你的伙伴们玩玩,下午在家跟着我们一起接待客人。还有,你的同窗唐朝和他的爹娘我也请了。” 李夜点点头,表示一听听从爹娘的安排。 一家人其乐融融,一直到月明星稀方才罢休。 第十三章 我与李夜相见欢 对于东方玉儿来说,风云城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出生在四方城的她,锦衣玉食,教育良好,加上李明珠的遗传,天生一个美人坯子。 东方昊天也是疼爱她,请了师傅从小教她琴棋书画,学得几年便知书达理,在四方城里也是小有名气了。 李明珠从小教她修行武道,七岁的年纪,已聚气六层。跟将军府里的小姐姐是不相上下,只不过东方玉儿生得文静,将军府的小姐姐显得泼辣。 原本跟着母亲从四方城来风云城,觉得看看小姨就不错了,没有想过去认识新的朋友。 没想到一来的那天,就听楼里姑娘说李夜,小姨的嘴里也是李夜这李夜哪的,心想小小的风云城里能生出什么样的妖孽? 这些日子,和母亲闷在红袖楼里,也没有同年龄的姑娘跟她玩,跟笼子里的金丝雀似的,扑腾着翅膀想往外飞。 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转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想编个法子让小姨带着自己出去放风。 正想着,李红袖一推房门,闯了进来,拉着东方玉儿的儿往外走。 “宝贝玉儿,这些日子小姨忙得晕头转向,没有带你出门玩,委屈你了。一会带你去春风书院,找李夜玩去。” 东方玉儿小手给李红袖拉着,心道终于要见这个传说中的家伙了么。 下得楼来,李明珠已经在马车上端坐,接过李红袖抱上车的玉儿,三人上车坐稳,向着书院的方向驰去。 ...... 一行三人到了书院的门口,天色尚早,太阳还赖在西边不肯往下沉。 阿贵和管家福伯俩人候在书院的大门口扯着家常闲聊,见有马车过来,连忙下了台阶,近身相迎。 李红袖待马车停稳便是罗裙一摆,跳了下来,然后转身去抱东方玉儿,车夫则是垫了马扎,给李明珠下车。 李明珠这日身穿白色的罗裙,裙摆了绣了几朵淡粉色的桅子花,乌黑的长发挽了一个髻,插了一枝淡紫色的簪花,薄施粉黛,随意中透着清新、典雅。 李红袖是百年不换的红罗裙,上面绣的是金色的凤凰,黑发披肩,素颜朝天,不象红袖楼里的老板,倒象个红走江湖的女侠。 东主玉儿则还是一身浅绿色的小罗裙,裙摆绣了几只蝴蝶,一头的黑发则是扎了一个马尾,小小的脸庞白里透红,一幅我见尤怜的模样。 福伯过来,引着马车和车夫去了后院,阿贵过来行了礼,领着三人往院子里迎去。 书院有两个大门,南边的门是学生堂的大门,东边的是李夜家的宅门,学堂和李夜家中间隔着一个池塘,边上有小路相通。 走在灰砖青瓦的回廓,李红袖牵着东方玉儿,眼睛四处张望,皱着眉头问阿贵:“李夜那小子呢?怎么不见他!” 阿贵一听赶紧回道:“少爷不知道您这会来,他在花园里修行呢。要不要我去把他叫过来?” 李红袖摆了摆手,道:“不用,带我去见他。” 东方玉儿歪着脑袋,心想小姨来做客,不见主人先要见李夜,这是为何? 李明珠则是猜到妹妹想干嘛,微笑着不语,跟在后面,莲步轻移。 夫子和叶知秋远远看见李红袖一行人,也是三步并着二步迎了过来。待得走近,叶知秋拉着李红袖的手,说道:“给李楼主添麻烦了,快请。” 夫子则是给三人见了礼,也道:“未曾出门远迎,请李楼主海涵。” 李红袖还了礼。“这是我姐姐明珠,四方城主东方昊天的夫人,这是她女儿东方玉儿,玉儿,过来叫人。” 东方玉儿挣脱李红袖拉着自己的小手,上前给夫子夫人行了礼,张着一双萌眼,乖巧地叫道:“先生、夫人好,我叫东方玉儿,这是我娘亲。” 说完拉着自己的娘亲也给夫子夫人见礼。李明珠则是礼貌地向二人福了一下。她可是域主夫人,身份尊贵。 夫子和夫人则连忙回礼。“见过域主夫人,见过小公主。” 夫人过来摸着东方玉儿的头,说:“这孩子真乖巧,比我们家李夜可爱多了。”完了拉着几人要进花厅。 李红袖轻轻地拉住了叶知秋的袖子,说:“夫人别急,听阿贵说李夜在修练,我去看看。” 夫子夫人听完一楞,看了一眼阿贵,说可以,绕过花厅,带着几人往花园中走去。 李夜这会正光着上身,身着铁甲,下身黑色长裤,头上肩膀上各顶着装满水的钵,扎着马步,在花园的树下。 经过坚持不断地修练,小小的身体从一开始只能顶不足半刻,现在已经可以坚持住一个时辰了。用先生的话说,现在的李夜,基本上是站着、坐着、转身、都有模有样,再往前修行就可以过到我相的境界。 眼睛盯着石台上快要燃尽的香,汗水,不停往地上滴。心道燃完这柱香,就去门前迎先生去。 正想着,远远看见爹娘领着几人向这边走了过来,看着未燃完的香,就没起身相迎。 待得人走近了,才发现除了爹娘还有李红袖拉着一个小女孩,后来跟着一个穿着白色罗裙的妇人。 李红袖走近李夜,眼前一亮,拍手道:“哎哟不错!你这小身板穿着铁甲,这头上顶的是什么?” 顺手把李夜头上铁钵取下来。“哟,是铁的,还盛了水,这怕有十斤吧?”说完,用手掂了掂重量。一脸的惊讶。 东方玉儿从李明珠身后钻了出来,小手抢过李红袖拿着的钵,放在自己的耳朵边上,用手敲打听声音,象个好奇宝宝。 李夜一脸的无语,心想这些女人见到这个铁钵,都想拿来玩。 阿贵快步走到跟前,替李夜取下了另外两个,端着往一边走了。 站直了身体,对着李红袖行了一个礼,道:“李楼主好,谢谢你来参加我娘的生日聚会。”完了盯着东方玉儿,心想李楼主不是还没嫁人么? 李红袖左手拉过东方玉儿,道:“李夜,这是我的侄女,东方玉儿!”又反指着身后的李明珠:“这是我姐姐,李明珠,东玄域主的夫人,赶紧叫人!” 李夜先给李明珠行了礼,道:“晚辈李夜,见过域主夫人。” 正欲叫东方玉儿,没想到东方玉儿先开了口:“你是李夜弟弟吧,我到风云城的第一天就听说你了。”声音软软糯糯的,听着很舒服。 看着一脸倩笑,身着绿裙的东方玉儿,李夜的脑海里想起了先生书里的一句: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 李夜见惯了上官无双的虎脾气,这会来了个温柔的小姐姐,不由得呆了,光着个膀子,显得腼腆、局促。 叶知秋发着儿子发呆,走了过来,心疼地说:“这练了许久了,出了一身的汗,先去洗洗干净,换了衣服再出来见客人。”说完收了阿贵过来,给李夜打水。 闻着身上的汗味,李夜连忙对李红袖抱拳头致歉,又对东方玉儿嘿嘿笑了笑,说道:“我身上太臭,您先跟我爹娘去前厅坐会,我去洗洗就来。” 不等李红袖回话,一转身。跟着阿贵跑了。 看着李夜狼狈的背影,李红袖忍不住用手捂着嘴笑道:“臭小子,你跑什么?老娘找你有急事呢!赶紧地,洗完了过来。” 叶知秋看了一眼李红袖,心道看着文文静静的李楼主,脾气也是这么虎。 东方玉儿望着李夜方向,一双小手捏着裙角,心道:这家伙也可爱着呢,不知道功夫怎么样,一会得找个机会试试。 李明珠看着女儿的表情,心思这下给女儿找到玩伴了,不用老关在楼子里闷着了。 一行人笑着离开园子,向着花厅走去。 ...... 阿贵跟在李夜身后笑道:“少爷,今天可热闹了,一会将军府的一家人还要过来,那个小公主会不会又来找你的麻烦?” “瞧你那幅德行,成天就喜欢躲在背后看我的笑话!”李夜快步往厨房走去,他想着先生一会就要到了,他得去门口候着才是。 阿贵轻轻咳了一声,连忙道:“话说......这东方域主的小公主长得真美,不比那将军府的小公主差。” 李夜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你想说什么?信不信我明天就去大佛寺,再顺便把你的头也给剃了?” 阿贵一惊,看着他说道:“少爷你不会这么狠毒吧?” 李夜笑着踢了他一脚道:“赶紧打水,我得赶紧去门口等先生。” “别急,我这就打水。一会你要穿什么衣服?”阿贵问道。 “随便拿一件干净的袍子就行,今天是又不是我过生日。”李夜笑道。 “好哩。”可贵拎着桶往厨房里跑去。 李夜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心道一忙,居然把唐胖子这家伙给忘了,他老爹可是书院的常客,老爹每回喝茶都要提起唐胖子他老爹的好处。 不就是一包茶叶么?改天我有钱了买一大袋放在家里。 摇摇头,一边脱衣服,一边往澡房里走去。 不论如何,今天是个好日子。 第十四章 半碗酸梅汁 将军府的小姐姐也是在府里催着父母赶紧着出门,大人的事她管不着,她关心的是找李夜给李红袖写诗,要瓜分悬赏的金币呢。 将军今天是穿了身青色的长袍,虽然没有身着盔甲威武,但是也透着一股军人的英气。 林月如照旧的浅薄青色的罗初,裙摆用金线绣了孔雀的羽毛,一头青丝绾了个如意有髻,插了枝杏花拍的玉簪,不施粉黛,看上去典雅脱俗。 只有小姐姐是一身红色的罗裙,用黄色的丝线描了几朵杏花,跟李红袖倒是绝配。 一家三口坐在将军府的马车里,车夫甩着鞭子,隔着帘子幺呵。 帘子里的林月如在三娘教女,吩咐小姐姐到了李夜的家里一定要文静贤淑,不许撒泼。将军上则是老神在在,看不出喜怒哀乐。 ...... 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白袍,没有去花厅见李红袖,绕了弯,溜到了大门口,提了一把椅子坐下,安安静静等候先生。 福伯和阿贵见少爷也出来迎客,过来跟李夜说话。 看着背后一身汗渍的福伯,李夜心疼老人,站起来拉着福伯的手说:“福伯伯,您老回府里去,告诉我爹娘,我在门口等先生和客人,让他们安心。” 阿贵也和着李夜,跟着说:“福伯,你您回去歇息会,我跟少爷在这就行了。” 福伯拍了拍李夜,摸了摸李夜的头,没说什么,一手摸着花白的胡子,一手摇着蔳扇,慢悠悠朝府里走去。 待着福伯走远了,阿贵才促狭地看着李夜说:“少爷,李楼主找你要诗来了,还带了个小姐姐,这回你不好躲呀!” 望着远处西沉的太阳,李夜有点不耐烦地说:“这些女人就是麻烦,一会无双来了更烦,她可是等着分李红袖的金币呢!” 阿贵一听乐了,心想这小祖宗更难打发。转身进门,倒了一碗凉水,递给李夜:“少爷,先消消火,天热。” “她们哪知道,写诗是高雅的事,是情操,不是拿来卖的。”接过阿贵递过来的凉水,李夜猛灌了一大口。 “不卖钱,这寻常人家拿什么去买米买菜吃饭?”阿贵在李夜面前就是话唠。 正说着,有马车朝这边来了。李夜笑着拍了一下阿贵:“正经点,来客人了。” 还没靠近,圆头大耳的唐朝就向着李夜这边吼道:“哥,你在门口等我呀!太感动了!” 马车停穏,唐朝跟他爹唐有鱼下了马车。唐有鱼一边拿着手绢擦着头上的汗,一边问:”李夜,你爹娘呢?“ 李夜连忙回道:“叔,府里来了客人,爹娘正在陪着。我这就带着您进去。” 只见唐朝腆着肚子,抱了一个瓮,李夜迷惑了,指着问:“唐朝,这瓮里装着啥?”在唐有鱼面前,李夜不敢叫唐朝是胖子。 唐朝笑着说:”哥,这是我娘酿的酸梅汁,给先生、夫人解暑。你先尝尝。” 说完拨开了盖子,给李夜拿着的碗里倒了一碗。一股酸酸甜甜的气味,溢了出来,飘在空气里。 等唐朝倒完,掩好了盖子。唐有鱼拉着唐朝衣袖,朝府里走去。“行,你不要管我们,我爷俩自己进去,都熟门熟路的了。” 看着父子俩往里走,李夜赶紧推了一下阿贵,让他陪着进府。边喊道:“叔,您慢走,我等着先生,一会就来。” 唐朝回过头,望着李夜叫了声:“哥,你可快点,我中午没吃饱,饿!” 李夜一听,差点没笑抽过去。这唐胖子,太欢乐了! 端着唐胖子倒的一碗酸梅汁,正想着先生咋还没来,要不要套上马车去半路接。 只见不远处有两匹油光水滑的蛟马迈着优雅的方步,稳稳地拉着一黑色的马车。格拉格拉响着,慢慢的朝李夜这边赶来。 李夜心道,莫不是先生? 只是没有料到,马车停稳后,先探出头来的,竟然是身着黑色布衣的先生。望着李夜傻笑的样子,先生心里有一些触动。 李夜正欲跟先生说话,马车上又探出了一个小脑袋,一身红裙的小姐姐象只欢快的蝴蝶,跳了马车。接着将军上官飞虎扶着夫人林月如也下了马车。 “走到半路,无双瞧见了我,就把我拉上了马车。”见李夜不解的傻样,先生解释道。 李夜心想,也只有上官无双敢这么做了。 “李夜,你手里端着什么?是给我的么?”好奇宝宝的小姐姐,拉着李夜的手。 给小姐姐问得楞住了,下间识地递给了过去:“唐朝他娘亲酿的酸梅汁,我还没喝,给你。” 李夜恭恭敬敬地给将军夫人见礼。“学生见过将军、夫人。” 又给先生行了礼:“学生给先生请安。” 小姐姐接过碗喝了一口,酸得摆了一下头,假装眼泪花花:“李夜,你对我太好了,自己都舍不得,等着给我喝。” 完了又用小手去拉李夜:“给,我喝了,给你留了一半,你也尝尝!” “不用,你喜欢,就都喝了!”李夜有点嫌弃,也不敢发作。 将军和先生看在眼里,都是微笑不语。夫人赶紧拉过小姐姐,心道在马车上还扯着耳朵说,得学淑女,这一见李夜就忘了。 小姐姐一时没明白过来,继续说:“你不尝一尝?那我全喝了哈。” 夫人和李夜都无语了。一起静静地看着小姐姐。 正在这时,福伯领着阿贵出了大门。二人也是给几个客户行了礼,然后对李夜说:“少爷,夫人叫你回府去,说李楼主要你有要紧的事。这里交给我们。” 李夜点点了,跟福伯打招呼:“那辛苦福伯您老人家了,我先领着客人进去。” 说完,请了将军夫人和先生走在前头,李夜跟着后面,小姐姐由一手端着酸梅汁,一手拉着李夜的手。 先生回过头,看了两人一眼,心中有些许感慨,轻轻呢喃: 郎骑竹马来 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 两小无嫌猜 ...... 将军和夫人听见了先生细语,俩人会心地互看了一眼,心道:看来可以找个机会跟夫子谈一谈二个孩子的事了。 小姐姐没听明白,只是乖乖地拉着李夜的手,边走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心想以后再来不用找阿贵领路了。 李夜耳朵尖,听了先生念的诗,小脸一下子红了。 小姐姐一看李夜脸红了,连忙说:“李夜,你脸咋这么红?是不是天太热了,来,喝口酸梅汁!”说完端着碗要去喂李夜。 看到这个情景,三个大人终地忍不住了,放声笑了起来。 李夜的脸更红了,给小姐姐拉着手,也不好挣脱,只好由得她。 过了回廊便是花厅,夫子和李红袖听见外面的笑声走了出来,叶知秋到厅里陪着李明珠,小姐姐跟在李红袖的后面溜了出来。 夫子抱拳给先生、将军和将军夫人行礼,道:“诸位光临寒舍,在下未曾远迎,还望见谅! 将军是军人,行事豪爽,也抱着拳回礼:“先生无需多礼,无双还要拜贵夫人为师,我们以后都是一家人,别客气!” 林月如则是福了一下因回礼,轻轻说道:“以后无双还得给先生、夫人添麻烦,到时还请先生多多包涵。” 李夜的先生不语,只是微笑着给夫子点点头,算是回礼。心想:我也是你儿子的半个爹。 李红袖给将军和夫人轻轻地福了一下,点点头,然后盯着一双凤眼看着莫先生,脆生生地道:“上回先生弹了一曲,小女子没有过瘾。今天晚上可否让我再饱一下耳福?” 李红袖的下意思里是:本姑娘弹琴也不比你差呢。 先生微笑着说:“那天逼不得已献丑,今日就免了吧,这客不扰主,喝个小酒还行。” 先生的意思是:我不接招。 跟着李红袖后面的东方玉儿看着被小姐姐拉着手小的李夜,有点发楞。心道:我等着你洗澡换衣服,这一去就不见人,等了大半个时辰,不知从哪又拉来了一个小姐姐。 小姐姐也是呆了一下,瞪着一双眼,心道:这里怎么还藏着一个小姐姐? 李夜看着这两人的表情,也是发了一下呆,心道:完了,洗完澡后只记得出门来等先生,忘记厅里还有一个小姐姐在等着自己,一张小脸涨得更红了。 李红袖一看这两小姐姐的模样,不由得乐了,拉着东方玉儿的手,又向上官无双招了一下手,道:“无双,这是我姐姐的女儿,东方玉儿,她家东域的四方城。” “玉儿,这是风云城里将军府的小姐姐,比你大一岁。” 小姐姐先反映过来,一用力甩开了拉着李夜的手,跑过来拉着东方玉儿。“玉儿妹妹你好,我是上官无双,你以后叫我无双姐姐就行了。” 完了,把手里的碗递给东方玉儿。“你尝尝,这是酸梅汁,可好喝了,我刚喝了一半” 东方玉儿接过碗一看,里面还真的还有一半,真是哭笑不得,心想这小姐姐神经怎么这么大条,你都喝过了好不好? 李夜这会反映得快,一把抢过了东方玉儿手里的碗,瞪了一眼小姐姐。“那啥,你都喝了一半了,怎么能给别人?” 小姐姐也是楞了一下,脱口说:“我是喝过了,没毒呀?这不是你给我的吗?” 将军一听哈哈大笑,拉着夫子和莫先生进花厅里去了。将夫人则是捂着嘴吧笑,心想:路上的叮嘱全泡汤了。 李红袖看着三个孩子,也顾不得形象,笑得弯下了腰。 心道:这三孩子太欢乐了。 拉着二个小姐姐,一手一个,往花厅里去了。 剩下李夜,端着半碗酸梅汁,站在花厅外凌乱。 第十五章 云想衣裳花想容 上 发呆的李夜看着手里的碗,挥挥手想倒掉,却又情不自禁地送到了嘴边,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真心不错,头一仰,全喝了下去。 心里寻思:她是喝了一半,可这是唐朝他娘亲酿的,不能浪费。 正欲转身进花厅,瞧见福伯在前头领路,跟着城主夏长风和夫人陈秋月,阿贵在后头。 赶紧上前弯腰行礼:“晚辈见过城主大人,见过夫人!”扭过头朝头花厅里喊了一声:“爹,夏城主到了!” 话声刚落,夫子和将军就大步迈出了花厅,看着走近的城主和夫人,连忙抱拳行礼。 夫子道:“城主和夫人大驾光临,寒舍蓬毕生辉,快里面请。” “见过大人、见过夫人,属下未曾远迎,还望见谅。” 夏长风挽着夫人陈秋月,摆了摆了手。“我们难得相会,两位就不要多礼了!” 陈秋月也是微笑着向两人点了点头。 夫子将军陪着城主和夫人进了花厅,让人端上了茶水。 跟在后面,李夜也走了进来。 他在想这两位小姐姐在里面干嘛,进来眼睛一扫,两人腻在一起,躲在花厅的角落里低声细语,小姐姐一边说,东方玉儿一边点头,就跟小鸡啄米似的。 夫子先给城主和夫人介绍李明珠:“城主大人,夫人,这是我们东玄域主的夫人李明珠,也是李楼主的姐姐。” 城主夫妇和将军夫妇起身给李明珠弯腰行礼。异口同声道:“下官见过域主夫人!” 李明珠点了点头,算是回礼。“今晚我们都是客人,大家就不要多礼了。” 趁着大人说话,李夜悄悄走到了叶知秋身边,小声问道:“娘亲,唐胖子和他爹不是先进府吗?怎么不见人呢。” 叶知秋看着李夜紧张的样子,也是小声在在李夜耳边说道:“小胖子说肚子饿,进厨房找东西吃了。他爹唐有鱼说是打井水镇一下瓮里的酸梅汁,说冰了才好喝。” 李夜点点头。 城主夫人过来走到叶知秋面前,递过了一个木盒,说:“前些日子,府上的客人送了些上好的百年天麻,说是对我们女人好,我给你带了一些。算是给你生日的贺礼吧!” 叶知秋连忙起身给陈秋月行礼,心里有些激动:“让您破费了,太不好意思了。” 夏城主端着茶杯,看着叶知秋道:“叶夫人不用客气,李夜上回给我写的字,我还挂在屋里呢!改天,让他过我府上,再给写几幅。” 叶知秋点点头,回道:“这个可以,我家李夜随叫随到。” 李红袖一听这话,腰一扭,一摆罗裙,走了起来,也递给叶知秋一个礼袋,眼睛看着李夜说:“那可不好说,你家李夜可不好请,我都找了他一个多月,今天才见着人!” 完了用盯着你李,意思是听姐姐的,给我想要的东西。“我楼子里除了几个臭钱,也没啥。我姐姐从四方城来,带了几样上好的胭脂水粉,就分你一些,别嫌弃就行。” 也不等叶知秋回话,就指着李夜说:“过来,姐姐找你有要紧的事。” 李夜心不甘地走了过来,嘴里却念念有词:“玉儿让我叫她姐姐,你是她小姨,也让我叫你姐,这不是乱辈份么?” 屋里的众人一听,全都笑了。城主和将军心道:这母老虎,你小子也敢惹! 李红袖则是气得乐了,差一点动手,想想要求人,又忍住了,摆出一幅淑女样,指着东方玉儿说:“你跟她什么关系,我们各交各的。懂么?” 李夜没招,只好说了句:“您拳头大,您说了算,行么?” 将军夫人也走了过来,拉着叶知秋的手说:“我们府上也没什么好东西,找了找,觉得这方墨玉雕的砚台适合,正好无双也要拜你为师,这算是一举两得吧。” 说完向小姐姐招手,叫道:“无双,过来。” 小姐姐一看娘亲叫自己,赶紧拉着东方玉儿跑了过来。 叶知秋也是非常喜欢高兴,待得小姐姐走近,就拉了她过来,抱在自己的怀里。看着林月如道:“要不,今天就让无双行礼,以后就是我的学生了。” 完了喊李夜去倒茶。 林月如和将军都非常高兴,今天既是林夫人的生日,又是无双的拜师的日子,真是双喜临门呀。赶紧跟小姐姐说:“无双,赶紧过来给你师傅磕头。” 小姐姐也是一脸的欢喜,以后李夜的娘就是我的师傅了。 夫子说:“既是有缘,就一切从简吧,端茶磕头就行了。” 屋里的人一下子围了过来,要见证这庄严的一刻。 小姐姐跑到花厅外打水洗了小手,回来站在林月如的面前,老老实实地说:“师傅在上,请受弟子的叩拜。” 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然后接过李夜端过的茶水,递给林月如。 林月如满心欢,拉起了小姐姐。“好好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学生了!我也只收你一个学生。” 城主拍了一下身边的茶桌,看着夫子和将军,高声说道:“今天是个好日子,一会要多喝机杯!一醉方休!” 夫子和将军自然附合。李明珠则显得矜持,只是微笑不语。 无双小姐姐站起身来,看着李夜说:“你要叫我师姐了,算了,还是叫大姐吧!” 说完又拉过着东方玉儿的小手,严肃地说:“这里还有一个姐姐,她比我小一岁,你得叫二姐,明白么?” 李红袖一听小姐姐这话,把刚喝进嘴里的茶都喷了出来,心道这两两屁孩才认识不到一个时辰,就姐妹相称了。 连矜持的李明珠也忍不住笑了,笑得花枝乱颤,一手捂着嘴,一手抓着椅子。 东方玉儿是小脸飞红,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李夜。 “哥,我错过了什么?”去厨房找吃的唐朝终于出来了,从后面抱着李夜。 李夜吓了一跳,用手挣脱了唐朝的要双肥手。拉着他走到夫子的面前:“正好,我的先生也在,让他给你瞧瞧,看能不能帮你减去这一身的肥肉。 这时唐有鱼也腆着肚子来到了花厅,挨着夫子,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先生看了一眼李夜,心想你这是给我找事做呀!微笑地看着唐朝说:“别紧张,把手伸出。” 唐朝紧张地说不出话,看了一眼李夜,慢慢地把一只肥手递给了先生。 先生握住了唐朝的手,放在桌上,用手搭脉,闭目行气。 唐胖子只觉得一股热流在身体里流动,说不出的舒服,忍不住哼哼了一声。 两个小姐姐也围了过来,象个好奇宝宝盯着,眨着小眼睛。 李夜是一脸的关心,朌着先生可以替这个好兄弟,减去身上的肥肉。 唐有鱼一看先生在给自己的儿子把脉,也赶紧走了过来,站在先生的边上,一边擦脸上的汗,一边看着先生的脸色。 过了片刻,先生睁开眼,看着唐有鱼,微笑着说:“问题不大,只是身体气虚,你又不停地给他进补,不胖才怪。” “我回去寻思一下,要怎么治才好。写好了方子,我让李夜给你。按着方子,最多半年就可以减下来。” 说完,先生又调侃唐有鱼:“我知道你开药阁,可是补药也不能乱给孩子吃。” 李夜一说,开心了,指着唐朝说:“这下放心了,唐胖子。我再让先生给你找个行气功法,用心修练,自然减掉这身肥肉。” 众人一听都笑了,看了看李夜,又看了看唐有鱼,心想你这是骂人家的老爹么? 唐有鱼没有在意,只是拉着儿子给先生叩谢。“儿子,快谢谢先生的大恩!” 李红袖心道我的事还没办呢,都是啥事呢,走过来推开了唐有鱼,拉着李夜走到叶知秋的边上。 转过身对大家说:“这天的正主是夫子的叶夫人呢,你们就别乱掺和了,赶紧把正事办了,我得抓着李夜给我办事。” 众人连忙点头,心道得办正事。 叶知秋是挨着李明珠正在花厅的上坐的。 夫子发话了:“今天是内人三十岁的生日,感谢各位的光临。夜儿,过来给你娘磕三个头。完了开宴,大家尽情开怀,不醉不归。” 叶知秋看了看夫子,眼神是无限的柔情。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也是一脸的疼爱。 李夜乖乖地在叶知秋面前跪下,老老实实顾磕了三个头。一边说:“祝娘亲寿比天山,健康快乐!” 叶知秋摸着儿子的头,心里的笑开了花。拉着李衣站起来,指着李红袖说:“李楼主等的快疯了,你快帮下她,今天开家都开心!” 李红袖这才满意地向叶知秋笑了笑,又给东方玉儿递了一个眼神,拉着李夜的小手走到花厅的大方桌前面。“你小子,今天得帮姐姐这个忙,好处少不了你的。” 东方玉儿这里已经从李明珠的身手拿出了一个布套,一双小手从里面取出一个卷轴递给了李红袖。 完事,给无双小姐姐使了个眼神,意思是说:接下来看你的了。 李夜看着两人眉来眼去,不知道她俩安的什么心,今天是母亲的生日,他就算不乐意,也不好明说,只能呆在一边候着。 第十六章 云想衣裳花想容 下 小姐姐会心地点点头,也走到了桌前,一双眼盯着李红袖手里正缓缓打开的卷轴。 城主和夫人,将军、林月如,还有夫子也围了过来,心道这是什么? 东方玉儿帮小姨一起展开了卷轴,两人比划了一下,发现太长,不好在桌上铺开。夫子一看,指着花厅一处屏风,说:“挂在屏风上吧,这样看着比较仔细。” 李红袖感激朝夫子点点头,用手把展开的画卷挂到了屏风上。 打开后画面两尺宽、五尺长,画里的李红袖一身白裙,唇红齿白,站在杏花树下,轻皱蛾眉,凝视着远方。春天的杏花飘落,仔细一看,仿佛画中人也在看你,真是神韵绝人,不在笔墨。 李明珠看着妹妹,轻言细语地对着众人说道:“这是四方城的纳兰梅画师,花了两年的时间给红袖画的,算是心血之作吧。” 林月如、叶知秋、城主夫人细细看了,都说画的传神,真是好画! 上官无双拉着东方玉儿的手,紧张地看着李夜,心道:差不多可以分钱了! 先生细细看了又看,也说是好画,世间难得,就差一首诗了。然后,回过头,看着李夜,那意思是:人家找上门了,该你表现自己的时候了。 李红袖拉着李夜的袖子,指着画说:“我悬赏二十几日,收到了几百首诗,都想着我的金币,没一首让我满意。” 说了一半,看了看夫子和林知秋,拍了拍李夜的肩膀:“话不多说,赶紧给姐姐把这事给解决了,钱一文不分少你的。” 众人一听这话,都笑了,原来李红袖着急是想李夜给她写诗。 李夜看了一眼李红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先生,小声说:“还是请我家先生给写吧,先生的才能比我高多了,” 先生安坐堂前,没接李夜的语,却给了李夜一眼神,那意思是:人家是找你呢,小子,赶紧的,写诗收钱。 两个小姐姐一听急了,异口同声地叫道:“不行!李夜,姐姐(小姨)是找你呢!不能推到先生身上。” 那意思就是:赶紧写诗收钱,我们好瓜分!先生写了,就没我俩啥事了。 众人一看两个小姐姐急的模样,一起笑了。 李夜一看躲不掉,只好硬头头皮,看着李红袖红着脸说:“说好了,我只写一首,要是你不喜欢,就去找别人。” 这边夫子已经叫阿贵在桌上铺上宣纸,磨好墨。 李夜走到桌前,拿起狼毫,又回头看了一眼画上的李红袖,心里却想着李白酒后边写边流泪的模样,小小的心里,真心不明白,不就是一个美人吗?至于疯狂么。 踩着阿贵端来的一个小木凳,左手压着宣纸,右手开始下笔。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一首《清平乐》跃然纸上。放下笔,李夜没有去看李红袖,而是先看了一眼先生,心道要是先生提笔,会不会也是这首? 跳下凳子,李夜小手抱拳,对着众人道:“学生献丑,让各位长辈笑话了”。 先生自是神会,也懒得点评,只是微笑,然后看向你红袖,心道:我这学生写的你还满意吧? 夫子夫子自是心里欢喜,心想儿子可是文武双全,比城里的大人都强多了。 将军一介武夫,不甚理会诗意,夫人林月如可是才女,一看之下,便赞不绝口,文笔工整,诗词华丽,配上李红袖,真是完美。 城主和夫人凑了过来,细细看完,扭过头说:“李夜,你小子不地道,上回在我府上才写了两句,今天给李楼主多写了两行?” 李明珠看了诗也是心中欢喜,看了一眼李红袖,又看了一眼李夜,道:“妹妹,你要不要?不要就给我,这五百金币我出了!” 两个小姐姐躲在后面着急,一听李明珠这话,两人一喜,两双小手一拍,成了,可以分钱了! 李红袖是越看越喜欢。一听姐姐的话,立马不干了,大着嗓门道:“那可不行,这是我的!你要,叫这小子再给你写!” 唐有鱼是商人,不懂文才,也不好上前凑热闹,只是站在夫子的后身,跟着道喜。 唐朝胆子大,跑过来抱着李夜:“哥,还是你厉害!无双公主,我们可以分钱了!啦...啦...啦...”抱着李夜转了一圈,仿佛是抱着一堆金币。 无双小姐姐拉着东方玉儿过来,认真地点点头:“嗯嗯,可以分钱了!” 众人乐了,男人们是矜持微笑,女人们一个个笑得都弯了腰。心道:这几个孩子也太欢乐了。 李红袖满心里是十分满意,看着几个得瑟的小屁孩,一脸嫌弃地说道:“李夜都不着急,几个屁孩跳什么?不就是钱么?明天我让小红带人,送到先生的紫竹院去!” “把这诗收好,一会带走。”李红袖让李夜帮忙所屏风上的画取下来铺在桌上。 “有了诗得题在画上,这才算是完事,你说对不对?”看着身边的李夜,李红袖轻轻地说道。 李夜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回话。 几人一起动手,很快就收起之前写的条幅,李红袖如春日宴那般亲手替李夜磨好墨,然后站在一边,伸手压着画卷。 李夜重新站上小凳,提笔,挥毫,轻车熟路,没费多少功夫,就完成了画轴的题诗。 李红袖仔细看着画轴的诗句,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不错,当值得如此多的金币。放心我会再给你介绍生意的。” 李夜看着她摇摇头,笑道:“谢谢李楼主好意,我这修行要紧,可没空再去写诗。”意思就是,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李红袖一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福伯进了花厅,跟着夫子说,菜已经摆在花园里的桌上,可以开席了。 夫子夫人招呼客人去出了花厅,去花园里用餐。先生跟将军在走在一起,边走边聊:“我怎么感觉少了一人,你家无双的师傅怎么没来?” 将军一听,回到看了一下跟着李明珠走在一起的林月如:“夫人,这几日怎么不见双儿的师傅?” 林月如正拉着李明珠的手聊天,听到自家相公的问话,连忙回道:“许师傅前几天跟双儿说,她最近心有感悟,要闭关几日,今天也就没有打扰她。” 将军和先生点了点了,练武之人,自然是修行为重。 行到花园,里面摆了三张饭桌,一大二中,大的是一帮客人们坐的,另外二张是几个孩子和府里的佣人们坐。用夫子的话说,都是一家人,不用分彼此。 叶知秋拉着李明珠去坐上首,李明珠不肯,让叶知秋坐,说寿星上坐才对。大家呵呵一笑,也都按主人的安排坐好。 李夜拉着唐朝坐在一起,两个小姐姐坐在李夜的对面,俩人也是拉着小手,亲热的不行。 觉得人少,李夜又让阿贵过来坐下,道:“你不是我的下人,是我的兄弟,现在是,以后也是。记住了!” 阿贵满脸的感激,心想还是少爷对我好。走过来挨着李夜的另一边坐下。 夫子见大家坐好,就起身说话:“今天虽说是夫人的生日,也是我们聚会的日子,大家开心是最重要的。” 夫人也起身说话:“感谢大家今天过来相聚,我就不多说了,要喝酒的喝酒,不喝酒的这里有唐夫人酿的酸梅汁,遗憾的是她今天身体欠佳没能来。” 李红袖起身给几位夫人们倒了酸梅汁,给自己则是倒了一杯米酒。 无双小姐姐一见酸梅汁,也起身走到李红袖边上,从桌上端了瓮,说道:“小姨,你们长辈还是喝酒吧,这些酸梅汁还是留给孩子喝!” 说完抱着瓮路回到桌前,先给东方玉儿倒了一碗,说:“玉儿妹妹,你刚才没喝到,赶紧尝一口,好喝着呢!”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碗。 看了对面的李夜一眼,意思是想喝自己来。端起碗,学着大人的模着,跟东方玉儿说:“来,咱俩干一个!” 东方玉儿也举起了碗,跟小姐姐轻轻碰了一下。然后张嘴尝了一口:“真好喝,酸酸甜甜还冰着。” 放下了端着的碗,东方玉儿抱着瓮,给李夜也倒了一碗:“弟弟,你给我小姨写诗辛苦了,也喝一碗。” 阿贵从东方玉儿手里接过瓮,往唐朝和自己的碗里倒。 小姐姐小手一拍桌子,看着李夜:“李夜,你看二姐对你多好!记住,明天分钱的时候多给她几枚金币。” 李夜是一脸的无奈,心想你两都是公主,缺这点钱花么? 林月如看着自己的女儿的模样,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这一路之上再三教她要文静贤淑,这倒好,一见东方玉儿,两人一拍即合,哪里还顾着什么形象? 叶知秋倒不在乎这些,看着两个女孩就觉得非常开心。 “无双,往后的日子里有空,带着玉儿一起来书院,学堂里孩子多。”叶知秋隔着桌子,跟小姐姐说道。 正端着碗低头喝酸梅汁的李夜,差点没吐出来。 胸口一阵气涌,含在口里的酸梅汁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 第十七章 我欲伏虎 上 李夜起了个大早,吃过早点,跟爹娘说要去见老和尚师傅,便领着阿贵出了书院,往大佛寺而去。 想着很多日子没见老和尚师傅,出门的时候李夜没有去顶水钵,两人的步子也快了许多。 赶到大佛寺时辰正好,行到禅房苦禅已经做完早课,用完斋,正让人打了水,准备烧水煮茶。 李夜进门见到师傅,跪下磕了三个头,给老和尚请了安。接过水壶,烧水、温壶、洗茶、洗杯,待得老和尚燃起一道沉香,一杯清香四溢的茶已经奉上。 老和尚一脸慈祥地望着李夜的举动,只是静静看着,就象是欣赏一幅画卷。 只见李夜无论是烧水加炭,还是温壶洗茶,双肩不晃,节奏不紧不慢,仿佛每一个动作都是经过精细的计算,如行云流水,这绝不是一个六岁多的孩子可以做得到的。 老和尚心里是非常欢喜,嘴用轻颂六字真言,伸手接过李夜端上的热茶,吹了口气,轻轻地尝了一口。然后微闭着双眼,回味嘴里热茶由苦转甜的味道。 半晌,放下茶杯,看着李夜,说:“观你举止,这些日子是费了些功夫修行,已经渐渐有相了。” 得到师傅的称赞赞,李夜不敢自喜欢,还是恭恭敬敬地给老和尚添了些热茶。 嘴里也跟着老和尚轻轻念了几遍六字真言,一时感觉无比自在,一时佛堂庄严自生,竟然有淡淡的佛光漫延...... 老和尚呢喃道:“本性具足,自有佛性,身怀菩提,可得证道。” 李夜双手合什,回道:“弟子有幸,得师傅传法引路,自是努力修行,以求大道可闻。” “修行不易,前行更难,你要守住初心,继续努力。”老和尚没有继续赞美李夜,而是当头棒呵。 李夜一惊,想起了近日的修行,不禁问道:“请教师傅,何为守住初心?初心是什么?” 左手转动手里的佛珠,老和尚说:“《大方广佛华严经》卷第十七中道:“三世一切诸如来,靡不护念初发心。” 打个比方:你跟先生修行,跟为师修佛,想着长大后身骑白马,身怀正义,行走天下,这是你的初心。 但是,你长大后会发现,这世间有比你境界更高的对手,有宗门,有皇权,有天道,有仙道,所有这些种种,不让你正义得施,要你委屈违背自己的良心(初心)行事,你要如何面对? “弟子当奋力抵抗,决不苟且!”李夜双手合什,怀坚定之心。 “但是大多数的人都会随之着时间的改变而变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所以佛才不断地提醒我们:善发初心,善护初心,常念初心,不忘初心。” “修行的路上,如果连初心都丢失了,还如何得到彼岸?”老和尚的话如暮鼓晨钟,撞击在李夜小小的心灵,发出阵阵轰鸣。 看着杯里渐渐冷却的茶水,李夜给炉子里又加了二块炭,往壶里添了水。 心里想了想,又道:“师傅,前些日子,弟子读了一些典故,心有感触,不知对错,这里跟你请教。” 即说: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 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比照弟子眼下的修行,觉得甚好,不知师傅以为如何? 老和尚心里十分欢喜,看望一身宝相的李夜,不知该如何给他以语言上的赞美。 想了想又忍了下来,而是缓缓地回道:“这说的是菩萨心境,自是大善。这跟你的修行是切身相关的,你现在修行的是有我相,说的就是身化菩提,心如明镜。” 李夜心里细细一想,心道莫不如是,原来自己一直是心怀菩提,心若明镜,才能在短短的时间里修行出了《无相法身》的我相,再过些日子,就可以接着修行人相了。 “此时心修此时相,彼时心修彼时相。”老和尚手指拈花,右手击磬。 又道:“你此时的修行、心境与此佛谒贴合,是为天人合一,甚为难得,好好修行。待得终有一日你修成无我相,自会明白另一层心境。” 师傅二人一问一答,各自欢喜。 李夜给老和尚添了茶,想着自己要跟先生上山修行,可自己还没修行武艺,心想师傅会不会教自己? 于是便道:“师尊在上,弟子过些日子要跟先生去山里采药、修行,只是弟子除了煮茶、弹琴,还未曾修行武艺,不知师尊可否教弟子些功夫,也好在山里防身。” 老和尚点了点头,回道:“本来你这个年龄,是不适合修行佛门的武艺的,但你既然已经是筑基有成,又要进山苦修,我就传你一套拳法,用来防身。” 说完从身后取出一本经书,递给了李夜。 李夜感觉很神奇,双手接过,翻开一看是《伏虎罗汉拳》,赶紧回道:“师尊你真神,知道我今日要来见您,连这功法都替弟子准备好了。” 老和尚摸着下巴的白须道:“这叫念念不忘,必有回想。你这二日就不要离开了,住在寺里,好好修行,为师也可以指点你。” 李夜点头称好,说就在大佛寺打扰二日。接着出了佛堂,阿贵正在外面等着。叫了阿贵过来道:“你一会先去下先生的院子,就说这二日我在老和尚师傅这里修行,回到府里跟我爹娘亦是这样说。” 正准备转身回佛堂,想了想又说:“你如果回你先生院子里,见到李楼主送金币过去,明天就取一百金币,再到集市上寻个裁缝过来寺中,我看师傅的纳衣都磨破了,得给他添几套新衣裳。” 阿贵点头说好,让李夜自己小心,自然转身离去。 ...... 李夜跟老和尚师傅两师徒在佛堂论经传法,李红袖领着东方玉儿去先生的紫竹院找他了。 已时刚过,李红袖就带着东方玉儿、小红,三人坐马车,来到了紫竹院。昨晚只顾着给自己的画像题诗,忘记找李夜要那首酒楼里传唱的那首:少年不知愁滋味。 今天借着送钱,要词和曲来了。 三人叩了院门,管家出来,领着三人进得院子,穿过园里的竹林,见到正端坐堂前的先生。东方玉儿睁大眼睛,好奇宝宝在找李夜的身影。 李红袖走近堂前,走近给先生福了一下,道:“红袖不请自来,给先生添麻烦了。” 小红跟着李红袖的身后,怯生生地给先生也福了一下。 先生起身,也抱拳行礼,指了指堂前的凳子,请三人坐下。 “你们来得正好,我正想喝茶,赶上了一起。”说完开始生炭火,烧水、温壶、洗茶、洗杯。 东方玉儿张着大眼睛,脆生生地问道:“先生,李夜在哪?不是说都是他给您煮茶吗?” 先生边倒茶,边微笑回道:“他今日还未来,可能是家中有事,说不定去了大佛寺见他的老和尚师傅,也未可知。” 对着李红袖举起茶杯,先生请茶。 李红袖也举起茶杯,点头称谢。轻轻尝了一口,满口留香。 看着先生,想了想,还是开了口:“昨天说要给李夜筹谢的,今日我带来了,还请先生转交给李夜。” 小红一听,把抱着的布袋提到了桌上。五百枚金币,还是有些重量的。 东方玉儿一听李夜不在,心想完了,不能跟将军府的小姐姐分钱了。小脑袋一转,得想个办法。“小姨,你不是说李夜还有一首填了曲的词吗?要找来给小红她们学着唱。” 先生闻后微笑不语,只是自己喝茶。 李红袖一听,假装生气瞪了一眼东方玉儿,心思还是这侄女懂自己。 看着先生说:“前些时候听药阁的唐老板说,先生和李夜又写了一首新词,填了曲子在园子里唱,院子外面马路上过往的行人听了都说动听。” 完了从身后取出小木盒,双手拿起递给先生。“这是我前几年做琴时,余下的沉香,请人做了一点线香,今日与先生分享,还请笑纳。” 先生闻听连忙双手接了过来,轻轻嗅了嗅,喃喃道:“这个礼物太珍贵了,莫语不好收受!”欲退还给李红袖。 李红袖凤眼一瞪,也是有点急了。“好的礼物给喜欢、懂的人才值得,再说,你是李夜的先生,玉儿都叫他弟弟,都是一家人,您就别客气了。” 闻言,先生只好放在桌前,抚着木盒,轻轻说道:“岁月沉香,当自珍藏。” 感慨之下,先生又给三人添了茶,看了一眼东方玉儿,又望着李红袖,道:“我知道你今天来的理由,是想要李夜写的《丑奴儿》。”喝了一口茶,先生行吟: 少年不识愁滋味 爱上层楼。爱上层楼 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 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却道天凉好个秋 ...... 虽然李夜今日不在,只是先生读罢这首词,却仿佛回到了那日午后,与李夜弹琴后唱的那段时光,阳光斜照,香气袅袅...... 李红袖说完先生念的词,即是呆坐堂前,口中呢喃着:“欲说还休,欲说还休......”青春年少,爱上层楼,谁没有过少轻狂的时光。 我的那些年少的时光呢?去了哪里。 李红袖捧着茶杯,嘴里轻轻呢喃。 第十八章 我欲伏虎 下 东方玉儿和小红不懂词意,只是睁大了眼睛,望着先生和李红袖,心道:“这就是李夜写的词么?怎么小姨(楼主)会如此激动,几欲落泪的感觉。 夏末的阳光,透过堂上的天窗,柔柔地映在几人的身上,紫竹林的风,夹着泥木的清香,向着堂前漫延。 趁着青春尚好,留住时光。 先生轻叹了一口气,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递给李红袖一个卷着的宣纸,说:“这是李夜写的,我填了曲,你喜欢,就拿去。相信他不会反对。” 李红袖双手接了过来,没有打开,只是用手轻轻抚摸着。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 先生起身,进了书房。 李红袖不解地望着先生的举止。有些疑惑。 先生很快从书房出来,手里拿着一本手抄本,看了一眼东方玉儿,对李红袖说:“这是另一个世界的功法,李夜抄了两份,是准备给将军府里的上官无双的,既然今日有缘,便送给东方玉儿一份,她可以与无双一起修行。” 李红袖闻言大喜,连忙双手接过,打开一看,只见写着《青鸾凝注》。 先生又说:“传说青鸾未曾涅槃前,叫青鸟,这是一篇女子用来凝气修行的功法,可以一直修练到渡劫境甚至更高,你也可以看看,希望对你也会有帮助。” 李红袖听完,心里十分激动,赶紧对着东方玉儿说:“玉儿,过来,给先生磕头,谢谢先生的功法。” 东方玉儿一听,心里也是一喜,赶紧过来,恭恭敬敬地给行生跪下磕了三个头,嘴里乖巧地说:“谢谢先生传的功法,玉儿一定努力修练。” 心道:这可是李夜那小子亲手写的,一定得好好看看。认真修行。 李红袖望着先生,也是叹了一口气,有些幽怨地道:“也不知道李夜这小子是不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可以遇到先生您这样的师傅。” 先生微笑着说:“这话你可不能让李夜听见,他会生气的。” “外人只知道,李夜有幸拜我为师,可外人不知道的是,我却是有幸收李夜为徒啊!他有很多妙处,不为外人所知也。” 先生心道:我们是师徒,可是情同父子,又岂是他人能够了解。 正说着,阿贵回到园子里了,给李红袖见过礼后,又给先生行了礼,轻声说道:“先生,少爷说这二日在大佛寺跟老和尚师傅修行,不能来先生这,请先生勿念。” 先生点头,回道:“他知道修行重要,甚好。还有什么交待的吗?” 阿贵看了一眼李红袖,又道:“少爷吩咐,如果李楼主拿了金币来先生这,就让我取了一百枚给他,还让我明天寻个裁缝去寺里见他,说要给师傅缝几身衣裳。” 先生听完,看了一眼李红袖,道:“钱在这里,你且拿去,明天给李夜,他交待的事,你也给好好办。去吧。” 阿贵点点头,伸出双手,从桌上的布袋里小心地拿出金币,数了一百枚,拴好口子,然后对先生说:“少爷只叫我取一百枚,余下等少爷回来处理。先生要是没事,我就先回书院了。” 行生挥挥手,让阿贵离开。 李红袖望着离开的阿贵,又看了一眼东方玉儿,转过身子对先生说:“李夜这孩子,我感觉他比大人还懂事。这玉儿和无双等着分钱去买胭脂水粉,他却想着给师傅缝衣裳,哎,不明白!” 先生望着已经凉去的茶,淡淡地说:“或许,这就是他的佛性吧。” 东方玉儿听着先生和小姨的对话,不敢吭声,低着头在想:“今天是见不着人了,明天叫上无双姐姐,一起去寺里寻他。” 李红袖看着茶汤已经凉,话题已尽,便起身跟先生告辞。言道:“午时已近,姐姐还在等我回去,今天暂且如此,再次感谢先生的款待,他日再会。” 东方玉儿也是点着小头,跟先生道别:“玉儿谢谢先生给的功法,改天我让娘亲回请先生和李夜。” 先生起身,李夜不在,先生得亲自送客。 ...... 临近夏末,书院给孩子们放了假,夫子和夫人呆在花厅的堂前聊天,夫子端坐着,一边喝茶,一边跟叶知秋说话。 叶知秋则是躺在竹椅上,轻轻地晃悠着,享受午后的清风和阳光。 从阿贵那得知自己的儿子要在寺里修行两天,二人也不奇怪。 心想李夜在先生的院子里闭关一个月都没回来过,这在寺里跟老和尚师傅呆几天,就不算个事了。 叶知秋关闭着眼睛,嘴巴却没停下来,跟夫子唠叨。“你说,无双那孩子跟我们儿子怎么着,我看无双喜欢腻着他,李夜也不反对,这青梅竹马的一对,我看着就喜欢。” 夫子正打算拿起书看,一听夫人发话,连忙接上:“这夜儿还小,这时候谈这事不太好吧?” 叶知秋睁开眼睛,瞪了夫子一眼,道:“你懂啥?昨天将军夫人跟我说她家无双,也喜欢夜儿,说我们如果没意见,就找个时间,把这事给订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夫子想了想,看着夫人责怪的眼神,道:“这事,得问问夜儿,再怎么说,还得闲尊重一下他的意见。” 正说着,阿贵领着将军府的小姐姐进来了。 阿贵拎着一筐梨放在堂前,也不说话,站在边上候着。 小姐姐走过来,一双小手,拉着叶知秋撒娇:“师傅,这是今天刚到府上的梨,我给您带些尝尝,可甜了。” 完了又四处望了望,接着说:“李夜呢,怎么不见人,这阿贵不都回来了。” 夫子闻声不语,望着小姐姐和叶知秋微笑,心道:刚说,人就来了。 叶知秋欠起了身子,拉着小姐姐的手,心里自是欢喜无比,轻轻道:“他不在家,阿贵说他今天去了大佛寺,要在他老和尚师傅那修行几天。” “你去洗几个梨吧,给大家尝尝。”叶知秋知道阿贵在等着自己发话。 阿贵自是从筐里取了梨去洗。 叶知秋拉着小姐姐的手,跟夫子说,我跟无双去书房,教她一些书院学习的课文。夫子点头应允,自个去书中寻乐了。 两人在书房,分开坐下,叶知秋看着小姐姐,慈爱中又带着严肃地说:“师傅之前听夜儿说起你时,总说你是个野丫头,心知他是乱说,你是可爱中带点野蛮,非不可教也。你拜我为师,这也难得,我就教你一些风云城里没有的学问。” 小姐姐脸红了,小手捏着衣角,不知如何回话。 叶知秋看了一眼,接着说:“幼而不教。长而失礼。在男犹可以尊师取友。以成其德。在女又何从择善诚身。而格其非耶。” 这个意思就是:教男女之道,当在幼年,不教则长而不知礼。男子犹有师友,以正其过。女子在闺中,若不早教,则长而无所师法,不能明乎善矣。 是以教女之道。犹甚於男。而正内之仪。宜先乎外也。 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古为师。可端模范。意思是说:人以镜鉴形,则容仪可正。以古为法,则圣贤可师。 “你见李夜顶着钵,还盛了水,城里有人笑话他,却不知道他是在修行佛家的法门,要做到真的很不容易,估计连大佛寺的小僧们,都不曾象他这样刻苦的修行,连我看着都心疼。” “这些道理,不急于一时,以后你跟着我可以学习。武道我不能教你,只能教你做人的一些道理,特别是做女人的礼节。你有空,就来我这里,慢慢学习。” 小姐姐象听天书一样,这些话,在将军府里可没有人跟他讲过,教她学习的老师也没说过。 叶知秋从书架了取下了一本书,转过身,递给了小姐姐:“无双,这是李夜从先生那里抄来的,连我们书院都没有,你先学学,学完了这些,我再教你基他的。” 小姐姐双手接过,翻开一看,是李夜手抄的楷书,上写《声律启蒙》。 嗅着宣纸上的墨香,小姐姐轻声念道: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 春对夏,秋对冬,暮鼓对晨钟。观山对玩水,绿竹对苍松。 增对损,闭对开,碧草对苍苔。书签对笔架,两曜对三台。 ...... 稚嫩的声音穿过了书房,飘到了堂前,夫子正看着书,听到这小姐姐的声音不由一楞。 心道:将军府的小姑娘不错,可做李夜媳妇,这诗连儿子都没念给自己听过,只是拿回来丢在书房,就再不言语。 叶知秋听了心里也是欢喜的很,心道:这孩子只要自己好好教一下,在东玄域里也找不出几个。得赶紧跟林如月把亲事给定下来,这可是能文能武的媳妇。 小姐姐之前在府里学文课是三天打鱼,二天晒网,先生也不敢多说。哪里能读到这么优美的句子,不由得全神贯注,一行一行,认真读颂,不一会就从一东,读到八齐。 阿贵洗了梨来放在堂前的桌上,给先生拿了一个,笑着说:“老爷,想不到将军府的公主不仅箭射的好,读诗也这么好听,少爷要是听见,一定喜欢。” 夫子接过梨,点点头,道:“嗯,是不错!” 第十九章 小姐姐在书院的修行 阿贵捡了两个梨递到叶知秋手里,一边问道:“少爷跟将军府的小公主,您说他两能走到一块去吗?我可知道现在少爷在大佛寺里已经入迷了,连老和尚都赞叹不已。” 叶知秋咬了一口梨,淡淡地笑了笑:“先生说过,夜儿不会出家的。” 夫子也是点点头,似乎是自言自语道:“佛法无边啊。” 叶知秋瞪了他一眼,道:“夜儿可是你的儿子。” 阿贵眼见两人要吵架,赶紧闪开。 ...... 第二日,因为昨天叶知秋在小姐姐回家前,要她去学堂里听几天课,感受一下跟其他同学一起学习的气氛,小姐姐便起了一个大早,洗漱进食完毕,林月如站在将军府门前相送。 小姐姐一个人登上了马车,随着马车轮声压在青石板上发出难听的声音,小姐姐开始了在书院短暂的求学之路。 天刚放亮不久,风云城里的四个城门也刚打开,春风书院平日里接送孩子上学的只有不到十辆的马车,毕竟大多数城里的孩子,都是自己走路上学。 沿着柳河边上的青石路一路向东行,一路都能听到早起小贩的叫卖声。 小姐姐将窗帘掀起,看见了第一次遇见李夜时的那座石桥,然再次看见这番景致,小姐姐心里依然忍不住欢喜,没想到当天在这里掀开了帘子,竟然让她跟李夜那家伙产生了交集。 十余辆马车依次穿行在风云城中,不多时便抵达书院正门,学生们纷纷下车,互相揖手行礼寒喧。 那道并不起眼的春风书院门口,早已有学堂的教习在门口相迎,清静的书院顿时热闹起来。 年少无知的学子们统一穿着书院的青色衣袍,男生系着黑罗头巾,女生则是用乌木髻为簪将黑发栊起,只有小姐姐与众不同,身穿红身劲装,梳着两个羊角辫,显得格外清爽。 一帮孩子进到书院便轰的一声四下散开,各自去到不同的教室,一群孩子如同东方初生的朝阳,让沉闷的书院瞬间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书院上课的钟声清幽响起,学生们不再交谈,在晨光中拾阶而上,青色学服袂角被晨风拂起,头巾和发髻攒动渐分,竟莫名生出几分出尘之感。 ...... 这一天,小姐姐坐在了教室的最后排,因为她是旁听生,只是来书院短暂地学习。 老师今天讲的课是《三字经》,小姐姐在李夜的书架上见过,看没有来得及看,这会正好跟着学习。 口而诵,心而惟。朝于斯,夕于斯。 晏虽幼,身已仕。有为者,亦若是。 犬守夜,鸡司晨。苟不学,曷为人。 蚕吐丝,蜂酿蜜。人不学,不如物。 幼而学,壮而行。上致君,...... 小姐姐跟着全班的学员,齐齐跟着老师诵读,老老实实地在学堂里呆了一上午。待到放学时分却遇见了唐胖子、胡歌跟小菊。 “上官姐姐,你也来书院学习了吗?”小菊是女孩,不惧生,先开了口。 小姐姐看着走进来的小菊,浅浅地笑道:“嗯,师傅让我来感受一下你们学习的气氛。” 唐胖子走了来跟小姐姐揖了一个礼,开口问道:“公主这些日子怎么不见我大哥,他跑去了哪里?” “你大哥是谁?”小姐姐一楞。 胡歌看着小姐姐发楞,赶紧接话:“他说的是李夜,我们好几天没见他人影了。” 小姐姐看着三人,恍然大悟地笑了笑,回道:“那家伙呀?他这会在大佛寺呢。说不定出家做小和尚去了。” “哪不可能吧?我哥怎么可能去当和尚?他愿意师娘和夫子也不同意呀?”唐胖子有些着急,声音也大了起来。 小菊也着急起来,说道:“李夜哥哥可不能去做小和尚,他走了谁陪我们玩?我们前些日子还想找他去钓鱼呢!” 看着两人着急的样子,胡歌沉思了片刻,看着唐胖子说:“李夜是决不可能去出家的,他估计是跟老和尚去学本事吧?” “不信你们跑去大佛寺找他,说不定还真的能看见他的样子,太好笑了。”拍了拍手,小姐姐看着三人问道:“你们这是要回家吃饭吗?” “嗯,我们中午自然都是回家吃饭,睡过午觉才回学堂的,上官姐姐你中午也要回家吗?”小菊好奇地问道。 小姐姐摇摇头道:“我不回,师娘叫我中午去她哪吃饭,下午再过来。” 小菊跟她点点头,笑了笑:“那我们走了,下午见!” 小姐姐跟她挥挥手:“嗯,下午见。” 小胖子也跟他揖揖手,道:“下午见,有空来找我们玩。我们一起去钓鱼。” 小姐姐眼睛一亮,笑道:“好呀,我可从来没玩过呢?” 胡歌跟她揖了揖手,道:“那好,改天我们一起去。” 小姐姐回道:“一起去。” ...... 绕过书院的池塘和柳树林,小姐姐来到客堂的时候,叶知秋已经张罗着把午饭都摆上桌了,看着进来的小姐姐说:“无双,去洗手来吃饭。” 小姐姐乖巧地应了一声,自己跑去厨房里寻水。 “该吃饭了,放下你手里的书!”叶知秋瞪了夫子一眼。 夫子放下沉重的典籍,看着叶知秋的脸颊,笑着说道:“这双儿在家里,你能不能不要大呼小叫的,会让她误会的。” “看了整整一上午。”叶知秋叹了口气,嗔怪地看着夫子说道:“夫君,在你的眼里除了儿子,便是书本,是不是快忘记我是你的夫人了?” 夫子一楞,身体微僵,小心问道:“夫人,出了什么问题?” “难道你除了看书以外,就不能陪我说说话么?”叶知秋有些生气。 夫子惊愕无言,半晌后低头道歉:“夫人莫要生气,都是我不好。” ...... “师傅,我肚子好饿哦。”小姐姐洗完走,走到了叶知秋面前撒娇。 本来黑着脸的叶知秋听闻小姐姐叫自己,扭头看着她,微笑着问道:“是早上起得太早,还是在府中吃得太少,虽然学习要紧……但也不能饿着肚子。” 小姐姐抱着她,笑了笑回道:“都有。平日里我可没起这么早。” “一会多吃一些,吃完坐在这喝杯茶,再去睡觉,下午我叫你起床。”叶知秋摸着她的头发,笑着回答。 上姐姐回道:“刚才遇见李夜的那几个好朋友,邀我过几天跟他们去钓鱼,等我们钓到了鱼就拿来给师傅吃。” “跟着去玩可以,但是要小边要小心,不要掉进河里,你可是女孩子,不要象男孩那么野,知道了么?”叶知秋给小姐姐盛了一碗饭,又往碗里夹了一堆的菜。 小姐姐端过碗,看着她回道:“师傅放心,还有小菊也去,我不会疯来的。” 叶知秋点点头,笑道:“吃饭。” ...... 没过几天,小姐姐果真跟着唐胖子、胡歌和小菊去,在一个无课午后,四人一起柳河边钓鱼,四人疯玩了一下午,等小姐姐回到书院的时候已经经掌灯。 看着手里拎着几条小鱼的小姐姐,叶知秋禁不住捂嘴而笑:“不错,头一回就能钓到鱼儿,一会拿去煮汤,你多喝一碗。” 小姐姐将手里的小鱼递给一旁的阿贵,拉着叶知秋抱怨:“这柳河里的鱼儿也太狡滑了,我们都钓了一下午,才钓了这点鱼,可不容易哦!” 叶知秋让阿贵打来热水让小姐姐擦干净脸上的泥土,笑着说:“知道你不容易,所以你一会多吃些。” 夫子也在一旁打趣:“唐小子跟胡家的小子,有没有掉到柳河里?” 小姐姐摇摇头,又点点头道:“小胖子差点掉进去,还是我拉住了他,他可得好好感谢我才是。” 夫子笑了起来,看着叶知秋说:“改天我跟小胖子他爹说说,就说是将军府的公主救了他儿子一命,让他好好感谢你。” 小姐姐一听,小脸顿时红了起来,看着夫子道:“那也没好么严重......” 叶知秋一边给她擦脸,一边心疼地说:”往后可别这么疯了,今天太晚,府上的马车来接你不见人,我让他先回了,一会吃完饮,歇息一会就让阿贵送你回去,可别让你母亲耽心。” 小姐姐听了叶知秋这番话,也知道自己错了,低下头来:“我知道了。” ...... 往后的日子,小姐姐慢慢融进了书院中短暂的学习,跟小胖子、胡歌、小菊的关系也日渐看好,四人偶尔也会偷偷溜出书院,跑到街上买小吃,然后再翻墙爬回书院。 甚至有一回四人溜进了李红袖的楼上,说是要找东方玉儿一起去钓鱼,把李明珠吓了一跳,东方玉儿可没这么野过。 二句不说,自然是拒绝了小姐姐的邀请。 这事发生不久,就传到了将军府林月如耳里,将军也怕女儿在外出事,便终止了她在书院的短暂学习,让小姐姐安心跟着许静云修行。 小姐姐吵闹了几回,眼见无果,便也断了这份心思。 只是偶尔会由林月如带着她来找叶知秋,让叶知秋教她诗书礼仪。 这在小姐姐的求学生涯上,是绝无仅有的一抹亮色。 第二十章 晨钟暮鼓一寺院 上 李夜这一夜睡在禅房中,卯时未至,就被寺里的钟声唤醒,洗脸刷牙,到师傅的佛堂找到老和尚,一起前往大殿,不一会寺里的众僧一一行入,各自找到地方打坐,阵阵木鱼的声音和念经的交错,早课开始. 半个时辰后,大殿的念经功课完毕。听得云板的轻响,齐齐列队到斋堂,伴随维那师一声供养清净法身,吃饭念的经开始了,念经毕,可以吃饭了。 李夜跟着先生修行,倒也习惯寺院的修行规距,跟着师傅一起安静地吃饭,完了自去洗了自己的碗,放回原处。 跟着老和尚走在回佛堂的路上,老和尚在前轻声呢喃,仿佛自言自语,也仿佛是对李夜夜在说法: 晨钟暮鼓,经声佛号,阿兰若处,一所寺院. 青灯黄卷,修戒定慧,坚学般若,一个和尚. 李夜跟着后面,双手合什,口中念着经文。因为要修行,老和尚给李夜找了一身粗布纳衣,看莫样,就是寺里修行的小僧。 二人没有回佛堂,而是绕过回廊,到了老和尚佛堂后面的一院子,地上铺着青色石砖,四周种了几颗菩提树,宽大的菩提叶在晨风中发出沙沙的声音。 李夜走到院落中,扎了一个马步,准备按照拳谱上的拳法开始修练。 老和尚在屋檐回廊下打坐,看着李夜的样子,开口传道: 传说伏虎尊者所住的寺庙外,经常有猛虎因肚子饿长哮,伏虎尊者把自己的饭食分给这只老虎,时间一长了猛虎就被他降服了,时常找他玩耍,故又称他为伏虎罗汉。 罗汉拳佛门中的精粹,涵盖罗汉十八手、小罗汉拳、大罗汉拳等众多套路。短捷紧凑、灵活多变,拳法当中着重于进退快速,加上冲。圈、挂、踢、弹、勾、劈、等,手法攻防灵活,是一套很有特色的拳法。 以自己的侧身对准对手的正中,前手似弓,随机应变。以寸劲或防或攻,后手相随,或上或下,守中护肋。 腿上功夫也不容忽视,伏虎罗汉拳配合多样化的步伐,隐蔽性大,重心颇稳,能出其不意,一招制敌。 “这伏虎拳法易学难精,寺里也有僧人修行,但都难修至大成,你的身体基础在莫先生的调理下,修行的很好,希望你可以将这拳法修至大成,甚至超越前人。” 和老尚一脸慈祥地望着扎着马步的徒弟,心道:说不定真就让他练成了。 李夜生下来即被天雷打通全身的经脉,夫子直到五岁才让他跟先生修行,而夫子也只是教他煮茶、弹琴、通过药浴和玄甲来让李夜练气、淬练身体。虽然境界已至筑基三重,却不会剑道和拳法,直至今日,才在老和尚这里开始了人生中的第一套拳法的修行。 “你先自己修练,为师去佛堂煮茶,一会你也可以过来喝。”说完,老和尚自个走了。 李夜点点头,回了师傅。全部的心思,都沉浸到拳法中去了。 静静地吸了一口气,全身仰卧于地,小臂屈转,使拳面向上,足跖力抵地面,两腿挺直,然后运力于两肘,力抵地面,使全身上抬,除肘、跖二部着地外,余均凌空,升起炊许时,落平稍息...... 不一会,院子中就有旋风刮起,跟着李夜的拳头,尤如秋风扫落叶。 ...... 话说阿贵一早就从书院的府中出来,来到东大街,红袖楼附近的锦绣成衣庄,找了掌柜说要寻个手艺好点的师傅,去大佛寺给老和尚量几身衣裳。 掌柜一听,招手叫来屋内的一胡子花白的老人,说:“这是我们这里最好的郑师傅,让他跟你一起去,能给老和尚做僧衣也是我们的福气,这工钱就不收了,只收成本。” 阿贵连忙道谢,说书院的少爷一定要给师傅工钱的,说完领着老师傅出了门。两人坐着成衣庄的马车,一路向着大佛寺而去。 马车上郑师傅看着阿贵,一脸怀念地说:“我记得还是好些年前,去寺给大师量过几身衣裳,他太节俭,怕是很多年没有添过新衣裳了。今个你们少爷能想着给大师做衣服,我这心里在是欢喜的紧。” 阿贵点点头,说:“这可是我们少爷挣的第一笔钱,自个一文没花,先想着给他的才和尚师傅做衣裳,是很难得。” “你们家小爷心里善良,早积福田,以后自然会有福报的。哪象世人,只知道问菩萨要这要哪,什么时候想过要送给菩萨些什么。”郑师傅慢慢地说道。 阿贵点头说:“少爷确实如此,连大佛寺的老和尚都喜欢他。” “我听过你家少爷的事,他是个好孩子。” 聊得兴起,不知不觉马车已经行到大佛寺前,车夫停好了车,阿贵扶着老师傅下车,两人往着寺里走去。 “阿贵,站住!”正走着,衣袖让人给拉住了,阿贵回着一看:一身红衣罗裙的小姐姐拉住了自己,后面还跟着一个身着绿裙的东方玉儿。 阿贵停下给二位行了礼,道:“二位小公主,也来寺里烧香礼佛?” 小姐姐给阿贵问的小脸一红,白了一眼道:“礼佛是自然要的,我问你,李夜躲在哪,带我去见见他。”东方玉儿也是望着阿贵,一脸的期盼。 “我这正带着师傅给李夜的老和尚师傅去量衣裳,你可别耽误了。”阿贵轻轻地挣脱了小姐姐的手,抱着拳说。然后跟老师傅往寺里走去。 “这样呀,那我俩先去见老和尚师傅,玉儿你说是不是”小姐姐拉了一把东方玉儿,紧跟着阿贵往前走。 阿贵点头,领着几人,往老和尚的佛堂行去。 佛堂里的老和尚从后院回来,休息了片刻,就自个煮了一壶茶,边念着经文,边品着茶,想着李夜这孩子悟性高、又用功,真是难得的好苗子。 老和尚口里正念颂着经文,看见阿贵领着一个老人,后来还跟着两个小姑娘,走进了自己的佛堂,寻思这李夜这徒弟又是要做什么? 正欲开口,阿贵已经进得佛堂,给老和尚跪下磕了三个头,老裁缝也给老和尚弯腰行了礼。阿贵看着两个小姐姐道:“两位公主,这是公子的尊师苦禅大师傅,过来磕头。” 两个小姐姐垂着双手,乖乖地走到老和尚面前,跪下磕了三个头,道:“上官无双(东方玉儿)见过大师傅!” 阿贵赶紧给老和尚介绍了两个小姐姐的身份,然后指着身后的老人说:“这是公子给大师傅请的裁缝,是城里锦绣成衣庄的郑师傅,说是给大师傅量几身衣裳。” 老裁缝也是上前跟老和尚说道:“老头还是以前给老禅师做过僧衣,这一晃都好些年了,都不见大师您添过新衣服,今天正好,给您量量,做几身合身的新衣服。” 老和尚一脸慈祥地看着两个小姐姐,轻声说道:“你们两个小娃娃是来找李夜的吧?他在后院练拳,正好你们也过去看看,阿贵你带她俩去,我跟郑师傅聊会天。” 阿贵点头,又给老和尚行了礼,领着两个小姐姐退出了佛堂。 “这是寺院,你两一会可别大声嚷嚷,会让老和尚生气的。”阿贵边走边跟两位小姐姐交待。 小姐姐和东方玉儿点点头,表示知道。 待得三人转到后院的时候,不见李夜练拳,只见他正静静地在一颗上百年的菩提树下打坐,已近午时,阳光透过厚厚的菩提树叶,星星点点地洒在他廋小的身体上,仿佛笼罩着一层佛光。 上官无双走近李夜,用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没反映,正欲用手去推他时,东方玉儿拉住了她,对着也摇了摇头,意思是先别打扰他。 只见李夜忽然间开始用力吐纳,只见着吐出一条白色的气流,而头顶又有旋窝态的气流盘旋,不到片刻,两股气流交缠在一起,在李夜的身边形成了一个茧态的气流,越转转快,越转越大。 吓得三人不敢说话,连忙跑开,到佛堂里去找老和尚。 老和尚这会正跟着裁缝师傅喝茶、聊天,见三人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心想莫非李夜发生了什么意外不成? 先说话的是上官无双,小姐姐脸都吓红了,看着老和尚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大师傅,李夜他变成一个白色的茧了,您快去看看。” 东方玉儿也是对着老和尚点点头,道:“我们去的时候,他正在菩提树下打坐,不知怎么回事,就有气流,变成白色的旋窝了。” 阿贵从来没见过少爷这样,也是傻了,只是对着老和尚点头。 老和尚一听,笑了笑,安静地对着几人说;“别慌张,这是他在顿悟,是大机缘。来坐下喝茶。”从身边又取了三个杯子,放在桌上,示意三人坐下。 “当年释尊在菩提树下证得无上正觉,道出一切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古往今来,有多少人想在菩提树下顿悟而不得,想不到我这弟子只是听了老僧一番话,打了一通罗汉拳,就在菩提树下顿悟了。真是善哉,善哉!南无阿弥陀佛!” 第二十一章 晨钟暮鼓一寺院 下 老人尚煮了水,给四人倒上茶,端起茶杯说:“就以这杯清茶,祝他菩提树下修行,早得证道。” 上官无双和东方玉儿嘴巴张着,半晌没明白。直到老和尚叫喝茶,才回过神来。 看着老和沿道:“这也太神奇了,打一通拳,就顿悟了?一会我也去,让他教我。” “我也要学,无双姐姐我们一起学。”东方玉儿小手端着茶杯,望着老和尚说道。 闻道二人的说话,老和尚笑道:“这种拳法,至刚至烈,不适合女子修行。无双公主,我听夜儿说,他让莫先生给你寻了一套适合女子修行的功法,没给你吗?” 小姐姐的头摇得象拨浪鼓一样,道:“他没给我,莫先生也没给呀?” 东方玉儿倒是接了嘴,道:“无双姐姐,昨天我跟小姨去先生府上,没见着李夜,先生送给我一本功法,说是给你我二人的,估计你的还在先生那。” 小姐姐刚才受了惊吓,感觉口渴,端起杯子喝光了茶,才说道:“这家伙,竟然不给我。一会他来,要他分钱!” 东方玉儿笑了,阿贵也捂着嘴笑,只有老和尚不明白是啥事。 “分什么钱?谁欠了你的?”一听声音,是李夜来了。 两个小姐姐抬着一看,张着小嘴,半晌没说出话来。 “你俩有没有规距,在我师尊这里也大声喊叫,不象话。”李夜说话象个大人,且皱了一下眉头。 两个小姐姐好奇宝宝一样看着李夜,上官无双站了起来,用小手去摸李夜里脸,道:“师弟,你是怎么从哪茧子里钻出来的?这么快?教教我跟你二姐,行不?” 东方玉儿也是看着李夜点了点头,意思是我也要学。 李夜拉开了小姐姐的手,不明就理的说:“什么茧,哪来的?我只是练功累了,在树下打坐歇息了一会。” 老和尚微笑地看着李夜,心道:顿悟而不自知,这是无为求道,无住相布施。善哉善哉,老和尚不语,只是嘴里快速念了数遍经文。 李夜给师傅行了礼,坐下取了茶杯,倒茶。 阿贵看着李夜来了,赶紧说:“少爷,这是城里锦绣成衣庄的郑师傅,来给大师傅量衣服的。” 李夜起身给老裁缝见了礼,又坐下,说:“老师傅,您给我师尊量过了吗?给您添麻烦了,让你大老远过来。” 郑师傅看着他笑道:“不麻烦,能给大和尚做僧衣,也是我们的福气。” 李夜点点头,恭敬地给他行了一个礼:“如此请老师傅费心了。” 老和尚满是欢喜,看着李夜说:“适才已经量过了,我又不经常出门,要做新的僧衣做什么?浪费银两。” “弟子给师尊做衣裳都是应该的,虽说穿新衣服旧衣服都是修行,但师尊了不用刻意回避,以免着了相呢。”李夜加了块木炭,烧水。 老和尚一楞,心想自己差点一念之间的执着而着了相。嘴里念着南无阿弥陀佛,心道这个弟子的佛性真是没得说。 李夜又看了一眼阿贵,道:“钱带来了吧?” 阿贵过来递给李夜装着金币的布袋,道:“按少爷吩咐,我取了一百枚,余下的都在先生哪。” 李夜点点头。转过来对老裁缝道:“老师傅,您看给我师尊按春夏秋冬,各做三套,要花多少银子?” 老裁缝一听,连忙回了话:“我们掌柜的说,给大师做僧衣不收工钱,这具体要多少工掌柜算过才知道。” 李夜摇摇头,道:“给师尊做衣服是我的事,不能少了您手艺人的工钱。这样,我先给你十枚金币,您回庄里先做,等我们去取衣的时候再多退少补,您看行不?” 说完打开桌上的袋子,从里面数了十枚金币出来,双手递给了老裁缝。 老裁缝一看李夜如此,也只好收下。又道:“李少爷,您看要不要我写张单子给你?” “不用,我相信你们。另外,请用好的布料冬天的要暖和,夏天的要凉快,钱不够,我再给。”李夜摆了摆了。 说完,把装着金币的袋子放在老和尚的木鱼边上,轻轻地说:“师尊,这里还有几十枚金币,一切开销您自己处理。” 老裁缝一听之下也是动容,心想这李家少爷对钱财看得可是真淡,对老和尚也是真的孝敬。 老和尚没有马上回话,只是用手摸了摸李夜的头,半响不语。 李夜一看师傅的样子,心想师傅是不是心里难过,赶紧说道:“师尊,这是城里红袖楼的李楼主,让弟子写了首诗,给的赏钱,这事无双和玉儿都知道。” “我那还有不少,您可别难过。”李夜心想师尊悲天悯人,是世间的大菩萨。 小姐姐和东方玉儿一同点着头,象小鸡啄米一样,回道:“是的,大师您别心疼,李夜哪还有不少,他还得分给我俩呢。” 老和尚一听二个小姐姐的解释,忍不住笑了。 庄严的佛堂,偶尔也需要无瑕的众生带来快乐的时光。 这一刻的老和尚是那个拈花微笑,护诸人间的菩萨。 ”如此,那为师就替你给诸菩萨上灯油了,到时再施一些白粥给众生,积福。”老和尚想弟子是心怀菩提,身似菩提。 只闻堂外传来云板的声,到吃午饭的时候了。 老和尚看着老师傅和两个小姐姐,又看了看李夜,道:“就留几位在寺里斋堂吃一回素食,也算是行放生的功德,南无阿弥陀佛!” 念完起身,往门外行去。 李夜一听,看了看几人,道:“既是有缘,就在寺里吃了饭再回。一会进去,跟着我。” 阿贵和老裁缝点头称是。都道吃斋好。 两个小姐姐还没在寺里吃过斋,一听去吃饭,那是一个欢喜,跟在李夜的身后,不象是二位师姐,倒象是跟屁虫似的。 待得几人走到斋堂,里面僧人已经坐好,有师兄开始发饭了。 李夜领着几人从斋堂的后门进去,安静地坐在最后的一排,取了钵,等着师兄发饭过来。 伴随着维那师一声供养清净法身,吃饭念的经开始了。念经毕,可以吃饭。 两个小姐姐有样学样,跟着李夜一道安安静静地吃饭,也不言语。 第一次吃斋,两人都是吃了一钵米饭,一碗素菜,一碗菜汤。 饭毕,维那师又一声萨多南回向开始了,待得众位师傅师兄离去,李夜领着几人去洗了自己的碗,然后出了斋堂的大门。 两位小姐姐回过头,望了一眼斋堂,心道:这斋饭也没那么难吃嘛,以后得多来。 老和尚自己回佛堂去了。李夜则是送几人出了寺门,边走边跟阿贵说:“你明天就不用过来了,过几日我自会回去。” 又看着小姐姐和东方玉儿说:“先生给你们选的功法是这五域都没用的,费点功去修练,师姐可以先抄写玉儿的那份,如不想抄就去找先生。” 送四人分别上了两辆马车,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寺门。 东方玉儿和小姐姐坐上马车,待得将行,又把头伸出了帘子,望着李身走进山门的那单薄的身影,小小的心里,有一丝情愫升起...... 小姐姐望着东方玉儿发呆的神情,拉了拉她的小手,道:“玉儿妹妹,你喜欢上这家伙了?你才七岁呢。” 芳方玉儿小脸一下子红了,望着小姐姐,心道:姐姐好象才大我一岁。 小姐姐见东方玉儿脸红了,赶紧转移了话题:“未时,要去李夜家里找我的师傅学习,先跟你去红袖楼玩会,好吗?” 东方玉儿点点头,道:“师姐,你是喜欢李夜弟弟的吧?” 小姐姐一听嘻嘻笑了,一脸认真地道:“嗯,我去年说过,要他长大了嫁给我的。不过,你也可以喜欢他。我们一起看好了他,别让他跑了。” 东方玉儿一听,忍不住笑了,小手拉着小姐姐的手,两人抱着一团傻笑。 一辆载满笑声的马车,跟在阿贵的老裁缝的马车后面,往城里驰去。 ...... 李夜回去佛堂的时候,老和尚已经回房去打盹去了。 燃了一道香在炉里,李夜给佛台上的菩萨磕了三个头,口中轻声念着师傅教的经文。 打了一会坐,犯了倦意,便头枕头蒲团,侧着身子,不一会就睡着了。 这是李夜第一次闻鸡起床,跟着老和尚修行寺院的仪轨,难免犯睏。 入睡了的李夜,口中还在念着经文。 炉里的香静静地燃着, 有淡淡的香氛绕着李夜小小的身子。 佛台上的菩萨观自在, 低垂的眼神注视着她梦中还在修行的弟子。 时光无始终,刹那化永恒...... 第二十二章 那年我把忧愁卖了三个金币 风云城对于李明珠来说,这个夏季过得非常舒服。天山山脉横跨了东玄域与北玄域,而风云城又挨着天山,山上有冰雪常年不化,最近的山谷离风云城才三十里地。 炎热的夏天,能经常享受从冰山上吹来的凉风,喝到从山上打来冰块镇的水果,是在四方城里没有的享受。 来红袖楼消遣的客人要么是未时以后,要么是酉时以后,在午时是不会有人来光临的。 正好没客,姐妹俩躺在四楼的竹凉椅上,哼着小曲,聊着家常。 李明珠眯着眼睛,摇着凉扇,轻声对李红袖说:“你就不考虑把这楼子卖了,跟我去四方城,那里人多钱也多,哪象这里城小人少,也挣不了几个银两。” 李红袖也是半闭着眼,拿着把绣花的团扇轻摇,不知是扇风还是赶蚊子。 听了姐姐又劝自己卖楼,禁不住睁开眼,白了一眼李明珠。“人老了,在一个地方呆习惯了,不想动了!” “你和三十不到,老什么?赶紧找个男人把自己嫁了。”李明珠手一伸,没料凉茶喝光了,便扯了嗓子叫小红小来倒茶。 喊了一嗓子,望着李红袖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神秘地说道:“我看跟着玉儿一起玩的李夜,他的师傅莫先生不错,能文能武,跟你可是天生一对。” “你们俩要是成一对,那绝对是琴瑟和鸣,绝配呀!”李明珠在一旁哈哈大笑说道。 李红袖听完一楞,心想自己好象还没想过这事呢?羽扇一摆,指着李明珠道:“你看老娘象是嫁不出去的女人么?象你这么急不可待就嫁人生娃么?” 李明珠一听急了,扯着嗓子道:“正说你呢,你扯我干什么?我是你姐,你懂规距么?” “长姐如母亲,这母亲已经不在了,那你就得听我的。”李明珠吼了一声。 李红袖又给了一个白眼,没接话。心道:你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我左边耳朵进,右边耳朵出。 姐妹两正说着,小红端着一壶凉茶进来了,看着两人的模样,心道这两祖宗又杠上了。给二人分别倒了茶,递到手里。 李明珠喝了口茶,还不死心,又道:“要不等玉儿回来,让她跟李夜说说,让他给你和莫先生找个机会再坐坐?” 听了这话,李红袖了是气得笑了,啐了一口:“别忘了你是当娘的人,有这么叫自己的女儿给小姨拉红线的么?也不知害羞。” “当娘怎么着,给妹妹找妹夫天经地义,谁敢笑?”李明珠看着她没好气地说道。 小红本来正咧着嘴笑,一听李明珠这话,吓着端起茶猛喝,结果气没顺好,一口给喷了出来。 李红袖哈哈大笑。掩着嘴道:“小红别管她,她正花春呢。” 李明珠嫌弃地看着妹妹,一脸正经地说道:“上午玉儿跟着无双一道去大佛寺找李夜去了,看天色也快回来了。一会就跟你说道说道。” 李红袖看着不甘心的姐姐,脸上也是飞上了两朵红霞。心想:我还真没认真看过先生的样子呢,虽然也见过几面。 “两位姐姐说李夜这小子啥事呢?”不明真相的小红插嘴。 “说......说从李夜那拿来回的曲子,你和春香练得怎么样了?”李红袖拍了拍心口,心道还是老娘我反映快。 李明珠望着妹妹的样子,也是无语。跟着妹妹的话,也说:“不是说,城里有人听过,说很动人吗?赶紧练呀!” “练得差不多了,明后日就可以唱给客人听了。”小红奇怪,这姐妹两转眼就把话题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嗯,加紧。明天告诉客人们,可以点这首曲了,只是收多少钱合适。”李红袖想到要收钱,皱了下眉头。收多了,客人有意见,有少了自己又不甘,这都花出去不少钱了。 李明珠干脆闭上眼,再不看李红袖和小红。心里嘀咕:这女人,刚说到给她找男人就脸带桃花,而含羞容;这一转头,说到挣钱,立马象个母老虎,真是商人重利! 轻叹一声,道:“我好象是听那谁说过,花堪当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李红袖凤眼一瞪,就欲开口。 小红嘴快,接上了:“嗯嗯,是得快,趁着城里人都对这首曲子感兴趣,咱可以多挣点钱。” 两姐妹齐齐地看着小红,心道这是哪里来的奇葩呀! “哪里有花,小姨带我和无双姐姐去摘!”啦啦啦,两位小姐姐回来啦! 望着两个红红绿绿,如花似玉的小女孩,两姐妹也是无语,这都是哪跟哪呀,乱套了。 李红袖拉着上官无双的手,东方玉儿则是趴到东方明珠的身上去了。 摸着小姐姐的小脑袋,李红袖轻轻地说:“你俩中午都吃了啥,饿不饿?饿了叫小红去买饼吃。” 李明珠则是抱着自己的女儿,用手头替东方玉儿理了一下给风吹乱了的头发。 问道:“见到李夜没有?那小子去寺院干嘛,不是刚从先生哪闭关出来嘛,又跑去大佛寺见老和尚。” 东方玉儿从李明珠身上挣脱出来,跑去跟无双小姐姐拉着手,两人找了凳子坐下。 数着小指头说:“我跟无双姐姐,还有李夜府上的阿贵、城里的老裁缝一起,在寺里的斋堂里吃的素食,很好吃,我俩都吃完了和尚师傅给打的饭菜。” 小姐姐则是歪着头,想了想说:“听老和尚师傅说,他教了一套拳法给李夜。不过我们去的时候他正在菩提树下发呆,没见着他练呢。” 两小姐姐一人一句接着说开了。 “城里的老裁缝跟着阿贵去庙里干啥?”李红袖不解了。 “李夜给他老和尚师傅做衣裳,请的是城里锦绣成衣庄的老师傅。”东方玉儿先说。 无双小姐姐别了一下小嘴巴,道:“他花的就是您给的那些金币,给了老裁缝十枚,给了他师尊九十枚。我和玉儿还等着分钱呢,这都几天了,也没分到!” 姐妹俩人和小红一听都笑坏了,这俩个小姐姐太可爱了,还心心念念着分李夜从李红袖这拿到的五百金币呢。 得,钱没分到,人家已经花出去一百了。 李红袖笑着说:“你两小屁孩还不死心?他余下的钱不都还在他先生哪吗?你俩守着,等他从寺里出来,找他要去!我看他敢不给!” 两个小姐姐一听李红袖的话,两人看了对方一眼,两只小手击了一下掌。那意思是: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着瞧。 东方玉儿看着自己的母亲,想撒娇了,说道:“母亲,您刚才跟小姨说,要去哪摘花?能不能带上我跟无双姐姐一起去?” 本来已经不停住笑声的李明珠,一听女儿的问话,又笑了。道:“摘什么花?是你小姨说,看从李夜哪要来的曲子,能卖多少钱一首!” “我想起来了,上次说听过这首歌的客人说:”如果在我们红袖楼能听到这首歌,他愿意出二个金币。”小红嚷着说。 须知,平常的客人来红袖楼的消费也不过五个金币。 无双小姐姐用手托着小下巴说:“这个太便宜,一首歌他们会听腻的,以后再找李夜拿曲子就卖不上价钱了。” 小姐姐是个财迷。 东方玉儿自小身在域主府,不自然金钱的价值,只能跟着小姐姐一起点头。 李明珠看着妹妹,想了想,道:“要不五个金币,他们花得起这个价钱。” 李红袖低头想了片刻,道:“先试试,三个金币一首,每天只限点两次。” 无双小姐姐也点点头,说;“对对,慢慢来,不能让他们一次听够了!” “还有,李夜以后归我跟玉儿管,你们红袖楼再找他要词和曲,得经过我俩,得跟我俩分钱。”小姐姐拉着东方玉儿的小手,开始宣示主权了。 两个小姐姐双眼发光,小脸泛红,仿佛马上就要数着属于她俩的金币。 李红袖的倦意全无,望着挂在壁上的自画像,坐到琴前,双手放在琴弦上,闭目静思,指间有琴音流出,嘴里轻轻哼道: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李红袖弹唱了一遍,第一遍琴音和歌声有点生涩,当弹到第二遍时,已经是很流畅。 这个时辰客人都还没来,整个红袖楼里只回响着悠扬的琴音,以及红袖楼主幽怨的声,把李明珠和小红都听得痴了,眼角禁不住在泪水滴落。 两个小姐姐听着美妙的声音,却打着打算盘:嗯,这首歌也可让卖钱,必须比三个金币要高一些。 楼下的街道偶尔有路过的行人,听到这幽怨的歌声,也禁不住停下来倾听。 云淡、风清,阳光正好。 人痴、情怨,谁知我心。 李明珠心里合计着,什么时候找个机会带李红袖再见莫先生一面,当面把这事给摆出来,或许,说不准就成了呢? 李红袖心里在犯嘀咕,这姐姐真是吃饱饭没事做,居然想着来做媒婆了。 两个小姐姐在暗暗合计,咐时候等李夜从寺院里出来,分钱去。 第二十三章 佛说烦恼即是菩提 李夜自然不知道红袖楼的一帮人已经把他和先生写的曲子卖了三个金币。 他已经在大佛寺呆了三天了,除了跟着老和尚上殿做早课外,其它时辰都在佛堂的后院里修练《伏虎罗汉拳》。 已经筑基三重的他,经过几日的苦练,已经可以做到打完一遍拳法后,呼吸平均,不再散乱。 老和尚曾告诉他,打完拳后,如果呼吸散乱,则气不能凝,后期不能修行到更高的境界。 只见李夜动作简洁干练,三五个动作连环串用,迅猛刁钻,节烈势刚,短打近攻,舒展而不失刚暴,紧凑大度。 经过苦练,罗汉拳已经是入得门来,用老和尚的话说:只要以后在实战中磨练,就可以朝着小成、大成的境界迈进。 李夜心里暗自高兴,这回跟先生去山中采药、修行,终于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拳法了,遇到凶猛的野兽也不用害怕了。 打完拳的李夜到了佛堂寻老和尚不着,便到佛台前燃了一柱香,磕了三个头。 打了水、给炉子加了木炭生火,烧水、温壶、洗茶、洗杯,待得老和尚回来就要煮茶。 望着佛台上菩萨,心想自己的《无相法身》第二层,已经修行圆满,随时可以突破到第三层是之人相。 这几日在大殿时常见到城里烧香祈福的男女老少,各有各相,各有各的心思,不知道他们都在佛前许下了什么样的愿望,又实现了多少的愿望。 想起种种,不由心生烦恼,看着佛台前摆放的经书,拿起一本念颂,只见是自己抄写的《地藏经》,便轻轻地念道: ...... 我从久远劫来,蒙佛接引,使获不可思议神力,具大智慧。我所分身,遍满百千万亿恒河沙世界,每一世界化百千万亿身,每一身度百千万亿人,令归敬三宝,永离生死,至涅槃乐。但于佛法中所为善事,一毛一渧,一沙一尘,或毫发许,我渐度脱,使获大利。唯愿世尊,不以后世恶业众生为虑...... 如是三白佛言:“唯愿世尊,不以后世恶业众生为虑。” 一柱香燃尽,李夜读颂完了一卷。觉得心神安静了许多,不再烦闷。 一转眼,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和尚已经坐在身边,端起茶壶给自己和李夜倒了茶水。 吹了吹热气,老和尚尝了一口茶,说道:“你心中有烦恼?” 李夜看着老和尚一脸慈祥的样子,轻轻回道:“第子这几日在大殿前,看见前来拜佛的众人,有的欢喜,有的忧愁,各有各心,各有各相。” “也不知道他们都在佛前许下了什么样的愿望,又实现了多少的愿望。如此思来想去,心中难免有一丝的烦恼升起......” 老和尚听完,口中念了一个佛号,低垂的双眼看着李夜,尤如佛台上的菩萨看着李夜,轻轻地道来: 我、人、众生、寿者四相,皆是凡夫众生相,凡夫认为世界上有一个真实存在的我,这就是我相,有我就有对待之人,这就是人相,对待者不止于一人,这就是众生相。 我相念念相续不断,就是寿者相。实际现前的一切皆是无常,皆是因缘暂时会聚。 你见到的父母、先生、将军府的公主、域主府的公主、你眼中的我,皆是你眼里的人相。一千人,便有一千种相,各不相同。 这就需要你有佛说的慧眼,识别众生相。 你的《无相法身》第二层已经圆满,差不多的时候就会自然过度到第三层这人相,你这个时候意识到这个问题,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请问师尊,我要如何面对?又如何练就慧眼。”李夜看着一身宝相的老和尚。 老和尚口中念颂南无阿弥陀佛,说道:“烦恼由我,即是菩提。” “烦恼与菩提相即不二之意。妨碍觉悟之一切精神作用皆称为烦恼;反之,断绝世间烦恼而成就涅盘之智慧,称为菩提。” “然贪、嗔、痴等烦恼,其当体为菩提;离此菩提法性之外,则别无诸法可言,故于烦恼之性立菩提之名。” 在人的意识中,烦躁不安、痛苦忧虑就是烦恼。但在佛教中,佛把一切扰乱众生身心安宁,并使之发生迷惑、苦恼的精神作用都称为“烦恼”。 “烦恼即菩提,凡事不必执著妄念,懂得放下,方可释然。去除烦恼,得证菩提,否则,就会有心魔,所以才有:一念成佛,一念入魔。” “那么,何为慧眼?”李夜继续问道。 “肉眼者,光见暗不见,前见不见后。慧眼者,能见文字义理浅深,前生后世善恶因果,如掌月也。真正的慧眼不在身上,慧眼无相,亦不在心。在你修行中,自会明白这个道理。” 点点头,李夜表示听懂了老和尚的开示。 端起茶壶,老和尚给二人加了茶,问道:“你前几日,在菩提树下顿悟,心中有什么收获?对佛法还是对你的功法?” 李夜双手接过老和尚递来的杯子,轻轻地呢喃:“世人皆可成佛,我亦是佛。” 又道:“弟子的修行没有突破,只是自觉得心胸突然开阔,想明白了之前的一些不甚理解的道理。” 老和尚闻言口念佛号,左手拈花,欢喜无比。“每个众生都有佛性,皆可以成佛。但是因为被妄想执着蒙蔽,不能恢复佛性。恢复佛性就成佛。” “自性本来一切具足,任他开也罢,落也罢,无人知也好,有人识也好,不妨:知足常乐”。 “你能有如此感悟,比你提升境界难得的多。世人皆想在菩提树下顿悟,以求证道,但古往今来,又有几人得悟。”老和尚说完,端起茶杯,喝自已杯中的茶去了。 李夜跪下给老和尚磕了一个头,起身盘腿坐下,道:”师尊,弟子过些日子就要跟先生一起去天山寻药、修行,恐许久不能来寺中,聆听您的教诲。望师尊保重身体,慈悲修行。” “待得弟子回来,再来给您煮茶、烧水。”李夜看着老和尚,认真地说道。 老和尚起身到佛台前,燃了一柱香,然后转过身打坐,跟李夜挥了挥手,他要开始念经了。 李夜心有不舍,心中轻叹,又给老和尚磕了一个头,起身退出了佛堂。 老和尚看着李夜走出佛堂的背影,心道:“稚鹰终需放飞,方能遨翔天际。”眼睛微闭,开始念颂经文。 出了佛堂的李夜,望着来来往往祈福的行人,心道:“是该回去持看爹娘和先生了。” ...... 而此时风云城里已经有人传红袖楼里可以点书院小天才李夜写的那首曲子,每日限点两回,每回三个金币。 一时间,文人墨客,达官贵人,连唐有鱼的心里也打着小久久,心道什么时候约上几个客人,前去红袖楼喝个小酒,再点这首曲子来享受一番。 李红袖稳坐四楼,倚着栏杆,望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心道:急什么,温水煮蛤蟆,慢慢来。 东方玉儿则是呆在小姨的身边,望着楼下的行人,想着自己的心事:这秋天快来了,天气转凉,自己的娘亲会不会哪天突然就要回四方城,再想见李夜就难了。 红袖楼下有路过的车夫赶着马车,手里扬着鞭,嘴里唱着小调,惹得路人回头。 亲哥哥今年一十六 小妹子今年一十五 人人说咱二人天配就 你把妹妹闪在半路口 ...... 车夫赶着马车远远地去了。 听得想着心思的李红袖一怔。 听得东方玉儿心里发了痴。 ...... 这些日子对唐朝来说,最是难熬的。那先生说可以治自己的病后,就再也没有见到李夜。 近日里学堂又放了假,自己去了几回先生的院子也没见着李夜,今天吃了午饭,跟老爹在药阁里学了一会药草的常识后,就溜跶着来到了李夜家的门口。 正想着敲门,阿贵从外面回来,拍了一下唐朝的,吓了他一跳。 “阿贵,你想吓死我么?大白天,这么做合适么。”唐胖子不满意了。 “哟,这不是几天不见,跟你开个玩笑么?胆子这么小。”阿贵故意嘲笑胖子。“学堂不是放假了么,你过来是找少爷?” “不找李夜我来干嘛,这大热天的,我容易么?”胖子是不出太阳也会出汗的主。 阿贵嫌弃地望着胖子,道:“少爷这些日子在大佛寺,跟着老和尚师傅修行,没有回府,要找去庙里去。” 唐朝一呆,心道我好不容易看到了减肥的希望,这当哥哥的居然又躲进寺院里修行佛法了,难不成我还得去把他从大佛寺里请出来不成? 正说着,书院的上空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着太阳,就下起了大雨 叭啦叭啦地打在两人身人,打得生疼。 两人赶紧躲到了大门的屋檐下,阿贵转身从门内拿了一个凳子,递给唐朝,说:“要不,在这躲躲雨,没准少爷一会就回来了,反正雨这么大,你也回不了家。” 胖子郁闷了,心道人没见着,也走不成,那就呆会吧。 第二十四章 那年的午后淋了一场雨 话说李夜从老和尚的佛堂出来后,便出了寺门,朝着城里走。心想着也没几里地,就没找寺门口的马车,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走。不紧不慢,就象用尺子量过了似的,每一步的距离都是两尺。 走了半个时辰,刚过了东门,走到东大街上,还没转南边的街,天上就哗啦啦浇起了在雨,打在头上叭叭想,身上的衣服不一片刻就湿透了,阵阵雨水,顺着往下流。 望着跑来跑去,躲进街边屋檐底下、铺子里的人,心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进去躲躲。 正欲进去,忽然想起了老和尚师傅说的烦恼,心道:不小心淋了雨,想着去躲,不就是烦恼么?如此一想,心中释然。 也不再寻找地方躲雨,而是保持着之前行走的速度和步子,一步一步,转到了南街,向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一边想着先生书房里的看过的那些诗书,禁不住轻轻吟道: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 便是人间好时节。 这一刻的李夜,没有被午后的大雨淋坏自己的心情,反倒是心情舒畅,仿佛是又在先生的书房里读到了一本新诗集。 街道边上躲雨的行人看着雨中漫步的李夜,都道书院的小才子就是与众不同,这天上下着大雨,他也不躲,慢不经心地走在街上,还有心思边走边念诗,是个神人。 李夜望着街道边上有朝自己微笑的人,也有嘻嘻哈哈嘲笑自己的人,心道:这莫不是人相、众生相。 想到这里,口里念出的是老和尚时常念的经文:南无阿弥陀佛! 眼见就快到了自家的大门口,眼见胖子呆坐在大门口,眼巴巴地望着大雨,禁不住童心一起,运起真气,向着胖子的方向重重地挥出一拳。 只见一道白色的气劲,划开漫天的大雨,化成一道拳影,冲向呆坐着的唐朝....... 双手撑着下巴,呆坐在小板凳上的唐胖子,还没明白啥事,就听“咣当!”一声,一个翻身掉在地方。 阿贵跑出大门一看,瞧见自家的少爷回来了。 李夜也是惊呆了,心道这离大门口还有五丈左右的距离呢?我这只是想跟胖子开个玩笑呢?怎么就伤了人了! “少爷,您回来了!”阿贵忙撑了雨伞,出门接李夜。 直到这时,李夜跟唐胖子两人才回过神来。李夜没理阿贵,赶紧跑到门口,拉着唐朝,摸着他的头说:“胖子,你还摔坏吧?” 唐朝摸着自己摔得生疼的后脑袋,嚎着:“哥,几天没见,你就想着谋杀我!” 阿贵咧着嘴大笑,心道少爷也太能整人了,这隔着大老远呢。 李夜一听这话,心里也是一乐。“行,还能说话,人没摔傻。” 唐朝抱着李夜不撒手,又嚎道:“不行,你得赔我受伤的医药费,怎么也得十个金币!” 拉起了唐朝,拍他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李夜道:“你两呆在门口干嘛,今天有客人么?” 阿贵没吭声。唐朝到是怪叫道:“哥,我这不是很多天没见着你,心里挂着么?” “那就去屋里坐坐吧,等会喝杯茶再说,我去换衣服。”说完,李夜就朝府里走去。 一听这话,唐朝赶紧跟在后头,阿贵也是收了板凳,关了大门,跟着两人一起向府里走去。 李夜没去会客的花厅,自己回屋换衣服去了。阿贵领着唐朝来到了花厅,见将军府的小姐姐正跟着叶知秋坐着,小姐姐捧着一本书,安安静静地在阅读。 阿贵和唐朝上前给叶知秋见了礼,阿贵道:“夫人,少爷回来了!” 叶知秋是好几日没见着李夜,心里正挂着呢,一听这话,赶紧说:“夜儿回来了,他人呢?” 看了一眼小胖子,又说:“唐朝,你也是来找夜儿的?” 唐朝跟叶知秋点点头,道:“是的夫人,我是来找李夜的,那天先生说要给我一个方子,这不好些天没见着李夜嘛。” 阿贵也回道:“回夫人,少爷他是淋雨回来的,回屋换衣服去了。” 叶知秋还没回话,小姐姐抢先说道:“这傻子,下着大雨他不懂躲么?非要淋着回来,去庙里呆几天,人傻了?” 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唐朝,小姐姐又说:“小胖子,干嘛你没淋湿?” 胖子一脸无辜地看着小姐姐,心道我是先来的好不好? 叶知秋一看小姐姐急成这样,忍不住微笑起来,说道:“这淋点雨没什么,等他来了,再问不迟。唐朝,过来坐着。” 看着一脸乖宝宝样的唐朝,小姐姐忍不住了,用小手捅了捅唐朝。 说道:“你是不是也想着找李夜来分钱的?你又没出什么主意,凭什么呀?” 说完假装一脸嫌弃地看着唐朝。 叶知秋看着小姐姐和唐朝的样子,也是忍不住想笑。 跟阿贵挥了挥手,说:“去取些点心过来,他两估计饿坏了。” “说你呢,就知道吃。”小姐姐后着嘴笑,心道这胖子是坐着也躺枪呀。嘻嘻。 擦了一脸上的虚汗,看了一眼小姐姐,说:“我是来找我哥的,不跟你说。” ...... 这边二人在拌嘴,李夜却呆在屋里想心事。 换了衣服的他,心里却想着刚才挥向唐朝的那一拳。 漫不经心的一拳,居然也可划破雨幕,打出一道气流,击倒坐在五丈之外的唐朝。 如果再近一点呢?威力会不会更大?如果自己的境界再提升呢?到了筑基后期,甚至到了金丹的境界,会有什么样的威力。 从书架上找到要给小姐姐的功法《青鸾凝注》和先生写给唐朝的药方,心想也不知道上官无双有没有找东方玉儿去抄写这功法。 出了房门,抬头望着停了雨的天空,想着这几日要找个机会在雨里再感悟一下,看能不能让罗汉拳再进一步。 又想着几日没见着先生了,得去紫竹院,问问先生,看他能不能帮自己...... 又想着东方玉儿、上官无双,还有胡歌、小菊、胖子都等着自己分那几百枚金币,是的找一天把这啰嗦的事全解决了,要不老有人来打扰自己的修行。 过些日子,要跟先生去山中寻药、修行,得准备些什么东西,等等这些都要解决。 琐事一堆,心想自己才多大,以后岂不更烦?还是老和尚师尊自在,关上门,可以在佛堂里安静修行,想不理谁都可以。 不知不觉,走到了花厅,看着发呆的胖子和不断挑逗的小姐姐,摇摇头,喊了一声阿贵:“去打点水来,煮道茶,这下雨后,闷得慌。” 阿贵点点头,转身去厨房打水去了。 胖子一见李夜来了,就象看见了救星,冲过来抱住:“哥,你可来了,我要的东西呢?” 小姐姐眼睛一亮,也是叫了一嗓子:“师弟,过来,让师姐看一下,你淋坏了身子没有?” 叶知秋一看这情景,心里可是乐坏了。 李夜一脸嫌弃的看着两人,心道至于么? 推开了抱着自己的唐朝,把手里的药方递了过去。“回去,让你爹照着方子给你煎药,关键是要坚持,先生说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效果。” 胖子一看,自己的要的宝贝来了,连忙接下,塞进怀里放好。“哥,你真是我亲哥,等我减肥成功,我一定好好感谢你。” 看了一眼小姐姐,道:“师姐,你去找东方玉儿抄那功法了么?我这还有一份。”说完,把手中的《青鸾凝注》递给了小姐姐。 “这是先生特意跟你找的功法,你要好好修练,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下你府上的许师傅,不行去书院问先生也行。” 打发了两个催命的家伙,才跟叶知秋请安:“母亲,儿子这几日在寺里跟师尊修行,不曾回来,您和老爹都还好吗?” 说完,坐在茶台前,给炉子里放了几块木炭,准备点火烧水。 叶知秋一脸慈爱去看着儿子,心里欢喜不已,自己的儿子听话又用功,真是难得。 “家中无事,你父亲也好,他这会应该在书房里。这几日也就是红袖楼的东方玉儿跟你师姐来过一回。” 阿贵打来了水,替李夜添了水在壶里,李夜点了火烧水。 “东方玉儿她过来干嘛?你知道吗?”李夜看着小姐姐问。 小姐姐白了李夜一眼,从桌上取了一块糕点,道:“还能干嘛?她喜欢上你了,行不?话说你是不是也喜欢她呀?” 叶知秋一听这话,先是一楞,接着头有些大,心道这小女孩心也太大条了吧?什么话张口就出。 李夜也是一楞,小脸一红,没接话,转了话题,道:”你们几个不就是惦记着我的那几百个金币么?告诉你们,我得给我母亲一百枚,给先生一百枚,剩下的才跟你们几个催命鬼分。” “先生教我了一年多,也没拿过我一块银币,我还欠着先生不少的药钱呢,明白么?” 话说完,水已经烧开。李夜开始温壶、洗茶、洗杯,给几人都倒了一杯茶,双手端起一杯,送到了叶知秋面前。“母亲,这些日子儿子没孝敬您,今天补上。” 胖子和小姐姐自己取了茶,端起品尝。要喝到李夜的茶可不容易,得赶紧。 叶知秋望着儿子懂事的样子,暗自欢喜。又看着小姐姐和胖子,轻轻说道:“既然都来了,晚饭就在府里吃吧,吃完了让阿贵套了马车送你们回去。” 唐胖子点头说谢谢夫人。 小姐姐则是腻了过去,抱着叶知秋说道:“还是师傅对双儿最好,不象师弟,一点都不懂得心疼别人。” 李夜心道:我惹不起你,还躲不起你?等过些日子,跟着先生躲进山里去,看你去哪找我。 “阿贵,一会晚上送我师姐回府,把那三个钵放车上,给她带去将军府里练练,别整天没个正形。” “你才没正形,一会往寺庙里跑,一会又惹了你二姐。”小姐姐白了李夜一眼,心道:终于可以拿这三个钵回去玩了。 林月如看了一眼怀中的小姐姐,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心想:难道这就是欢喜冤家?以后真的要一起?还有那域主府里的东方玉儿....... 自己的儿子看起来不象是桃花命呀。 第二十五章 那一年我把风雨切了一刀 上 风云城里最舒服的季节不是春天,而是秋季,从天山吹来的阵阵凉风,树上挂着金黄色的梨,柳河边将要染成金色的树叶。 李夜和阿贵穿行在清晨的街道,安静的城镇才刚刚醒,还没有开始喧闹繁华一天。只有送水车的车轮辗压着青石板的声音断断续续。 没有了头上的钵,李夜行走的速度并没快多少,每一步不多不少正好二尺。用李夜的话说,只要不是拼命,就不用去狂奔。 进了先生的院子,穿过紫竹掩映的小径,来到了先生喜欢清静的堂前。身前还是天山墨玉磨成的茶台,台上还是放着日常用的那把紫砂红泥烧的壶,边上搁着一方小炭炉,炉上的铜壶嘴里还冒着热气。 就是不见先生。 李夜没有去泡茶,而是让阿贵呆在这,看着火,别把壶煮干了。 转了一圈,在去厨房的回廊里找到了先生。 先生正在回廊的檐子下,拉了一条绳子,往上晾腌好的牛肉,每一片都很薄,腌得也很均匀,有风吹来,透着淡淡的香料味和盐味。 边上放着一盆的肉和一把切肉的刀,李夜拿起盆里的刀,问先生:“先生,这又不是年节,为何要腌这许多的肉?还有,这把刀怎么不象菜刀。” 说完从盆里拿起肉片往绳子上挂去。 先生看了李夜一眼,继续挂肉。 过了一会,才说道:“你不是在老和尚那里修行拳法的吗?这才去了几天,就跑出来了?” “修行的差不多了,用师尊的话说就是入了门,短时间不会有突破,就回来了,过些日子跟你去山里采药的时候再继续练习。”李夜回道。 先生点了点头,继续说:“嗯,修行的事,急是急不来的,老和尚说的有道理。这些肉晒干了也就五十来斤,去到山里找不到吃的时候用来救急。” “还是先生想的周全,我这几日也正想着,跟先生去到山里要备些什么。”李夜笑着回道。 先生看着他,想了想说道:“你喜欢吃什么,明日去市场多买一些带在身上,毕竟山里清苦,加上要在那里过冬,没多少东西可吃。” 李夜看着先生笑道:“弟子知道,明日就去市场看看,先生喜欢吃些什么,我一并买了。” 先生摇摇头,没有回他的话。 两人挂好最后一片肉,李夜拿起盆和刀,往厨房走去。 先生也跟着到厨房里打水洗了盆和刀,洗了手,师徒两人才回到堂前。 回到堂前,水早烧好,李夜坐上开始温壶、洗茶、洗杯,添回茶水给先生,片刻间氤氤氲氲,茶香四溢。 望着往外冒着热气的铜壶,李夜忍不住问道:“先生,昨日无意在大雨里打了一拳,有拳气冲破雨雾至五丈之外,不知何故?难道我的伏虎罗汉拳也可以修练出拳气?没听老和尚师尊说过呀?” 先生自顾喝着自己手中的茶,没有回答李夜的问题。 李夜一急,又问了一句:“难道先生早就试过了?能否与弟子解疑?” 先生指着李夜前前面的杯子,说:“喝茶。”然后又看了一下天色。 李夜端起茶杯,心中还是不解,正欲说话,先生却用手指了一下天上,道:“等雨来!” 说完,转身往书房走去,不一回,手里拎着一个布袋出来,放在台上,说:“这是红袖楼的楼主拿来的金币,你让阿贵取了些给你的老和尚师尊,这是余下的。” 李夜看着眼前的袋子,想了想,伸出小手,打开了布袋,不紧不慢从里面数出了一百枚,放在了先生的面前。 认真地说道:“自我跟先生修行以来,我还未曾交学费。再说还欠着先生不少的药草钱呢,这些先给先生,等以后挣了,再给。” 先生看着面前的金币,没说什么,而是把眼睛看向了阿贵。 说道:“拿到书房去放好,我过几天经跟李夜上天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不在的时候,这个院子就交给你了,正好用上这些金币。” 阿贵点头,上前取了台上的金币,转身进了先生的书房。 先生看着李夜,问道:“你在大佛寺修行了几日,有什么收获?” “境界没有提高,倒时前几天在树下偶有感悟,感觉身体比以前灵敏了些。”李夜回道。 先生示意李夜放手过来,然后伸出手察看脉络,微微运行真气,细细察看。 “如果说之前你的经脉是涓涓细流,现在你的经脉则是小溪,可以容纳更多的水流,这个道理,你懂吗?”收了手指,先生看着李夜说。 李夜点点头,道:“难怪这几天感觉力气大了一些,估计在那雨中打出的那一拳,也是这个道理。” 先生取了适才片肉的刀,用软布慢慢擦着,道:“适才你不是问这是什么刀吗?普通的刀长是三尺左右,这把刀长一尺五寸,是普通刀的一半,重量不过二斤。” 说无递给了过来,李夜双手接住,仔细打量,只见:刀通体黑亮,比自己铁甲还亮,却比铁甲轻,刀身还有隐隐的云纹,刃如秋霜,透着寒凉。 先生接了过来,向着堂外的落叶,轻斩过去,随后收刀。阿贵跑出堂外,捡起掉在地上的树叶,只见有几片已经断成了两片,断处整齐光滑,吹毛刃断。 李夜接过贵手里的树叶,抚摸着切口,心道:这样的力度,自己可以做得到吗?” 先生似乎知道李夜的心意,收了刀,说:“此刀名无名,是我偶然之下得到的,拿出来只是想着去天山采药总要有武器才行。这刀不适合你,我会另会给你找一把剑,你学会了罗汉拳,也可以修行我的剑法了。” 李夜闻后心喜,回道:“如此要给先生添麻烦了。” 正说着,天空突然乌云闭日,一阵狂风吹过,有大雨倾盆而下。 先生看了李夜一眼,轻轻说:“你看仔细了。”说完站了起来,推开椅子,衣袖一摆,往风雨里走去。 李夜和阿贵睁大了眼睛看着,只见先生提着黑刀,在踏进雨里的那一刻,周身有一道淡淡的光围绕,不紧不慢,走到了院子中间的一处石台前,站住了身子,右手起势,挥起刀向十丈外的竹林斩去...... 一道刀气划过,在暴雨中形成一道气流,砍在一枝迎风狂舞的紫竹上。放下刀在石台,先生向着堂前走了回来。 不紧不慢,一步两尺,跟李夜平时行走的步子一般,先生回到了茶台前面,坐下,拎起铜壶,添水加炭。而远处的腰斩的紫竹,直到这时才掉了下来。 阿贵看得呆了,忘了合上张开的大嘴。 李夜回过头,注意是的先生的袍子和头发,竟然没有一滴雨打在衣上。心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护身真气? 先生看着李夜的沉思的样子,说道:“这是真气的强化,叫做罡气。按理说你筑基后就可以真气外放,只是我不想你仗技欺人,所以没有教你修练。既然你自己在雨中悟到了,那就可以试着修练真气离身,罡气护体了。” 李夜心中一喜,离开茶台,卷起袖子,向着暴风雨中冲去。 心里想着运行经脉里的真气,要象先生一样的李夜,刚冲进雨中,就淋了一个落汤鸡。 只是他毫不在意,而是气沉丹田,一字马一片身,前手似弓,马步稳扎,在院中打起了伏虎罗汉拳。 伏虎罗汉拳意指驾驭龙虎,炼己持心、调和阴阳,聚天地之浩然正气,行阳刚之气,元神力量,如同金刚罗汉一般无往不胜,无坚不摧。 刚起势时由于狂风暴雨吹打在身上,使拳脚无法伸展,气劲也不能象往常一样行于体外。 待得打了一遍,再打第二遍时,浑身的经脉似似已舒醒,有淡淡的真气冲出体外,每一拳的挥出,都有一道白色的气流随着拳劲击打雨雾。只是差了一些火候,做不到罡气护体。 打得兴起,李夜拿起了先生放在石台上的黑刀,以拳入刀,左手击拳,右手挥刀,毫不在意刀法规距。 突然间,脑海里浮现了昨日在自己家门前的那一拳,全身真气汇聚右臂,学着先生的模样,朝着竹林,全力斩出了一刀...... 这一刀并不惊艳,甚至很多年后先生说起时,李夜已经记不起来。 但是,这一刀汇聚李夜筑基三重的所有真气,凝聚了李夜伏虎罗汉拳入门的精要,汇聚了此刻的天地灵气。 这一刀,划破了重重的暴雨,凝聚出一道白色的刀罡,斩在了二丈之外的紫竹林。 只见有十几株暴风雨中的紫竹,拦腰斩断,整整齐齐地倒在地上,一如秋天收割的稻谷。 看着自己挥出的这一刀,李夜目瞪口呆。 望着李夜划破雨雾一刀,先生和阿贵也都呆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李夜收住了拳头,收住了刀,呆立雨中。 此时,漫天的暴风雨冲刷着他瘦小的身体,大颗的雨珠顺着无名刀刃,往地上滴落。 用丝线拴着的一头发黑发已经散在肩膀上,虽有雨滴,却被狂风吹散。 第二十六章 那一年我把风雨切了一刀 下 持刀雨中,一身青衣,一头乱发。 过了半晌,李夜转过身,抹了一把额头上的雨水,走到了竹林边上,捡起几根被自己斩断的紫竹,一步一步,回到了堂前。 把刀和紫竹递给了先生,李夜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微笑着说:“先生,我这汇聚了拳意的一刀,能够斩断了不少的紫竹,可有您的一丝刀法?” 先生用布擦轼着刀身,回道:“不错,凝神聚气,真气离体,以拳法挥刀,竟然可以斩断二丈开外竹林,可喜可贺。” 阿贵看着一身雨水的李夜,心疼地说:“少爷,你跟先生可差远了,先生是滴水未沾,你是全身湿透,得赶紧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吧。” 先生假装没听见,给李夜倒了热茶,说:“先喝了,再去换。” 李夜白了阿贵一眼,端起先生倒的热茶,吹了口气,喝了一小口。 先生低头看着被李夜斩断的紫竹,李夜小口小口地喝着热茶,阿贵抬着头望着堂外的大雨,心想什么时候能停下来。 天生凑上去看着先生手里的紫竹,小声问道:“先生以为如何?” 先生微笑着将手里的紫竹递给李夜,回道:“拳风凌厉,这是生生震断的!” 李夜一楞,仔细看了看,才喃喃说道:“这么说,这是拳风夹进了刀气中,劲道又不纯粹才会这样?” 先生点点头:“等你以后练了剑法,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每一份力道,自然就会明白这些道理。” 李夜若有所思地点头,心道修行路漫漫,果然不是一件容量的事情。 就在这时,回廊里有人声传来,待得近了,抬眼望去,只见是二个小姐姐跟着李红袖。 三个人,拿着一把雨伞,李红袖母鸡护小鸡一样,带着二人从回廊回钻出,向着堂前走来。 阿贵先起身上前,接过雨伞,给李红袖行了礼问好。 李红袖则是轻身上前,微微跟先生福了一个,道:“雨天打扰,望先生勿笑。” 上官无双和东方玉儿则是一左一右,围住了李夜,好奇宝宝们问道:“李夜,你又干什么坏事了?这都湿身了?” 李夜先给李红袖抱拳行了礼,用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水滴,说:“你俩进门,不给先生问好,先跟我抬杠?” 说完,喝完杯中的茶,起身离去。 给李夜一通教训,二个小姐姐也是小脸一红,连忙上前给先生见礼。 先生取了三个茶杯,用铜壶里的热水洗过,倒了三杯茶。 看着三人说:“夜儿心有感悟,所以在雨中练拳,你们来迟了一步,没有看见,甚为可惜。” 阿贵在边上连忙点头,跟着先生的话说:“是的,少爷今天非常厉害,隔着二丈的距离,也能斩了竹林。” 李红袖和二个小姐姐皆是不解,望着先生。 先生微笑,拿起手中的紫竹和无名刀,递给了李红袖。道:“我没教过他刀法,他在大佛寺里修练的只是拳法。” 李红袖看着手中的刀,又看着被斜切了一刀的紫竹,用手轻抚,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看明白了吗?以拳法入刀,一刀挥出,刀罡可斩二丈外的竹林。” “这要是换成人......他这个年龄,这一刀,足以让天下的英雄汗颜。当年的我,也是拍马不及!”先生静静地说着,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这小子太可怕了,他是怎么修练的?”李红袖给惊到了。 先生喝完了杯里的茶,放下杯,看着三人说道:“完美的天赋,拼命的努力,洒比别人多十倍、百倍的汗水。 说实话,我真的没有管过他的修行,只是教了他入门的功法而已,而功法在风云城十个银币满大街都可以买到。就是凝气决。” 东方玉儿从小姨手中拿过了紫竹,跟上官无双一起观看。两人听了先生的话说:“先生,您说李夜厉害,可他才聚气三层,我是八层,玉儿七层,难道我两都不如他么?” 先生慈爱地看着二个小女孩,耐心地解释:“他需要的不仅仅是你们理解的修为境界,而是个人的心境。我要他花多心思在感悟天地道法、修练自己的内心。” “还有,你们也不要去试他,一是你们打不过他,二是他不会跟你们打。”先生知道这两个小家伙的心思,提醒道。 两个小家伙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看了看坐着发呆的李红袖,先生怕冷落了她,于是开口问道:“李楼主,您今天怎么有雅兴来紫竹院,我这是没吃的也没好玩的地方呀。” 李红袖脸一红,小声说:“前些日子给先生添了不少麻烦,故今日过来,想请先生去红袖楼,备上酒水以谢先生。” 先生一听,当下回绝了。“多谢楼主好意,您哪人多事忙,我跟夜儿都怕麻烦,也不合适。” 李红袖一听,心中难过,想要说什么,欲言又止。只是看着杯里的清茶不语。 看着李红袖难过的样子,先生于心不忍,叹了一口气。 说道:“我过些日子要跟李夜去天山采药,今天晒了一些牛肉,还有一些,要不晚上就在我这院子里将就吃一顿,如何?” 李红袖脸上一喜,回道:“如此,我跟这两个小家伙就打扰先生了。” 两个小姐姐听说要留下来吃饭,也是高兴得不行,盯着阿贵道:“阿贵,去看下李夜,怎么换个衣服,半天出不来。” 阿贵哈哈一笑,正欲回话,李夜来了。 看着两个小姐姐着急的样子,李夜是好气又好笑,将手里拿着一个小布袋递给了官无双,道:“诺,这里有一百枚,分给你俩。余下的要给我爹娘,唐胖子还有胡歌他妹。” 上官无双一脸嫌弃,道:“才一百枚呀?” 东方玉儿则是赶紧拉着小姐姐,看着李夜道:“我们替你保管,啥时候没了,再找我们要。嘻嘻。” 李夜看着两人嘻嘻哈哈,开心的模样,自己心里却开心不起来。 想着马上就要跟先生去天山,也不知几时回来,回来的时候两人还在不在风云城。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年龄一天天长大,各自飘零他乡,如江河之水,不知何处来,亦不知要往何方去。 心中莫名有一些惆怅,口中轻轻唱道:“来如流水兮逝如风,不知何处来兮何所终。” 先生心中一紧,心道这孩子的心太柔软,容易伤感,以后如何行走江湖。 李红袖听完心里整个人都痴了,心思李夜小小的年纪,心中哪里来的这许多忧愁。 看二人的样子,突然跟先生道:“先生,请您弹奏一曲,就那首《将进酒》趁着人都还在,大家欢乐欢乐。 说完也不等先生回话,起了身,往琴房走去。 不过片刻,李夜从琴房里搬出了先生日常用的那架琴,摆放在堂放的木桌上,燃了一柱香,放进香炉,一双眼睛殷切地望着先生。 李红袖和两个小姐姐也安静了下来,用同样的眼神看着先生。 先生看了一眼李夜,又看了一眼李红袖,站起了身子,走到了琴台前,一摆衣袖,端坐琴前。静静地坐了片刻,一双手放在了琴弦上。有琴音从指间流出。 不待先生开口,李夜就放开稚嫩的声音唱开了。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 李夜用一双手小击拍着身前的桌面,发出响亮的声音,全身的真气伴着抑扬顿挫的童声,配上先生金戈铁马的琴声,汇聚在一起,冲破了重重的雨雾,直往九霄而去。 李红袖一楞,真的没有想到李夜小小的年纪,可以唱出这么铿锵有力的歌声。两个小姐姐则是一脸花痴地看着,心里小小的情愫在泛滥。 先生弹得兴起,等李夜唱完,又弹了一遍,还跟着一起唱了开来。欢乐感染了李红袖和两个小姐姐,也跟着一起哼哼,不一会,就成了合唱,四人的声音,盖过了漫天的雨声,荡漾在紫竹院的每一个角落。 ....... 主人何为言少钱, 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 呼儿将出换美酒 与尔同销万古愁 ...... 这一夜,李红袖喝了很多酒。 也是这一夜,让她对先生情愫暗生,以至于终有一日得偿所愿。 这一夜的聚合竟然成了李夜跟小姐姐和东方玉儿的最后一次相聚,直到多年以后,东方玉儿和小姐姐问李夜,当初为何要丢下她两去天山。 只不过,三人在时间的长河里分别了十数年,儿时的情愫早已被时光之刀斩得遍体凌伤,任李夜如何追忆,也想不起那年的午后时光。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人生,又有谁能真的如意? 第二十七章 那一年我在雕刻时光 风云城里的繁华虽然比不上四方城,但是在东玄域也是数得上名次的。 因为靠近天山,玉石、药材、各种金属都不缺,再加上几十年的风调雨顺,没有战乱,来来往往的商人都愿意来这里做生意。 有一些在四方城里找不到的物品,在这里也可以买到。 这个小小的城镇苏醒得不会太早,因为昨夜的浮尘还未散去,城里夜市繁华,千灯万火映照碧云,那些寻欢作乐的游客纷纷而来,络绎不绝。 晨曦的阳光的折射,也只照在早起的送水人,和街道边卖早餐的小摊点。 这里的老板和伙计永远都不会出门吆喝,因为要来吃的自然会来,他们知道谁是他们的客人。 老板娘练就过目不忘的神奇本领,只要来过一次的客人都能清楚的记住,下回再来的时候招呼一声音,亲切感自然就有了。 待得日上三杆,城里的茶馆、客栈、布庄、钱庄、金宝阁等做生意的店铺,才会开门招呼客人。 李夜走在这懒洋洋的街道上,忍不住轻吟了一句: 暖风熏得游人醉, 直把杭州当汴州。 跟在后头的阿贵听得迷糊,上前二步问道:“少爷,这杭州在哪,汴州又是哪个域的城池?” 李夜白了阿贵一眼,道:“没事就去多读书。” 走了二步,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回头着他说道:“这是诗里面的虚构的,你自然不知道。” 阿贵恍然大悟,心道还是少爷有才学。 两人从南街的铺子逛起,金银饰品的铺子、卖丝绸的布庄、连卖胭脂水粉的铺子都逛了几家,就是没有看到自己喜欢的物件。 转过弯,逛到了东大街,这里的店铺比南街上的铺子看上去大气的多,卖的价钱也贵了不少,李夜和阿贵两人不急不慢,一家一家地逛了过去。 这里的布庄有的干脆把货物都摆到了门前,一眼望去,家家户户都摆满了绫罗绸缎,争相比着奢华,更有伙计站在门口喊叫:“快来看呀,从皇城来的新货。” 李夜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摇摇头,心道真是热闹啊。 又逛了一会,两人逛到了金宝阁的铺子外面,里面的伙计认识阿贵,就出来招呼。 李夜还是第一回来这里,进得厅里,只见金丝楠木的柜台里,摆放着各种饰品。笄,簪,钗,擿,发簪,步摇,佩玉,扳指,耳环,珍珠玛瑙,各种首饰。 墙上还挂着一些名人字画,立着的柜子里则摆放着各种玉石雕刻。 看了半晌,觉得没有新意,转过身子,就欲离去。 这时,店里的掌柜叫住了李夜,问道:“公子,难道我这铺子里的物件,你都瞧不上眼么?” “非是你的货物不好,只是没有找到我中意的而已。”李夜给掌柜的抱拳致歉。 掌柜一听,摸着下巴想了想,转过身子,从一锁着的柜里取出了一个木盒,道:“公子看看这个,是否满意。” 李夜小心接过,放在柜台上面,然后打开了木盒的盖子。只见里面放着一对巴掌大白玉雕刻的如意,只见通体温润,没有杂色,仿若羊脂。 点睛的是中间的有小块翠绿,一块在左,一块在右,这是用一块玉石从中间切开雕刻而成,左边如意的翠绿雕的是一朵莲花,右边的翠绿雕的是一只凤眼。 掌柜一看李夜不说话,心想有戏。 笑着说:“这是店里的师傅昨天才完工的玉如意,料是从我们天山上采来的玉石,象这样的成色是多年不遇,算是精品了,公子若是喜欢可以买下,自己收藏或是送人,都是极好的选择。” 李夜没有回话,只是拿起一块,放在手掌,细细地观看,越看越喜欢,心道这二块若是送给那两个小姐姐倒是不错。 “掌柜,请问这两件买下要多少金币?”李夜看了一眼掌柜。 掌柜听到这话一喜,上前说:“两件一共十枚金币,公子您若喜欢,就打个折扣,两件只收八个金币,如何?” 阿贵一听,嘴巴张了老大,看着李夜说:“公子,这.......这么贵呀?” 李夜看了阿贵一眼,没理他。转过头对掌柜说:“掌柜的,我不懂玉石,只是看着喜欢。十枚就十枚吧,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公子但说无妨,只要能做到的,都可应承。”掌柜一看,这开门的第一件生意,就卖了十枚金币,心里自然十分的高兴。 李夜想了想,说:“我想在这玉雕上刻上几个字,你能不能让店里的师傅教一教怎么用刀,我想自己刻上去。” 掌柜心想这个容易,吩咐伙计道:“请陈师傅来一下,顺便带块废料和刻刀。” 不一会,伙计领着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午匠人,来到了厅前。 掌柜上前打了招呼:“陈师傅,这位公子要买下您雕刻的这两件玉雕,想跟您学下刀法,想在背面刻上字,麻烦您了。” 李夜也上前,给陈姓师傅抱拳行礼,道:“给陈师傅添麻烦了。” 中年匠人点了点头,回了礼,看了看掌柜和李夜,说道:“雕刻玉石刀具的使用技法有横刀、勒刀、剔刀、逐刀、奏刀,而且需要高超的灵活力。” 上前一步,示范手上的小刀,往一块边角料上刻,让李夜观看,道:“公子只要刻字,只要用这把平刀即可,只要用力均匀,多试几下,即可。” 说完,把小刀和手上的边角料递给了李夜。 李夜接过,转在坐在厅里茶桌边上椅子上,转动手中的玉石边角料,学着陈师傅的手法雕刻。 运行体内的真气于手指,着力于刀尖,只见有玉石粉尘在指间洒落,一个楷书的玉字出现在玉石上。 陈师傅接过一看,心里一惊,道:“公子力透刀背,运劲圆润,这功力深厚,真是好刀法!” 李夜放下小刀,给陈师傅抱拳行礼,道:“多謝陈师傅的指点,这刀我还要用一会,请多包涵。” 陈师傅也回了礼,转身进内屋去了。 李夜取出钱袋,取出了十枚金币,放在柜台上。对着掌柜说:“掌柜的,我要分别送给两个朋友,能否给我寻两个锦袋?” 掌柜一听,说这个简单,转身去柜台里去找了。 李夜从木盒里取出雕着凤眼的玉佩,捏在手里,心却在发呆。 寻思自己就要跟先生进山,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回来,而自己回来的时候,可能东方玉儿已经跟着母亲回四方城去了, 上官无双也可能跟着许静云去了宗门修行,若想二人再见,不知要等到哪年哪月。 小小的少年还不懂是什么是情愫,却也会有离别的愁苦。李夜现在有点明白那首《丑奴儿》了。 少年不知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 为赋新词强说愁。 ...... 左手捏着玉如意,右手握着刀,心思飞上了云霄...... 掌柜手里捏着两个用金色丝线绣着凤凰图案的锦袋,望着李夜的样子,没有说话,在桌边坐下,吩咐伙计倒茶过来。 李夜脑海里涌现的是先生书房里的诗文,想要抓住一句,刻下。 留住这片刻的时光,让某年的某一刻,还能回想起当下的这一刻。 想刻一句自己读过的情诗,觉得不妥,又想要刻上一句佛谒,也寻思欠佳,刻上两人的名字?就更俗套了。 正当苦恼的时候,心中灵光一现,想起了那句: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手中的刻刀轻转,在玉如意的背面刻下了一句:陌上人如玉。 只是半柱香的时光,就刻好了这块有一凤眼的玉佩。用衣袖拂去了粉尘,吹了一口气,放进了木盒,用手取出了另一块雕了莲花的玉佩。 用衣袖在玉佩背面轻轻擦了几下,劲透刀背,手指转动,不一会,就刻下了另一句: 君子世无双 放下手中的刻刀,吹拂着手心里的宝贝,李夜口里轻轻呢喃道: ...... 纤手如玉脂,淡妆胜罗敷。 引君入香堂,言词论今古。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二块玉如意静静地躺在粘了锦布的木盒里里,李夜用手轻轻抚摸着。 心道:我们终有一天会长大,我们也许终有一天会分别,但愿它日,还能想起往日的时光。 再丰盛的酒宴,也终需散席。 再清香的茶水,也终会淡去。 曲终人散的时候,陪在自己身边的会是谁? 望着街道上熙熙嚷嚷的人群,又想着两人的离去自己可能还在深山修行的光景,李夜小小的心里竟然种下了离愁的种子。 合上了木盒,取过茶桌上锦袋,抱拳跟掌柜道别,别过身,出了金宝阁,向着那一地的阳光,迈步走去。 繁华的街道上秋风已起,有落叶裹着秋风,沐浴着漫天的金光,毫无节制挥霍着它们最后的生命,向青石板、向柳河,冲去。 左手抱着盒子,右手夹住了一片秋叶,李夜想发泄此时的郁闷,便随口吟道: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 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 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 得欢当作乐,斗酒聚比邻。 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 ...... 第二十八章 那一年斜依小桥流水 从金宝阁出来,已是午时二刻,二人左右也不是个去处,不知不觉走到了东大街红袖楼的对面,望着红柱青瓦的楼台,李夜摇了摇关,心想还是不要去打扰东方玉儿了。 街边有不少卖吃食的小店,李夜领着阿贵寻了一家看上去干净、整洁的面馆,找了一张无人坐的台面,拉开条凳,坐了下来。 小店很安静,只放了四张桌子,几张条凳,没有猜拳声,谈笑声和吵闹声。小二端着茶水走了过来,问李夜要吃什么? 李夜不是在家就是在先生院子里,没有出来吃过饭,不知怎么点,便看了一眼阿贵。 阿贵一见,心神领会,喊了小二一声。“来二碗牛肉面,汤要浓,肉要切的厚,再煎两个荷包蛋。放心,不会少你的钱。” 小二一声好咧,便张罗给二人擦了桌子,倒了茶,转身进了里屋去。 阿贵看着李夜说:“少爷的眼光好,风云城里就数这家面好吃了,听说已经开了百十年,算是百年老店了。” 李夜点点头,笑道:“确实难得,我听先生说创业难,守业更难,他们能守住百年的时光,真心不容易。” 阿贵笑道:“风云城中,还是有几家百年老店的。” 李夜给二人倒上茶水,端起来喝了一口,静静地看着对面的红袖楼,也不言语。 ...... 且说自学堂放假后,胡歌和小菊便没有再见过李夜,兄妹俩人找了几次未果,觉得无聊,便找了唐胖子来玩了。 三人也是乱逛一通,从北大街,到南大街,一边逛一边在路边小摊找吃的,不知不觉也逛到了东大街,到了红袖楼的楼下,那道跨着柳河的石桥上。 胖子好呆走到了桥中央,抱着一根柱子,嚷道:“要玩你俩自己去,我不走了,打死也不走了,走不动了。”说完,从衣襟里掏出手巾擦脸上的汗水。 小菊一脸嫌弃地看着胖子,上前捏了捏胖子手上的肥肉,说:“我说小胖子,我李夜哥哥不是给了你减肥的方子了吗?怎么也不见效果?” 唐朝看了一眼小菊,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肥肉,叹了口气,说:“我爹说还差二味药,他托人去四方城里找了,我也想呀!” 胡歌的一双眼睛却望着石桥上李夜刻的那首诗,口中说道:“这首诗呆在这桥上也一年多了,也不见将军府的公主让人磨去。” 小菊看着哥哥的眼神,也看见了石板上的诗,扭过头看着唐朝:“胖子,你不是说几天前你才见过李夜的吗?他啥时候给我分钱呀?”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过几天要跟先生去天山采药,也不知道什么回来。”唐朝低着头,看着柳河里游窜在水草中的鱼儿,闷着声说。 “这秋天一过,就是大雪封山,他跟先生要在山上过冬么?”胡歌有些疑惑。 小菊也表示担心,同时也把头低下来,学着唐朝趴在石桥的栏杆上,看着河里水草中游来游去的鱼。 嘴里却嘟嚷着:“胖子,我们去找李夜说说好不好,让他别去天山了,你家不是卖药的么?他手里不是有金币么?大不了,我不要了!” 小财迷皱了皱眉头,就象是放弃到手的金币一样,难舍难分。 ...... 街边的面铺里。 李夜盯着前眼漂着葱花的牛肉汤,心道:平时吃饭也不是这样狼吞虎咽的,今天怎么就失了风度?一大碗牛肉面还卧着两颗煎鸡蛋,没几下就光了。 阿贵看了一眼李夜面闪的碗,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碗,问了声:“少爷,这个好吃.......要不要再来一碗?” 李夜白了他一眼,没回话,却是碗起碗,认真地喝光了漂着葱花的面汤。掏出手巾,擦干净了嘴边的油渍,说:“你吃完给钱,我去桥上呆会。” 话完,挪开凳子,提脚出了面馆。 阿贵一听,端起碗,加快了速度。 李夜低着头,看着街道上的青石板,心想,这二天找个时候,把这二块玉送给出去,也好了结一个心事。 指不定,明天先生就说要动身上山。 正想着心事,桥上传来了唐朝的怪叫:“哥,哥我们在这里,你可来了!” 话还没说完,唐朝就冲下了石桥,象个灰熊一样跑来给李夜一个熊抱,一边还在嗷嗷叫着。 李夜推开了抱着自己的胖子,抬头望着在桥上看着自己的两兄妹,拍着胖子的肩膀说:“兄弟,这是在大街上,又不是在学堂里,注意些形象。” 胖子没理李夜,拖着李夜往桥上走去,边走边说:“我们是兄弟,这算什么。谁敢笑话?” 小菊满脸的笑容,跑过来也拉李夜的手。“李夜哥哥,我可都好多天都没见你了。” 那意思主是说,别忘了分钱啊。 看着比自己小一岁的小菊,李夜是真的疼爱,心道:自己还是有妹妹的,不象那两个小姐姐,整天弟弟地喊自己。 摸着小菊的头,说:“学堂放了假,你们可以来先生的院子里来找我玩呀。先生又不是老虎。” 看着不说话的胡歌,在摸着桥上刻的诗,李夜忍不住笑了。“你说,要不要找个人把这诗给磨平了,总在这,以后会让人笑话。” 胡歌看着微笑的李夜,也忍不住笑了。“你想要把它磨平,也许将军府的小公主不乐意呢?信不信我让胖子去问一下她?” “说不准她这会就在前面的红袖楼里,跟着域主府的小公主一起呢,我上去叫她下来?”胖子起哄道。 李夜拉着小菊靠在栏杆上,笑着说:“你上去叫她,试试。” 小菊捂着小嘴巴,在笑这个猪队友。 看着小菊可爱的样子,李夜心里的一种吃饱了饭的满足,这无瑕的笑容赶跑了心中的一丝郁闷。 掏出钱袋,从里面数出了五十个金币,看着小菊说:“小菊,拿你的手绢来,这些金币给你,他们俩的,你来分。” 小菊一听,小脸开出了一朵鲜花,赶紧掏出了自己的小手绢,将李夜给她的金币包好。 一只小手抱着李夜说:“李夜哥哥,刚才我还说你不要跟先生去天山采药了,这些金币留着给你去胖子家买药。” 胡歌和胖子一听小菊这话,也是点头,一起道:“我们兄弟的情分,比这些金币重要。” 李夜摸着小菊的头,看着胡歌和胖子,心里甚是感动,帮着小菊把金币收好。 笑着说道:“我跟先生去天山,药是要采,但更重要的是去修行。修行不能只在大佛寺和先生的院子里,先生说去大山里修行,能够静心。” “你们几个也要努力修行,还有小菊,你明年也可以修行了。只有我们几兄弟都努力修行,以后我们才可以长长久久地在一起,明白吗?” “若是怕没有修行的功法,等我从天山回来后,我去问下先生,寻些适合你们修行的功法,大家一起努力,修行没有早晚,只要肯吃苦。”李夜想了想,轻声说道。 三人都点点头,特别是小菊,眯着眼睛笑道:“我可是你妹妹,你怎么也得让我修行才是。” 李夜笑道:“这个自然,不能落下你一人。” “好了,金币分给你们了,你们想买什么就去买什么。”李夜笑着说道,看着身边的内个小伙们,李夜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唐朝看了一眼小菊妹妹,心道你要分给我。 小菊看了胖子一眼,捂着手巾往怀里藏,嚷道:“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胡歌看了妹妹一眼,小菊知道他想说什么,抢先道:“我是你妹妹,钱我管着!” 二个男孩一脸无语,小菊脸上得意地笑着。 李夜笑着,拍了拍唐朝:“胖子,你不钱差,让着我这妹子。好好修练,往后还得你好生照顾她。” 说完又看了小菊一眼,那意思是说:对胖子好点,他是我兄弟。 胖子拖着李夜,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放心,哥,我会好好照顾小菊妹妹的。” 小菊看着一身肥肉的胖子,一脸嫌弃的说:“谁要你照顾,先照顾好你自己的一身肉。” 说完,咯咯直笑,拉着李夜的手,要用脚去踢胖子。 胡歌看了李夜一眼,有些忧郁,一边看着柳河里的鱼儿,一边问道:“哥,你跟先生从天山回来,以后是不是还要离开风云城呀?” 胖子和小菊一听,也是把脸转向了李夜,脸上带着询问。 李夜看着从小玩到大的三个小伙伴,心里也是十分的不舍。 想想还是老实地说:“可能吧,先生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大佛寺的老和尚师傅也说佛法要义是苦修。” 心想还有重要事的不能告诉你们,我还得去西玄域的方寸山,去求我的修行的功法呢。 四个小伙伴一起低着头,望着柳河中无忧无虑游着的鱼儿,小小的心中去泛起了离别的愁绪。 午后的阳光,透过波光鳞鳞的河水,照谢在游动中的小鱼的背上,折射着金光,晃了几人的眼睛,小菊嘻嘻笑着,要李夜带着她去找吃的。 李夜看着一直守在桥边的阿贵,叫了三人下桥,一行人往南街的方向行去。 第二十九章 分别只在须臾间 走在南街,寻了个小吃摊子,请唐朝三人吃了碗凉粉,又跟几人说了会闲话,李夜便领着阿贵离开了。 已近申时,看了看天色,没有再去先生的院子,而是顺着南街,往自己家中走去。 刚进府中,看见夫子和夫人站在回廊下来说话。 李夜不解爹娘站在这里做什么,便上前问道:“爹、娘,您二人好好的不在屋里呆着,站在这廊子里做什么?” 夫人一见自己的儿子回来了,连忙用捏在手里的丝巾擦了一下眼睛,道:“今日回来怎么早......也好,去到屋里说话。” 说完拉着李夜的手,一脸的不舍。夫了也是摇了摇头,心道这妇人就是心软。 阿贵一看这情节凝重,也不说话,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 四人一行到了花厅,阿贵去倒茶,夫人拉着李夜坐在自己的身边,一脸溺爱,用手摸着李夜的头。 缓缓说道:“先生刚走,你就回来了,你路上没有遇见他吗?” 李夜头一抬,不解地看着叶知秋。“母亲,先生过来有要紧的事吗?我从南街过来,没有见到先生。” 夫子只是看着手中的茶,默不出声。 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先生说明天一早,就去天山。见你没有去书院,才来我们府里找你。” “先生说打算太阳未出,就出门。要在天黑之前赶到过夜的地方,所以要赶时间。” 夫人看了一眼夫子,心思你道是劝一劝儿子呀。 夫子看着夫人的眼神,知道她想说什么,也没理会,只是对着李夜说:“跟着先生,不会出事,只是荒山野岭的,要学会照顾好自己。” 李夜心里一紧,心道这么快吗?难怪今天在金宝阁心里会难受。 看着叶知秋难过的样子,李夜拉住了她的手,说:“母亲,儿子现在修为已经很高了,在城里,在大佛寺里,都难再有更好的收获,所以要去天山修行。” 夫子也安慰自己的女人,说道:“夜儿说的没错,他的身体天生与众不同,读万能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叶知秋叹了口气,看着你子两人,说:“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我这心里就是难受。夜儿长这么大,还没有出城离开过我。” 说完,掏出丝巾擦眼角的泪水。 看着气氛不对,李夜抱着叶知秋,笑了笑。“母亲,父亲,您俩要是觉得无聊,就给我生个妹妹吧。这两个小姐姐天天看见我就叫弟弟,我也想有个自己的妹妹,好好地疼她爱护她。” 叶知秋一听这话,忍不住笑了,捏着李夜的耳朵说:“你小小的年纪,哪来这些的花花心思?” 花厅本来很凝重的气氛,让李夜的一句话打破了。 夫子看着站在一边阿贵,笑着说:“你去一下厨房,晚上多做些好吃的,夜儿这一去,不知要多久才能吃到。” 叶知秋也是点点头,脸上还泛着红晕,心道过了今夜,儿子要去山上吃苦,得多做些好吃的。 看着自己的母亲给自己的一句话说得脸红耳赤,李夜也是小小的欢乐了一下。 只不过,当他从怀出取出木盒时,脸上却泛起了一丝淡淡的忧郁。 心道此去山高路长,不知几时才能与两人相见。嘴里禁不住轻轻哼道: 来如流水兮逝如风,不知何处来兮何所终。 ...... 浅唱低吟,来来回回好几遍。 让花厅本来欢乐的气氛,不觉中又染上了一重凝重。 叶知秋望着自己的儿子,心思这小小的年纪,怎么会心生离愁 想了想,拉过了李夜,轻声问道:“夜儿,要不让阿贵去把无双和玉儿请来,在家一起吃饭,说说话?” 李夜想了想,摇摇头说:“算了,见一面如何,总有分别之时。” 说完,掏出了布袋,从里面数出了一百枚金币,放在桌上。 拉着叶知秋说:“给了大佛寺的师尊、先生、还有两个公主和胡歌一些,剩下的就给母亲留着。” 叶知秋不想要,拍着李夜的小手说:“你这么小,哪有给你母亲钱的道理。” 看了看母亲,李夜轻轻地说道:“我这还有几十枚,再说跟先生去天山,有钱也没地方花,你和父亲在书院也不挣钱,还在倒贴。” “儿子能挣钱,当然是给母亲花。先拿着这些,等我回来,挣了再给您和父亲。” 叶知秋一听,眼泪差点掉下来,心想自己的儿子已经懂事,成熟的太快了。还没好好享受童年的快乐,转眼间就长大了。 夫子坐在一边喝茶,一脸欣慰,心道自己的儿子就是不错。 看着母亲收起了金币,李夜打开了桌上的木盒,从胸口衣襟里取出了两个锦袋,一起推到了叶知秋的面前。 “这是我今天在金宝阁买的二块如意,本想亲自送给她俩的,看来要麻烦母亲了。” 叶知秋看了儿子一眼,轻轻从盒子里取出一块如意,只见通体温润的白玉,点缀了一块翠绿,上面雕刻着一只凤凰的眼睛。 翻过背后,只见上面刻着一行楷体: 陌上人如玉 心里一惊,放下这块,又取出了另一块,只见相同的质地,只是点缀的翠绿换成了一朵莲花,背后由刻着: 君子世无双 叶知秋一见,眼泪再也忍不住地往下掉了,心道儿子这心里是怎么了,如此的诗句也能写出来。 轻轻念道:“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用手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把木盒推到了夫子的面前。 夫子拿起了一块玉如意,细看之下,也是无语。 此刻,无声胜有声。 李夜望着花厅外的天空,轻轻吟道: 纤手如玉脂,淡妆胜罗敷。 引君入香堂,言词论今古。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 “雕着莲花的给师姐吧,另一块给东方玉儿。两个袋子是金宝阁的掌柜送的,正好一人一个。” “要准备的先生已经备好了,母亲给我找两件厚一点的衣服就行,麻烦母亲了。”李夜拉着叶知秋的手。 红着眼的叶知秋说道:“衣服家里有现成的,吃完饭了给你包好。晚上要多吃一点。这天山上荒山野岭的,哪有什么能吃的。” 一边替儿子耽心,另一边却想到了两个小姐姐。 心道这两个小家伙平时虽然喜欢跟自己的儿子吵闹,如果明后天得知自己的儿子不告而别,也不知几时才回,会不会也哭得跟小花猫一样? 人生最苦是离别,更道离别是无期。 叶知秋忍不住把李夜抱在怀里,心疼自己的儿子小小的年纪就要忍受别离。 花厅外的阳光静静地洒在屋檐下的地板,树上的蝉儿仿佛知道秋尽便是它生命的尽头,拼了命地在叫。 有微风,吹过树稍...... 被叶知秋抱着的李夜,挣脱了母亲的怀抱,走到花厅外的屋檐下。 望着西去的夕阳,聆听着满园的蝉鸣,突然间心有感悟...... 就就这样,立在夕阳下,象一尊雕像。 这树上的蝉儿如西去的夕阳,知道它将命不久矣,所以它要在最后的日子里燃尽生命的光辉。 尤如蜉蝣,虽是朝生暮死,却要拼了命地在短短的时间里,完成出生、成长、交......生育、然后老去....... 佛说向生而死,是生命的必然,然而向死而生,却是生命的升华。 在修行路上的众生,在大佛寺里的众僧,苦苦修行了一世,也参悟不破的生死缘劫,却让李夜在与还未开情窦的女孩之分别之际,不经意之间勘破。 李夜嘴里在轻颂六字真言,感觉身体内的真气在不受自己控制,一道热流冲出丹田,直上百会,然后冲天而起。 叶知秋和夫子则是看见李夜突然的头上突然在一道白色的气流如旋窝一般,由小变大,越转越快。 而李夜小小的身体周身还泛着一层金色的佛光,一如殿堂里的佛陀,庄严无比。 在与家人分别的前昔,李夜从蝉鸣中体会了生与死,竟然让自己的境界突破到了筑基四重。 先生说过,李夜不需要刻意去提升自己的修行境界,而是要修行心境,心境到了,境界自然会突破。 水满自溢的李夜,嘴里轻轻呢喃: 向生而死,向死而生。 李夜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 漫延开来的佛光照耀着花厅,也照耀着夫子和叶知秋。 看着儿子站在那里,就突破了修行的境界,夫妻两呆若木鸡。 风云城里修行者,包括夫子和叶知秋,每回好不容易熬到突破境界,都是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准备各种灵药,方才放心。 哪里象自己的儿子,说着话,想着心事,站在那里就破了境。 过了半个时辰,李夜头上的旋窝和身上的佛光慢慢地散去。 回过头,看着发呆的爹娘,李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走过去抱着叶知秋说:“母亲,孩儿只是不小心突破了一下,先生说这不算什么,很平常。” 叶知秋摸着李夜的头说:“那你今天老实说,你现在的修为到什么境界了?” 李夜看了一眼夫子,小心地说:“我记得父亲好象是筑基二重,母亲是一重,对不对?” 夫子和叶知秋点点头,然后齐齐盯着李夜。 “我那个,也就比您二老高那么二到三层吧。可不要在外面乱说,我修行了佛法,别人看我的修为最多也就聚气三到四层。” “先生说,修行是一件很个人的事情,不值得跟别人比较,也不要在别人面前炫耀。” “大佛寺的师尊也说过,佛法应为修心为主。待我从天山上回来,我还得去寺里好好跟他修行一下佛法。” 李夜缓缓将心事说了出来,然后端起叶知秋面前的茶杯,一口喝光。 心道不经意又突破了一个境界,这样在天山上也可以四处逛逛,不用先生做自己的保姆了。 ...... 话说将军府的小姐姐,这两天也是急得不行,从知道李夜要跟先生去天山修行后,就想着得多跟他一起呆呆,否则不知道这家伙一入深山会去多久。 然而事不如愿,这天吃完午饭,正想溜出将军府,还没出门,后面有人就叫住了她。 “无双,站住!你想去哪呢?” 回头一看,闭关许久的请静云出关了,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师傅,您终于出关了,我都想死你了。”小姐姐撒娇的本事还是有的。 许静云上前来拎着小姐姐的耳朵,嗔道:“你也知道这许久不见呀,我交待你修行的功夫,你练习得怎么样了?” 小姐姐一听,坏了,这些日子不是陪东方玉儿玩,就是去李夜家找叶知秋学习一些世间礼仪,哪有空修练功夫。 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一边喊痛,一边说:“李夜的师傅莫先生,给了我一本修行的功法,说让我好好修行。我看了看,里面有一些不懂的地方,正等着师傅您出关给我看看呢。” 话没说完,就拉着师傅的手,往自己住的地方跑,要拿李夜给的《青鸾凝注》给许静云看。 许静云拉着小姐姐的手说:“不着急,明天再看,我这许久没有出来,你陪着我在这花园逛逛,再过些日子,园子里的花就要谢了。” 第三十章 久有凌云意 上 卯时过半,先生坐着马车到了李夜家门口,等着阿贵通传后,李夜和父母亲从花厅来到了大门外,阿贵帮李夜把裹着几件衣服的包袱放进了马车里。 先生下了车,跟夫子和叶知秋打招呼。 夫子跟先生见礼。说:“天色尚早,先生要不要先进府里喝会茶再走?” 先生回了礼,跟夫子和叶知秋道:“山路漫长,得赶时辰,就不喝了,回来再叙。” 阿贵上前跟先生问好,先生把大门的钥匙递了过来,吩咐道:“李夜给的那些钱放在书房,你知道的,院子就拜托你了。” 说完把李夜抱上了马车,跟夫子、夫人挥挥手,关上了帘子。 车夫鞭子一挥,拉车的马儿拉着马车开始在清晨的街道上行走。 太阳刚刚露脸,风云城还未醒来,只有送水的马车走在街上,吱吱的车轮压在青石板的街道上,听着格外的刺耳。 初秋的晨风,透过马车帘子,吹拂在身上,干净且舒服。 李夜一边不舍与爹娘分开,一边又为马上要离开风云城,去征服那传说中的天山而兴奋。 先生看了李夜一眼,道:“一天不见你,怎么又突破了?” “昨天跟爹娘聊着聊着,想着心事,就突破了。”李夜回答先生。 “先生什么时候教我剑法,我现在是筑基四重,修练了剑法后会很厉害吧?” 先生看了看李夜,道:“你若用心,肯吃苦,就算聚气四层,练了剑法也是很厉害,否则,你即便是凝了金丹,也是白扯。” “到了山上,除了跟着为师一起采药,最主要任务就是练习剑法,什么时候入了门,有了小成,再回风云城。” 李夜点点头。 马车出了城门,沿着官道往北而去。 天山山脚靠近风云城,整个山脉几万里,横跨了东玄域和北玄域,最高的山峰,据说还没有人上去过,从一千五百丈以上终年积雪,二千丈以上是生命的禁区,而最高有多高,没有人知道。 马车飞驰,已时未到,就已经到了天山的山脚。 先生和李夜下了马车,两人两个包袱,李夜的是母亲给他准备的衣服、零食,先生的包袱是肉干和杂物。 离正午尚早,打发走了马车夫,师徒两人便开始弃车登山。 李夜第一次登山,心中难免兴奋,举首北望,群山苍茫,从山下往上望去,只能看见半山腰的云雾,往上行的路也不是很宽,只比羊肠小道大一点。 先生说上天山的大多是采药的人,还得结伴而行,山上多凶兽,甚至有修行成精的妖兽,如果修为不高或是运气不好,就是上得山来,也是做了它们口中的粮食。 李夜暗暗寻思,上得山去,一定要好好修行剑法,再把境界也升上去,不能白来一回。 两人顺着山道,往上爬了一个时辰,也只不过爬了百丈左右的高度。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将近午时,先生对李夜说:“午时了,我们先歇息一会,吃点干粮,然后再往上。” 先生打开包裹,取了几片肉干,递给李夜。 “将就一下,吃饱就走,天黑前得赶到半山,那里有李地方可以过夜。我们这个速度不行,才走了十分之一的路程,一会提起精神,加快速度。” 听说还有很长的山路要爬,李夜加快了撕肉的速度,也不说话,埋着头猛吃,象一头初离山涧的小老虎。 歇息片刻,师傅两人喝了几口凉水,先生收拾包裹准备继续往上走。 李夜看着路边一块高两人左右,光滑的石壁,对先生说:“先生,我们难得来一回,在这上面刻字留念吧。” 先生瞪了李夜一眼,心想这小小的脑子都想些什么。“你想些什么?要刻自己动手。”说完从包裹抽出了一把三尺长剑,丢给了李夜。 “这个就是你在山上用的,要想再好的,等着为师有机会帮你,或是你自己去找。” 李夜伸手接过长剑,顺手把肩上的包袱放在地上,脚下用力,爬到了石壁边上。 “先生,您说刻些什么合适?” 先生抬头望天,没理李夜。 歪着头想了想,手中的长剑用力,使的是当初刻玉如意的手法,在光洁的石壁上面开始雕刻。 前后不到一刻钟,就刻下了一行工整的楷书。 久有凌云意 李夜脚下一用力,跳了下来。 看了一眼先生,然后从地上捡起包袱,跟先生说:“先生,我们往上走吧。” 先生怪异地看了李夜一眼,看不懂自己的徒弟。紧了紧身后的包裹,开始了往上爬的行程。 爬了半个时辰,先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问道:“夜儿,你刻了那句话什么意思?怎么没下文接上。” 李夜正爬得欢,没料到先生问这事,扭过头回道:“先生,当时我就想了这一句,下句还没想好呢。哪天想好了,等下山的时候,再刻上去。” 先生怔了怔,停了一下,他没料到李夜是这样想的。 看了看爬得正欢的李夜说:“这天山风景如何?喜欢吗?” 李夜望着青翠的天山,大树苍天,山涧的溪水从石缝中往山下奔腾,开心地回道:“先生,在家想着天山的可怕,却没料到会这么美。” 先生用刀从路边砍了两根树枝,削光了,递给李夜一根。 “爬山也是一种修行,与你的佛法修行有莫大的玄机,你好好体会,等到了山上再跟你细说。” 师徒两人一路向上,风景愈加秀美,先生是呼吸顺畅,速度不变。 李夜却没这么轻松,他的身上还穿着六十斤重的玄铁甲,越往上爬,呼吸越来越重。 握紧了手中树枝,李夜停了下来,喊了声先生。“先生,我怎么越来越难受,感觉头有些晕。” 先生看着小脸涨红的李夜,也停了下来,将手中的水壶递了过去,道:“也罢,先适应一下。这是高山反应,越往上,空气越稀薄,加上你身上的负重,自然难受。” 李夜点点头,看着先生说:“是很难受,没想到这山看上去很秀美,可是路却是越来越难走了。” 先生看着他微笑着说道:“平地难生险峰,自然风景了了。无限风光在险峰,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李夜深吸了一口道,咬着牙回道:“我能坚持下去,先生放心。” 先生回头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接着往前走去。 “不过,这也是难得的修行,你在高山空气稀薄的地方负重还能修行,那么到了山下,你的功夫是不是要比别人强很多?” 先生一边走,一边淡淡地说道。 “我们住的地方就在半山,那里你只要呆上几日就会习惯,反应不会很严重,待你适应了,再往高处去。” “从现在起,你的节奏要跟在风云城一样,保持一种自己可以承受的速度,等适应了再慢慢加上去。” 李夜点点头,心想自己虽然是筑基四重了,可是来到天山却还是不够,得加紧修行。 先生回头看了他一眼,本想去将他背上的包袱拿过来,只是瞬间又收回了手,转过身往前走去。 李夜每天在往先生院子的路上走得都很仔细,无时无刻都在保持同一种节奏和速度,习惯了在城里修行的他,来到天山的第一天,才知道自己以为已经很努力了,原还是远远的不够。 李夜突然觉得自己要更加用功才行,否则光是在这天山上行走,随时都会要了自己的小命,更别说是修练剑法、提升境界了。 先生一直跟他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读再多的书也不如去亲身实践,现在已经他已经走在路上,才感觉到先生这句话里的含义。 路上有风景,路上要修行。 李夜望着先生的背影不禁在心中感叹。 今天,万里之路就从这里开始吧。 “先生,当初你走了多少路,才看到了天山上的风景。” “我读了很多书,比你多的多。” “弟子也读了不少的书,觉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自己知道的实在是太少。先生的话,我今天才有些明白。” “不错。”先生点了点头,又问道,“我那一屋子的书,你最喜欢哪本?” “都喜欢。” “嗯。”先生点了点头,微笑着继续说道,“每一本书皆是好书,有书读不挑拣,是个好习惯。” 李夜一听,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先生跟自己居然想的一样,但凡常人都喜欢挑选自己喜欢的书来读,哪里象师徒两人从不挑拣,有书就行。 “谢谢先生,不过……”李夜好一会才说道。 “不过什么?”先生回头看了他一眼。 “不过这山路也着实难走,简直跟我第一次穿着铁甲那种痛苦有得一比了。”李夜掏出手巾,擦去脸上的汗水。 “继续保持,别再啰嗦,路还长着呢!”先生没有再理他,自顾往前走去。 望着先生的背影,李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时的李夜已经没有心思去看路边的风景了,一手持剑,一手拄着树枝用力,一步一步跟着先生的步伐,往山上爬去...... ...... 第三十一章 久有凌云意 下 当李夜还在山道气喘吁吁的时候,无双小姐姐已经跟着师傅许静云,来到了书院的大门口。 原因只有一个,早晨起来,小姐姐把先生的《青鸾凝注》拿给了许静云看,许静云只看了起始的总篇,就坐不住了,拉上小姐姐立马去找先生和李夜。 只见总篇的首页写着: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越往下读,许静云越心惊,这是连她也没有读过,更别说是修行过的法决。 她敢肯定,这决不会是东玄域,也不会是其它四域的法决,她想要弄明白。 合上书卷,师傅两人叫了马车,朝着先生的紫竹院而去。 马车一路急驰,到了紫竹院的门口,许静云心急,跳下马车就去欲上前拍门,到跟前才发现门上挂着一把大锁。转过身来,看着小姐姐问:“双儿,你知道莫先生去哪了吗?” 小姐姐看着师傅一脸着急的样子,心里也是十分着急,心想李夜不会跟着先生上山了吧? 一想到这,小脸也是涨红了,叫道:“师傅,快,快上车,我们去李夜家的书院。” “那家伙那些日子说要跟先生去天山上修行,会不会没跟我说一声就走了?”小姐姐看着许静云,皱着眉头说道。 许静云了听,也楞住了,轻轻回道:“倒是有这个可能。” “哪我们怎么办?”小姐姐有些着急了。 “别着急,去了再说。”许静云何曾不着急,只是看着小姐姐的样子,心道自己总不成跟着一起着急吧? 快马加鞭,穿过东大街,转道南街,不到一刻钟,马车停在了李夜家的大门口。 这回是小姐姐先跳下了马车,头也不回地往里冲,边跑边叫:“师傅快点,我先去找他们。” 大门口无人,小姐姐推开大门跑了进去。 穿过回廊,到了花厅,却只见叶知秋静坐堂前,桌上放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手里捧李夜抄写的《地藏经》。 看着毛毛躁躁跑进来的小姐姐,叶知秋不悦地说道:“无双,都教了你很多次,好好走路,着什么急呢。” “师......师傅,李夜和莫先生呢?他们在哪?”小姐姐不管师傅教训自己,急忙问道。 这时候,许静云也走到了花厅,上前跟叶知秋打了招呼,两人见了礼。 叶知秋没有马上回小姐姐的话,而是叫了一声,把阿贵喊了进来。“来了客人,倒二杯热茶过来。” 阿贵点头应道,跟两人打了声招呼,转身去倒茶。 招呼许静云坐下后,招手小姐姐到也坐在她的身边,才轻轻地说:“莫先生太阳刚出,就把夜儿接走了,这会将近午时,估计他师徒两人已经入了天山。” 摸抚着小姐姐的头发,叶知秋有些心疼。 许静云一听,心里苦恼不已,心道昨天下午应该叫小姐姐拿功法给自己看的,这样还可以在夜里找先生请教。 小姐姐一听,整个人都呆住了,怔怔地看着叶知秋。 突然间整个身子缩进了叶知秋的怀里,轻轻地涰泣起来。 “这个坏家伙,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这么走了!为什么?”小姐姐泪水滴落在叶知秋的衣襟上。 许静云也不解,道:“是呀,他们怎么突然就想着往天山去了?” “先生说夜儿到了学剑的时候了,去天山上可以静心。”叶知秋静静地说道。 许静云一听,顿觉无语。 叶知秋轻轻地拍着小姐姐的后背,心有万般不忍。 过了一会,拉着小姐姐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转身进了书房。 转眼间,从书房出来,看着着哭泣的小姐姐,把手中的锦袋递到了她的手中。 轻轻地说道:“这是夜儿给你的,上面的字是他刻的,本想亲手给你,没料到先生突然间就过来带他上了山,既然你来了,就给你吧。” 说完,叶知秋又叹了一口气。 小姐姐捧着锦袋,轻轻打开,小手从里面掏出了一块玉如意。只见白润的如意,中间有一块翠绿,雕成了一朵莲花。用手抚摸着,感觉到背面的字体,转过玉佩,只见上面工整地雕刻了一行楷体: 君子世无双 看着这行字,手里摸着无双两字,小姐姐涰泣不止,泪如雨下。 叶知秋百般无奈,只得抱着小姐姐,轻轻地安慰。“他只是上天山去修行,又不是不回来了,有什么难过的。” 许静云也安慰道:“双儿,不要难过,这只是短暂的分别,好好修行先生给你的功法。” 叶知秋看着小姐姐哭得难过,忍不住多说了一句。“看着你难受的样子,不知道玉儿会不会也如你一样,唉。” 小姐姐的脸上已经哭得象个小花猫,抬起头,问道:“这家伙也给玉儿妹妹留了一块如意么?” “跟你的一模一样,只是雕刻了一只凤凰的眼睛,背面刻着:陌上人如玉。”叶知秋看着怀里的小姐姐,心道这小小的年纪,怎么会因小小别离而哭泣。 小姐姐一边低泣,一边轻轻念道: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念着念着,哭得更厉害了。 心里恨李夜,知道要去天山,也不跟自己道别,这好狠的心。 转眼一看捏在手心里的玉如意,又柔肠百结,口中轻轻念着: 少年不知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 情愫初开的她,似乎明白了李夜当初写这首诗的感觉。 叶知秋掏出了自己的丝巾,给小姐姐擦干了脸上的眼泪,叹了口气道:“正好,你来了,我把这块如意给你了。玉儿那我还不知道如何才好。” 小姐姐一听,止住了哭泣,轻声地说:“一会我跟师傅去红袖楼,找她去。” “师傅,李夜有没有说要跟先生去多久?” “夜儿没说,但是先生说了,上天山一是采药,二是要教夜儿修行剑法,不到入门小成,不下山来。”叶知秋不忍心骗小姐姐,如实说了。 许静去一听,也是楞住了。脱口道:“修行剑法,还要入门小成,最快也要几个月甚至经年呀!” 小姐姐一听,又开始哭泣了,泪水止不住地掉落...... 叶知秋一看,不知道如何来安慰怀中的孩子。一边给小姐姐擦脸上的泪水,一边轻轻呢喃道: 有女仳离,啜其泣矣 啜其泣矣,何皆及矣 ...... 秋日的艳阳不知离人恨,依旧穿过屋檐,照在离人的衣襟上。 第三十二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小姐姐哭累了,倒在叶知秋的怀里睡着了。 看着睡在怀里的小姐姐,心疼加上无奈,摇摇头,抱着小姐姐进了里屋,往李夜的屋里走去。 轻轻地把她放在李夜的床上,拉过被子盖上,又一次掏出线巾替小姐姐擦去了留在脸颊上的泪痕。 回到茶厅,吩咐阿贵替许静云换了热茶,自己也端起杯来,喝了一口。 看着许静云,说道:“先让无双睡一觉吧,这小小的孩子,哪里懂什么离别。” “她醒了我叫人送她回府,若是她想住下几天,我也差人过将军府说一声,你看如何?” 许静云点点头,端起面前的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口。 心道自己赶着赶来找莫先生,人没找到,倒把小姐姐惹哭了,当师傅的也没办法。 “只好如此,给夫人添麻烦了。我去红袖楼跟李红袖聊聊,闭关太久,没见她了。顺便也告诉东方玉儿一声,估计那也一个爱哭的小花猫。” “唉,这些孩子呀。”许静云寻思,这两个小女孩,才多大,就心生情愫。而自己做师傅还没恋爱过呢。 两人又聊了一会,许静云起身告别,叶知秋送到在大门外,眼见着马车离去,才转身回到府内。 回到茶厅,看着阿贵,说道:“吩咐一下厨房,中午的饭菜给无双留一份,等她睡醒了再热给她吃。” 阿贵点头说好,转身往厨房走去。 叶知秋抬头望了一眼正午的阳光,寻思儿子这会该爬到天山的哪了。 这头一回进山,不知要吃多少的苦。 又想到到睡在屋里的小姐姐,也是红着眼眶,有泪水欲滴。 先生捧着杯茶,从自己的书房走了出来,看着夫人的样子,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唉,还能有什么事情?无双这小丫头来找夜儿,得知他已经去了天山,又看着我给她的玉如意,就哭了嘛。这不,哭得睡着了,我把她放在夜儿的床上。” 夫子听完一呆,也不知道如何回话了,想了半天,也是叹了一口气。 “不知莫先生和夜儿,这会爬上了天山何处了。”只能往自己儿子身上想了,夫子看了看自己的夫人。 两人抬起头,往北望去,睛空万里,秋风沙沙。 ...... 李夜不知道这会家里有人正在找自己,为了分别哭得死去活来。 师徒二人,一前一后,气喘吁吁,拄着手里的树技,用力往上攀登。 先生看了看天色,跟身后的李夜说:“看天色,是未时已过,我们爬了差不多九百丈了,再加把力气,争取酉时过半,赶到我们休息的地方。” 李夜点点头,望着先生的背影,道:“先生,你不是说天山上面很多野兽吗?怎么我们这一路来,一只也没遇见,尽是鸟儿。” “这山下的野兽不多,都在山林的深处,再说我们这是在山道上,没遇到也是正常,否则这会来几只凶兽,不仅难缠,关键是影响我们的行程。”先生边走边说。 听着山道上此起彼伏的鸟叫声,吸了口气,说:“先生,我这喘得狠,是不是到了山上住的地方,往后就可以脱下这身上的铁甲了?” “要不,这气喘不上,还如何修行?” “你要气喘得上,还来这里修行干嘛?”先生看了李夜一眼,又道;“等你到了方寸山,这铁甲就可以脱下来了。” 李夜不说话,运转全身的真气,脚下发力,一步一步往山上爬去。 先生看着李夜的模样,想了想,走过来把李夜背后的包袱拿了下来,背在自己的背后,用平静的语气说:“稳着心神,气别乱,运行《无相法身》,用肉身之力行气,可以加快脚力,也可以用来淬炼你久不修行的肉身之力。” 李夜听先生一说,当下明悟过来,运行全身的真气,游走十二正经,汇聚到筋骨之中,再发力,感觉轻松了许多。 心中一喜,心道原来爬山还可修行,自己的肉身由于用光了先生的药草,已经很久没有淬炼了,这下可以好好地磨炼一下,没准不久后就可以再上一层。 一扫刚才的狼狈模样,李夜在运转真气的同时,也调动了《伏虎罗汉拳》的心法,龙行虎步,周身有白气环绕,尤如一头小老虎,往山上窜去。 此时的他,心如明镜,物我两忘,早忘了先生说的保持步伐,脚下发力,几步就超过了先生,目不斜视,只知道往上、再往上。 先生一看,楞了一下,心道:如此发力,到了山上岂不是要脱力?也没叫醒李夜,只是自己也加快了速度,师傅两人如一道风,一前一后,往天山上卷去。 ...... 话说山下,许静云从书院出来后,就坐着马车到了红袖楼,上得四楼,见李红袖正倚着栏杆,靠着竹椅发呆。 见着许静云上来,李红袖也是一楞,忙道:“这都许久不见了,怎么有功夫来我这闲逛?” “哪来许多的的话,我还没吃午饭,你吃了没?没吃赶紧的,我饿了。”许静云没理李红袖,转身往里屋走去。 李红袖一呆,心想这家伙怎么了?起了身,冲着楼下喊了小红上来,转身也进了屋。 看着坐着发呆的许静云,李红袖上前给她倒了杯茶,说:“听无双说你闭关了,几时出来的?” 接过茶水,一口饮尽,叹了口气,许静云道:“昨天,这刚出来,就有心烦的事。” 两人正说着,小红上来了,李红袖挥了挥手说:“准备我两的饭菜,端上来吧。” 又看了一眼许静云:“要不要喝一杯?” 许静云摇摇头。 小红一看,道声好,转身离去。 看着小红走了,许静云才道:“听无双说,莫先生是不是也给了东方玉儿一本功法?” “是呀。怎么了?”李红袖端起茶杯,不解地问。 “你看过里面的内容没有?” “没呢。玉儿从先生那里拿回来这些天,一直跟无双在一起玩,说过些日子回四方城再修练。”李红袖漫不经心地道。 许静云一听,嫌弃地看了李红袖一眼,从怀里掏出《青鸾凝注》递给李红袖,道:“仔细地,好好看看。” 李红袖有些蒙了,接到书卷,翻了开来,只见首页写着: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跟许静云的反应一样,越往下读,李红袖越心惊,她也没有读过,连听都没有听过这样的法决。 “这决不会是东玄域,也不会是其它四域的法决,我们得弄明白。 一会吃完饭,你跟我一起去找莫先生。”李红袖也急了。 这功法就在眼皮子底下呆了很多天,她连瞧都没有瞧一眼,心想先生只是给玉儿和无双两个小孩找的功法,能有多高深? 许静云摸着自己的肚皮,叹了一口气,无力说道:“去啥呀,我跟无双去找过了,先生和李夜一大早就往天山去了。” “无双一听这消息,哭得不象话,埋怨李夜不跟她说一声就走了。” “无双人呢?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李红袖讶异了。 “唉,这孩子,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夫人瞧着难受,就留她在府上了,这会估计还没醒来。”许静云心里也有点难受。 “你们家的玉儿呢?怎么不见。她要是知道这事,会不会也一样难受?” 李红袖突然想起来,赶紧回道:“我姐拉着她,娘俩去逛街去了,还没回。” “完了,这小家伙跟无双一样,都是喜欢那小子的,这一会她回来,又得稀里花拉了。” 李红袖一听也是发愁。 “我想跟莫先生请教一下,这功法的来历,不知道你我二人,能不能也跟着无双一起修行。没想到,他师徒两,招呼也不打,就直接上山去了。” “还有,李夜给这二个小家伙留了一块玉,等玉儿回来,你告诉她一声。就在她母亲手里。本来,无双也没这么难受,后来拿到了玉,倒是哭得更凶了。” 许静云嘴里轻轻地呢喃: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这几个小家伙,人不大,却已经是情根深种。为何你我二人遇不上这等良人呢?”许静云死水微澜的心里,泛起了一丝丝涟漪。 李红袖一听,脸上也是泛起了红晕,想起了跟先生的点点滴滴,道:“你叨咕的这句诗是什么意思?” “这是李夜那小子雕刻在玉如意后面的两句诗,前面的是给玉儿的,后面的给了无双。无双一见到这字,就忍不住哭了。” 许静云又叹了一口气,心说这是自己叹气最多的一日。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李红袖也轻轻呢喃了一遍,心道难道自己对莫先生也是如此?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没有起心动念,李红袖不觉得自己会爱上谁,可是一旦起了心思,这情愫便如涛涛江水,无法抑制。 许静云看着发呆的李红袖,也不知说些什么好,道:“我闭关这些日子,感觉自己的境界快要突破,便想着出了关就回宗门去修行。” “再说,无双在这世间,纷扰太多,也不利于她,便想着带着她一起走。可出了这事,唉!这一去,不知她和李夜再见时,会不会生出许出的波折。” “不行的话,咱去上天山去寻他们。”李红袖脱口而出,只是说完,脸就红了。 看着李红袖的模样,许静云是轻轻地微笑了,道:“天山不知多高多深,你上哪去寻他俩?” 李红袖想了想,心思也是,这天山横跨两域,上哪去找二人。 不过,还是不甘心地说道:“不行也得试试,不为了双儿和玉儿,为咱们自己能不能修这功法,也得试试。” 许静云点点头,说:“好吧,你若想去,我陪你。” “饭菜来了!两位请。”小红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第三十三章 欲做洞中人 两人吃完饭未时已尽,分别摊在两张躺椅上发呆。 许静云看着半闭双目的李红袖说:“你说,我们活着都为了什么?” “小时候,跟这几个孩子一样,想要学学功夫,就找了师傅拼了命地修练。后来呢,就想着要有钱,就想着法子去挣钱,终于有一天开了这楼子。” “功夫学了一些,钱也挣到了,但是你问我活着为了什么?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李红袖睁开了眼睛,看着许静云回道。 “唉,我跟你差不多吧。以前,只知道跟着师傅去学功夫,要拼命地提高自己的修为,现在细细想想,却好象又失去了方向,唯有不停地朝前行走,不停地提升自己的修为了。”许静云幽幽地说着。 “看着这几个孩子的情愫初开,你我二人连情为何物都不清楚,是不是白活了这一朝?”许静云感觉心累,也闭上了眼睛。 午后的阳光射不进屋,只有混着柳河味道的秋风,习习地吹了进来,仿佛在安慰两个寂寞的女人。 各自寻思,是不是应该给自己找一个归宿了。 李红袖则是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上一回天山,去找先生问个明白。 许静云则在寻思,自己满世界地跑,何日能遇上自己喜欢的良人。 不知不觉,两人都睡着了。 ...... 话说天山上的李夜和先生二人,按先生的计划本来是酉时过半才能赶到山上的住宿地点。 但是李夜在疯狂修练之际,竟然提前了一个时辰就到了一千五百丈左右的山腰。 先生带着李夜离开了山道,穿过一段苍天大树覆盖的树林,来到一个山崖的边上。只见山崖边上有一个石台,虽然不是很光滑,但也很平整。 石台很大,约十丈左右,靠着山体是整块的石壁,如被刀削出来一样,只差用镜面来形容了。 先生走近石壁,用手在某处按了下去,只见光洁的石壁竟然被推开了一道石门,露出一个洞口来。 先生回过头,看着李夜,说:“这是我以前住过的地方,里面生活用品都有,这石台你用来修行剑法,拳法是一个天然的好地方。” “我们在天山上的日子,都要在这里了。再往上,就是雪线,终年不化,不适合居住,这里正好,就是冬季大雪封山,也不用怕。” “先在这里呆些日子,等你适应了,我们就可以四处转转,一边采药,一边找寻些野果、野菜,打些野兽,放在山洞里。如果在山上过冬,也不怕没东西吃。” 说完,先生拎着两个包进了山洞。 李夜也拎着手里的剑,跟在先生后面,进了山洞。 只见山洞的门是一块完整的石板,上下打磨得光滑,可以往左边推开。 洞门不大,刚好一人高,走过二丈左右的通道,山洞慢慢变得大了起来,里面约方圆二十丈,这是一个天然的石洞,里面四壁光滑,有很多石台,铺上被子就可以当床。 先生找了一个大的石台,放下包袱,转头对李夜说:“往里一点,有山上的雪水沿着暗河流过,喝水不愁。” 李夜点点头,心觉神奇,整个石洞没有点灯,却能照亮四周。 先生看李夜发呆的样子,抬手往上,指着一个豁口,说道:“那里有一个出口,在石壁上,白天的光能通过照射进来,自然前不着点灯,晚上还是要的。” “天山上很多雪松,含的油脂高,我们多寻一些回来,晚上拿来点灯用。” 指着离自己约三丈的石台,先生说:“那上面有前几年放的粮食,油、锅碗,一应俱全,一会搬到洞外去,我们以后就在洞外生火,做饭,煮茶。” 李夜爬到放着粮食的石台上,果然堆放着二十几包的大米,还有几桶油。看着眼前的一应事物,心想以后在山上不用挨饿了。 正想着,突然全身一软,瘫在了石台了。 李夜有气无力地看着先生,道:“先生,我好象脱力了,动不了啦。” 先生就势在石台上打坐,微笑道:“叫你上山的时候不要发猛力,要保持速度。你一兴起,拼了命地跑,这时才脱力,已经是奇迹了。” “先歇息一会吧,等回过力,再煮东西吃。”先生也要打坐回力,不再说话了。 李夜这会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老老实实地趴在台上,慢慢运转体内的真气,调息周身的经经脉,凝神回气。 石壁上的小洞口象一个天窗,有一道淡淡亮光,透过洞壁,静静地照在李夜的身上。这一刻,李夜觉得心里很安祥。 闭上双眼,似要睡去,口中却在轻轻地念颂老和尚传授的经文。 念了几遍,回复了些许力气,李夜也起身打坐,五心向天,物我两忘。 整个山洞异常地宁静,只有经文的念颂声,在轻轻地回响...... ......我从久远劫来,蒙佛接引,使获不可思议神力,具大智慧。我所分身,遍满百千万亿恒河沙世界,每一世界化百千万亿身,每一身度百千万亿人,令归敬三宝,永离生死,至涅槃乐...... 这一刻,时光停驻,从洞壁上射下来的光影,仿佛幻化为淡淡的金光,笼罩在李夜弱小的身体上,越来越多,浓得化不开去。 先生仿佛在这轻颂的佛经里沉沉地睡去,只是但平静的脸上却有安祥的笑容。 ...... 山下,风云城,书院,李夜的房间,小姐姐还是从睡梦中醒来了。 闻着被子上淡淡的太阳味道,看着书架上的书卷,梦里不知在何方。 欠着身子,小姐姐爬出被窝,到书架上随手取了一卷书。 打开一看,正是《声律启蒙》,李夜曾送给了自己一本,小手轻轻抚摸着端正的楷体字,仿佛李夜就坐在自己的面前,嘴用不禁轻轻地念道: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 来鸿对去雁,宿鸟对鸣虫。 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 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 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 ....... 一时间止不住泪眼蒙胧,一滴大大的眼泪,滴落在书卷上。 小姐姐在房间里哭泣,却不知窗外痴立的叶知秋。 夫人看着天色将尽,想着无双小姐姐还没有吃午饭,便过来李夜的房间想叫她起床。却不料,刚到窗外,就听到了小姐姐的读书声、哭泣声。 心道自己当年和夫子一起,也没有生出这许多的愁怅,也没有流过这许多的眼泪。 这小小的姑娘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已如此情愁深结,以后将要如何才好。 想到这里,自己的眼泪也止不住滴下。 掏出了丝巾,轻轻地擦去了眼角的泪花。 师徒两人,一人在屋里哭泣,一人在窗外发呆。 酉时的夕阳,洒在叶知秋的身上,如披上了一层金光,明媚,张扬。 “师傅,您站在这里做甚?”不知何时,小姐姐站在了叶知秋的身傍。 叶知秋恍然回过头,看着身边的小姐姐,用手轻轻擦了一下眼角,道:“我看你许久不醒,怕你是饿了,就过来看看。” “给您一说,还真是饿得慌呢,有吃的么?”小姐姐摸着自己的肚子,嚷嚷了。 看着撒娇的小姐姐,叶知秋开心地笑了,道:“一会就吃晚饭了,你先去花厅吃些点心吧。” 小姐姐拉着叶知秋的手,着急地往花厅跑去,一边嚷:“饿死了,不行了,得多吃些糕点。” “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女子要有淑女的样子,慢点慢点。” 师徒只要错过李夜这情关,也是欢乐得不行。 一路小跑,见到阿贵,小姐姐嚷道:“阿贵,快取些糕点来,要饿死啦,不行了。” 阿贵点点头,连声说好。 却跟小姐姐身后的叶知秋道:“夫人,府里来了许多客人,都在花厅等您。” 叶知秋心想,这会有谁会过来府里,点点头,道:“你先去给双儿端些糕点过来,多取些,再吩咐给花厅准茶水待客。 阿贵转身走了。师徒二人来到了花厅,都在想着来者何人。 刚进花厅,就听见东方玉儿的声:“无双姐姐,你醒来了?” 只见李明珠、李红袖、许静云、东方玉儿四人坐在茶厅,东方玉儿则是跑过来拉着无双小姐姐的手。 叶知秋跟三人见了礼,也坐了下来。阿贵端了一盘的杏花糕上来,后面有人端了茶水,给几人都倒了一杯。 小姐姐也不说话,先从盘子里拿了一块糕,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才又拿了递给东方玉儿,用含混不清的声音说:“我这饿得慌,先吃,不理你了。” 叶知秋也是心疼,忙道:“慢慢吃,别噎着,又没有跟你抢。” 看了三人不解的眼神,又道:“无双中午醒了一觉,错过了午饭,这会是饿得慌了。” 许静云知道小姐姐没吃午饭,所以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到是李明珠和东方玉儿,心道师姐为何来了书院却连午饭也不吃,就睡着了? 这得多大的玩性呀? “几位难得过来府上,晚饭就在这里用吧,人多,大家热闹热闹。” 叶知秋回过身子,吩咐阿贵下去准备晚餐。 冷清的花厅,一下子来了四位客人,一下子显得热闹起来。 两个小姐姐躲在一边,你一块我一块地吃杏花糕。 两人低声细语,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 许静云先说话了。“我去红袖那呆了会,左右闲着无事,就过来看看双儿。” 第三十四章 一山之隔,天各一方 李红袖看着叶知秋,说道:“我正送许师傅出门,见着我姐姐跟玉儿,跟她说了无双的事,她就吵着要来,这不大家就凑一起了。” 李明珠则是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喝着杯里的茶水。 叶知秋叹了一口气,心道:这才好不容易哄好了一个,不料又来一个,看来今天是不得安宁了。 起了身,往书房进了进去...... 东方玉儿不知道为何说着话,这李夜的母亲就起身离开了。 无双小姐姐眼见自己的师傅进了书房,心想坏了,等会这玉儿妹妹又要似自己这般哭鼻子了。 赶紧往嘴里塞了一块杏花糕,拍着玉儿的小手说:“等会我师傅会给你些东西,你可别学我哭鼻子,记往。” 感觉噎得不行,抓住杯子猛喝了一口茶,拍着自己的心口,心里寻思一会要怎么哄这个小伙伴。 叶知秋从书房里出来,手里捏着跟无双小姐姐一样的锦袋,看了一眼小姐姐,又看了一眼李明珠,然后轻轻说:“玉儿,过来。” 东方玉儿心里不解,看了一眼小姐姐,然后走到了林月如的身边。 叶知秋抱着东方玉儿,拍了拍她的小手,慢慢地说道:“夜儿今日天刚亮,就跟他师傅莫先生去天山修行了。” 说着,把手里捏着的锦袋放进了东方玉儿的小手,说:“这是他给你和无双的玉如意,上面的字是他自己刻上去的。你来了,正好给你。” 东方玉儿接过了锦袋,看了自己母亲一眼,又看了小姨和无双小姐姐一眼,心中有莫名的难过。 打开袋子,小手从里面掏出了一块玉如意。 还似无双小姐姐的一样润白通透,中间的翠绿雕刻着一只凤凰的眼睛,仿佛在看着自己。 小手轻抚,翻过背面,只见上面雕刻一句: 陌上人如玉 工整的楷体,一如李夜之抄写功法的字体,突然地,就象早上的无双小姐姐,东方玉儿的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嘴里轻轻呢喃;陌上人如玉,陌上人如玉...... 一把抱着了叶知秋,头却扭了过来,看着无双小姐姐,哭着说:“姐姐,这家伙为什么就不跟我们说一声,就走了啊。” 叶知秋一见这个样子,自己也是忍不住眼睛红了,拍着东方玉儿的背,轻声道:“这也没办法,这是他师傅突然的决定。夜儿也是不知道的。” “他只是去天山修行,男儿总要吃苦才能长大,又不是不回来了,别哭了,花了脸,不好看。”说完,掏出了自己的丝巾,替东方玉儿擦眼泪。 心思,这一天下来,丝巾都换了三块了。唉!这个小女孩果然跟无双一样,情愫经开,便再难以遮掩。 李明珠和李红袖也是呆住了,李红袖走上前,把东方玉儿手里的如意拿了过来,捏在手里,看着背后的字,忍不住念道:陌上人如玉......陌上人如玉....... 李明珠接了过来,拿到掌心,看了一眼翠绿的凤凰眼睛,又看了背后的字。心里寻思,自己的女儿,这才不到八岁就情愫初开,自己要如何是好。 无双小姐姐也是红着眼睛,走到东方玉儿的边上,拉着她的小手,掏出了自己的锦袋,递给了她。 东方玉儿止了的抽泣,用小手从锦袋里掏出了一块玉,只见跟自己的一样,只是翠绿的地方雕刻了一朵莲花,翻过背面,也刻了一行楷书: 君子世无双 东方玉儿轻轻地呢喃: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玉儿、如玉,无双无双。”东方玉儿念完,抱着上官无双,两个小家伙一起哭了起来。心里都是又爱又恨。 爱的是李夜的用心良苦,恨的是李夜不而别。 李明珠走了过来,抱着自己的女儿,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只是拍了拍两个小家伙的背。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从东方玉儿手里拿过了无双小姐姐的玉如意。 两块如意拿在手里,一样的温润,一样的洁白,一样的翠绿。唯一不同的是,凤凰的眼睛换成了一朵静静绽放的莲花。 看着两块背后工整雕刻的楷体,李明珠轻轻念道: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心里不禁一惊,这文采不俗,自己可是从来没有听过。 心道李夜这小家伙一块玉一句诗,就让两个情愫初开的小女孩哭得稀里花啦的,自己回四方城要如何向她的父亲交待。 李红袖和许静云两人也是第一次见到二块玉,都是一样的心思,李夜这家伙人虽小,心思却如此这重,都超过她们这二个未经情事的大人了。 李红袖看着两个小姐姐哭泣的样子,禁不住大声道:“哭啥呢,大不了,老娘改天上天山去寻他们二人,好好扯扯李夜这家伙的耳朵。” 这一个花厅都是女人,一听李红袖这不经脑子的话,都是忍不住笑了。 叶知秋笑着说:“你知道天山多高多大么?从东玄域一直到北玄域,据说北域的天山面积比东域的还大,几万里呢,你上哪去找?” 两个小家伙却不管,一起歪着脑袋看着李红袖,齐齐地问道:“真的?你啥时去,我俩跟你一起。” 叶知秋给惹笑了,道:“红袖你大人疯不要紧,别带坏了二个孩子。她们这么小,如何上得了天山?” “那李夜比我俩还小,不是一样跟先生上天山了?”二个小姐姐不甘心。 许静云则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喝着自己杯里的茶,不说话。 几人嬉笑一会,都安静了下来,两个小姐姐也不再哭泣,拿回了自己的玉如意,放进锦袋,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李明珠看着两个抱在一起的小女孩,又看了看叶知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本来,我是喜欢这里的,玉儿也喜欢无双和李夜,我想多住些日子的。” 听到这里,两个小姐姐一起抬起头来,看着李明珠。 “只是,玉儿的父王差人从驿站送了信过来,说许久不见玉儿,要我们尽快回到四方城去。” 上官无双和东方玉儿一听,都是一惊,双人齐齐说一句:“不行!” 无双小姐姐说:“玉儿妹妹走了,连个玩耍的小伙伴都没有了。” 东方玉儿道:“我要留在小姨这里,我要跟小姨和无双姐姐,上天山去找李夜。” 李红袖是无所谓,撇着嘴道:“她要留下来,我带也行,要不你一个人先回去。” 叶知秋则是呆了一下,心思你能带得了孩子么?难不成真的拉着这两个小家伙去天山疯一回? 李明珠瞪了自己的妹妹一眼,假装怒气地说:“你这是长辈的样子么?这是她父王想要见她,这在外面玩久了,终归还是要回家的。” 看自己的姐姐生气了,李红袖也不再坚持。扭过头,自己喝杯里的茶。 而东方玉儿眼见自己是躲不掉,非得跟着母亲回家了,心里更是悲伤,扭过身子,抱着无双姐姐又轻轻地涰泣起来。 人生自古伤别离。 眼见要分离,叶知秋心里也是非常地不舍。 李明珠从怀里也掏出了一个锦袋,用手轻轻抚摸着,良久,把它递给了林月如。 “这是我今天跟玉儿逛街,在金宝阁里选的一件玉器,本来是玉儿要的,现在她既然有了李夜送她的玉如意,就把这块给李夜吧。” “待他从天山回来,如果他愿意,可以让他来四方城找玉儿和我。莫先生的院子我们还给他留着,平日里也有人在自管,他们来了也有地方住。” 叶知秋接过了锦袋,从里面掏出了一块玉来,只见是一片翠绿的叶子,上面趴着一只通体金黄的金蝉。 背后则雕刻了四个字:东方如玉,意思是东方玉儿的饰物。 叶知秋心里一呆,心道这算是怎么回事?算是定亲的信物吗?看着李明珠,欲言又止。 李明珠明白夫人想说什么,轻轻地道:“难得玉儿喜欢李夜,李夜也疼爱玉儿,本来此事我就能作主的,但是想想还是要跟他父王请示一下。” 如果问题不大,下回来风云城,或者你们来四方城,我们两家就把这事定下来吧。 正在涰泣的东方玉儿一听到母亲这话,小脸一下子飞红,也不哭了。 只是紧紧拉着无双小姐姐的手不放,心思很快就要跟自己的小伙伴分别了,心里万般不舍。 叶知秋一听这话,心里也是一喜,连忙回道:“我和夫子还有夜儿都没有问题,等先生和夜儿从天山上回来,我就跟他说说,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李明珠满意地微笑,心想这就替女儿解决了人生大事,也未偿不是一件好事。 李红袖则是傻了,有些晃点,调侃道:“你们这就是替这两个小家伙订下终身大事了?我这做小姨的还单着呢。哪啥,不象话啊。” 许静云一听这话,笑得差点吐出口中的茶水,好不容易止住了笑。 看着李红袖道:“你也不害羞,跟着小孩子吃哪门子醋?着急了,明个上山去找莫先生,我看正好。” 按照东玄域的传统,家长见了面,相互赠送了礼物,基本上就算完成定亲的礼节,只差双方写婚书的最后一道礼节。 而东玄域嫁娶几位平妻的情况也很多,如果不出意外,两个小姐姐以后都可以嫁给李夜了。 几位大人都是开心,想着这就把两个孩子的事给定了下来。 虽然李夜的家世不显贵,但是本人却是才气冲天,前程无量,跟域主府的东方玉儿也算是般配了。 本来忧心肿肿的东方玉儿,脸上也露出了笑颜。 只是,她不会料到,这一别竟是她与李夜的决别,多少年以后的她,每每想到那个秋日黄昏的傍晚,在书院的花厅,她的母亲将她许给了李夜。 如果知道那时的离开,就是一生的决别,她是万万也不会跟着母亲离开的。 只是,人生没有也许,花儿一开,就是奔着凋谢而去...... 多年以后的李夜也想不到,他心心念念的陌上玉人,竟然会有一天会离他而去。 佛说:至道无难,唯嫌拣择。 只是,这芸芸众生,谁又不是一生都在拣择上虚度了光阴? 风在树梢鸟在叫,梦里花落知多少...... 第三十五章 见山修行 山下的书院其乐融融,山上的师徒开始了山中的修行。 先生小睡了一会,等他醒来后,李夜已在洞外架起了铁锅,从树林里捡了些干柴,生火煮水了。 先生出来见火已经燃起,水已烧开,就进洞里取了一些米,放进锅里,又撕了一片肉干,撒入盐和香料。 两人煮了一锅肉粥,淡淡的肉香,不到片刻就飘散了开来。 盖上锅盖,先生走到了崖边,望着空谷幽林,感慨道:“秋天的天山就是美,落叶尽红,重林尽染。 这满山的野果、磨菇,我们可以放开肚皮吃了。” 李夜走到了先生的身边,望着夕阳下的天山,有轻烟升起,绕着沟涧丛林,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刚上山时觉得天山很美,比风云城的风景漂亮多了。只是后来喘的厉害,就忘了看路上的景致了,没想到这山上的风光更秀丽,真是不可以语言来描绘。” 先生看了李夜一眼,回到煮着肉的锅边,找了块石头坐下,招招手叫李夜过来。 “我上山的时候,让你用心感觉,这爬山也是佛法修行的一种法门,你还记得么?” 先生撒去了锅底的柴火,要用小火煮粥。 李夜搬了个石头,坐到了火边,看着先生发呆。 先生搅着锅里的肉粥,慢慢地说:“我不是你老和尚师傅,有些佛法不能教你,只能告诉你一些道理。” 李夜点点头。 “佛法的修行,有三种境界: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而后则是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到了后来,悟了前二层,就可以悟第三层,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 李夜有点楞住了,看着先生接不上嘴。 先生看着楞住的李夜,忍不住用手中的树枝敲了一下李夜的头,道:“其实,你已经悟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李夜还是发呆。 先生急了,用力在李夜的头上又敲了二下,说:“再想想,你刚才说的话。” 李夜一急,脱口而出:“弟子刚才说的是刚上山时觉得天山很美,比风云城的风景漂亮多了。只是后来喘的厉害,就忘了看路上的景致了,待后来上了山来,觉得山上的风景还是那么美。” 先生点了点头,道:“这是不是三种境界?” 李夜一听,呆住了。 喃喃说道:“初见天山,山是山,水是水,很美。” “行至半路,力竭气喘,顾不得路上的风景,那便山不是山,水不是水了。” “上得山来,休息过后,体力恢复,再看风景,自然山还是山,水还是水了。” 这些话刚一说完,李夜再次呆住了,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手脚自然五心向天,陷入了一种妙不可言的境界。 先生的当头棒喝,使李夜尤如醍醐灌顶,悄然顿悟,明白了之前想不明白的道理。而这些道理,本应该是大佛寺的老和尚来教李夜的。 没料到在机缘巧合之下,让未入佛门的先生点悟。 当真应验了佛陀的那句:人皆是佛,人皆可成佛。 先生看着顿悟中的李夜,心生感慨,自己这徒弟不需要多说,多教,只要关键的时候点拨一下,即可自行领悟,真是万里无一的天才。 按这个节奏,估计要不了二年,就可以修行有成。 搅动着锅里的肉粥,想着接下来的计划。 要在下雪之前把药采回来,还得多采一些蘑菇野菜晒干,打些野兽晒干,还得在这洞外的平台上搭一个棚子,以便日常的生活和修行。 过了半个时辰,眼见着天要擦黑的光景,李夜回过神来,看着先生傻笑。 先生打了一碗肉粥给李夜,道:“赶紧吃,天要黑了。吃完,煮一壶茶,我们去洞里聊,外面入夜就会寒冷。” 师徒二人用尽全力爬山,早就饿了,这会粥一煮好,就紧着往嘴里送,不到片刻就把一锅肉粥一扫而光。 李夜拎着锅去洗净,打了水来烧,吃了肉,得喝一壶热茶,消食,这是先生教李夜的。 待得天黑下来,李夜已经端着煮好的茶,进了洞内,坐在先生修行的石台上,摆上杯子,倒上茶水。 望着闪烁的油灯,仿佛回到了府里。 先生端起茶杯,吹了口气,尝了一口,道:“这石台睡着太硬,明天我们去找一些干茅草,铺上面,再垫上被子,就软和了。” 李夜说好。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学着先生的样子,吹了口气,喝了一口。 先生看着静静坐着的李夜,道:“适才,有什么收获?” “也没什么大的收获,只是有些领悟了老和尚师傅说的一些道理,有些地方还有些模糊。” 李夜看着先生,安静地回答。 先生拨了一下油灯,回过头看着李夜,道:“不完全明白,也很正常。用佛法来讲,你现在还未入世,自然不能明白这红尘中的世间法。” “你现在已经顿悟了这其中的道理,在你以后修行的时候,会有更深的体会,这是别人想求而求不到的机缘,竟然让你爬了一回天山,就明白了,很是难得。” “如你修行的《无相法身》一样,你现在已经修行到了第二层,将来你还会修行到更高的层次,但是不妨碍你将来回过头,细细体会今天的感受,到时候你的修行就会更精深。” 李夜点点头,说:“是不是就象先生说的,现在读的书,有些地方不明白没关系,以后的日子里,自然会慢慢体会是一样的。” 李夜一点就通,先生自是高兴,给李夜杯里添了茶,又道:“还有,你现在觉得身上负着铁甲,在天山上行路都很困难,何况修行?” “但是你要想一想,当初你头一次穿上铁甲的时候,可是磨破了皮肉流血很多天,现在算什么?有朝一日,你脱下了铁甲,走下天山,这江湖之中,还有谁比你身法灵敏,比你肉身坚硬?” “现在的吃苦,是为了你将来少受罪。喝完这道茶,就歇息吧。明天先去捡茅草,然后去砍些树来,在外面搭个棚子,雨雪天气,也有个喝茶、修行的地方。” 还在回味先生说的话的李夜,喝光了杯中的茶,走到自己的石台上,上面先生已经给他铺上被子,今夜,可以安眠了。 先生也喝光了自己的茶,钻进了自己的被子,手一挥,灭了不远处的油灯,洞中顿时一黑,不一会,就传来了先生安静入睡的呼吸声。 这日子就像城里柳河里水,总是在不停地流逝。 李夜心道自从在柳河上看了小姐姐一眼,明明好过多久,转眼间便已是经年。 春夏秋冬,弹指之间。 这一年自己过得很辛苦,从跟先生修行后的淬体,到去了大佛寺跟老和尚修行佛法,好象每一件事情都如梦似幻,看得见却又抓不住了。 这一年,李夜记不清自己读了多少卷书,只记得先生书房里的书差不多都被他翻了一遍。 也记不清自己走了多少路,只觉得风云城的大街小巷中,都是自己的汗水。 大佛寺的佛法有一些已经烙印在他的脑中,就如他时常念颂的那卷经文,只要不经意间,就会自然从口中颂出。 那卷经书好像已经融进了身体里一样,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洞外的声音传不进来,此时万籁俱寂,洞壁上,有淡淡的月光,透过夜雾,如一道神光,自天空,穿洞中,射了进来。 脱掉衣服,拉过被角,闭上了眼睛,静静念了几遍六字真言,李夜心想今夜可以睡个好觉,洗去这一路的风尘。 ...... 李红袖一向是喜欢睡懒觉的,早餐通常是小红给她端到床前,喊了又喊,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用好自己的话说是:人生漫长,多睡一会无妨。 今天的李红袖早早就起了床,喊了东方玉儿跟着她,出门去吃早餐。因为,吃过早餐李明珠就要回家了。 下得楼来,走过两间铺子,二人来到了王小二的油条铺子,选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叫了二根油条,二个馒头,二碗豆浆。 摸着东方玉儿的小脸,李红袖笑着说道:“这风云城里有句话,叫做:王小二的油条,胡麻子的酒,红袖楼的小曲,李十二的诗。” 东方玉儿一楞,小脸一扬,不解地问道:“李十二是谁?” 李红袖一呆,心想这姑娘还真不知道,轻轻一笑,捏了一下东主玉儿的脸蛋。 说道:“就是李夜那小子,据说他生下来十二个时辰,就挨了雷劈,还有很多十二的典故,等他回来去四方城,你自己问他。” 东方玉儿小脸一红,眼眶又有泪水欲流。 李红袖一看,心想不该提这事,忙说:“这风云城里卖早餐的不少,但是王小二这里的最好吃,他们已经做了三代人了,是个老铺子。做了三代,油条的味道也没变过,大小也没变过,他每天就做一锅的豆浆,几笼馒头,油打也只炸几锅,来晚了,自然是吃不上的。” “胡麻子的酒呢,是因为他家的酒够烈。用他的话说:只有他家卖的是酒,别家的都是水。别家人酒都是一蒸一酿,他家是三蒸三酿,光费的时光,就比别家的多,卖的也比别家贵十个铜钱,就这样,他家的酒也是不够卖的。” “红袖楼的小曲嘛,你也看见了,不是小姨我吹,风云城哪家敢跟我比。只是李夜那小子的诗,也是最近几年才有人给胡乱添上去的。” “哎呀,饿死了。小二,赶紧的拿油条来,老娘饿死了找你算帐。” 为了不让东方玉儿胡思乱想,只有拿吃的来堵住她的嘴了。 小二应了一声,端上二大碗热气腾腾的豆浆,上面架着二根炸得油亮金黄的油条,二个碟子,搁着二个老面发的白馒头。 东方玉儿小手取下油条放在一边,双手捧着大碗,一张小嘴,往这冒着热气的豆浆凑了上去。 低着头,轻轻地喝着。也不知道,她喝的是豆浆,还是自己的眼泪。 李红袖静静地看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默默地掏出了怀里的丝巾。 “明年想来,就跟小姨带个信,我过去接你来风云城。”李红袖想了想,跟东方玉儿说道。 东方玉儿点点头,看着她回道:“我知道了,到时候肯定要麻烦小姨来接我。” “你老爹老娘哪里不用操心,我们摆平他们的。”李红袖低头喝了一口豆浆,笑道。 “就知道小姨对玉儿最好了!”东方玉儿终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第三十六章 此去经年,山高路长 李红袖拖着吃完早餐的东方玉儿,回到楼下时,域主府里的护卫已经从城主府赶了过来,八个铁甲护卫骑着八匹角马,后面还有二匹没有骑的角马跟着。 李明珠坐的马车也已随着护卫一起到了楼下,李明珠静静地站在马车边,她在等东方玉儿和李红袖吃完早餐。 见李红袖拖着不情愿的东方玉儿,李明珠走了过来,摸自己自己女儿的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说道:“四方城,离这里也不远。先跟娘回去,哪天你实在想得急了,可以差人送你过来找他,别让你爹爹想得急了,好吗?” 东方玉儿点点头,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流着泪,紧紧地抱住了李红袖。 李红袖也是一脸的心疼,自己左右都拿不出办法,只好哄着说:“玉儿,你放心,等过些日子,小姨上天山把那小子抓下来,拉着他一起去四方城找你。” 东方玉儿抬起了泪脸,望着李红袖道:“小姨,你保证去找他?” “嗯,我们拉勾,保证去天山抓他下来。”李红袖笑道。 一大一小两人拉着手指,勾在了一起。看在眼里的李明珠,也不多说什么,轻轻抱起了东方玉儿。 回头跟着李红袖说:“有空就过来四方城,你不愿意住我哪,就住在莫先生的府上,玉儿也可随着你住。” 李红袖把手里的丝巾递给了东方玉儿,跟李明珠挥挥手,也不说话,一转身,进了红袖楼。 李明珠也上了马车,招呼了一声车夫。 只听见一声鞭响,两匹蛟马,扬起了铁蹄,马车轮子压着青石板,发出难听的声音,慢慢地离开了红袖楼。 薄薄的晨雾中,行走的马车里,有一小小有脑袋,伸出了窗外。 望向了红袖楼,望向了书院、望向了天山的方向。 秋日的阳光,洒在晨雾中的红袖楼。 安静的四楼,传来了凄凉的琴声,是先生送给李红袖的《阳关三叠》。 在李红袖真气运转,弹奏之下,凄凉的琴声穿透了晨雾,穿过了空旷的长街,传到了李明珠和东方玉儿的耳里。 听着叮叮咚咚的琴声音,东方玉儿眼泪忍不住又掉了下来,趴在李明珠怀里涰泣。 李明珠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儿,听着妹妹的琴声,心中莫名泛起了一股悲意。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 瞻望弗及,伫立以泣 ...... 东方玉儿呢喃从李夜那学来的诗句,伴着琴声,渐渐远去。 李红袖望着空荡的琴房,耳边回响着东方玉儿无瑕的笑声,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心道:人生最苦莫非别离,自己这一生决不要跟自己喜欢的人别离。 楼中的姑娘,楼外的行人,听着这穿云透雾的琴声,都想着这红袖楼主今日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弹奏起如此悲凉的曲调。 ...... 山上的李夜,这会正跟先生分工,先生去砍树,他去向阳的山坡找干枯了的茅草。 他们住的山洞外都是参天大树,他得穿过树林,去找树少的山坡。 走了五里地,终于找到了向阳的山坡,上面整整齐齐倒着,全是水分尽失,让太阳晒得干透了的茅草。 挥着手中的铁剑,不到半个时辰,就打了两大堆的茅草。 又去找了藤条,捆住了茅草,砍了根树枝,穿草而过,瘦小的身子钻了进去,一起身,往着山洞的方向而去。 肩上担着茅草,心里运转着伏虎罗汉拳的心法,每一步迈出,都合着拳意. 握着长剑的手,也不时地随着拳意挥出一剑,只见空荡的山道上,卷起了一道旋风,包裹着两堆干草,一路漫卷。 待他一路旋风,回到山洞前,放在肩膀上的茅草时,才发现已经少了许多。 先生正搬着二根树过来,看着李夜发楞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你这一路担草,一边修行拳法,茅草还剩下这些,已经不错了。差不多够了,拿去洞里铺上吧。” 李夜听到先生这话,小脸一红,抓起两堆干草,往洞里跑去。 等李夜铺好茅草,从洞里出来,先生已经在用刀剥树皮了。 李夜不解,上前问道:“先生,这把树皮剥了干嘛?” 先生回过头看了李夜一眼,道:“这是天山的雪松,皮很厚,可以盖在屋顶上防雨,也是在贴到房屋的四周防风,你来接着剥,还有几棵树,我得搬回来。” 李夜接过先生手中的刀,准备剥树皮。 先生放下手中的活,准备去离开,回过头说:“注意,尽量剥得完整一些,这样才好用。” 李夜点点头,运转真气,汇聚气力在手上,用修罗刀贴着树皮,慢慢试着剥第一张树皮。 山中的时光悠闲,又无人来打扰,李夜剥得很顺利,第一张在他小心翼翼地剥下来后,再剥第二张就快了很多。 不会一,就剥完了两树雪松皮,李夜把树皮靠在山崖边,让太阳晒在上面。 一看先生还没回来,便回到洞里打了从山上沿着阴河流下的雪水,到洞外捡起砍下的树枝,挂上铜壶,烧水煮茶。 不一会的光景,水已经烧开,虽无茶桌,李夜还是温壶、洗茶、洗杯,打算等先生回来就能喝上一口茶水。 天山少有人迹,上面的鸟儿也不惊人。见到李夜在煮茶,闻到香气的鸟儿也飞了过来,想要觅食呢。 李夜一见,自然是十分的欢喜,在风云城可见不到这许多花花绿绿的鸟儿。 起了身,进了洞里,取了些米出来,丢在石台上,看着几只鸟儿飞了过来,在他的脚下用小嘴欢快啄食,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李夜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石头上,看着身边的鸟儿,也不管它们能不能听懂,轻轻地说:“别急,慢慢吃。等过些日子下了雪,找不到吃的,就过来这里。” 小小的手掌伸出,掌心还有几粒米。 有胆大的小鸟,飞了过来,拍着翅膀,抢食掌心的米粒。 “它们哪听得懂你听什么?要是能懂,你就会兽语了。”先生回来了,一用力,肩膀上的两棵树丢在了石板上。 惊飞了一众鸟儿,四散而去。 李夜给先生的杯里倒了茶,道:“先生,过来喝口热茶。” 先生点头,掏出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走过来坐在李夜的边上。 端起杯子,吹了口气,喝着杯中的茶,先生看着忙着添柴的李夜说:“这棚子我们二人加把力气,两天差不多了。” “今天把柱子搭好,明天我们去砍些毛竹,切开来隔作墙壁,再包上些树皮,这样,刮风下雪,下雪都不怕了。” “等这二天,把棚子搭好,你就该修行剑法了,这一旦开始,你可就收不住手了。这二天没事的时候,你可以在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野果,采些回来。” 李夜点头,道:“一切都听先生的。” 先生起身去淘米煮饭。李夜接着剥先生抗回来雪松的树皮,这一次李夜的速度快了很多,还没等先生的饭好,两棵雪树的树皮已经剥完,挨着洞门的石壁晾好,堆满了一地。 吃过午饭,师徒两人开始切树,把先生拉回来的四棵雪松砍成了十二段,用四棵根部的雪松,搭了四个柱子,用八条树干开了榫头,做了梁和地圈。 两人合力把榫头接上,再削了木片敲实,一个四方形的房屋框架就立在了四崖靠山边上,只要再搭上顶,就下来就是装饰墙壁了。 先生看着高兴,道:我再去砍两棵树,你去树林外的竹林,砍些粗壮的毛竹回来。我们快马加鞭。 李夜也高兴,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盖房子。 这第一次跟先生两人动手,盖自己的房子,自然是欢喜得不行。 敲进了最后一片榫板,两人各自离去。 这一日,先生和李夜搭好了房顶,李夜从树林外砍回了很多的毛竹。 先生说破了开来,再来做房顶的棚,然后在棚子上再盖上雪松的树皮,遮风挡雨自不在话下。 ...... 洞中无日月,山中亦是。 二人忙碌了三天,终天把一个完整的木屋建成,木屋没有做门,封了三面,三面都是树枝和竹片封的,开了二个窗通光透气。 正对着悬崖的一面则是半开放了。只封了三分这一个的顶部,下面都是敞开的。 先生说,坐在里面喝茶,修行的时候,还可以观山景,明心志。 地板也是抬高了,离地面半尺,下雨天就不怕水进屋了。 先用的是手臂大小的树枝铺了一遍,再又用李夜砍回的毛竹切了片,细细地又盖了一层,看着舒适又干净。 师徒二人用剩下的雪松搭了一个桌台的底座,台面从崖边敲了一片石板放下来,放在上面,成了一个完整的桌面,可以写字、煮茶,吃饭。 不知不觉,二个在这深山老林里,搭建了一个温馨的家。 李夜心里高兴,去洞里打了水,把茶壶和茶杯都端到了木屋的石台上,又在屋外用石头垒了一个灶,点着雪松的枝丫,烧了水要煮茶。 先生过来帮着生火,看着开心的李夜说:“明日,你再砍些竹子回来,大小都砍一些,我去寻些藤条,做几个竹凳和两把躺椅。” 没事的时候,咱们就躺在这天山上,煮着茶,看着这漫天的风雪,看着天山绿了又红,红了又白。 趁着你还未入世,不受世间诸事烦扰,好好地享受一回这人世间的风花雪月。 待以后你入了世间,有数不尽的诸多繁事等着你,怕是你安下心来读一本书,都不太可能。 水烧开了,李夜拎着煮水的铜壶回到木屋里,取出了茶叶,开始温壶、洗茶、洗杯。 趁着岁月静好,要好好地享受这片刻的欢喜,好好地喝完这壶中的每一道茶。 漫天的阳天,照耀在漫山的红叶上,映成一片片的金光。 佛说每一秒都有六十个刹那,那刹那瞬间,即是永恒。 很多年后,李夜和先生回望当日山中的岁月,都是无限的感慨,皆是: 莫说烦恼看不破,自在岁月空往来。 第三十七章 那一年我在山中刻经文 秋日的天山,清晨已经开始有浓雾生起,先生和李夜早起煮了粥。 在浓浓的雾中,去砍了许多的毛竹,拖回了洞外的崖台上,先生生了火,用来烤切开的竹片,要做凳子。 一边烤,先生一边说:“《地藏经》你能完整地背下来吧?” 李夜点点头,道:“一字不差,可以背下。” 先生点点头,道:“你不是一心想练剑吗?从现在开始,你不要管这些琐事,专心开始练吧。” 看着李夜不解的样子,先生弯了一下手中的竹片。 说道:“用你手里的剑,在这石崖的壁上,把《地藏经》完整地刻下来,每一笔划,每一个字,都要一样的深浅,一样的大小,一样的字体。” “我先给你做一个竹架,高的石壁你够不着,就爬上架子去刻,先从这挨着地面的石壁开始刻吧。” 李夜一听,楞住了,问道:“先生,这刻经文,跟练剑有什么关系?” 先生放下了手中的竹子,看着李夜一脸困惑的样子,耐心地说:“跟你修行的《无相法身》一个道理,你的法身要修到有相无相,有缺无缺。” “有两者之间有关系吗?”李夜看着先生,有些不解。 先生没有理会他,而是继教说道:“跟吃饭喝水一样,出剑也有一定的技巧。” “而一个优秀的剑客,剑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想想你的挥出的每一剑的力度都一样,招式都是有招无招,有缺无缺。一个没有缺陷的剑客,谁能战胜你?” 说完这番话,先生继续低下头来烤着手里的竹片,轻轻地折弯过来。 李夜听完先生的话后,低头沉思了片刻。 心有所悟的他,站起身来,取出长剑剑,出了木屋。 站在靠近崖边的石台上,目光望着远远的山峰,李夜凝聚真气,手中铁剑慢慢地挥出,仿佛此剑有千斤之重,毫无招式地,向着崖外的松林,缓缓地斩出了一剑。 这一剑,没有白光,也没有剑影,更没有声响,只是平凡的一剑。 凝聚自己全身的真气斩出这一剑后,李身看也不看,转过身子,走回了洞口边,他要在石壁上刻下经文的第一个字。 先生一楞,也起了身,走到了崖边,往李夜斩出一剑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十丈外的一棵雪松,慢慢地倒下,被李夜一剑齐腰斩断。 先生象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李夜,走到了夜的身后,看着他拿剑的样子,一下子气得笑了,用手中的竹枝用力打了李夜的手,笔着说:“你这是拿剑?还是拿着筷子?” 李夜苦着脸,看着先生,说:“先生,这不行呀。又不是拿刻玉石的刻刀,这用剑,要在这石壁上刻经文,使不上劲啊。” 先生一脸嫌弃地看着李夜,道:“这要是好刻,还叫你用这个来练剑吗?” 说完,按过李夜手中的剑,运气于臂,剑尖挥动,不到一刻钟,就在光洁的石壁上刻下了一行字:无上甚深微妙法。 先生刻了开经谒的第一句,把剑丢给了李夜,道:“凝聚真气,运行《无相法身》,将身体的真气凝聚成一点,聚于剑尖,控制手臂,慢慢来吧。” 李夜点点头,看着先生,莫名奇妙地说了一句:“先生,刚才我好象突破了《无相法身》的第二层,现在可以修行第三层了。” 先生心里还在想着李夜刚才斩出的那一剑,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了。 “先修行剑法吧,休息几天,我们去采药,天山上的药草很多,够你淬炼身体了。” 说完,背着手,头也不回,去木屋前编他的竹椅去了。 李夜握着剑,想要往石壁上刻字,可是怎么也用不了力,情急之下,使了全身的劲,也只在石壁上浅浅地刻画出了一笔,实在难看。 试了好几遍,总是找不到方法聚气于剑尖,无法聚力于一点,就没有办法在石壁上刻出自己想好的笔画。 一气之下,丢剑在地,转过身,跑到木屋外,运气于拳,开始打他的《伏虎罗汉拳》了。 静静地吸了一口气,全身仰卧于地,小臂屈转,使拳面向上,足跖力抵地面,两腿挺直。 然后运力于两肘,力抵地面,使全身上抬,除肘、跖二部着地外,余均凌空,升起炊许时,落平稍息...... 不一会,石崖边上中就有旋风刮起,跟着李夜的拳头,秋风扫落叶在他的身边裹成了一团,尤如一个巨大的蚕茧,头顶也有白色的气旋在转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大...... 先生看李夜练的起劲,干脆给他腾了地方,抱着烤好的竹子,进了木屋里编他的躺椅。心道:让你好生练剑,你倒是给我打起拳来了。 在《无相法身》三层的加持下,李夜的罗汉拳打的比往往日更凶猛,脚下手上用劲,心里却是想着先生说的聚气于一点的道理。 打了一遍,心里找不到头绪,接着又开始第二遍拳法的起手势,找出的拳劲丝毫不见减轻,越来越凝聚,打到第三遍的时候,手心一热,突然有一道热气顺着手三阳经汇聚,似要凝气如丝,往拳头处冲去。 打得兴起的李夜,尤如一道旋风,往悬崖边的上松林边冲去,一招猛虎下山,一拳击打在一棵有一人粗细的雪松上。 只见拳头着处,雪松大晃,似要从中断了开去。巨大的声音惊得林中的鸟儿冲天而起,一脸惊讶地望着李夜,心想这喂米给自己吃的主人是不是疯了? 拳头力尽,李夜也收住了自己的拳势,停了下来。看着挨了自己一拳的雪松,李夜了呆住了。只见雪松还是完好地立在那里,只是在李夜拳头着力的地方,竟然给他打出了一个树洞。 树洞的大小跟李夜的拳头差不多,树下不远处,有一地的树屑,在仿佛在证明这刚才一拳的威力。 听到巨大的响声,先生停住了手中的编织,走了出来。 看着在雪松下发呆的李夜,先生走近抚摸着雪松上的树洞,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今天你创造了二个奇迹,好好领悟,说不定就能凝气于一点了。” 说完,拍了拍李夜的肩膀,先生自然是回屋去编他的躺椅。 如果说李夜在大佛寺修行的伏虎罗汉拳是入了门,那也只似莽人的拳头,只有力气和招法,却不致命。 只有刚才这凝聚真气,于手三阳经聚力于一点,打出的这一穿过雪松的拳劲,才是真正的有了伏虎罗汉拳的小成威力。 在树下想了一会,李夜回到了洞边的石壁下,捡起了长剑,回想着刚才力聚拳关的感受,开始运转《无相身法》和伏虎罗汉拳的心法,慢慢地在地上开始刻画。 既然自己的修行还不能在石壁上刻字,就先在地上练习。 在地上刻字用的是向下的作用力,比在石壁上刻字要容易一些,不一会就歪歪拗拗地依着先生在石壁上的字,刻出一行:无上甚深微妙法。 左看右看,实在难看,叹了一口气,丢下了剑,回到木屋中看先生织竹椅去了。 看着先生不一会的功夫,一张躺椅已经编织出了框架,一双手灵活开巧地破开竹条,又在火上烤了,缠绕在一起,心想过两天就可以躺在这里看月亮了。 看了片刻,拎着桶去起身去洞里打水,练了许久,先生和自己已经渴得不行了,得煮道茶来解渴。 待李夜打了水回来,先生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竹活,在火上架了铜壶,接过水桶,往壶里加入,李夜取出了茶叶和杯子,放在石台上。 雪松的火很旺,片刻就水就开了。 拎过铜壶,李夜开始温壶、洗茶、洗杯,趁着香气未散开,给先生和自己各倒上了热气腾腾的茶水。 秋天的天山已经凉意很重,这会能喝上一杯热茶,确实是难得的享受。 接过茶杯,先生端着茶杯,吹了一口气,浅薄尝了一口。先生说,品茶的第一口,一定不要急。 否则就是牛嚼牡丹,一是不得茶之其味,二是容量汤伤自己的嘴。 李夜点点头,从第一天跟先生学习茶道开始,就是这样喝茶的。 茶过一道,先生看着李夜说:“《无相法身》已经修到第三层,有什么感觉?” 李夜一听,挽起了袖子,只见小手臂已经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掏出身上的小刀,轻轻地在上面割了一刀,只见皮未破、血未流,只有一道清浅浅的白痕。 张大的嘴巴,呆呆地看着先生。 “不错,已经外物难伤了,等你练到后来,就连佛门的金刚不坏身,也不如你。”先生赞许地点点头。 拎起铜壶往紫砂壶里加了热水,李夜不解,道:“先生,为何《无相法身》会比佛门的金刚不坏身更高?” 先生拿起了紫砂壶,往两人的杯中加茶子,轻轻地说:“金刚不坏身,只是一味强调至刚至猛,肉身不可破;但是《无相法身》却是即的金刚不坏身的刚猛,又有至柔的法门,修行到后面,可以做到至刚而至柔,这才是最难修行的功法。” “因为这个道理,连方寸山的和尚也很少有人能修成,你好好修行,争取修行圆满。我是很期待,你修行圆满的那一刻,会是什么样子。” 端起茶杯,李夜点点头,道:“先生放心,我定能修行成功。” 先生看着他说:“你花了这许多的力气,为师也替你找了不少的药材,但是这终是外物,最后还是要靠你自己努力才是。” “就算你练到第五层,可是如果不去方寸山寻到后面四重功法,还是半途而废,这一点你要切记。”先生继续说道。 李夜点点头道:“先生放心,我一定要去那方寸山,再难也要寻到后面的四层功法。” “如此甚好!喝茶吧。”先生淡淡地笑道。 第三十八章 青梅竹马 天山之中岁月长,山下的风云城里依旧岁月静好,来来去去的人流熙熙攘攘。 这天的午后,药阁的唐朝跟着自己的母亲,坐着马车,穿街过巷,来到了李夜家,跟门口的福伯打了招呼,母子两人径直穿过回廊,来到了花厅的前面。 夫子和夫人正在堂前坐着,夫人刚刚把铜壶架在水火炉上,放了木炭,准备烧水煮茶,李夜虽然不在,夫妻两人挂念着儿子,便要煮道茶。 唐朝上前跟夫子、夫人行了礼,陈倩也上前跟二人福了福。 夫子、夫了起身相迎,叶知秋认识陈倩,只是看着小胖子感觉有些陌生,道:“小倩,这家伙是你儿子?你儿子不是小胖子么?” 唐朝上前,把拎着的水果蓝放在花厅的桌上,一脸郁闷。 陈倩看了儿子一眼,拉着叶知秋的手,笑道:“这不就是我家的小胖子么?前些日子李夜的先生不是给他开了一个方子么?他老爹东找西凑,终于给他找齐了药草,这才吃了十来日,就减了几十斤了,以前的衣服都穿不上了。” “我跟他老爹说,儿子吃了有效果,他过些日子也得减减,要不一身肥肉,走路都难。” 叶知秋拉着陈倩坐下了,转身给二人倒了刚烧好的茶水,道:“难怪,我都认不出来了。小胖子,过来,给姨看一下。” 唐朝一脸不乐意地走到了叶知秋身边,说:“夫人,你家李夜呢?我昨天去先生的院子里也没见着他,门也锁着。” 叶知秋还没说话,夫子先说了:“夜儿跟莫先生已经上天山去修行,已经十几日了。正好你减肥成功,也该要加油修行了。” “否则等夜儿从天山回来,你拍马都赶不上他了。夜儿的书房里有他修行的功法,一会你回去之前,拿回去,好好练。”夫子端起夫人倒的茶水,看着唐朝说道。 唐朝心中一喜,连忙道;“如此谢谢伯父,李夜可是我的亲哥,我一定要好好修行。以后好跟着他混。” 小胖子一说完,几个大人都笑坏了,童言无忌,方显真情。 陈倩看着夫子夫人,轻轻说:“想着快过中秋了,上回你生日我的身体不好,没能来,这回给你补上。” “一家人,别说二家话。小胖子跟夜儿是好兄弟,正好夜儿不在,你娘俩可得好好陪陪我,今晚上就留在府上吃饭。不回了。” 夫子也点点头,有孩子,府上才有欢乐。 “要不要把唐有鱼叫来,他一人在家怕是没吃的吧?”夫子想了想又跟着陈倩说道。 “那老家伙,晚上约了他的药商,今天晚上估计要去李红袖那里,不管他。”陈倩嬉笑着说。说完端起了面前的热茶,尝了一口。 “哎哟,这比李红袖那些姑娘煮的茶还要好喝,你们夫妻俩人真的会享受,这过得神仙日子啊!”陈倩有些讶异了。 “唉,你哪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呢,小胖子,告诉你娘。”叶知秋受刺激了,一脸的嫌弃。 唐朝看着夫人,又看着自己的娘亲,摸着头,回道:“娘,这是李夜跟着先生学了许久,才学会的茶道,怕他父母在家寂寞,才又教了他们二位老人家的。” 陈倩一楞,没想到还有这回事,不好意思地看了叶知秋,说:“你这是母子情深,感动我呀。也别难过,他只是去山上修行,又不是不回来了。” “谁不回来了呀,这么热闹!”话还没落,一个火红色的小影子跑进了花厅。 叶知秋一脸的惊喜,这小家伙怎么也来了,摸着冲进自己怀里的小姐姐,心疼地埋怨道:“无双,跟你说好很多次了,女孩要有淑女的样子。” “在师傅这里,就是自己的家里,要装什么淑女嘛。”小姐姐撒娇了。 看着走近花厅的另外两人,夫子夫人都起了身,到门口迎接。 将军夫从林月如和小姐姐的师傅许静云,走在小姐姐的后头,这才进了花厅。两人上前跟着夫子夫人还有陈倩见过礼,分开坐下。 叶知秋拉着小姐姐坐在自己的怀里,看着林月如说:“夫人今日怎么有闲,跟着许师傅两人来府上?” 小姐姐则是一脸好奇地盯着小胖子,道:“你是谁?小胖子么?长得不象呀?” 唐朝一脸的无辜,又不好生气,只好回道:“见过无双公主,在下正是唐朝。” 叶知秋一看,乐了,拍了一下小姐姐,道:“不要胡来,唐朝吃了莫先生的药方,减了几十斤,别说你,就是我,适才也差点认不出来。” 小姐姐伸出小舌头,朝着小胖子做了个鬼脸。 林月如看着自己的女儿,也是一脸的头疼,自己教了她许久,怎么就学不会淑女呢?非得一个女汉子的模样。看着叶知秋,轻声道: “这不快中秋了么,呆在府中也无事,将军去了四方城也没回,想着许久没见你们,就叫了许师傅一起过来,串串门。” “如此甚好,人多热闹,今晚上都别走了,留在府上吃饭。”夫子起了身,跟众人说道。 转过身子,往厨房走去。 边走边说:“我去厨房看看,要做几道好吃的菜。难得相聚。” 小姐姐看着小胖子,歪着头说:“小胖子,你哥都去天山修行了,你不想去找他么?” 小胖子苦着脸说:“我爹说,天山太大,估计我还没找着他们,就给山上的狼吃了。再说,过完中秋,学堂就要开课了。” 看了看小姐姐,小胖子不甘示弱,道:“公主殿下,你不想去天山找我哥么?” 话刚说完,就后悔了,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惹小姐姐。 赶紧站了起来,朝着厨房的方向跑了过来,边跑边道:“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给你端来。” 小姐姐眼睛红着要去追胖子,给叶知秋拉了回来,抱在自己的怀里,道:“让小胖子去找吃的,一会你多吃点。” 陈倩自是不知其中的缘由,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端起了面前的茶,静静地喝着。 许静云看着小姐姐的模样,倒也是心疼,想了想,跟叶知秋道:“过了中秋,我就要带着无双去师门修行了。” “我的宗门在西玄域与南玄域交界处,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在中域的西面边的凤凰山脉。” “凤凰山脉跟天山差不多,也是横跨了两个域,南玄域与西玄域,李夜若是跟先生从天山回来,有机会也可以来凤凰山来找无双。” 说完,许静云看了小姐姐一眼,那意思是,要坚强一些,不要流泪。 只是小姐姐哪里忍得住,虽然早知道要跟师傅去宗门,但是当下又提起,自然免不了难过,抱着叶知秋低着头,流下了眼泪。 叶知秋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小姐姐,只是静静地抱着她,少倾,端了面前的茶杯给她,小姐姐接过来,浅浅地喝了一口。 小胖子从厨房端来了一盘杏花糕,放在桌上,叶知秋捡了一块,递到小姐姐的手里。 林月如看在眼里,也是十分心疼自己的女儿。 大家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直到夫子从厨房回来,林月如才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锦盒,起了身,走到叶知秋的身边,递给她。 “李夜之前给无双的玉如意,我和将军都看过了,也非常满意,他是费了很多的心思。” 打开锦盒,只见里面躺着一块洁白无瑕的玉佛,叶知秋抚摸着这块温润的玉佛,翻过背面,只见上面雕刻着:上官无双,五月初五。 叶知秋不由得一呆,心想这是为何? 林月如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小姐姐道:“这事本不该这么早就决定的,但是我和她父亲眼见她如此喜欢你家李夜,我们也喜欢,想想你们也不会反对,那就这样吧!” “至于以后的事情,就由她跟李夜二个去折腾吧,我们父母尽到自己的责任,便只能如此了。” 小姐姐也没料到自己的母亲今天会把事情说破,小脸也是一红,也不再哭,只是头埋在叶知秋的怀里,也不抬起了。 夫子和叶知秋一听,自然是十分的高兴,两人早就把小姐姐当媳妇一样宠着了。 叶知秋满眼的笑意,看着林月如和怀里的小姐姐,道:“如此甚好,这二个小家伙在一起总是吵闹,都道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以后让他们自己折腾去!” “今天可正是个好日子,正好陈倩也在,还有一个证人,哎呀,晚上得喝一杯庆贺庆贺。要是夜儿在山上得知,估计他也会高兴得睡不着觉。” 叶知秋摸着小姐姐的头发,心满意足。 陈倩也是十分的高兴,没想到今天来这一趟,还见证了李夜跟上官无双的订婚一事,自然替二家开心。 看着自己的儿子,轻轻地安抚道:“朝儿,你得加油,以后跟着李夜,让他给你找十个八个媳妇。” 小胖子没料到自己坐着也躺枪,不满地看了母亲一眼,从盘子里取了二块糕,往陈倩的嘴里塞了过去。 看见这一幕,连小姐姐也忍不住笑了,打趣地说:“小胖子,我听李夜说小菊妹妹喜欢你呢,你现在减肥成功了,她肯定更喜欢你了。” 陈倩听这话一楞,心想这事我这当娘的还不知道呢。 给这两个孩子一插科打浑,花厅顿时充满了欢笑。 几个大人都暗自心道:有孩子才会有欢笑,有了欢笑才会有生机。 叶知秋看着林如月和许静云,开心地说道:“这青梅竹马有缘,也不枉我们做父母的耽心了这么久。一切,都值了。” 林月如点点头,招手,叫了小姐姐过来,抱在了自己的怀里,替她理了理头上的乱发。 轻轻地说道:“希望她们以后都能好好地相爱,可以如你我一般长久相守。” 叶知秋瞪了她一眼,笑道:“那是必须了,那混小子要是敢乱来,看我不收拾他才怪。” 小姐姐捂着小嘴笑了起来。 林月如也笑道:“哪有你这样管教儿子的?” 叶知秋看她,突然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待无双跟许师傅去了宗门修行,你可要多过去来来,我这心里慌得很。” 林月如看着她,不由得怔了怔,说道:“那是自然的,无双走了,我更心慌。” 陈倩看着两人依依不舍的模样,禁不住笑道:“你两要不再生一个?” “说什么呢你!”叶知秋瞪了她一眼,脸上飞上了两朵红霞。 “陈倩你嘴皮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厉害了?”林月如轻轻地瞪了她一眼。 三人执眼相看,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第三十九章 山中有女君不知 李夜在山上苦修,自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给自己定下了二门亲事。 而其中的东方玉儿已经离开风云城了。 在经过数日的苦练后,他的两只手掌都磨破了皮,有的地方还渗出了血。 先生看着也只是给他寻了些草药,要他自己嚼了,抹在手掌上,然后继续在地上雕刻经文。 就这样磨破了皮就抹药,抹了药继续雕刻。 也不知道花了多功夫,流了多少的血水跟汗水。 每一笔一画,他都都力求工整,力度的深浅也是如一。 眼见着地上的字,跟石壁上先生刻下的几个字越来越接近的时候,李夜已经在地上刻画了十来天了。 坐在地上的李夜晚,看着一地的经文,忍不住傻笑了起来。 用先生的话说,木屋外的石板上,全是李夜刻画的经文,以后来去都是踏在经文上修行。 李夜听了也是嘿嘿一笑,道:“还差得远,得好好练练。” 这日清晨,师徒两人吃过早餐,坐在木屋里煮着茶,聊着天。 先生看了看李夜的手,满意地说:“行了,差不多了,今天就不练字了,我们往深处走,去采药,再不采,等下了雪,就得等到明年了。” 李夜一听,开心得不行,终于可以进山采药,自己也可以跟着先生学习药草知识了。 先生看着李夜的表情,知道他在想什么,道:“别急,贪多嚼不烂,你先跟着我采药,学习认识一些药草和药理,以后有的是时间,你再慢慢学习。” “药草跟你练的功法不同,不是你下了苦功夫就能有收成的。学习药草和药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将会伴你一生,穷你一生之力也学不完。” “我只是看这季节不等人,我们得加快速度,在下雪之前,能采多少算多少。” 李夜点点了,师徒两人喝光了杯里的茶,将一干用具都收拾起来,放进了石洞之内,先生推上了暗格,关上了石门。 李夜用水浇了没烧完的炭火,师傅两人背上竹筐,取了自己的长剑,往崖外的树林走出去。 艳阳当空,天山上的树叶红红绿绿,象极了一幅画卷,缓缓地在李夜眼前展现,让他有一种美不胜收的感觉。 天山山脉去其它的山脉不同,从山脚到山顶可以体会不同的季节,这也给山上的植物营造了一个仙境般的生长环境,所产的药材也是其它域不能相比的。 先生带着李夜没有往高处爬,而是沿着山涧往纵深处寻去,用先生的话说不同的地方生长着不同的药草。 转过山道,进到山涧的外围,便没有路了。 看着先生伟岸的背影,李夜弱小的身子跟在后面,心思突然遇到凶兽怎么办?便道:“先生,小心些,这里会不会有凶兽出没? 先生回过头看了李夜一眼,笑道:“山涧里一般不会有凶兽,就算有,也只是那些调皮的猿猴,真要遇见了,就抓一只回去,陪你练剑。” 李夜一听笑了,恐惧全无,心中升起万丈豪情,是呀,自己已经筑其四重了,真要是打不过,还可以跑呀。 先生前面用力,无名刀斩断荆莿,可以容身体通过,李夜紧紧跟在后面,不时地挥动手中的长剑,再次修路。 先生教他如何在路过的树上剥开树皮,做记号,这样在山里就不会迷路,回来时跟着记号就可以回到营地。 李夜心里暗暗用心,每走几十步就在树上用剑挖出痕迹,做好记号。 山林盘旋,虽然不用往上,却里树枝不断地拉扯着衣服,所以走的并不轻松。 走了半个时辰,前面是一半长着长草的山坡,一半是参天的雪松林,先生停了下来,放下竹筐,跟李夜说:“先在这里停留,山坡和林子里应该有蘑菇和灵芝,可以够你采的了。” 灵芝李夜认识,先生陪着李夜在山坡转,教他翻开已经干枯了的草丛,偶尔可以看见下面长着一堆蘑菇。 先生指着色彩鲜艳的蘑菇说:“这样的,就不要采,吃了会中毒。能吃的蘑菇基本上都色泽平淡,没有这么艳丽。” 二人往上走了几步,先生低下头,手往草丛里伸去,抓起一棵灰色的平蘑。 说道:“这样的,还有黄色、白色的,基本都能吃,你在这遍转转,采完了蘑菇进林子去看看能不能灵芝,我去前面看看,天黑之前我会回来找你,如果不见我,你就先回山洞去。” 说完,先生从背包里取了二片肉干给李夜。“一会饿了,就吃这个,记着蘑菇不能生吃。我往前转转,说不定能采些野果回来。” 先生说完,就背上竹筐,往前面的山涧中走去。 看着先生远远走开的背影,李夜取下背后的竹筐,丢在脚下,仔细地挽起袖子,提了长剑,开始顺着一个方向,往枯草里行去。 天山是地肥水美,流淌的都是水顶的雪水,阳光充足,各种植物生长都很疯狂。 李夜顺着齐腰深的枯草寻去,不一会就拾起了不少的蘑菇。 按照先生的吩咐,鲜艳的不要,只要色泽均匀的蘑菇,就这样,忙了一个时辰,竹筐里也装了大半。 心想再过一会,就转进树林去找找看,有没有灵芝。 如果能摘些回去给老爹老娘,那可是大补之物。 一边寻思,一边加快了手里的速度...... 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将近午时。 秋天的阳光不再似夏日的火毒,但晒在背上也是难受。 背起竹筐,走到了雪松林子的边上,捡了一堆干草垫在地上,就势坐在了地上。 取出水壶和肉干,李夜要独自享受这片刻的时光。 一边嚼着肉干,一边望着穿过树林的阳光。 李夜心想:要不是跟先生一道修行,可能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单独离开风云城,往这天山上来。 更别说是一人躺在天山的草地上,感觉天地虽然广,当下却是自己一个的。 天山的雪松长绿,地上的野草一遍金黄,远处的树叶有让秋风染成了红色,这一幅风光,让李夜禁不住喊叫了几声。 好一片秋日的荒原风光 好一趟天山的修行之旅 吃了肉,喝了水,血往胃里去,感觉睏乏的李夜,就着枯草,靠着雪松,渐渐地入了梦乡。 ...... 睡着了的李夜,不知道此时远处的树梢之上,有一大一小两双眼睛,正在静静地往他身边张望。 一个两三岁的女孩抱着一身穿白裙的美妇,站在一离李夜红五十丈开外的雪松之上,小女孩歪着脑袋,指着李夜的方向,要过去。 美妇看上去三十不到,一头黑长随意地用一根丝巾拴着,柳眉凤眼,端的是人间绝色。 小女孩则是一脸萌萌的样子,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一头的黑发给妇人扎了一个马尾,丢在小脑袋后面,很是可爱。 美妇抱着女孩,脚下一用力,如一道清风,往李夜身边的这遍树林飘了过来。 李夜已经是筑基四重,《无相法身》也修行到了三层,按说是可以感应的到这二人的气息的,但是美妇带着女孩,尤如一片树叶,轻轻地飘到了他的身边,他却毫无知觉。 小女孩看着沉沉睡去的李夜,伸出小手,想去摸李夜的脸,被美妇给抓了回来,瞪了她一眼,意思别吵醒了他。 小女子嘴巴一歪,不高兴了,去翻李夜的竹筐,见里面尽是草丛里的蘑菇。 低着头看了看,歪着脑袋又想了想,小手往李夜的竹筐里伸去,也不见她怎么动作,竹筐里瞬间装满了各种种样的蘑菇。 美妇瞪了女孩一眼,作势要抱着她离开。小女孩一躲,跑到了李夜的身边,小手一晃,拿着二个黄澄澄的野果,轻轻地放在他的衣襟上面,接着低下了头,伸出小手,轻轻地摸了一下李夜的脸。 美妇一惊,手往前一伸,抱住了女孩,脚下一用力,往远处飘了去。 ...... 李夜在梦里感觉有东西在自己的脸上拂动,以为是风吹来的枯草,闭着睛,小手一抹,又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李夜梦见了无双小姐姐,一会又梦见了东方玉儿,只见两人幽幽地看着自己,眼里流着泪水。 心里难受,一惊之下,伸出手要去抓两人的手,却触到了雪松的树干,吃痛之下,李夜夜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不是两个小姐姐,而是两颗黄澄澄的不知名野果,放在自己胸口的衣襟上。 四下一望,不见先生,用力喊了几声,也不见回应。抓起一个果子,放进了嘴里,只觉着香甜细腻,口齿生津,有一丝热气从丹田中升起。心道先生来了,也不叫醒自己。 爬起来,拍了身上粘着的草,提起剑,小手往竹筐抓去,要接着去捡蘑菇。 头一低,却惊呆了。李夜记得自己只捡了大半筐的蘑菇,怎么这会已经装满了?难道是先生回来,还趁着自己贪睡,把蘑菇也替自己装满了? 抬着看了一下天色,感觉申时已经尽,自己往回走还得一费不少时辰,想着先生说的话,李夜背起竹筐,也不再寻灵芝,转过身子,往回走去。 沿着早上一路做的记号,李夜挥着手里的长剑开路,往山洞的方向挪动。 嘴用哼着风云城里的小曲,一边吃着手里的果子,还有一颗,李夜觉着要给先生留着。 他在前面走,却不知道自己身后远远的,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悄悄地跟着。 心道自己今天也没遇见个野兽什么的,不知道先生会不会真的抓只猿猴回来陪自己玩呀什么的。 走着走着,不觉已经酉时过半,李夜回到了山洞外面的树林小道上。 远远望去,只见一道红色的影子在树林外晃动,李夜一惊,难道来了凶兽不成?脚下一用力,往前奔了过去。 待得近前,正欲挥剑,却见那影子竟是一个女人的背影。 李夜一楞,停了下来,望着那红色的身影,有些发呆。 那红色的身影感觉身后有动静,也猛然转过身子,只见一道剑影,往李夜斩了过来。 李夜吓了一跳,举起手里的剑,挡住了斩来的一剑,喊道:“喂喂,自己人!” 那红色的影子也是一呆,细细一看,两人都乐了。 第三十九章续 李红袖上天山 那红色的影子也是一呆,仔细一看,两人都乐了。 来人竟然是李红袖,穿的还是那红色的罗裙,身后背了一个包袱,手里提着一柄长剑。 看着李夜发呆的样子,李红袖笑了,自己上天山乱转,找了整整一天,终于在天黑前找到了李夜,心里惊喜之下,就往李夜抱了过来。 李夜一闪,躲过了李红袖的一双手,道:“李楼主,您不在城里好好地享福,跑到这荒山野岭里做甚?” 听到李夜这话,李红袖怒了,过来就要拎李夜的耳朵。李夜自然不会如她的意,往前一跳,进了树林,回过头看着李红袖:“你要不要一起?” 李红袖见着,赶紧跟了过来,边走边道:“李夜,你这没良心的家伙,亏得我家玉儿为你哭得伤心,你在山上倒上玩得起劲。” 李夜看了背后的李红袖一眼,也不回话,只是往前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转眼间穿过树林,到了山崖边上的木屋外面。 身后远远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眼见李夜回到了住处,也不再跟,掉了头,往山上而去。 李夜进了木屋,放下背上的竹筐和手里的长剑,请李红袖坐下,自己往山洞走去,挪开了石门,李夜要打水烧水煮茶,待先生回来再煮饭。 看着李夜生火烧水,李红袖道:“李夜,你师傅呢?怎么不见他人。”说完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李夜看在眼里,道:“师傅跟我分开,他去采药了,我摘蘑菇,自然不在一起。” 从竹筐里拿出剩下的一颗果子,递给李红袖:“先吃这个,一会先生回来了再煮饭。” 李红袖拿着手里的果子,心中一喜欢,心想不枉老娘这么疼你。咬了一口,只觉得口齿生香,汁液直往心里而去。挥挥手,道:“谢谢了,还有么?” 李夜嫌弃地看了她一眼,道:“山上很多,自己找去。”完了低头倒了壶里的热水温壶,洗茶、洗杯,准备煮道茶慰劳一下自己。 取了三个杯,放在石台上,用开水浇上,再倒进茶水洗了一遍。 看着李红袖说:“李楼主,您这往山上而来,打算跟着我们一起在天山修行么?这山洞只住了我跟先生。” 那意思是,你是一个女人,不方便的。 李红袖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道:“老娘想住哪就住哪,不信,等你家先生回来了问他。” 李夜没接话,只是往壶里加水,再烧。 李红袖看着李夜,想了想说道:“小家伙,你来了天山这么久,有没有学到什么本事?” 李夜摇摇头,指着地板主雕刻的经文说:“还没,我这些日子都忙着在地上雕刻经文。” “在石板上雕刻经文干嘛?你傻了么?” “你才傻了,先生说这是练剑法的基础,要好好修行。” 李红袖看着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笑道:“看来你们在天山上混得不错嘛,连这木屋都盖起来了,打算在山上长住吗?” 李夜摇摇头,看着她回道:“这个要问先生,我一切都听从先生的安排。” “嗯,看来你家先生对你不错嘛,想的这么周到。”李红袖端起杯子,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有客自山下来,不亦悦乎!”先生人还在树林里,声音已经传进了木屋。 李红袖一惊之下,心道冤家来了,便钻出了木屋。往外迎去。 李夜没有跟着李红袖乱窜,而是照旧浇了热水在三个杯中,又倒了热茶洗杯,先生回来了,喝上一口热茶才是正事。 李红袖刚出木屋,就见先生左右手各夹了一条狼,背上背着一个竹筐,忙上前要帮忙。 先生也看见了李红袖,远远对着她微笑,走到木屋前,将两条狼丢在地上,脱了鞋,进了木屋,放下了背上的竹筐。 “哇,咱今天晚上有野味吃了,话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天山上面的野味了。”李红袖看着地上的狼,惊叫起来。 “李楼主喜欢吃?我一会烤给你。”天生笑道。 先生去洞边打了水清洗了一下身体,回来脱鞋进了木屋。 李红袖跟李夜跟着也回到屋里。 招呼李红袖坐下,先生端起了李夜倒的热茶,吹了一口气,慢慢地品尝,这一路他也是辛苦了,两条狼加起来快三百斤,在山路中赶回来,也不容易。 李红袖也端起了面前的茶杯,轻轻地尝了一口,脸上露出惊喜,道:“李夜,这茶怎么跟在城里喝的不一样,是不是偷偷藏着好茶叶?” 李夜从桶里打了雪水加上,没回话,只是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道是先生微笑着解答了李红袖的话题,道:“山上的水是天山上的雪水融化后流下来的,自然比城里的水好过百倍了。” 看了李夜一眼,先生喝光了杯中的茶,道:“在山上遇到狼群,顺手就打了两只,剥了皮正好垫在这躺在椅上,今天晚上烤肉吃。” 李夜一听,心中也是欢喜。他终究还是一个孩子,可以烤肉,自然比煮肉干好吃。 “先生,我们喝完这道茶,再去清理狠肉吧。” 先生点点头,往炉子里加了一块松木。 李红袖他着这师徒二人,脸上有些泛红,轻轻道:“玉儿跟她母亲回四方城去了,她一走,我不习惯,这闲来无事,就想着上山来找你们玩玩。” 说完,头一低,只顾往杯里的茶看去,她终究还是一个女人。 先生一呆,随即笑道:“这山中生活清苦,你若不嫌弃,就在这里住上一些日子,洞里的石台很多,可以让李夜帮你铺一下,洞外这木屋没有床,你若不嫌,可以就地铺上被子也行,我们时时清扫也是干净的。” 李红袖脸上一红,轻轻回道:“都可以,我也是野惯了的。我还没来过天山,正好跟你们好好玩玩。” 李夜歪着小脑袋,看了看先生,又看了看李红袖。 说道:“我今个睡着了,坡上还有很多蘑菇,林里的灵芝也还没去寻,明个您跟着我一起。” 说完,给二人的杯里倒了热茶,放下壶,起了身子,往屋外走去。 翻了翻地上的灰狼,比自己的个还要大,从腰间取出小刀,欲要剥皮,却不知从哪下手,蹲在地上发呆。 摸着厚厚狼皮上的毛,心道这个好,剥下来硝一下,垫在躺在椅上一定很暖和。 先生喝光了杯里的茶,出来看着发呆的李夜,走过来也蹲下,提起了一只狼腿,道:“剥狼皮可以从先头上,也可以先从脚上开始。” “你去林子里砍些树枝过来,再搭一个架子,一会架上烤肉。我来剥,以后你再慢慢学。” 李红袖过来跟着说:“李夜,我跟你一起去。” 李夜奇怪地看了李红袖一眼,没说话,跟先生换了刀,转了身,往林子里走去。 李红袖跟在后面,脸上却还是红晕未退。 先生一手拿着李夜的小刀,一手提起狼腿,打算开始剥皮。 李夜看跟在自己身后的李红袖,忍不住问了声:“您不跟着先生剥那狼皮,跟我钻林子,不怕弄脏您的裙子。” 李红袖一气,脚下用力追上了李夜,拎着他的耳朵,道:“你老老实实地做事,别管老娘的事!信不信我收拾你?” 李夜一用力,挣脱了开来,一路小跑,进了林子,挥着先生的刀,往雪松的树枝上砍去。 李红袖学着样子,欲要砍树。 李夜一惊,道:“只是烧肉,用不着砍树,放过它们,砍些树枝就好了。” 李红袖一楞,没料到李夜还有这个想法,想想有理,便跟着他一起找些发了杈的雪松去砍。 两人砍了些树枝,又从林子里捡了些干的柴草,一起抱着,回到了石崖边上的小屋。 李夜捡了几根粗一些的树枝,搭了一个人字架,又削光了一根树枝,用来穿着狼肉。 先生已经剥完了一只灰狼,从洞里打了水,清理干净了狼肉,正往上抹盐。看着李红袖,微笑着说:“一会一边烧肉,我们一边煮一锅蘑菇汤,这天山的蘑菇可比风云城里的好吃。” “就是,能吃上先生亲自打的狼,腌的肉,您可有福气了。”李夜插嘴道。 架上松枝,点上火,等着烧成炭还有一会的时光。 李夜进屋里把自己的竹筐端了出来,倒在地上,看着先生说:“先生,我们今天煮汤也只吃一点,剩余的得晾起来吧?” 先生看着李夜倒出来不同色彩的蘑菇,心道:那山坡的草地应该只有一种蘑菇呀,怎么会有不同颜色的呢? 因为李红袖在,也没细问李夜,说道:“吃一点,其它的收拾干净,就铺在门口的地板上,过上几日干了,就放回洞里去。” 李夜也是心想,先生怎么会在山坡上捡到这不同颜色的蘑菇呢?两人都是因为李红袖在,也没有多问。却不知道,这竹筐里的蘑菇有许多是山上的小女孩放进来的。 李红袖过来帮忙,对她来说,这也是新奇的事。 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她,这收拾蘑菇的事,也是头一回,新鲜着。 先生擦干净手,也走了过来,仔细翻看了所有的蘑菇,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你这是头一回捡蘑菇,没有找回有毒的,好好记住这些样子,以后还捡这些。” 正在收拾蘑菇的李红袖嘴一下子张得老大,过了会才说:“这蘑菇还有毒么?我咋不知道?” 李夜和先生齐齐看着李红袖,好一会,还是先生开了口,道:“这山中的食物很多,这蘑菇很得越是鲜艳,漂亮,越不能吃,乱吃轻的中毒,重的时候会死人的。” 李红袖一呆,原来是真的,看来这山中还有很多是自己不知道的,得跟着先生好好学学。 低着头,想了想,看着先生说:“红袖从未上过天山,这许多的事物都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还要先生多多教我。”话一说完,脸又红了。 李夜一看乐了,笑着说:“您放心,先生不教我教你,免费的,不收钱。” 李红袖回头瞪了他一眼,说道:“我上山来的时候,可是去了你家的,你老爹老娘让我上山以后,好好看住你。” 李夜回头看着他笑道:“我才不信,老爹老娘自然是要我听先生的话,哪里会要我听你的?” 李红袖一气,上前踢了他一脚,笑道:“信不信你现在就收拾你,就算不替你爹娘,替无双和玉儿总是可以吧?” 李夜一楞,呆呆地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先生在一旁抿着嘴笑,心道真是一物降一物。 第四十章 我欲乘风归去 上 秋天白日渐短,等着几人把两只狼收拾干净,煮上蘑菇汤,太阳早已西沉,眼见月亮爬了上来。 李夜去屋后抱了些干的松枝,走到火堆前放下,准备着一会烤肉。 李红袖爱干净,自个跑去打了一盆水,仔细地将脸上洗了,又将身上收拾整齐,这才回到屋前。 先生收拾油盐调料,准备烤肉。 闲着无聊的李夜抬着小脑袋,望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低头想了想,若有所思地问先生:“先生,这天山上的月亮看着,怎么比风云城里大了许多,也亮了许多?” 先生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仿佛就挂在山腰上,他也是怔了怔,沉思起来想着要如何回答李夜这个问题。 李红袖一呆,也跟着抬头往天空看了一眼。 突然间,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叫道:“差点忘记,今天晚上是八月十五,中秋节呢。” “站在高山之上,月亮自然要看得仔细些,更何况今晚是十五,今天是个好日子。”先生走到火堆边,往火堆里添了些松枝。 一边将腌好的肉架了上去,一边转着烤架上的肉,一边继续往上面撒了些香料。。 火光映红了李夜和李红袖的脸,两人都显得很是兴奋。 看着烤得滴油的狼肉,李夜恶狠狠地说:“今日饿得狠了些,一会得地多吃些肉才行。” 李红袖摸摸李夜的头,笑着说:“行,一会你多吃些,这怕是明天也吃不完的。” 说完站起身来,走到木屋前机脱了鞋子进去,找到自己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了一壶酒,出来看着师徒两人说:“正好,我想着无聊,就带了酒,只是不多,得省着喝。” 正欲拿石桌上面李夜喝茶的杯子,把李夜一惊,马上跳了起来,嚷道:“这个不行,哪有喝茶用我的茶杯,要喝自己找去!” 李红袖一双凤眼望着先生,意思是你拿主意,说说这小子。 先生两手一摊道:“喝茶的事,夜儿说的算,他说不行就不行。” 李红袖气得妙目瞪着两人,穿鞋出屋,对着李夜说:“算你狠,没杯子,就喝不了么?” 李夜没理她,起身走到蘑菇的锅边,搅了一下汤,闻着香气,心道可以喝了。 从地上捡起一根雪松的树枝,点上火,往洞里走去。 先生看着生气的李红袖,微笑着说:“他可是对你好,这喝茶的杯万万是不能用来盛酒的,他这是去给你拿碗去了。” 果然不一会,李夜捧着几个碗出来了,走到崖边,倒了木桶里的水洗了碗,递给先生二个,自己拿着三个去锅里盛汤。 一边盛,一边说:“先生,你们喝酒,我喝这汤。”说着从损里装了半碗汤。 小手端着,吹了一口气,浅浅地尝了一口,叹了一口气,放下了碗。 看着李红袖,故意苦着脸唉道:“唉,这头一回煮蘑菇汤,真的太难喝了。算了,你跟先生喝酒吧,这么难喝的汤还是让我一个人勉为其难解决掉。” 一边说话,一边盛了二碗,送到了先生和李红袖的手里。 先生接过碗,也不看李夜,吹了吹气,端着慢慢地喝。 李红袖不明就里,虽然接过了碗,却想往崖外倒去,还是先生给使了个眼神,才忍住没倒。 李红袖瞪了李夜一眼,伸手捏着鼻子,轻轻往嘴边送去,心想会有多难喝? 张嘴轻轻地尝了一口,没料到一下子就呆住了,一双凤眼瞪着李夜,也不说话,学着先生边吹着气边把汤喝光了。 碗往地上一放,追着李夜要收拾他。一急也不顾自己的形象了,作势要踢他一脚才解气。 李夜哪有这么傻,早在她起势的时候,就一溜烟,跑进林子里去了,这些柴怕是不够烤肉的,他还得去多抱一些回来才是。 李红袖追着后面骂:“李夜,你个混小子,连老娘你也敢耍!你给我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一边骂,一边笑着。 两人追得鸡飞狗跳,把先生笑坏了。 起了身子,走到锅边,自个往碗里再盛了一碗,往李红袖和李夜的碗里盛了。然后对着两人喊:“你们慢慢玩,等我把这汤喝光了,再回来。” 两人一听,不追也不骂了,李红袖讪讪地走了回来,没一会李夜地抱着一堆松枝过来,两人各自捧着自己的碗,猛喝。 李红袖着实还没喝过这么鲜美的蘑菇汤,边喝边问:“李夜晚,你小子煮的汤咋这么好喝?” 李夜嘴里还含着汤,自然没办法理她,慢慢地将一碗汤看得浅了。 喝光了碗里汤,李夜走到锅边,搅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碗,看着先生说:“先生,还有一些,你跟李楼主分着喝吧,我饱了。” 说完,拿了自己的碗,进洞里找水去洗碗了。 先生看着李红袖,微笑着说:“天山上的蘑菇都是喝着雪水长大的,阳光又好,自然鲜美,他又放了一点香料,这汤就更香了。” 李红袖抹了一下嘴边的汤,叹了口气,道:“心想着你们在山上受苦,上来看一下你们。没想到,你师徒二个到是在山上过起神仙日子来了。” 先生走到烧狼肉的架子边上,道:“也不是,山上现在很难找到野菜了,中秋过后,不久就会下雪,这天山上的雪比山下的要早的很。” “我们也只能在没下雪前多找些蘑菇备着,以后好当蔬菜来吃了。 这肉也明显是不够的,明天还得再打些野兽回来,趁着有太阳,晒成肉干。” “你没有看见他修行的时候,也是很苦很累的,象他这样用功肯吃苦的孩子,我是没有见过的。”先生回到烤架边上,翻动着烤得流油的狼肉。 李红袖叹了一口气,跟着先生回到烤肉架边上,默默地倒了二碗酒,端给了先生一碗。 先生接过,放在地上,取了小刀,切了一块狼腿上的肉,递给李红袖。 自己也切了一小块。李红袖削了两根竹签,递给先生一根,自己拿了一根串着肉,往嘴边送去。 洗过碗的李夜,从洞里找了几块干净的石块,搬出来,放在先生的脚边,说:“先生,坐这上面,好吃肉。”说完从先生手里接过小刀,往烤好的狼肉上割去。 天上的月光,静静地洒在三人的身上,烤肉架下的火光映着三人红红的脸庞。 李红袖吃完了手里的烤肉,端起面前的酒,看着先生说:“先生,这是城里胡麻子的酒,够烈,我敬你。” 先生也端起了酒杯,跟李红袖走了一个。转过身子,继续去拿烤好的狼肉。 望着烤得金黄色的狼肉,李夜忍不住说。“李楼主,听说胡麻子的酒喝了容易醉,你可别把先生灌醉了,我抱不动他。” 先生微笑不语,把切好的肉递给李红袖。 李红袖红着脸瞪了李夜,道:“今晚上是八月十五,有酒有肉,又难得在这天山上相会,就是想喝醉!小屁孩,吃你的肉去。” 李夜歪着头想了想,走过去,端起先生的酒碗,低头喝了一口,不迷还未下喉,就喷了出来,一边喊叫:“这是酒么?是一把要割自己喉咙的刀子。” 跳起来,去屋里找茶水喝。 看着跳起来的李夜,难得放开的先生,咧开嘴笑了。端起酒碗,要跟李红袖走一个。 已经喝了二碗的李红袖,看着兴致高昴的先生,眼中泛着化不开的浓情,也端起洒碗,走到先生的面前,两人又干了一碗。 李夜给一口烈酒烧了嗓子,猛喝了几大口茶水,想要冲淡烈烈的酒意,却不料那烧刀子不易化开,还在喉咙里盘旋。 怪叫一声,他跳出了木屋,跑到崖前,望着爬上中天的明月,小小的心中,却也有了豪情。 看着乱花渐欲迷入眼的李红袖和喝着脸红的先生,叫道:“先生,可惜今夜有酒无琴!要不我真想......” 说完从崖边随手捡起一块石片,一边敲打地地上的石板,呤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当此景此情,唯有李太白的《水调歌头》能一抒心中诸般柔情了。 想着书院里独自过中秋的父母,想着已经离去风云城,不知何时再见的东方玉儿,想着城中即将离开的小姐姐,李夜的心里愁肠百结,竟不知如何化去。 初尝别离的李夜,小小的年纪竟然有一丝惆怅在滋生,一时间也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看着先生跟李红袖喝得兴头上,李夜也起了念头。 行至火堆边,也不管了,取了李红袖的酒壶,往自己的小嘴里倒了一口,呛得眼泪花花,却也不再去屋里寻水喝。 先生看着李夜的情形,也不相劝,而是起身,进了山洞。 李红袖倒是一惊,赶紧过来,抢过了酒壶,轻轻地拍着李夜的后背,嚷道:“你这小屁孩,学什么大人喝这烧刀子?” 脸上涨得通红的李夜,看着李红袖,也不说话,只是拉住了她的袖子,傻笑。 酒入愁肠,原来也烧不掉那一丝愁绪。 李夜晕着脑袋想着。 这时,从洞里出来的先生手里捧着一架木琴,走到火堆过坐下,双手抚着琴架在自己的腿上,叮叮咚咚地调了一会弦,然后头一扬,唱了起来...... 第四十一章 我欲乘风归去 下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李夜怔了怔,想不到先生在山上还藏着琴,当下也捡起丢在地上的石块,一块敲打,一边合着唱: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师徒两人的一唱一和,顿时让李红袖一惊一喜,她是万万没料到这师徒两人居然在此时的情形之下,抚琴高歌,对月抒怀,虽然不会唱的她,跟轻轻地跟着,浅声吟唱: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悠扬的琴声,幽怨的歌声,合着李红袖柔柔的女声,穿云拨雾,直上云霄,欲向明月。 山中已经入了梦的鸟儿,给这突然而来的歌声惊起,拍碰上翅膀,绕着山崖盘旋。 先生琴调弹奏了三遍,三人也合着曲调唱了三遍。李夜小小的脸庞泛着红光,李红袖的双眼透着迷濛。 先生收手,停住了弹奏,却似意尤未尽,放下琴,取了酒壶,往自己和李红袖的碗里倒了酒,端起来,一饮而尽。以手打击地,合着节拍,吟道: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 李夜一楞,没想到先生会吟这首诗,也跟着先生再次吟唱。 李红袖头一仰,喝光了碗里的酒,一摆红罗裙,就在火堆边,向着明月,合着师徒两人的吟唱,翩翩起舞......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 “去年在旅途上,有位路人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既然生于世间,无论是修行还是立于尘世皆是辛苦。” 李红袖看着师徒二人,微笑着说道。 “既然活着如此辛苦,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够多让自己在活着的时候不快乐!” “无论在何时何地,只要自己开心,那便要对酒当歌,管他旁人如果乱说一通!”喝的半醉的李红袖挥了挥笑道。 先生的目视李夜,看着快要喝醉的李红袖,淡淡笑道:“今日里且举杯侃侃而谈,更何况天上还有一轮明月相伴,不在这时举杯当歌,实在是对不住如此的良辰美景。” 先生也合作李红袖的意境,大发感慨。 李夜扭头看着两人,心道李红袖能喝,先生你可是没有酒量的,怎么也跟着起哄呀。 “今日你的琴弦确实精彩,那一首诗我更是喜欢,没有让李夜为他先生丢脸,但……这毕竟言语和修行得来的本事功夫,若是这会有十几瓮酒放在面前,能畅快一饮,那才是人生一大快乐。” 李红袖已经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 半醉的先生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在将宁缺这样一样宝贝的弟子培养成五域中的传奇,看着他闪耀江湖,那才是他的骄傲。 “先生你快要喝醉了。”李夜皱了一下眉头。 李红袖放下手里的酒碗,向后仰天抬头望着天空中的那一轮明月。 抬起手肘轻支下颌,尔后又扭过头来仔细地看着先生,在她似醉欲醉的眉眼间带着浓浓的笑意。 “先生你真是的不错,你那个弟子也不错,想不到你竟然能在风云城这地方,找到李夜这小子这样的人才。” 她微笑起来,喃喃说道:“至少我已经知道,你没有我能喝酒。” 先生无语,起身回屋煮了一壶茶,过了一会端出来二杯,一杯递给李红袖,一杯自己捧着:“喝了酒,再喝杯茶,全让自己好受一些。” 李红袖接过先生递过来的杯子,浅浅地喝了一口。 一脸妩媚的她,突然问道:“先生我想学你刚才弹的那首曲子,你能教我么?” 李夜一惊,心道这个时候学曲子,你不是喝醉了么?你还醉,先生可是要醉了。 没想到先生拍手说:“你想学,我教你呀!” 李夜一听,赶紧收了桌上的茶杯,给先生留下空间,又搬了一张椅子给李红袖,让她可以坐在一边,看先生如何抚琴。 李红袖一呆,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料到先生竟当了真。 想了想,她便站起来身来,坐在了石桌的前面,呆呆地看着先生。 先生笑了笑,又取出一枝香点燃,放在琴旁,然后坐在桌边,看着李红袖说:“你看仔细了。” 说完双手抚琴,琴弦上有叮咚之声流出,却正是之前跟李夜一起弹唱的曲调,不同的是这一回先生弹的很慢,每弹一个小节,就停下来跟李红袖讲解一番...... 良久,先生才弹完,看着李红袖笑着:“你来试试。” 李红袖点点头,把双手放在琴弦上,将之前弹奏的那首《水调歌头》重抚了一小段。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先生说:“是这样的吗?” 先生点点头,笑道:“不错,改天我把这完整的曲谱抄下来,给你。” 李红袖笑道:“那可太好了。” “难得今日里开心,我就跟你两讲一段以琴会友的故事吧。”先生淡淡地笑道。 话说从生有一位近琴之士,名叫俞伯牙...... 俞伯牙从小就酷爱琴乐,他的老师成连曾带着他到东海的蓬莱,领略自然的壮美神奇,使他从中悟出了音乐的真谛。他弹起琴来,琴声优美动听,犹如高山流水一般。虽然,有许多人赞美他的琴艺,但他却认为一直没有遇到真正能听懂他琴声的人。他一直在寻觅自己的知音。 有一年,俞伯牙出游江湖,时逢八月十五,所乘之船遇上风浪,停泊在一座小山下。晚上,风浪渐渐平息了,云开月出,景色迷人。望着空中的一轮明月,俞伯牙琴兴大发,拿出随身带来的琴。 专心地弹了起来,弹了一曲又一曲,正当他完全沉醉在优美的琴声之中的时候,猛然看到一个人在岸边一动不动地站着。 俞伯牙吃了一惊,手下用力,“啪”的一声,琴弦被拨断了一根。俞伯牙正在猜测岸边的人为何而来。 就听到那个人大声地对他说:“先生,您不要疑心,我是个打柴的,回家晚了,走到这里听到您在弹琴,觉得琴声绝妙,不由得站在这里听了起来。” 俞伯牙借着月光仔细一看,那个人身旁放着一担干柴,果然是个打柴的人。俞伯牙心想:一个打柴的樵夫,怎么会听懂我的琴呢? 于是他就问:“你既然懂得琴声,那就请你说说看,我弹的是一首什么曲子?” 听了俞伯牙的问话,那打柴的人笑着回答:“先生,您刚才弹的是一位先贤赞叹他弟子颜回的曲谱,只可惜,您弹到第四句的时候,琴弦断了。” 打柴人的回答一点不错,俞伯牙不禁大喜,忙邀请他上船来细谈。那打柴人看到俞伯牙弹的琴,便说:“这是瑶琴,!相传是上古伏羲氏造的。”接着他又把这瑶琴的来历说了出来。 听了打柴人的这番讲述,俞伯牙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接着俞伯牙又为打柴人弹了几曲,请他辨识其中之意。 当他弹奏的琴声雄壮高亢的时候,打柴人说:“这琴声,表达了高山的雄伟气势。”当琴声变得清新流畅时,打柴人说:“这后弹的琴声,表达的是无尽的流水。” 俞伯牙听了不禁惊喜万分,自己用琴声表达的心意,过去没人能听得懂,而眼前的这个樵夫,竟然听得明明白白。 没想到,在这野岭之下,竟遇到自己久久寻觅不到的知音,于是他问明打柴人名叫钟子期,和他喝起酒来。俩人越谈越投机,相见恨晚,结拜为兄弟。 约定来年的中秋再到这里相会。 和钟子期洒泪而别后第二年中秋,俞伯牙如约来到了汉阳江口,可是他等啊等啊,怎么也不见钟子期来赴约。 于是他便弹起琴来召唤这位知音,可是又过了好久,还是不见人来。第二天,俞伯牙向一位老人打听钟子期的下落,老人告诉他,钟子期已不幸染病去世了。 临终前,他留下遗言,要把坟墓修在江边,到八月十五相会时,好听俞伯牙的琴声。 听了老人的话,俞伯牙万分悲痛,他来到钟子期的坟前,凄楚地弹起了古曲《高山流水》。弹罢,他挑断了琴弦。 然后长叹了一声,把心爱的瑶琴在青石上摔了个粉碎。 他悲伤地说:“我唯一的知音已不在人世了,这琴还弹给谁听呢?” 两位知音的友谊感动了后人,人们在他们相遇的地方,筑起了一座古琴台。 直至今天,人们还常用“知音”来形容朋友之间的情谊。 ...... “高山流水,唯有知音能懂。“李红袖痴痴地看着箸着先生,不由得呆住了。 李夜从在两人的身后,心想这李楼主许是喜欢上先生了。 很多年后,先生和李红袖回想起,那时的明月,那时的良人,那时的歌舞,那时的天山,那一刻的欢乐...... 这一夜先生和李红袖喝光了壶里的酒,两人几欲醉倒。 李夜扶了先生,又扶李红袖,奈何两人太重,只能将二人扶进木屋的躺椅上。 自己进洞去,拿了两床被子,盖在两人的身上。 自己的一颗心思,却飞越了关山万重,要去寻离去的东方玉儿和风云城里的小姐姐。 嘴里却低低地呢喃: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 第四十二章 天上明月光 今夜的中秋,醉的不止天山上的三人。 书院的夫子和夫人,也摆了酒在花厅前的院子里。因为思念儿子,夫妻两没有请人,也没有出门,只是吩咐厨房备了酒菜,夫子和夫人一桌,书院的下人一桌,一起赏月。 阿贵也从先生的紫竹院赶了回来,跟着先生、夫人一起过节。 一边往两人杯里倒酒,一边劝道:“先生,少爷在天山上不会少了吃的,莫先生的功夫厉害,再加上他们之前也备了不少的肉干,不会吃苦的。” 夫人举起了酒杯,看着夫子道:“夫君,夜儿跟着我们生活了六年,这是头一回不在我们的身边过节。” 话未说完,眼泪却止不住掉落下来。 夫子掏出自己的手巾,递给了叶知秋,道:“男儿志在四方,他在天山上面,一定也会思念我们的。” “今天是团圆之夜,莫要悲伤。” 又挥挥手,让阿贵坐在一边,道:“没有外人在,不用多礼。” 阿贵听了夫子的话,又替两人倒了酒,坐在了夫子的对面。 夫人叹了一口气,轻轻地道:“今夜里难过的,可不止我们两人。那两个小家伙,估计这会也是难受得很。” “本想去看一下双儿的,又怕触景生情。唉,但愿她们以后都好好的。” 阿贵看了看夫子和叶知秋,轻轻地说:“上次听许师傅说,过了中秋,她就要带着将军府的小公主去宗门修行了。” 夫子点点头,继续喝着杯里的酒。 夫人幽幽说道:“也不知道夜儿从天山回来后,会怎么样?更不知道,他们要等多久才以见面了。” 夫子抬头看着天空的圆月,淡淡地回道:“他们才多大,这儿女情长自然不能影响了夜儿的修行,人生路长,他们总有再见的时候。” 夫人心道也只能如此,想自己这般大的时候,哪里会有这许多的心事? 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怎么回事,小小的年纪就招惹到这挣不脱、解不开的情事。 夫子给她添了半杯酒,笑道:“良辰美景,我们也莫要辜负。” 夫人看成着自己的夫君,眼里也是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要不古人怎么会说:酒不醉人人自醉? 入秋的夜,风是浸凉的。 夫子和夫人不知不觉中,也醉了,阿贵扶完夫人、扶夫子,先后把两人送回了房。 望着天上的月亮,心道:这公子心也真大,也不等过了中秋再上天山去修行。 ...... 远在四方城的东方玉儿,今天夜里也是闷闷不乐。 域主府里的中秋自然是热闹非凡,父王东方昊天请了很多的宾客来府中欢聚中秋,李明珠提前给她买了不少的礼物,但是都无法让她开心起来。 用她的话说,应该在风云城里过了中秋再回来,至少她可以跟着上官无双去李夜家一起过中秋,两个女孩也可以一起说说心里话。 回到四方城,虽然繁华热闹,可是她却连一个想说话的人都没有。 今晚府里请客,她却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任父母如何叫她,都不肯出来。 东方昊天和李明珠拿自己的女儿没办法,只好由着她一个人呆在屋里过中秋。 李明珠自然是心疼女儿,叫下人送了饭菜到东方玉儿的房间里,哄着她吃了不少的饭菜,才急急忙忙地跑去前厅,帮着夫君招待客人。 待母亲走后,东方玉儿取出了先生送的《青鸾凝注》,打开扉页,抚摸着李夜抄写的小楷,一笔一划,都有着李夜力透纸背的修为。 一字一句,张着小嘴轻轻地念颂,丹田里的真气不由自主地跟着运行。小姐姐心有感应,便脱了绣鞋,爬上了床头,双腿盘起,五心向天,拿去功法,轻轻念颂。 不一会,小姐姐就入了定,丹田升起的真气,沿着她的十二正经,缓慢地运行、如山中的小溪,欢快地唱着歌曲,欲要向着远方的江流涌去....... 这无上的功法,竟然在她初次修练就有了反应。 十五的月光,穿透了细细的沙窗,映在她小小的脸庞。 这时的东方玉儿,无喜无悲,已经深深陷入了不能自己的修练之中。 头顶之上,有淡淡的白雾升腾。 四周的灵气如一道旋窝在她头上盘旋。 越来越大,越来越快。 时值良辰美景夜,不夜空中月独圆。 ...... 风云城里将军府。 将军跟林月如今夜也是请了许多的客人,将军和夫人都忙着应酬,只有许静云陪着小姐姐。 跟东方玉儿一样,小姐姐的心情不佳,也是不肯去往前厅,只是叫了酒菜跟着师傅两人躲在房间里。 用许静云的话说,她也是不喜欢应酬,正好跟小姐姐在房间里安静。 许静云不喜饮酒,师徒两人喝的是秋梨榨的汁,也是爽口浸脾。 许静云给小姐姐碗里夹了不少的菜,哄着她多吃一些。 喝着杯里的秋梨汁,许静云安静地看着小姐姐,轻轻地说:“过了今夜,我们就起启吧。” “这么快,师傅不想在城里多呆些时日么?”小姐姐还想多去几趟书院呢。 “路上还要花不少的时间,趁着秋光路好,能在下雪前回到凤凰山,也能减少在路上可能遇上的危险。”许静云淡淡地回道。 小姐姐低着头,吃菜,没有回师傅的话。 许静云也是无奈,叹息一声,抚摸着小姐姐的头发,道:“天山太大,比凤凰山还大,连着两域,连我都没把握寻着他师徒二人。” 小姐姐点点头,表示知道。 “你好好地,跟着我去宗门修行,争取早日修成金丹,这样你一个人行走江湖,为师也可以放心些。”许静云又给她夹了一些菜搁在碗边。 小姐姐点点头,心想只好如此了。呆在风云城里,自己的修行速度确实很慢。她也希望自己的境界早点提升到金丹境,这样也可以赶上李夜的脚步。 看着师傅无奈的样子,小姐姐举起杯子,跟师傅踫了一下,道:“师傅,您放心,我会好好地修行,不让你耽心。” “上次先生说,我修行《青鸾凝注》会比现在的心法要好一快,境界的提升也会快一点,你也可以跟着我一起修行,我不懂的正好问您。” 抚摸着小姐姐的头,许静云也是非常心疼。 点点头说:“虽然没有找到先生,无法从他哪里得到证实,但我问了李红袖,她说她也研究了这本功法,说跟我们的不冲突,可以结合着修行。” “那就好,我要快点提升自己的修为。”小姐姐捏了一下小拳头。 许静云看着她笑道:“回到宗门后,我们好好研究一下,一起修行。” 跟师傅聊聊天,小姐姐心情好了一些,拣着许静云给自己夹的菜,安静地吃了起来。 许静云也不再多言,自已倒上一杯酒,放在嘴边慢慢地品尝。 一顿饭师徒两人吃了一个时辰,总算完事。 两人搬了椅子,坐在花园里看月亮。 看着发呆的小姐姐,许静云轻轻地说道:“看你这样子,估计域主府里东方玉儿也跟你差不了多少。” 小姐姐一怔,抬头望向了天山的方向。 “你才八岁多一点,现在想这些太早了,还是得抓得时间好好修行。”许静云心道,师傅我还是单身呢,你着什么急? 小姐姐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师傅,又抬头看天上的月亮。 过一了会,才低低地说着:“也不知玉儿妹妹到了四方城会是怎么一个样子?师傅,我们去宗门会不会路过她哪里?” 许静云点点头,笑道:“从风云城出发,自然要路过四方城。” 总算有一个好消息,小姐姐呢喃着说:“那我们路过的时候,让我跟玉儿妹妹玩几天,好吗?” “这个没问题,到时赶路快些就行。”许静云心疼地看着小姐姐。 两人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只见一轮明月,慢慢升起,幽幽的月光透过淡淡的云朵,柔柔地洒在两人的身上。 小姐姐突然想起了在先生的院子里,一李夜弹琴的那一回,心道若是他没有上天山去修行,说不定这个时候,两人或许就在先生的院子里弹琴赏月了。 中秋时节,在微凉的风中那一轮圆月显示得比往日更加迷人,虽说也偶有云雾遮住,朦朦胧胧的一片,却又透着幽幽的明亮。 夜风吹来,那一道云雾便散了,变幻一轮超大的月亮挂在空中,景色就在弹指之间转变,看着小姐姐呆呆地收不回自己的眼睛。 “无双,你在想什么呢?”许静云轻声问道。 “师傅,我在想天山上的月亮,凤凰山上的月亮是不是都如今夜这船圆,这般明亮?”小姐姐轻轻地问道。 “那是自然,只要一五域中看这月亮,都差不多吧?只是那天山终是要高上许多,说不定看上去会明亮一些吧?”许静云笑着回道,一仰头又喝了一杯酒。 那去年有月亮呢? 小姐姐心里暗暗地思量。 其实不管是去年的月亮,还是今年的月亮,都是一个模样。 不同的是各人的心思而已。 第四十三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李夜清晨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趴在先生的身边睡了一夜,回过头,看先生和李红袖都没醒来,便悄悄溜出了木屋。 天色尚早,沉睡的天山也还未醒来,只是零星早起的鸟儿在叫,一眼望去,满山都是晨雾,绕着石崖也包裹着木屋。 轻轻地收拾了昨夜的残局,拎了桶去洞中打水,得煮些白粥来喝。 洗过脸的李夜,打了水,生火煮了一锅粥。离开木屋的门前,走到树林的边上,凝神静气,站了一会马步,小拳头直出,开始《伏虎罗汉拳》的起手势...... 全身仰卧于地,小臂屈转,使拳面向上,足跖力抵地面,两腿挺直,然后运力于两肘,力抵地面,使全身上抬,除肘、跖二部着地外,余均凌空,升起炊许时,落平稍息...... 此时的李夜与在大佛寺修行的时候,已经大不相同。一是他的境界已经从三重升到了四重,《无相法身》也从二重练到了三重,整个人从精气神都似换了一个人,挥出的拳头已经虎虎生风,所向披靡。 用先生的话说,李夜的《伏虎罗汉拳》已经摸着了拳意,随时可以迈进大成的门槛。 听到林子边的响动,先生和李红袖都睁开了眼睛。李红袖望着先生,不好意思脸就红了,轻轻地说:“昨天不知怎么,就醉了。是您抚我进来的?” 先生一呆,回道:“我也醉了的,应该是夜儿抚我们进来的。否则在外面雾重,要生病的。” 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先生站了起来,走出了木屋外。他要给李红袖一个整理自己妆容的时间和空间。 看着行生走了出去,李红袖也赶紧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仔细地整理了身上的衣裙和头发,用掏出镜子照了又照,这才走出了屋外。 先生搅动着锅里的白粥,扭过头来对李红袖说:“昨夜宿醉,今天喝些白粥,正好养胃,一会多喝些。” 李红袖望着在林子边上练拳的李夜,轻轻地道:“这孩子心倒是很细致,您教的好徒弟。” “这可不是我教他的,说老实话,我能教的早已经教完了,现在的他都是在自己修行。我只不过是告诉他一个方法,让他明白一些道理。”拎了木桶,递给李红袖,让她先去洗漱。 取了刀,把昨夜没吃完的狼肉和腌好的狼肉,切开来,吊在屋檐下晾晒,等着以后再吃。 打了一遍拳的李夜听见先生的说话,便停了下来,过来帮先生切肉。 先生看着李夜,笑着说:“这狼肉太粗,煮着不好吃,只能烤着吃了。今天看能不能打点其它的野兽回来。” “没事,有肉吃就已经很好了。”李夜一边帮忙,一边回先生的话。 “先生,你今天带上李楼主去打猎吧,昨天那林子和草地,我一个人就能捡完了。”李夜夜看着拎着桶走来的李红袖。“你们两去,运气好,可以多打几只回来,多备一些肉,总是好的。” 先生切着手里的肉,没说话。 洗漱完的李红袖,拎着木桶,过来接着说:“小家伙,你以为我怕野兽么?” 李夜一楞,心道你只听了一半,不识好人心。 却也没理她,继续帮先生切肉,挂肉。 李红袖把装着水的桶递给了先生,接过他手里的刀,示意他去洗漱,自己来切肉。 看着不说话的李夜,李红袖突然想起来还有重要的事没跟这家伙说,于是清了清嗓子。 用调侃的声音说道:“小家伙,你不在城里的这些日子,可发生了一些大事,想不想听?” “不想听,我只想跟着先生好好修行,城里的事都跟我无关!”李夜回答的很是坚决。 听得李红袖一楞,心道这小子油盐不进呀。 想了想,不甘心的李红袖继续说道:“跟你有关的事,你都不想知道么?” 李夜一边挂肉,一边嫌弃地回道:“不想。” “你不在这些天,你母亲给你定了二门亲事,你也不想知道么?”李红袖也不绕弯子了,直接怼了过去。 听到这话,李夜一呆,手里的一块狼肉掉在了地上。 先生正好拎着桶回来,看着发呆的李夜,捡起地上的肉,道:“赶紧收拾,吃完粥就动身。” 李红袖一双妙目瞪了先生一眼,说道:“书院的夫子和夫人,给这小子订了二门亲事。他这小屁孩,才几岁,您说说。” 那意思,这太不公平了,老娘都快三十了,您也老大不小了,不能什么都让这小子占了先机。你得主动一点。 先生也呆住了,问道:“就是将军府和域主府的两个小女孩?也好,这样夜儿就可以安心修行了。” 这回轮到李红袖发呆了,心道这是什么师傅呀,心怎么大?看着小屁孩都订了亲,自己就一点不急。不行,得想想办法! “这一是真的?我母亲真的去找了二位公主?”李夜的些迷糊。 “你呀,你把给人家的订亲礼物都准备好了,我家玉儿可是哭得稀里哗啦的,她母亲没办法只好跟你母亲商量把事给订了。” “将军府的小公主也是一样,拿到你的如意也是哭得稀里哗啦的,骂你没有良心,走的时候也不跟她说一声。” 李夜这回是真的傻了,看着李红袖幽幽地说:“我买那二块玉,花得是您给的钱。当时想着,这一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觉着应该留给她们一点纪念,真没想那么多。” “你是没想,可是人家动心了。这下,二个小公主都是你小子的未婚妻了。自己想想,今天要如何好好地感谢我。”李红袖抿着嘴笑了。 李夜没回话,只是红着脸,低下了头。心道:我感谢你,就是找机会让你跟先生在一起呀。 看着忙得差不多了,先生发话了。“行了,这剩下晚上回来煮肉汤吧。都去洗了手,喝粥。太色不早了。” 辰时过半,天山上的太阳已经爬上了半天云里,照在挂在屋檐下的狼肉。 有盐水往下滴,也有淡淡的肉香在飘动。 李夜先喝光碗里的粥,胶脱了鞋子,进了木屋拿先生的竹筐,取出来一看,才发现里面有不少的药草,大多是自己不认识的。 拎着出来,看着喝粥的先生说:“先生,这药草怎么处理?” “倒在这屋边石板上吧,看这天色也不会下雨,晒了晚上回来再收回屋里。晒上几日,就干了。”先生喝完。李夜拎着锅去洗,先生洒了些水,灭了火。 李红袖把手里的碗递给先生去洗,拎着竹筐去晒药草。 收拾完,先生照例去关了洞口的石门,背着竹筐,跟着两人往树林外行去。 今日是李夜背着竹筐,提着剑,走在前面。李红袖和行生走在后面,李红袖只拎了一把剑,没有竹筐,先生说用不着,就不背了。 李夜边走边说:“先生,我们还是去昨日哪地吧?您说有灵芝我还没去找呢。” “那就去吧,正好前面的山涧还有些地方没去,今天可以好好找找,顺便打两头野兽回来。”先生跟在后面说。 李红袖跟在李夜的身后,望着天山的上被染红的树叶,摘了些路边的野菊花,捏在手里,心道:这回自己的决定还是对的,这秋天的天山真的美不胜收。 “唉,可惜哪两个小家伙都走了,否则,带着来天山,那可就热闹了。” 李夜本来好好的心情,给李红袖这一搅和,顿时不开心了。只顾闷着在前面带路,也不说话。 “你这小孩子的脸,六月的天,就变就变啊?”李红袖有点生气了。 先生从后来拉了李红袖一下,意思是别刺激他,这孩子可不一般,不能用年龄去衡量他。 三人就这样,一前二后,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沿着昨天一路做的记号,来到了昨天的草坡上。 李夜放下了背后的竹筐,看着先生说:“先生,再给我些肉干吧,还跟昨天一样,如果酉时您还没回,我就先回洞里了。” 先生点点头,从背着的筐里取了肉干,递给了李夜。小心吩咐道:“昨天我在前面遇到了狼群,不知今天会不会来这边。” “如果你遇上了,不要跟它们斗,狼太多不好打。你只要爬上雪松,它们自然拿你没办法,记住不要走远了,这天山上一旦迷路,可不好找。” 说完,先生背上竹筐,看了李红袖一眼,说:“你是跟着我去前面找药,还是跟夜儿在这捡蘑菇和灵芝?” 李夜咧着嘴巴笑。 李红袖瞪了他一眼,拉着先生的衣袖道:“我自然跟您一起,他个小屁孩,自己玩。” 素来注意自己形象的李夜,听了李红袖这话也不开心的,给了他一个鬼脸,转过身子,背上竹筐,拎着长剑进了树林,去找灵芝了。 先生看着两人的样子,也是微笑,喊了李红袖跟着他一道,往前面的山涧走去。 看着二人渐渐走远,李夜放下竹筐,蹲在雪松下,忍不住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想不到这家伙居然跑上天山来找先生,看来得想个法子帮帮二人。”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他自己都是一大堆的麻烦,心里却想着帮助先生和李红袖二人。 虽然李红袖上山带给李夜一些喜悦,让他知道自已的父母已经把二个小姐姐的亲事都定了下来,但是他却不敢放松对修行的期盼。 他来到天山,一是跟着先生采药,二是要将剑法练到入门的境界,这是他的追求,他觉得这是自己以后要走的路,既然已经决定了,便是遇到再大的困难也要学着去克服。 空山闻鸟语,适合一个人想心事。 如果按五域中的修行者来评定,任何一个只花了一年的时间,便从聚气突破到了筑基四重境界,只怕说出去也没有敢相信。 只不过李夜晚是个例外,但正如先生如言,他境界突破的太快,以于于他还来不及教李夜剑法,他便一路往上突破了一个双一个的境界。 先生说心境比修行的境界更重要,说得就是他现在这种情况。 在所有同龄的孩子中,李夜算是非常用功了,不论是初次见先生之后便负着铁甲修行,还是后来顶着三个水钵穿行在城中,以至于后来去了大佛寺跟着老和尚。 无论是在风云城,还是在大佛寺,他都花费了不少的心血,否则也没会这么快就突破到筑基四重的境界。 抬头看了会儿远外的风景,发现先生和李红袖早就看不见身影。 天山的秋天风景美不胜收,令人迷醉。虽然李夜还小,不太懂得去欣赏眼前的美景,却并不妨碍他去感悟对武学的追求。 想到这里,李夜忍不住跳起来,在林子边上打起拳来。 只见他出拳、收拳,然后静静地吸了一口气,运转丹田中的真气,全身仰卧于地,小臂屈转,使拳面向上,足跖力抵地面,两腿挺直,然后运力于两肘,力抵地面,使全身上抬,除肘、跖二部着地外,余均凌空,升起炊许时,落平稍息...... 不一会,雪松林外就有旋风刮起,跟着李夜的拳头,尤如秋风扫落叶。 “这伏虎拳法易学难精,寺里也有僧人修行,但都难修至大成,你的身体基础在莫先生的调理下,修行的很好,希望你可以将这拳法修至大成,甚至超越前人。” 李夜一边练拳,一边想着大佛寺老和尚师傅跟自己说的那番话。 心道正是很少有人将这拳法修行到圆满,自己才要更加努力才行。 一边挥动自己拳头,一边想着拳法的要义。 以自己的侧身对准对手的正中,前手似弓,随机应变。以寸劲或防或攻,后手相随,或上或下,守中护肋。 腿上功夫也不容忽视,伏虎罗汉拳配合多样化的步伐,隐蔽性大,重心颇稳,能出其不意,一招制敌。 我欲伏虎,便不怕花费更多的功夫。 流下再多的汗水,也是值得。 第四十四章 此去经年上 将军府上的人今天都起得很早。 将军虽然有些宿醉,但想着儿女今天就要跟师傅出远门去修行,也是早早地在林月如的叫唤下,起了床,洗漱干净,到了前厅等着跟小姐姐一起吃早餐。 小姐姐的行装早在两天前,夫人就已经替她收拾整齐。 今天早早起了床,洗漱后就坐在凳子上发呆。直到许静云进来,叫她吃早餐,才回过魂来。 抚摸着小姐姐的一头黑发,许静云幽幽地说:“傻瓜,你现在可是李夜的未婚妻了,还怕人把他抢了去不成?实在不行,过二年你再回来看他,或者叫他去凤凰山看你,也是一样。” “人生,哪能一刻都不分离的呢?” 小姐姐扭过身子,把头埋在许静云的胸前,點默地,也不说话。 眼见不成,许静云只好拉着小姐姐出了房门,边走边说:“一会好好吃,吃饱了路上才不会饿。也别哭,让夫人和将军伤心。” “既然决定了离开一阵子,就高高兴兴地,别让他们为你耽心,好吗?”许静云轻声说道。 小姐姐点点头,也不说话。跟着许静云来到了前厅,才发现父母已经在等着自己了。 林月如拉过小姐姐,坐在自己的身边,替好打了一碗粥,又剥了一颗鸡蛋放在小姐姐的小手里。 轻轻地说:“多吃些,跟我们说说话。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少日子见不到你,我和你父亲会想你的。” 将军也是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看着兴致不高的小姐姐,从身后取出一柄剑,递给了小姐姐。 说道:“跟你师傅商量过,她说你去宗门后就修行剑法。正好府里有这淑女剑,就送给你了。” “箭法虽好,但只是适合远距离的攻击,近身防护还是要修行剑法。听说书院的夜儿也要跟他先生修行剑法。” 将军虽然虽不得女儿的离开,但是为了她的修行,还是狠下了心来。 许静云看着小姐姐,接过了将军的话。“是的,女孩子还是修行剑法比较好。不管你将来修行到什么样的境界,如果你们用的武器一样,以后在一起,还右以相互学习交流。” 小姐姐不说话,只是点点头。端起面前的粥,低着头,轻轻地喝起来。 三人拿她没办法,只好各自端起碗,开始这安静的早餐。 林月如心疼女儿,不停地夹菜给小姐姐,小姐姐实在吃不下,只好说话:“母亲,您和爹爹在家里好好地保重身体,别替我耽心。我有师傅呢。” “我去到宗门,一定好好修行,有机会我就回来陪您们。我听李夜跟他母亲说,让叶夫人给他生个妹妹。要不您跟爹爹闲着,也给我生个弟弟或妹妹,好不好?” 许静云听了一笑,一口粥差点喷出。 林月如给小姐姐这说的,脸都红了,望着自己的夫君,又看着自己的女儿,心想:这小小的年纪,咋啥都明白呢? 伸出手,摸了摸小姐姐的头发,林月如说:“你这小孩子,懂什么?这夜儿也是的,什么话都敢跟你说。” 将军摸着胡子哈哈大笑,道:“行,等你回来,说不定就当姐姐了。” 林月如的脸更红了,狠狠地瞪了自己夫君一眼。 将军也给小姐姐惹得笑了起来,看着林月如说:”夫人,无双说的未必没有道理,说不定我们两家各生一个,将来有一天他两人不是姐妹,就是兄弟,这两家在一起,走到的机会会更多。“ 林月如嗔道:“你乍不说再生一男一女,也跟无双和夜儿一样呢?” 将军老脸一红,看着她呆了半晌。 许静云在一旁却是捂着嘴偷笑。 本来伤心离别的小姐姐,脸上也终是有了些许的笑容。 这本来伤感的早餐,给小姐姐一句话,变成了欢乐起来。 一顿早餐,吃到了辰时。 许静云抬头看了一下天色,轻轻地拉着林月如的手说:“夫人。天色不早,我和无双该起程了。” 将军和夫人都抬头望了一天色,将军道:“行,早些走,也可以早些走到歇息的地方。” 林月如依依不舍地抱过了无双小姐姐,亲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一个人在外面,好好保护自己,有事就写信回来,各地都有驿站可以传信的。” 小姐姐抱着林月如,使劲地点着头。 府外的马车已经等候着,小姐姐的行李早已有人搬上了马车。两匹黑色的角马拉着的黑色马车,嘯嘯地立在秋风中,静静地等着将要远行的游子。 一行人送小姐姐到了将军府的大门外,许静云抱着小姐姐小了马车,回头看了看将军和夫人,轻轻地说:“两位请回吧,如果想念无双,也可以来凤凰山。” 说完给两人抱了拳,行过礼,一纵身,上了马车。 吩咐车夫一句,马车夫的鞭子一甩,马车的轮子压在青石板的街道上,发出难听的声音,黑色的马车慢慢启程,往着晨雾已经散去的城外而去。 小姐姐从窗口,掀了帘子,探出了小脑袋,使劲跟马车后面的爹娘挥别...... 将军是军人,轻易不流泪,此刻脸角也有泪水滴落...... 林月如在马车远去的那一刻,身子一软,哭晕在将军的怀里...... 秋风嘯嘯,离人泣泣。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 ...... 小姐姐没有离开多久,叶知秋就坐着阿贵赶的马车来到了将军府,在侍女领着一路来到了花厅,看着发呆的夫妻两人,问道:“无双呢?怎么没见这孩子。” 林月如一边用手里捏着的丝巾擦去眼角的泪水,一边轻声回道:“跟着许先生去了凤凰山,想必这会已经离开风云城了。” 叶知秋一呆,脱口道:“这孩子,说走就走,也不来跟我道别,怎么都跟夜儿一样,喜欢离开父母到外面修行,这风云城中难道就不能修行么?” 将军看着她摇摇头,叹道:“我们也是十分的不舍,但是许师傅说只有宗门里才有更好的修练资源和功法,再说呆在俗世之中,心境难免受到诸多影响,没有那么纯粹。” “即使如此,也可以两等两年呀,如此着急做什么?等夜儿从天山下来,见不到无双,不知道他会急成什么样子?”叶知秋埋怨道。 林月如也是点点头道:“这两个孩子刚定亲,两人还没当面见礼,就天各一方,不知道他们再见的时候会是一个什么样子?”说完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叶知秋看着她难过,自己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轻声说道:“我听夫子说,凤凰山比中域的皇城还在远,真不知道她们师徒两人要在路上行走多久才能回到宗门,而这万里迢迢我们几个往后更是有心想去看她,怕是也不那么容易。这个许先生,心里也是象一块冰冷的石头。” 将军挥军手,跟林月如说道:“你们两人聊,我出去走走。”说完提脚走出了花厅,往花园里走去。 叶知秋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自己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 可是,那可是自己的儿媳妇呀。 李夜若是从天山回来,见不到人怎么办? 难道真要让李夜万里迢迢去找小姐姐? 这现实吗? 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叶知秋自己也是为难了。 林月如看着她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了,强忍着悲伤挤出了一丝笑容:“我都没怎么伤心,你怎么比我还要难受?” 叶知秋瞪了她一眼,道:“无双不仅是你们宝贝女儿,也是我未过门的媳妇,话说这两个孩子都没见过面,我们两家的大人就将这亲事给定了,要是夜儿下山找你要人,看你到时怎么对他说?” 林月如摇摇头,无可奈何地回道:“等夜儿回来再说吧,说不定他跟先生在天山上面一呆就是几年,看你会不会心疼?那上面一到冬天,是上不去,也不不来,啥吃的都没有。真不知道他师徒两人怎么想着跑上天山去修行?” 叶知秋看着她,两眼一瞪,嗔道:“你问我?我去问谁?” “听说李红袖也上天山去找你家夜儿跟先生了,话说这李红袖跟莫先生,会不会来段一情缘?” 林月如岔开了话问题,不愿一直纠结小姐姐的离愁。 叶知秋一楞,说道:“这先生又没找老婆,李红袖又是单身,还有夜儿跟在旁边,没准哪天真的会那啥......你看你,都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就瞎猜一退,没冷成了还是好事,多一个师娘照顾你家夜儿。” “嗯,想想也真是不错,改天等李红袖回来,我跟她说说这事。” “就你嘴多。” “这不是好事么?” 这一年的小姐姐八岁,李夜六岁。 两人都没有想到,只不过是风云城中的一别,竟然让两人分开了将近十年,这也是叶知秋和林月如,甚至是许静云意料到的事情。 只不知道,经过十年温长的岁月,无情的时间长河,会将那儿时的情愫冲刷得千也百疮,还是一如那山间的顽石,情比金坚,诸法不侵? 时间是个神,任谁也看不透。 第四十五章 此去经年 下 小姐姐的离开,没有在两家人心里造成太多的影响,反而是叶知秋跟林如如走动得更近了一些。 或许是因为两人的孩子都不在身边,又或者是两人既然是亲家,自然要亲爱一些。 “弟妹快点呀,李楼主等着我们去喝茶。”叶知秋在将军府门跟林月如招手手, “姐姐快些,听说金宝阁又来了一些珠子。”林月如在书院门口催促着叶知秋。 于是风云城里的人发现,书院中的夫人跟将军府的夫人成了好友,两人经常一起逛街买东西,一起坐在茶楼里聊天,一起...... ...... 小姐姐离开了,天山上的李夜跟先生自然不知道。 先生去天山深处找药草,李夜还是呆在老地方寻找灵芝,师徒两人分工明确。 这一天巳时三刻,李夜已经在雪松的林子里转悠了两个时辰了,古树参天雪松的林里,有许多阳光射不进来的阴凉处,正是天山灵芝孕育的好地方。 挥着手里的长剑,在林子里穿行,虽然流了许多的汗水,却也找到了不少的灵芝。最少的也有他的手掌大小,李夜只摘取较大的灵芝,小的都没有动。 先生说过,在天山采药不可贪心,要给天山的诸多生灵留下生机,众多的植物也有灵性,要给它们一个繁育后代的机会。 所有上天山采药的人,几百年来都遵守这个规则,所以,天山上的药草才能源源不绝也生长,供后来的采药人慢慢采寻。 李夜晚的心思一边在寻找灵芝上面,一边寻思今天怎么还没有遇上野兽? 先生都能遇上,自己却只能遇上几只路过的小蛇。而李夜从小都是惧蛇的,所以见了也只是举起剑,惊吓它们速速离去。 看着竹筐里的灵芝,差不多已经大半,快装满了。 心想着还得去草地里采一些蘑菇,于是就挥着剑开路,出了树林,往草坡处走去。 太阳晒了一上午的划坡,露水早已挥发,李夜踩着松软的草皮,仔细在划丛里翻来翻去,寻找已经成熟的蘑菇。 先生说这些蘑菇熟透前得摘下晒干,否则它们就会烂在草丛中,化做草坡的肥料,待来年滋润一坡的草地。 太大太老的蘑菇,李夜不要,任它烂在李里作肥料,太小的蘑菇李夜也不要,他还想让它们再成长,让更多它们能晒到更多的阳光。 边找边想,也不知道风云城里的两个小姑娘过得怎么样,自己送给她两人的玉佩,两人喜欢不喜欢?自己的母亲在送给她两人的时候,会怎么说自己的丑事。 一边想着,一边走着,不觉已经到了午时。 正午的秋阳已经当头照射在李夜的头顶,抬头望了望,时辰早过了午时,摸了摸肚皮,有咕咕的声音,早间喝的是白粥,毕竟不抗饿。 放下竹筐,来到昨天的树下,抓了些干草铺上,靠着雪松坐下,取出了水壶和肉干,要来慰劳自己的五脏府。 一边撕碎手中的肉干,一边惦记着先生,心想先生要是有再采些昨天的野果,就好了。昨天吃过后,丹田的股热气往经脉中而去,估计再吃几个,就可以再突破,提升到五筑基五重了。 先生昨天笑他,这样的果子是可遇不可求,哪能一而再地给他遇上?便是先生在天山上采药多年,也没摘回几个象样的灵果。 天地灵物,自有生存的法则,不是李夜心里所想的那样。 然而先生跟李夜都想错了,两人都没能想到灵果是自何而来。 自然不能明白自何而去了。 ...... 李夜一边用手撕碎肉干,喝着泉水,心里却想着来天山后诸事繁杂,好久没有打坐修行了。 一念生起,便狼吞虎咽,解决了手中的肉干,喝了水,取出手巾抹了嘴和小脸,放好水壶,靠着树干,五心向天,开始运行《无相法身》的法决。 正午阳气正足,适合《无相法身》的修行。 不一刻,头上会有淡淡的白气盘旋,丹田中的真气也如同一条欢快的小溪,在全身的十二正经中流转,空过任脉往督脉,如此循环,周天不息。 佛门的肉身修行到电高魂斗罗即可证得菩萨境,具足大智慧,大悲心者。 佛经记载:舍利有全身、碎身之别。高僧圆寂后,其身体虽经年代久远,时空变迁,却未腐朽溃烂,常保原形而栩栩如生。 碎身舍利指焚烧后之遗骨。有云:舍利者,是戒定慧之所熏修,甚难可得,最上福田。 回想着大佛寺老和尚师傅跟自己讲解的肉身修行诸多法门,李夜渐得其法,虽在天山修行,却也能领悟佛法的奥妙。 ......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此时的李夜已经物我两忘,沉浸在修行的喜悦里,不能自己。 而在昨天有那棵雪松上,正有一大一小两双眼睛盯着他这里看。 其实从李夜一到这里,美妇和白衣小女孩就有上山发现了他们。 悄悄地,两人远远地跟着李夜,看着他在树林里采灵芝,看着他吃肉干,这会,又静静地看着他运气修行。 抱着美妇的女孩指了指李夜的方向,想要过去。 美妇轻轻摇摇着,按住了小女孩,那意思是:等会,他还没睡呢。 两人如此静静地坐在树上,看着远处的李夜,小女孩掏出了两个果子,递给美妇一个,张开小嘴,咬了下去。 李夜靠着雪松打坐了将近一个时辰,太阳照在身上,有些睏意。 收了功,就着树干,倒了下去,头一低,睡在了昨天的位置。 山上的风在吹,树上的鸟儿在叫,太阳照在我的身上,懒洋洋。 远处的小女孩一看,赶紧拉了美妇的衣袖。 两人如一阵轻风,轻轻拂过,飘到了李夜的身傍。 今天的女孩还是空着一身的白裙子,跟昨天一样,只是裙边绣了两只蝴蝶,很是好看。 美妇不可思异地看着李夜,心道天山下的小子,又没有灵药和灵丹,怎么可以在小小的年纪就修行到了这个境界? 先生说过,从李夜的境界高出很多的高手,是可以看出他的境界的。 而美妇,就是一个高不可测的高手,自然可以看出他的境界。 想了想,美妇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伸出手掌,倒出了一粒丹药,递给小女孩,示意她放进李夜的水壶里。 李女孩接过丹药,低着头把取了李夜身边的水壶。拨开盖子,小女孩轻轻地喝了一口水。 皱了皱眉头,她以为是酒,结果是水。 给美妇做了个鬼脸,小女孩小心地将手心的丹药丢进了水壶,盖上盖子,轻轻地摇了几下,然后放在了李夜的身边。 翻了翻竹筐,看着里面的灵芝,今日的小女孩没有着急去惊醒李夜。只是伸出小手,轻轻摸了一下摸李夜的脸。 然后转过身子,往草坡上飘去。 如一只欢快的蝴蝶,穿行在厚厚的草坡上,拎着李夜的长剑,不停地拨弄着,捡起一朵朵的蘑菇。 美妇一看,也不管她,自己靠着离李夜不远的雪松坐下,任小女孩在草地里飘来飘去。 天山上的云朵是白色的,悠悠自在地游荡在天空。 草地上小女孩的裙子是白色的,轻轻巧巧地穿行在草丛里。 如果先生和李红袖在这里,一定分不清楚,哪一朵是白云,哪一朵是白裙。 更是令人惊奇的是,三岁左右的女孩,功办竟然不在李夜之下。 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不止是惊了东域,恐怕五域都会掀起天大的风波。 小女孩在草丛里玩了一个时辰,捡了不少的蘑菇,将李夜的竹筐装的满满的。 还剩下了不少,美妇拿了丝巾过去,捡起来包好,拎在手里。 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示意该走了,李夜差不多要醒来了。 天山山高不知顶,小女孩也从未有过玩伴,自然有些难舍。 低下头,在李夜的脸上轻轻地亲了几口,在他的衣襟上放了一颗果子。 转过身,拉着美妇的手,如一阵风,两人飘然离去。 正如悄悄地来。 ...... 沉沉地睡眠中,他的精神仿佛融进了无相法身里的文字。 随着那些诲涩难懂的经文融入他的脑海,身体的每一条经脉都在慢慢地感知,缓缓地改变着他的身体。 渐渐的,在他面前的草坡不见了,背后的雪松林也不见了。 天山消失了,他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只小鸟,又好似一只展翅的凤凰,飞翔在九天之上。 尔后,隐约又飘进了一座金光闪闪的佛殿,大殿之上有佛与菩萨,正在对他微笑。 这种神奇的感受李夜并不陌生,很小的时候他们梦见自己在天空飞翔。 所以先生在询问他因何而拜师的时候,他才会那般回答。 只不过,他经常有一种错觉,感觉梦中的一切仿佛都如现实一般,可以触手可及。 无限广阔的开空,金碧辉煌的佛殿,黑暗恐怖的深渊,这便是李夜的梦境。 大梦几千秋,我亦是少年。 第四十六章 情不知所起 李夜是给风吹在脸上的草籽弄醒的,看着胸口上的果子,心道先生也真有意思,来了也不叫醒自己。 抚着树身站了起来,伸展身体,抬头望天。 只见太阳已经有西去的意思,申时已尽。 心里一惊,心道自己怎么又睡着了,这蘑菇又忘记捡了。 昨天是睡着忘记去找灵芝,今天是睡着了忘记捡蘑菇。 掏出手巾,擦了擦果子,往嘴里送去。正欲拎起竹筐去捡蘑菇,却见里面已经装满了草破上灰色的蘑菇,风一吹过,尽是蘑菇的清香。 李夜呆了,心想先生也是,两天都来帮自己捡蘑菇,还留了果子给自己。 跟昨天一样,果子下肚,丹田中就有热气升起,往周身的经脉中运走,浑身发热,有种冲破境界的感觉。 看了看四周,先生没有回来的意思,李夜如昨天一般,背起了竹筐,捡起地上的水壶,拎着剑,转身往树林外走去,他要在天黑之前赶回山洞。 相同的路走了两天,回程的李夜快了很多,基本上不用细看路上做的记号就可以识别,酉时过半就回到了山崖前的梦想屋。 按先生早上的吩咐,李夜先是将石板上晒的药草都捡了起来,抱进了山洞里,堆放在先生睡觉的石台边上。 打了水,到了木屋前面,开始升火,要把昨日的狼肉和骨头拿来煮一锅肉汤。 看着天色尚早,闲来无事,心想几天没的练剑了,便拎着剑,在屋前的地上,真气运转,凝气于剑尖,手一使力,在地上刻起了昨天夜里吟唱的《水调歌头》。 不一会,便刻了几个字。感觉到口渴,想想自己走回来没喝过水,便一手拎着水壶喝水,一边继续用力在石板上刻写。 水一入喉,仿佛一股清泉流进了丹田,真气运行也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流水行云之下,不到半个时辰,便刻完了一半。 手上袖子一用力,卷起一阵风,将地上的石屑吹了开去,露出整齐的楷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站起身子,走开了几步,远远看着地上的词句,李夜很是满意。 心道:不知磨破了多少的皮,流了多少的血,终于可以在石板上刻画出象模象样的字体了。 闻着锅的肉香,李夜丢下手里的剑,去搅了搅肉汤,感觉水不够,便拎着木桶加了水,又从竹筐里取了些蘑菇,放进桶里清洗,这肉汤要放些蘑菇才美味。 把竹筐里的蘑菇和灵芝都倒在地上,仔细地将它们分开,堆放在屋前的石板上,这样即是下了雨也不会打湿。 做完这些,感觉自己丹田里还有热气涌出,浑身难受的李夜便捡起地上的剑,继续在接着上半首刻写未完的词句。 一边力透剑尖,一笔一划在石板上用力,一边不停地喝着壶里的水,李夜刻画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以为自己是经过多苦练后自己的熟练,却不知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将小女孩放进水里的丹药已经完全喝进了肚里。 再加上不停地运行周身的真气,使得丹药的功力在很短的时间里流转在全身的十二大正经,经任督二脉,周天运行。 不知不觉间,李夜已经处于突破境界的边缘,只是他还不知道而已。 剑尖飞舞,石屑飞扬,真气运行。 此时的李夜周身有一团白色的气旋在流动,包裹着他小小的身子,快速移动。 当最后一句“千里共婵娟”刻完的时候,他已经象一只大大蚕茧,立在离木屋不远处的树林下面。 此时的李夜全身十二正经的真气,汇聚如一条小河,在周身快速地流动,头顶上也有真气如旋窝一般,由小到大,不停地汇聚,越来越大...... 就在这时,李红袖和先生也穿过树林,回到了木屋前面。 李红袖是头一回看见李夜如此练功,不禁张大了嘴巴发呆。 先生是见怪不怪,拉了一下李红袖的衣袖,意思是别打扰他,让他自己修行。 先生今天还是打了两头狼,一手夹了一只,竹筐则是由李红袖背着,她还用手拎了一堆干草。 两人放下身上的狼和竹筐,看着地上刻画的词句,李红袖不禁呆了。 暗暗心道:得将这词记下来,带回楼里让姑娘们练习,可是花啦啦的金币呀。 先生仔细地看了李夜用剑刻画的深浅,笔划、力道。 然后看着李红袖,说:“你看看吧,这是夜儿用剑尖在石板上刻出的,我相信,连你也做不到。” 李红袖听完这话一惊,心道我怎么也是金丹境的功力,怎么可能? 于是提了剑,手上用力,学着李夜的笔划,往石板上刻去。 只是她使出了全身的气力,也只是浅浅地刻出歪歪拗拗的一笔,一如李夜当初练习一般。 李红袖非常不解,扭过头问先生:“为何他可以,我不行?我可是比他的境界高出许多。他一个小屁孩能有如此功力?” 先生笑了笑,走到了锅边,搅着锅里煮的肉汤,看看差不多,就撒了火。然后才回答李红袖的话。 “这跟境界没有多大的关系,我的本意是让夜儿练习剑法用的,要让他使出的每一剑都没有破绽,每一剑的力道都是如一。” “这需要他花上很多的精力来修行,不是几天的用功就可以做到的,你有兴趣也可以试试。” “看他今天的情况,估计境界又要突破了!” 先生叹了一口气,心道让你别着急突破境界的,这上来天山多少日子,就突破了一个境界。 李红袖挥着剑舞了一个剑花,看着先生说:“这小子现在是什么境界,你可以告诉我吧,我不往外说。” “如果不出意外,他今天就筑基五重。是不是有些意外?他还不到七岁!”先生拎着木桶,要去洞里打水,清洗狼肉来腌制。 李红袖是真的惊呆了,想想自己七岁的时候,应该还是聚气的境界吧,两个小姐姐的悟性已经很好了,也才聚气七到八层,这家伙竟然已经筑基五重!如果不出意外,十岁的李夜,岂不是要到达金丹境了? 这至少在东玄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情。 望着树林边那道白色气流汇聚成的蚕茧,李红袖也禁不叹了一口气,这果然是一个妖孽!不能跟他人相比。 先生打了水出来,开始在崖边清洗狼肉。看了一眼发呆的李红袖,轻轻地说:“正因为他修行的速度太快,我怕有心人知道后会对他不利,所以才传了他功法,可以隐去他实际的境界,这样对他也有好处。” “是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李红袖挽了袖子,过来帮忙。 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事的,以后你回城里了,千万记住不要说出去。这事也只有他的父母知道。 两人边聊天边清理狼肉,把能晒干的都切成了片,撒了盐腌制。看着剩下的肉和骨头,先生笑着说:“晚上又是烤着吃了,这山上的生活就这样了,不能跟城里比。” “有肉有汤还有新鲜的蘑菇,已经很好了,山下的人哪能吃到这些东西?”李红袖笑着说。 腌了最后一块肉,先生起来洗了手,转身往山崖边上走去。在靠近山体的石块堆里寻找,李红袖过一看着不解。先生说:“找几块石头搬到屋前,垒一个石台,这样吃饭喝酒也方便,也不怕把屋里给弄脏。” 李红袖也动手来帮忙,两人搬了几块石头,先生又找了一块石板,在木屋前面垒了一起台子,架上石板,正好跟屋里一样有了一个露天的桌子。 先生把火炉和铜壶都搬了出来,生了火,要烧水煮茶。 “累了一天,我们先喝一壶茶,等夜儿来了我们再烤肉吃。”先生又搬了两张竹凳出来。 李红袖洗了手,掏出丝巾仔细擦了脸和手,过来坐在先生的边上,双手撑着下巴,一双凤眼望着煮茶的先生,象一个情愫初开的小姑娘。 先生放了松木在炉子里,点了火,架上壶煮水。完了用了擦了脸上的汗水,他却忘记了自己没有洗手,脸上顿时花了。 李红袖一见,忍不住轻笑了一下,情不自禁也掏出自己的丝巾,轻轻地擦去先生弄脏脸颊。 先生一楞,不由老脸一红,呆了一下,接过了丝巾自己擦起来。李红袖看着先生脸红的样子,自己也的双颊也飞上了红霞。 壶里的水冒着热气,有花啦啦的声音传出,先生一惊,拎起了壶,倒出烧滚的水浇在紫砂壶上,温茶,洗茶,洗杯,如行云流水般,转间给给李红袖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先生端起,放在了李红袖的面前,道:“乏了,喝杯茶吧。” 自己端起面前的杯子,轻轻吹了一口气,张了嘴,要饮这香气四溢的铭茶...... 第四十七章 二个人的突破 看着先生傻傻的样子,李红袖心中升起了无限的柔情,欲向先生倾诉,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端起杯子,安安静静地将杯中的茶看尽。 氲氤的茶气升腾,环绕着两人,宁静中带些温馨,山中的秋风也在静静地吹。 “先生您二人发什么呆叫?为何不烧火烤肉,我可饿了!”结束了修练的李夜来到了屋前,看着发呆的两人。 先生和李红袖如被惊尽的鸟儿,吓了一跳。李红袖瞪了李夜一眼,道:“你是鬼魂么?怎么走路都没的声音,会吓死人的。” 李夜做了个鬼脸给她,转头望着先生。 “怎么又突破了境界?不是让你压着别突破的吗。”先生回到神来,看着李夜微笑。 “回来的时候,闲着无聊,就在地上练习剑法,刚开始还好,后来越练越觉得全身发热,收不住呀,您回来时也看见了呀。”李夜摸着肚子说。 这不停地修练和突破,花费了许多体力,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 李红袖过来拍了拍李夜的肩头,笑着说:“小家伙,你行呀,都筑基五重了!” 说完,转过身去抱了松木,去昨夜的烧架前,要升火烤肉。 先生也去帮忙抱了松木,又砍了些细小的木块来升火。 李夜看着两人完美的配合,小脸也是泛着笑容。心道:这回先生和李楼主的事总算有着落了,先生以后也不用一个人孤单地生活了。 也不去打扰两人,自己去锅边搅了一下肉汤,转身进屋里取了碗,出来打了三碗,端着放在了先生刚架起的石桌上面。 饿得不行,自己先喝了一口,才看着围着烤架的两人,叫了声:“先生,先过来喝碗肉汤,一会火旺了再去烤肉。” 听着李夜晚叫唤,先生和李红袖拍了拍手,放下木块,回到桌边。 三人端着碗,喝着肉汤。先生看着李红袖,轻轻说了声:“别心急,慢慢喝,小心烫着嘴。” 李红袖脸一红,轻轻地嗯了一声,端着碗吹气。也不知是汤热,还是她心里热。 李夜捧着碗喝汤,一碗不够又打了一碗,端着又喝了一半碗,感觉差不多了,才放下碗,看着先生说:“先生,今天有没有采到什么好药草,我灵芝采了不少。” 先生喝着自己的汤,看了一眼李夜,道:“采了不少,估计明、后天,你就可以继续淬体了。一会去把今天采的药草都倒拿到洞里去,等明天太阳出来晒。” 李红袖不明白,好奇宝宝一样看着师徒二人的对话。 先生看她这样,只好笑着跟她解释道:“夜儿的境界修练的速度太快,这肉身的修练如果跟不上,会对以后的修行造成很从的影响,所以他从跟着我起就用药草来淬练身体。” “这回来天山一是给他找个安静的修行地方,主要的也是我的药草都用光了,要来山上找。” 李红袖这才恍然大悟,看着李夜说:“你这家伙看不出来,瘦弱的身子藏着着这么大的能量,不知骗倒了多少人!” 李夜低着头喝完了最后一口汤,放下碗,看了先生一眼,拎着要烤的肉和骨架,往火边走去。 先生也放下碗,看着李红袖说:“去给你在洞里铺一个睡的石台吧。这木屋没有做门,晚上雾大湿气重。” 说完去抱了李红袖今天打的干草,往洞里走去。 李红袖一听,也赶紧喝光了汤,放下碗,跟着先生往洞里走去。 先生点了用雪松的油脂做的灯,等着李红袖,两人一起进了洞内,先生指着靠近洞的石台说:“这是我休息的地方,靠近洞外是为了安全一些。” 指着不远的的两个石台,看着李红袖说:“你是喜欢靠近夜儿,还是喜欢靠近洞外?” 李红袖脸一红,道:“我还是跟小家伙一起吧。也好照应着他。” 先生点点头,拿了李红袖的包袱,往石台上走过去。 两人一起清洁了石台,先铺了干草,然后才铺上被子。 李红袖望着石壁上照射下来的光,轻轻地说:“想不到天山还有这么一个好地方,不受风寒,还有采光。” 先生指着前面的暗河说:“这暗河是从山上流下来的雪水,冰凉刺骨。河边有几个天然的石凹,如果不嫌弃可以打了水去外面烧热,再拎进来洗澡。” “或者明天让夜儿去砍些雪松和毛竹,在外面做一个大木桶,再接过水去外面洗。” “接去外面吧,这样也不会把洞里弄脏。”李红袖抬头望着石壁上的洞口说。 先生说行,让李夜明天来弄。 两人就着暗河的水,洗了手,李红袖不由一惊,叫道这雪水果然是冰凉刺骨。先生哈哈在笑,那是肯定的。 两人回到木屋前时,李夜已经烤好了一些连着骨头的狼肉,用盘子端着,放在在石桌上面。 又打了三碗蘑菇肉汤,叫了先生和李红袖趁热来吃。 从盘子里拿起一块肉,李红袖叹了一口气,道:“昨晚上喝的狠,这酒都喝光了,今夜晚想喝也没得喝了。” 李夜也抓起一块肉,看着先生说:“这算啥,明天让先生带着你去山上摘些果子回来,多酿些果酒,这样我也可以喝。” 李红袖看着先生。 先生看着二人的样子,道:“行,明天换个地方,去猴子聚居的地方,那里的果子多,” 叫红袖吃得有些腻,叫道:“李夜,把你水壶的水给我。” 李夜转过身子,去屋檐下取了自己喝得还有小半的水壶递给了李红袖。 李红袖接过,一饮而尽,抹着嘴吧说:“这水怎么有一股淡淡的果香?” 李夜接了过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说:“可能是你喝了蘑菇汤的原因吧。” 李红袖有些疑惑,抹着嘴,看了看先生。 先生拉肚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先生走到火边,又放了几块肉烤,添了些松块在火堆里。 走回来,看着李红袖,道:“认识你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现在修行到修行境界了?” 李红袖一双妙目瞪了先生一眼,道:“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我好不容易苦练,也寻了不少的灵药,才修行到金丹六重。” “这费了许多心思,也不见长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突破到金丹的后期七重了。”李红袖有些幽怨地说着。 先生想了想,说:“那你在山上多呆些日子,我看不能找些灵药,帮你配些药液,加快你提升的速度。也可以跟夜儿一样,采些药草来淬体,对修行也是有很大帮助的。” 李红袖一喜,连忙回道:“那好,我明天跟你一起去,多采些药草回来。” “您的修为在风云城算是很厉害的吧,还着什么急修行?”李夜叨叨。 李红袖不高兴了,扭过头看李夜。道:“你知不知道,风云城在东域算不上最大,在五域就更小了?” 先生喝了一口汤,看着两人,慢慢地道:“红袖说得在理,五域很大,金丹确实不高,就是破丹成婴,也算不了什么。” “你趁着在天山的日子,好好享受,等你下了山,跟我出了东域,你会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比人高的烦恼。” “那些烦恼,是你想躲也躲不掉的,有些更会缠着你一生的岁月。”先生望着天上的月亮,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李夜很少见先生叹气的,不禁一呆,道:“先生,在外面您也会有烦恼么?” “怎么会没有,要不我也不会躲到风云城来,谁也不见了。”先生用手指,轻轻地敲打着石桌的台面,面有忧色。 李红袖一看先生这样子,赶紧插嘴,道:“这人生不如意的事多的去了,今朝的酒今朝醉,今朝有花今朝摘!” 李夜一听,忍不住大笑,一嘴肉汤狂喷到崖外,笑得弯下腰去,抱着肚子笑。心道:您可是女子,怎么如男人一般豪放。 先生也是淡淡地笑了起来。 空旷的石崖上,顿时充满了欢乐的笑声。李红袖自己细想,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伸出手来要去拎李夜的耳朵。 手一抻出,正要触到李夜耳朵的瞬间,李红袖忽然停住了身子,涨红着脸,看着先生说:“扶我进屋。” 先生一看不对劲,赶紧放下碗,过来伸出双手扶着李红袖进了木屋。 刚一进得木屋,李红袖便就地打坐,五心向天,真气运转。 片刻间,有有白色的气雾中她的身上涌出,头顶上也的气涡盘旋....... 这把李夜看呆了,怎么吃得好好的,就入了修行的状态? 他却不知道,白天小女孩放进水壶的丹药,够他突破二个境界的了。 这给李红袖喝了小半,她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自然要进入突破境界的状态了。 先生轻轻地走了出来,坐在石桌边上,端起自己的碗,喝光了汤。 给李夜一个手势,肉烤好了,可以吃了。 李夜赶紧过来取了肉过来,放在先生的面前,自己也抓了一块,撕碎了吃。 先生看着李夜说:“如果不出意外,她今晚就可以突破到七重了。” “她跟你不一样,一般的人修行到金丹境以后,每突破一重都非常困难,更何况是从是期突破到后期。” “她突破这一重,再在山上修行些日子,以后破丹成婴就很快了。” 第四十八章 我在石壁上的日子 先生和李夜吃了肉,喝了汤,李红袖还没有突破。 先生给她留了肉汤和未烤的肉,自己去洗了碗和锅,收拾了桌面。 李夜进洞里打了水,摆上了小火炉,架上水壶,准备煮茶。 放了松木块,生了火,李夜双手撑着下巴,呆呆地望着屋里打坐的李红袖。 只见她身上的旋窝越来越浓,连崖外的灵气也被她扯了进屋,整个木屋都围绕着一团灵气。 听着她身体的一阵骨节脆响,李夜知道,这是突破完成的节奏了。 当下不再理会她,用小嘴往炉里吹气加速烧水的速度。 先生清洗完碗筷,顺便也洗了脸,从洞里缓缓地走到了桌前坐下。 伸出手,轻轻取了紫砂壶和茶杯,放在石桌上面。 只闻身后响声,李红袖结束了突破,迈着莲步,轻轻地走到了桌边。 伸出手,摸着李夜的头,幽幽地说了声:“谢谢你了小家伙,我喝了你半壶水,就莫名奇妙地突破到七重了。” “哎呀呀,我心心念念多少年,今天终于突破了。看来化婴也是指日可待。你让我如何感谢你才好呢?” 李夜扭了一下头,挣脱了李红袖的手,伸手取了水壶,放在自己的鼻子下闻。 先生也接过水壶,闻了闻。 铜壶里的水已经煮沸,李夜倒出水浇在紫砂了,温壶,洗茶,洗杯,在三个茶杯里倒了热茶。 先生端起一杯,放在李红袖的面前,缓缓地说:“突破的感觉怎么样?刚才你吃了一半,要不要再烤些肉?” 李红袖摇摇头,这突破的喜悦太大了,她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等一下,先歇会。”完了端起面前的茶,学着先生吹了一口气,喝着杯里的茶。 看着坐在对面的李夜,叹了口气,道:“没想到来山上闲逛,也能突破到七重。” 李夜看了看先生,又看了看李红袖,道:“先生,我今天有些困倦了,先去洗洗睡了。您和李楼主慢慢聊,一会记得熄了火。” 喝光了杯中的茶,转过身子,往洞里走去了。 先生给火炉加了块松木,拎着壶加了水,倒了热茶给李红袖,微笑着说:“山中湿气重,多喝些热茶。” 接过先生的热茶,李红袖心中一暖,这些年真没有人关心过自己,人人都把自己当男人婆,只有怕自己的份。 捧着手中的热茶,低着头喝,片刻抬起着,望着天上的月亮,道:“要是世间总如这般宁静,那该多好。” “世间总有世间的好,世外也有世外的好,不一样的。”先生也端起了茶杯。 “我给东方玉儿的心法,你也看过,应该留下了手抄本,山上闲来无事,你可以试着结合你现在的功法,看能不能融合,如果可以,应该对你的帮助很大。” 听到先生说这事,李红袖才想起来,接着道:“无双的师傅来找到你,说是想请教无双修练的功法,她和我能不能修练,现在听你一说,我总算放下心了。” “我把玉儿的功法也抄了一份,抓紧练练,快些破丹才是正事。” 先生微笑了,温柔地看着李红袖,给她的杯里添了茶,不再说话。 李夜不在,李红袖望着天上的月亮,感觉今天的比昨天的还要圆。都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看来还是有道理的。 对一个自幼过着安静的生活,连风云城都没有离开过的李夜来说,天山上的这种清静安宁的生活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去适应。 只因为这里没有朋友,没有父母。 他虽然还无法知道,自己到底能在天山上得到什么样的机遇,但他能够感知到这里的天地之息是风云城不能比拟的。 足以证明先生带他上天上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他有信心在自己下山回到书院的时候,至少已经突破到了金丹境。 这是他之前不敢去想的事实,如今正在慢慢地实现。 便是他在石壁上雕刻的那些经文时,感觉到真气化为剑芒在石壁上凝聚之时,他就已经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 毕竟这可是连李红袖这种金丹境的高手也办不到的事情。 这种感觉非常好。 ......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最可爱,今夜的李红袖就是的。 先生移步到烤肉架的边上,添了些松木的竹屑,让火重新然了起来,又取了肉架在上面烤。李红袖一看,也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轻移玉步,跟着先生来到了火堆边。 含着油脂的松木燃烧得很旺,很快就有诱人的烤肉香气四周传了开来。 ...... 昨天夜里李夜睡得很香,连李红袖进来,挨着他边上的石台睡下,也没有醒来。 用先生的说话是昨天修行的太累了,再加上又突破了一个境界,需要好好地休息补偿体能的消耗。 而李夜就是这种情况。 在山上转了一天,捡了无数的灵芝和蘑菇回来,又突破了一重境界,着实让他有些疲累。 一般的孩子都贪睡,李夜却是起得早。不等先生和李红袖醒来,他就一溜烟跑到洞外洗漱去了。 跟昨天一样,还是洗了米,煮了一锅粥,只是放了些肉末和蘑菇,否则白天好象气力不够。得补充些营养,李夜边煮心里边想着。 等他去树林边打拳的时候,先生已经轻轻地走了出来。看着李夜练拳,也不说话,洗了脸,就往木屋外的石台上坐下。 生火,煮水,等一会喝完粥后可以喝上一壶茶。 天山的早晨是最美的,群山都让浓雾包裹着,清新的空气夹着满山的花香、树叶的清香扑面而来,让人神清气爽。 李红袖也迈着懒洋洋的步伐出了洞来,象只懒猫一样,趴在石桌边上。 两人都在看着在林边把伏虎罗汉拳练得呼呼生响的李夜,先生微笑着说:“说出来你肯定不信,夜儿才跟我一年多,便从聚气到了今天的筑基五重,是不是有些可怕?” 李红袖点点头,懒懒地说道:“这说出去,打死也没人相信。我当初费了多大的劲,吃了多少的苦,只不过聚气四、五层而已。” 这人跟人比,那得受气。 先生把壶里烧热的水,倒进了屋檐下的木盆里,又从桶里倒了些热水,才说:“洞里的雪水太冷,给你掺些热水,洗洗就可以喝粥了。” 李红袖突然脸红了,按说应该是自己照顾先生的,没想着先生心细倒照顾起来自己的,心里热烘烘的,端了木盆去崖边洗漱去了。 先生给壶里添了水,继续烧。看着打得差不多的李夜,喊了声可以吃早餐了。 李夜听见先生叫自己,便收了拳头,散去真气,往屋外走了过来。 看着李红袖洗脸的样子,忍不住调侃她,道:“楼主,您这踩在我刻在地上的诗词,感觉怎么有?” 正洗着脸的李红袖让李夜这一闹,顿时感到好笑,手里捧着洗脸水,往李夜身上浇了过来,一边笑道:“你写的好,我就爱踩,怎么着?” 李夜自然不会让她浇着,躲着转到了屋外。去搅一下锅里的肉粥,感觉差不多了,就撒了些盐,进屋端了三个碗出来,挨个盛上。 给先生端上的时候,先生突然说话了。“夜儿,你今天就别跟我们上山去了,就在屋里。” “今天你的任务是砍两棵雪松和一些竹子回来,把松木劈成块,削得光洁些。回来我跟你做个木桶,过二天就可以泡药浴了。” “竹子也破成片,把洞里的雪水,引出来,李楼主和咱们有时候沐浴就用不进洞里打水了。就引在洞外的崖边吧。” 先生把今天要做的事吩咐给李夜,就端着碗喝粥了。 “行,我正好可以练练剑,您二个上山采些果子回来,酿酒用不完我也可以吃几个。”李夜嘴馋了。 “行,看在昨晚上你帮了忙的份上,今天肯定给你采几个果子回来喂饱你。”李红袖端着木盆回到了屋前。 先生指了一下桌上的碗,道:“趁热吃,夜儿煮的早餐很香。” 李红袖走过来坐在李夜的身边,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摸了摸李夜的头。 笑首说道:“看来,是这两个小姑娘前世修来的福,才遇到你这样一个怪才,煮得粥也馋人。” 李夜瞪了她一眼,心道你别那壶不开拎那壶。 李红袖没理他,柔情蜜意地看着先生,端起面前的粥,吹了口气,慢慢地喝了起来。 李夜喝了二碗粥,放下碗,开始给先生煮茶。温壶,洗茶,洗杯。 还没等李红袖碗里的粥喝完,这边的茶已经飘着香气了。木屋外面飘荡着肉粥的香气、漫延着清茶煮好后的香味,好一幅只羡人间不羡仙的景色。 先生也放下了碗,坐到桌面,端起了茶杯,吹着茶香,浅浅地往杯中看去。 李夜看着先生,道:“先生,这盒里的茶叶好象不多了。” 先生想想说:“上山时忘了多带些了,只好在山上现摘现炒了。” “这天山上还有茶叶?谁种的。”李夜有些好奇。 “前些年我上山来无聊时种的,就是怕哪一天在山上突然没有茶喝了。这些年没管它,都成野茶了。”先生喝着杯中的茶,淡淡地回道。 李红袖端着喝粥的碗也呆了,心道你们还有什么没有的? 李夜看了两人一眼,自己拿了碗去洗。然后跟先生打了声招呼,然后拎着剑往屋后的石板上爬去。 先生怕李夜够不着,替他做了一个木架,这样在石板上刻经文可以够到更高的地方。 接着先生刻下的第一句开经谒,李夜运转丹田的真气和《伏虎罗汉拳》的心法,凝聚真气于剑尖,在石壁上刻下了: ......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 手臂用力,剑尖下的石屑在飞溅,一篇《地藏经》开始在石崖的崖壁上显现。 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及大菩萨摩诃萨,皆来集会。赞叹释迦牟尼佛,能于五浊恶世,现不可思议大智慧神通之力...... 《无相法身》与《伏虎罗汉拳》的功力相加持,李夜瘦小的身后有淡淡的佛光漫延,每一个经文刻上石壁的那一刹,李夜都会轻轻念颂。 渐渐地佛光漫延了屋后的整块石壁,仿佛一个主相庄严的金佛眷顾着刻写经文的李夜。 感觉屋后的异象,先生和李红袖都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走到屋后,看着李夜刻写经文漫延出来的佛光,两人呆住了。 李红袖开口想叫,被先生捂着住了她的嘴,轻轻拉着她,回到了屋前。 先生看着还在发呆的李红袖,轻轻地说:“这就是他与佛法的缘份,得到上天眷顾的奇遇,我们不要打扰他。” 喝光了杯里的茶,收拾了碗筷,背上两个竹筐,离开了木屋往林子外走去。 在两个走进树林的那一刹,整个石崖都被金色的佛光包围起来,不经意回头的李红袖惊得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拉着先生往林子外快步走开。 是时,如来含笑,放百千万亿大光明云,所谓大圆满光明云、大慈悲光明云、大智慧光明云、大般若光明云、大三昧光明云、大吉祥光明云、大福德光明云、大功德光明云、大皈依光明云、大赞叹光明云...... 第四十九章 人间有茶 拉着先生离开了树林,转上了往上的山道,惊魂未定的李红袖拍着心口说:“这小子不会真的修行成佛吧?那两个小姑娘怎么办?” 先生轻轻地拍了拍李红袖的手说:“应该不会,他还没有入世,还没到出世的时机。” “再说,每个人的缘法不一样,以后的路需要他自己走,我能陪他一起走的路已经不多了,雄鹰终要自己飞向天空的。” 牵着手,行走在崎岖的山道上,不知不觉,两人的心早已经拉近了。 ...... 在石壁上刻字上的李夜并不知道自己身后的异象,他只是按着先生的要求,每一笔一划都力求一致,每一个经文在刻上石壁的瞬间,都如活了过来一般,仿若佛陀与他一道在念颂经文。 刻了一个多时辰,眼看已时过半,李夜力尽,放下了手里的剑,倒在松木架上。 看着光洁的石壁上刻着整齐的楷体经文,虽然还不到上卷的十分之一,心里也是十分的欢喜。一边动转丹田的真气回力,一边想着是先去砍树还是砍竹。 歇息了一会,想想还是先去砍竹引水,树下午再砍不迟。 轻轻跃下了木架,拎着剑,到了屋前。 看关空旷的石崖,走到桌前从壶里倒了还有些温度的茶水,一饮而尽。 摸着酸痛的身体,真想躺在屋里的竹椅上啥也不做,什么都不想,就呆呆地望天。 可又想首先生交待的事情,只有提起精神,拎着剑,往不远处的竹林走去。 ...... 山上的小姑娘和白衣美妇今天又来到了昨天的地方,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李夜的影子。 对于小姑娘来说,这天山的来人,比凶兽还要稀少,更何况是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多少的李夜了。 歪着脑袋,看着白衣女子,小姑娘说话了:“师傅,那家伙今天没来呢,要不我们去他住的地方找他吧。” 白衣美妇跟小女孩本来就无事,成天就是在天山上闲逛。心想去哪不一样,于是点点头,挽想小女孩,如一阵风,往山下飘去。 不一会,两人就到了石崖的木屋外面,这时李夜还没有回来。 小女孩跑进屋里翻腾了一会,又跑进了山洞晃悠,看见没有人,就回到了屋前的桌边坐下。看着桌子上的茶壶发呆,心想这是什么? 小女孩玩心重,于心给小炉子添了松块,小嘴巴吹着,将火烧得旺了,又给壶里添了水, 看样子要喝李夜的茶。 美妇由着小女孩胡闹,也坐在桌子边,伸出手将桌上的茶杯取了过来,取了桶里的水,往崖边洗干净了杯子。 看着小女孩笨手笨脚的样子,美丽妇帮忙将紫砂里的茶叶倒掉,用烧热的水洗过,取了新的茶叶放进壶里。两人撑着下巴,等着水开。 “师傅,这是什么?是药吗?我怎么没见过。” “这是茶叶,是山下城里人爱喝的,以后你喜欢可以经常喝。”美妇疼爱地摸着小女孩的头。 “哦,原来不是药呀!”小女孩是一个好奇宝宝,没见过几次生人的她,对这里的一切都新奇。 又伸去小手去摸屋檐下晾着的肉干,又想去摸李晾在屋下石板上的蘑菇和药草。 美妇抓住她的小手,让她老老实实地呆在桌上边的凳子上。 呜呜声响,壶里的水烧滚了,美妇取了下来,给紫砂壶里加了水,烫了茶杯。两人各倒了一杯滚热的茶水,美妇轻轻端起了杯子,吹了一口气,往嘴边送去。 小女孩学着师傅的样子,也端起了杯子,吹了气,低着头,要一口饮去。 “唉,这要烫嘴的,慢着喝!”一看不对,美妇忙阻拦了小女孩。 差一点就烫着嘴的女孩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杯子,双手去捂耳朵,过一会才端起杯子重新轻轻地尝了一口。 不料她却一口吐了出来,苦着小脸说:“师傅,这个比药还苦。” 美妇笑了,慢慢地说:“这就是茶叶的味道,刚开始的很苦,你慢慢地感觉,一会就会有甜味了。” 小女孩搅动着舌头,又抿着小嘴巴,过了好一会,才道:“真的有甜味呢,师傅。”说完又端起面前的杯子轻轻地喝了起来。 美妇看着她笑道:“你在山上肉吃的太多,喝些茶些对你是有好处的?” “哦?那以后我们要经常来这里喝。”小女孩点点头。 师傅两人就这样,望着崖外的天山美景,听着满山的鸟叫,闻着风着带来的花香,围着石桌享受起先生的茶水,等着李夜的回来。 李夜这里已经从竹林里砍了不少的毛竹,拖着往回走。 一边拖竹子一边想,得赶紧把洞里的水接出来,这样下午才有功夫去砍树,等着先生明天做自己做泡药浴的浴桶。 一路拖着,过了树林,眼看就要往木屋的前面走来。 正喝着茶的师傅两人听到了李夜的声音,赶紧抱着女孩,脚下用力,绕过木屋,往山洞上的石崖上飞去。 两人落脚的地方,正好是李夜刻写经文的上方,小女孩是个好奇宝宝,指着刻在石壁上的经文,低着声问:“师傅,这是什么?” “这是佛经,别说话!没想到,这小子还会佛经,看这字迹,他的功力非同小可。”美妇摸着小妇孩的头,让她安静。 美妇没让小女孩继续胡闹,抱着她往石壁上跃去...... 李夜晚拖着毛竹丢在屋前,放在剑,走到了桌前,从壶里倒了水在女孩喝过的杯里,看着热气腾腾的茶水,心里有些迷糊了,自己已经走了大半个时辰了,怎么茶壶里的水还是热的? 没想明白的李夜,又接着倒了几杯茶水,解了渴的他,从地上捡起剑,提起一根毛竹,用力削去。 从毛竹从中破开后,又用剑尖打通竹节,拖着往洞里走去。 师傅两人又往上爬了一些,寻了一个可以坐着的崖边,低头看着李夜的一举一动。 看着李夜喝自己的杯子,小女孩嘻嘻笑道:“看,那家伙在喝我喝过的茶呢。” 美妇摸着她的头,也不说话,心里却在想:有可能,你以后会跟着他一生呢。 李夜从洞里接水的速度很快,一根大的毛竹本就有一两丈长可以用,他一根接着一根,用砍下来的竹尾搭了三角,不到半个时辰,就将洞里暗河的雪水,引到了洞外的悬边。 只见一股清泉,从竹道中欢快来冲出,往中万丈悬崖冲刷而下。 看着自己的成果,李夜拍了拍小手,心想总算完成了先生交待的任务,自己以后取水也方便了很多,低着头,嘴一咧往竹道里的雪水饮去。 不料,才一放口便忍不住吐了出来,他忘了这是冰山上的雪水,哪能直接往嘴里送的道理? 这一幕让悬崖上的师傅两人差点笑出了声来。 拎着剑,回到了桌前,冻着发抖的李夜给炉子里加了二块松块,鼓起小嘴吹,这个时候得喝一口热的。 此时,天上的太阳照在他的头顶,午时早过,他的肚子饿了。 脱了鞋子,进屋里取了米和肉干,想着师傅和李红袖不在,自己就煮些肉干蘑菇饭吧。 又从石板上捡了些蘑菇,一起端着到悬崖边,接了雪水,洗了米和蘑菇,回到屋前。 就着烤肉用的石垒,生了火,架上了锅,放了食材,等着这一锅香气四溢的肉饭来喂饱自己的五脏。 回到桌前,看着冒着热气的铜壶,李夜叹了口气,自己倒进了壶里接着泡茶,心道以后还是跟着先生一道上山的好,这一个人也太无聊了。 喝了杯里的茶,李夜脱下鞋子,跳进了屋里,躺在在竹椅上面。先生做好后,师傅两人都还没有好好地享受过呢。 悬崖上的女孩看着李夜煮了饭,闻着飘上来的香气,指着下面,意思是自己也要去吃。 “他一人吃不完,让他先吃,一会等他睡了,我们再下去。”美妇轻轻地说。 小女孩点点头,手一晃,取了二个果子,师徒两人一人一个,在悬崖边上慢慢地啃。 躺在椅子上的李夜在想心事,心道等自己把这屋后石壁刻满,自己的力道差不多就能动用自如,先生也可以练自己的剑法了。 躺着舒服,肚子却不争气,咕咕地直叫。饿得不行,只好爬了起来,去屋外的火堆边看自己煮的肉饭。 揭开了锅,浓浓的香气扑面而来,李夜不由得食指大动,转进去拿了碗过来,盛了一满满一碗,灭了火,端着碗坐在桌边狼吞虎咽。 这会没人,自然也顾不得形象了,填饱自己的肚子要紧。 一边吃,一边望着天山的景色,只见满山的红叶已经快要掉光了,听师傅说红叶掉光的时候,差不多就要下雪了。 想着风云城里的父母和离开的两个小姐姐,吃饱了的李夜心里泛起了淡淡的愁怅,一切果然如书里写的,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人生总有一些不如意。 走到桌前,烧开了水,又就着壶里的茶,喝了一杯。 山间,有清风从崖顶吹了下来,闻着淡淡的香味。 李夜的头有些晕,感觉倦意上头,又要好好睡上一觉了。 第五十章 煮熟的饭不见了 这香气自然是美妇所为,见得李夜进了屋里,师傅两人飘然而下,到了屋前。 只见李夜倦着小身子,躺在屋里的竹椅上,象一只安静的小猫。 小女孩一见,玩心大起,跳进屋里,去摸李夜的脸。 美妇叫了声先吃饭。女孩这才依依不舍地出了木屋,跟着师傅到了火堆边。 美妇揭开锅,盛了二碗肉饭,端着坐到了桌前,递给了女孩一碗。女孩闻着碗里的肉香和蘑菇的香气,早已经忍不住了,师傅两人挥动筷子,不一会就吃完了一碗。 女孩将手里的空碗递给师傅,嚷嚷:“师傅,我还想再吃些,可以么?” 美妇想想,也不是天天这样,就随了她,接过碗,又去锅里给她盛了半碗。 不到片刻,李夜只吃了一碗的肉饭,就让这师傅两人一扫而光。用小女孩的话说,她是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结果撑倒了。 美妇拿了两人吃过的碗筷,去洞口接了水清洗。又接了一桶水,回到桌边,得再煮一壶茶。 揭开紫砂壶闻了闻,里面已经没有了什么味道,美妇将里面的茶渣倒在了崖外,用壶里热水冲洗了壶,又从茶盒里取了茶叶换上,这才安静地坐了下来,等着铜壶里的水烧滚。 小女孩看着熟睡中的李夜,又想过去,被师傅拉了回来。“他这一时还醒不过来,坐下来,好好喝茶。” 这小姑娘这才老老实实地坐着,歪着头看李夜,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壶里的水烧滚,只是片刻,两人便手捧着热茶,享受着秋日的午后阳光。 懒洋洋地靠在桌边,小姑娘动了心思,掏出了自己小手巾,摊放在桌面了,取了李夜的茶盒,将里面为数不多的茶叶全倒在上面,又小心地将茶叶包好,手一晃手巾便不见了。 美妇也懒得管她,自个用手撑着头,靠在桌边想着自己的心事。 这小家伙胆子也是大,装好了茶叶,便学着李夜的样子脱了鞋子,进了木屋,躺在另一张躺椅上,一双大眼睛瞪着美妇,糥糥地说着:“师傅,你进来也躺一下,很舒服呢。” 美妇端着杯里喝茶,没有进来,而是看着女孩轻轻地说:“等下雪的时候,就送你下来跟这家伙一起玩,好不好?” “那么师傅你呢?是不是也一起下来?”小女孩没有明白过来。 望着茶壶冒着的氲氤热气,美妇缓缓地喝着自己杯中的茶,没有立即回答女孩的话,而是想着怎么说出心里的话,想了片刻,决定还是先不告诉她。 “我也会下来,山上太冷清了。这里人多热闹些。”美妇微笑着说道。 想着将要来跟李夜一起,小女孩高兴地跳下了躺椅,跑到李夜的边上,朝他的脸上吹气,孩子天真浪漫的性子一露无遗。 睡梦中的李夜让热气吹的脸痒,下意识也伸出小手,似要去摸女孩的脸。小女孩吓了一跳,连忙跑到了屋外,如惊弓小鸟,穿上鞋子回到了师傅的身边。 给女孩倒了杯热茶,美妇摸着她的小脸,疼爱地说:“末时了,这家伙差不多要醒了,喝完这杯我们就回去吧。明日再来。” 接过热茶,小女孩点点头。一边喝着杯里的茶,一边歪着头看着李夜,这些日子下来,小女孩有一些依依不舍了...... 给铜壶里添了水,想着这家伙起来还可以喝上一杯茶。 看着依依不舍的女孩,美妇轻叹了一口气,一伸手便抱住了女孩的腰,脚下用力,两人似一阵风,头也不回地向树林外飘去。 ...... 待李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末时一刻的光景了,太阳已经向着西边而去。 摸着自己的脑袋,李夜有些迷糊了。自己从不会在午间睡得这么死,怎么最近老是贪睡?难道是修行得太狠了。想着今晚得问问先生。 从躺椅上爬了起来,穿上鞋子,走出了屋外。看着桌着冒着热气的水壶,总觉得不太对劲,坐下来拎着壶给紫砂壶里加了些热水,泡壶茶醒醒神。 倒了茶在杯中,吹了气,喝了一口,感觉四周有一种淡淡的香气,似花香又不是花香。 又看了看挂在屋外的狠皮,这几日已经给太阳晒得干透了。寻思着得让先生抽空把这皮给硝了,这样天冷了垫在躺椅上和洞内的床垫上也好去寒。 喝了两杯茶,总算清醒了过来,想着自己今天还要砍一棵雪松回来给先生,便站了起来,走到屋檐下翻了翻晾晒的蘑菇和药草。拎着剑往树林外走去。 先生不许砍悬崖边上的雪松,说什么兔子不吃窝边草,要李夜去林子外边去砍。 李夜只好走到了早上砍竹子的坡边,找了一处树林。 太大的他拖不动,太小的又做不了浴桶,选了一会才找一棵跟他身子大小的雪松,运转了真气往树根斩去。 费了半个时辰,总算把整颗树清理干净,只留了树干部分约两丈多一些,用手抱着树根,一手拎着剑,脚下用力,拖着雪松往回走。 绕过弯弯的山道,进了悬崖外的树林,还未回到屋前,李夜便将拖着的雪松丢在了地上。他的境界虽然高,奈何身子太小,绕着山道回来,着实不容易。 正想着先生跟李红袖什么时辰才会回来,不料却听见了两人在屋里的说话声。李夜绕到屋前一看,两人正坐在桌边给炉子添柴煮水。 “先生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了,还顺利吗?”李夜放下剑,走到洞外接着的水边洗了手和脸,拍掉了身上的尘土。 先生一边收拾着桌上茶壶里的茶渣,一边看着李夜,说:“我记得早上走的时候,这盒里还有不少的茶叶,怎么这会就没有了?” 李夜走过来,看着空空的茶盒,也惊呆了。道:“我记得中午我吃饭的时候,里面还有不少呢?” “难道有人来过?我中午睡着了,醒来也没仔细看看就去砍树了。” 李红袖看着师傅两人的样子,站起来,往洞里走去。 不到一会,如旋风一样又回到了桌前,手里拿着一包茶叶,递给先生,轻轻地说:“我上山的时候,就估计你们不会带太多的茶叶,就从楼子里拿了一包。” 又扭过头,从竹筐里取了几个果子放在桌上,漫不经心地说着:“早上答应你的。” 李夜走过去翻了两个竹筐,只见一个筐里满满都是自己不认识的野果,另一筐里一半是药草一半是果子。只是,都不是自己曾经吃过的那种。 “先生,这些果子能酿多少酒?好象洞里没有酿酒的器皿。” “你少吃一些,就可以多酿一些。你不是砍了很多竹子吗?就用来酿酒,一节就是一筒。”先生从李红袖的茶包取了茶叶出来,放进紫砂壶里。 李夜一呆,也不回话,只顾取了三个果子,拎了木桶去洞口洗。 打了一桶冰冷的雪水,洗过的果子也泡在里面。李红袖伸手去拿,被李夜叫住了。“让它冰一会,更好吃。” 李红袖一呆,收回了手。 先生倒了热茶在杯里,端了一杯给李红袖,自己端起一杯。吹了气,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在三人的身边漫延开来。。 李红袖看着先生喝茶的样子,微笑着说:“怎么样,我摘了些花,阴干了放在茶叶里,是不是味道跟你喝的不一样?” 先生轻轻尝了一口,看着李红袖,温柔地说:“确实不一样,有茶的韵味,也有花的香气,我没有喝过。” 李夜听先生一说,也端起了面前的茶杯,轻轻地尝了一口,瞬间不由得呆了。他喝的茶都是都先生学的,这添了鲜花的茶却是头一回,不回得又喝了一口。 看着李夜的傻样,李红袖忍不住笑了,点了点李夜的额头,道:“你喜欢以后可以自己摘了花制作呀,这可比你修行容易多了。” 说到修行,让先生记挂了。先生一边添水,一边看着李夜说:“今天早上看你的气色不错,刻写了多少经文?” “力气不太够,只刻写了上半卷的十分之一吧。待得以后境界提升上去后,会快一些。” 李夜看着先生,安静也回道。 “不要着急,刻写经文不是最重要的,它只是你修行剑法的一种方法而已。等到下雪天,你还要练习其它的法门。” 说完放下茶杯,叫了李夜和李红袖,三人转到了木屋的后面,去看李夜早上刻写的经文。 望着石壁上整齐的楷体它,每一个字体的力度、大小都是一致的时候。李红袖不由得呆住了,用手捂着嘴巴,看着李夜说: “这些都是你早上刻的?你还去砍了竹子,还去洞里接了水槽,还煮了饭?” “是呀,刻写这些差不多花了一个多时辰吧。”被李红袖一问,想着锅里还煮的有肉饭,晚上应该不用煮了,就转了出来,到了火堆边,伸出手去揭锅。 先生也跟着李红袖走了出来,看着李红袖发呆的样子,轻轻地说:“怎么样?给你一天的时间,你能刻出来么?” 李红袖瞪了先生一眼,没回话。走到了李夜的身边,看着他发呆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咋了,看你发傻的样子。” 先生也走到了火堆边,看着李夜又看了看锅里,空空如也。 “先生,我记得中午煮了一锅的肉饭,还放了蘑菇。这会怎么一点都没有了?还有茶盒也空了。”李夜放下盖子,拎了锅去洞口的水槽洗。 先生和李红袖两人对望,没有说话,先生低下头,捡了些木块,放在火堆上。不论如何,我晚饭还是要接着做的。 “来人只是吃了饭,喝了茶,想来也没有什么恶意!”李红袖看着先生说。 先生点点头,淡淡地笑道:“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李夜看着两人的样子,问道:“明天要不要等着他们?” 第五十一章 空山夜语话人生 李夜洗了锅,添了水和米,拎着锅回到了火堆前,架在火上,继续煮饭。 看着李夜的样子,先生微笑着说:“看这个样子,应该不是猴子们干的坏事,应该有高手来过,不过也没有坏意,最多算是跟你开个玩笑吧。” “如果没猜错,还会再来的。这天山上到了这个季节,不会有什么人肯呆在山上,再过些日子就要下雪封山了,想要那时下山,可没门了。” 李红袖摸着肚子感觉有些饿了,就道:“今天晚上吃什么?还烤肉么?” 先生看着李红袖的样子,禁不住笑了起来。 洒脱地说道:“就跟夜儿中午吃的一样吧,放些碎肉,再放点蘑菇,煮肉饭吧。简单好吃。” 李夜点点头,转过身子去屋前的石板上捡了些蘑菇去洗。先生则是切了一些碎肉,放进了锅里,没吃完的狼肉还不少,够三人吃几天的。 李夜洗了蘑菇回来,想了想,看着先生说:“先生,您这几日给我的果子,怎么跟今天摘的不一样呀?” 先生一楞,脱口道:“我哪里给你摘过果子?瞎想些什么。” 李夜一呆,看着先生说:“我这几天中午睡醒过来,身上都会放着果子呀,我就是吃了这果子才有突破的感觉呀,我还给了李楼主一个呢。” “我总以为是您中午来看我,给我留下的。这几日午后不知怎么回事,老想要睡觉。” 李夜一脸的不解,摸着后脑勺说道。 李红袖也是一楞,道:“是呀,难怪今天摘果子吃了以后,跟你给我吃的不一样,我也想着问你在哪摘的。” 三人都楞住了。 最后还是先生先反应过来,微笑着说:“看来真的是有人跟着你来玩了,送了天山上最珍贵的果子给你吃,再吃你些肉饭,拿你一些茶叶,也是应该的。” “哈哈哈,希望这几天可以见到他们,这样我们都天山就可以更熟悉一些,很多地方我也没有去过。”李夜笑着回道。 先生将李夜洗过的蘑菇也放进了锅进,轻轻搅了搅煮着的米饭,示意二人回到屋前去喝茶。 李红袖反应过来后,也是看着李夜道:“也许是跟你一样在天山上生活的人,感觉太无聊了,所以跟着你玩玩。这山上人少,再来二个热闹呀,我也期待他们明天能够出现。” “先生给炉里添了木块,道:”那好,明天就不上山了,正好把你们要的木桶花点功夫给解决掉。你和夜儿明天去屋后的山上,去采我之前种的茶叶。” “有客人要来,我们得准备些茶叶招待好。” 李夜点点头,呤了句:“有朋自山上来,不亦悦乎!” 先生一口茶,差点喷到李夜的头上,指着李夜不说话,心道有你这么乱呤的么? 李红袖了是捂着嘴笑,心道这师徒两人太欢乐了。 先生重新倒了茶,喝了一口,看着李红袖,想了又想,还是说出了口。“从后天起你也抓紧时间修练吧,一边药浴一边练习功法,用懂的问我。争取在大雪封山前再突破一个境界。” “突破了,就赶紧下山去,一是你有自己的生意要管,二是给夜儿的父母还是将军府带个平安的消息。”先生不紧不慢地说道。 李红袖听后凤眼一瞪,看着先生说:“怎么你要赶我下山,我在这里你两不够吃的了?” 这回轮到李夜笑了,一边笑着一边走开,走出去看他煮的肉饭了。 先生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李红袖,轻轻地说:“我带他上来就是想他能安静地修行,不受影响,尽快提升他的技能和境界。” “虽说你在这里没什么,但是多少也会有些影响。而且,我们也不是长时间在山上呆,终究还是要回来的。你先回去守好你的楼子,安静地等着我们回来,不行吗?” “你也看见了,夜儿只要不受外界的影响,修行的速度是非常惊人的。我估计等我两下山的时候,他说定就可以突破到金丹境了。” 先生将李夜的情况慢慢地分析给她听。 这回李红袖吃惊了,看着先生幽幽地说:“行吧,这回我就听你的。以后,可不许再把我丢在一边不管了。” “他才多大?你们能在山上修行多久?难道真的不到十岁就要突破到金丹境?这个也太吓人了。” 李红袖看着他问道。 “不仅仅是金丹境这么简单,他的金丹可不是普通人的金丹,他的肉身的修练比金丹更可怕,我也希望他终有一天修行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 “你在山下也不要荒废了修行,否则你以后别他的背影都看不能,他能去的地方你去不了,你能不遗憾么?” 先生的下意思是,如果李夜能去的地方我地能去,如果你因为不努力修行,去不了怎么办?只是先生没有明说,但是李红袖却是听懂了。 低着头,李红袖的一又凤眼红了,眼巴巴地看着杯里的杯水,也不说话。 先生又叹了一口气,道:“你放心,我会替你看着的,只要山上有适合你的灵药,都给你留着。如果开春后,我们还没下山,你也可以上来找我们,顺便再让城里打零工的人给我们送些生活用品上来。” 听了先生说了这么多,李红袖总算是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她最怕的是,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如果到时因为自己的修行跟不上,到时两人天各一方,那真是哭死也没有用。 对于天外天的传说,李红袖也是听说过的。 虽然之前那地方对自己来说是那么遥不可及,可现在看来,并不是那样,也许,也许梦就在眼前。 看着发呆的二人,李夜走了过来,从桶里取出了果子,一人给了一个。自己拿了一个往嘴里啃。只觉得冰爽甘甜,忍不住用眼睛往筐里瞄了过去。 先生也拿起果子吃了起来,他跟李红袖在山上已经吃过了,只是冰过的更好吃一些。 看着李夜想打筐里果子的主意,连忙道:“你最多再吃二个,想要多吃,过几天带你上山,自己去摘。” 李红袖也是边吃边说。“嗯,我们今天去的地方还有许多未摘。那地方猴子们还没发现,估计还能留些日子吧。” 李夜看两人的模样,有些不相信。“先生,你不是说有猴儿的地方果子才多么?今日怎么没有遇见它们?” “谁说没遇上?遇到一大群,老的小的都有,要是全跟着到我们洞里来,烦都烦死你。” “有猴儿的地方固然有果子,但是得跟它们争,那就免不了要打一架了。能找到一个还没有猴子出没,又有果子的地方,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李夜点点头,看着摸着肚子的李红袖说:“这只有肉饭,要不要再煮些蘑菇汤?” 李红袖没好气地回道:“算了,今天将就一下,就吃饭吧,反正里面有肉也有蘑菇,大不了一会再煮些茶来喝。” 先生没说话,李夜就进屋取了三人的碗,端着往火堆处去打饭。 揭了锅盖,香气四溢,满满的肉香和蘑菇的香味,飘满了整个悬崖的石台上。 李夜给先生和李红袖端了过来,自己则是去洞口处洗了脸和手,这才去端自己的饭。 李红袖看着李夜的举动,也不好意思动手,只得拉着先生也去了洞口,接了些冰冷的雪水,洗了洗自己的手,这才迈着优雅的步子,回到桌上,拿起了自己的碗筷。 中秋过后,入夜的天山的风已经有些刺骨的凉意,夜凉如水,如天山的雪水。吃过饭的李红袖让山风一吹,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李夜端着三人的锅去洗,行生看着李红袖的样子,便将煮茶的一应事物都转移到了木屋里面。又给小炉子生了火,铜壶里重新添上水。 待得李夜洗完碗筷和锅,坐到先生对面时,先生已经煮好水,洗过茶叶,烫好了三个杯,一道迷漫着暧暧的花茶香气,在屋里漫延开来,顿时让李红袖有了许多的暧意,不再感觉到山风的寒凉。 倒了茶给二人,先生端起了自己的茶杯,吹了口气,慢慢地品尝。 二人也学跟着先生一起端起杯子,往嘴边送去。这吃过肉饭,山上的风又凉,喝上一口滚烫的热茶,这才是人生难得的享受。 先生放下茶杯,看着二人,慢慢地开了口。“有些话,本来不想这么早跟你二个说,但是又害怕现在不说,以后会晚了。” “红袖你的修为看起来在风云城很高了,可是要知道金丹后面是破婴,然后是分神,再后面还有渡劫,而最难的是渡劫。凡人以渡九次天劫,方可修得人们传说中的正果。” 李红袖和李夜放下了杯子,安静地坐着,也不说话,听着先生的一席言语。 “夜儿的修行我不耽心,他是逆天而生,我教他的法门是顺天而行,他以后的修行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而红袖你和二位小姑娘,还有夜儿的父母都是都属于后天修行,也就是人们就的逆天而行,这就决定你们将要面临很多修行上的困境,要吃很多苦,却不一定能修行到传说中的那个境界。” 先生给二个添了茶水,才接着说:“我打算从天山回去后,就不再过多地影响夜儿的修行,让他自己去体会这入世的艰辛。” “我希望花上五到十年的功夫,可以将你的修行能跟得上夜儿,如果两个小姑娘与我有缘份,我也会尽力帮助她们,包括夜儿的父母。” “毕竟,修行是一件非常个人的事情,他人再多的帮助,最后还突破还是要靠自己。” “虽然这世上还有一种功法叫做灌顶传功,虽说可以最短的时间提升你的境界,但却将会断送了你以后的修行。” “所以,我从天山下来后,会花上时间督促你的修行,你自己也要吃些苦,努力修行。需知这个凡世的繁华在我们看来都不是最重要的。” 听了先生的这番话,李红袖这才真正意识到了自己跟这师徒两人的差距,不禁心里着急起来。 山上的风,不管不顾这屋里的人,呜呜叫着继续地吹。 第五十二章 雪山上的来客 李红袖和李夜呆呆地看着先生,先生微笑着端起面前的杯子,说:“凉了就伤胃了。” 李红袖端起杯子喝着热茶,一边道:“那你老实告诉我,你现在的境界到底到了哪一步?” 李夜也是抬起了头,端着杯子看着先生。 先生笑着抬头往屋外的天空望去,轻轻地说:“这世间,还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只要我愿意。” 李夜是早在预想料之中,脸上没有露出惊慌之色。 李红袖却吓了一跳,跳着脚道:“那岂不是说,你随时可以离我而去?我却无法找得到你?” 先生温柔地看着红李袖,慢慢地道:“去了又如何,如果我想,早就去了,也不会隐居在这风云城里。” “只是我呆在这个世界,就要守这个世界的天道规则,不能使用超出这里境界的法则,否则就算我不离开,也会被这里的天道强制驱逐。” 李夜有些明白了,看着先生说:“先生的意思是,不能在使出超出这里最高境界,也就是渡劫之境的功力,否则就会被赶走,再也回不来了?” 先生摸着李夜的头,笑着说:“想要跟着我一起,你们都要加油,努力修行。” “我们来说一些你们不知道的事吧。就从金丹境说起。” 我们五域凡人有一百五十年左右的最高寿命,而修行到了金丹,便有了五百年的寿命,等你破丹化婴,寿命便会增加到千年,而修行到分神的境界,便会有一千年的寿命,如果运气好,能修行到渡劫,那么每渡过一劫就会增加二百年的寿命。” 为什么说修行是一件自私,很个人的事情呢?是因为如果你努力修行,运气又好,修行到最后自己都有数不尽的寿命,而你身边的亲人、最好的朋友却没有或是他们不能修行,那么到了最后,你就会看着他她们在你的面前一个个离你而去。 而到了这个时候,你却无能为力。就算你运气好,为他她们寻到了增加寿命的灵药,可那终究是有限的,到了最后的关头,你能怎么办? 说到这里,先生摸着李夜的头,轻轻在他耳边说:“记住,不要随便就喜欢上一个人,因为她一旦走进你的生命,而又不能与你一样的修行机缘,那将会是你人生最大的悲哀。” “有些时候,不去爱一个人,才是真正的对她好!你现在还小,不能深刻地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听,这样至少在你以后入世的人生就会起到警示的作用。” 先生聊到这里的时候,天山的下弦月已经挂在了半空之中,幽幽地看着三人。 李红袖安静地看着先生,透着无限的温柔。她是从今天夜里,才真正理解了先生的为人,心底的爱意也更加深厚。 “现在,你应该可以明白一些为什么说:但愿人长久了吧。” 李红袖和李夜都是第一次听先生谈论这个问题,心想思绪万千。 李红袖想着是如何加快修行的速度,跟上先生的步伐。 李夜想的是如何告诉两个小姐姐修行的重要性,不能有一天自己去了叧一个星空,而将她们遗留在这里。 先生添了松木在火炉里,然烧的火焰照在三人的脸上,壶里的热水在翻滚,屋外的山风在劲吹,这将是一个难眠之夜...... ...... 李夜醒来的已是第二天,摸着身上盖的被子,心想昨晚竟然在木屋里睡着了,这一定是先生把自己抱进来的。 轻轻地揭开被子,穿好衣服和鞋,走到了洞外。一看天色,辰时还不到。 就着冰冷的雪水洗了脸,去木屋里和火堆边生了火,一边煮早上要喝的白粥,一边煮上水,等着先生起来洗漱用。 做完这一切,自然是在树林的边上运转《无相法身》,扎了马步,《伏虎罗汉拳》的起手势便随着他的拳风在树林边响了起来。 ...... 山上的某个山洞,今天的美妇与小姑娘也起得很早,师傅两人在讨论要不要今天见李夜他们,小女孩已经吵了几天了,要跟着李夜一起去玩。 美妇跟了李夜几天,也看见了先生和李红袖,感觉他们都不象是坏人,也正在心里做最后的决定。 小女孩眼巴巴地看着师傅,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惊喜。 美妇无可奈何地看着小姑娘,心想自己跟她在一起的日子从现在开始就是在倒数了。 两人也是煮了粥来做早餐,一边喝粥一边想着各自的心事。 她们住的山洞比夜他位的山洞要高很多,约在二千丈左右。用美妇的话说,再往上就是生命的禁区了。 洞里的深处还有一处温泉,美妇告诉女孩极寒处都会有极热的地方。也正是这个地方,让师傅两个可以在寒冷的天山上安静地生活,不用耽心风雪的侵袭。 待她两人吃灶早餐,收拾完,已经是辰时过半了。 看着天山渐渐升起的太阳,美妇想再过几天秋雨就要来临,到时上下天山更加不方便。 心里有了决定,便叫了小女孩过来,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轻轻地说:“如此,我们今天便与他们见面吧。” 女孩高兴地跳起来抱着美妇,叭叽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师徒两人收拾好行李,一路往山下而去。 山下的李夜已经打了一遍伏虎罗汉拳,收住了拳势和真气,瘦小的身体已经有微微的白气在身上冒。 走到锅边搅动着煮的白粥,心想先生该要起床了,撒了锅底下燃烧着的松木,往木屋外走了过去。 脱鞋进了木屋,等到已经坐在桌边开始煮茶了。 给先生问了早安,李夜也安静坐在先生边上,说锅里的白粥已经煮好,随时可以吃了。 先生给李夜晚倒了茶,说可以等你喝茶,等李红袖起来再吃也不迟。 “先生,你昨日说我们屋后的山上有你种的茶叶,吃完早餐我就跟李楼主你采吗?” “是的,一会我带你们去。我会回来做浴桶,你们采的差不多了,就回来一起煮午饭吧。” 先生端起了自己的茶。 师徒两人正说着话,李红袖懒洋洋地走了过来,也脱了鞋子,坐在了桌子边上。先生给她倒了热茶,递给半梦半醒的她。 “这天气多好,你两干嘛不多睡会,起这么早,我就还在做梦。”端起茶杯,吹了口气,李红袖迷迷糊糊地说。 “你要是想一辈子都呆在风云城里,就天天这样睡嘛。”李夜还想着先生昨夜里说的话,不知不觉中怼了李红袖一句。 先生笑着不说话,李红袖让李夜这句话给气得清醒了,虎着脸,瞪了李夜一眼。 “洗漱了没有,山上的雪水太冷,要不要给你掺些热水?”先生看着李红袖说。 想了一想,李红袖还是接过先生递过来的铜壶,往木屋外边走去,对女人来说保养自己的容颜跟生命一样重要。 李夜喝光了杯里的茶,从屋里取了三个碗,穿上鞋子,去打粥给先生。 等李红袖洗漱完,打了水回到木屋的时候,李夜碗里的粥已经喝完了。只有先生等着李红袖。李夜则是接过铜壶放上火炉,继续烧水煮茶。 李夜抬头看了看天色,跟先生说:“先生,天色不早了。” 先生抬头看了看,漫不经心地回道:“不急,这次天山之行将是你人生中唯一次的世外生活,以后等你入了世,无论你如何想要,都要不回来的。” “记住,当下才是最美好的。”先生拨了一下炉子的火,看着一壶水烧滚。 李红袖已经喝光了碗里的粥,掏出丝巾轻轻擦着嘴,看着一边着急一边倒茶的李夜,轻轻地说着:“先生说的在理,就你这模样,以后的烦恼会多到让你疯掉。好好享受天山这如神仙一般的日子吧。” 先生看着氲氤散去的晨雾,端起茶杯,吹了口气。“也罢,喝完这杯,就带你二人去后山转转。” ...... 说是后山,其实就在李夜刻经文石崖的上方不远,只是无法从屋后往上爬,而是先生领着二人出了树林又绕了一圈,穿过一遍树林,来到一个开阔的坡地,才找到了先生种茶的地方。 李红袖和李夜从来没见过茶树,见到比人还高的树时,两人都似好奇宝宝一样。李夜看着先生说:“先生,要把这些叶子都摘回去吗?” 一边问话,一边放下了身后的竹筐。 “都摘回去,你自己喝?”先生乐了,指着树上的嫰叶道:“只要摘下这树梢上的嫩叶即可,老了的叶子如何炒制?” “你二人慢慢地采,不要着急,能摘多少算多少,看着天色,将近午时就回来。” 先生把背后的竹筐递给了李红袖,又把手里的水壶给了她,才转过身子,绕回山坡下面的木屋。 李夜爬上茶树,伸去去摘树梢的叶子,看着李红袖说:“李楼主,您就在树下摘吧,这爬上爬下的活交给我。” 李红袖想想也是,自己穿着罗裙,这爬上爬下确实不成样子。当下也挽起袖子,往够得着的树枝摘了过去...... 先生顺着路往回走,想着是今天提赶紧把木桶做出来,趁着秋雨未致,再去山上采些药草,打些野兽,再采些蘑菇。 尤其是天山上的蘑菇,在秋来之前如果没能采回来,几场雨下来,太阳一晒就烂了。 正寻思着这些事,不知不觉已经穿过了树林回到了木屋的外面。让先生意外的是,木屋的门口整齐地放着一大一小两双鞋子,而屋里的茶桌边,坐着一大一小的两个美人...... 第五十三章 天上掉下个小妹妹 先生看着屋里的两人,稍稍楞了一下,这跟预料中的见面有些不一样,没想到客人竟比自己这个主人先到了。 小姑娘如惊弓之鸟,有些惊吓,躲在了师傅的背后,伸出头望着先生。 还是先生开口了,轻轻地对着两人说:“您好,我是这里的主人,姓莫,您也可以叫我莫先生。” 美妇一见先生打招呼了,也不好意思,赶紧起身跟先生福了一个,道:“您好,我师徒两人跟着您和小男孩有些日子了,昨天冒然来访,今日过来给您道歉。” 先生着看着两人,微笑着回道:“无妨,都是修行者。” “我姓白,叫我素素吧。这是我的徒弟,我给她取了名叫白沐沐,今年三岁,您就叫她沐沐吧。” “沐沐,过来,给先生见过礼。”白素素回头跟沐沐说道。 小姑娘听着师傅的吩咐,从白素素的身后转了出来,给先生行了一个礼。 张着小嘴问道:“先生您好,跟着您的那个小男孩呢?今天怎么不见他。” 先生笑着说:“小姑娘,就是你给他吃的天山上的灵果吧?他跟着我的朋友去后山摘茶叶去了,午时会回来。” 白素素脸一红,看着小姑娘道:“都是你,昨天把茶叶全拿走了。” 小女孩伸出小舌头,做了个鬼脸给师傅。 先生取过桌上的茶壶,倒掉了里面的茶渣,又倒了铜壶里的热水清洗了二遍。 看着小姑娘,微笑着说:“没事,这后山茶叶是我前些年种的,再不摘下来,过些日子也都老了。” 先生洗了二个干净的杯子,放在桌上,又取了李红袖的花茶,温了壶,洗茶,洗杯,给二人倒了热气腾腾的花茶。 自己先端起来,吹了口气,轻轻尝了口,才说:“这是我朋友自己做的茶,跟昨天味道的不一样,试试。” 闻着满屋飘散开来的花香,白素素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吹了口气,轻轻地尝了一口,一脸的惊喜,看着先生说:“没想到这茶还能喝出花香来,着实不容易。” 小姑娘听师傅一说,也赶紧坐到桌边,端起茶杯,学着先生的模样,吹了一口气,放在小嘴边浅浅地喝了一小口。 她的模样比白素素更夸张,又赶紧喝了几口,看着先生嚷嚷:“先生,先生这茶好喝,我也要学做些......” 先生摸了一下沐沐的头,笑着说:“这个不难,一会,你去摘些天山的小白菊回来,阴干后就可以喝到另一种味道了。” “嗯嗯,我进来的时候看见了,林子外面的坡地上就有很多,一会我去摘些回来。”沐沐雀跃着说。 采摘花花草草,是小女孩最喜欢做的事情。 先生给壶里添了热水,给二个的杯里添了茶。 抬起头,看了一下天色,跟白素素道:“您师傅两人接着喝,我得去做些事,不会妨碍吧?” 说完端起杯,喝光了杯里的茶。先生心思还得去把李夜砍回来的雪松给切成木片。 沐沐放也杯子,穿上自己的小鞋子,准备往外走。 跟白素素打个招呼,象只花蝴蝶一样,蹦蹦跳跳去树林外摘花去了。 白素素喝着自己杯里的茶,静静地看着先生说:“您去忙吧,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帮。” 先生闻言了不多说,穿上鞋子向着屋外走去。 走到树林边,先生一手拿着黑刀,另一只手提起李夜砍的雪松,放在自己的腿上,他要先剥了雪松的树皮。 白素素也出了木屋,来了林子边,找了个石板坐下,看先生剥树皮。 先生看着白素素,一边说:“看您的样子,应该是有事找我吧?” 白素素懒懒洋洋地说:“以先生您的修行,应该可以看出我呆在这天山上的日子不多了吧!” 先生点点说:“你到这个境界多久了,还有多久会渡下一劫?” “这个境界已经十年了,下一次用不了几月,最近老是心神不定,估计快了。”白素素抬起头,望着天空发呆。 先生已经把一树雪松的皮剥了一半,看了一眼白素素,微笑道:“你已经有了八次的经验,这一次也不用害怕,冷静面对就是。” “唉,我替自己耽心的倒是不多。我是替沐沐操心。”白素素幽幽地说:“她刚出生不久就跟着我了,我怕自己走后,她一个人在这片天空要如何过。” “她没有自己的家人吗?你可以送她回家呀。”先生不解地放下了手中的刀。 “她不能回去,我也不知道她的家在哪?”白素素用手指了指天空,看着先生道:“她是我从天山上捡来的,有一天从外面回来,不到半岁的她就躺在一个花蓝里,在我的洞口。” “这些年,她小小年纪命苦,是喝着天山上各种兽奶长大的。虽说我是她师傅,却比自己的孩子还要亲。她要是知道我这一走,就再难相见,还不知该......唉!” “她的父母能狠下心将她带出那片天空,丢在我的洞前,说明她的身世非常复杂,不是我目前的能力可以解决的。您说,我烦不烦。” 先生有些明白这小女孩的身世了,心想与自己的处境何其相似,只是年纪的大小不同而已。 心中不由一痛,眼角似有东西要掉下来,先生抬起头,望着头上的天空,不说话。 白素素一呆,不知先生发生了何事,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静静地看着先生。 过了半晌,先生才回过头,看着白素素说:“所以,你这些日子才让沐沐接近李夜,看李夜跟我是不是可以托付的人,是不是?” 白素素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先生说:“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您也知道,象我们化了人形的本就不多,更别说能渡九劫了。只要那一天到来,我肯定是要被迫离开这里的。” “沐沐如能跟着您一起,我虽然暂时见不到她,但是心里却是放心了。” “你能坦诚相告,我非常开心。你放心,我走后,就让她跟着我们。夜儿是非常想要一个妹妹的。” 先生的眼睛虽然还红着,却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我们住的地方离这里差不多五百丈,也是一个山洞,里面还有一个温泉,以后您可以带着你的徒弟去看看,那里的温泉温度很高,可以用来淬练肉体,很不错。” 先生一喜,道:“这个倒是非常的好,正好夜儿需要淬练他的肉身,以后等有机会要带他上去修行。” “正好你在,在你走之前,带着我们一起在天山多转转。等到你九劫来临的那一天,我可以跟你一起,或许可以帮上一点忙,毕竟我有之前的经验。” 白素素心里大喜,心道这回真是遇上贵人了,不仅解决了沐沐的问题,也帮自己找了一个强大的帮手。 心里高兴,手一晃,手中出现了一把跟先生手中差不多的刀,走过来帮先生的忙。 先生看了她手里的刀,就用力砍断了一截雪松,丢给白素素,说:“我要做两个浴桶,给我徒弟和朋友药浴用,麻烦你把它劈成大小一样的木块就行了。 两人都是万中无一的高手,随着两人手中刀光闪动,手中的雪松也变成一片片的梦木块,不一会,树林的边上就有了一地整齐的松木块,在太阳的照射下,散着淡淡的松脂香味。 “师傅,师傅快来帮忙,拖不动了呢!”树林外传来了沐沐的喊叫声。 先生和白素素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松木,就在一瞬间,两人同时飞进了树林,赶到了沐沐的身边。 只见沐沐小小的身子,双手拖着一条跟她身子一样粗的大蛇,一边喊道。 白素素吓了坏了,身子一纵到了蛇头的地方,只见这两丈长的大蛇的七寸差不已经让沐沐砍断了一半。 先生也吓了一跳,心道这么粗的大蛇小沐沐怎么可以打死,还拖着回来了。 小沐沐看着两人发呆,歪着头说:”师傅,我正在坡上的草地上摘花儿呢,没想到它跑出来吓我,还想吃掉我。一生气,我就给了它几刀!” 沐沐平日都是跟师傅一起的,还从没有出手砍杀过野兽,这回真把白素素吓坏了。 连忙抱着沐沐仔细替她检查全身,摸了又摸。 “你咋这么野呢?这么凶的大蛇,万一它伤了你怎么办?”白素素心疼地埋怨。 先生帮忙拖着大蛇,白素素抱着沐沐往里走,回到了木屋的前面。 先生拖着蛇身到了洞口水槽边,看着地上的蛇说:“这怕有两百斤重吧,沐沐才三岁,怎么能杀得了它?” 白素素放下抱着的沐沐,看着地上的蛇道:“她呀,已经是金丹三重了。不能用这片天地的境界去考量她。她不属于这片天地。” 沐沐拍着地上的蛇身道:“我本也没想杀了它,只是它缠得我太难受,才给了它几刀。没料到它这么差劲,没几下就死了。” 先生不说话了,心道自己的徒弟已经是这个天地的怪物了,没料到来了一个三岁的金丹境。 果然是修行是一件非常个人的事情,不能以常理来论。 先生看着身穿白裙的沐沐,身上已经染上了泥污,心疼地看着白素素道:“赶紧给小姑娘换件裙子,这件被弄脏了。” 白素素低头看着沐沐,一边替她捡去粘在头发上的草籽,一边轻轻地说道:“是得换件衣服,这一出门就给你弄脏了。” 沐沐歪着脑袋看着两人笑道:“又不是沐沐的错,要怪就怪这大蛇,是它把我裙子弄脏的,真是个坏家伙。” 白素素心道:你都把它杀死了,还要怪它弄脏你衣服? “就你小嘴厉害,我服了你行不?”白素素笑着说道。 “哎呀师傅你都不疼沐沐了,刚才可把我吓坏了,你不在我身边,还要怪我把衣服弄脏了。”沐沐也不是省油的灯。 白素素盼了她一眼,不许她再胡闹。 “好了,你师徒两人去屋里喝茶吧,我把这蛇剥了皮,中午就煮它吃。” 先生取了刀,拎起了蛇身,往洞口走去,蹲在在水槽边清洗起来。 白素素拎着沐沐,两人脱了鞋子,进了木屋。 接着往小火炉里添了二块松块,看着壶里的水发出呜呜的声音。 天空上的阳光正照在屋顶上,已经午时了。 第五十四章 你好我叫沐沐 李红袖和李夜回到木屋前的时候,先生已经在火堆上煮了一大锅的蛇肉汤了,放了蘑菇的肉汤,飘出的香气传到了树林里面。 远远地闻到香气的李夜,喊叫道:“先生,您煮了什么好吃的,这香气都飘过林子里了。” 李红袖皱着鼻子,感觉着香味,也是寻思这是什么肉香。 先生看着两人背着竹筐回来,微笑着说:“去洗了手,进屋喝茶。” 两人放下竹筐,走到了木屋的门口,却见里面安静地坐着一大一小两个美女。 只见白素素一身白色罗裙欺霜赛雪,用了一方淡黄色的丝由打了个结,随意地披在身后。 小女孩也是一身白色罗裙,只是在裙摆上绣了几只蝴蝶,透出一股灵气。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张望着看李夜,活着一个瓷娃娃般可爱。 李夜不由得一呆,张着嘴巴,欲问先生客从何处来。 小女孩看着发呆的李夜,嬉笑着跑出来,拉着李夜的手说:“你好,我是沐沐。” 说完,又指着身后的师傅说:“这是我的师傅,你的茶叶是我昨天拿走的,你吃的果了也是我给你的。” 身后的美妇跟李红袖福过,两人见过礼,轻轻地说道:“您好,我是沐沐的师傅,白素素,叫我素素就可以了。” “您好,我是李夜和先生的朋友,李红袖,叫我红袖就行。”李红袖的看着来了客人也是惊喜。这天山上只有三人,未免寂寞些了。 李夜给白素素行了礼,看着拉着自己手的沐沐,红着脸说:“我叫李夜,是先生的弟子。” 先生看几人已经见过礼了,也脱了鞋子,进了屋,看着李夜说:“先去洗手洗脸,头上还有树叶也没拍掉。” 李红袖拉着李夜到了洞口边,接了雪水洗手,李夜看着地上的大蛇,吓了一跳,吼了一声:“先生为何丢了大蛇在洞口吓我,你知道我是害怕蛇的。” 胡乱接过雪水,洗了手和脸就跳开,回到了木屋有前面。 李红袖看着大惊小怪的李夜,一脸的嫌弃:“你还是男人么?连蛇也害怕,丢人!” 两人洗过脸回到屋前,进了木屋的李夜尺魂未定,看着先生说:“先生,这大蛇是你打回来的?你不是在这里做木桶吗?” 李红袖脱了鞋进了屋,也是看着等到,同样的不解在脸上。 先生看着两人的样子,洗了两个杯子放在两人的面前,倒了热茶,笑道:“我哪有这功夫,木桶还没做好。这是沐沐打回来的。” “怎么样?我估计如果是活的,你两人任一,都不敢跟它打吧。”先生喝着杯里的茶,看着两人。 李夜一楞,抱着打死也不相信的神情,看着沐沐,张着嘴道:“沐沐,这.......是你打的?” 小沐沐正享受着杯里的花茶,听李夜这一问,不在意地说:“我正在林子外面的坡上摘花,这家伙想过来吃我呢!我烦它,就砍了它几刀。” 说完,手一晃,一包用丝巾包裹着的野菊花,放在了桌子上面。 先生看着两人不信的样子,只得解释。“我跟沐沐说,喝的花茶在摘些鲜花阴干才行,让她去林子外摘些回来,没料到她拖了一条大蛇。正好,我们这几天都不用打猎了。” 白素素疼爱地摸着沐沐的头,笑着说:“这蛇估计也有上百年了,这蛇血和蛇胆都是宝,肉和皮也是宝,一会你们可以多吃些,对你们的修行有帮助的。” “这蛇血明天给你们几人拿来药浴,蛇胆夜儿你一会吃了它。”先生发话了。 李夜一听,想都不想反地指着沐沐,道:“给她吃,给她吃!”心道自己打小就怕蛇,哪有吃蛇胆的道理。 沐沐嫌弃地看着李夜,晃前小脑袋说:“打小师傅不知给我吃了多少呢?哥哥别怕,一会你张嘴,我喂你,一口的事。” 这话一出,把几个大人笑坏了,都看着李夜。李红袖笑得花枝乱颤,指着李夜说:“没出息,一会大家都吃蛇肉,你吃啥呢?” 李夜苦着脸看着几人,心道你们是看着我难过就开心。手里却捧着师傅倒的热茶,往嘴边小心地送了过去。 李红袖笑呤呤地看着李夜的怪模样,开心地说:“小家伙,你可别嫌弃,一会你就闭着眼睛把蛇胆和蛇肉蛇汤全都老实吃下去,我跟你打赌,打明天起你会满山遍野去找这样的大蛇。” 先生和白素素微笑表示赞同李红袖的说法,沐沐则是拼命地点点头,看着李夜说:“哥哥你可别嫌弃哦,我都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大的蛇肉了。” 豁出去了,李夜穿鞋出了屋。叭啦叭啦端着几个碗到了煮着蛇肉的锅边,心思不就是蛇肉吗?为都让先生煮熟了,自己还怕它做甚,大不小闭着眼睛吃。 打开盖子搅了几下,看着锅里的肉,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分别,先生已经剥了皮,在要夜夜的眼里跟家里平时吃的鸡肉也没多少分别。当下便打了些肉和汤进碗里,端着回到木屋前的石桌边,放在上面,喊了先生可以吃了。 等几人穿好鞋子,洗完手过来围着桌边时,李夜已经给每人都打了一碗,自己面前也放着一碗蛇肉汤。 沐沐是食肉知味,早就等不及了,上了桌端起碗就想喝汤。 白素素一看,连忙拉着她,拎着小耳朵说:“又忘了,喝汤饮茶之前,要先吹一下的,不小心烫伤了怎么办?” 小姑娘吐了一舌头,假装已经知道了,低着头,小嘴往碗边伸了过去。 李红袖也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大的蛇,心里有些激动,如果不出意外,自己又可以突破一个境界,心道只是李夜这傻小子不知。端起碗,轻轻吹了口气,慢慢地尝了一口。 待李红袖喝了差不多小半碗,先生才微笑地看着她说:“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神奇?” 李红袖点点头,道:“这喝下去后,感觉肚子里有一股热气在流,丹田里的真气仿佛一下子增加了许多。” “除了蛇肉,我还放了一些在山上采的灵芝和雪参,当然是一锅宝药了。”先生回道。看着白素素,先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自己也端起了碗。 “傻小子,赶紧的喝汤吃肉,这可是大补之物,吃了你就知道了。”李红袖瞪了李夜一眼。 李夜不信,心道有这么神奇么。当下也端起了碗,往嘴边送了过去。 浅浅地喝了一口后,又接着喝了几口,和的感觉跟李红袖一样,全身的真气都在一刹那被激活,在十二正经里轻轻地流动。 只有沐沐没事,不一会就喝光了碗里的汤,正抓着蛇肉啃,弄得嘴上都是油。 白素素连忙取了手巾替她擦了嘴上的油,让她慢些吃。 先生和白素素吃了自然也没多大的感觉,因为这些药物对于两人的修为来说已经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了。 李夜看着吃肉正欢的沐沐,停下了喝汤,头一回吃饭时说话。“沐沐,你喝了汤有什么感觉没有?” 正啃着肉的沐沐一听,歪着脑袋想了想:“没有呀,只是觉得汤很香,肉也很嫰嘛。” 白素素一看李夜的模样,微笑着跟他解释道:“沐沐在天山上不知道吃了多少的宝贝,就这些蛇肉,就是填饱她的肚子。” “你们两人是头一回吃,所以反应大了一些,有不少的作用。只是,以后再吃,也会跟沐沐一样差不多的反应了。” 李红袖和李夜两个点点头,心道原来是这个道理。李红袖喝光了碗里的汤,也学着沐沐一样,抓起碗里的肉就啃。 只有李夜还在保持着平日里吃饭的风度,不紧不慢。喝光了汤,轻轻地用手撕了肉来吃。 几人吃完一碗又都自己去锅边打了第二碗来吃,没办法,太好吃了。山珍野味也不能天天都能遇到的。 能吃上,自然是多吃一点了。 李夜打了第二碗汤坐在桌边时,先生让他停了下来,从屋里的取了一颗紫红色的蛇胆,让他张口,一手捉着他的头,一手将蛇胆丢进了他的嘴里。 李夜一慌,赶紧低头喝了一口汤,头一扬,将蛇胆就着肉汤吞了下肚。 看着李夜的模样,把沐沐笑着咯咯,差点一口汤喷到李夜的身上。 李红袖越喝越觉得浑身燥热,十分难受,看着先生说:“不是说蛇肉是凉性的吗?我怎么越吃越热?” 先生看她满脸通红的李红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拍她的手,道:“赶紧把剩下的汤和肉吃完,回洞里去打坐。可以试试你抄的功法去动转真气,若有问题就大声叫我。” 听完先生的吩咐,李红袖赶紧低头啃着碗里的肉,将汤也喝得一滴不留,放下碗,也不跟几人言语,就转了身,往洞里走去。 待得走到了自己休息的石台边上,赶紧脱了鞋子,结跏跌坐,五心朝天,按照《青鸾凝注》的心法,运转自己的丹田真气,往身体的十二正经中运行。 洞外木屋的李夜还在啃着碗的蛇肉,他的感觉没有李红袖的强烈,这也跟他修行的《无相法身》有关,需要的能量也比李红袖大一些。 沐沐已经吃完,白素素抱着她去洞口边接了水,给她洗了脸和小手,自己也洗漱了一番,这才带着她回到木屋里坐下。 李夜看着先生,小脸也是泛着红,小声说道:“先生,我的身体也有些难受呢。” 先生看着他的样子,伸出手搭上了他的经脉,片刻后说:“你吃下去的蛇胆还没化开,得再过些时辰,你可以去打二遍罗汉拳,或是去屋后继续刻写你的经文。” “待一会药力化开,你再下来照之前的方法运转身体里的真气,要是下不来,就叫唤一声,我去接你下来。” 李夜点点头,放下手里的碗,出了门穿上鞋子,拎着剑往洞口边走去。也是洗漱了一番,这才绕到屋后,爬上了木架。运转《无相法身》与《伏虎罗汉拳》心法,凝聚真气于剑尖,接着上回刻下的经文,继续刻写...... 果然如他所说,这回长剑在石壁上雕刻显得轻松了一些。 虽然如此,他也不敢大意,一边运转心法,一边认真地将手里的长剑化为粘上了墨汁的毛笔。 不一会,坚硬的石壁在他的长剑之下化作了纷纷往下掉落的石屑。 第五十五章 悲莫悲兮生别离 看着李夜拎着剑出了屋后,感觉好奇,沐沐嚷着要跟着去。 先生按住了她的小手,道:“他这是去修练,你不要打扰他,等他收功了自然会回来。我们喝会茶,一会你就在这躺椅上休息一会。” 白素素听了先生和李夜的对话,知道是什么情况,也轻轻拍着沐沐的小手道:“你就乖乖地呆在屋里,不要一天到晚就想着往外野。” 先生煮了水,给二人重新烫过了茶杯,接着煮茶。 白素素抚摸着沐沐的头发,扭过头问先生:“先生,这屋后的经文全是李夜刻录的吗?” “嗯,他练了许久,也是昨天早上才开始刻写的。怎么样,他的境界虽然不高,但是这用剑的力度,却不是常人所及。”先生得意地回道。 “确实不错,就拿我来说,如果不认真练习一些日子,也是无法做到这般的。” “师傅,你说我也不行么?”小沐沐有些不信,他的境界可比李夜高多了。 先生给师徒两人添上茶水,看着沐沐笑了。“你要是不信,就去屋外的地面上用你的刀刻几个字,记住只准用拿着刀柄,要刀尖着力。” 小沐沐不信,问师傅要了刀,拎着穿了鞋子,跳到了屋外的地面上。 小手一挥,也不见她如何运转真气,地面上就传来石屑裂开的声音。 只不过,任她如何使力,也不能在地面的石板上留下一道完整的笔划。 左右比划半天,小嘴一咧,不干了。自己拎着刀又回到了屋里。 先生摸着她的小脑袋说:“莫说是你,洞里的那位大姐姐,她是金丹七重的境界,也不能象李夜一般行云流水的笔划。” 三人正聊着天,突然屋里有淡淡的佛光温延开来,仿佛还有颂经的声音在回响。 小沐沐张大了嘴巴,白素素也也楞住了。 先生一看二人的表情,赶紧解释道:“夜儿修行的佛法已经有些功力,再加上这经文有些特殊,所以会有一些异象,一会就会自然散去。” “真想不到,他这小小的年纪还修行了佛法,这对他以后的修行可是大有帮助呀。”白素素感叹道。 沐沐不知道什么是佛法,只是歪着脑袋看着师傅和先生,嚷嚷着:“什么是佛法呀,好不好玩,叫哥哥也教我吧。” 先生一乐,摸着沐沐的头,轻声说道:“这佛法讲的是悟性和机缘,可不象你修行的仙门法决。” 沐沐喝光了杯里的茶水,看着师傅说:“师傅,今日起得早,我有些睏了。” 白素素过来抱起了小沐沐,将她放在躺椅上,轻轻地哄着:“你就在这睡一会,醒了再跟李夜哥哥玩。”手一晃,一张小巧的兽皮出现在白素素的手中,顺手盖在了沐沐的身上。 沐沐打了个哈欠,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屋后的李夜在石壁上刻写经文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觉得全身发热,不能自已。寻思一番,莫不是又要突破?赶紧收了《无相法身》和功力,滑下木架,一溜烟跑到了树林边的地上结跏跌坐,五心向天,全身的真气顺着十二正经疯狂运行起来。 只是一瞬间,李夜的脸色变得惨白,但他皱着的眉头却渐渐舒展开来,似乎非常享受当下的这种突如其来的破境。 雪松林边,李夜的真气在飞速运转,调动天山上丰厚的天地灵气,感知一道道自四面八方涌来的气流,如痴如醉。 不一会,周身就被白色的气流包裹,如一个大大蚕茧,头顶上也有真气旋窝转动,越来越大,越来越快。 先生出了屋来,看着李夜的样子,没有打扰他。只是从树林边上捡起了二根毛竹,轻轻地回到了木屋前面。 看着白素素,先生指着手里的毛竹说:“他在突破中,我也趁着有时间削些竹筒。昨天从山上摘了些野果,打算拿来酿酒。” 轻轻地转动着手里的刀,不一会就有一节竹筒从先生手中滑落。 “他的突破都不用你照看的吗?”白素素自已倒茶自己喝。 先生一边削着手中的竹筒一边回道:“他从来没有让我操心过,我是让他不要轻易去突破境界,除非压制不住。” 白素素点点头,道:“也是,打好基础,每一个境界都修练到坚实无比,以后他的路会比我们要轻松的多。” 望着天空上懶懶的秋阳,白素素幽幽地说:“我是真的喜欢这天山的岁月,无忧无虑,也没有人想着算计你。只怕我渡过九劫,去了那片星空,就没这么悠闲了。” “总不能因为有了危险,就不敢去闯,永远龟缩在这遍天地吧?”先生看了她着她,轻声回道。 白素纱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看沐沐,然后呆呆地望着天空...... 先生没有打扰她,拎着削好的竹筒去洞口接了水来清洗。 ...... 五个人,一个发呆,一个睡觉,二个在突破修行中,先生洗了锅,点了火,他要把果子蒸一下,然后用来酿酒。 将洗清的野果都在放竹片做的蒸笼上,先生观察了一会修行中的李夜,背着双手,回到了木屋里。火炉添了木块,铜壶里加上水,继续煮茶。 望着氲氤升腾的茶气,先生也在想着自己刚才对白素素说的话,难道自己也要一辈子躲在这片天地终老吗? 浮生有梦三千场 穷尽千里诗酒荒 举杯轻思量 泪如潮起情留他乡 倒了一杯热茶,吹了一口气,先生将茶当酒来尝。 情绪将起,先生取了挂着的琴,轻轻揭去了布套,轻轻地放在石桌上。 双手抚弦,欲将心思化乐致远方。 没用运转真气,只是就着指间的力道,先生轻抚了一曲《思无邪》。 似有似无的琴声,幽幽地从木屋传到了空旷的悬崖上,惊起了发呆的白素素,也传到了已经完成突破的李夜耳里。 跌坐在树林外的李夜,没有马上上起身,而是静静地感受着先生琴曲里的意境,仿佛回到了少儿时光,跟着唐朝和胡歌、小菊在柳河上看鱼,在学堂里玩泥巴。 仿佛跌坐在先生的紫竹院,眼睁睁地看着那自天而降的惊雷,狠狠地劈在自己瘦弱的身体上。 仿佛回到那日在柳河桥上偶遇路过的小姐姐,恶作剧在石栏上刻下了那首《天蛤蟆》。 静静的四野,琴声悠扬,白素素双手撑着下巴,呆呆地看着抚琴的先生。 李夜回到屋前,取了些米粒,丢在悬崖边上,有觅食的鸟儿飞下来争抢。 浮生有梦三千场,也不如这一刻的静止的岁月。 无风亦无雨。 ...... 李夜走到屋外的石桌边坐下,小手伸出,里面还有一些米粒,有胆大的小鸟飞了过来,在他的手心里啄食。 回过神来的白素素看着李夜的举动,也是楞了一下。 李夜还没有杀过生,所以身上没有一丝杀气,连胆小的鸟儿也不怕他。 不知何时,空谷中不再有琴声回荡。 先生停住了抚琴的手指,看着李夜说:“这次突破,有什么感觉?” 先生一说话,李夜手心的鸟儿一惊,拍着翅膀飞向了崖外的树上。 李夜抬头看着先生道:“好象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觉得力气比之前大了些。估计明天再刻经文,可以轻松一点。” 白素素望着乍飞而去的小鸟,又看了一眼李夜,轻声道:“小家伙,你现在是什么境界了?” “先生、前辈,我刚刚突破一个境界,现在是筑基六重了。”李夜恭敬地回答。 “正好你来了,把早上摘的茶叶摊在这屋檐的地上晾着,过二天再处理。”先生穿上鞋子出了木屋。 背着手,往洞里走去,他要去看一下李红袖。 李夜又是雕刻经文又是破境都完事了,还不见李红袖出来,先生怕她出事。 李夜将筐里摘的茶叶倒在石板上,看着困惑的白素素,笑着说:“没事,先生应该是去看一下李楼主,她应该早就完事了。” 白素素点点头,表示理解。 屋里睡觉的沐沐不老实,一脚将身上的野皮踢到了地板上,白素素看着这一幕,笑着进了屋里,捡起地上的兽皮,盖在小姑娘的身上。 白素素坐下倒了二杯茶,招手叫李夜进屋。 他着他,温柔地说:“李夜,我以后将沐沐托付给你和先生,你帮我好好照顾她,不要让她受委屈,好不好?” “先生说你喜欢有一个妹妹,你就把沐沐当做你的妹妹,好好疼她,可以么?” 白素素脸上柔情无限,仿佛是将自己最心爱的宝贝托付给他,又是欢喜又是舍不得。 李夜进了屋,坐在白素素对前,听着这番话,有些迷糊了。 不解地看着白素素说:“前辈不是跟沐沐一起的吗?怎么会需要我来照顾她?” 白素素叹了一口气,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我再过些日子就要离开你们,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这事我已经跟你师傅商量好了,只是还要跟你和沐沐说一声。” “跟你说一声,先不急告诉她。等到要离开的那一天,再跟她说不迟,免得她伤心。” 白素素看着门外的空谷,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李夜看着睡在躺椅的沐沐,点点头,轻轻说:“前辈您放心,我和师傅都会好好照顾沐沐的。等你走后,我会把她当成我亲妹妹来疼爱的。” 白素素又叹了一口气,眼里隐隐泛起了薄雾。 温柔地看着李夜:“没料到,我们能遇上你和莫先生,你们都是善良的人,我真的很开心。” 李夜扭头看着梦中的沐沐,不知道如何回话。 梦里的沐沐嘟着小嘴,一只小手放在嘴边。 正做她的美梦,不知道跟她相依为命的师傅再过些日子,就要跟她分离。 李夜看着梦里还在笑着的她,禁不住轻轻地呢喃: 悲莫悲 悲莫悲 悲莫悲兮生别离。 ...... 五十六章 初临凤凰宗 李红袖迈着小碎步走出山洞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了下去。 一手摸着自己的额头,一边去洞口处的水槽边接了些雪水,让自己清醒了一些。 懒洋洋地走到屋前的桌边坐下,看着坐在屋里喝茶的先生说:“哎哟,我这又突破完了觉得犯睏,就趴在里边了,不料一睡就一下午。” 先生倒给她倒了热茶,让一边坐着的沐沐给李红袖端了出来。微笑着说:“你突破是小事,夜儿也突破了一个境界。你加把油,争取在下山之前能破丹化婴。” 李红袖看着先生,脸上有些泛红,轻轻地点着头。接过沐沐端来的茶水,摸着她的头说:“唉,我这回上天山,竟然欠下你们二个小家伙的人情。” “小沐沐,等你以后跟夜儿下了天山,到了风云城里来,就住在我哪。你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 沐沐一听,使劲跟他点点头,眯着眼睛笑道:“沐沐还没下过山哦,姐姐你可要带我好好玩玩。” 李红袖一听,哈哈大笑道:“没问题,吃的穿的都随你的便。” 白素素看着李红袖,有些诧异,道:“李姑娘,你要下山么?” 李红袖捧着手里的茶,喝了一口,无奈地回道:“是呀,在大雪封山之前,我得回去城里,我还有个楼子需要人管。我出来的时候也没吩咐她们来多久。” 白素素听后,点了点头。 “没办法,过些日子就得先回去了。”李红袖幽幽地看着先生。 被李红袖抱在怀里的沐沐象个小大人似的拍着她说:“没关系,您先回去。我和师傅还有哥哥会下来看你的。” 那意思是,我们不会抛弃你不管的。 李夜这时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李红袖,对着先生说:“先生,火已经烧得差不多,肉也腌好了,可以去烤肉了。” 先生让李夜进屋,喝了茶再去烤。 扭过头,看着白素素,先生想了想才说:“白师傅,天色已经晚,还得烧烤吃晚餐。今晚你和沐沐就委屈在洞里小住一晚,我和夜儿就在这木屋里住,你看如何?” “至于以后你们是否愿意搬到这里来住,都随你师傅两人。洞里很宽敞,再住些人都没有问题。” 小沐沐在屋外也是眼巴巴地看着师傅,那意思是明显不想走了。 白素素哪能不明白这小东西的心思。便微笑着跟行生说:“如此就给先生添麻烦了。如果沐沐愿意来这里住,明天我们就上山去取些生活用品来。” 听到师傅这样说,小沐沐这才心满意足地趴在李红袖的身上,不再乱动,看着屋里的几人说话。 “李姑娘加把劲,这些日子我和先生帮帮你,下山前破丹化婴。修行高一大境界,可不容易。”白素素一边喝着手里捧着的茶,一边说道。 李红袖一听白素素这话,不禁喜上眉梢,手往桌上一拍:“这回上天山实在是最正确的事情!想庆贺一下,可惜我带来的酒喝完了。” 先生笑着说:“庆贺不一定要喝酒。你下午睡觉那会,我们把酒也酿了,木桶也完工。晾几天,就可以泡药浴。果酒估计在你下山前也可以喝上。” 沐沐抱着李红袖嚷嚷着肚子饿了,要去烤肉吃。 李夜放下手里的杯子,穿上鞋子出了木屋,招呼沐沐往烤架的火堆处走去。他要先烤些腌好的肉喂饱沐沐。 “哥哥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沐沐也穿着鞋子跑出了屋外。 白素素一着急,喊道:“你着什么急,跑慢些。” 李红袖笑了起来,取笑沐沐贪吃。 被李红袖取笑的沐沐也不生气,扭头看着她跺了跺脚说道:“姐姐你不饿么?” “我自然也饿了,这不,然后跟你一起去烤好了。你呆着别动,等着吃吧。”李红笑着说道。 沐沐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指着不完处的火堆说道:“那姐姐快点……沐沐饿了哦。” 李夜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招手道:“沐沐过来,一会烤好了先给你吃。” 沐沐一听,乖乖地挨着他坐下,撑着下巴呆呆地看着火堆上的烤肉。 ...... 天山上的人其乐融融,山下的人已远在他乡。 将军府的上官无双过了中秋便与师傅一道离开了风云城,前往西玄域的凤凰山。 在路过四方城时,找到域主府,与东方玉儿一起呆了几天,二人约定了等上官无双从凤凰山回来,便一道回风云城去找李夜自算帐。 四方城比风云城要繁华很多,两个小姐姐手牵手,把城风有名的地方都逛了个够. 东方玉儿买了不少吃的让无双小姐姐带在路上吃,从东域往西域的路过很漫长,中间还隔着一个中域。 待到分别的时候,两个小姐姐又是同病相怜,哭得个稀里花啦。 李明珠陪着东方玉儿一直将许静云和无双小姐姐送出了城门,才拉着依依不舍的小姐姐回到了域主府。 摸着自己女儿的头,李明珠幽幽地说:“你还小,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好好修行莫先生给你的功法。等你长大了,再去找她们。” 东方昊天和李明珠都是高手,府里也有修行深厚的客卿,东方玉儿在家里就有很好的修行资源。 小姐姐躲在母亲的怀里,点着小脑袋,心想也只好如此了。 小姐姐和师傅一路风霜,终于赶在下雪之前穿过中域,来到了与中域交界的凤凰山下。 到了山脚下师徒两人就弃车登山,小姐姐一眼望去,巍巍的群山绵绵不绝,崎岖的山道上已经铺了一层白霜。 许静云告诉小姐姐如果再晚几天,这山道上积了雪行走就困难了。 凤凰宗在凤凰山的腹部,师傅两人花了三个时辰才到了宗门入口处。 一眼望去,只见面前有千级石阶,如一条长蛇,蜿延地盘旋在崇山之间。 寒风中有枯黄的树叶飘落,缓缓地躺在黑色的石阶上,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 许静云看着上官无双说:“这石阶是凤凰宗的祖师,倾尽所有,花了十年的时间,请了数百的工匠,硬生生的在这坚硬无比的悬崖上开出来的。” “这正是这条山道,为凤凰宗挡着了许多岁月的风雨。这路你头一回走,有些危险,你在前面行走我跟在后面。” 让小姐姐在前面,许静云跟着后面,以防小姐姐失手摔倒。 石阶的两边有粗大的铁链,师傅两人扶着铁链往上攀登。 这千级台阶小姐姐花了一个时辰才费劲爬完。抬着一望,一道牌楼在两人前方,上面刻着“凤凰宗”三个烫金的字。 两位看守山门的男弟子,一见许静云师傅两人,连忙上来见礼。许静云在宗门是排名第十的长老,只要是宗门的老弟子都认识她。 许静云给两人回了礼,向他们介绍:“这是我的弟子,上官无双。”叫了无双给两位师兄行了礼。 无双小姐姐看着两个身着青袍的师兄,上前抱拳:“上官无双,见过两位师兄,以后还请两位师兄多多关照。” 两位师兄一见来了一位小师妹,十分欢喜,上前见过礼。 说道:“我两是兄弟,我的是哥哥,叫令狐明月,他是的我弟弟,令狐清风。以后叫明月和清风师兄就可以了。” 明月指着长得矮小一点的弟弟给无双介绍。 小姐姐点点头。把兄弟两人的模样记在了心上,这是她进入凤凰宗第一次见到的师兄,自然要有礼貌。 与守山门的师兄告别,小姐姐拉着师傅的手,一路往里走。 许静云看着好奇宝宝的小姐姐,拍着她的手,轻轻地道:“凤凰山与天山不同,天山雄伟,冰山覆盖其上;凤凰山是因为崎岖秀丽而闻名,两个山脉各有各的好处。” “我在山上只是挂名的长老,不管事,也没有收弟子,说来你还是我第一个弟子,以后的日子你都跟着我住在一起,不用另寻地方了。” 凤凰宗除了议事大殿,藏经楼,丹药堂,修练大厅修建得富丽堂皇外,其它住的地方大多是弟子修行的住处都比较随意,毕竟到这里来修行才是最重要的。 一路上都有男女弟子跟许静云打招呼,小姐姐也一路东张西望,毕竟她是头一回进山,里面的一切对她都是新奇的。 凤凰宗很大,人却不多,里面还有不少的山峰,师徒两人沿着宗门内的山路,来到了一湖边,只见里面还有残荷随着山风,轻轻地摇摆。 湖面有石桥,连着对面的一座二层木屋。许静云拉着小姐姐的手,绕过湖边的花枞,过了小桥,往木屋走去。 从外面看木屋不大,等小姐姐进到里面,才发现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一楼有会客厅,有厨房,有书房,还有两间客房。二楼是一个用松木搭的平台,一间小花厅两间卧室。 虽然许静云已经一年多不回宗门,但还是时常有门内的弟子来打扫、通风。 许静云将背上的包袱丢在花厅的桌上,从屋里搬了张躺椅,放在房间外面的屋檐下,大大咧咧地躺在上面。 看着小姐姐说:“今天累死了,就将就吃些干粮吧,明天再去找吃的。” “我的房间是左边,你就在右边吧,这样有事你喊一声我就听见了。” 说完闭上眼睛养神去了。 小姐姐跑进了右边的房间,只见里面除了了一张大床外,还有一张四方形的木桌四张凳子,还有一个用来放衣服的木柜。 靠进门的地方有木架,放着洗漱用的木盆和铜镜,靠湖边的是一个大大雕花的窗,推开来,就可以看见湖里的荷叶在轻轻摇动。 小姐姐很满意,把自己的包袱放进了木柜,又抖开了床上的被子,闻了闻,还有一点太阳的味道,看来真是有师兄师姐前来收拾打扫过。 出了房间,看着茶厅中间放着长条的木桌,上面摆着一青石同雕刻的茶盘,还有生火的小炉及烧水的茶具。 便伸出头叫了声:“师傅,你包里还有茶叶么?我想煮一壶来喝,这一路爬山,早就渴得难受呢。” 许静云哼了一声,说包里面有。 小姐姐于是便找火折子,点着了火炉里的碎木块,看着燃烧起来的火苗,拎着桌上的铜壶,到楼下去打水来烧。 这时,天色已经黑幕隆临,有零散的星星挂在了天空。 第五十七章 我要在树叶上刻字 这一夜上官无双睡得很早,喝完茶吃了些干粮就顶不住倦意,自己脱了鞋爬上了床,连梦都没有做就一觉到了日上三竿。 醒来望着照进屋里的阳光,小姐姐懒洋洋地爬了起来,梳头洗漱推开了房门,见师傅已经不在房里。 茶厅的桌上放着一碗粥,几块蒸好的杂粮。 在楼上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师傅,小姐姐便回到楼上的花厅,端起桌上了粥喝了一口,感觉还有温度,心想师傅应该走了没多久。 拿起一块杂粮,往嘴边送,却无意中瞧见了进花厅的门边台子上,放了二盆青幽幽的兰花。 枝叶间有二枝白色的花朵,在晨风中轻轻摇动,有淡淡的花香散发到茶厅四周。 一边喝着碗里的粥,一边想师傅刚回来就去采了花来养?这了未免太快了。 这个季节是百花将谢有时候,难得见到开着的兰花,小姐姐觉得这早餐也吃得开心。 离家的愁绪也渐渐地淡了一些,只是心里还是牵挂着同在山上修行的李夜。 喝光碗里的粥,又吃了一块山薯,小姐姐端着盘子下了楼。 走出屋外的湖边,湖里的残荷只剩下些不完整的叶子在水面随波晃来晃去,乱了小姐姐的心思。 自从离开风云城后,这一路上小姐姐的性情仿佛一夜长大,不似从前那般爱疯爱野了。独自一个的时候,经常发呆。 山上的风大透着凉意,小姐姐披了件外套,坐在许静云昨天搬出来的躺椅上,想着自己的心事。 凤凰宗是剑宗,除了修练丹药的长老和弟子外,大多数都是修行剑道,偶尔也有弟子跟着宗里的长老修行炼器的,但终究不是主流。 小姐姐的目光透过湖面,看到了湖对面有弟子在湖边上练剑,有男有女,看年纪都比自己要大一些,估计自己是宗里年纪最小的弟子了。 虽然有先生给的《青鸾凝注》,但也只是象李夜的《无相法身》一样,是真气修行的心法,不是剑法。 看来,得找师傅学习适合自己修行的剑法才行。 小姐姐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罗裙,一身素色,头上的扎头发的丝巾也是白色的,只是在裙摆处绣了几朵杏花。 在四方城跟东方玉儿逛街的时候,她就买了好几套白色的裙子,还有二件皮袄,也是白狐皮做的。 因为东方明珠无意间跟她说:离家的女孩就要学会爱惜自己,不应再象在家里一样招摇。 小姐姐后来细细想了想,又看着一身白裙的东明珠,仿佛有些明白了,从离开四方城后她就不再穿红色的罗裙。 已经是聚气九重的她,突然有些跃跃欲试,想要持剑一舞,如湖对面的那几个弟子一般。 以手作剑,轻轻挽了一个兰花,斜斜地往湖边的树枝刺了过去。 正欲跳起来,却听见了身后的动静,扭头一看,原来是师傅许静云拎着一把木剑,走到了自己的身后。 小姐姐一惊,收住了手势,扑到了师傅的怀里。 许静云抱着小姐姐,一边抚摸着她的头发,轻轻地说:“你都快筑基境了,该稳重些。” “宗里现在最小的弟子也有十五,从现在起你就是最小的了。因为你年纪小,也不能替宗门做任务,所以给你的修练资源也不会多。还好,我基本上不用,你以后就用我的吧。” “这几天我去领了这月的资源,你赶紧把境界突破到筑其境,然后就开始认真修行,一边修练莫先生给你的《青鸾凝注》,一边修练剑法。” “这柄木剑是我之前修行的时候,宗主送给我的,现在给你。要想练好剑法,先从这柄剑练起。你父亲给你的淑女剑要先不用动,过几年等你修行有一定的境界再换剑。” 小姐姐接过师傅递过来的木剑,觉得不能理解。忙道:“师傅,您看湖对面的师姐,没有用木剑修练的呀?” 许静云看着发呆的小姐姐,让她从屋里搬了张凳子,两人坐下后,这才细细地跟她讲述剑道的一些要义。 “剑法之道,从古至今,人们都是以剑走偏锋,以巧取胜。也有以力取胜的剑道,但是这对剑的要求,对自己境界、肉身的要求都非常高,很少有人去修行。” “就象你目前的境界,如果给你一把重剑,你拿都拿不起来,如何修行?你一个女孩子还没有修炼过肉身,又何来的力道?” “因此,你目前最适合修行的剑法就是剑走轻柔,所谓举轻若重,就是你要把你手中的木剑当成一把重剑来练习,仿佛它有千斤之重,等你修练成功,即便你手中只有一根树枝,也胜过一柄利剑。” “等到你以后突破到金丹增,境界和肉身的力量都上去后,再去寻一把重剑来练。这是又后的事情了。” “只要你做到举轻若重,举重若轻,轻重自若,那么你对于剑道的概念就会越来越深。我估计李夜他师傅这个时候教他修练的也会是举轻若重。一是他比你还小,肉身力量还有所缺,另一方面要找一把好的重剑也是非常困难的。” “之前莫先生跟我交流的时候,告诉我,要你先从在树叶上用剑写字开始。湖边还有一些树叶,山上也有不少树木是四季常青的植物,叶子不会少。” “你先去捡些叶子回来,试着运行身体的真气,凝聚在剑尖上,然后在树叶上写字,注意不能把树叶刺破,等你可以在静止的树叶上用木剑刻下字后,再去学着去在飘落的树叶上刻字。” “光这二件事,你就可以安安静静地修练几年的时间了。等你修练出来,你也可以下山去找李夜,不过估计那时他的剑法可要比你强。毕竟他的天赋好,又肯吃苦,还有一个好先生。” “宗门里如果有师姐来找你玩,你也尽管去,从有一点,不许跟她们下山,你未修出金丹之前,都不许单独或是跟别的师姐下山去。切记!” “我要对将军和夫人负责,你若违反,我一定会重重地罚你。” 小姐姐点点头,要师傅保证听话,不单独或是跟着师姐们跑下山去。 “还有,若是你现在无法凝聚真气在剑尖刻字,也不用着急,可以一边修练《青鸾凝注》,一边再慢慢练习刻字。练剑不是一年二年的事情,急不来的。” “我去领取资源,你自己去捡树叶也好、修行也好,自己去吧。晚上我再找你,看能不能通过丹药的辅助,将你的境界提升到筑基境。宗门里可没有聚气境的弟子。” 说完,许静云站起来,进屋去烧水煮茶了。 小姐姐手里拎着剑,心里想着师傅的话,不相信自己连树叶也刺不了字。便扭过身子,出了木屋的露台,往湖边走去,她要试试手里的剑。 从湖边枫树下捡起了一片叶子,平平摊在手心里,看着树叶上的纹路,心想不就是在上面刻字么? 右手握着的剑挽了一个剑花,便往叶面轻轻刺去。她已经想好了,就在这树叶上刻定李夜送给自己的《声律启蒙》。 没料到的是,她的剑尖才一接触到树叶的表面,枯黄的树叶就破裂了开来,她连一笔都未刻下。 不甘心的小姐姐在树上摘了一片还没枯黄的叶子,又是动转身体的真气,凝聚到剑尖,然后轻轻信手心里的叶面刻了上去。 这回稍好一些,在叶面上留下了浅浅的一道划痕。等她再一用力,想再刻写一笔的时候,剑尖却将树叶刺穿了。 一连试了十几片,皆是如此,不是刺穿就是破裂。小姐姐有些崩溃了,收了木剑。 取出随身的小刀,轻轻地在树叶上刻写起来。 这下终于不再裂开了,小姐姐在手心的村叶上歪歪拗拗地刻下了一个“风”字。 小姐姐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拄着木剑,从地上站起身子,望着木楼。 心想这在树叶上刻字果然不简单,自己用小刀就可以,但是换成木剑就不行,估计换了铁剑更是不行。 心里想着师傅的话,再难也要坚持下去。小李夜都可以坚持练剑,自己一定不能比他差,要不以后会老让他欺负自己。 境界终究还是低了一些,还好不是杀人,若是在宗门里再修行的久一些,说不定能突破到元婴也说不定。 修行的时间太短,是小姐姐眼下最大的缺陷,即便来到了凤凰山也没有办法快速弥补这个缺陷。 正如许静云所说,练剑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持之以恒。 不就是在树叶上写字吗?一天不行就练二天,一个月就行就练二个月。 一年、二年练下去,总有成功的那一天。 掏出自己的手巾,将从地上、树上摘的一大堆的叶子包好,拎着剑,往木屋里走去。 既然自己的修为不够,那就先去练习一会《青鸾凝注》心法,争取这二天将境界提升上去。 练剑重要,突破境界也不能放松。 因为这里是凤凰山。 第五十八章 意料之外的突破 这一日,小姐姐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修练了一个下午的《青鸾凝注》,从入门的总纲开始读诵,然后试着一小段地背。 许静云要她把整篇的功法都要完整地背诵下来,这样以后的修行才不会因为字句的问题对自己造成障碍。 从总纲到入门,她花了一下午,修练到黄昏的时候,感觉自己的丹田中涌起一股热流,往身体十二正经中流去。 全身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只是,距离自己突破到筑基境界还差了一些火候。 想着师傅交待自己的话,要辅助宗门的丹药突破,小姐姐便收了真气,散去了全身的力量,长长吐了一口气,起了身子,整理好裙摆,在门边的盆里洗了脸,这才出了房门。 走到花厅,师傅已经坐着喝茶,桌上摆好了二菜一汤和一盆米饭,等着自己吃饭。 看着走出房门的小姐姐,许静云让她坐在身边,给她倒了一杯茶,才开口:“修练先生给的《青鸾凝注》有什么收获?” “师傅,我先花了些功夫来背诵前面的总纲和入门的口诀,还没有修练出一重呢。不过已经能够感觉到丹田的热气在经脉里流动,应该快要突破了。”小姐姐喝了一口茶,修行一下午,也是口渴得不行。 许静云点点头,道:“你能这么想很好。你还小,修行的时间多得是。不能在这个年纪急着突破自己的境界,这样对以后的修行不好。” “晚饭后休息会,我从宗门里领了资源,一会你服用一粒筑基丹,今天晚上应该可以突破筑基境。” 小姐姐一听,别提多高兴。走过去抱着许静云就是“叭叽”亲了一口,然后笑哈哈地跑开,惊得许静云笑骂了几句。 “你母亲、还有你书院的叶师傅都跟你说了很多遍了,要有个淑女的样子,以后你长大了怎么成?”许静云数落着小姐姐。 小姐姐端着茶杯,开心地笑了。 这是她一路来凤凰山头一回笑,看着大惊小怪的师傅,哈哈着说:“师傅您放心,我只在你面前撒娇,在别的师姐师兄面前保证不会。” 摇摇头,许静云自然是拿小姐姐无法,这可是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哪会因些许小事去责怪她。 放下茶杯,许静云坐到了饭桌边,招呼小姐姐来吃晚饭。 小姐姐先给师傅盛了一碗米饭,然后才端起自己面前的碗打饭。师傅之间的礼节她还是会时时记着,不会乱来。 许静云给小姐姐碗里夹了些肉,然后才端起了自己的碗。 小姐姐自从跟李夜学了食无言后,一般吃饭都是老老实实,不再说话也不端着碗跑来跑去。 这一点也正是许静云喜欢的。心道:先生教出来的孩子,果然懂事。 两个菜一碗是凤凰山上的兽肉,一碗是炒南瓜,汤一山上的蘑菇汤,散发着清香。山上有不少的菜园,都是师姐师兄们在修练闲时种的。 要养活一千多人的宗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小姐姐认真也吃着碗里的菜,每一片肉都细细嚼碎。师徒两人不时地往对方的碗里夹菜,一顿晚饭,师傅两人吃了不到一刻钟就结束。 小姐姐端着碗筷去楼下清洗,许静云燃了一柱香,回到煮茶的桌边坐下,继续将炉子里的火烧旺,即可煮茶也可以驱散深秋里的寒意。 待得小姐姐洗漱完毕上得楼来,夜幕已经降临,点亮了屋里的油灯后,她挨着师傅坐下,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许静云从桌子的抽屉里取了一个小木盒,递给了小姐姐。打开一看,面有一颗如龙眼大小的黑色丹药。 许静云看着小姐姐激动的眼神,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跟她说:“先休息,一会再说这事。” “不出意外的话,你吃下它就能突破能筑基境,也就是世人所谓的先天境界。到了这个境界,你身体就能感受到天气之灵气,也可以借助天地间的灵气来提高自己的修行。” “虽然世欲间对于筑基来说很难,但其实只有到了筑基这一境,你有修行才入了门。以后还有很多的境界等着你突破。从筑基到金丹,难住了多少好汉?而从金丹到化婴,世上有人穷其一生也难入境。” “就算机缘巧合化了婴,可是要修出神海,突破到分神境界,才是真正的难上加难。为师我就是卡在这一境界三年了,不得寸进。” “直到遇上莫先生,得到你手里的《青鸾凝注》,才让我看到了突破到分神的希望。一入分神,便有千年的寿命,你想不想要修行到分神?” 分神过后还有传说中的渡劫,一共要渡九劫,每渡一劫就会增加二百年寿命。 而每一劫都要经受天雷的考验,就如李夜那般,生下来的就挨了雷劈,表明天地难容他的存在。 但是,也给他创造了无限的生机,他以后若修行到渡劫,根本不需要害怕。 因为,他每突破一个大的境界,就要挨一次雷劈。 “他挨得雷多了,以后的路自然越来越顺利。而我和你,都没有被雷劈过,不能体会哪种滋味,就没有面对雷劫的经验。” “所以呀,我才让你慢慢地,一个境界一个境界扎扎实实地修行,你若是想跟着他长相厮守,便不能跟他的境界差得太远,否则,有一天他渡过九劫,破了虚空而去,你将如何一个人在这片天地里修行?” “记住:你修行不是为了父母,是为了你自己。我们这遍五域在凡人的眼里很大,事实上,我们头上的星空,才是真正广阔而神秘。” 小姐姐双手撑着下巴,听着师傅这些从未说过的话,也是惊呆了。她以一直以为五域是最大的,今天晚上才知道,自己的头上还有一个更加神秘的天地。 “如果我没猜错,李夜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突破了金丹境。天山,也是一个神秘的所在,那里有很多我们这里没有的灵药和物种,再加上他有一个境界深不可测的先生,想不突破都不可能。” 看着发楞的小姐姐,许静云笑了,从壶里倒了茶水给她。“你也不用耽心,你按着先生给你的心法,再用些功夫练剑,未必会差他太远。你们都还小,可以慢慢修练。” “有些人修行了八、九十岁还没有到金丹也大把,你们几人才多大?能遇上李夜和先生,真是你和我的福气。” “等你今晚突破到筑基,我也要去修行《青鸾凝注》,争取尽快突破到分神的境界,这样我的境界高了,才能有经验教你。” 小姐且又点了点头,喝光了杯里的水,走过来抱着许静云,心道:这修行之路太漫长了。 轻轻地跟师傅说:“师傅您别笑我,我从来没想过修行之道这么复杂,这么漫长。我当时想练功夫,只是想着修行得厉害了,可以欺负李夜那家伙。” “傻瓜,我们又不是俗世之人练的武道,那些有什么成就。师傅教你的是修仙之法,跟先生和李夜的一样。只不过,前路漫漫,谁也不清楚会遇到什么样的难关。” 取过面前的丹药,放进了小姐姐的手里,许静云抚摸着她的一头黑发道:“来,吃了这粒丹药,去坐在靠窗的蒲团上,我帮你护法。只要运行你刚刚背下的口诀,安心运转身体的真气就行。” 小姐姐乖乖将手里的丹药吞了下去,又端起师傅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这才提着裙子,小心地跌坐在窗边的蒲团上,五心向天,默念下午背诵的口诀心法。 只觉得吞下的丹药在瞬间融化在自己的喉咙,一道药劲穿肠而过,直往丹田而去。 她一边运转身体的真气,往身体的十二大正经中冲去,欲突破任督两经脉,直通百汇。一边轻轻念颂《青鸾凝注》的第一重入门口诀。 不到一刻钟,在她小小的身体上就有热气往外冒出,头顶上也有盘旋的真气形成的旋窝,越来越大,越来越快...... 看着小姐姐的突破境界的模样,许静云安心地坐在一边,取出了她抄写的《青鸾凝注》,开始仔细研究起来。她也要将自己修行的心法与《青鸾凝注》相结合,最后融合在一起,形成自己独有的心法,从而突破到分神的境界。 分神,好象目前的凤凰宗,也只有宗主皇甫天凤,其他的长老,都跟自己一样,卡在了元婴这一境界多年不得突破。 想着自己不久就可以跟宗主一样突破到分神的境界,许静云心里也止不住地暗自欢喜。她也没料到,自己下山收了一个徒弟,却给自己带来了天大的缘。 看着突破中的小姐姐,心道:过几年,等自己的境界提升上去,也等小姐姐修行突破到金丹以后,还是要去风云城里去见先生,跟他讨要一些更高的修行法则。 修行中的小姐姐,其实在下午最后的关头,便已经有突破的感觉。 而吃了这一粒丹药下肚,却是将自己关了很久的溪水打了开来,汇聚成一条不河,以势不可挡之力向自己的十二经脉冲去。 任督二脉经受不住这涛涛之水,被迅速打通,一股真气向着百汇穴冲去。 许静云眼见小姐姐头顶的旋窝越来越大,连木楼外面的灵气也向穿过窗口,涌向了无双的身体。 从小姐姐吞下丹药到突破境界,前后不到半个时辰,只有从上官无双身体内伟来一声轻响,她头顶上的旋窝慢慢地散了开去,身体也不再往外冒热气。 许静云有些呆住了,在她的映象里,突破到筑基没有这么大的动静。 突破中的小姐姐伸了一个懒腰,睁开了闭着的眼睛。 一张笑脸,满心欢喜地看着许静云。 许静去连忙过去扶起了她,拉着她回到桌边,也不说话,抻着二根手指搭上了她的经脉。 过了片刻,许静云放下小姐姐的手,拎着铜壶加了茶水,另一只手摸着小姐姐的头说:“你居然突破了二个境界?到了筑基二重了。” 小姐姐抱着师傅,用头顶着她的下巴,高兴地说:“师傅,我也不知道呢。下午在修练的时候,就有一种想突破的感觉。没想到吃了师傅您的丹药,一下子就突破了。” “这是好事,接下来你要好好练剑,别急着突破到三重,知道吗?要把这个增界好好巩固后,再突破。” 小姐姐开心地点着头,取了师傅的杯子喝水,心道:“自己这回跟李夜那家伙,不会相差得太多了吧?” 第五十九章 山路回转不见君 第二天,小姐姐头一回没睡懒觉,早起洗漱后就拎着木剑在二楼的露台上拿着她昨天捡的树叶练剑。 对于自己能一下突破二个境界,睡了一晚上也没有消去心中的得息。在风去城里她可是知道自己书院的师傅好象也才筑基二重还是三重,而自己就已经赶上师傅了。 只不过开心的她没高兴多久,就为眼前的事烦恼。虽然她突破了二个境界,身体里的真气增加了许多,也能感觉到凤凰山上的天地灵气了,但是手里的木剑,还是不能在手里的树叶上刻划哪怕完整的一笔。 看着湖对面,早起练剑的师姐们,她心里不由得有些烦燥起来。毕竟她还没到九岁,即使有诸多的缘法,心性却还是孩子的心性。 正想着下楼去找对面湖边的师姐去玩,身后却响起了师傅开门的动静。 “无双,你不好好练剑,要去哪?”许静云在身后叫住了她。 小姐姐收住了脚步,回头看着许静云,一脸的无辜。“师傅,我昨天试了不行,想着突破了二个境界,应该差不多了,没想到还是不成。” 许静云走了上来,接过小姐姐手里的木剑,然后抓起几片树叶,向着空中扔了出去,抓住剑的右手挥舞,向飘落的树叶刺了过去...... 几乎是电光闪烁之间,叶静云便收住了剑,左手伸向小姐姐。小姐姐见师傅手掌静静地躺着四片树叶,便小心接了过来。 让她意外的是,每片树叶上都有一个字,她一片一片摊,轻轻地念道:无、双、李、夜。每一笔的力度都一样,四片树叶都没有被刺破,师傅只在挥手之间,便在四片树叶上用木剑刺下了四个字。 小姐姐惊呆了。 把木剑还给了小姐姐,许静云拉着她的小手道:“只好努力,你也可以做到。” “你现在练习的是对剑力度的掌握,练得差不多的火候,就可以一边练习在运动的树叶上刻写,连下雪天也可以练剑。” 说完拉着小姐姐往楼下走去。“早餐应该送来了,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劲修练。” 老实地跟着师傅,往楼下走去。早餐已经放在了桌上,碗里的粥还冒着热气,今天是白粥和玉米,小姐姐安静地喝着粥,心里却想着师傅刚才好电光火闪的一击。 看着小姐姐安静的样子,许静云也不再说话,自己端起了面前的粥,轻轻地喝起来。窗外已经有寒风刮起,凤凰山上的雪,就要落下了。 望着天空突然变得阴霾,许静云停顿了一下,看着小姐姐说:“要变天了,吃完早餐,赶紧多捡些树叶回来,雨雪一来,这叶子就得腐烂了。” 完了掏出一个锦袋,递给小姐姐。 小姐姐不解地打量着手里的锦袋,只见共有两层,里面一层是不知名的兽皮,外面一层是天蚕丝织成的细绳编织包裹着,拿在手里透着清凉。 “这就是世人传说中的空间袋了,有了这个你随身的物品都可以放在里面,你先拿去捡树叶吧,一会回来我再把你修行用的资源给你,以后都收纳在这里面。” “这个袋子,宗门里的弟子都有一个,你那些小玩艺都可以放在里面,随身的衣服也多放几套,以后出门就方便多了,总不用成天背着包袱。” 小姐姐爱不释手,翻来翻去地看。想打开看看里面有多大,却怎么也打不开。 放下碗,许静云拉过小姐姐,轻轻地说:“这是有禁制的,否则别人拿了你的袋子也可以随便打开了。”手把手教会了小姐姐如何设置禁制,小姐姐这才打开了空间袋,睁着一双大眼睛,往里面看。 “别玩了,吃早餐。你看外面的天色,一会雨下来你就哭吧。”许静云轻轻拍了拍要小姐姐的手。 “谢谢师傅,我终于有了自己的空间宝贝了,以后不用象个大马猴一样背着包到处跑了。”一激动,小姐姐抱着师傅亲了一下。端起碗来喝粥,一只手抓了着玉米啃。 许静云掏出丝巾去擦小姐姐的嘴,一边微笑。心思这年少就是好,只要一个小小的礼物就能满足。 小姐姐啃着玉米,一边说:“师傅,我们凤凰山都要下雪了,那天山的雪是不是已经下了?” 望着寒风萧萧的天空,许静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那是自然,天山要比凤凰山高许多,这会自然是大雪飘飘了。” 小姐姐听师傅一说,不由得有些痴了,她忽然想起李夜经常在她耳边念叨的那首诗句: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 山回路转不见君 山回路转不见君 小姐姐轻轻呢喃,眼中有隐隐的泪光。 许静云叹息一声,将小姐姐紧紧地抱在自己的胸口。 岁月无情,时光匆匆,谁又能预料多年以后相遇,还是今天的模样? ...... 万里之外的天山,正如许静云预料的一样,已经飘起了漫天的大雪。 李红袖终于如愿,在大雪来临的前夕,将自己的境界破丹成婴,打破了她自认为不可跨越的大境界。 先生给她烤了肉,打开了精心酿制的果酒庆祝。 在大雪封山的前一天,将她送下了天山。 在下先生分别的一刻,坚强如厮的红袖楼主也是泪眼相向,再三叮嘱先生,说自己开春就要上山来看几人。 先生将李红袖送到了山脚,取出怀中几封信递给她,有李夜写给父母和将军府小姐姐的,也有先生写给唐有鱼,给他家小胖子的推荐信。 李红袖收好信,拎着包袱,一步三回头,终于还是离开了天山,向着风云城的方向而去。 出了天山就是官道,上了官道就有马车租,回城自是非常方便。 白素素和沐沐是山上住几天,山下住几天。其中也把李夜叫上去,在山洞的温泉里淬炼肉身。 温度高达九十度的温泉,确实让李夜受了很多苦,但收获也很大,终于在李红袖离去前将他修练的《无相法身》提升到了第四重,即有众生相。 到了这个境界,普通的刀剑已经不能伤害到他的肉体了,用先生的话说,光凭着李夜的肉身,就可以硬抗金丹境的高手了。 而从外表看上去,瘦弱的李夜还是聚气五层的样子。 只有沐沐最快活,也不用苦苦地修练,成天就是缠着李夜教她写字背诗。 白素素是化了形的白狐,自然没有教沐沐多少文字,有了李夜就等于有了免费的先生。 李夜也愿意教沐沐,一方面是因为山上寂寞,一方面是沐沐天然呆萌,只要李夜不修练,就跟在他的身后,哥哥地叫个不停。 这让李夜有一个妹妹的心思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二个多月下来,李夜自己的境界没有提升上去,倒是教会了沐沐《三字经》,《千字文》《声律启蒙》,就连李夜会的古诗词,沐沐也背下了不少。 虽然沐沐地诗词一窍不通,但还是乐意背。因为李夜告诉她,现在不用明白,等她以后长大了,就自然会懂。 李夜是沐沐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师傅最亲的人,李夜又是非常疼他,什么好吃的都要给沐沐,因此李夜说的话,沐沐都相信。 白素素也没有再修练,用她自己的话说,她现在就是感应天地的气机,希望第九劫能晚些再来,这样她就可以多少日子陪着沐沐长大。 沐沐和白素素大部分的家当都搬到到李夜和先生住的山洞,用先生的话说,等大雪封了山,再上上下下,就很不方便了。 趁着没有下雪的这二个多月,李夜领着沐沐,将山洞方圆十几里的蘑菇和野菜差不多都摘光了。 沐沐说这些日子是她最快乐的时光,跑来跑去都是李夜背着她,虽然她的境界比李夜高,可是好就赖着李夜背她,用她的话说哥哥就是要背妹妹的。 而李夜在适应了高山反应后,背着小沐沐根本算不了什么,用先生的话说这是一场难得的修行,以后想要没门。 白素素和先生还有李红袖经常一起去采些药草,打了不少的野兽。晒干的兽肉已经堆满了洞里的几个石台。先生说几个人吃天明年的春天也吃不完。 木屋后面的经文,李夜已经刻满了大半个石壁。 《地藏经》上卷已经刻完,下卷也刻了小半。 李夜是一边刻,一边教沐沐背,也不管她能不能懂。先死记硬背再说。 这一切在李红袖下山的这一天有了一些小小的改变。毕竟几人已经相处了二个多月,小沐沐已经跟她有了很深的感情。 下山的时候,李红袖不让沐沐送,怕两人都会哭,结果沐沐送她出了林子,走了一些路,最后还是抱着李夜哭了,李夜则是背着她,一路哄着回到了山洞。 回来的路上李夜一直想着如何哄沐沐开心,背上的沐沐了不说话。 直到进了林子,李夜望着悬崖外萧萧的天山,问她:“沐沐,我是头一回在天山上过冬,还没见过天山上飘雪的样子,好玩么?” 正难受的沐沐听哥哥这一问,心思一下转到了大雪纷飞的光景上,趴在李夜的背上说:“那可是十分地好玩,师傅要跟我一起堆雪人呢。只是师傅不许我乱跑,说会掉下天山去。” 李夜点点头,笑着说:“等下了雪,我带着你堆雪人,打雪仗玩。” 沐沐开心地笑了,“叭叽”一声在李脸上亲了一口,咯咯咯趴在他的背上直笑。 第六十章 李红袖下天山 先生回到山上时已经午时,李夜已经将米饭煮好,炒了一盘野菜,一盘兔肉,一锅蘑菇汤,整间木屋都是浓浓的饭菜的香气。 因为要挡住风雪,木屋向着悬崖的这一面也有树皮封了一大半,天山上的风雨刮起来还是会飘进屋的。 先生脱了鞋子进到屋里,李夜已经生起了火炉,一是为了取暖,二是为了一会煮茶。先生搓着脸,笑着说:“还是屋里舒服,这从山下上来,一路山风刮的人生疼。” 李夜给先生盛了米饭,小沐沐也给先生打了一碗汤。先生摸着小沐沐的头,轻轻问她:“看你刚才的模样,象个小花猫。” 沐沐象个大人一样坐上了凳子,高声回先生:“红袖姐姐跟我说好呢,说以后去城里要买很多的东西给我,沐沐也很喜欢她的。” 三人都给沐沐惹笑了。各自端起碗,盛了米饭打了汤。 白素素给沐沐夹了菜,李夜也将骨头少的兔肉夹给她吃,开心的沐沐吃得一嘴油。 “这红袖姑娘多久能到城里,她一个你也放心吗?”白素素边吃边问先生。 李夜看了先生一眼,没做声,食无言寝无语的他很少打破先生的规距。 先生看着李夜难受的样子,笑了笑回道:“出了山脚就是官道,有马车可以租。再说她已经破丹成婴,在天山脚下也少有对手吧。” 李夜明白先生的意思,李红袖不去祸害别人,就得烧高香了。 事实上正好李夜想的,李红袖下山不久,就在路过遇到了北域过来的商队十几辆车。 她是站在官道上硬不上人过,说自己就是风云城的知名人士,非要别人载她,还好车队里也女眷,这才让她上了车。 上了车一看,原来还是熟人,原来是城里金宝阁的老板娘,从北域的娘家回来正好路过天山脚下。 没料到遇上李红袖,两人都是豪爽之人,自然是一路聊到了城里,完了还被老板娘拉着不放,去金宝阁吃了午饭才放她走。 ...... 山上的先生和李夜等人,自然不知道李红袖还有半路截道的本事。 四人吃完饭,李夜先洗了碗和锅,先生添水加柴开始煮茶来喝。 白素素给沐沐浇了热水洗了小手和脸,让她一个人在躺椅上玩。 先生后来又做了一张躺椅,现在有三张。硝好的兽皮垫在上面,又软和暖和。沐沐没事的时候,就爱恋在上面,说是毛绒绒的舒服。 李夜洗漱完事回来坐在了先生的对面,等着先生煮水分茶。 望着悬崖外寒风习习的天空,先生边给三人一边倒茶一边说:“你在石壁上练剑已经有几月了,应该可以找些事给你做了。” “这附近的树叶差不多都掉光了,就只有雪松了。你下午去竹林多捡些竹叶回来,越多越好,带着沐沐一起去。” “先生,这捡了竹叶拿来做什么?”李夜不解地问道。 沐沐也竖起了耳朵,听着先生说话,只要让李夜带她去玩,都是开心的事。 “看这天色和地上的霜,明后天就会下雪。雪天你能在屋里做什么?自然是拿竹叶来练剑了,正好让沐沐也跟着你一起练,她虽然用的是刀,但是对力度的修行是一样的。” 白素素仿佛明白了行生的意思,微笑支看着李夜,端起她面前的茶,往嘴用送。 沐沐和李夜都不明白先生的意思,只是睁大了眼睛听先生继续说。 “你用铁剑能在石壁上刻写经文,力道的凝聚已经有了一定的功力,现在就试着用木剑,在这竹叶上刻写经文了。要求跟你在石壁上刻写经文一样,只许用手拿着剑柄,你要重新适应新的力度。” 说完从背后取出了一柄木剑,只见剑身黑里发亮,剑宽一寸,长不到三尺,虽然是木剑,先生也开了锋。 “这是白师傅从山上找的天山铁杉,非常坚硬,我花了不少的功夫才削成它,你从现在开始就用这柄剑在竹叶上刻写经文。沐沐用的刀,我重新给他做,过几天她也要跟你一起练习。” 李夜从先生手里接过木剑,拿到手里感觉沉甸甸的,不似普通的木头。取了随身的小刀往剑身柄上轻轻地划了一刀,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白素素笑了,看着李夜说:“这是在雪地里埋了上千年的阴沉铁杉木,哪是你用普通的刀剑能伤的。沐沐,你要跟哥哥一起修练,不许偷懒知道么?” 沐沐从躺椅跳到了师傅的身上,夺过了李夜手里的木剑,好奇地拿在手里,看着先生说:“先生,您也要给沐沐做一把刀。” 先生笑了,摸着沐沐的头,说:“做刀容易,可是在上面写字可是很难,到时你可别练了几天就不练了。” “我一直想给你打把重剑让你修练,但是机缘不对,没办法才让你用铁剑。现在换木剑,就是要你换一种方式练剑。” “练习举轻若重,即便这柄剑只有棉花的重量,你也要象地待山岳一样来用,等你能在竹叶上自如地刻写经文,你就可以去雪地,用漫天的雪花练你的剑法了。” “以后去了方寸山,就用你身上的玄铁甲打一把重剑,那时你再把剑法修行一遍,就可以做到举重若轻,举轻若重,轻重自如了。” “我跟上官无双的师傅说过,她刚开始练剑,也要跟你一样,从举轻若重开始。沐沐也是一样,从今天起,你两就老老实实地在竹叶上练习。” “下雪后,这饭菜由我跟白师傅就行了。你和沐沐的任务是在竹叶上练字。” 沐趴在师傅的身上点着头,嚷着:“哥哥能行,我肯定也行。我肯定比他厉害。” 先生看着跃跃欲试的沐沐,给她浇了凉水,道:“这在竹叶上刻写经文,比在石壁上刻写更难,我估计无双的师傅会计她在普通的树叶上练。你和沐沐的境界都比她高得多,所以要你们在竹叶上练。”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先生对李夜一向都是放养,不操心。 说完这些,先生添水煮茶,不再跟李夜和沐沐别啰嗦了。 李夜拎着木剑出了屋,看着层层阴云的天空,跟沐沐招招手,跟自己摘竹叶去。 沐沐从师傅身上跳下来,穿鞋出屋,喊着哥哥背自己走。 哥哥就是白马,沐沐欢快地在李夜背后哼哼着。 李夜突然觉得,自己有妹妹好象不会唱歌,看来要想一些适合她的歌来教她了。识了诗词,还得再识音律。突然间,他觉得自己的任务好重。 背上的沐沐那里知道李夜的这些心思,小小年纪的她,却有着不相符的功夫,天不怕地不怕,只怕自己饿肚子。 白素素看着远去的二孩子,温柔地跟先生说:“您是不是对夜儿要求太高些了,他只比沐沐大了三岁多,还是个孩子。” 先生也看着李夜的背影,捧着手里的茶杯,喃喃地说:“没办法,他的心地善良,这样的性子容易吃亏。我又不能将世间黑暗的一面教给他,只能是督促他将功夫和境界都练得比别人深厚,这样以后也可少吃苦头。” 白素素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先生的想法。想着沐沐也是一样,不禁有睦耽忧。轻轻地说着:“这沐沐也是,她现在境界虽然比夜儿高,但我要她好好修行,在混乱的世间少吃些苦头。” 先生说的李夜善良,一是指他的天性,便是李夜自遇到先生之前没有被俗世的污浊之气感染;二是指他后天对佛法的感悟,以至于即便是修行快到金丹的境界了,还是一张干净的白纸,不曾杀生。 这是李夜的幸也是不幸。因为他终有入世的一日,只要入世就要去面对世间的种种丑恶,而生性善良的人,往往在面对天性恶毒之辈,总是要吃不少的亏。有的往往会因此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天山之行本就是为了李夜的修行,可是因为自己对他的爱护,导致所有的野兽都是自己杀的,李夜连一只山鸡都未曾杀过。 连沐沐三岁多的年年纪,在斩杀大蛇时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如果换成李夜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多数是挥挥拳头吓跑了事。 只是,现在想要再去改变却变得不再容易,大雪封山后,连野兽都轻易不出来,便何况是人。 看来,只有等开春以后,再找机会了。 先生将这个想法告诉了白素素,她更是惊讶。 天山弱肉强食,讲的是栖丛林法则,她很小就教沐沐猎杀动物了,这在她看来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没料到对李夜不说却是一件非常麻烦的门槛。 行走江湖,哪有一味行善?不杀生,如果能生存? 就象这天山一样,漫天风雪一来,如果之前不杀野兽存着,那只有饿死在这山上的结果。 “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白素素看着先生微笑着说道。 “请说。” “您是不是已经到过了那个世界?还是听别人提起过?” 先生听到这个问题后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缓缓抬起头来,微笑回道:“这重要吗?你不是过些日子,就要去到哪里么?” 白素素怔住了,下意识地知道自己太唐突了,当下微笑着说道:“没有关系,我只是难免有些好奇。” 先生站起身来,走到屋外取了两块木炭回来,淡淡地回道:“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另外一个世界,对于修行者来说,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白素素似乎听懂了先生的意思,看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第六十一章 那一年我将风雪斩成了冰花 先生和白素素愁着如何给李夜开智,而李夜和小沐沐却犯愁如何在竹叶上刻下经文。 他和沐沐在竹林里摘了二个时辰的竹叶,装了一大袋,沐沐的手镯空间里也装了不少。 然而等他两回到木屋试着要在竹叶上刻下经文时,才发现无论如何也难在上面刻下一个字。 竹叶又薄又滑,稍一用力,不是刺碎就是刺破。沐沐取出自己的刀,试着刻写,歪歪拗拗一笔还未成,就刺破到了叶子的背面。 两人折腾了许久也不成,沐沐小嘴一嘟,生气了,丢下李夜一个人在屋外面继续练习,自己去找师傅玩去了。 白素素自然是拿沐沐没办法,毕竟她才三岁多,不能管得太严。 李夜筑基境后就可以感受天地的气息了,用先生的话说是可以借天地之力修行。 然后无论他是借助了天山上天地灵气,《无相法身》的金刚不坏之力,还是《伏虎罗汉拳》的刚柔之力,都不能让他手中的木剑在薄薄的竹叶上刻下哪怕最简单的笔划。 想着先生说的话,果然在叶子上刻经文,要比在石壁上以艰难了许多。 李夜并没有按之前的方法在竹叶上雕刻,那需要的是无坚不摧的力量,而眼下无论力量再大,也无法完成。 他在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用轻柔的方法,正如先生说的什么是举重若轻,什么是举轻若重,而这是唯一能够修行的途径,他想要试试。 “举重若轻是力量与速度,那么举轻若重则是一种方法。”李夜闭目沉思,努力地感悟他之前在石壁雕刻经文的那一丝举重若轻的意境。 “还是说,这种方法也是体内真气的一种爆发?”李夜灵机一闪,以他如今筑基七重,体内真气如小河一般,在举重若轻的境界,已经可以做到真气不散,持续不断地在石壁上雕刻经文。 由雕刻经文的领悟,明白了所谓的修行为,实际上就是搬动丹田里那些真气的法门。 如同一盆水,能承受一块小木头;可是一处湖水,能承受受一颗大树;但若是一条江河,则可载得动一条船只。 都是水和木头,只是份量和大小不同,能承载的力量自然不一样。 而举轻若重,就如同那载着一小块木头的水盆,一旦掌握,就等于踏入到了这个境界里。 李夜闭目思索良久,挥手间抓起地上的一片竹叶,静静地捏在手里,轻轻地抚摸着叶片上的纹路,感受着它的承载力量。 一次不行就十次,十次不行就百次,……千次万次。 李夜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他跟沐沐捡回来的竹叶被他毁得一干二净,无奈之下他只好又跑出去捡了一些竹叶。 “有戏!”李夜一双手已经被竹叶磨破了皮,血迹可见,可他却是精神振奋,低头看着捏在手里的竹叶,只见上面浅浅地刻划了整齐的“一”字。 为此他已经没日没夜地练了三天,眼睛里已经全是血丝,可是他依旧在树林边上练个不停 这三天都是沐沐端着饭来给他吃,用她的话来说哥哥已经练得痴了。 修行,究竟怎样才算是修行? 三日的不眠不休,让他耗光了身体里的真气,一旦松泄下来,整个人象放了气的皮球一样,软弱无力。 这一晚李夜吃完晚饭就早早入了洞去休息,独自躺在软软的兽皮上,虽然疲累得不行却也无法入睡。 他在却想着万里之外的无双小姐姐,知道她的境界比自己低了许多,却也要在这树叶上练剑,不知她要吃多少的苦,受多少的委屈。 又想着四方城的东方玉儿,不知道她现在修练《青鸾凝注》到了什么境界。 山下的父母慈祥的笑容,唐胖子也不知道减肥得如何?胡歌跟她的妹妹小菊现在应该开学了,在书院里也不知学了多少的诗文,武道修行到了聚气几层。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通,最后终是沉沉睡去。 做了一夜的梦的他,是第一个醒来的,抬头望着石壁上洞口射下淡淡的晨光,爬出被窝,迈着轻轻的步子走出了山洞。 还没有走出洞口,便有一股寒冷的气流扑面而来。 只是一刹那,映在他的眼前是一个白茫茫的世界,天地间的气息在天山间的雪峰与黑色的山岭这间缓慢地流淌。 李夜穿的兽皮靴子踩在厚厚的雪地上,发出吱吱的声响,拎着手中的木剑,绕过了木屋前,到了雪松林的边上。 而对如雪海一般的莽莽天山,只觉得胸口的一股真气欲要喷涌而出,想要对着悬崖外的山峰大声呼啸一声。 丹田里运转起《无相法身》的真意,身子微微下沉,扎了马步,右手一挥,《伏虎罗汉拳》的起手势将手中的木剑斩了出去,以拳意化剑意,向着悬崖外的持着厚厚雪花的雪松斩了过去...... 他手里黑色的木剑泛出一道剑光,斩在了悬崖外的雪松上,手一挥,手中的剑插在丈外的雪地上。 他开始用心练习《伏虎罗汉拳》,只见他瘦小的身体周围环绕起一层白色气流,夹着淡淡的金光,漫天飞舞的雪花不再能飘飞到他的身上。 树林边地上的积雪在他的身边飞旋,不一会地上就就露出了片雪不粘的石板。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收住了自己的拳势,望着光洁的地面和边傍的雪松,目光所及,雪松的的积雪渐化为水。 水滴打湿松针再汇聚到了枝头,最后凝聚成一颗晶莹的水珠,在寒冷的山风中迅速凝成了冰。 就在挂在枝头那滴水珠冻成冰滴的过程中,风中之间的剑气包裹着拳风,没有让水珠凝聚成圆形,则而一片一片绽放开来。 仿佛用刀剑精细雕刻过一般,化冰滴为冰花,完成了它们生命的涅槃,开出了数朵娇艳的冰花开雪松的枝头。 李夜静静地看着枝头随风轻轻晃动的冰花,在光的折射下透出了奇异的光彩,十分神奇。 他想要伸手去抚摸树上的冰花,想了想却又止住了。 清瘦的小脸并没有露出骄傲的面容,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没有完成先生教给的任务,反倒是将这冰雪化成了冰花,只是还差了些许的功夫。” 他在雪中静立,片刻间漫天的飞雪就将他的身体染白。清空的地上也重新积上了一层雪花。 在李红袖破丹成婴的那天,他便以为自己也会跟她一般突破到筑基七重后期,没有料到自己的真气终究还是差了一些,没有完成突破。 就在刚才这一刹,让他有了将要化茧成蝶的感觉。“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他望着漫天的雪花轻轻地呢喃着。 想着心事的李夜,不知道先生已经站在屋檐下注视他许久了。 从他挥出那一剑,先生就已经出了洞来,到了木屋的前面。 看着李夜的剑气、拳风将雪花化冰,然后再将冰滴削成冰花,先生也是惊艳了。 他还不曾教李夜剑法,只是让他认真修练剑法最基础的功力而已,他就凭着自己的悟性做到了这一步,实在是出人意料。 “既然收了剑,就回来煮茶暖和一下吧。”先生向发呆的李夜喊了一声,自己回到掀开帘子,进到了屋内。 给先生一喊,李夜回到神来,踩着雪,拎着剑,回到了屋前。 挥着小手拍去粘在身上的雪花,进了屋内。 先生前面的火炉已升起了火苗。 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炉,李夜轻轻地问道:“先生,我适才又有要突破的感觉。我是应该继续还是压着呢?我以为李楼主突破的那一会我就也能破一境的。” 先生给壶里加水,取了茶杯出来,又倒出些茶叶。“跟之前一样吧,不要刻意去突破,也不要压制。” 李夜将昨天刻破的竹叶丢进了燃烧着的火炉,顿时屋里有一阵竹香气飘绕。 闻着满屋的竹香,李夜想起了昨天的事,看着先生说:“先生,我昨天费了些力气,也试着动行《无相法身》和《伏虎罗汉拳》结合,只是终究不能在这叶子上刻下字来。” “漫长的修行之路,你一旦踏上便是不能回头,这个道理你是懂的。你开始修行的速度非常快,没花多少功夫就到了筑基,而照目前的情形来看,你又要冲着金丹境而去。” “只是越到后不修行的路越是艰难,就象你在石壁上刻字花了几月才熟练,而金丹境和元婴境更是修行路上的一个磊门槛,极难破丹化婴。你想着一天两天就能将这竹叶刻上经文,却不知有些人穷其一生也不能。” “恒心、耐心缺一不可,你要时时提醒自己。等你终有一日如红袖那般破丹化婴,到了那一刻的破境时刻,每能前进一重的境界,都会让你感动甚至迷醉。” “但是,如果到那时你就迷醉了,那你修行的路也就差不多结束了!修行永远没有止境,就是沐沐的师傅现在已经是渡劫八重,她也还要时时感受天地的气机,寻找自己突破这片天地的机会。” 佛家对于修行的路是有距,有境。李夜现在的《无相法身》已经修行到了第四层,已经是有境的境界,只要再破一境,就朝着无距,无境的境界而去。 先生将煮滚的茶给李夜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上,端起了杯子,吹着热气。屋里顿时有竹香夹着茶香,氲氤中透着暧和的时光。 “我刚才看你在雪里练拳,运行你的《无相法身》后,风雪已经不能侵入你身,你若再破一境,到了《无相法身》五重,将会是风雨也不能破你的法身。这种境界,是多少人做梦也修不支的境地。” “你现在只是在练习剑法上遇到一点挫折,就想泄气,着实不应该!” 李夜端着先生倒的热茶,浅浅地喝了一口,只觉浑身泛起温暖,有一股热流往肚里而下。 先生微笑着说:“怎么样,今天的茶跟平常的不一样吧?天寒地冻,我放了一片姜煮在壶里,自然你就会有热气的感受。修行路上也是一样,要学会不拘一法,只要适合自己修行方法才是最好的。” 李夜点点头,看着先生说:“先生,我刚才仔细看了一下,可以将雪花凝聚的冰雪削成冰花,这是不是也是修行的一种方法?” “你的拳法已经快要大成了,等你修出拳势,就是圆满了。去洗打水洗米煮粥,沐沐跟她师傅应该醒了。”先生吩咐李夜,再怎么修行,这饭还是要吃的。 李夜高兴地拎着木桶和铁锅出了木屋去洞口,这个下着大雪的清晨,他是开心的。 不仅是他无心的修练居然可以削出冰花,也是因为先生第一次对他功夫的肯定。 闻道无先后,说的就是当下的他。 第六十二章 一场风雪里的修行 沐沐和师傅睡醒出来的时候,李夜已经将粥煮好,又放了些蘑菇碎粒在上面,淡淡地透着清香。 看着漫天的飞雪和遍地和积雪,沐沐开心不得了,拉着师傅的手往洞外跑,吓得白素素紧紧地抱着了她。 口里轻轻责备:“说了,下雪天不许在悬崖边乱跑,想玩一会吃完早饭,叫哥哥领着你去林子边上玩。” 一阵风雪卷起地上的雪粒,白素素将沐沐裹着进到了木屋里。 看着发呆的先生和李夜,这才想起了自己师徒二人确实有些野。 轻轻笑着,指着沐沐说:“这小家伙不老实,想去雪地里撒野,让我拎了进来。这屋外几丈的地方就是悬崖,哪是她现在能够应付的,掉下去怎么办?” “沐沐想疯,一会吃过早饭让哥哥陪着你去林子边上堆个雪人。” 沐沐今天早上起来,白裙外面罩了一件兽皮背心,很是可爱。她嘟着小嘴,跑到李夜的身边,嚷嚷着:“哥哥,赶紧盛些粥来,吃完带我去玩。” 先生看着李夜为难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适当的玩乐不影响修行,不是有句话说:汝果欲学诗,工夫在诗外!” 你以为在竹叶上练剑,是不可逾越的高峰,有如数仞高墙挡在眼前,恨自己领会不深,渴望而不可及。 须知修行与写诗一般,高如李白杜甫,也只能说到达了高墙的门边,至于其他所谓的诗人词人的诗,就不值得一提了。 你果真要学习写诗,不仅是字词句式,还要有更深的学问,作诗的工夫,在于诗外的历练。 你剑法的工夫,是不是也应该在修行之外的历经?就如你刚才的那一刻,你是刻意去树枝间去挥出那一剑的么? 我相信你当下再去挥一剑,说不准就不如适才那一剑。 进入筑基境,只是你修行之路的开始,只能开始感受天地之间的气息,要入了金丹的修行者,方能把自己的意识与天地元气融为一体,然后要把自身的存在与天地本物留存为一体。 到哪个时候,你才会明白不止表面要清楚天地元气流动的规律,而是从本质上掌握这种规则,将天地之本源为你所用,从根本上明悟什么是天地本原。 到了那时,你也就将破丹成婴了。 白素素看着李夜穿着单薄的袍子,有些耽心。“我记得先生给你用兽皮做了袍子吧,你为何不穿上,这天寒地冻的。” 李夜看了一眼白素素,又看了一眼沐沐,轻声回道:“先生教我欲成其才应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大佛寺的师傅教我要道心坚韧,不为外道而使道心之外生出樊篱,樊篱之外又生桩。” “这些许风雪,还不能影响我的道心,更不会成为我道心之外的樊篱。”李夜的身子虽然单薄,但是修道之心却是异常的坚决。 先生点头表示赞许,回道:“如此甚至,只要你道心坚韧,不为外道影响,你以后的修行之路将会顺畅得多,不需要克服乱七八糟的魔障。” 沐沐看着三个的对话,早就忍不住了,拉着李夜的手道:“快快哥哥,去林子边上堆雪人,先生和师傅怕冷,让他们呆在屋里。” 白素素和先生都被沐沐惹笑了,李夜穿上靴子,位着沐沐的手,掀了帘子,一头扎进了漫天的风雪。 李夜是一个喜欢干净的人,即使是在这漫天风雪这下,而沐沐才不管这些,从地上抓了些雪,在手里捏成团就往他身上扔,一边咯咯地直笑。 看着沐沐满脸天真无邪的样子,便只好随着她的性子,也在地上抓起一团雪,轻轻地往沐沐身上丢去,还不时提醒她,千万别摔倒了。 眼见哥哥玩得不认真,沐沐扔了一会就不玩了。蹲下身子在地上滚雪球,李夜也过来帮她的忙,不一会两人就滚了一个大大的雪球。两人用手掌将雪球拍得结实了些,就将雪球立起来,做雪人的身子。 李夜继续用手拍打雪球,要将它拍成大致的人形。沐沐继续在地上滚雪球,她要再滚出一个来,做雪人的大头。 拍好人形的李夜来帮她滚,两人合力将雪球举起来,堆在了之前堆的雪人身上,李夜用手掌拍打着,要将一个完整的人形堆砌出来。沐沐滚动了一会雪球,有些喘气,就安安静静地呆在边上看李夜修整。 一张小脸被风雪刮得通红,显出粉嘟嘟的笑容,不时地提醒李夜要给胳膊添些雪块,又要自己跟去平时烤肉的火堆里翻出几块未燃尽的木炭,丢过来在李夜的脚边,用来做雪人的眼睛。 李夜又去林子里捡了两根松枝,拿来做雪人的手。最后是雪人的嘴巴难住了两人,李夜说不行就用木炭吧,沐沐不同意,说:”明明人的嘴巴是红色的嘛,哪有黑色的嘴巴?“ 只是这山上哪里去寻一颗红萝卜来,让好做雪人的嘴巴。最后再人妥协,用了些碎木炭压进雪人,拳当是雪人的牙齿是黑色的。 拍了拍手身上的雪,李夜转过身子欲回木屋,却见沐沐将插在雪人身上的树枝拨了下来,拿在手里用刀在削。便忍不住问她:“沐沐,你在干嘛?” “你做的难看死了,我给他削一把剑,让他站在这里斩雪花。”沐沐嘟着小嘴,哈出了一道气热。小手一挥,一条削得光溜的树枝插在了雪人的手上。 李夜一呆,突然感觉到雪人的身上有一丝雪被树枝插透的轻响。 上面拉着沐沐的小手,两人踩着厚厚的积雪,回到了木屋里面。 沐沐小嘴呼出热气哈着小手喊冷死了,扑进了白素素的怀里。 李夜坐在了先生的对面,先生手里正拿着黑刀在削天山铁杉木,模样跟先生手里的修罗刀差不多,只是小了一号,刀身不过二尺长。 先生生每一刀下去都很仔细,力道也不重,仿佛再用些力气就要把这将要成型的木刀削断了去。 李夜瞍盯着先生的手,心思却飞进了漫天的风雪。 他听见了洞口淙淙流水的声,由天天气极寒,以致于还没有落进悬崖下的山涧,便化成了冰凌而摔碎在山崖下清脆的响声。 他听见了早上在雪松树枝削出的冰花由于积雪太厚,以至于不堪其重而从松针上落下,掉在雪地上的声音。 他听见了树林里还未完全让大雪封死的草丛里,有野兔轻轻啃着青草,嚼碎咽下的声音,还有几里之外的坡地上,有一只雪豹在觅食,踩塌雪地发出的声音。 炉子里的火在烧,壶里的水气正往外冒。 修行者破境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有时候经年的苦修也不见得能破一境,就象之前的李红袖一般。 有时候破境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就如曾经的李夜从聚气到筑基一气呵成,完全没有感觉连破二境的滞碍。 屋外的风雪漫天飞舞,却浑然不能影响到李夜此刻的心境。 先生说在修练出金丹境以后,修行者才会修出神识,从而神游物外,感受天地的接气机,去体会天地本原,与天地融为一体。 而此刻的李夜,竟然感受到了天地之间的生生不息的气息,仿佛片刻之间,将要与之融为一体。 先生看着他的模样,拎起了面前的水壶,将烧滚开的水倒进紫砂壶里,看着李夜晚说:“我泡的茶好了!” 突然听到先生说话,神游物外的李夜回过神来,看着先生倒在杯里的茶,轻轻地回道:“先生,我也好了!” 屋后石壁上的经文本已与漫天的冰雪融为一体,在李夜说完的当下,只听一声碎响,一壁的冰块碎裂开来,掉在了屋后的雪地上,露出了满壁庄严的《地藏经》,并有轻轻的佛号在四周回旋...... “先生,我听见洞外的冰凌掉在山涧摔碎的声音。”李夜接过先生倒好的茶,轻轻地说着仿佛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沐沐歪着脑袋,想了想,开口叫道:“这个,我早就可以听见了呀?” 白素素和先生却是一惊,沐沐早就是金丹境,修出神识是极为正常的现象。而李夜才筑基七重,居然修出了神识。这大大超出了修行者的常理,两人都楞住了。 两人都是大修行者,非常清楚修行出神识的前提,万没想到李夜不仅轻松破境,而且还修出了神识。 先生看着杯里的热气腾腾的茶气,看着李夜:“你七重了?心里能感受到多远的气息?” 李夜想想,草坡上的雪豹离这里约有三里地的距离,便回了先生:“刚才仿佛看见树林二里之外坡上有一只雪豹走过。” 白素素和先生又一惊,众所周知,一般的修行者初入神识最多也只能是五十到一百丈的距离。 先生看着李夜微笑,轻轻地说:“现在闭上眼睛,试试在竹叶上写个经文。” 李夜听先生一说,便从身后的袋子里掏出了一片竹叶,取过木剑,闭上双眼睛,凝神聚气,放空了自己的心思,没有运转《无相法身》,剑尖向下,漫不经心地向手心里的竹叶划了下去...... 六十三章 修行的意义 没有《无相法身》功力的加持,也没运转伏虎罗汉拳至刚至柔劲力,未见竹叶有刺破的声音,也未听木剑有真气流动的响动。 先生看见了李夜手心里的竹叶上,有一个整齐的楷体字:“无。” 无上甚深微妙法的“无”字,上官无双的“无”,《无相法身》的“无字”,佛法之无人相的“无字”。 李夜在须臾之间,随意在竹叶上刻写了一这个“无”字。 是无心,也是有心。 这一刻的李夜在修行者的境界上达到了筑基后期的第七重,但是神识的修行已经超越了金丹三重境界的沐沐,而肉身的恐怖堪比元婴境界的李红袖。 先生在想着挂在松针上的那几朵冰花,究竟需要什么样的力量。 白素素在想着这做哥哥的眼看就要赶上妹妹的境界了,以后可以放心交给他了。 李夜看着手心里的竹叶发呆,心想自己的剑道总算是入了先生的门槛。 只有沐沐坐在师傅的身上,看着发呆的三人,嘟着嘴巴在想一会吃什么,好象自己肚子又饿了。 先生重新给火炉添了些炭,又给壶里加了水,这一道茶才喝了二道,味道正好。 白素素摸着沐沐的头发轻声安慰她,别吵,一会自然会有肉吃,不会挨饿。 李夜看着桌上先生削的半成品的刀,想着自己一路走来的种种。 好象自己不是为了哄爹娘高兴才修行的;也不是为了先生才拼命地吃苦,不断突破自己身体的极限而提升境界。 也不是为了大佛寺的老和尚,才去背那些晦涩的经文和理解佛法的奥义。 也不是为了战胜将军府的小姐姐才身头上顶水,身着铁衣。 甚至在他这个小小的年纪就看见了佛法里的生死,明悟了向死而生的至高要义。 他出现在天上和先生无关,只是他想要上天山;他修行出神识与沐沐无关,只是他想听见洞里流出的泉水凝成冰凌摔碎在山涧的那一声脆响。 在他自幼的生活在书院,从识字开始背千字文的开始到认识到《地藏经》,再到后来先生的《无相法身》,好象他都没有认真去想过为什么要去修练这些经文和心法。 这世上能让他挂在心上的事太少了,好象除了与两个小姐姐的分别有些伤感,在天山的日子就是为了修行而修行。 那怕他现在已经是筑基后期,并已经修出了神识,可是他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特别值得高兴的心思,仿佛这一些跟吃饭、喝水一样,都是应该的。 难道在修成金丹,或者是破丹化婴,自己才会产生如李红袖一般破境的喜悦?此刻的李夜有一些迷惑。 冬日的幽静被早起觅食的鸟叫声打扰,此时又多了先生的煮水声,白素素跟沐沐的说话声,以及李夜放出神识听见远处外出觅食野兽的吼叫声。 这些声音如果一曲奇妙的琴曲,在他耳边轻轻地回响...... 他不知道的是,从他离开天山那一日之后,在他漫无止境的修行路上,回首过往,唯有在天山的日子才是他人生中真正的快乐. 一种未入世的,无欲无求,天人合一的快乐。 ...... 天山上的飞雪,飘进风云城就成了堪堪遮住屋上青瓦的小雪,只是天气仍然寒冷,屋檐下都结着雪化成水凝聚成的冰凌。 回到风云城的李红袖在楼子里呆了二天,把在天山跟先生和李夜学的词曲尽都教给了小红几个姑娘们,让她们好好练习,多挣些金币也好有一日遇上自己喜欢的,把自己嫁出去。 这一日晨起,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想着天山上的先生他们现在估计已经缩在木屋里,哪也不能去的模样,心底不禁泛起了别样的情愫。 打量着放在桌上的包袱,想着该去一趟书院了。 拎着包袱下了楼,叫小红叫了马车,手一挥登车而去,白雪覆盖的街道上留下二道清澈的车轮痕迹。 拍门了大门进了府里,看见夫子和夫人正在茶厅里生了盆火炉,一边烤火一边煮茶。 夫妻两人见到李红袖进来,也是欢喜得紧,心想这下总算有儿子的消息了。 三人见了礼,李红袖坐在了夫人的边上,拉着夫人的手,将李夜写的信交给了她。 又指着桌上的包袱,道;“这些是李夜和沐沐在天山给你们采的蘑菇,还有一些肉干,是先生打的野兽晒干的。也不多,就给你们尝尝鲜。” 夫人将书信递给了夫子,自己给李红袖倒了热茶,端着放在她手才,这才说话。 “夜儿在山上过得怎么样?他的身体好吗?修行境界是不是提升了?怎么又跑出来一个沐沐,沐沐是谁?” 看着夫人着急的样子,李红袖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端着茶杯轻轻喝了一口,叹了一口气。 回道:“你别急呀,这说来话长着呢。这回我可是欠着你们家李夜天大的人情了,这一趟天山没白跑,我的境界终于破了苦苦修行多年有境界,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夫子和夫人都一惊,忙问道:“夜儿他才多高的境界,怎么能帮上您的大忙?” “这个你们就别管了,也不是几句话说得清楚的,总之,以后书院有什么麻烦传话给我就是了。” “夜儿现在跟着先生在山上修行,已经破了好几个境界,不出意外等他下山之日,至少也是金丹境界的修行了。这样一来,你们夫妇两人倒是要加紧修练了。先生托我给你们带了些药草,你们改天煮来喝,对你们的修行会有很大的帮助的。” “至于沐沐嘛,她是李夜在山上捡的一个小丫头,才三岁,不过已经是金丹的修为了。叫你们夫妇两加油给他生个妹妹嘛,怎么着,他现在自己在山上捡了上妹妹,厉害着呢。“ ”小小的年纪居然杀死了两百斤的大蛇,害得我也欠了她一个人情,突破了一个境界。哎呀我现在是欠他两个小家伙的人情了。” “这小家伙粉嘟嘟的,我都喜欢死她了,要不是她师傅和先生不让,我都要带着她下山来玩了。要不是有个楼子要费心思,我是绝对不想下山来的。” 李红袖跟着先生和李夜一道修行了日子,早已经厌倦了这世俗的生活,只想着赶紧修行赶上先生的修为,总不能某一天自孤零零地生活在这俗世中。 “唉,想不到夜儿跟着先生上天山,还会有这些奇遇,也是菩萨保佑了。只要他在山上好好的,我跟夫子就放心了。” 夫人拉着李红袖的手,眼睛有些泛红,儿子离家几月,做母亲的挂念是藏不住的。 夫子看完了信,顺手放在桌上,看着两人道:“夜儿说了沐沐的事情,小姑娘很可爱也听话,以后我们家里不再冷清了。” “我们夫人得加紧修行,他和先生下山时,还会给我们准备更好的药草让我们提高境界。” 李红袖又从包袱里取出了二封信,递给了夫人。 轻轻拍着她的手说:“这两封有一封是给你们书院小胖子他爹的,好象是先生介绍他们几人去中域的青城加入宗门去修行,另一封是给将军府的林夫人,你们的关系近,就麻烦你抽空去见也一回了。” 夫人接过两封信,轻轻地放在面前的桌上,转过头看着李红袖,追问道:“怎么样,这回在山上呆了这么久,你跟先生的关系应该解决了吧?不要告诉我你白跑了一趟。” 正在喝茶的李红袖让夫人这么一问,脸色一下子泛起了红晕,嗔怪地瞪了夫人一眼。 轻轻地说:“那个,那个好象有些进展吧。总之......以后我不会找别人了。” “那就好,你呀,总算把自己的大事解决了。这是喜事,要庆贺一下,今天就在这里喝一杯。难得你来一回,我和夫子都很高兴。”叶知秋笑道。 夫子给壶里添了水继续烧,又给火盆里加了几块火炭,将火烧得旺了些。这漫天飞雪的日子,能跟好朋友相聚,喝上一杯,不失为人生的一大快事。 夫子唤了阿贵进来,让他吩咐厨房午间多备些酒菜,要跟红袖楼主好好喝上一杯。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是不是等先生带着夜儿下山就把事办了?”夫人追着李红袖不放。 李红袖端着手里的茶杯,温暖着一双手,呆呆地望着茶厅外的天空,有些呢喃。 轻轻地说道:“还能怎么样,以后他去那里我便去那里。有可能,我会把楼主交给红儿她们去管,我就跟着他们师傅两人去浪迹天涯了。” “还有,我听先生说他们没那么快下山来,你要是想儿子,我开春打算还上天山,你可以跟着我一道去,免得你挂念着不放心。” “上这一回天山,我算是想明白了,这世俗间的一切到头来都是一切空,只有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做自己喜欢的人,才是自己想要的人生。就象你夫妻两守着一个书院,过自己的风花雪月。” “还有,我得提醒你们,你们不仅要加紧修行,最好再生一个,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留在身边陪伴你们。我看着先生跟李夜的样子,都不会呆在这小小的风云城里过一生。” 李红袖叨叨说了一大通。 夫子和夫人听李红袖这么一说,不由得楞住了,心想自己的儿子难道不要爹娘了? 看着两人发楞的样子,李红袖不由得哈哈大笑,道:“这男儿志在四方,更何况你家李夜可不是普通的男儿,你们不会想着把在拴在书院一辈子吧?” “我听先生的意思,李夜将来别说是超越我,就是先生也很有可能被他超越。” 夫子看着夫人难过的样子,给两人加了热茶,想了想说:“这风云城太小,以后怕是容不下夜儿呀。” 夫人看着自己的夫君,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半句都说不出口。 岂止是风云城,就是东域,即便中域怕也容不下欲要冲天而飞的潜龙吧?李红袖心里暗自思量。 花厅外的雪,仿佛下得大了些,竟然有些雪花冲过屋檐,飘进了茶厅的椅子的地上,瞬间化成了雪水,印湿了花厅的地板...... 第六十四章 一剑雪花十五朵 这一日,李红袖喝醉的不省人事,用她的话说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这是先生吟唱的诗,她暗自记在了心底。 夫子也微醉,眼里的的夫人一下就成了二个影子,让阿贵扶着去了房间歇息。 夫人扶着李红袖到了李夜的屋里,将她放在床上,替她盖上了被子,除了将军府的小姐姐,李红袖是第一个进到李夜屋里歇息的女人。 扶着额头,夫人坐在床边,看着沉沉睡去的李红袖,仿佛是看着自己的儿子李夜。望着窗外漫天的飞雪,心想着冬季赶紧过去,立了春,就跟着她一起上天山去。 天山离风云城很近,从这漫天风雪中就可以感受那道雄伟山脉传来天地地息,夫人的脸上缓缓的神情是想念是温暖是淡淡的平静。 冬季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她在憧憬着春天与儿子在天山之上相见的那一刻。 ...... 天山上的李夜自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对自己的思念,望着山涧中纷纷飘洒下来的雪花,想着风去城里怕也要积雪了。 往年这个时候是要跟胖子和胡哥还的小菊一起打雪仗的情景。 想着凤凰山上是不是也如这般积雪,小姐姐的剑法是不是也能在树叶上刻写经文,想着四方城的小姐姐是不是已经开始修行先生给她的秘籍。 自李夜那日在竹叶上无意间刻下“无”字,已经过去了十几日,天山的积雪已经越来越厚,除了木屋四周和林子的附近,他现在哪也没有去。 每天早上起床后的事,是用木板将木屋四周的积雪清扫到山崖下去,然后才将伏虎罗汉拳修练一遍。 经过这些日子的努力,他可以十张竹叶上刻下七张,用先生的话说他这样的速度已经是奇迹。先生给沐沐做的刀早已经完成。 她现在勉强跟着李夜练习,十张竹叶勉强可以完成二张到三张,先生和白素素对她都是夸奖,只有不停地夸她,她才有精神去做这单调、平淡的事情。 李夜从上山的那一天起,没有想过自己在不到四月的光景就破了四个小境界,他只想着能早些将先生教的剑法学得入门到小成,然后回到风云城去跟老和尚呆些日子。 他有些想念大佛寺清晨上堂颂经的庄严和打板吃饭的那一刻欢悦,还有老和尚师傅跟他在佛法上的开示,让他有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山的明悟。 收起扫雪的木板,伸直了腰,从屋檐下拎起木剑,挽了一个剑花,向着漫天的飞雪刺了过去。 只是,剑还是剑,雪还是雪,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奇迹发生。 沐沐拉着白素素站在屋檐下看着要雪里发呆的李夜,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为何扫完了雪还在站在那里拎着剑发呆。 先生走了过去,从李夜手中接过了剑,看了他一眼,挽了一个剑花,向着漫天的飞雪斩了过去。 李夜是刺雪,先生是斩雪。 李夜眼一花,还没看清先生是如何斩出这一剑的,剑已经回到了他的手里。 头一低,看着木剑上粘了些雪花,他仔细地数了一下,不多不少正好十五朵雪花。不,应该说是十五片被斩了一半的雪花,静静地躺在剑身。 不到片刻,雪花化水,水凝成冰,欲向剑尖滴去。 李夜此时的嘴里可以放得下一颗鹅蛋,看着先生转身回屋的背影发呆。 沐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放开拉着师傅的小手,跑进雪里拉着哥哥往屋里去。 白素素的倒是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在想如果是自己挥出那一剑,可以斩下几朵雪花? 先生坐在屋里已经升起一火炉,屋里热气升腾,让已经在风雪里呆了一个多时辰李夜心里有了些暖意,心想果然还是呆在屋里要舒适些。 先生发着他还在发呆的样子,不禁笑了,指着凳子让他坐下。 “这只是一些花来胡哨的技巧,没什么也不起,唯熟练而已。等你可随心所至可以在飞舞的树叶上刻写下你心中想要的经文,那时的你早已经超越了现在的我。” “修行者的路,没有传说中的奇遇,唯有苦练。只是今天你为难自己,才能在某一天能够去为难那些想要为难你的人。” 李夜点头说道:“谢谢先生的开解,我想的差不多快明白了,想要自己的境界做到无距,就象看见高塔,总想着能上去看一眼远处的风景。看见一座山峰,总想爬上山顶看看山顶是不是最高,山顶上有什么风光。” “我目前要修行的是首先要做到让自己的身无境,才能在漫漫的修行路上有一天能突破种种障碍,修行到心无距。虽然这些都是大佛寺的老和尚师傅给我说的传说中的境界,但是我还是想去试试,去看一看那传说中的风景......” 沐沐不太明白先生跟哥哥说的这些道理,在她的修行世界里都是跟吃饭喝水一样,到了时间就自然会破境。 她只有坐在师傅的身上,歪着小脑袋听着师徒两人的对话。 对好来说,屋外太冷,如果不是为了了跟李夜玩会雪,还是呆在师傅身上暖和。 壶里烧的水已经滚开,先生给几人都倒了茶水,让李夜喝口热茶暧身体。 端起自己的杯子,先生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浅浅地喝了一口。 才继续说道:“世俗的修行者皆以为修行到分神之后高不可及,穷其一生也难至,可是你现在才多大,眼见就要到达金丹了。” “而你面前就是即将要修行界的金丹境,沐沐的师傅已经渡了八劫,这在修行者来看,每一劫都是生死的考验,她不是也这般走过来了?” “渡了九劫在这个世界便是极致了,可是在另一个世界里,这才是修行的开始。这么一说,你是不是要放弃了现在的修行?因为无论你现在如何费了力气去修行,去到另一个世界,你将面临一要都要从头再来过。” “这个世界你的修行过到了无境、无距,可另一个世办还有另一个无境、无距在等着你。如此这般,你到底要不要再接着修行?” 李夜好象明了些什么,又仿佛什么都不明白,他把眼光看向了坐在白素素身上的沐沐。 先生和白素素都明白了李夜此刻的想法,齐齐地笑了。 白素素疼爱地摸着沐沐的头发,轻轻地说:“沐沐本就不属天这个世界,她的修行只需安安静静地成长。这么跟你说吧,仿佛在她的身体里被人下了无数的樊篱,呆要到了时间,自然全解开一道,不需要跟你一样去刻苦地修行。” “但是,她的境界的樊篱也会有被完全解放的一日,到那个时候,不论她到了何等的修为,她想要再破境,就必须跟你现在一样,要老老实实地修行。只不过,也的起点这你、比这个世界的修行者要高一些。” 李夜总算是听得些明白了,他开心地笑了。 看着粉嘟嘟的沐沐说:“我不怕吃苦,已经习惯了。只要沐沐少吃苦,可以安安静静地长大,就放心了。” 沐沐听着李夜这么说,也是很开心,接过李夜的话说:“哥哥你放心,等沐沐长大了,谁欺负你,我就揍他们。” 先生给三人的杯中添了水,看着沐沐和李夜说:“你的任务说重也不重,今天说把话完全说开了吧。你以后不仅要自己修行,不断提高自己的境界,我不在你两身边的时候,保护好沐沐,在她长大成人之前,不要受到任何的伤害。” “就是说下了天山,无论去到哪里,你都得把她带在身边。因为她现在是有境界却没有心机,易容受到世俗有心之人的算计。” 白素素微笑地点着头,看着李夜说:“往后,沐沐要给你添很多的麻烦,你不要嫌弃她,更不要抛下她,可以吗?” 李夜看着可爱的沐沐,心想自己往后的很多日子都要跟这个捡来的妹妹拴在一起了,有激动也有耽心。 看着白素素期朌的眼光,拍着自己的胸口说:“白先生您放心,沐沐是我的妹妹,我就是拼了自己的命,也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白素素收回自己的眼光,看着李夜激动的神情,终于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沐沐也是非常地开心,从师傅的身上跳到李夜的身上,抱着他在他脸上“叭叽”亲了一口。 咯咯地直笑,嚷嚷道:“哥哥你是我除了师傅最亲的人,以后你去哪里,我都跟你一起。” 先生看着两人的打闹,欣慰地道:“再过几天,就是冬至了,我们来山上已经四个月了,雪天在石壁上修行不了,你得把功夫都放在竹叶上面,还有沐沐也不能偷懒,否则以后你受人欺负的时候怎么办?” “先生放心,我争取在春天来的时候,可以不刻坏一张叶子,等到明年夏天的时候,应该可以学您去斩那飞舞的树叶了。”李夜想了回道。 “先生您别催沐沐哦,我可比哥哥不了很多,估计我要到哥哥这么大,才可以完全在树叶上刻字的。”沐沐看着李夜,想了想才回答先生的话。 先生和白素素看着沐沐呆萌的样子,一脸正经地回答,都忍不住地笑了。 屋外的天山风雪漫天,屋里的四人温暖如春。 先生看着天真无邪的两个孩子,想着这没有算计,没有斗争的日子还有多少,他要给这两个孩子一个完美的童年...... 白素素看着眼前的李夜和沐沐,也在盘算着自己还能陪她多久,自己能不能渡过那传说中的第九劫。 毕竟那是最后一劫,也是修行者的生死大劫。 渡过了,便能踏破虚空飞升而去。 若失败,便是身死道消的结局。 第六十五章 天山折梅 冬至的这天早晨,李夜扫完屋前的积雪,打了一遍伏虎罗汉拳后,回到屋里拿着竹叶练剑的时候,突然发现,他可以在顺得地刻完八张竹叶了。 比先生预计的早了一些,他心里十分欢喜,自己的努力总算有些收获。 照这样的速度去练习下去,不要等到春天到来,自己可以在十张竹叶上刻写经文了,想必大佛寺的老和尚师傅知道后一定十分高兴。 自己上天山后,就没有认真地象在大佛寺哪样每天清晨起来后就上堂颂经,但是自己在山上却时时刻写经文,其实整部佛经已经深深了刻写进了他的身体,深入骨髓。 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去刻意去修行佛法,因为佛法已经根植在他的灵魂,每句经文都生生不息地在他躯体里流转。 在他在石壁上、竹叶上刻下经文的那一刻,他便是佛经、佛经便是他。 这便是先生和大和尚师傅所说天人合一的境界,只有身处无拘无束、物我两忘的心境,方能修练出这样的境界。 这是李夜在他之后无尽烦恼的人生路上,才明白的道理。 想着先生起来要吃粥,他便拎着木桶出门去接水,这水不能久放,放久就冻成了冰。 出了屋,到洞前接着从毛竹里流出的泉水,先生也起来走出了洞,看着接水的李夜也没说话,就自己往屋里走去。 先生万年不变的习惯就是早上起来必定是先煮了一壶茶,才想着早餐吃什么的事情。 李夜拎着水桶进屋的时候,先生已经在炉子上架了的铜壶,里面有半壶的水,正好用来洗茶、洗杯。 李夜给壶里添了些水,看着先生说:“先生,我刚才好象可以刻完八张叶子了。” 先生正洗着杯子,听李夜说话手轻微地抖了一下,道:“好象比预计的快上了许多,本来以为你还在半个月左右才能达到的。” “可能是最近练得狠了些吧,总算有些收获。”李夜一边将淘好的米倒进锅里,一边回先生的话。 搅动着锅里的米,李夜说道:“先生,今天怎么不见沐沐和白先生,往常这时候她们已经起来了的,您出来的时候见着她们没有?” 先生煮好了茶正往杯里倒,听李夜一说才想起自己起来并没有见到师傅二人。 便回道:“她们不在洞里,白师傅是不是带着沐沐去山上玩耍去了。天天闷在这小小的悬崖上,着实有些无趣。要不,你可以去外面走走,说不定还能猎些野兽回来。” 李夜想想也是,他们已经吃了很久的肉干了,有些想念烤肉的味道了。 跟先生点点头,说:“等她们回来,吃了饭,我就带着沐沐去逛逛。看能不能打头野兽回来,晚上烤着吃。” 先生一楞,端着茶杯忘了往嘴里送去。心想这弟子还没有杀过生,难道要在今天破了他无邪的心境? 李夜哪有先生想的怎么多,心想沐沐这么小的年纪都可以自己拖着大蛇回来,自己比她大很多,是她的哥哥,自然要跟妹妹找些好吃的回来,混然忘记了他还是一张滴血未沾,心地单纯的白纸。 先生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而是端着茶杯,将温热的茶水,仔细地往嘴里送去,他要好好思量一下好不好在现在就让李夜去感觉这世间的血腥...... 锅里煮的粥冒着热气,有淡淡的米香夹着茶香在屋回迷漫。 木屋的帘子一掀,木木的脑袋先钻了进来,一边嚷嚷道:“冷死了,哥哥快给沐沐一杯热茶。” 刚说完人进了屋来,李夜觉得眼前一红,一枝娇艳的红梅映进了他的眼里。 沐沐一手握着一枝天山雪梅,一手拉着李夜的手,吵着要喝热水。 李夜将自己未喝的茶水倒了一半给她,又从壶里添了些热水掺在一起,小心地送到沐沐的嘴边,轻轻地说:“别急,小心烫。” 沐沐哪管这些,感觉到水温不烫嘴,就一口将杯里的水喝光,吵着还要喝,李夜接着将杯里的茶水全倒给了她喝。 帘子接着掀开,白素素也回来了,身上冒着热气,手里也捧着一把梅花,笑着递给了李夜,道:“找个喝光了酒的竹筒,放些水进去,养着,可以多开几天。” 李夜从屋角里找了个竹筒,往里倒了些清水,将沐沐和白素素的梅花都插了进去,放在石桌的边上,顿时,整个木屋有了不一样的生气。 沐沐喝够了水,自己趴在躺椅上,拉了兽皮包裹着自己,伸出一个小脑袋出来,跟李夜说话。“哥哥,这天山的冬季天可好玩了,明天沐沐带你去。这天越冷,天山上的梅花开越香。” 沐沐不会用词,只能将描述出梅花的香气了。 白素素看了沐沐一眼,道:“你就知道玩,不知道这山上的危险么?一不小心掉下山去,如何是好。” 沐沐嘟着嘴有些不高兴,歪着脑子想如何说服师傅让自己跟哥哥出去玩。 先生看着冒着热气的锅说:“粥煮好了,先吃饭吧。你们跑了一早上,也累了。” 李夜点点头,取了几个碗,放在桌上,给沐沐先盛了一碗,小心地吹着热气,跟她说:“这粥烫,不能象喝水哪样,慢慢喝。” 沐沐老老实实从躺椅上爬了起来,坐在李夜的边上,学着李夜的模样,轻轻地往碗里吹气。一口一口浅浅地喝着粥。 看着沐沐老实了,三人才放心喝自己碗里的粥。 看着三人安静喝粥的样子,沐沐有些不习惯,喝到一半的她,打断了师傅的节奏,嚷着说:“师傅,您不是教过沐沐一种手法,可以不滚下山涧的么?你把这个也教给哥哥,这样沐沐就可以跟着哥哥去玩耍了。” 喝着粥的白素素一呆,嗔怪地看着沐沐,没想着她半天不说话,原来想着是怎么放她出去玩的小心思。 先生也是一呆,没料到沐沐小小的脑子想的是这一招。 只有李夜没动静,安安静静地喝着自己碗里的粥,跟先生修行后,他已经习惯吃饭时绝不开口。 只有沐沐睁着一双大眼睛,呆萌地看着自己的师傅。不依不饶地说:“师傅,您就教教哥哥吧,沐沐肯定他很快就能学会的。” 看着自己弟子的样子,白素素叹了一口气,道:“先把碗里的粥喝光,再说这些。” 说完便不再理沐沐撒娇,端着碗慢慢地喝自己的粥。 先生也是,安静地看着自己的碗,直到碗里的粥看光,才把碗递给了李夜。 李夜端着几人喝光的碗,从壶里倒了些热水在锅里,拎着去洞口边上洗刷锅碗。 先生给火炉里添了二块炭,又给铜壶里加了些水,继续烧着。壶里的茶才喝了一道,还得接着喝,不能浪费了。 先生想着之前的心事,心道正好让白素素教教李夜,不要这么早就破了他的心境,打猎的事,自己一个或者叫上白素素一起就行了。 有了决定,先生便不再着急,安心地看着炉子里的火,铜壶里的水。 白素素一边掏出丝巾给沐沐擦嘴巴,一边落她。“沐沐,都跟你说很多回了,你马上就在四岁了,要学会吃饭不粘在嘴巴上,嘴巴脏了要自己擦掉,以后师傅不在你身边谁帮你擦?” 沐沐歪着头,想了想,然后认真地看着师傅说:“师傅你当然是永远都在沐沐的身边的,就算偶尔不在,还有哥哥帮沐沐擦呢。” 童言无忌,白素素听完沐沐的话,眼睛忍不住一红,一把将沐沐抱在了怀里,不让她看见自己将要掉下来的泪水。 先生端着紫色砂壶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摔碎在桌上。 世事无常,谁又能永远陪伴在谁的身边?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陪着李夜,更何况即将面临着要渡九劫的白素素和沐沐。 如果沐沐知道她在四岁的时候,就要跟相依为命的师傅天各一方,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凄凉,先生有些不敢去想。心道还好有夜儿跟着她,也许到时可能为她分担一些悲伤。 沐沐哪里知道这些事情,只道是师傅心疼自己,便是赖在白素素的身上也不下来。 李夜洗完,拎着水桶和锅进屋的时候,先生已经煮好一茶,正好给他倒上,示意他坐喝茶。 李夜放好锅和水桶,坐在先生对面,端起了面前的杯子。虽然掺了热水去洗碗和锅,但是洞里流出来的雪水却是越来越刺骨地冰冷。 白素素看着安安静静喝茶的李夜从怀里掏出了二张兽皮,放在李夜的面前,轻轻地说:“这便是我教沐沐的功法,我给起了好听的名,叫《开山折梅手》。功法讲究的是在与敌人贴身打斗时,以自己的灵巧的身法加上瞬间暴发的寸劲,使敌人防不胜防,从而达到制敌的效果。” “我教沐沐的时候并不是为了她跟人去打头,而是她实在顽皮,经常摔倒,我怕自己一不小心没有照看好她就掉下山涧去,所以才逼着她修练了这门功夫。她现在要你带着她去山上玩,你就试试,能不能学会就要看你自己的悟性了,我也只能简单地告诉你一些注意的地方。” 李夜轻轻地摊开了桌上的二张泛黄的兽皮,只见一张上面刻写晦涩的字句,另一张上面则是刻画着不用的手式和步法。手式和步法李夜也是头一回见,看上去感觉跟口诀一样晦涩,怎么看都很别扭。 先生看着李夜专注的样子,心道总算找个法子暂时拴住了他。 “今天是冬季至,我们晚上就不吃肉干了,我一会跟白师傅去山上打头野兽回来烧肉吃,夜儿你和沐沐留在家里练习这新的功法,不懂的先让沐沐教你。”先生作了决定,看着李夜和白素素说道。 沐沐自然是最开心的了,这些日子都是肉干煮饭,她吃得腻了。拍着手说:“好呀好呀,先生和师傅出手,肯定能打到好吃的肉肉回来。” 李夜有些头疼,心道这个妹妹也是个地道的吃货。 第六十六章 雪地破境 白素素看着李夜拧巴的样子,心里暗自笑了,这《天山折梅手》确实不好修行,自己当年还是费了很多功夫才练得入了门去,哪里是李夜看一眼就学会的道理。 李夜仔细地看着口诀,天山折梅手的口诀非常拗口,每一路的口诀都是七个字一句,共有七句,四十九个字。 这四下九字甚是拗口,有些象李夜背的经文,但与经文的念颂却又完全相反,想要心平气和地去背诵更是困难。 原来这首歌诀的字句与声韵呼吸之理全然相反,平心静气的念诵已是不易出口,而加上灵巧的身法要求在奔跑之际念出声来,边跑边念,更加难以出声,念诵这套歌诀,其实是调匀真气的诀窍。 只有将口诀和身法结合,才能使得出《天山折梅手》的七路手法,否则便是画虎类猫了。 白素素看着李夜给真气憋得通红的小脸,笑着说:“这心法其实不是我的,是沐沐的东西,当初她跟着我的时候,就在裹她的身上了,应该是一部完整功法的一部分,我也是修练了很久,才慢慢适应这调息呼吸之法。” “只是沐沐很怪,我都没怎么管她,只是教她背会了四十九个字,没多久她自己就学会了这调息呼吸之法,只是她年纪还小,对于手法的运用还差些火候。这要等她再长大些,才会有进步。” “好了,今天你们两人就老老实实呆在屋里,不许出了林子,等到你哪天修练得差不多了,才可能带着她出去玩。这是对她好更是对你自己好,明白么?” 先生和白素素吩咐完二人,就掀了帘子出了屋去,外面的风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冬日的暖阳懒懒地挂到半空。 沐沐从竹洞里摘了几朵梅花在手心里把玩,她早上刚出去放过风,这会在屋里呆着,对她来说还不算太坏,更何况还有李夜在屋里陪着她。 李夜的心思这会全在这刚得到的功法上面,左想右想都不明白,自己要如何在奔跑中还能将这拗口的口诀背育出来,还要同时将第一式的折梅手攻击出去。 看着先生掀开门帘露出的那一抹阳光,久不晒太阳的他心里动了一下,叫了沐沐穿鞋,自己先穿鞋,掀开帘子出了木屋。头一抬,蛋黄一样的太阳正在半空里晃动。 他将手里的兽皮收好,小手将袍角一掖,脚下一用力,轻轻地向着树林的方向迈出了一步。 然而就在他人在空中,将要在半空中将身子扭过来的那一瞬间,却怎么也不顺暢,一口气提不上来,身子一僵,从半空中掉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一幕让正好出了木屋的沐沐看到眼里,禁不住咯咯地大笑,在沐沐的眼里哥哥一直都是厉害的角色,好不容易看到他出一次是丑,自然是不能放过。 于是放肆的笑声响遍了整个木屋的前后,沐沐手里捏着花,看着爬在地上不起的李夜,嘟嚷道:“哥哥你怎么爬不起来了,要不要沐沐来拉你起来?” 李夜其实身体并不痛,这点摔倒对他来说真算不上什么,只是眼下的样子很是狼狈。 心里想着要如何在空中扭过身子换气,也懒得爬起来,就跌坐在雪里地看着沐沐说:“妹妹,白先生说你当初没怎么练习就会了这一招,你能不能告诉哥哥当初你是如何修练的?” 死马当做活马医,李夜想从沐沐这里找到捷径。 沐沐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我没有修练呀,只是将师傅要我的背的口诀背完了,然后就照着身法去跑,自然就会了。你刚才跑到半路突然停了下来自然是不行,丑死了,不掉下来才怪。” 沐沐将屋檐下的竹筐翻过来,当做凳子坐在上南,小脚不停地摆动,那模样就是我就坐在这里看你再出丑一回。 然而她却不知道这一举动却惹了李夜的自尊心,他决不甘心在沐沐的面前再出丑,但是又不能不修练。 他细细想着沐沐的话,如何才能在奔跑的过程中不要停顿下来还得扭过身子换口气,心里模拟了很多次,似乎都不行。 于是便站了起来,走到沐沐身边,将她从竹筐上拉了起来,红着小脸说:“沐沐,你给哥哥跑一回好不好?等我学会了,才能带你去玩呀,否则白师傅也不让我们出门呀。” 沐沐歪着脑子想了想,也对得赶紧教会了哥哥才可以去山上去玩。 于是小手一挥,脚下一用力,向着屋边的林子奔了过去,只见一身白裙的她,轻巧地在空中扭过身子,向着李夜灿烂一笑,象一只飞舞的精灵。 左右捏着梅花的小手没有动,空着的右着却在半空中向着身后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攻击而出。 只听“扑”的一声,木屋的屋檐下吊着了许多天的一枝冰凌,在她这一指挥出的瞬间,应声而断,掉在了屋边的雪地里。 站在雪地里的李夜一呆,还没看得仔细,沐沐已经俏生生地抓住了林子边上的一颗雪松,站立在了树枝的杈上,一脸得意地看着目瞪口呆的李夜。 李夜心头一气,妹妹不怎么用力就轻松做到了,自己做哥哥的怎么都不行,心里不甘,从地上抓起一团雪,向着树上的沐沐扔了过去。 树上的沐沐见李夜抓了雪团扔过来,心道哥哥这认真练功,倒想着跟自己打雪仗。 便脚下一蹬,又将刚刚施展出来的一招重新施展了一遍,人在飞向木屋的半空,身子却扭了过来,小手一挥,也是一团雪,向着李夜扔了过来。 从在树上捏了雪团,脚下用力离开树枝,飞向木屋,空中转身扔出雪球打李夜只是一气呵成,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还没等李夜反映过来,沐沐已经坐在了竹筐上面,两只脚欢快地摆动,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咯咯地笑个不停。 要跟沐沐玩《天山折梅手》李夜就跟一个刚刚学步的娃娃,笨得不行。 李夜没反映过来便着了招,一团冰冷的雪团,击中自己的右手肩,有不少的碎雪掉进了衣袍子的衣领里,他只得收住了手,歪着头跳着,要将脖子里的雪甩出来。 天山的清风,夹着太阳的味道和满山的雪意,自山涧中吹来,象一双手在轻轻抚摸着李夜的全身,自从他破了筑基七重之后,已经生出了识海,能完美地感悟天地的真意和本原。 这一刻,他仿佛飞过了悬崖之外的山涧,看见了对面山坡之上有一只白狐在雪地里觅食,轻灵的身体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梅花的足迹...... 这一刻,他看见了数里之外的先生和白先生,在天山某外的山峰上,正在猎杀一头奔跑的雪豹,先生手中的修罗刀,将雪豹的脖子划出了一道血痕,雪白的天山,刹那间飘出一道鲜艳的红色...... 这一刻,他仿佛自己化成了沐沐,身轻如燕,在空中转了两圈,扭身回指,将山涧的一颗雪松从中击断,漱漱落雪飘洒了一地...... 这一刻,他的眼前浮现的是大佛寺老和尚师傅的面容,脸上的笑容永远都是那么慈祥,衣服上的袖口的麻丝已经磨破露出了线头,依旧舍不得换下,堂外梧桐树上的秋蝉,妄计它们从生至死的寿命,或长或短。诸法皆至,是名寿者相...... 众生皆有相,相由心生,一切相皆有迹可寻……所谓圣凡一念间,圣佛都是时时刻刻要保持自己的内心不为外物所迷,不入相,以认清自我本性。 这时的李夜已经结跏跌坐在雪地里,然而却片雪为粘身。 五心向天的他,周身有一层金光涌动,瞬间将他包裹住,似一金色的佛陀跌坐在雪地里,空中有经文念颂的声音。 坐在竹筐上嬉笑的沐沐看着李夜的这一光景也是呆住了,心道自己正跟哥哥打雪仗呢,他怎么突然就沉浸到了这看似无比庄严的修行境地。 知道李夜在修行之中,沐沐地不上前打扰他,乖乖地坐在竹筐上,想着师傅和先生今天能打到什么野兽,回头让哥哥烤着给自己吃。嗯,沐沐要吃多多的肉肉! 苦苦思索《天山折梅手》的李夜,没等他想明白沐沐是如何在半空中换气转身的道理,却因为沐术的无心之举,让心有灵犀他想明悟了《无相法身》的第五重境界之寿者相。 让他小小的年纪在这漫天风雪的天山雪地里,向着破境的关口冲击。 天上的冬阳正暖暖地照在身上,地上的冰雪已不能侵入他身体分毫,此刻的他已经跨入了不垢不净,不生不灭的无上妙境。 身体里的骨肉在轻轻颤动,全身二百零六块的骨头正裂开重组,屋后的石壁上的经文仿佛活过来一般。 一个一个金色的字符从石壁上飞出,往着李夜的头上汇聚,在他的头上形成了一个旋窝,金色的旋窝由小到大,直往他的身体里钻进。 金色的经色经文融入他的血液,再融入他全身的骨骼,重新裂变重组的二百零六块骨骼每一块上面都刻满了金色的经文字符。 这一刻的他已经破境到金刚不坏之身的炼化经文入骨的无上境界,世间再无法门可以让他瘦弱的身骨受到伤害。 这一刻的他已经是金刚不坏之皮、之肉、之经脉、之骨,用佛门的修行来说,此时的李夜已经完成了有境和有距的小成,待得修行致圆满,即可修行传说中的无境、无距的无上境界。 如果先生和白素素在木屋,一定会惊掉了下巴。 一个连最普通的落叶剑法都还没有开始修行,一个连《天山折梅手》还未修行入门的不到七岁的后生,居然修行破境到了佛门《无相法身》的第五重境界。 虽然跟先生在天山上为李夜采的药草有关,跟李夜时不时要去山上温泉里痛苦地修炼自己的肉身有关,但是,最至关重要的却是他那一颗不垢至净的心灵,是他身与生俱来的佛性至关重要。 出生之后即渡雷劫的李夜,果然是与生俱来的修行奇才。 将佛法的我相、人相、众生相修行圆满,如今又迈入了寿者相的境界。 经过一个时辰的修行,漫天的金色佛光慢慢散去,最后一个金色的经文飞入了李夜右臂,化入了那一朵隐隐若现的金色莲花之中...... 第六十七章 冬日有琴 等着跌坐在雪地的李夜收了功,沐沐便跳下雪地抱着李夜撒娇,大声嚷嚷道:“哥哥是个坏家伙,沐沐都快要饿死了。哥哥都不理我,快快去做肉汤吃。” 刚刚破境的这一刻,李夜是愉悦的,他抱着沐沐往木屋里走,一边刮着她的鼻子说:“饿了屋里有肉干,你可以撕碎了吃呀,总不成挨饿吧?” 沐沐脑袋一歪,吼着说:“那么干,怎么吃?只能是无聊的时候,撕着好玩才吃几口的!” 李夜拿她没办法,两人脱了鞋进屋,李夜给炉子里加了柴,点着了火,又在锅里加上水,这才开始取了肉干,小心撕碎开来,先喂着沐沐吃了一块,一边哄着说:“沐沐乖,先吃一块垫肚子,等肉汤煮好了再吃。” 说完又从竹筐里取了些晒干的蘑菇放在木桶里浸泡,呆会混着肉干一起煮。 沐沐有了肉吃,就从地上跳到了铺着兽皮的躺椅上,双只脚乱蹬,看着忙碌的李夜说:“哥哥,你怎么跟沐沐打着雪仗就发傻了,呆着不动,是不是沐沐打疼你了?” 李夜回过头看着沐沐,开心地笑着道:“沐沐哪能打疼我,我只是突然想了些心事,就发呆了,没有吓着沐沐吧?” 李夜想想,破境这种事,还是不要跟沐沐说的好,毕竟她太小了。 “没事就好,哥哥下回要发呆,先跟沐沐说一声,沐沐免得闷在哪里半天,还好有太阳呢,要不冻死了!”小手一伸,肉吃完了。 李夜连忙又给她撕碎了一块肉干,递到她的手里。掏出自己的手巾,轻轻地擦掉粘在沐沐嘴边的肉沫,心想白先生不在,这些琐事就轮到自己头上了。 锅里的水已经煮开,李夜小心丢了肉干和蘑菇进去,轻轻地搅动着肉汤,不一会屋里就有香气漫延开来。 锅里煮着肉,李夜坐在桌边,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沐沐最后在空中的一招,让他仿佛捉摸到了《天山折梅手》的诀窍,但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神识感悟触到《无相法身》,使他暂时丢了前面的思考而不觉中破了后者的境。 但总算是欢喜大过忧,想着明天再哄沐沐多示范几次,没准能抓住那一刹的灵光。 李夜一直认为修行是一件很个人的事,从开始那天修行到了现在的境界,没有去向外求过任何人的帮助,包括先生在内。 而这一刻,为了修练《天山折梅手》他竟然想着向沐沐求道。 这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究竟是破境重要?还是自己独自的修行重要?想着在山上打猎的先生,李夜觉得应该这事得向先生请教。 渐渐平静之后,李夜想着兽皮上那些字有些发呆,想着是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修行为?才能创造出如此古怪的功法,即使是聪明如斯的自己也感觉为难。 思来想去,总想不出来一条捷径绕过这难走的道路,困惑地看着面眼的沐沐,听着雪松林里不断轻轻往下掉落的积雪发出微弱的声音,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想不管怎样,自己在神识的修为上总算有了进步。 不管先生是赞成还是反对,他决定再试试,但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他也会先放下对《天山折梅手》的修行,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剑法有了进步,在他看来,先修行好当下的能够领悟的,才是正道。 暂时学不会的东西,就等着以后漫漫岁月再去慢慢地感悟修行,先生跟他说过,不是所有的修行者,都能修成每一种法门。 他对先生佩服到了极点,心中默然想着自己要做先生这样的人。 即使要花更多的功夫。 闻着锅里飘出来的肉汤的香味,沐沐嚷着饿了。 回过神来的李夜,起身去拿了碗,小心地盛了二碗,放在桌上,抱着沐沐坐在椅子上,取了勺子,让她慢慢喝,别烫了嘴。 自己掀开帘子,出了屋外,绕出了树林,向着山上张望。同时放开了自己的神识,努力去感受先生和白素素此刻的位置,看自己是不是要等着他们回来,一起喝汤。 呆了一会,没有任何动静,估计先生已经超出了自己跟感知的距离,便一回头进了树林,朝着木屋走去。 屋里的沐沐是一个不打折扣的吃货,李夜给她盛了一碗汤,里面大多是肉干和蘑菇,等他进了屋里一看,碗里已经空空如也。 小手指着面前的空碗,道:“沐沐还要吃肉,哥哥再盛一碗。” 李夜将自己碗里的汤倒了一半给她,又从锅里盛了一些热汤,轻轻尝了一下,温度正好,便端着放在沐沐的面前。 摇着头,掏出了手巾,继续替她擦去脸上的油渍。 “沐沐,你自己有手巾,为什么老要别人帮你擦呢?”你的境界比我还要高许多呢?李夜这一些真的有些不明白了。 沐沐抱着碗,仔细地喝着肉汤,片刻后仿佛有些饱了,才放下碗,看着李夜说:“师傅说,我还是个孩子,这些事情就得哥哥做。” 李夜晚一听无语,默默地端起了自己面前的碗,转过身子去盛汤,心想果然不能跟女人讲道理,即便还沐沐是个孩子。 待得李夜将两碗汤看浅,将肉和蘑菇都吃下肚子,吃饱的沐沐已经自己下了地,爬上躺椅,拉过兽皮盖住身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已经上眼皮在跟下眼皮打架了。 今天她跟着师傅起得有些早,这会自然吃饱后血往胃里去,自然挡不住睡意的侵袭。 走过去,掏出自己的手巾替她擦去了嘴边上的油花,又紧了紧盖在身上的兽皮,低头看着手里捏着的手巾,心想也该去洗一下了。 午后的时光李夜也是喜欢躺着睡一会的,但是今天他的精神却很好,没有睏意,心想这许是破境之后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吧。 李夜想着自己从上天山来已经很久不曾仔细地念颂经文修行佛法了,趁着今日先生和白素素不在,沐沐又睡着,自己要安安静静地修行一下了。 从行生的包里取出一道香燃上,结跏跌坐在沐沐的对面,闭上双眼,五心向天,李夜开始修行他许久不曾修持的佛法仪轨。 默想片刻,回想着大佛寺老和尚师傅的和殿里诸佛的模样,李夜小嘴微张,六字真言从口中轻轻颂出。 ....... 尔时佛告地藏菩萨:一切众生未解脱者,性识无定,恶习结业,善习结果。为善为恶,逐境而生。轮转五道,暂无休息,动经尘劫,......广度罪辈,吾复何虑。 ...... 桌上的香在慢慢地燃烧,香气围绕着整个木屋,颂经中的李夜身后泛起了淡淡的佛光,这是《无要法身》修持的法象。 睡梦中的沐沐嘟着小嘴,一根手指往嘴里含住,仿佛午时这一餐还未吃饱的模样。 李夜初时颂经的声音很小,怕吵醒睡梦中的沐沐,待到念到半卷后声音便越的些大了。 用筑基七重中上有距的法身境界,庄严颂经声便空过木屋,传到了空旷的山涧,让出来觅食的鸟儿听见,齐齐飞来守在木屋的门口。 仿佛是来听闻李夜念经,又似过来等着李夜颂完经文后出来喂养它们。 而睡梦中的沐沐听着李夜的经文身上似也泛起了一层淡淡的佛光,按说她听到如此大声的颂经声音早就应该醒来,这日却是睡了两个时辰还没有睁开眼睛。 木屋外的小鸟越来越多,已经有几十只在安静地等在外面的屋檐底下,没有一只飞走,都在侧耳听着李夜颂经的声音。 李夜颂念千遍的六字真言,把《地藏经》念颂一遍,按仪轨将经文向山中的众生回向。 停止念颂佛经后,屋外的鸟儿开始鸣叫,仿佛告诉屋里的主人自己饿了。 李夜听着屋外的鸟叫,禁不住微笑了一下,站起身子,从米袋里取了些米放在碗里,一掀帘子出了门去。 屋外的鸟儿自然是不怕他的,都争着往他的身上飞来,也有在他的脚下觅食的。 将碗里的米沿着屋檐轻轻地洒在地上,让等候多时的鸟儿都能够吃饱。下雪天,鸟儿觅食难了许多。 看着地上觅食的鸟儿,李夜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快乐,转身进屋取了先生的琴,将屋檐地上的灰拂了去,席地而坐,将琴横前腿上,双手抚弦,一道《思无邪》从指间流出。 空山闻鸟语,此时的鸟儿听琴声。 安静的琴音在李夜真气凝聚的指间流出,穿透了重重的雪雾,穿过了悬崖对面的山涧,在空荡天山回响,如从山间流出的清泉,如前一刻争鸣的鸟语。 就着天山将要西沉的一轮红日,温暖着天地间的众生。 吃饱的鸟儿不再叽叽喳喳,都守在李夜的身边,安静地听他抚琴。 如果这些鸟儿有灵,如果山涧对面有如白素素一般化了形的灵兽,也会如李夜此刻的心情一样,不宠不惊,自在欢喜。 梦中的沐沐翻了个身,仿佛看见师傅烤了一野兔,撕碎了肉腿,递到她的嘴边。 已经回到了林子外面的先生和白素素听了他夜的琴声,停下脚步静静地倾听起来。 冬日有暧阳,山谷有琴音,生活如此美好。 第六十八章 悟道之在喝茶间 李夜此时想着在山下时与阿贵两人去王小二家吃早餐时的光景,一海碗浓浓的豆浆,一根炸得金黄的油条,再来个咬一口就要流油的菜包,仿佛这就是他喜欢的快意人生。 很想哼唱一声曲子的李夜,想着屋里的沐沐还在做梦,忍住了自己的冲动,十指轻轻地按在琴弦上,结束了即兴的弹奏。 低着头看着一地的鸟儿,想着天山便是鸟儿们的天堂,山下就是自己生长的家乡。 人和动物,都有各自的天堂。 在这寒冷的季节里,李夜让天山上的鸟儿恋上了他的善良。 拎着几只山鸡、一只野兔先生和白素素回到了屋前,看着坐在地上的李夜,轻笑道:“说来听听,今日你又有什么值得你如此开心的事情。” 想了想,觉得应该告诉先生,李夜起了身子,将琴收回了琴套放回了屋里。出得屋来,尽情地伸展着瘦小的身体,向先生开心地叫道:“先生,我破了五境!” 白素素吓了一跳,心道你不是金丹还没到么? 只有先生知道是何事,丢了猎物在雪地上,看着开心的李夜就象看着五百枚闪闪发光的金币。 上了前来,头一回伸出双手,将李夜举了起来,大声道:“好一个有境、有距,居然让一个筑基境的小家伙破了,羡煞大佛寺一干成天修行的大和尚!” 先生和李夜大声的言语终于将梦中的沐沐吵醒了,掀开了帘子,伸出头看着发呆的白素素,嘟着嘴说:“师傅,沐沐梦见你撕兔腿给我吃呢。” 三人看着披头散发的沐沐都笑了,白素素将她抱了起来,从怀里掏出梳子,替她重新梳头。 一边捏着她的脸蛋说:“你个小吃货,就知道吃,一会就烤给你。” 先生拉着李夜进了屋里,要将炉子里的火烧旺,烧水去处理打回来的野鸡野兔。 “实在没想到,天山几月苦修,居然将你的《无相法身》破了二境,待你到了金丹中期,我们就可以下山回城了。”先生一边往壶里加水,一边跟李夜说。 此时的李夜是豪气干云,胸中有块垒,雄伟如天山,也挡不住自己脚步。 看着烧水的先生说:“适才我跟沐沐练习《天山折梅手》,她比我厉害,跟想着如何破她的招式,没曾料到却想起了在大佛寺里跟老和尚师傅修行的种种过往,几番折腾,倒是破了期朌已经的肉身五境。” 这回白素素终是听懂了,原来法体双修的李夜竟然破了境,将自己的肉身修为超过金丹三重的沐沐许多。 抱着沐沐坐在凳子上,白素素笑着说:“正好今天是冬至,我和先生又打了些野鸡回来,晚上可以好好庆贺一下。” “有肉,沐沐喜欢吃哥哥烤的肉。”吃货沐沐最关心的是一会能吃什么。 先生烧热了水,倒在桶里,李夜拎着出了木屋去洞边接水处理野兔、野鸡。 沐沐穿上鞋子,屁颠颠地跟着出门,她要帮哥哥拨毛去。 白素素看着往壶里添水的先生说:“您这弟子厉害呀,这么小的年纪就能有如此的修为,这样我离开的时候也就放心了。” 先生点点头,说:“我是要带他去方寸山去修行的,他修行的功法我只有五层,还有四层的功法在方寸山和尚手里。之前我一直压着不让他轻易突破,就是怕他破了境反而没了功法可以修行。” “还好,你给了他新的功法,我也在让他修行剑法,这些都可以让他分出心思来,阻止他过快地提升境界。他在山上呆上两年,沐沐也会长大一些,这样以后在江湖上行走,也不会轻易吃亏。” 白素素叹了口气,幽幽地道:“是这个道理,做师傅的都希望自己的弟子比自己强上许多,那是因为明白再高明的师傅也不能陪着她们一辈子。” 先生将煮好的茶倒在杯里,端给了白素素,自己也端起了一杯。 吹了一口气,轻轻地尝了一口。看着发愁的她说:“以后的事情,谁都不能保证。没准哪天沐沐的亲人找来,还不知道这两个小家伙如何去面对。” “总有一天要放他自由地飞翔。所以,他在这山上的日子才是他人生中无忧无虑的几年,我要他有一个干净的童年,不要太早去接触世间的黑暗。” 喝着杯子里的茶水,白素素在算着自己的日子,看着也在喝茶的先生说:“先生,我觉得最多熬到立春,就要去山顶渡劫了,请您到时助我。” 先生想了想,说:“立春雪化,让夜儿陪沐沐在这里,我陪你去。” “你要让他尽快熟练你的功法,这样我们上去也放心些。”先生想了想补充道。 夕阳将近,最后抹红笼罩着木屋的时候,李夜和沐沐将野鸡、野兔洗干净腌好端着进了屋里,屋外也开始刮起了夹着雪花的山风。 先生将盆里的火拨得旺了些,架起了烤架,把洗净的兔肉放在架子上开始烤,不一会就有滋滋声响起,沐沐闻着肉香,将身子凑得近了些。 白素素把她抱在自己的身上,不让她靠近火盆。 李夜将锅里倒了些水,取了些蘑菇、拎着木桶去打水准备煮些汤来喝。 许久不吃烤肉,他怕沐沐的胃受不了,得煮些清淡的蘑菇汤去油腻。 先生看着打了水回来,架锅煮汤的李夜,翻着手里的烤肉,突然问道:“悟道与修行,哪个更重要?” 正往锅里蘑菇的李夜没想到先生会问这个问道,想都没想说回道:“当然是修行重要,老和尚师傅说悟道只在喝茶之间,只要缘法在,随时都可悟道。” “如果缘法不在?不来呢?有人修行一世,也未曾悟道,要如何?”先生继续追问。 听先生这一问,李夜呆了一会,想着要怎样回答先生的话,轻轻搅动着锅里的汤,双看着烤肉的先生,想着如果是大佛寺的老和尚会如何回答。 “老和尚师傅说,悟道就如吃饭喝水一样,来了就来了,哪有什么道理讲?就如每天早上起床后要去大殿早课,念经就好了。”李夜仔细回想着老和尚师傅之前的教诲。 先生微笑不语,继续烤肉。 野兔肉在先生手里已经烤得金黄,先生又在肉上面撒了些香料,然后切下一块,递给白素素身上的沐沐,吩咐她小心烫。 李夜没有去要先生手里的烤肉,而是掀开帘子,穿了鞋子,出了屋去。 此刻他的心里想的全是先生刚才问的为何悟道,不知不觉转到了屋后刻满经文的石壁下面,看着自己刻写的经文,想着老和尚在大佛寺给自己讲的一个故事。 曾有行者入寺向老和尚请教如何悟道。 行者问老和尚:“您悟道前,做什么?” 老和尚说:“砍柴、担水、喝茶。” 行者问:“那得道后呢?” 老和尚说:“砍柴、担水、喝茶。” 行者又问:“那何谓悟道?” 老和尚回答说:“悟道前,砍柴时惦记着挑水,挑水时惦记着喝茶;悟道后砍柴即砍柴,担水即担水,喝茶即喝茶。” ...... 李夜仔细地回忆着跟先生修行后的一些琐事,先生教诲的“食无言、寝无语。” 老和尚说的“行如风、坐如松。”自己修行《无相法身》的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莫不是丝丝相关。 自己虽不刻意去悟道,却莫不是在时时悟道之中。 吃饭时吃饭,喝茶时喝茶,打坐时打坐,走路时走路。 这些在生活中最最简单的事情,最最容易让人忽视的点点滴滴,却是万般修行的开始。 吃饭时惦记着喝茶,打会时惦记着走路,那但是自己最早时的情景。 经过跟着先生和老和尚修行后,从有些明白到自然做到吃饭时只是吃饭,喝茶时只是喝茶;走路时便是走路,打坐时就是打坐...... 半梦半醒之间悟道人生 半苦半乐之间悟道世俗 半醉半觉之间悟道生命 半枯关荣之间悟道轮回 未曾入世的李夜,此刻已经看见了人生、世俗,就如他修行佛法的五境,已经看见了自己有距、有境。 之间想不明白的一些问题,一些无法向先生请教的问题,在这一刻在他心里豁然开朗,一些问题他已经不需要再去向先生请教了。 这一刻,他的心里是欢喜的。 这一刹。他的心里是宁静的。 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刻在石壁上的经文,嘴里在轻轻地念诵,李夜的手指在认真地感受着经文的一横一竖,也在感受着自己当初在石壁刻写经文时的心情。 谁说功夫只有诗之外,如果没有汗滴石壁的功夫,哪来满心欢喜的诗句。 手里的真气运转,一道泛着白雾的真气在石壁上漫延,片刻之间,包裹着整片石壁的冰块,轰然一声从石壁上掉在了李夜的脚下。 望着石壁上整洁的经文,李夜满意地笑了。 用力吸了一口将入夜的晚风,一转身,向着木屋里走去。 第六十九章 冬至的鸡汤 当李夜回到木屋里的时候,沐沐肉已经吃饱,抱着碗在喝汤了。先生和白素素已经在烤野鸡肉了,一只野兔只给他留下了一只小腿肉。 沐沐看着进屋的李夜,嘟着嘴说:“哥哥你再不回来,沐沐就吃了你的肉肉。” 李夜笑了,从桌上拿起兔肉撕了一条下来,递给她吃,道:“没关系,都给你吃。” 先生正喝着杯里的果酒,见在屋外呆了半个时辰的李夜回来,微笑着道:“怎么样,想明白么。” 李夜正欲将一块肉往嘴里送,听先生问话,便停了下来,轻轻地回道:“谢谢先生,想明白了,吃肉时吃肉。” 先生哈哈大笑,倒了一杯果酒递给李夜。“今天高兴,可以喝一杯!人生得意须尽欢。” 又给白素素倒满了杯,沐沐吵要喝,白素素不给。 李夜想了想,端起自己的杯子,送到沐沐的嘴边,道:“既是高兴,就尝一口吧,长大了再喝。” 沐沐象只小猫一样,站在师傅的腿上,抱着李夜,往杯里的果酒浅浅抿了一口,吐吐舌头说难喝。 惹得先生和师傅都笑了,沐沐人生的第一口酒,就让李夜喂着她尝了一口。 李夜仔细地撕着手里的肉,一边吃,不时递给沐沐一块,白素素连忙说不能再给她吃了,又不是喂猪。 听着沐沐咯咯笑,说自己就是一只贪吃的小猪。 ...... 山上修行的人其乐融融,山下修行的人柔肠百结。 从山上回到城里后,李红袖去了一回书院,便再没有出过红袖楼。 每天除了融合《青鸾凝注》与自己修行的功法,就是坐在四楼,面前生一盆炭火,煮一壶茶,望着屋外的雪花,想着自己的心事。 楼前的柳河已经冻住,表面看起来很安静,没有水流。但是李红袖知道河里的水并没有完全冻住,水底还有鱼在流,还有水在游。 就象自己的一般,人回到了城里,心却留在了山上。 今天天是冬至,风云城的人百姓都会杀猪吃肉,庆贺这一年收获也期盼来年的平安。 李红袖拒绝了叶知秋的和将军府夫人和城里一些朋友的邀请,一个人在楼里坐着。 没有胃口,让小红给自己煮了一碗阳春面,再倒了一杯风云城里最烈的酒。 还是叶知秋让阿贵给她送了瓮鸡汤,说是冬至来临女人要会保养。 看着桌上的鸡汤,从瓮里飘出浓浓的味道,李红袖顿感有了些胃口,倒了些汤浇在阳春面上,又从汤里捞了块鸡腿,拿在手里啃。 端起酒杯,浅浅尝了一口,突然觉得这风云城的酒虽然烈,却好象欠了些什么。 细细起来那味道原来是在天山上先生酿的果酒,虽然不烈,却透着浓浓的果味,入口满嘴的馨香,是这烈酒不能比拟的。 冬至,客人都在各自的家里过节。街上人很少,没回的人都在往家里走,若大的风云城,这一天很安静,没有起风,没有喧哗。 李红袖听惯了楼子里的吵闹,这一下子安静下来,倒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安静只有在山上的木屋才会有的风景,没曾想在熙熙攘攘风云城里偶尔也能感受。 碗起面前的阳春面,细细品尝着鸡汤的味道,嘴里嚼着着面条的筋道,心里感受着叶知秋思念李夜时的那份无可奈何。 突然有些烦燥,端起酒杯,大大地喝了一口...... 从离开姐姐从四方城来到风云城开了红袖楼后,她的一门心思就想着拼命去挣钱,想着有了钱以后就不用再挨饿。 等她再遇到李夜和先生,才觉得自己想要的不是钱,她想要跟着先生一起生修行,一起喝酒,一起弹琴,一起离开这片天。 端起碗,喝完了碗底的汤,忍不住又从瓮里盛了一碗鸡汤,这冬至的鸡汤可以暖身子,也可以温暖此刻孤单的心田。 ...... 小胖子家里的冬至是热闹的,他们一家都去了先生的府上,这是叶知秋的邀请。 用夫子的话说,儿子不在,将自己的好友还着儿子的好友过来,一起过个热闹的冬至。 两家合起来五人,围在夫子家的花厅里,生了炉子吃从锅。 这种吃法还是李夜从先生书房的藏书里看到,后来回家跟父母试了一回,感觉新鲜又好吃,叶知秋就跟李夜学了怎么熬制火锅底料的方法,没想到今天用上了。 唐有鱼走南闯北,吃的美食不少,但是还是头一回吃火锅,一边擦着满头大汗,一边说:“嫂子的手艺太厉害了,干脆我们两家合伙去开一家这样的酒楼,生意肯定不用说。” 小胖子虽然已经不胖了,但是夫子和叶知秋还是叫他小胖子。 他也是吃得满头大汗,跟他爹一个样子。 吃得欢的小胖子,合着老爹的话说:“就是,先生你跟我爹去开,我去帮你们洗碗。” 叶知秋看着这欢乐的两父子,也是开心地笑道:“哪里用另找地方开酒楼,红袖说她开春后要上山找先生和夜儿,估计她以后都没心思管这红袖楼了。” “真要开洒楼,她哪不是现成的吗?她现在巴不得有人帮她管,她一门心思早放在莫先生的身上了。” 唐有鱼一拍脑袋,跳起来说:“我怎么没想到这事,那正好呀,连买楼子装修的钱都省下了,算我们三家合伙,你们出方子,我出钱,李红袖出地方,绝了!” 夫子看自己的夫人喜欢,也没反对,只是说:“有鱼,你要想清楚,如果开酒楼,我们肯定是管不过来,你又要卖药,这酒楼哪有人事管?” 唐有鱼晃了晃脑袋,想了想说:“我那药阁都是跟别人进的货,现在价钱越来越高,也挣不了几个钱,以后让倩儿管,或是干脆转让给别人。” 陈倩瞪了自己夫君一眼,道:“这家传的产业哪能说转就转,怎么也得找个有善心的人去管,这药草的买卖可是救死扶伤的事情。” 夫子夫人都表示这事不能乱来,得认真合计后再作决定。 小胖子看着中知秋,小声地问道:“请问先生,我李夜哥哥咐时候能从天山上回来?” 叶知秋给小胖子突然一问,有些楞了一下。 抬起头望着屋外天山的方向,幽幽地说:“听李红袖说最快也要一年左右,如果慢一些呆上二到三年也是可能的。” 说到这里,叶知秋起身去书房,不一会手里拿着一封书信出来,递给了唐有鱼,轻轻地说:“这是李红袖从山上下来,先生写给你们的推荐信,看看。” 唐有鱼有些迷糊,心道莫先生给写信做什么? 拆开来细看,片刻之后递给了小胖子,说:“这是莫先生给你,还有胡哥还有他妹妹的信,推荐你们三人去中域的青城宗门修行。” 小胖子听后一喜,接过来细细地阅读。边看边嚷嚷:“还是我李夜哥哥对我好,他自己跟先生修行,也没忘记我们三个兄弟。” 只有陈倩看着叶知秋,为难地说:“这中域山高水远,这一去也不知要何时回。依我看,还是等朝儿再大一些再去吧。” 夫子想了想,认真地看着唐有鱼说:“陈倩说的有道理,中域不比天山来回方便。还是等孩子再大一点,修行是漫长的事,不要急在一时。” 唐有鱼想了想,才对着小胖子说:“夫子跟你娘说的有道理,你才多大?过几年再去,这几年在家里也可以先打基础。” “明后天,你见了你那二个同学,也把这事跟他兄妹说一声,让他们的爹娘也知道有这回事情,至于以后去不去,那要看他们家大人决定。” 花厅外面的花园,地上树上都挂满了雪花,屋檐有一根根冰凌倒挂着。屋里的众人却满身是汗,心里也是暖暖的。 想要修行的小胖子想着自己以后的修行,想好做生意的唐有鱼和叶知秋、陈倩想着之后要如何去与说服李红袖开酒楼的事情,夫子则是想着在冰天雪地里儿子修行的光景。 叶知秋一边给陈倩和小胖子夹菜,一边说:“李红袖那里你们不用去说,她立春就要上天山,这会早已经等不急了。我哪天路过她那,把这事跟她叨叨一下,估计没啥问题。” “这些日子你们两口子合计一下,开了酒楼要请厨子、洗菜洗碗的下下,端盘子的姑娘,还有很多杂事,都要认真的考虑,不能等到时再着急。” 夫子和唐有鱼还有陈倩都表示叶知秋说的有理,这些琐事得提前好好准备。 只有小胖子暗暗地激动,想着明天就告诉胡歌和小菊,三人可以一起去传说中的宗门修行,这地他们来说是天大的机遇,绝不能错过。 中玄域的青城,是道家修行的圣地,对弟子的选择一向是严厉出名,虽然青城山脉不象天山一样雄伟,不如凤凰山一样秀丽,但是青城的山峰是出了名的险俊,修行的道人据说能飞天遁地,是无数少男少女们做梦都想去的地方。 眼见,他就要去那里。 第七十章 斩雪和收徒 万里之外的凤凰山,湖边的上楼上,早已是白雪飘飘,湖里表面也结了薄冰。 小姐姐和师傅坐在二楼的厅里,守着一盆炭火,看着漫天的雪花飞舞。 湖对面的雪地里,有师姐师兄在雪地里练剑,就如秋天一般,不知疲倦。 许静云看着安静坐在自己身边的小姐姐,轻轻说:“无双,你来这里有四个多月了,境界提升不少,剑法练习得如何了?” 小姐姐看着煮茶的师傅,红着小脸说:“回师傅,弟子太笨,练了几个月也才入得门来,十片叶子约有五到六片可以完成刻写。” 许静云给小姐姐倒了茶,又给自己的杯里添了些,微笑着说:“这算是不错了,毕竟李夜与佛法有缘,从佛法里寻找修行和突破的机缘,要比你的多一些。” “师傅我没修行过佛法,不能跟你讲佛法的机缘,只能尽量给你多提供些宗门里修行的资源了。” 小姐姐端起茶杯,望着漫天的飞雪,幽幽地道:“也不知道李夜在天山上,跟先生修行得如何了?他哪的山要比凤凰山高很多,肯定也会比这里更寒冷。” 许静云望着厅外的飞雪,若有所思的说:“他在先生的调教下,应该比你要快一些,如果我没有猜错,莫先生应该要教他斩雪了。” 小姐姐出口问道:“什么是斩雪,师傅?” 许静云站了起来,从桌上拿起木剑,示意小姐姐跟着自己走到露台上面,漫天的雪花正飘飘洒洒总向二人。 挽了一个剑花,手一挥,斜斜地向天空斩出了一剑。没等小姐姐看得仔细,挥出的剑已经收回,剑身放在了小姐姐的面前。 小姐姐低头一看,只见薄薄的剑身上粘着八朵雪花,八朵被师傅斩去了一半的雪花。不由得呆住了,自己都没有看清,师傅已经斩雪八朵。 看着小姐姐发呆的样子,许静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替她拂去头上的雪花说:“回屋吧。这一剑若是莫先生挥出,斩去的雪花至少也是我的一倍。” “不仅是你,我们师徒都要认真修行,明白么?”拉着李姐姐的手,师傅两人进了屋里,许静云给火炉加了几块炭。 小姐姐坐在火炉边,看着师傅不说话。 “我想等到开春后,你应该可以开始练习剑法了。”许静云掏出手巾,擦去了剑上的水渍,轻轻放在了桌上。 小姐姐认真地想了想,看着许静云说:“可是师傅,到了春天就没有雪花飘落了呀?” 听到小姐姐这么一问,许静云笑了:“傻瓜,雪没有了,可是湖边那么多的柳树,会有数不清的柳絮,那些漫山遍野的花,你斩得完么? 这回轮到小姐姐笑了,咯咯地笑不停。是呀,有柳絮有飞花还有一山的树叶等着自己呢,谁说只有冬天才能斩雪,我一样可以在春天里挥花。 “等你可以用剑粘住飘落下来的柳絮,也就可以试着去斩哪些随风飞舞的花瓣,只要你坚持练习,我估计你到明年的秋天,等树叶开始落下的时候,你就有机会在掉落的树叶上刻写你心中的文字了。” “而等到明年冬季天,你若是能一剑斩去三到四朵雪花,你在宗门里纵然境界比其它的师姐要低一些,但是剑道却不会弱过她们。” 再过几年,等你修行到想要斩去树上的哪片树叶,便可斩去哪片树叶,达到滴水不漏的境界,你想一个人闯荡江湖也未曾不可。 所有的功夫其实都只是一个积累的过程,就象这湖边的柳树让冬天的雪压了整整一个冬季,可是到了春天,它们一样要发芽开花。 现在你在树叶上练字虽然枯燥无味,这便是你修行剑道的积累,如果你不经过这一步的修行,你往后的剑道永远都只能修其形而不能得其神。 剑道的最高境界,便是神剑,我想到哪里,我的剑就能刺到哪里。也是佛法里的无境和无距,你有机会要跟李夜好好请教,他对这个法门的修行应该很了解。 小姐姐想着李夜看见自己害羞的模样,想着他走在街上头上顶着一钵水,歪歪拗拗似要随时都能掉下地的丑样。 想着他在金宝阁里给自己挑选如意,痴痴雕刻背后诗句的傻样,不由得浅浅得笑了。 是哩,他修行得再厉害,终究还是自己的师弟,他的母亲可是最疼爱自己的师傅,待得自己修行有成,便回风云城里给他一个惊喜。 想到这里,便去取了打坐的蒲团过来,放在火炉的边上,自己结跏打坐,又从空间袋里掏出了半块灵石捏在手心,五心向天,开始了自己一天的修行。 许静云看在眼里,也不出声,只是安静地喝着自己的茶。 从小姐姐上山后,许静云便将自己每月都能领的二十块灵石分五块给她,加上小姐姐自己还可以从宗门领二块,加起来每月就有七块。而她的修练速度一块灵石可以七八天,算下来每个月还能省下三块。 小姐姐的修行资质虽然比不上李夜,但是在凤凰宗的灵药和灵石的加持下,已经突破到了筑基四重,隐隐要追着李夜的修为而去。 ...... 而东玄域四方城的东方玉儿则是最懒散的一个家伙,与小姐姐分别快五月,她的境界才突破筑基,在李明珠的再三鞭策下也只破了一境,到了筑基二重。 李明珠是恨铁不成钢,成天在她身边数落。 而小玉儿一脸债多不愁的模样,动不动说话:“母亲,我又不想跟无双姐姐打架,那么着急的修行干嘛。” 说完还要撒着娇抱着李明珠叭叽地亲一下,搞到李明珠有火没地方发。 然而让她高兴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一是她修练了《青鸾凝注》后,自己的境界竟然破了二个境界,从元婴中期突破到了元婴七重,终于让她看到了突破分神的希望。 这让她着实激动了好几天,连域主东方昊天也替她高兴,摆了宴席给她庆祝。就连域主东方昊天目前的境界也只是分神三重而已,大夫人的境界也是元婴五重。 一下子境界超过了大姐,李明珠心里自然是开心不已。但是让她高兴的是,东方昊天给东方玉儿请的师傅,终于在冬至后的第五天,到了府里。 域主给东方玉儿请的师傅是从中域青城下来的道姑,名叫苏清月,用东方昊天说的连他也看不清楚功师傅的修为。 因此,李明珠自然欢喜,自己的女儿不好管,找个武功高明的师傅好好管教,比自己破了境还要开心。 这日的午后,天空还飘着雪,域主府外来了一辆马车,守门的护卫上来一问得知是府主请来的师傅,连忙打开中门,领着功清月进了大门。 东方昊天这日正好空闲,陪着李明珠在花厅烤火喝茶,东方玉儿也赖在母亲身上撒娇,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没想着护卫来报请的师傅已经进了从门,正向花厅里来,东方昊天起了身,往厅外迎去,李明珠也把东方玉儿放下地,拉着她往外接师傅去。 只见府里的护卫跟着一个身高五尽,一身青色素衣,一头黑发用一条黑色的丝巾拴着,随意地丢在身后,腰间别了一柄三尺剑鞘,脚穿青城特有的芒鞋,头上戴着的斗笠围着一道黑色的丝巾,活生生的一位素色美女。 东方昊天远远抱了拳,给苏清月见礼。东方明珠则是上前福了一个,她见过礼。苏清月自然是抱拳给二个回了礼。李明珠拉着她的手,欢喜地说道:“哎呀,终于等到苏师傅了,我是您徒弟东方玉儿的母亲明李珠,以后您叫我明珠就行了。” 苏清月轻轻地点点头,道:“如此,以后还要跟域主和夫人添麻烦了。”然后随着李明珠拉着自己进了花厅。 东方玉儿睁着大眼睛,她还不知道自己的父母给她找了个厉害的师傅,以为是府里来了一个美女客人。跟着母亲的后面,也进了花厅。 李明珠请苏清月上座,又端上香茶,待得坐稳后,才轻轻地开口道:“苏师傅,这是小女东方玉儿,年后就要八岁了。” 又转过头来,拉着东方玉儿到自己的身边,指着苏清月说:“玉儿,这是你父王好不容易才从青城请来的苏师傅,你以后要好好跟着她修行。” 这时苏清月已经将戴在头上的斗笠取了下来,放在桌上,轻轻说道:“不错,这么小的年纪就筑基了。” 东方昊天和李明珠都眼前一亮,他们料到苏师傅是一个美女,等她取下斗笠才发现她的有着一张精致的瓜子脸,一双明亮的凤眼(跟李红袖一样),高耸的琼鼻,再加上樱桃小嘴,活脱脱的一个闭月羞花的美人。 东方玉儿也看得呆了,禁不住张口说道:“师傅姐姐您好,您长得跟我小姨一样漂亮。” 苏清月一听呆了,心道这小家伙也太可爱了,居然叫自己师傅姐姐,看来这家人都看不出来自己的年纪了。 心里也是暗自开心不已,女人嘛,哪有不喜欢别人说自己美丽的,更何况是自己的徒弟。 李明珠一听,瞪了玉儿小姐姐一眼,严肃地说道:“什么师傅姐姐,这是你的师傅,知道么?师傅就是你的第二父母,哪有将自己的父母叫姐姐的?” 东方昊天一听则是哈哈大笑,在他眼里自己的女儿耍一点小脾气算不得什么。 东方玉儿一听母亲的训诉,歪着头想想是不对,自己的师傅怎么能乱叫姐姐。于是便老老实实上前,给功清月福了一个,道:“弟子东方玉儿,见过师尊。” 苏清月也是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将她拉在自己的身边,上下打量着,一脸的疼爱。 东方昊天看在眼里,自然高兴,抱着拳向苏清月说:“苏师傅,我们选个日子,让玉儿正式拜您为师,您看如何?” 功清月琼鼻一皱,轻轻说道:“修行之人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端茶行礼即可。” 李明珠大喜,连忙让下人重新准备了茶水,请苏清月端坐,让东方玉儿敬了茶,跪在地上老老实实磕了三个头,完成了简单的拜师仪式。 苏清月把东方玉儿从地上扶起,摸着她的头,微笑着说:“你以后就是我唯一的弟子,修行之人以后行礼就不要再用世俗的礼,跟着师傅的礼节即可。” 东方昊天和李明珠都点头,拜师之后一要自然要听师傅的。 东方玉儿歪着小脑袋,抱着师傅说:“师傅呀,青城离这里好远呀,为何不见您带着行李呢?” 苏清月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手一晃,将一个雕着一只凤凰的似白银的手镯套在了东方玉儿的小手上。才轻轻地说:“这是为师傅给你的见面礼,你要好生保管,千万别丢了。以后你出门时的行李,就放在这里面。” 东方玉儿一呆,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还是东方昊天先明白过来,赶紧跟着东方玉儿道:“玉儿,快谢谢师傅的礼物。只是,这礼物也太贵重了些,怕玉儿承受不起。” 苏清月笑着说:“她若不是我的弟子,自是承受不起。但她既已拜我为师,那就没有什么承受不起。” 说完抱起东方玉儿,在她的耳边轻轻低语,将打开这空间镯的法诀传给了她,让她在心里默记,不要读出声来。 东方玉儿在师傅的怀里听完她说的话,不由得呆住了,心想以后自己再也不用背着包裹到处跑了,什么东西都可以放进这个镯子里。 心里开心得紧,便不由得抱住师傅的头,在她脸上叭叽亲了一下,这才开心地说:“谢谢师傅,玉儿太开心了。” 苏清月一楞,没想到小徒弟会给自己来这么一下,脸禁不住有些泛红,掏出丝巾来轻轻擦了一下。 东方玉儿从师傅身上跳下地,从怀里掏出李夜送给她的锦袋,小手一晃,丢进了空间镯里,禁不住哈哈大笑,心道以后再也不怕丢东西了。 第七十一章 匆匆太匆匆 时间在李夜的指间、在沐沐的吵闹声中、在先生与白素素的氲氤茶气中不经意中过去。 在沐沐过完自己的四岁生日,在立春后第五天的清晨,迎来了她人生中最不舍、最难熬的一天。 吃过早餐的后,白素素仔细地替沐沐擦干净了脸上的汤渍,又给她洗干净了小手。 然后温柔地拉她的手,往山洞里走了进去。 李夜有些迷惑,看着先生不说话。 先生安静地煮水、温壶、洗茶、洗杯。 然后给两个各倒了茶在杯中,端起来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浅浅地尝了一口。 看着一脸困惑的李夜,先生慢慢地说道:“沐沐今天就要跟她师傅分开了,她要去山顶渡属于她的九劫,这是一件凶险的事,我要去陪她,以后沐沐都教给你了。” “你要好好地带着她生活、修行,我此去少则一月,多则两三月,如果到时我还不回来,你们可以下山回城里等我,也可以继续留在山上生活。洞里还有很多的肉干,够你们吃到秋天了。” 李夜一楞,他知道白素素要离开,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如此意料不及。 先生放下茶杯,接着说:“之前跟你安排的修练进度,要认真来练,同时也要督促沐沐跟你一起练,这样也能减轻她的离别之苦。” “你们若是留在山中修行,哪都可以去,但是记住不要去招惹那些有了灵性的野兽,你不去招惹它们,它们是不会来惹人类的,毕竟他们修行的目的就是想化形为人,有更一步的结果。” 李夜点点头,回道:“先生放心,这山中的小动物很多,到了夏天就有野果和蘑菇还有野菜了。我和沐沐的功夫,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先生望着屋外的天空,立春后的天空已经不再飘雪,顽强的迎春花挣脱春寒,有花蕾在枝头轻轻地晃动。 早绿的的椿树向阳的枝丫也绽放了新绿,拼命地吸收着初春的气息。 “过几天,或许明天红袖就要上山来,她见不着我,也是一件麻烦事。到时你要劝住她,不要来山顶。一来她来了帮不了忙,二来还要让我分心。” 李夜明白先生的苦心,小心地喝着杯里的茶,心道要有些日子喝不到先生煮的茶了,心里格外珍惜这初春的晨光。 师傅两人守着一壶茶,在这初春的清晨相对无言。 炉里的木炭静静地在燃烧,一如那扑火的飞蛾,要证明自己来过。 有阳光照在山涧、屋檐、树梢,融化的冰雪顺着冰凌往下滴落的声音嘀嗒嘀嗒...... 待得先生将壶里的茶煮至第四道的时候,白素素抱着沐沐出了山洞,进到了屋里。 先生给师傅两人的杯里倒入热水温了杯,然后添了热气腾腾的茶水。 沐沐哭红了双眼,抱着白素素的脖子不肯放手,白素素坐在了先生的对面,轻轻拍着沐沐的后背,轻言细语地安慰她。 先生看在眼里却毫无办法,他也不懂如何面对此刻的沐沐。 李夜端起先生给沐沐倒有茶水,走到白素素的身后,一只手拉着沐沐的小手说:“妹妹,来喝口先生煮的茶。白师傅有先生陪着去,哥哥在这里陪你,明后天你的红袖姐姐就要上来了,她也可以陪你。” 哭红了眼睛的沐沐着实有些口渴了,就着李夜的杯子,一口一口,喝光了杯中的茶水,接着又抱紧了白素素。 白素素的柔肠百结,想着用什么话来安慰怀里的沐沐,二人虽然是师徒,却情比母女。沐沐出生后没有自己母亲的记忆,不到半岁就来到了白素素的身边,她虽然叫白素素是师傅,其实在她心里,师傅就是她的母亲。 如今要跟自己的母亲生生别离,还不知道这一去不知何时何地才能相聚,她小小的心灵承受不了,又无法留下师傅,唯有不停地哭泣。 生别离,悲莫悲兮生别离。 过了半晌,白素素才轻轻说:“沐沐别哭,你和哥哥在这世间好好生活,认真修行,争取早些时候修行到师傅这个境界,到时候你们一起来找师傅。” “师傅先去给你们找个地方,等你们来了就有地方生活,好不好?以后还有先生继续陪着你们,以先生的本事在哪个地方找到师傅也不是一件为难的事。” 先生听到这里点了点头,看着白素素怀里的沐沐说:“你师傅说的不错,你和夜儿最后都是要去那里去修行和生活的,你师傅只是先走了一步,这也没有办法的事情。” 白素素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她也知道这可能是在这片天地最后一道茶了,轻轻地喝着,一口一口,认真将一杯茶喝光。 先生抬着看了一眼天色,温柔地说:“夜儿,你跟沐沐留在屋里,我和白师傅先走。山上乱,以后记住不要让沐沐一个人离开你的视线。” 白素素掏出丝巾替沐沐擦干了眼泪,又拿出了木梳,轻轻解开了沐沐的小辫子,替她重新梳理。 一边跟李夜说:“夜儿,过来仔细看,以后给沐沐编辫子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李夜站在白素素的身后,细细地盯着,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只是,此刻他的眼睛也如沐沐一样泛红了,有晶莹的泪欲要掉下来。 花了一刻种的时光,白素素将沐沐的辫子编好,在辫尾用丝巾打了两个年蝴蝶结。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收起了丝巾和梳子,抱着沐沐站了起来,往屋外走去。 先生也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李夜的肩头,要说的早已经交待了,此刻无声胜有声。 一行人出了屋外,往着林子外面走去。 待得出了树林,先生将白素素抱着的沐沐抱了下来,拉着她的小手走到路边,在她的耳边轻声地吩咐,又指了指树林和小屋,还不时比划着些什么,要沐沐跟着学。 又过了一刻钟的光景,待沐沐跟先生点了点小头,先生这才拉着沐沐的小手,走到李夜的身边。 一脸严肃地说:“夜儿,无论以后岁月里有什么风雨,你要向我保证不让沐沐受到委屈,不要离开她,你可以做得到吗?” 李夜重重地点着头,他是头一回看先生用如此严肃的语气跟他说话。 “先生放心,沐沐以后就是我的命,我决不会让她受到伤害。”说完拉过了沐沐的小手,身子一低,将沐沐背了起来,她是怕沐沐拉住白素素不让她走。 先生的白素素都满意地点了点头,有重情意的李夜,自然是放心。 先生不再看两人,手一挥,自己大步向着天山的山路飞了过去,此刻先生只想早些离开,自然是放开了功夫,而不是象往常那样一步一步地行走。 白素素走过来,抱着沐沐,在她小脸上轻轻亲了一口,头一扭,跟着先生的背影飞奔而去。 片刻间,山道上就不见了两人的身影。 直到这一刻,在李夜背上的沐沐终于哇哇地哭出了声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回荡在空旷的山间,一如那渧血的杜鹃...... 刚过四岁生日的沐沐,第一次偿到了与最亲的亲人的别离。 生别离,悲莫悲兮生别离。 李夜轻轻叹了一口气,双手轻轻将背上的沐沐往身上拢了拢,一转身,往树林里走了过去。 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回走,一边轻轻地呢喃......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 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如此反复了好遍,待她背着沐沐进到屋里时,背上的沐沐已经哭得睡了过去,趴在他的背后再不出声,轻轻地打着呼噜...... 李夜一呆,他没料到沐沐竟然睡着了,心想也好,至少现在不用去哄此刻哄不了的沐沐。 轻轻地将沐沐放在躺椅上,拉过野皮仔细地替她盖好,用掏出自己的手巾,小心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痕。 心想着从今天起自己就要承担起白素素做师傅,做母亲的责任,不觉中自己的心思也重了一些,望着屋外的浓浓春意,有些踟踌...... 又想着山下的李红袖此刻是不是在往山上走,自己不知要如何才能说服她不要去找先生。此时此刻,他也些柔肠百结。 心烦意乱的他,从木架上取了一柱香,放在炉子上点燃。取了一个蒲团放在屋外的屋檐下,结跏跌坐,五心向天,右手拈花,嘴里开始念颂经文。 老和尚师傅曾说:世事诸般烦恼,不过喝茶打坐。打坐自然是念经了,世事诸多烦恼,但向佛法里寻去,终有去处. ...... 过去久远劫中,如是慈愍,发恒河沙愿,广度众生。未来世中,若有男子女人,不行善者行恶者,乃至不信因果者,......犹百千劫常为帝王,能忆宿命因果本末。 随着经文轻轻地念颂,他的周身有淡淡的佛光围绕,包裹着他瘦弱的身体,金光越来越浓,在木屋的四周漫延开来,向着屋里的沐沐包裹而去。 不一会,睡梦中的沐沐,周身也有佛光围绕,象是一双母亲的手,在轻轻地抚摸她的身体。 自在,当从佛法里寻。 第七十二章 摘叶 在先生与白素素离开的第三天,李夜终于哄着沐沐不再哭了. 哭了三天的沐沐一双大眼眼已经肿了起来,李夜笑她象山上的小狗熊,又跟她说再哭下去就成了瞎子。 在李夜的恐吓之下,沐沐这才止住不眼泪,不再哭泣。 然后不哭的沐沐又做了一件让李夜头疼的事,那就是在白素素离开的当晚,沐沐就抱着自己的被子睡到了李夜的身边,说是害怕,睡不着。 不管李夜如何劝说,就是要跟他睡在一起。 李夜劝了二天,拿她没办法,只好由着她的性子。 石台本来很大,但是沐沐搬过来后,就显得拥挤,问题是沐沐经常睡到半夜里,就钻进了李夜的被窝。 第二天李夜问她,沐沐歪着脑袋说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抱着李夜很安全,很舒服。 吃过早饭李夜坐在树林的边上,看着手里的剑发呆。 如今他已经可以随心在叶子下刻下自己想要的经文了,就连不爱练剑的沐沐可以十片叶子刻下八片了。 天山春至,雪也化得差不多了,只有一些背阴的地方还有些许的积雪,气温回暖,除了晚上生炉子取暖,现在他和沐沐都不用烤火了。 春风拂面,有花香草香和被积雪压了一个冬季泥土的芬芳。 坐在雪松下的李夜想着心事,有些发呆了。 在屋檐下坐着的沐沐,看着李夜发呆的样子,有些不开心,顺手从手镯里取了一片竹叶,小手一挥,叶如竹剑,向着李夜飞了过去。 正想着要不要带沐沐去逛逛的李夜突然感觉前方有剑声划破空气的声音,心惊之下抓着木剑的手一挥,向着刺来的声音挡了过去。 没有听见声响,只感觉一片叶子斜斜地划过自己的耳边,一抬头,看见沐沐在对面嘟着嘴看自己。再看手中的剑,有半片竹叶静静地贴在剑身。 “哥哥你笨死了,如果这是一柄真剑,你耳朵就没了。”说完手一挥,又是一片似剑竹叶,向着李夜飞来。 有了准备的李夜不再慌张,眼睛盯紧紧盯着飞来的叶子,心里想的却是先生斩雪的那一剑,心动之下,手臂真气运转,只见剑光一闪,飞来的竹叶让李夜又斩成了二片。 沐沐是金丹三重境界,早就可以真气外放,将手里的树叶当做武器进攻李夜。看着李夜居然将自己的二片树叶都行后斩落。玩得兴起的她,手一挥,这次是三片叶子齐齐脱手,飞向了李夜。 在山上无聊的岁月中,白素素要求沐沐最严格的就是防身修行,这样的摘叶伤人对沐沐来说是只是她日常修行的一部分。 李夜一惊,没想到沐沐一下子会用三片叶子攻击自己,心里不免有些慌乱,正还是他第一次正面与人对战,手里的剑舞起一道旋风刺向飞来的叶子。 只是结果与他预料的相差太远,他手里的剑只刺中了沐沐扔出的一片叶子,还有二片没拦住,一片刺中了自己的手腕,一片刺中了自己的左脸。 虽然修练《无相法身》后他的身体已经是刀枪不进,但是沐沐以金丹境的功力向他进攻,还是在手上、脸上留下了浅浅的白痕。 心中不甘,便跑到了沐沐的身边,哄着她说:“沐沐,我们一起玩嘛,把竹叶给我一半,你用刀我用剑,谁受伤最多谁煮今天的晚饭,好不好?” 沐沐头一歪,想了想便说:“可以,那一次最多可以扔几片叶子呢?哥哥可主许耍赖。” 李夜一气,心想我还打不过你么?头一扬说:“就按你刚才的动作,每次最多扔三片,以后我们练得多了,再多扔,怎样?” 沐沐点点头,手一晃,递给了李夜一把竹叶,然后不耐烦地说:“快快,回到树下去,我要开始打你了。” 李夜气不过,脚下一用力,转身就飞跃到了树下,身子还没落地,挥手就是三片竹叶透着破风的声音向沐沐飞去。 沐沐也不甘示弱,一边取出自己的刀向李夜扔过来的竹叶斩去,一挥手也是三片叶子呈品字型飞向李夜。 李夜忘了沐沐的《天山折梅手》比自己厉害,她的出手自然比自己要快上许多,心一惊身上又挨了二下。 再看沐沐,咯咯地看着自己直笑,在她的脚下,静静地躺着被斩成二片的竹叶。 李夜停了下来,看着开心直笑的沐沐道:“妹妹,为什么你可能挡下我的叶子,我却不能挡住你的叶子?” 沐沐嫌弃地看着他说:“因为你扔的太慢了呀,我自然可以一片片斩断它们了。” 李夜一听不信,手一挥,一片竹叶脱手而出,飞向了悬崖外的一颗雪松,只听一听脆响,一根树枝掉下了山涧。从出手到树枝落下只在一瞬间。 看着沐沐,李夜不甘地问道:“我这也叫慢么?要不你给我试范一下看看?” 沐沐听完手一挥,也是一片竹叶,飞向李夜刚才扔出的地方,也是一瞬间就斩落了一根树枝。 这回把李夜搞糊涂了,过去摸着沐沐的小手,不相信地说:“你跟我出手的速度,就连叶子在空中飞行的速度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你可以斩落我的三片叶子,我觉只能斩落你的一片?” 沐沐站在屋檐下,轻轻拍着李夜,嗲声嗲气地道:“我就是看见哥哥每一片的叶子都很慢嘛,你就是同时扔出五片六片,沐沐也可以挡下来。” 李夜不相信,又走回了树林边上,手一挥,六片叶子分别从上中下三路向着沐沐飞刺了过去。 然而不出意料,正如沐沐说的,她手中的小刀飞舞,也不见她怎么吃力,就将李夜扔飞出去的六片叶子全部都斩成了二片。 手一挥,十几片叶子毫无规则去向沐沐飞去。 看着飞来的竹叶,沐沐也是来了兴致,脚下一用力,象只花蝴蝶一样飞舞,手中的木刀挥舞,闪展腾挪之间,洒了一地的竹叶。 李夜跑了过来,先仔细地检查了沐沐的全身,看她有没有受伤。接着又细细地查看地上的每一片竹叶,然后呆在了地上。 十几片,每一片都被沐沐斩成了二片,没有漏过一片。 李夜呆呆地坐在了石板地上,此刻那的心思已经飞回了大佛寺,想着老和尚师傅给自己说的:慧眼、天眼、佛眼。 所谓慧眼就是智眼,是戒、定、慧的功力显现;因为修定而发慧。 这不是普通的智慧,是慧变成了力量,成了慧力,才有这个智眼。 天眼是多生多世修持,修定,才有这一生的天眼业报;是与生俱来的,自然有这个能力,因为善行的报应所得的结果。 佛眼是观一切众生只有慈悲。是至善,无条件,平等,所以叫大慈大悲。 佛眼看来,一切众生皆值得怜悯,所以要布施众生,救众生,佛眼就是慈悲平等。 以沐沐目前的修行来看,她不是具有慧眼就有天眼,这两种眼都可以穿过一切物理的障碍,就是所谓的神通。神通必须要定力够了,所谓精、气、神充沛了,才能作到。 只有这样,以沐沐的境界才可以无视李夜扔飞的叶子多少,因为在她可以看破一切,就好象一切运动的物体在她的眼里都变慢了. 这样她就可以有从容的时间去面对一切事物,可以轻易地斩断李夜的竹叶。 沐沐看着坐在地上发傻的李夜,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哥哥,是不是沐沐把你打疼了,你放心一会我用力轻一些。” 说完伸出手拉着李夜晚站了起来。 李夜从地上站起来后,就拉着沐沐的手往屋里走,边走边说:“今天先练到这里,我要先想明白一些事情,才跟继续跟你练,不然老的挨打。 沐沐跟在李夜的身后,拉着他的袖子,嚷嚷着说:“晚上要烤肉肉吃,今日不想吃肉饭了。” 李夜一笑,回过头说:行,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谁叫我打不过你呢。” 进了屋里,李夜给火炉里加了几块炭,鼓起嘴吹了几口气,将火烧了起来,给铜壶里加了水来烧。 一边清理着紫砂壶,一边看着躺在在椅子上的沐沐,说:“沐沐,是不是我扔向你的竹叶,在你的眼里每一片都是很慢?” 沐沐躺在椅子上,拉了兽皮盖住身子,打个哈欠说:“是呀,哥哥的功夫太差劲了,没有沐沐的快,自然要挨打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看飞向你的东西会变慢的?是师傅教你的吗?”李夜耐心地追问。 沐沐的眼皮已经合上了,嘟嚷着说:“不是师傅教的,好象很小的时候我就这样了。哥哥别吵了,沐沐要睡会。你烤好了肉肉再叫沐沐。” 说完转过身子,转后背对着李夜,做梦去了。 李夜摇摇头,拿她没办法。走过去帮她拉着兽皮盖得仔细了一些,这才回到桌前继续煮自己要喝的茶。 他现在已经肯定了,沐沐是与生俱来的天眼。他想着以后要如何说服她,不要将自己的这个秘密告诉别人,只有别人不知道的才能叫做秘密。 看着壶里烧热的水,想着大佛寺的老和尚跟自己说的话,要在修行里学习用慧眼识别世上成物,然后修行出属于自己的佛眼。 佛眼见处,是明心见性的见。真正达到了有所悟证,明心见性,这一见之下,于余为疑,于佛决定;于余微细,于佛为粗;于余甚深,于佛甚浅。所以见处即真,就是所谓明心见性之见。 想到这里,李夜感觉右手劈在微微发热,当下将袖子挽了起来,只见手臂上金色的莲花色泽越来越浓,仿佛一朵活生生的金莲在转动。 老和尚说李夜是身俱菩提心,凡事容易以本修习任性成就,所谓明心见性对李夜来说早已经明悟。 一边想着老和尚说的那些经典,一些细细回味自己一路修行走过的路,渐渐地有一种感觉仿佛是无事不见,无事为难,无所思惟,一切法中,佛眼常照,尽其边极。 这一刻,他闭上了眼睛,用老和尚说的用心眼去看这个世界,从而修行到用佛眼去观世界。 这一刻的顿悟,使李夜的神识修行更上屋楼。 他此刻已经能够看见去年跟先生一起去采蘑菇的那片山坡,跟沐沐一起摘野花的那遍草地,他看到了五里外的山羊在山涧中跳跃,看见了山涧对面的椿树上长满了嫩芽。 明天,可以带沐沐去摘椿芽炒来吃了。 第七十三章 听花 李夜从沐沐那里领悟到天眼对于剑法修行的重要后,再也没有动过剑。 每天队了做饭给沐沐吃和煮茶给自己喝之外,都是蒙着双眼,用耳朵和神识去感受一切。 在洞口的水槽边坐了大半天,仔细聆听洞里的雪里从竹筒里流出,顺着悬崖飞流,最后拥抱山下石板的声音。 感受在落地哪一刻,不同大小的水珠摔碎在石板上的力度,以及落在叶子上的声音与掉在石头以及石板上不同的响声。 想着自己此刻如果坐在悬崖的石板上要如何迎击这些掉落的水流,一双手不停地挥动,似是在认真地挥出手中的每一道剑法。 沐沐搬了个凳子坐在屋檐下,发着发痴的李夜,忍不住取了一片竹叶,小手一挥,轻轻地向李夜飘了过去。 感觉身边的气流有了变化的李夜,凝聚神识,感受身边的气流,手一伸,抓住了沐沐扔出的这片叶子。 李夜一呆,看着手里的竹叶。 沐沐一呆,看着哥哥手中的竹叶。 脑子转动,沐沐不明白地看着李夜,嚷嚷道:“哥哥,我明明没用力,轻轻飘的,你蒙着眼呢!” 李夜也不明白,看着沐沐说:“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身边的气流有了变化,下意识地抓了一下。” “沐沐再来,这一回你用一点力度在叶子上。”重新蒙上了双眼的李夜说。 沐沐一听,小手一挥,又上的片竹叶划破空气击向了李夜的身边。 双耳颤动,神识凝聚,全力感受身边空气的变化,右手一挥,手指夹住了攻击自己右边的竹叶。 沐沐一看,来了兴趣,大叫别动继续。小手一挥,这次扔出了二片竹叶,分别飞向李夜的左右不同的方向。 这时的李夜已经完全放空了自己的思想,进入了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 虽然没有睁开眼睛,却比平时看得更清楚。 这一刻,他终天明白了沐沐为什么说他扔出的竹叶太慢的道理,不是因为自己扔的速度慢,而是沐沐有天眼看破了一切事物的本质。 就显得李夜扔出的树叶在她的面前变得慢了许多,她可以从容接下自己扔出的每一片叶子。 看着飞向自己的竹叶,左右手分别伸出,轻轻夹住了沐沐扔出飞向自己的两片竹叶。 取下了蒙着自己眼睛的黑布,李夜跟沐沐招了招手,道:“妹妹,我有一点明白你为什么说我扔出的叶子太慢了。谢谢你这几天陪我。” 沐沐跑过来,抱着坐在地上的李夜,叭叽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撒娇道:“哥哥,我们都闷这里好几天了,我们今日出去玩会好不好?” 李夜拉着沐沐的手站了起来,开心地笑道:“今天高兴,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疯他一天又何妨!” “去去,取些肉干和水壶,我们去玩啰。”沐沐拍着手叫道。 拍了拍自己衣服上沾着的灰土,李夜进了木屋倒了热水在水壶里,又从架子上取了些肉干,转身出了屋,拉着沐沐的手,往树林外走去。 沐沐拉着李夜的手,一边走边叨叨:“我们去你第一次采蘑菇的哪片草坡吧,那里现在应该有花儿开了。” 李夜点点头,说好。 出了树林,沐沐停了下来,小手挥动,嘴里念叨,只是片刻之间,树林的入口有了变化,再也看不见入去的小路,只有温延着一片迷雾。 李夜发着眼前的一要,一下子呆住了。 沐沐拉着李夜,要她背自己,李夜低下来让沐沐爬上了自己的背后,背着她往山道上奔跑。 沐沐趴在李夜的背上,看着眼前的风景咯咯地笑,轻轻在他耳朵边说:“那是个小把戏,先生上山去时教我的,我们离开木屋,来山里的人和野兽都进不去啦。” 李夜这时才明白为何先生离开的时候抱着沐沐神叨叨地说了半天的道理,原来是教全沐沐树林的禁制。只是想不明白,先生为何不教自己呢? 三月的天山正是莺飞草长的季节,满山遍野的花香、草香、雪水融化后泥土泛出的清香夹在一山的春风,向着两人面吹来。 让李夜浑身是劲,忘了身上还背着一个妹妹沐沐,如一道影子,向着山上的草坡而去。 绕过重重山道,穿过松林,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李夜第一次跟先生来的这片山坡。 把沐沐放了下来,李夜自己找了颗雪松坐下,取出水壶喝水。 沐沐则是迈开脚步,奔向了开满了野花的山坡。 有雪化之后的滋润,有从时到晚温暖的阳光,山上的野草在发疯一样生长。 要在春天里开放的花儿在竞相绽放,它们要在这春暧花开的日子里为夏日里的果实尽情地去生长、开放。 李夜看着在跳动在花丛里的沐沐喊道:“妹妹,你别跑远了,我就呆在这树下歇会,你饿了就过来喝水吃肉。” 沐沐转过身子向着李夜点点头,一双手小要去摘这满坡的野花。 李夜闭上了双眼,放开神识,用心去感觉这片土地上的每一处细细的声响,每一处微妙的变化。 他这一刻除了双耳,更是用心去观这个世界。 用神识的运转,如风一般,感受万物的运动,显示出山间生物种种不同的形状,比如吹摇振动树林,令其折断破裂发出大响声,或者冷风热风吹到自己身上,产生的欢与乐。 风没有四肢面目和形貌,也没有黑白黄红等颜色。普通神识也是这样,没有颜色、形状和光明显现。 但是李夜由于因缘和合而显示出种种不同,此刻他的知受、觉、法界却是有了颜色、形状,就仿佛自己睁开了双眼去观这个世界。 随着自己的神识放飞,构思绘出各种图案和形象,绘出种种形色奇异的画作。 神识心智仿佛已能生出六根,因眼根见色尘而眼识无形,因耳根闻声音而声音有了形色,因身根觉知触受而触受到形色。 小手伸出,仿佛触摸到了山坡上随风轻摇的青草,一瓣一瓣竞相开放的花朵。 还有在泥土里发芽,想要拱破挡住它们生长的种子...... 这种感觉是李夜从来没有的体验过的,他已经修出了慧眼,距离佛眼,只有一步之遥。 这一刹那,他终于看到眼睛看不见的天地,以心观天地。 玩累了的沐沐跑了回来,靠着李夜坐下,喊着要喝水要吃肉,疯够了的她有些饿了,要先填饱自己的肚子再玩。 李夜取出水壶递给她,又拿出了肉干,仔细地撕开,喂到也的嘴边。沐沐伸过了头张开小嘴咬着吃。 看着天空飘着的白云,想着自己再过几个月就七岁了。 七岁的他已经是筑基七重,《无相法身》修行到了第五重,修行出了超过沐沐的神识,能感知天地的慧眼,在这个世界,是一个奇迹。 看着认真吃肉的沐沐,李夜想了想,抱着她说:“沐沐,一会吃饱了你爬上树去,试着将手里的花朵一瓣一瓣丢下来,看我能不能接住,好不好?” 正吃着李夜撕碎的肉,沐沐抬头一看道:“这树不用爬,我一跳就上去了。等我吃饱了肉肉就帮你。” “一会你多摘些花,等回去后,我也从屋上扔下给你玩,让你的刀法也长进一些。” 沐沐点点头,说这个可以,接着又喝了一口水。 先生要是在这里,也会拍案惊奇,他绝对想不到李夜居然想到蒙上双眼,用听风辨声的方法来修练自己的剑道,而且已经找到了其中的法门。 对于几乎所有的修行者来讲,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是了为恐惧的事情,更别说在这样的情况下去修行自己的剑法了。 而李夜竟然跟沐沐练剑的无意之中,找到了这个在黑暗里修行的诀窍。 吃饱的沐沐,又喝了一口水,拍着小肚皮说:“哥哥,我只能跟你玩一会,我还得去再摘些花回去,放在屋里。” 李夜点点头,让她小心一些。 只见沐沐脚下用力,腰身一扭,上了身边雪松的树枝,站在上面看着李夜咯咯地笑着说:“快快,快蒙上你的眼睛。” 李夜点点头,结跏跌坐在雪松树下,蒙上双眼,放空自己的神识,细细地感受身边的每一寸土地,每一道吹过的风。 沐沐坐在树上,捏着手里的花朵,小心地一瓣一瓣地剥了下来,轻轻地往李夜的头上扔去。 没有用一丝的力度,只是让花瓣一片一片自然地掉落。 五心向天的李夜,感受着头上空气的变化,摊开双掌,去迎接每一片掉落的花瓣。这一刹的李夜是我心向佛,佛在我心。 在他的身边泛起了淡淡的金光,向周围漫延,也向着头顶树上的沐沐漫延。 掉落的花瓣如长了眼睛一样,每一片花瓣都安静地掉落在李夜的手心。 沐沐看着树下的李夜,不由得张大了嘴巴,看着淡淡的佛光在李夜的身上漫延,看着身边的佛光迷漫。 手里的花瓣一片一片继续往下轻轻地丢了下去,仿佛下了一场花瓣雨。 树下的李夜伸出的双掌,如佛陀拈花,往每一片掉落的花瓣接了过去,然后轻轻放在自己身前的空地。 树上的沐沐歪着头想了想,伸出手摘下树上的松枝,小手一磨,将细细的松针轻轻地丢了下去,心想松针为么细,看你怎么接。 树下的李夜突然感受到头顶气流的变化,不由凝住了神识,认真体会空中的细微变化。 手掌翻动,轻轻地捏住了掉落的松针。 虽然没有完全接住,但是接住了掉落的七到八成。 树上的沐沐再一次呆住了,想着就是自己坐在树下,也不一定能接着松针呀? 难道短短几天的功夫,哥哥就超过了自己对这些细微事物的变化的感知? 她在树上变着花样,一会丢下花瓣,一会丢下松针。 树下的李夜,认真地感受每一次变化,抓住每一片掉落的花瓣,努力接着每纷纷掉落的松针。 沐沐不耐烦了,手一挥,将手里的松针和花瓣全都扔了下来,嚷嚷道:“不玩了哩,哥哥你已经比沐沐厉害了。” 脚一用力,飞下了树枝,向着山坡上的花儿们跑了过去。 接住最后一片掉落的花瓣和松针,李夜揭开了蒙住双眼的黑布,看着自己的双手,看着摆放在身边的花瓣和一地的松针...... 山坡上花儿在悄悄地绽放。 春天的山风在轻轻地吹着。 太阳懒洋洋地照在他身上。 坡上的沐沐在欢快地穿梭。 第七十四章 骂山 这一日天将黄昏,李夜才背着疯够了沐沐回到了悬崖外的树林边。 这是从师傅离开后,沐沐最开心的一天。 跟上一次见到李红袖的光景一样,树林外有一个白色的人影在徘徊,走近的李夜自然知道这是风云城里、也是以后的师娘李红袖。 看着背着沐沐走过来的李夜,李红袖一喜,大着嗓门喊道:“李夜,你们是搞什么鬼,为什么我找不到进去的路了?” 李夜笑着说:“李楼主好,这路我也找不到,得妹妹来。” 背上的沐沐一看见李红袖,马上就从李夜的背上跳了下来,撒开腿跑到李红袖的身边,一用力跳着抱着了她。 伸出小脑袋,在李红袖脸上亲了一口。 双手挥动,又神叨叨念了几句咒语。 只见树林的迷雾散去,现出了林间的小路。 “姐姐,你都不爱沐沐了,这么久才上来看我。”沐沐嚷嚷着说。 抱着沐沐的李红袖一惊,没想到眼前的迷雾是这小姑娘整出来的,开心地在她耳边说:“山上的雪不化,我哪里上得来。我可是给你带好好吃的东西。” 三人边说边进了林子,李夜看着李红袖有些头疼。小心地说道:“这树林的禁制是先生教沐沐的,怕是我们不在家的时候会有人进来。” 一边想着进去以后,如何告诉她先生已经往天山上去的事情。 李红袖点点头,道:“难怪我来了半天,也找不到进去的路,只看见一片迷雾,还以为是走错了路。” 三人脱了鞋,进了屋,李夜取出火折子点着要松枝,将火炉里的火烧了起来。又转身拎着木桶出了屋外,去洞外接水煮茶煮饭。 想着将要发生的事,他也是愁肠百结,不知如何是好。 回到屋里给铜壶里加满了水,放在炉子上烧。低头去桶里取了米,放在锅里,等着烧开了水后再煮米饭。 李红袖看着发愁不说话的李夜,瞪着眼说:“小家伙,你是不喜欢我上山来么?刚才你跟沐沐还有说有笑的,怎么一见着我就愁眉苦脸的样子。” 沐沐好象想起了什么,竖着耳朵,捂着自己的嘴巴,一幅不关我事的样子。 扭过头,看着沐沐一幅受惊的样子,李红袖走了过来,拎着李夜的耳朵道:“小家伙,你两人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家先生呢?” 李夜苦着一张脸,看着发火的李红袖,不知道要怎么说。 沐沐一惊,脱口而出:“先生跟我师傅去山顶了!” 话刚一出口,马上又捂住了自己的小嘴,脸一别,看向了屋外的天空。 李夜一张苦脸看着沐沐,叹了一口气道:“先生去山顶,是因为沐沐的师傅要去渡劫。他去帮忙看着,怕出事。” 完了又接着说:“先生还说,让我看着你,让你一定不要去山顶找他,一来是上面危险,二来是你去了也帮不上忙。我正发愁,没想到你今天就上山来了。” 听完李夜说的话,李红袖生气了,大声嚷嚷道:“这家伙,为什么不等我上山来了,再去山顶啊!这不是存心气我么!” 沐沐看着发火的李红袖,低着头小声地说:“姐姐别生气,我也很舍不得师傅,可是没有办法,师傅说由不得她决定,是一定要去的啦。沐沐都哭了很多天哦。” 想起离开自己的白素素,沐沐的眼睛又红了,走过来抱着李红袖,又呜呜地要想哭。 李红袖看着要哭的沐沐,走去将她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坐着,一边哄着她说:“你师傅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只是气先生也不告诉我。” 李夜在一边小声叨叨:“先生不是没办法跟你说么?这大雪封山的,他怎么跟山下联系。” “先生可是一直惦记您的,否则也不会要我拦着你,不让你上去了。” 沐沐象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表示同意李夜说的这些话。 看着两人的模样,李红袖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老娘在山下苦苦等了一个冬天,好不容易上来,人却不见了!” “先生跟你说他这一去要多久,才能回到这里?” 李夜怯怯地看着李红袖,道:“先生跟我说:快则半个月到一个月,慢则二到三个月,他也说不准。说如果三个月他不不下山,就让我想下山就下山,想留就继续在山上修行。” 李红袖听完一呆,抱着沐沐不再言语。 看着冒着热气的水壶,李夜取了茶叶,温壶、洗茶、洗杯,然后倒了三杯茶,端了一杯放在李红袖的面前。 自己低着头,从桶里取出米倒进了锅里,穿上鞋子出屋出洗米煮饭了。 这会他是小心亦亦,生怕李红袖一火就要往山顶上去。 等到他洗完米,拎着锅回到屋里的时候,沐沐已经乖乖地坐着喝茶,李红袖也是端着杯子在喝茶。 李夜架上锅,添了木炭,开始煮饭。 看着安静的李红袖,李夜小心地问道:“那个李楼主,晚上我们是吃肉饭,还是另熬一锅蘑菇肉汤?” 看着小心伺候自己的李夜,李红袖忍不住笑了,指着没打开的包说:“不用了,你一会煮点蘑菇汤就好,我带了一只烧鸡慰劳你们,只是没想到先生不在。” “先生也是喜欢你的,他跑不掉的,你放心。”李夜小心地回了一句,然后端起了自己的茶杯。 正端着杯子喝茶的李红袖给李夜这一说,老脸也是一红,瞪了一眼过来,道:“小屁孩子,你懂些什么?乱嚼舌头小心我揍你。” 沐沐听李夜一说,歪着头想了想,指着李红袖说:“姐姐,哥哥说的是真的。有一回我半夜起来尿尿,听见先生讲梦话,在叫你呢!” 本来还一脸正经的李红袖,听沐沐一说,禁不住哈哈大笑,笑得花枝乱颤,一把抱过沐沐,用手指头去羞她的鼻子。 边笑边说:“你也是一个小屁孩,跟着你哥哥乱嚼舌头。一会姐姐把鸡腿撕给你吃。” 经过这一吵闹,总算将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下来。 李夜给三人的杯里添了热茶,自己端起来接着喝。 李红袖打开了包裹,取出了里面的东西,看着两人说:“沐沐,姐姐给你买了几件春天穿的裙子,还有炒花生瓜子;夜儿你母亲也给你带了二件春天空的衣服,还有你喜欢吃的杏花糕,这可是今天春天新做的,又香又糥。” 还有给沐沐擦嘴的丝巾,绑头发的头巾,皮筋,一堆小东西全是沐沐没有见过的。 沐沐抱着李红袖嚷嚷着说:“姐姐沐沐爱死你了,以后沐沐有好东西一定要留给你。” 李夜则是接过了母亲给自己做的春衣,轻轻地闻着上面的气息,细细感受着母亲的温暖。 又取了二块杏花糕,一块塞进沐沐的嘴用,一块拿在手上,细细地品味。 沐沐是头一回吃杏花糕,欢喜的不行,几口吃光还把手指头伸进嘴里舔。 李红袖轻轻打了她的小手,道:“你个小馋猫,这么多你慢慢吃,别吃手指头。” 沐沐又抓起了花生,问李红袖这怎么吃。 李红袖眼睛一红,心想这孩子从小生活在天山上面,没有进过城,连花生瓜子也没吃过。 当下接着花生,用手轻轻捏开壳,拿出里面的花生粒喂给沐沐吃。 万般心疼地说:“沐沐呀,我陪你们在山上呆一个月,如果先生不回来,我就带你下山去,好好享受城里的生活,你想吃什么都行。” 沐沐仔细感受着炒熟的花生在嘴里嚼出的变化,又抓了一粒瓜子,学着李红袖的模样,剥开了吃里内的瓜子肉,然后开心地笑了。 “姐姐你是除了师傅和哥哥对我最好的人,沐沐爱死你了,沐沐长大了一定会好好地疼你。” 杏花粉糕,炒花生和瓜子,还有桌上的烤鸡,都是沐沐没有见过的东西,虽然不值钱,但是却让她满心欢喜,心想着要跟李红袖下山玩去。 李夜看着沐沐开心的样子,比自己见到母亲缝给自己的衣服还要高兴,难得有让沐沐开心的东西,这才是李夜最为关心的事情。 喝过三道茶,沐沐吃了一些花生和瓜子,锅里的饭煮好的,汤也煮开,李夜看着李红袖说:“您要不要喝先生酿的果酒,还有不少在洞里。” 李红袖凤目一瞪,道:“这不是废话吗?老娘上山来看你们,连个果酒都不让我喝,小心揍你一顿。” 李夜一惊,赶紧起身穿鞋子,出屋进洞去拿酒给李红袖。 沐沐帮忙把桌子收拾干净,取了碗和筷子准备盛饭吃。 李红袖将她抱了过来,放在自己身边的凳子上,轻轻地说:“这些事让哥哥做,你老实呆着等我撕鸡腿给你吃。” 站起来,去木架上取了二个酒杯,放在桌子上面,又盛了三碗汤,这才坐了下来,打来包着烧鸡的纸,小心地撕了一条腿下来,递给了沐沐。 沐沐激动地接了过来,先用舌头舔了一才,感觉着嘴里味道的变化,哇哇叫着好吃,不等李夜回来张口就往鸡腿咬去。 等李夜取了酒回来,小心地拍开了封口,顿时满屋都是果酒的香气。 李红袖取过竹筒,给自己满满倒了一杯,另外又倒了半杯在另一个杯里,端起来给沐沐喝了一口,道:“从现在起,就要学着喝酒,哪有修行的人不会喝酒的道理。” 完了将手里的酒杯放在了李夜晚的面前。“先生不在,你就陪我喝一点吧,反正你以后也是要学着喝的。” 沐沐正咬着嘴里的肉,冷不丁给李红袖喂了一口酒,惊得她哇哇乱叫,道:“姐姐你又给沐沐喝毒药呢。” 李红袖一听哈哈大笑,心道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开心果。 李夜拿想李红袖倒的半杯酒,想了想,才往嘴边送去,低下头浅浅地尝了一口。感受着果酒在嘴里的变化,伸出手,撕下了一块鸡肉,往嘴里塞了进去。 这一夜吃完饭,喝光了杯里的酒后,李夜感觉头很沉,叫沐沐扶了自己进洞里去睡觉,什么锅碗瓢盆明天再洗...... 沐沐也是疯了一天,中午也没有睡,扶着上了石台的时候,也是脱了鞋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沐沐的世界很简单,除了师傅就是李夜。 李红袖喝光了一筒果酒,这些酒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只是她心里装着事,喝了闷酒,也是有些醉意,转身就倒在了躺椅上,手一拉将宽大的兽皮盖裹住了自己的身体。 ...... 这一夜沐沐睡得很死,象个小猪一样打呼噜。 这一夜李夜反反复复,没有睡得仔细。 他在半夜里就醒了过来,再也无法入睡。因为,他听见李红袖在洞外面边哭边骂,对着寂静的天山。 一声声哭泣,尤如杜鹃啼血...... 一声声叫骂,尤如泼妇骂街...... 这一刻的李夜,想着会不会有一天,凤凰山上的小姐姐,也会如今夜的李红袖一般泼妇骂街,杜鹃啼血...... 洞壁上幽幽的月光洒下,也不知是上玄月,还是下玄月...... 第七十五章 青鸟 第二天一早李夜就从醒来,给边上踢被子的沐沐轻轻位上被角,悄悄地走出了山洞。 回想着昨晚李红袖哭骂的样子,他的头有些疼,不知一会要如何面对她,他只是一个比沐沐大了一些的孩子,根本不懂如何去安抚一个受委屈的女人。 揉着眼睛,抓头一头乱发出了洞口,到了木屋的门口,头往里一探,看李红袖醒来了没有。 不料到屋里空空,桌上静静躺着一张纸条。 脱鞋进屋,李夜伸手拿起了桌上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字迹:我去山上看看,如果找不到路,就回来。 李夜一呆,暗叫不好。 先生交待自己不要让李红袖上山去找他,可是自己最后还是没有看住她。 叹了一口气,她一心要去,自己想留也留不住,自己跟沐沐二人合起来也打不过呀。 收拾了桌上的碗和筷,酒杯和茶杯,拎了一桶,往洞口去清洗昨夜的残局。 李红袖十安不沾阳春水,她哪会做这些。 洗完所在的碗筷杯子,李夜又生了火煮了一锅粥,等沐沐起来好的吃的。 擦干手上的水,拎着剑来到了树林的边上,例行打一遍伏虎罗汉拳。 将手里的剑放在树林的边上,双腿分开扎了马步,气沉丹田,真气运转往十二经脉中流去。 天地浩然正气在这一刻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仿佛若十八罗汉灵光普照,敛形时身安气足,如同金刚罗汉英明神武。 已经是筑基七重境界的李夜,此时再练习起这套拳法,拳脚生气,有降龙伏虎的气势。 每一拳都挥出都会有阵阵拳风,打到后面的招数时已经看不清人影,只见一团白气的气团在树林边如行云流水般地滚动。 打了半个时辰的拳,最后一招寒离独步使完,便凝神聚气收了全身流动的真气,静静地站了马步在林边。 用心去感受此刻天地元气的细微变化。修练完了拳法,他还要再修练一会神识。 放空心思,凝聚的神识沿着木屋、树林,水涧,山道上的小路轻快地神游,就象自己背后生出了一双翅膀,在蓝天白云中飞翔。 看着身子下面的树林、在风里摇晃的花朵、山涧里飞流而下的雪水、草坡上小心觅食的野猪、山羊,不时有鸟儿在身边飞过,仿佛它们的羽毛轻轻地刮着自己的脸庞。 从未有如此真实的感觉,这一刻的李夜已经是物我两忘,想着的只是尽情地飞翔、飞翔,他想在飞到更高的天空,去看那更美的风光...... 只是他的神识修为毕竟有限,只是晃悠了一刻光景,就陡然回到了现实之中。 睁天双眼的他看着身边的树林,悬崖边上的小屋,心道这才是真实的生活。 突然想到沐沐就要起来了,自己得去帮她梳洗编发,赶紧活动了一下身体,取了树林边上的木剑,伸展着手脚往屋里走去。 没想到沐沐已经起了床,披着头发搬了张凳子,坐在屋前的石板上,跟着一只青色的鸟儿正神叨叨地说话。 只见这只鸟儿比鸽子要大许多,浑身上下都是明亮的青色羽毛,尾巴后面还拖着如凤凰一般的尾羽,很是漂亮。 李夜的脑海里刹时起了那句:“当青鸟之司扉,开条风之研暖。” 看着李夜走了过来,沐沐便不再神叨叨地跟鸟儿说话了,看着发呆的李夜,沐沐歪着脑袋想了想才说:“哥哥,这可是我的好伙伴哦。” 接着向着青鸟说了句:“小青,这是我的哥哥李夜,打个招呼吧。” 小青嫌弃地看了李夜一眼,没理他,拍着翅膀飞到了沐沐的肩膀上。 李夜没明白过来,心想什么时候沐沐有小伙伴了,自己怎么不知道呢?这鸟儿成精了,会跟沐沐说话?还是沐沐会鸟语? 想了想也懒得理它,走过去拿起沐沐手中的梳子,小心地替沐沐编她喜欢的羊角辫。 站在沐沐肩上的青鸟拍着翅膀飞进屋里,站在桌子上面朝着李夜咕咕地叫唤,那意思是明显的不满,仿佛是李夜在侵犯了沐沐似的。 沐沐享受着李夜给自己编辫子,一边口中神叨叨地说:“小青,你要对哥哥好一点,他可是最疼我的。” 屋里的鸟儿顿时收住了鸣叫,不再出声,睁天的眼睛还是盯着李夜不放。 沐沐看着发呆的李夜,嘟着小嘴说:“小青会说话的,她 跟你不熟不想理你,哥哥别生气。” 李夜从沐沐手中接过了小丝巾,学着白素素的手法替她打了两个漂亮的蝴蝶结。看着自己的手艺仿佛也不错,李夜说道:“洗手洗脸了没,洗了就进屋吃早饭。” 沐沐小鸡啄米一样点点头,说:“早洗了呢,哥哥怎么不见工袖姐姐,她去哪了?” “她去山上找先生和你师傅去了,说找不到再回来。”将手里的梳子递给沐沐,李夜转身进了屋里。 沐沐嘟着一张嘴,嚷嚷道:“先生不是说不让去么?姐姐怎么不听话?” 李夜取了两个碗放在桌上,揭开锅盛了粥给沐沐,又给自己碗里盛了大半碗,轻轻替沐沐的碗吹了气,这才看着也说:“我们还没起床,她就走了,我哪知道。” 端起自己的碗,李夜又忍不住说了声:“沐沐你的朋友吃什么?也要喝粥吗?” 沐沐坐在凳子上,也准备端起碗喝粥,歪着头看了青鸟一眼,那意思是你要不要也来一碗? 没想到小青一拍翅膀,扑腾一声飞出了木屋,自己去外面玩去了。 沐沐看着李夜,喃喃地说:“哥哥她跟你不熟,害羞呢!不管她,我们自己吃。” 李夜点点头,安静地喝着自己的碗里的粥,不再说话。沐沐也是老老实实地端着碗,小心地吹着气,一口一口地喝粥。 初春时节,天渐温暖,山风徐徐地吹进屋里,很是舒服。喝光了碗里的沐沐看着李夜晚说:“哥哥,要不要把这挡着光的板子拆下来二块,这样坐在屋里也可以看见外面。风也吹得舒畅些。” 李夜站起来离开了桌子,收拾碗筷和锅里的粥,指着靠门的两块:“我洗完碗就先拆为两块,到了夏天就全拆了。”说完拎着桶去洞口洗碗洗锅去了。 沐沐也出了屋来,招呼了小青去树林边上说话。 李夜洗完碗打了一桶冰冷的雪水,回到了屋前,望着林子边的沐沐叫道:“妹妹,要不要煮茶喝?” 沐沐回过头来,想了想说:“不喝。你快拆了那两块门板,我们去山涧那边玩。” 放好和水桶和碗筷,李夜开始动手拆门板。屋前的板子原本就是先生用来挡住冬天寒风的,只是上了栓是活动的,没费多少力气,就拆下了两块。双手一用力,将两块门板合在一起,抱着出门往屋后走去。 放好门板,又回到屋里打了一壶热水,取了些肉干包好出了门。 看着蹲在林边跟小青玩的沐沐,李夜皱了一下眉头,道:“我们今天去山涧的对面,那里有很多的椿树,我去摘了嫰芽给你吃。”又指了一下青鸟道:“它也要一起去吗?” 沐沐回头看了一下小青,那意思是你去不去? 小青扑腾一声,飞过来站在沐沐的肩膀上,咕咕地向着李夜叫了两声,低着头,用小嘴靠着沐沐的耳边低语。 李夜小青这个样子,不再说话,转过身子就朝林子外面走去。 沐沐一只手摸着小青的翅膀,一手只向着李夜挥舞,跟在后面叫道:“哥哥,等等沐沐。” 两人一鸟出了树林,沐沐这里没有再念咒语,她怕李红袖一会回来进了不树林,只是跟在李夜的身后,欢快地向着山下的小路走去。 要去悬崖对面的山涧,他们得先往下走一段山路,然后再沿着山涧再往上爬,才能到木屋对面的坡上去摘椿芽。 往山下走的时候沐沐还老实地跟在李夜的身后,到了山涧开始往上爬的时候就耍赖,非要李夜背她上去,嚷嚷着自己走不动了。 李夜没办法,只得背着她往上爬。倒是跟着沐沐一起的小青飞了起来,伸展了翅膀飞了开去,远远地站在树枝上看着往上攀爬的两人。 “咕咕咕”也不知道她叫唤些什么,李夜只顾挥着手中的剑斩开挡着路的树枝往上走,趴在李夜背上的沐沐睁着一双大眼盯着小青,仿佛在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李夜晚自然是知道沐沐是耍赖,她的境界比自己高得多了去,哪有爬不动这点山路的道理。只是自己愿意宠着她,背着就当是跟先生一起的修行。 趴在背上的沐沐在李夜耳边轻轻地说道:“哥哥,不知道红袖姐姐能不能找到上山的路?她今天会回来陪沐沐么?” 李夜想了想,说:“我猜她应该回来,天山何其雄伟,我们玩了那么多的地方,一不小心都会迷路。她都没有上过山,哪能随便就能找到的道理。” 沐沐点点头,道:“嗯咽,师傅跟我说山上不能乱跑,有一些开了灵智的野兽,是非常厉害的。” “她现在的境界高了,打不过还不会跑下山来么?”李夜挥剑砍了面产的树枝,继续往上攀登。 李夜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打不过难道不会跑么?又没人看见,不丢人。 费力地爬了半个时辰的山路,终于看见了前面坡上的椿树林,山风刮过树枝,带来阵阵诱人的清香。 李夜将背上的沐沐放了下来,叮嘱她不要乱跑,将水壶和装着肉干的包递给她,让她在树下玩,自己爬树去摘树枯上的嫰芽。 沐沐看着飞在空中的小青,拍着手叫:“小青,帮忙把树顶的那些细芽摘一下来,晚上哥哥炒给你吃。” 飞在她头顶上的小青看着往椿树顶上爬去的李夜,向着沐沐点点头,一拍翅膀向着最高的那棵椿树飞了过去。 还在爬树的李夜,望着飞在头顶的小青鸟,心想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一双翅膀,可以自由地在这天空上飞。 青鸟站椿树顶上,张用嘴去啄树枝上的嫰丫,然后丢给坐在树下的沐沐,一边咕咕直叫,仿佛是吩咐沐沐赶紧过来捡拾。 李夜看着青鸟的举动,没想到自己还来了个帮手,正好多摘一些,放在屋里慢慢吃。 沐沐看着树顶上飞来飞去的小青,在树下咯咯地直笑,大声喊着:“哥哥加油,小青加油。晚上给你们吃肉,喝果酒。” 树上的小青一听有酒喝,啄得更欢了些。 正动手采摘的李夜听村下沐沐一叫,不由得楞了一下,心道这青鸟难不成还喜欢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山风轻轻地吹在身上,仿佛母亲叶知秋的手在抚摸。 天上的天阳懒懒地,沐浴着天山上的每一个生灵。 莺飞草长,正是三月春光。 第七十六章 化形 玩了大半天,沐沐吵着累了要回家,李夜拉着她的小手下了山坡,沿着山涧回到了来时的路。继续背着沐沐沿着来时的路,花了半个时辰的攀登,回到了树林里的小家。 还没有出树林,沐沐就从李夜的背上跳了下来,她惦记着李红袖昨天带来的糕点和花生瓜子,今天有了新的小伙伴,她要跟她一起分享。 青鸟扑腾着翅膀飞进了木屋,咕咕惊叫一声又飞了出来,站在沐沐的肩膀,低着头跟沐沐嘀咕。 沐沐一听,大声叫了起来,啦啦地往屋里跑。“姐姐你可回来了,沐沐想死你啦!” 走在后面的李夜一楞,心道李红袖回来了? 进屋一看,李红袖歪着身子,躺在竹椅上面正嗑着瓜子,眼睛恨恨地瞪着李夜。 沐沐不管这些,一进屋就抱住了李红袖,在她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才说:“姐姐你不听先生的话,没有沐沐乖啦。” 说完向外面招招手,叫着:“小青进来,这是红袖姐姐。” 李红袖一惊,山上又有人来了? 青鸟扑腾一声,飞进木屋站在了桌子边上,看着李红袖咕咕地叫了两声。 “这么漂亮的小鸟,沐沐你从哪抓的呀,送给我行吗?”李红袖看着桌上的小青跟沐沐说。 “这个小青不是我的,不能给你的啦。”沐沐没理李红袖。自顾从桌上取了几粒花生和瓜子,轻轻地剥开喂小青吃下。 “看明白了吧,自己吃。”沐沐完成任务,抓了一把桌上的花生,搬了张凳子坐在李红袖边上,叭叽叭叽开吃。 青鸟跟沐沐一样,本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自然没有吃过东西。 给沐沐一喂,才知道着实好吃,也不客气,伸出爪子一粒一粒接嘴里送去。 李夜伸手拿了一片杏花糕,往嘴里送,坐在了桌边的凳子上。 往水壶加水,又往炉子里添了几块炭,他要生火煮茶喝。 “沐沐我们今天摘的椿芽你放去哪了,快拿出来摊在地上,一会喝完茶我再处理,晚上炒给你们吃。”李夜边煮水边问沐沐。 他知道沐沐的手镯是空间器,可以放东西,每回从外面回来打了猎物和摘了野菜,都是沐沐负责带回来。 正在剥花生的沐沐一听,站了起来,走到木屋的墙角,小手轻轻晃动,一堆堆嫰嫩的椿芽,顿时出现在地板上。 李夜也过来帮忙,小心把嫩芽摊开,防止压伤了不好吃。 李红袖瞪着眼睛看着地板上出现大大的一堆树叶,忍不住问道:“小家伙,你们摘这些树叶回来干嘛?是药草么?” 风云城里的李红袖也没有吃过这东西,这还是先生上山之后教的李夜。 李夜和沐沐两人回过头,齐齐嫌弃地看着李红袖,沐沐嘟着嘴说:“姐姐真笨,这个不是药啦。这是哥哥和小青摘回来的好东西,要炒给沐沐吃的。” 李红袖心想这有什么吃的?老娘什么没咱过。想着不用自己去操心,继续躺在竹椅上闭目养神去了。 李夜摊完椿芽,回到桌前坐下,看着壶里烧的水。问道:“您今早上去山上,是没有找着路还是......” 李红袖看着李夜的样子,知道他想说什么,瞪着一双凤眼,恨恨地道:“老娘运气不好,爬了许多山路,没想遇上雪崩,大片山都给崩了下来,差点连我都回不来。” 想着当时的情景,李红袖现在还后怕。那天崩地裂的场景,实在是太可怕了。 沐沐点点头说:“天山上面最可怕的就是雪崩啦,我跟师傅遇到过好多回。师傅说春天里不要乱往山上去,雪化的时候很容易雪崩的。” 李夜一惊,他没听说过雪崩这事,先生想着自己不会乱跑,也没告诉自己。 看着心有余悸的李红袖,李夜小声问道:“那个李楼主,雪崩真的可怕吗?” “废话,大片山往下掉,还是我这半年来境界突破了不少,换做是从前,铁定是要给埋在那里了。”李红袖白了李夜一眼。 “难怪先生反复交待我,不准你去山上找他,原来是有道理的。”李夜想着先生上山这前的表情,看着李红袖说。 李红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算了,这也是命。反正你先生也跑不掉,我再呆些日子,如果他还不回来,我就带着沐沐下山去了。” 一听说下山,沐沐耳朵竖了起来。 山下对她来说是一个未知而又新奇的世界,她也期待着李红袖啥时候在山上腻了,带着自己下山。 壶里的水已经烧开,李夜倒水温壶、洗茶、温杯,然后看着沐沐道:“沐沐,要不要给小青也倒一杯?” 桌上正吃瓜子的小青一听,咕咕地对着沐沐叫了两声。 正吃着花生的沐沐一呆,老气横秋地看着李夜道:“小青说她口渴,自然也要。” 李夜一听,尼玛鸟儿也要喝茶,真是怪事。没有再问,认真地烫了四个杯子,放在桌上,拿起茶壶,每个杯子里都倒上了热茶。 “小青别急,烫着呢,一会再喝。”沐沐想着自己曾经犯的傻,生怕小青跟自己一样。 李红袖坐了起来,坐在桌子边上,端起一杯茶,轻轻地吹了几口气,然后放在了青鸟的边上。 笑着说:“看见没,喝之前先吹几品气,把热气起跑了再喝。”李红袖是把小青当做人来教。 小青在李红袖的手背上轻轻地啄了两下,表示感谢,然后低头往杯里伸了进去。 让人好笑的是,小青此刻的模样竟然跟沐沐第一次喝茶时的表情一样,尝了一口茶水后,头一扭,将嘴用的茶水全吐在坐在她身后的沐沐身上。然后扑腾地飞进沐沐的怀里,张着嘴去啄沐沐。 沐沐摸着小青的羽毛哈哈哈地怪笑,大声道:“笨小青啦,连哥哥亲自泡的茶都不会享受。” 一边安抚小青,一边笑着说:“这茶水第一口喝进去,自然是苦的啦,你等会再感受一下,就会明白了,真笨死啦!” 说完将小青放在桌上,端起自己的那杯茶,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浅浅地尝了一口。 看着小青说:“看见没有,要这样!怎么样,现在你的嘴里是不是的甘甜的味道了?” 小青咕咕地叫了两声,朝沐沐点点头,表示她已经明白了。 然后低头头,一口一口往她面前的茶杯喝了下去。 李红袖和李夜看着这一人一鸟的对话,也是笑得弯下了腰。 李红袖本来还有些郁闷,给沐沐和青鸟这一闹,哪里还有什么烦恼了。 李夜看着两人一鸟,道:“晚上吃什么好,我打算用肉干炒一碟椿芽,再煮一瓮蘑菇汤,要不要就简单一点煮肉饭吧?” “如果想要吃新鲜的烤肉,只有等明天上山再去找了。” 李红袖不做饭,李夜做什么她吃什么。沐沐歪着头想了想,也只好如此了。 谁叫洞里没有新鲜的野兽了呢?于是点点头,摸着小青的羽毛说:“晚上你就委屈一下,跟我们吃一样的吧,要吃好的,明天你上山去抓。” 青鸟咕咕地叫了两声,继续喝杯子里的茶。 李夜给几个杯子,又添了些茶,自己也喝了几口。站起来,离开桌子,去准备晚上要吃的饭菜去了。 沐沐看着喝着杯里的茶,摸着小青的羽毛说:“我知道你想吃好吃的,可是我们洞里没什么好吃的啦,明天你辛苦一下,去抓些好吃的山鸡和野兔回来,让哥哥烤肉肉给你吃。” 李红袖看着小青,有些发呆,不相信地说:“沐沐,小青又不是雄鹰,怎么能去抓山鸡和野兔呀!? 沐沐看着发呆的李红袖道:“姐姐,现在跟你说没用,总之明天你等着吃小青抓回来的好东西吧。” 小青咕咕叫了两声,就跳进了沐沐的怀里,闭上了眼睛,学着人的模样要睡觉了。 ...... 这天夜里,李夜和沐沐喝了半杯酒,小青学着沐沐的模样喝了一杯果酒,李红袖喝光了开着竹筒里的果酒,又喝了半杯自己带来的半杯烧刀子。 在李夜和沐沐两人的搀扶下,将她扶进了山洞里原来自己铺的哪张石台上面的床上。 李夜今天晚上比较清醒,还记得烧了热水给沐沐洗了脸和脚,才让她爬上石台睡觉。 自己是望着石壁上的幽幽月光,想着先生是不是已经爬上了山顶,想着远方的两个小姐姐,看着打呼噜的沐沐,想着山下的爹娘,结果是想着数了一夜的羊。 ...... 第二天一大早,虽然没怎么睡好的李夜还是第一个起了床,看着睡得正好的沐沐,又抬头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李红袖,悄悄地摸下石台,往洞口走去。 抬头看了一下天色,还没有完全亮。应该还不到辰时。 闻着满山的花香,脱了鞋子,往木屋里走了进去。 然而等他进屋的时候却吓了一跳,屋里的躺椅上,睡着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一头黑发掉在地上,盖着沐沐平时用的兽皮,有青色的罗裙露了出来,一双如雪似藕的小手也露在外面,脸朝里面,李夜看不见。 心想这是谁家的孩子半夜里上山,找不着地方睡觉,跑到自己的木屋里来了。 正想着收拾桌上的残局,放进水桶里拎着去洞外清洗,没料到不小心杯子跟碗撞在一起,发出的响声惊醒了女孩,头一抬,看见了收拾桌子的李夜,两人都惊得大叫了一声。 看着面前有着一张瓷娃娃精致的小脸,李夜红着脸问:“你是谁?你们家的大人呢,怎么会半夜里跑到我家来睡觉了?” 小女孩瞪着眼睛看着李夜,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也不说话,拉兽皮站了起来。在李夜面前一晃,跑出了屋外。 李夜追了出去,只见女孩头也不回,朝着洞里跑了进去...... 上架感言 这本书从2019年5月15日写到现在,历经了整整一年半的时间。 其间写写停停,作者象一个游魂...... 从10月16日发表,到今天刚好一个月,上传了26万字。 上架的时间比我预料的要早一些,没做好准备,心有忐忑。 甚至连上架感言都没想好如何构思。 有朋友笑至于吗? 只有自己知道,一天要构思四到五章,写完4章13300字,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有人问我为何节奏哪么慢,为何不写系统文,主角成长的为何这么慢等等...... 这里跟大家解释一下,我只想写一篇跟时下流行的快餐文不一样的东西。 就象阳春白雪,各有欢喜。 不论上架后的结局如何,我都会好好写到完结,毕竟已经写到140万字...... 最后要感谢编辑六尘对我的信任,感谢每一个给我点赞和投票的作者、读者朋友。 心里话:爱你们。 如果你问我为何不写求订阅,求打赏? 我只想说:创作不易,且读且珍惜。 往后有朋友打赏,也请原谅我不会在新的章节里出现为某某而更的标题。 因为,我想给大家一个干干净净的页面和标题。 第七十七章 练剑 女孩在前面跑,李夜在后面慢慢地走,怕她进去吓着沐沐。 让李夜没有想到的是,女孩跑到了沐沐睡觉的石台边上,脚下了用力,跳了上去,钻进了沐沐的被窝,回过头给李夜一个鬼脸。 睡梦中的沐沐翻了一个身,嘟嚷了一声:“小青别吵,我要再睡一会。” 离着不远的李夜一呆,心想坏了,这难道是昨天陪了沐沐一天的青鸟?化成人形的姑娘。 摇摇头,他没有去吵小女孩,想着她也不会伤了沐沐,一会再问。 回到木屋里,继续收拾桌上的东西,拎着到了洞口,接水仔细地清洗,一边想这个世界真是神奇,之前沐沐的师傅就是化形的白狐,这会沐沐的小伙伴也是化了形的青鸟。 烧水煮粥,想着李红袖和这不知名的小女孩都要吃的,就多放了些米,还丢了几块蘑菇在水里。轻轻地搅动着锅里的水和米,想想一会沐沐起来会怎样。 今天在林子边上练拳的李夜有一些走神,打完拳后也没有再强求去修练神识。从林子的地上捡了一些松针,结跏跌坐,在树下打坐下来。 想着自己已经很多天没有练剑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剑法有没有一些长进,心里总想着先生的那惊鸿一剑,斩去了十五朵雪花,不知自己要修练多久才能到达那样的境界。 放空思绪的他,小手一挥,将手里捏着的松针往头顶的空中挥去,放开心神,去感受头顶气流的细微变化。 漫天飘洒的松针如雪花般飘下,他伸手出掌往掉落的松针挥去,虽然这一刻神识未放开,也能感受到无数的松针向着自己的头顶缓缓落下...... 片刻,低头一看自己的掌心,静静地躺着一堆细细的松针,再看自己的身边散落的松针,心道自己的修练的究竟还是不够,只能接下三成的松针,如果有飞箭,自己岂不是变成刺猬了? 叹了一口气,从地上坐起,拍拍身上的尘土,往木屋里走去,他要喊沐沐起来吃早饭了。吃完还得处理昨天摘回来的椿芽。 等他回到屋里,李红袖已经起来了,正搅动着锅里煮的粥。看着李夜闷闷的不乐的样子,禁不住问道:“小家伙,又受什么刺激了?” “我在想着自己的剑法,什么时候才能到先生的那种境界,现在的我终究是不够看呀。”李夜摇摇头。 李红袖听后一楞,过来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说:“你才多大?你先生多大了?如果现在就赶上他的剑法,你让他的脸往哪放!” 李夜想想也是,自己的修行跟先生有差距,自己的年龄跟先生的差距更大 想明白这个道理,李夜笑了,看着锅里的粥道:“你出来见着沐沐起来了吗?可以吃早饭了,吃完了好做今天的事。” “她早起了,跟着一小屁孩坐在洞里聊天。话说,这哪里又跳出来一个小屁孩?好象比你大一些。”李红袖转身去取碗,在盛粥来吃。 李夜走到屋边,扯着嗓子吼了声叫沐沐出来吃饭。 坐回桌边,看着李红袖说:“我哪知道,早上起来她就睡在这躺椅上。我惊到了她,才跑进去找沐沐的。” 李红袖给李夜盛了一碗粥,瞪了他一眼。“我看你的面相,也不是桃花眼呀,怎么尽招小屁孩呢?” 接过李红袖盛的粥,李夜无语。 端着粥,轻轻地吹着气,一口一口浅浅地喝。 屋外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沐沐领着小青出洞来吃饭了。 李夜袖看着长得象瓷娃娃一样的小青,摸着沐沐的脑袋说:“沐沐这是你的小朋友吗?怎么昨天没见呀?” 小青红着脸装做没听见,坐在了李夜对面的凳子上。 沐沐白了李红袖一眼,嗲声道:“她是小青啦,昨天不是跟你一起喝酒么?” 说完端起一碗粥,放在小青的面前,小声吩咐:“这个跟昨天喝茶一样,小心吹气再吃,要不烫着嘴巴。” 李红袖听了沐沐的话不信,走到小青的身边,轻轻地捏了捏她的小脸,又捏了捏她的小手,感觉是真实的才感慨着说:“这个,小青别生姐姐的气,我不知道是你啦。” 小青红着小脸不说话,只顾照着沐沐的吩咐,端起粥轻轻地吹气,又试着喝了一小口,这才看着沐沐说:“嗯,很香呢。” 李夜和李红袖终于让这两个小女孩给雷倒了,没想到瓷娃娃说话也这么好听。 沐沐很没没淑女样的怪笑了几声,看着小青说:“两个家伙,把你当成怪物了,笑死我了,哥哥姐姐是笨蛋。” 李夜吃饭是不说话的,也没回沐沐的话,端着碗继续吃。 李红袖摸着沐沐的脑袋说:“小屁孩,你现在胆子好象比以前大了许多了,敢笑姐姐了。” 沐沐把头上的手挪开,瞪了李红袖一眼:“姐姐你再摸我的头,咬你哟。” 低着头喝粥的小青终于忍不住笑了,咯咯地,象摇着铃铛。 李红袖端着碗,叹了一口气道:“我活这么久,头一次见着你师傅,已经非常惊讶了。没想到你师傅刚走,又来了一个如此可爱的小娃娃,你让我如何不感慨。” 沐沐歪着头,想了想才说:“小青不在天山生活,她是从天上来的,过些日子还得再回去。” 已经喝光了碗里粥的李夜一惊,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另一个天地的生灵,不禁多看了小青几眼。心想,得找个机会跟她请教一些自己不明白的问题。 一顿早饭吃完,太阳已经爬上了半山。 李夜一边收拾几人吃的碗,一边说:“沐沐,我很多天没练剑了,昨天摘的椿芽也要处理,今天就让李楼主和小青去抓些吃的回来,你陪我练会剑。” 沐沐想想有理,就扭过头去抱李红袖:“姐姐,你今天就让小青陪你去抓些野味回来,给沐沐烤肉肉吃,好不好?” 李红袖笑着刮了一下沐沐的鼻子,道:“你个小吃货,等过些日子下了山,天天带你去吃。” 说到下山去吃,李红袖又回过头看着李夜,道:“小家伙,你在山上不理世事。你好朋友小胖子他爹,找到我要我跟你爹娘还有他家,一起开个酒楼卖火锅,说是你教会她们吃的,是不是?” “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你母亲这回本来是要跟我一起上山来看你的。” 李夜张着嘴忘了合上,这吃个火锅还惦记着开酒楼了。“她为什么没跟您来呀!” “她呀,暂时来不了。”李红袖看着李夜故意不说。 “为何来不了,难不成我母亲生病了?那我得下山去看看她。”李夜急了。 “你下去干啥,你能帮什么忙?告诉你吧,你今年冬天明年春天就要有一个妹妹了。” 李红袖见李夜急了,这才老实地跟他说。 李夜一呆,自己上山前只是一说,不想还真的成了,想着再过不久自己就有妹妹了,心里也是欢喜得很,一时忘了回李红袖的话。 沐沐反倒是急了,嚷嚷着说:“什么妹妹呀,哥哥你不是只有我一个妹妹么?”直接走了过来,抱着李夜的手不放。 这一下倒是惹笑了李红袖,她一时把沐沐这个吃货给忘记了,边忙哄她说:“这是李夜的母亲要她他再生一个小妹妹,将来了也是你的妹妹,沐沐要当姐姐了。” 沐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嘟着嘴说:“这还差不多,总之哥哥不能没有沐沐的。” 李夜看着撒娇的沐沐,也是头疼,拎着一桶碗去屋外去洗了。 李红袖打了一壶热水,取了些肉干,拉着小青的小手,一起出了门。回头跟沐沐说:“等我今天回来你再给我一颗上回吃过的果子,我感觉有突境的意思。” 沐沐看了一眼李红袖,又看了一眼小青,挥挥小手说:“快快去,多打些肉肉回来,让哥哥煮火锅。” 那意思是,有肉才有灵果。 看着沐沐奇怪的表情,李红袖也没多想,只是拉着小青的手往着树林外走去。 洗了碗的李夜回来,给炉子里加了几块松木,他要烧水烫椿芽、晒干,留着以后慢慢吃。 沐沐看着烧水的李夜,小声地说:“哥哥,小青给我带了些果子,跟去年吃的不一样,一会练完剑,你再吃二个,没准还可以突破境界。” 李夜听完一呆,随口道:“小青是专门来给你送灵果来的么?你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沐沐想了想,从桌上的袋子取了些瓜子来剥着吃,边说:“我忘记呀,反正从我懂事的时候,小青就来看我了,她每年都会来一二回吧,每回都要给沐沐带好多天山上没有果子,吃了没多久,沐沐的力气就变大了,师傅说我是睡觉就突破了。” “你师傅不知道小青的事情么?”李夜从地上取了椿芽往锅里丢。 “小青每回来都是躲着师傅的,她说这是我跟她两人的秘密,不让我告诉师傅。”沐沐吃着瓜子。嘟着嘴说。 “难怪你师傅不知道你的情况,以为你睡觉也能突破境界。却不知道你拿着灵果当零食吃。”轻轻地搅动着锅里烫的菜,李夜若有所思。 沐沐看着蓝蓝的天空,幽幽地说:“小青说,这是我的母亲带给我的,还说我暂时不要去找她,要我在这里好好地修行。需要修行就告诉小青。” 小心地将锅里烫好的椿芽捞出,放进水桶,拎着往屋外去。仔细地挂在屋檐下的绳子上。回头看着不开心的沐沐,不知为何,李夜的心里有一丝疼痛。 晾完了烫好的椿芽,李夜进屋搂着沐沐,轻声说:“沐沐别难过,你不是还有哥哥我么?我们好好修练,等哥哥和你的境界到了你师傅的那个境界,一起上去找母亲去。” 他没有说去找沐沐的母亲,而是找我们的母亲,就是想让沐沐不要太难过,自己也是她的亲人。 沐沐紧紧地抱住了李夜,红着眼睛说:“沐沐知道哥哥是最好的,沐沐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对面山涧的风,轻轻地吹,将山坡上椿芽的香气、夹着山坡上的花香,幽幽而不浓烈。 ...... 拉着沐沐到了树林的边上,李夜拎着手里的木剑,看着沐沐问她:“你手镯里还有竹叶吗?要不要去再摘一些?” 沐沐小手一挥,一把竹叶塞进了李夜的手里。 “我还是蒙上双眼,跟你对战。一片接一片,用力不要停,你用刀我用剑。”说完,李夜取出黑布蒙上了双眼。 只要的玩的,沐沐就不会想不高兴的心事,脚下用力,离开了李夜的身边,手小一晃取出了自己的木刀,一片竹叶脱手而出,夹着劲风往李夜而去...... 听风辨位,放开神识,感觉飞向自己的劲风,李夜轻轻向前刺出了一剑,同时手一挥,一片竹呆也是夹着无比的劲气,破空飞向沐沐。 这一刻两人都不在静静地呆在原地,等着对方进攻自己。两人都是脚步移动,如飞花掠影一般,沿着木屋边上的树林,向着对方挥出自己最厉害的招数。 这一刹,李夜是幸福的,他有先生教的剑法还有陪自己练剑的妹妹。 这一刹,沐沐是开心的,她有母亲身边的小青有陪自己生活的哥哥。 在两人全力的攻击之下,手里的竹里早已经成了可以破敌制胜的刀剑。 沐沐舞刀斩破了李夜破空刺来的叶剑。 李夜挥剑刺破了沐沐全力扔出的叶刀。 树林边上的空地,酒满了被两个斩成两瓣的竹叶。 风越来越大。 刀越来越重。 剑越来越快。 第七十八章 破境 两人将沐沐手镯里的竹叶玩光了,才停了下来,李夜叫了沐沐过来,仔细地检查她身上的白裙,细细地看了又看。 又低下头,看了自己穿的青色衣裤,也是细细地看了又看。 半晌,叹了一口气,拉着沐沐的手往屋里走去。 沐沐不明白李夜为何要叹气,嘟着小嘴说:“哥哥为何不开心?难道是沐沐把你打疼了么?” 李夜一听,不禁笑了,轻轻地说:“你自己看呀,你的裙子整整齐齐,没有一点划伤。再看看我的衣服,很多是你的叶子划破的痕迹。” 沐沐跳过来抱着他说:”哥哥别生气,煮肉给沐沐吃,吃完哥哥吃果子。” 两人进了屋,李夜洗米做饭。想了想撕碎了些肉干放在水里,又撕碎了几块蘑菇丢进去。看着沐沐说:“中午吃肉饭。晚上烤肉给你吃。” 沐沐点头表示同意。自己坐在桌子边上,嗑着瓜子等李夜煮茶。 李夜给煮茶的炉子里添了几块炭,轻轻吹着了火苗,又给铜壶里添了水,等着水开。 看着嗑瓜子的沐沐,李夜想了想说:“妹妹,这竹叶用完了,我们接下来是去再摘些竹叶,还是用林子里的松针来练?” 正嗑着瓜子的沐沐想都不想就说:“沐沐什么都可以,只要哥哥喜欢就行。” 李夜点点头,道:“那我们就用松针练吧,正好林子里多的是。你陪我多练些日子,如果先生不回来,你就可以跟着李楼主去城里玩了。” 沐沐点点头,想了想才说:“哥哥,城里好玩么?沐沐下山去了,谁陪你玩呀?” 李夜一边温壶、洗茶、洗杯,一边说:“城里好玩的、好吃的太多了。你回去就住在我家,睡我的床就行。正好我房里很多诗词,到时让我母亲教你。” “不能成天跟着红楼主,只记得玩,正好下山就要在书院里多学习知识,知道么?我在山上很好,你们走了我一个人更自在,可以多些时间修行,在山上等先生。” 李夜一口气跟沭沐交待了下山后的事情,给杯子里倒了热气腾腾的茶水。端了一杯给沐沐,自己端着杯子慢慢地喝。 想着山下的上胖子和胡哥还有小菊是不是已经去了中域的青城,如果没有去他们会不会陪着沐沐一起疯?自己的母亲这回怀了妹妹,等到下山的时候就能夠抱着妹妹玩了。 想了想,看着喝茶的沐沐说:“我山下有些好朋友,如果他们没去中域的宗门,你下山后可以找他们玩。” 喝光了杯里的茶,李夜又添了些,看着沐沐的杯子也空了,也给她加了些。 沐沐看着李夜,认真地说:“要是,要是想哥哥了,就让小青陪沐沐回山上来。” “你下山的时候做好记号,别回来时找不着路了。”李夜喝着杯里的茶。 沐沐手一晃,两个青色的果子放在了李夜的面前。“一会吃完肉饭,沐沐睡觉,哥哥吃了这两个果子。” 李夜点点头,看着桌子上的果子,果然与去年的不一样。 锅里煮的饭已经有香气透出,整个木屋都是肉饭的香气。 李夜停住了煮茶,去架子上取了两个碗,盛饭给沐沐吃。 放下手中的瓜子去端面前的碗,不料给李夜打了下她的小手。“去把手洗了,再回来吃,以后下山也是要洗手才能吃东西,记住了。” 沐沐瞪了他一眼,跳下凳子往屋外跑去。 想着沐沐在山上野惯了,回去肯定要给自己的母亲添不少的麻烦,自己在山上还是得教她一些东西。 等沐沐洗手洗脸回来,坐在桌边端着碗的时候,李夜看着她轻轻地说:“沐沐,你是我的妹妹,有些先生教的规距我现在告诉你,你以后要习惯,好不好?” 沐沐看着一脸严肃的李夜,点点头说:“好吧,沐沐答应你了。” “今天先说吃饭和睡觉吧,先生当初要求我是食不言寝不语。就是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睡觉的时候也不要说话。还有,吃饭的时候要坐在桌子上边上,不准端着碗跑一边去。” 沐沐认直地想了想,才回答:“才这两点呀,我应该可以做得到。” 李夜有些头疼,看着她说:“行吧,吃饭吧。你上午陪我累坏了,吃饱了睡一会。” 想着白素素都是宠着她,没有教什么道理给她,以后这些都要慢慢地让她学着接受和学习。 这顿饭两人吃得很安静,沐沐没有吵着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将李夜盛给她的饭吃了一碗,双添了一些,才掏出丝巾抹着嘴说:“哥哥,这吃饭不让说话,真是难受。” 李夜放下了吃光了的碗,看着她说:“妹妹,你跟我在一起,怎么闹怎么不讲道理都可以,但是你终究有一天在下山去见很多的不一样的人,如果你还是跟在山上一样,别人会笑你的。” “别着急,慢慢的你就会习惯的。你下山后,如果去书院我母亲(可以跟着我一样叫她,她肯定会很喜欢)教你,你了要认真地学习,好不好?我你向保证比在山上修行要轻松。你以后要跟我一起在江湖上行走,这世间的一进道理你就要好好地学习。” “你还小,有很多时间慢慢去学习。但是你不能抵触学习,知道么?”李夜收拾桌上的碗筷,准备拿出去清洗。 沐沐这回听懂了李夜说的意思,重重地点着头说:“只要是跟哥哥一起,沐沐都愿意学习。” 李夜点点头,又将壶里的热水倒给沐沐,轻轻地说:“休息一会,要睡之前记得先喝了杯里的水。” 穿上鞋子,拎着水桶往屋外走去。 ...... 洗完碗回来,李夜又伸出手轻轻地翻动着挂在屋檐下的椿芽,想着最了这二天就能干透,要不一块春雨下来,说不准就会发霉。 进到屋里,沐沐已经象只小猫一样睡在了躺椅上面,李夜轻轻将兽皮做的被子给她盖好。心想当初先生编这几张躺椅果然是英明的决定。 坐在桌前,从烧热水的壶里添水到紫砂,继续泡之前的茶叶。又想着先生说春天到了,后山的茶叶会更好喝,寻思哪天不练剑就领着沐沐和注青去摘些春茶回来。 喝着杯子里的茶,拿起桌上的青果细看,寻思自己如果吃了这两个灵果下去,会不会从筑基七重一下子突破到金丹境。那岂不是自己七岁就修行到了金丹境界? 想着想着,禁不住傻傻地笑了。 慢慢地喝光了杯里的茶,看着屋外的天光,午时过半,想着李红袖不会这么快就回来。于是捡了一个蒲团,拿起桌上了果子,出了木屋。 蒲团放在屋檐下,自己结跏打坐,拿起手里的灵果往嘴里送去。 青色的灵果看起来没有熟透,却一点也不青涩,吃了去后感觉清香的汁液直往心里去。想着沐沐吩咐自己要吃完两个才有效果,于是不会犹豫,几口下去就将两个果子吃得干干净净,然后仔细地感受身体的反应。 吃完后不到一杯茶的时辰,身体的丹田和经脉就有了反映。一道热流从丹田中涌起,往身体的十二经脉中汇聚而去。身体的任督两大经脉也是有热流在快速流动,这是他之前没有的感觉。 心惊之下,连忙运转《无相法身》口诀,周身冒出了白色的气流,头顶也有白色的旋窝在飞转,悬崖四周的天地灵气不停地向往他汇聚而来,仿佛这一刻的李夜已经与天地融为了一体。 李夜的《无相法身》已经修行到了第五个境界,对真气的吸收和运转比之前不知快了多少倍。 就在他感觉自己身体的经脉将在暴裂的时候,听到任督两脉发出了一声轻响,一道庞薄的真气往他的丹田里汇聚而去,这一刹,他已经是筑基七重破境到八重。 然后在身体经脉中飞速流动的真气并没有停下来,天地灵气继续往他身体涌来,头顶的旋窝也越来越大,超过了以往任何一次的突破现象。 此时的李夜身体已经非常火热,有一种爆体的难受。 他不得不开始念颂六字真言来减轻身体的难受,只见他的周身有白气的真气汇聚,背后有金色的佛光涌动,渐渐地金色的佛光将整个木屋都围绕了起来。 此时的木屋已经不是一座普通的房子,更象是一座佛光涌现的寺院。 这样的雄伟的光景持续了一个时辰,终于在李夜身体任督两脉的一声轰鸣中达到了顶点,他八重的境界再次破境,突破到了筑基九重的境界。 而身体里十二正经中,还有不少的真气在流转,但是身体已经恢复了原来状态,没有爆体的那种感觉了。 李夜口里还在轻轻地念颂着经文,只是速度慢了下来。 连着突破二重境界,对他的体力也是一种极大的消耗。 周身的流支的真气慢慢地回到了丹田之中,金色的佛光变淡了许多,随着真气一道慢慢地散了开来...... 还差一个多月才满七岁的他,此时已经是破境到了筑其九重,或许真如李夜想的那样,再过些日子就能再破一境,突破到传说中的金丹境。 此时的他身体里仿佛有用不完的力量,如果这些再跟沐沐打上一架,身上空的衣服,也许就不会早晨那般给划开那么多的小口子。 屋里打着睡觉的沐沐在打着呼噜,不知道是梦见李红袖抓了野兔回来的样子,还是梦见跟李夜一起回到城里的光景。 李夜没有马上起身,而上继续在地上打坐,试着放开神识,去感受突破后自己神识有没有更进一层的变化。 山涧的对面,传来了几只觅食的狼叫,如在耳边嘶吼。 第七十九章 夜话 李红袖和小青回到木屋的时候申时已尽,将是酉时。 沐沐赖在躺椅上不肯起来,而此时的李夜却搬了个凳子,坐在洞边,闭着眼睛发呆。 小青路进屋里去找沐沐说话,她也惦记着袋子里的花生和瓜子,还有杏花糕。 李红袖拎着几只野鸡和二只野兔,丢在到李夜的身边,伸出手去要摸他的脑袋。 正要够着的时候,不料却被他伸出手挡开。 睁开双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李红袖,皱了一下眉头道:“您想要做什么?” 李红袖望着发呆的李夜,嫌弃地看着他道:“老娘看你是不是生病了,搬个凳子坐在这里发呆,屋里没地方么?” 李夜没想到李红袖是在关心自己,不好意思脸红了。 小声地回道:“那个,我刚刚破了境,坐在这里听这些水流掉下山崖后的变化,看自己的神识有没有也增长些。” 听李夜这么一说,李红袖才认真也看着李夜,轻轻地说:“小家伙,你又破境了?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那个,您是看不出来的,因为我修行的功法跟别人不一样。” “那你现在是什么境界了,说给老娘听一下。”李红袖瞪了他一眼,想起了先生说的,李夜的境界确实是别人不容易分辨的。 “筑基九重吧,想着过此日子能不能突破到金丹呢。”李夜红着脸说。 “你......还有没有天理,你才多大?七岁的金丹?我去......”李红袖撇着嘴往屋里走去。 李夜站了起来,跟着她后面,进了屋里。 坐在桌前,生了火烧水,又将壶里的茶叶倒掉。 这才看着李红袖说:“沐沐才四岁,已经是金丹三重了,你怎么不惊奇呢!” 沐沐这里已经爬了起来,坐在桌边跟小青嗑瓜子,现在这个零食是她的最爱。 李红袖看了沐沐一眼,继续瞪着李夜说:“你跟她比,她是一个小妖怪啦!你也是么?” 小青的脸红了,看着李红袖不说话。 沐沐咯咯咯地直笑,也不理她。 李红袖老脸一红,看着小青道:“我是说沐沐这小屁孩,不是说你。那个,你的境界我怎么看不出来呢?说来听听,你的境界是多少?” 小青红着脸不知道如何回答李红袖,看着沐沐。 沐沐正嗑着瓜子,看小青的样子,又看了看李红袖,白了一眼说:“你打不过她的啦,你不要看她比哥哥大一点模样,真打,你两人不行。” 李红袖气得说不上话来,她现在的境界在风云城已经是横着走,想不到在天山上却连个小屁孩都比不过。 李夜给三人倒了茶,端给李红袖,认真地说:“不要对比,你们不是一个世界!喝茶。” 李红袖低头想了想,确实如此,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有什么可比性? 沐沐和小青都端起面前的茶,轻轻地吹着气,小口地品尝。 李夜的茶道早有先生的功夫,煮的茶自然是一等的好喝。 看着几人安静的样子,李夜指着桌上的茶壶说:“你们三慢慢接着喝,我去处理您抓回来的野鸡去,晚上我们在屋外面烧烤,这屋里不行。” 说完取了小刀,拎着水桶和盆往屋外走去。 沐沐看着李夜不泡茶,就自己坐了上去泡。 跟着李夜这些日子,她看多了,也约摸掌握了一些门道。 往炉子里添了二块炭,看着李红袖说:“姐姐,你现在是什么境界了?” 李红袖看着坐在茶桌上的沐沐,总觉得有些别扭。 想了想才说:“修行了一个冬天也才突破了二个境界,现在是四重了。烦死了!今天晚上要煮些药草泡泡,希望在山上可以突破一到二个境界。” 沐沐想了想,边倒茶边说:“今天晚上先不泡药浴吧,你把这个吃了,可以突破一个境界。” 说完手里出现了跟李夜吃的一样的青色的果子,放在了李红袖的面前。 小青看着沐沐的举动,皱了一下眉头,没说话,继续端着杯子喝茶,顺便抓了一块杏花糕在手里。 李红袖一把抓过青果,开心地笑道说:“沐沐你真是我的大救星,我想抱着你好好亲一下!你放心,等过些日子我们进城去,保证带你和小青吃遍风云城的美食!” 沐沐点点头,心想这是自然,你不带我玩就找李夜的母亲去。 小青这时才将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吃光了手里的糕,又抓了一块递给沐沐。 李红袖看着两个小家伙的模样,禁不住幽幽地说着:“我上回就欠了你一个大大的人情,现在又欠了一个,我就算卖给你也还不清了。” “要不是想着你以后要跟着夜儿走南闯北地混,我都想将城里的红袖楼送给你,让你去做酒楼的老板娘。” 沐沐认直地想了想,才回答:“沐沐自然是要跟哥哥在一起的,他在哪里,沐沐就在哪里。这也是师傅临走的时候说的,将来还要哥哥带着我一起去见师傅。” 李红袖这才想起来白素素正在山顶上渡劫,即将要破虚去到小青的那个世界。而自己修行的意义何尝不是也要去往那里。 “嗯,我们一起修行,到时候跟着先生找你的师傅去!”李红袖给自己鼓气。 小青呆呆地看着李红袖,又望着沐沐,心想这些人都能去么? 沐沐把杏花粉糕捏了一半,往嘴里送去。 看着发呆的小青,神叨叨地说:“放心啦,哥哥肯定能去,姐姐的境界只要先生从山上下来,帮帮她也是可以的。到时,你就不用飞来飞去的麻烦了。” 屋子外面的李夜已经洗完野鸡和野兔,撒了盐和香料腌在盆里。 又在树林边上垒了的石堆上生了火,等松木差不多烤成炭了,才将腌好的野兔和鸡肉架在上面开始烤。 火势就着风势,不一会野兔肉就开始往火里滴油了。李夜向着木屋喊了沐沐出来吃肉。 片刻之间三个女人就搬着凳子往林子边上跑来,风一吹她们也闻见了烤肉的香气。 李红袖和沐沐跑了二趟,拿了杯子和酒出来,有了肉自然不能少了酒。 沐沐这几天虽然只是跟李夜一起喝半杯果酒,也是尝到了味道,现在有烤肉就想着再试试果酒加烤肉的味道了。 小青是第一次吃,看着烤得金黄的兔肉和野鸡肉,小嘴里早就流口水了。 等李红袖给几人都倒上酒,李夜才叫烤好的野鸡取了一只下来,用手撕了鸡腿,一只递给沐沐,一只递给小青。 然后取了小刀,将剩下的切成二块,一块递给了李红袖,自拿着一块啃。 小青拿着手里的鸡腿,轻轻地撕了一条,往嘴里送去,细细地品味烤肉的味道。 沐沐不知吃过多少回,那里会老老实实吃,拿着手里的鸡腿,直接一口就开始啃。 李红袖是先喝了一口果酒,品尝了酒的滋味,这才拿着李夜递给他的半边鸡肉,往嘴边送去。 沐沐看着兴致正高的小青,骄傲地说:“怎么样,哥哥烤的肉是最好吃的。小青你要跟哥哥多学,以后想吃了也可以自己烤。” 小青点点头,看着李夜说:“下回再抓回来,你教我腌制和烧烤。” 李夜将杯子里的酒往沐沐嘴边送,只让她喝小半杯,自己也只喝二口。 看着跟自己说话的小青,高兴地说:“没问题,等你跟沐沐下山后,估计就可以吃到火锅了,那个味道也不错。” 李红袖一听到火锅,赶紧说:“小家伙,为什么不能在山上也整个火锅来吃,不是有蘑菇、香椿、和这些肉么?” 李夜白了她一眼道:“山上很多香料没有,怎么调火锅底料?想吃还是下山去找我母亲,让她教你。我把配方都给她了。” 李红袖顿时无语,头一扬,又是一杯酒喝了下来。 李夜看着喝酒的李红袖,皱了下眉头,轻轻地说:“先生不是很喜欢喝酒,他说喝酒太多对修行没有好处。如果你以后跟先生在一起,就不要喝醉。” 李红袖一呆,老脸一红,指着李夜叫唤:“你个小屁孩,替你家先生管教我了!” 沐沐一见咯咯地直笑,嚷嚷着说:“哥哥快,肉肉吃完了,再来一块。” 小青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看着李红袖恼羞成怒的样子,也是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跟沐沐一样,伸出手看着李夜。 李夜一边翻动着烤架上的肉,一边挑选一半烤好野兔,拎了下来,用小刀切了一块肉递给沐沐,又切了一片递给小青。 然后看着李红袖,说:“想吃那块,我切还是你自己来?” 李红袖一气,一把抢过了野兔肉,拿了刀自己割了一大块,将剩下的丢给了李夜。 李夜摇摇头,接过兔肉,自己呢喃道:“你要学习先生喜欢的,这样先生才会喜欢你。”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李红袖听。 说完,便低下头,一口狠狠地往手里的兔肉咬去。 沐沐头一回见哥哥如此恶狠狠地吃肉,喝了两口果酒的她笑着小脸更红了。 小青虽然听不懂李夜跟李红袖说话的意思,但看着沐沐都笑傻了,也跟着后面咯咯地笑。 李红袖一气,端起酒杯又猛喝了一口。 第八十章 春茶、抚琴 本来想着着晚上要吃了沐沐给的灵果试着破境的李红袖,给李夜一调侃又喝多了,结果回到洞里醉了一夜。 李夜早晨起来的时候,沐沐和小青还在做梦. 有了小青,沐沐就跟着她睡在自己石台上的被窝里去了。 这倒是让李夜省了不少的心。 轻轻走出山洞,尽情地伸展着身体,感受昨天破境给身体带来的变化。 头一伸接着冰冷的雪水,让宿睡的自己变得清醒了一些。 清晨的时候总有不同鸟儿在山间鸣唱,李夜也会时不时给盛上一些米粒喂它们,从冬季到了春天。 每天的清晨都要在树林外打一通伏虎罗汉拳的他,今天没有再去,而是坐在屋檐底下背诵了一会在先生屋里读书过的那些诗书。 现在的他已经能够感应到更多的灵气,聆听到更远的动静,这表明他离金丹境已经不远了。 要知道他接破境到筑基九重也没多久,在如此短时间能做到这样的人在风云城可以说是绝无仅有了。 进屋生了火烧水煮粥,这是每天起来要做的事,李夜感觉自己是劳碌的命。 已经走出屋子准备去练拳的他,想了想转身进屋拎着剑,往屋后的石壁走了去,《地藏经》还有一些没有刻完,他想今天把这事给结了,顺便查验一下自己这些日子的进步。 爬上先生搭的木架,找到了未刻完结的章结,运转《无相法身》五重功力,凝聚真气于剑尖,手臂用力,往石壁上刻下。 如是山林大海中, 应是诸恶皆消灭。 ...... 筑基九重的境界,铁剑在手里运转如飞,早已经没的了当初在石壁上刻写经文呆涩的感觉,眼下的石壁仿若一块豆腐,任他随心所意地雕刻。 刻到妙处,自有佛光从身后开始漫延,渐渐将木屋也笼罩了起来。 沐沐和小青走出山洞的时候,李红袖还趴在石台地被窝里做梦。 小青看着石崖上迷漫的佛光,有些发呆。 沐沐见得多了,拉着她的小手进屋,嘟着嘴说:“哥哥不知煮粥没有,一大早就去修行佛法了。” 两个女孩见壶里烧着热水,便倒在盆里端着去洞边洗脸漱口。 小青边洗边问:“沐沐,李夜的佛法好像很高呢。” 沐沐接了一半冷水在盆里,两人一起洗脸,点点头说:“先生说哥哥的佛法要与他的境界厉害,以后会有大造化。” 等两个小姑娘洗漱好,坐在屋里准备吃粥了,李红袖才伸着懒腰走出洞口。望着满山崖金色的佛光,问坐在桌边的沐沐:“这又是那家伙搞出来的动静?他把粥煮好了没有?” 沐沐歪着头,指着正冒着热气的锅。 点点头,心道这还差不多,从屋里取了盆往洞边去打水洗脸漱口。 屋后石壁上的李夜身全内的真气全速流转,手里的铁剑用力,身边的石屑如粉尘一样往下掉落,哪里知道屋里人在想什么。 是诸众生,......现无边身,为碎地狱,遣令生天,受胜妙乐。 ...... 将最后一章经文刻完,收住真气,围绕在身边的佛光也慢慢地散去。 坐在木架调息片刻,李夜便跳了下来,拎着剑往屋前走去。 屋里三人早已经喝光了碗里的粥,沐沐正坐在桌前煮茶给二个喝,李红袖看着灰头土脸走进来的李夜,活象走街串巷讨饭的小乞丐。 沐沐取了挂在架上的毛巾和地上的木盆,走到门边递给李夜,轻轻地说:“哥哥快去洗脸,换身衣服来吃粥。” 李夜接过盆点点头,看着李红袖说:“还是妹妹对我好。” 那意思是你明白。 等李夜吃完粥,坐着喝茶的时候,天色已经近已时。 看着屋外的阳光,沐沐坐不住想要出去玩。 李夜看着宿醉未醒的李红袖道:“趁碰上春光好,我带沐沐去后山摘些春茶回来,待得春雨下来,十天半月都出不了门。” “你要跟我们一起去,还是在家里休养身体?” 李红袖想着昨夜贪杯,害得忘了吃沐沐给的灵果,趁着小屁孩出门得赶紧修行,争取今天破境。挥挥手道:“你们三个去玩吧,记得早点回来,把老娘饿坏了可不成。” 李夜点点头,带着沐沐跟小青一道出了木屋,往后山的而去。 先生种的茶只有春天采摘回来的韵味最好,到了夏日就会有一种淡淡的苦涩,先生曾跟他说好比人生一样,少时不经事,自然快乐,等长大后烦恼渐多,便会渐生苦涩。 李夜还没长大,他现在需要品尝的是春天的味道。 ...... 李红袖向来都是穿着一身红色的罗裙,她觉得这样的颜色跟她很配,只不过自从上回来天山见过先生后,再上天山的她竟然换了一件白色的罗裙。 她觉得先生就象一杯烈酒,喝了就很难再忘记。所以她决定以后自己的裙子要增加一种颜色,独属于先生的一种白。 春天的天山清晨起来还有一层薄雾,淡淡的、青山叠翠,一眼看过去更加迷人。 说是雨却也像雾,朦朦胧胧的一片,却又能看见对面的山涧。 山风吹来,太阳升起,雾便散了,变幻出另一处场景,青绿的天山在太阳的照耀下有一种氤氲的味道,像是水浓墨淡的山水画在展现在她的眼前。 突然地,她想抚一首琴曲。 站起身来,走进山洞里在先生休息的石台找到了木琴,小心地抱着回到了洞外的木屋外面。 从屋里捡了一个蒲团,盘腿坐在屋檐下,将古琴端放在自己的腿上。 静坐了片刻,十指抚弦,灵动的琴声从指间流泻而出,丝丝细流淌过心间,柔美恬静,舒软安逸。琴音轻绕丛林,似泉水匆匆流淌,如展翅欲飞的蝴蝶,扑闪着灵动的翅膀,象要从塞外悠远的天空,飞回自己的巢穴。 琴音过处,有山中的鸟儿飞了过来,收住翅膀,停在的离她不远的地上,抬着头,仿佛在倾的这美妙的琴声。 不一会,就飞来了几十只不同的鸟儿,有的落在悬崖外的雪松上,有的站在屋檐上,越来越多的鸟儿,将抚琴的李红袖围了起来。 心静平和的美妙琴声,再一次引来了百鸟,诺大一个石台上尽是鸟儿,没有叽叽喳喳,都在静静地倾听。 空山鸟语闻琴声,飞过来的鸟儿不鸣不吵,只是为了听李红袖的琴声。 好似这所有的一切都停了下来,只有这山间的薄雾还在阳光下变幻,琴声缥缈,所有的一切都沉醉于其中。 李红袖坐在地上抚琴,好像在抚摸先生一样。 山间的微风携着薄雾轻抚在她的脸上,然而她却没有去感受这一刻舒适,只是静静将心神沉入了这片天地...... 琴音袅袅入山林,李红袖收住了手指,石坪上的鸟儿却不肯离去。 呆坐在地上的她仿佛想起了什么,收琴起身,进到屋里装了一碗米,走出屋来轻轻地洒在石板上,看着一只只鸟儿过来抢食。 眼见鸟儿太多,她只好转身进屋又盛了一碗出来倒在地上。 这里的鸟儿是不怕李夜的,李红袖记得。 这一刻的鸟儿把李红袖当成成了李夜,这让她很是欢喜。 能让天山鸟儿恋上,至少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回到屋里喝了一杯温茶,想着该吃那颗灵果了。 自己的境界跟先生比起来,终究还是太低了,她要想办法将自己的修为提高,跟上他的脚步才行。 正好沐沐和小青给了她机会。 等她喝完茶,走出木屋,石坪上的鸟儿已经飞走,只剩下几只还有地上晒太阳,吃饱了一鸟儿也会享受一下这春天的阳光。 “也不知道那几个小家伙摘了多少的春茶了。”嘀咕一声,轻轻地将灵果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入嘴即化,这是她的感觉。 修行到金丹境之后最重要的便是感应,尽可能地感应天地之间的灵气,然后吸收灵气。 这是最要紧的事情,只有能够吸收灵气,将灵气引入丹田便可以加快修行的速度。 李红袖一边感应天地的灵气,一边想着李夜,心想这小子怎么修行的这么快?才多久就破境到筑基九重了。 本姑娘可是用了整整花了十年啊!难不成这小子是妖怪不成?否则小小的年纪眼看就要突破到金丹了。 还是说,先生给了这小子更好的灵药灵丹,还有那本功法…… 李红袖越想越离谱,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了。 突然间丹田一阵巨痛,真气乱窜,吓得她赶紧收住了心神,狠狠地骂了一声真笨,怎么可以在吃了灵果,寻求破境之机的时候想着别的事情。 当下凝聚了心神,认真感觉身体内真气的变化,看着那闭着眼睛的小人身体慢慢地变大了起来。 要知道天地间的灵气就像山间的晨雾一样不可捉摸,一不小心就会消散。 眼下的她就是要感应天地间的灵气,让自己能够尽可能更多地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将这股灵气吸收进体内继而转化为真气。 李红袖渐渐忘记了时间的存在,忘记了天山的存在。 天山上的灵气一道道往她身边汇聚过来,在她身边、头顶上盘旋,然后一丝丝往她身体里钻了进去,重上天山的她,眼见就要再次破境。 ...... 第八十一章 沐沐下山 在李夜跟沐沐摘完春茶的第三天,天山上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无边的春雨,漫山遍野的雨雾,让几人寸步难行。 小青倒是化身青鸟自己跑出去玩了几回,给沐沐带回了山鸡、野兔和野花,把木屋里装扮得是满园春色。 沐沐的乐趣就是让李夜陪着她在树林边上用松针练剑,以前这是李夜的乐趣,现在成了沐沐的,用她的话说是喜欢看着哥哥挨打的样子。 李红袖自从破了一境之后也不再着急,要么自己呆在洞里修行,要么要木屋教沐沐弹琴。 五音不通的沐沐在李红袖的软磨硬泡之下,居然也可以象模象样地抚琴,弹一些简单的曲子。 李红袖的意思是下山去,给李夜母亲一个惊喜。 看着沐沐十个手指都是血泡,李夜也是无语,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默默地从先生的药草架上拣了些止血和创伤药,煮成水,掏成汁给她泡手和包扎。 这个不经意的举动感动了李红袖和小青。 李红袖想着要是先生也是这样对自己,自己肯定是最幸福的女人。 小青本来是有些讨厌李夜的,看着他对沐沐这么细心,心里也是暗暗地替沐沐开心。 只有沐沐认为这是李夜应该做的,自己为了学琴痛得死去活来,当哥哥的自然要认真地照顾好妹妹。 这天的清晨,吃完早饭的沐沐正陪着李夜练剑。 沐沐搬了个凳子坐在屋檐下,手里抓着一把松针。 李夜光着上身,只穿了先生做的铁甲,手里拎着木剑,脸上蒙着黑布,凝神聚气,神识外放全身真气运转,对付沐沐扔出的每一根松针。 沐沐吃了小青带来的果子后,境界已经从金丹三重破境到四重,身体里的真气已经比三重时凝聚了许多,小手挥出,细小的松针夹着一道白气穿过雨雾,往李夜的身上刺去。 偶有松针刺在李夜的身上痛得他哇哇直叫,哄得沐沐咯咯地直笑,但是七到八成的松针都让李夜的木剑挡下,斩成了两截掉在地上。 沐沐也知道自己刺伤不了哥哥,但是她就是喜欢他李夜在雨里被松针刺中后的样子。 李夜也知道妹妹喜欢玩闹,每回纷让松针刺中都要大声吼叫让沐沐开心。 渐渐地,李夜运转身体的真气让《无相法身》提升到五重境界对抗满天的雨滴和沐沐的松针,只见他的周身的真气高速旋转,渐渐成了一团白色的蚕茧,水滴不进,松针再也无法突破这层包裹着他的真气白雾。 沐沐也来了劲,心道我金丹四重还破不了你筑基九重的防御?当下真气动转,手里加重了真气的凝聚。 每一根松针都变成一道凌厉无比的利剑,一道道真气夹着松针飞同李夜,定要穿破这层蚕茧。 只见李夜的白色蚕茧渐渐由白色变成了金色,淡淡的金色又化成了浓浓的金色佛光。 此时的李夜已经是刀枪不进,飞剑难伤的境界,任沐沐的手上使力也无法突破他周身的真气和佛光。 如此持续半个时辰,沐沐将手里的松针一把全扔了出去,吼了声:“不好玩哩,不玩了!哥哥你坏坏的不让沐沐打了。” 拍拍小手,收了真气,搬着凳子,回屋里找小青玩去了。 屋里的李红袖和小青正在煮水打算泡茶,看着沐沐拍着手进来,李红袖就叫道:“沐沐正好,你来煮茶给姐姐喝。” 沐沐看着两人,嘟着小嘴说:“哥哥现在不好玩了,都不让沐沐打他了。” 李红袖看着沐沐的手指道:“是么?吃完午饭,我带你下山回城去。” “先生和你师傅已经去山顶一个多月了,我不想再赖在这里。我要回城,你们两要跟我一起走么?” 沐沐坐在桌边的凳子上,歪着头数着手指,半晌才说:“哎呀,师傅和先生已经去了很久了,先生说他一个月不回来,我们就可以下山了。” 说完学着李夜的样子洗壶、洗茶、洗杯,往三个杯子里倒了热茶。 看着无聊的小青,沐沐说:“我和小青跟姐姐去城里玩,哥哥说他要留在山上继续等先生。” 李红袖端起了面前的杯子,轻轻吹着气,看着沐沐说:“他一个人呆在山上,可以吗?” “哥哥的功夫很厉害,沐沐都打不过他了。”沐沐递给小青一杯茶,想了想说。 正在嗑瓜子的小青接过杯子,学着李红袖吹气。 心里暗暗想:终于要进城里去玩了么?自己要去买很多很多的花生、瓜子和杏花糕。 李红袖看着发呆的小青,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伸出手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说:“放心吧 小青,去城里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姐姐给你和沐沐去做漂亮的新衣服。” 小青看了看沐沐,沐沐点点头,看着李红袖说:“那是肯定的,哥哥的母亲跟姐姐一起开酒楼,那也是我的啦,想吃什么尽管说。” 李红袖被沐沐逗笑了,心想着还没下山,倒是装成主人的样子了。 李夜换了干净的衣服,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进屋,看着三人说:“怎么,你们想下山去了?” 李红袖扭过头,看着进屋来的李夜,幽怨地说:“你家先生这去了一个多月,也不耽心你在这里过得怎么样?他知道我也会上山,也不下来。我等得烦了,带着两个小家伙回城里去。” “话说,你要不要一起回去?你母亲可是想死你了。” 李夜想了想,看关沐沐说:“我不去了。沐沐要交待的已经跟你说了,你下山后跟着李楼主,别乱跑,城里乱着呢!” 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又道:“看这天,过了午时会停雨,你们吃了饭再走吧。省得沐沐在半路上喊饿。” 说完就去准备煮饭,取了米和肉、蘑菇去洞外清洗。 小青站了起来,跟着李夜出了门,去帮忙。 李夜一边洗着肉干和蘑菇,一边问小青:“小青,你这一次要在这里呆多久,才会回去?” 小青正帮着洗锅里的米,听李夜一问,脸有些泛红,小声说:“夫人算到了沐沐的师傅要离开好,就让小青来陪她,在她长大之前都不会离开了。” 李夜点点头,开心地笑了,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沐沐,虽然跟李红袖一起下山,只是李红袖也是一个马大哈,现在有了小青在沐沐身边,自己就就以放心在天山上野了。 放下心中的包袱,李夜站了起来,看着对面的山涧,用力地吼了几声,放开嗓了地大笑起来,这是他上天山后头一回放肆地大笑。 没料到惊了屋里喝茶的李红袖,伸出头来吼道:“你发什么神经呢,不怕吓着小青么?” 小青一手拎着锅,一手捂着嘴笑。 李夜没理会李红袖,收拾洗好的肉和菜,往屋里走去。 边走边笑,象个傻子。 架了锅煮米饭,李夜晚看着沐沐说:“妹妹,你身上有剪子么?” 正剥着花生的沐沐一呆,回道:“有呀,哥哥在剪子做什么呢?” “趁着煮饭的这会,你帮我把头剪短了,你下山去就没人帮我了。”李夜看着沐沐说。想着沐沐她们一走,自己也懒得打理这越长越长的发头,还是当初的短发干净。 李红袖一呆,骂了句:“小屁孩,你做和尚还上瘾了!” 李夜没理她,搬了凳子,取了刚换下的衣服披在身上,走屋外的悬崖边上,放下凳子,将衣服围着脖子,看着沐沐。 沐沐没想到李夜会想着剪头发,当下有些发楞。站起来,走出屋外看着李夜晚说:“哥哥这头发不好么?剪短难看死了。” 李夜看着她犹豫的样子说:“你们都下山去了,谁来看我?快动手,一会还要煮肉给你吃。” 一听到吃,再想想自己确实会有些日子见不到李夜,沐沐才嘟着嘴,一脸不情愿地靠近他,抓起一把头发问道:“哥哥起清楚了,真的要沐沐剪了么?” 李夜点点头,闭上眼睛说:“对对,越短越好!” “咔嚓”一声,沐沐的手中出现一把小剪刀,另一只里握着一把黑发的长发。 李红袖是见过光头李夜的样子,见多不怪,端起壶茶自己倒茶喝。 小青没见过,她也没料到长得俊秀的李夜居然真的发神经要剪光自己一头长发。 见李夜没反应,沐沐也不再留情,继续一手拿剪刀,一手抓头发,只听“咔嚓”的声音不断,不一会地上就掉满了长长的黑发。 小青觉得好玩,也跑出来看热闹,从地上捡起几股长发,跳到一边看着沐沐继续剪。 不到一刻钟,李夜的一头长发,就变回了寸许的短发,一眼看去就跟狗啃了似的。李红袖在屋里看着,忍不住放开嗓子大笑,小青和沐沐地是咯咯地直笑。 沐沐摸着李夜的头说:“哥哥现在丑死了,沐沐不喜欢你啦。” 伸出手摸了摸头上的参差不齐的短发,心想只能如此了。 不能怪沐沐,能剪短他已经很满意了。 脱下围在脖子上的脏衣服,从屋檐下取了些皂角,跑去洞口接了水洗头上的碎发。 ...... 待得四人吃完午饭,已经是未时,李夜看了一下天色,挥挥手:“时候差不多,你们还得赶路,下山去吧。” 取了自己焙的春茶,晒的椿芽和肉干,放在包里递给沐沐,轻轻地说:“去了城里,把这些给我的爹娘,以后你也要管他们叫爹娘,知道么?” 沐沐接过包袱,象小鸡一样点点头,道:“哥哥放心,沐沐一定叫她做娘亲的啦。” 李红袖也是取了些春茶和香椿,放进包里。看着李夜说:“放心吧,有我在没人敢欺负她们。你要是想沐沐,就自己下山来吧。” 一转身,拉着小青的手往屋外的树林走去。 李夜也是拉着沐沐的手,一步一步往树林外走。 平时天天跟沐沐一起生活,两人打打闹闹,早已经习惯了彼此的存在,这一下子要分别,两人都有些不舍。 沐沐已经有了一次跟师傅分别时撕裂的痛苦,这会也是舍不得跟李夜分开。 可她毕竟还是孩子,又想着山下自己还没去过的花花世界,有些难以取舍。 李夜摸着她的头,轻轻地说:“去山下见见世面,好好玩玩,有机会跟着我母亲多学一些诗文。如果实在想我,就让小青带你上山找我。” 沐沐使劲地点点头,爬上了李夜的背后,要他背自己走。 趴在背后的沐沐,不停地在李夜耳边嘀咕,又不时用手小在他的面前比划,直到李夜点头表示听懂了,才不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他。 李夜想着她就要跟自己分开一些日子,也就由着她撒娇。 脚下用力,跟上了前面的李红袖。 李红袖回头看着李夜背后的沐沐,心里一软,一下子扭过了头,眼里刹那有泪水想要往下流。 这分离的滋味,去年下山的时候自己也曾尝过,不想今天又要在沐沐身上再重演一次。 小青抬起头,看着李夜,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卷书,小声地说:“这是夫人让我带给沐沐的,要她学习。你是她哥哥,先借给你看吧。回头还给我。” 李夜接了过来,顺手放在怀里,跟小青道谢。 不知不觉,四人走到了李夜和沐沐摘竹叶的山坡,李红袖看着李夜说:“就送到这里吧,终是要走的。”说完将李夜背后的沐沐抱了过来。 李夜点点头,收住了脚步。正准备回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喊住了将要离开李红袖。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小心地从里面掏出金币,数了二十枚。走到了李红袖的身前,将手里的金币塞在了沐沐的手里。 “妹妹,城里买东西要花钱,这些你先拿着,怎么花李楼主会教你。不够,你就找母亲去拿,别委屈了自己。” 说完这些,小手一挥,头也不回地往山上走去。 忍了半天的沐沐,这一刻终于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正走着的李夜停了一下,想想,没有回头,继续加快了往山上走的脚步。 沐沐不知道进城还买东西还要花钱,但是她看着李夜那么细心从贴身的胸口掏出的金币,想着那肯定是哥哥最珍贵的东西。 看着这一幕的李红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抚摸着怀里的沐沐道:“别哭了,进城后再说。” 说完就抱着沐沐,象风一样往山下奔去。 小青一楞,双手一挥,扑腾一声化做一只青鸟,展开翅膀追向李红袖。 后面传来李夜拼了命的嘶吼:“雨刚停,山路滑小心了!” 李红袖的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沐沐趴在李红袖怀里哭得更凶了。 天山的春风在徐徐地吹着,仿佛不知道离人的痛苦。 第八十二章 读书,念经 沐沐下山去后,李夜花了两天的时间,将山洞里的几个石台,洞外的木屋,木屋的四周清理得干干净净。 木屋里更是一尘不染,连屋檐下也从洞口打了水清洗了几回。 然后什么也不做,在木屋里的躺椅上静静地躺了三天。 这三天不煮饭、熬汤,饿了撕肉干,渴了煮新茶。 放空自己的灵魂和思想,没有打拳也没有练剑,只是安安静静地过了三天。 沐沐走了他山洞都懒得进去睡,白天晚上都躺在竹椅上。偶尔睁开眼,看一眼对面山涧的风光。 感觉睡够了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 这天早上他煮了些白粥来喝,喝完粥洗过碗。煮了一壶春茶给自己,躺在椅子上取出小青借给自己的书卷,翻了开来。 书的封面没字,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工整地写着《百草图鉴》四个字,再往后翻,细细看了前面的说明,才明白这是一本药经的解注。 再往后翻,轻轻地读诵着上面的文字: 即言:“上药三百二十种为君,主养命以应天,无毒,久服不伤人。”如人参、甘草、地黄、黄连、大枣等。 “中药三百二十种为臣,主养性以应人,无毒有毒,斟酌其宜。”需判别药性来使用,如百合、当归、龙眼、麻黄、白芷、黄芩等。 “下药三百二十五种为佐使,主治病以应地,多毒,不可久服。”如大黄、乌头、甘遂、巴豆等。 只见每种药草有画形和文字标注,方便学习的人可以清楚理解每一种药性、药理,以及它他喜欢生长的地方。 不知不觉中他走到了先生存放药草的架子边上,从不同的袋子里取出药草,然后在《百草图鉴》里找到这种药草的药性、药理和它们生长的地方,想着自己要去天山的那个地方才能找到这些药草。 《百草图鉴》将药物分为君臣佐使不同角色,如上品药为君药,中品药为臣药,而下品药为佐使药。 在组方时,应该充分考虑药物的特性,方中既要有君药、臣药,还要有起协助作用的佐使之药。其比例可按照一君、二臣、三佐、五使或一君、三臣、九佐使的原则来处理。 山中无日月,没有了李红袖的张扬,没有了沐沐的吵闹,李夜在山中静下心来修行小青从沐沐母亲那里带来的药经,一边记录一边跟先生采的药草比对。 这些知识本来先生是准备教李夜的,白素素突然要去渡劫,打乱了先生和李夜学习药草知识的计划。 没想到从天上飞来一只青鸟,带来在另一个世界的药经,弥补了李夜一直渴望学习药草知识的想法。 就这样每天起床后打一通伏虎罗汉拳,用松针练剑,其它的时辰都泡在《百草图鉴》里面。 看了半个月的药经,跟先生从天山采回来的药草一一比对,发现共有七百多种,将近占药经里描述药草的七成,心里不由得佩服先生知识的博大精深。 看着还有不少的药草行生没有采回来,特别是天山上特有的珍稀药材雪莲,想着自己得出去走走,趁着先生没有回来,把天山上的各峰都逛一遍。 先生只告诉李夜自己呆的这个山头叫仙女峰,对面的山涧叫白羊峰,其它的有些山头连先生也叫不出来。 心里长了草,就再也无法静下心来呆在木屋里修行。 思前顾后,李夜准备了两天,把身上重要的物件都藏在了山洞里的石缝里,又准备了一些肉干,两件换洗的衣服。 从先生的药草里拣了些配金创药,再将之将拆下的两块门板装好,关上木屋的门。 关上洞口的石门后,想着自己终于要走出独自闯荡江湖的第一关,心里不由得豪情万丈,心想先生在自己这个年纪恐怕也不会一个人来闯天山吧。 出了树林,按沐沐教自己的方法给树林设置了禁制,看着眼前的迷雾,站在弯弯的小道上大吼了一声:“天山禁区,我来了!” 花了半个时辰,他走到了当初先生第一次带他来采蘑菇的山坡,这里也是沐沐第一次见到李夜的地方。 经过春雨的滋润,山坡上许多鲜花已经化成泥土,结了一些细细的种子,想着自己曾在这里痴睡的模样,不由得傻笑了几声。 翻过山坡,继续看往前面的山涧,当初先生就是从这里往山里去采药、打野狼的地方。 望着眼前越来越险俊的山峰,想着初上天山时恐惧,连走路都耽心出不了气来。 等自己在山上摸爬滚打了将年一年,才明白天山只是天山,自己已经不是昨天的自己。 去年的李夜没想过要征服天山,只想着跟在先生边上安静地修行,将自己的剑法和境界提升一些就很好。 当下的李夜却起了征服天山的决心,想着自己没准就在征服天山的过程里破境到金丹,成为风云城里的传奇。 已经是五月初的天山,天气依旧象个娃娃脸,说变说变,没等他走到山涧的石崖下,天空就飘起了细雨。 看着纷纷飘落的雨滴,李夜起了玩心,丹田真气运转,将自己瘦小的身子用真气包裹着,向着山涧的深处奔去。 他想看看自己的真气到底可以坚持多久,半个还是一个时辰? 只是他到底还是一个孩子,此时玩心大起的他却忘了先生拧着耳朵给他的交待,在天山不能猛跑,要边走边做记号,否则很容易就会迷失自己。 此刻的他却是玩心大起,奔跑了半个多时辰也不觉得累。 于是就翻过了山涧,朝着山涧对面的另一座山峰奔去。 直到跑一个时辰才感受到丹田里的真气的些不继,脚下开始吃力。 心里一急自然将《无相法身》的功法运转开来,顿时后继无力的真气有了些补充,让他可以继续在雨里急行,只是不能象之前那般如意。 他只知道自己要拼了剩余真气去寻一个可以身雨的山洞,却不知此时的他已经是在雨中磨练自己的真气。 《无相法身》的功法运转,奔跑的李夜身上的淡淡的金色佛光涌出,经脉中的真气有骨骼里经文渗出的佛光流动,雨中一道金色的佛光快速地移动,片刻间又穿过了一道山岭。 精疲力尽的李夜终于在自己的真气将要崩溃的时候,在一座比仙女峰还要大上许多的半山腰找到了一座洞口,筋疲力尽的他想也不想就向着洞口走了过去。 手脚并用地爬进了山洞,找了块干净的地方,象堆烂呢一样瘫倒在地上,如果沐沐在的话,这个时候的李夜就是一条死狗的模样,连打开水壶喝水的力气都没有。 这里已经比木屋高出了五百多丈,他已经在二千丈的高山连续奔跑了二个多时辰,就算是白素素也不敢在这样的高度跑上二个时辰,如果先生知道一定骂他是在玩命。 趴在地上的李夜一动不动,几欲要昏倒在这个陌生的山洞,只有一丝神识提醒自己不能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睡着,用力地咬着舌头,感觉嘴里有一丝血腥的味道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心道,这是玩命,往后不是拼命关头万万不能再试了。 抬头看了一下洞外的天色,已经是申时已过将近酉时了,心想今天回不去了,要在这洞里过夜了。 试着抬起手臂,感觉稍稍有了些力气,试着从包里取了水壶,喝了几口水。 试着感觉丹田中还有多少真气,让他苦恼的是,竟然一丝的真气也感觉不到,这回是完全耗尽了最后一丝真气才倒下。 这样的好处是,他全身的真气经过这么一折腾,仿佛是铸剑的师傅将打好的剑胚重新淬火回炉重炼,比之前更加精纯。 坏处是,此刻只要来几只野狼,就可以轻易地要了他的小命。 抬头仔细地打量着这陌生的山洞,一半是泥土一半是石头,不象是人为挖出来的,比自己呆的山洞小了很多,只是方圆几丈,一眼望去干干净净,没有野兽住过的痕迹。 长这么大,这是他头一回在野外过夜,心中不免有些莫名的恐惧,想着先生之前说天山有成群的灰狼,不禁犯愁。 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洞口,天空中的春雨早已停下,天空一片金色夕阳。 不敢走远,就在洞口的附近捡了一些半湿的树枝,抱着进了山洞,无论如何晚上得升一堆火,一是取暖二是防狼。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这些半湿的树枝点着,这里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坐在火堆边,取了些肉干拿在手上撕着吃。 心里在想不知道自己的一路狂奔,离开了自己那栋小木屋有多远了,明天还能不能再寻着来时的路回去。 吃了肉,喝了水,总算有了些力气。又往洞外跑了二趟,多抱了些树枝回来,怕着万一晚上有狼过来,树枝又烧完麻烦。 想着还是沐沐好,有青鸟跟着她,怎么都不会迷路。 感觉实在无聊的他,在火堆边盘坐,五心向天,开始念颂《地藏经》。 大佛寺的老和尚曾跟他说过,当感到恐惧和无助的时候,就念经,不停地念经。 无处不在的佛法可以驱赶心中的恐惧,也可以驱离世间的诸恶。 火堆里树枝因为是半湿,所以是慢慢地在燃烧,李夜不时地添加些枝条,保持着火苗。 经文声音在山洞里轻轻地漫延,慢慢地生出了淡淡的佛光,到后来变成了浓浓的佛光,往着山洞外漫延。 荒凉的天山,从未没有和尚过来念颂佛经给众生听。 寂静的天山,李夜在山洞里念《地藏经》给自己听,给洞外的众生听。 李夜念颂了两遍《地藏经》,一直念到后半夜...... 洞外的石堆上有一群狼,站着听佛经,守护了他一夜...... 洞里念经的李夜不知道洞外有一群狼在为他守护...... 洞外的野狼知道山洞里的李夜在为它们念经...... 佛说:五百年前种下的果,换来了五百年后回来报答的因....... 万里无云的天山,静静地挂着一轮上玄月。 第八十三章 小白 李夜醒来的时候已经已经是辰时,望着洒进洞口的阳光,他吓了一跳,心想自己真贪睡,万一来了狼岂不是尸骨无存。 野外无床,他是枕着自己的小包睡了小半夜。 正想着爬起来,却感觉到脚边有一点温热,低头一看,一只白色的小狗挨着自己,闭着眼睛,流着口水。 心中一喜,心道这荒凉的天山哪来的小白狗,伸出小手把小狗抱了过来,却感觉有些湿润,拿着自己的手掌一惊,只见手里有团红色和血渍。 赶紧将小狗抱在了自己的怀里,仔细一看,小狗的右边后腿有一道伤口,不知道是给石头划破还是被野兽咬伤的。 心里一疼,替这个小生命伤心。 怀里的小狗仿佛知道他夜在看自己,无力地睁开了闭着的眼睛,水汪汪的眼里有泪水往下滴。 李夜取了水壶浇在小狗的腿上,替它清洗伤口,一边轻轻说:“别怕,给你敷上药就不痛了。” 说完从包里以了自己配好的金创药,取了放进嘴里轻轻嚼动,又吐出来轻轻地抹在伤口上,将自己的衣角用力撕了一条下来,小心包扎好伤口,最后一道打了一个蝴蝶结,拍着它的后背说:“别跑远,明天换药,后天就好了。” 取出肉干,撕了一半递到小狗的嘴里,自己吃另外一半。 吃完肉干,又喝了水,抱着小狗出了山洞。找了一块看上去比较平整地方,放下小狗,他要开始打伏虎罗汉拳。 经过一夜的休息,他已经恢复了体力。运转丹田的真气,凝神聚气,扎了马步,平冲出拳。 脚齐平肩抱肘立按掌沉气实丹田中气宜领双抱拳十字插掌护裆前翻身按虎丢单叉起身双风贯耳拳转身蟠龙腕手斩双龙出洞回身穿...... 拳出如劲风,一边念颂拳经的要义,身边盘旋一道道劲风真气,地上的碎石泥土飞扬,如龙似虎,直欲破空而去。 站在石堆上的小狗张着小嘴嗷嗷叫。 打完一遍拳法收了功力,脚下一蹬跳到了石堆边上,摸着小狗的头说:“叫你小白好不好,你是不是想妈妈了?等你伤口好了,就带着你去找它们。” 小狗象是听懂了他的话,又嗷嗷地叫了几声。 从石头上抱起小狗,李夜四周望了一望,山谷的四周群山苍茫,自己跑进了一座大山的的山涧中,天山上融化的雪水沿着山沟飞流直下。 他有些头疼了,昨天只顾着玩得开心,拼命往前跑,忘记沿路做下记号,现在想要往回走,怕是不太容易。 想着既来之则安之,自己打算独自闯荡天山,却自己把自己逼到绝境,得一座山峰一座山峰去寻找了。 抬头看着天色,对着怀里的小狼说:“小白,我想去附近的山上找药,你受了伤不跟跟着我,今天你就呆在山洞里,等我,好吗? 说完把抱着小狼进了山洞,从包里撕了半块肉干留下,搬了几块石头将山洞堵了一半,挥挥手:“好好呆在洞里,等我回来跟你玩。” 攀登在山岭之间的李夜挥动着手中的铁剑砍山劈路,寻找着药经中自己读过、背过的一些药草,一边想着自己修行的路。 只是他的《无相法身》已经修行完了先生手中的心法,剩下的那几层心法要等着先生带着自己去方寸山去寻求,眼下只能将剑法和境界提升上去。 他在虽然在山中修行了近一年的光景,都是有人陪在身边,前面是先生、后面是沐沐,这突然变成了一个人的世界,自然是非常不适应的。 找了二个时辰,眼见将近午时了,却也没有找到几株有用的药草,他现在有些佩服先生了,每次出门都是采回一竹筐的药草,自己就如一根废柴,只会练练真气。 爬上谷下的山涧,来到了一年向阳的山坡,感觉有些疲了,就着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取出肉干撕碎了放在口里嚼。 春已经将尽,初夏的阳光笼罩着山坡,有觅食的鸟儿一只只地飞过他的身边,李夜撕碎了些肉放在地上想着它们会不会来吃,不料鸟儿看也不看地上的肉碎。 李夜叹了一口气,道:“这又不是在石崖,有许多的米粒喂你们,我出来采药总不成随身带带一包碎米吧?” 觅食的鸟儿却不理他,自顾张开小嘴往坡地上的草丛里猛啄,不一会就叼着一条虫子一样的小草,拍着翅膀飞了出去。 看着小鸟离开的方向,李夜一惊,放下正往嘴里喝水的壶,拎着剑跑到小鸟离开的划丛,一通乱挖,从半湿的泥土里拨出了一条虫形的草根。 拍掉手中的泥土,从怀里掏出了药经,仔细翻开里面的内容,找到了跟手里小草一样的页面。 只见上面的描述是:冬虫夏草,性能高于野山参,可入君药也可入臣药,性味甘、温,归肺肾二经,功能主治是补虚损、益精气、止咳化痰...... 先生药架上七百多种药草里还没有这一味主药,李夜不上得暗自欢喜。 自己苦苦寻了几个时辰,也就是几株无甚大用的药草,这不经间之间就寻到了药经中记录的冬季虫夏草。 心里高兴,手下使力,李夜挥着铁剑继续在山坡上的草丛里开挖,没曾想到这片向阳的山坡尽生长着李夜手中的药草。 望着这满山坡的药草他心里一边欢喜一边发愁,欢喜的是先生没有采到的珍贵药材自己一下就找到了这么多,发愁的是自己没有沐沐手上的空间神器,如此多的药草要如何带回山洞去。 要知道这些药草如果采摘下来,不知道可以在小胖子家的药阁里换回多少枚金币。 换回来的金币可以给爹娘、师傅和大佛寺的老和尚,还可以给沐沐和小青买多少的零食和新衣裙。 心里想着,手下却慢了许多,心道不能贪心,如果之后还能采到其它的药草,自己岂不是背着这些药草累死在这荒郊野外。 寻思做好记号,待得来日与沐沐和先生一起来采摘,不能急在一时。 想明白了道理,心里也就释然了许多,突然想起了大佛寺老和尚时常念叨的那句:“放下才能得到,放下方能得道。” 直到这一刻,李夜才渐渐有些明白老和尚讲的这个道理。放下眼前已经到手的财富,才能看见后面更多的风景。 此时的李夜放下了这遍山坡,放下了山坡上数不尽的珍稀药草,用佛法说是放下了此刻的执念,却得到了整个天山。 花了一个时辰挖了二百来株,停下手,小心将虫草的泥土清理了一下,想着该下山去了。 在洞边山涧的小溪里把这些药草洗干净,明天再晒上一天,就可以继续往前上攀登,他想去寻找那传说中的天山雪莲。 将挖好的虫草都装进了背包,拎着手里的剑,顺着来时的山路往回走去。 边想着这荒山野岭的,哪来这白色的小狗狗,受了伤还找到自己躲雨的洞里,这座雄山真是有些神奇。 口中哼着小曲,一路往下溜,眼睛已经可以看到自己昨天躲雨的山洞,白色的小狗站在洞口正往外瞅,不知道是不是在等自己。 挖到不少的药材,心中难免得意,下山的速度也快了一些。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昨天下了一场雨后,山坡上的泥土都是松软的,一不留神,马失前蹄,脚下一扭,整个身体控制不住往坡下滚落下去...... 心里一惊之下,忘了运转《无相法身》和《天山折梅手》来护住自己的身体,只是不停地挥着手里的剑向身边的树枝斩去。 一路翻滚之下,终于到了谷中的山涧,只听“疼”的一声,整个身撞在小溪边上的一块大石头,左脚一阵刺痛,心想坏事了。 也怪他遇到危险没有经验,不知立即运转神功护身,白素素教的《天山折梅手》也能在遇险时使出巧力控制住往下掉的身体。 在天山修行了快一年的李夜,第一次用身体买回了教训。 停止滚动后,他忍住疼痛低头往脚下看去,只见自己的左脚被山涧里的岩石划破了一道口子,正往外流血。吃痛之下,只好撕了一块衣角将伤口简单地包住,自己带的金创药还在洞里,他得先回山洞才能处理伤口。 忍着疼痛捡回了掉落的背包和铁剑,一手拎着铁剑柱在地上当拐杖,先挪到了小溪边上,捧着冰冷的雪水洗干净了脸上、手上的污泥,又小心地清洗了脚上的伤口。 洞里的小狗看着李夜摔下山坡时,已经从山洞里一拐一拐地跑了出来,这时已经到了小溪边上,张开嘴咬着李夜的裤角不放。 吃痛的李夜看着脚下的小狗,忍住疼痛笑道:“好了,这下我两是同病相怜了,等我先回去敷好药,再跟你玩。” 说完一手抱起小狗,一手柱着剑,边走边跳,往山洞里去。 抱着小狗出了山洞,挪开了早上堵住的石块,看见地上有两只已经被咬死的野鸡,李夜摸着怀里小狗的头说:“你知道我会出事,所以给我带回了晚餐么?等我包扎好伤口,一会烤肉给你吃。” 怀里的小狗兴奋地舔着他的脸,又扬起头嗷嗷叫了几声。 进入山洞找到早上藏着着的食物和药草,将配好的金创药放在嘴里嚼碎,轻轻地敷在左脚的伤口上。 用刚刚撕下的衣角包扎好伤口,取出水壶喝了一口水。 摸着在趴在身旁的小狗道:“你是伤在右腿,我是伤在左脚,我两天生一对,天残地缺,哈哈哈......” 说完试着站了起来,不料脚下依旧还是疼痛难忍,心道不好,莫非伤到骨头了。 如果真的如此,那么自己就得跟小白在这小溪边的山洞呆下一些日子,等伤口痊愈才能离开了。 看着洞口的猎物,抱起小狗,让它趴在自己的肩上,一手抓起两只野鸡,一手拄着剑,出了山洞,往小溪边挪去。 太阳西下,李夜已经在洞处地上,用小溪边上的石头垒了烧烤用的火堆,砍了树枝穿过鸡肉,架在火上烧烤。 小狗在身边嗷嗷直叫,它已经急不可待要去咬烤架上的鸡肉。 李夜轻轻地呵诉它:“这生肉不要吃,一会烤熟了先喂你,跟我一起不准吃生肉。” 小狗不甘心地趴在他和脚边,两只眼睛去瞪大着望着流着油、烤得快要金黄的野鸡。 李夜抬起头,看着西去的夕阳的欲要挂上天空的明月,想着这些日子都要这样了。 伸出手,将一只烤熟的野鸡取了下来,放上了另一个烤。 撕下了一只鸡腿,递给流着口水的小狗,叫着:“小白,这是你的。慢慢吃别烫着。” 小白咬住了李夜递过来的鸡腿,学着李夜的样子,用两只脚抓住鸡腿,放在嘴边慢慢啃。 只吃了一口的它,便向着李夜嗷嗷叫了两声,这是它吃过最美味的野鸡肉。 在山中生活的它,第一吃洗干净,腌了盐和香料的食物,欢喜得不行,放下嘴里的鸡肉,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表示开心,这才回到李夜的身边继续啃它没吃完的鸡腿。 这是小白最开心的一个夜晚,因为李夜救了它,又给它烤肉吃。 吃肉的小白是天山上独一无二的白狼。 烤肉的李夜不知道小白是白狼。 啃着鸡肉的小白狼知道李夜是善良的人类。 佛说人如向善,众生皆可相处。 在李夜的身上,莫不如是。 第八十四章 生日 轻轻揭开小白腿上的布,将昨天的药草抹去,仔细地看了看它的伤口,笑着着说:“还不错,你的伤比我的轻,今天再敷一次,估计你明天就可以满地跑了。” 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边包扎边叨叨:“看你萌萌的样子,要是沐沐在这里,她肯定是喜欢死了你。” 嘴里说起沐沐,才突然想起来,沐沐已经下山了半个多月,也不知道她在山下玩得开不开心。 嘴里喃喃地说:“今天好象是我的生日,要是沐沐在,我们肯定在煮一锅肉饭,烤一只鸡,再喝上一杯果酒。” 小白仿佛是听懂了他的话,在他手上轻轻地舔了几下。 今天是李夜七岁的生日,但是他没想到,跟他过生日的不是沐沐,却是天山上独一无二的小白狼。 “休养一日,明天带你出去玩。”轻轻地拍了拍小白的头,李夜说道。 小白站起来,跑到洞口,对着天山嗷嗷地叫了几声,仿佛是在给李夜庆生。 ...... 李红袖带此时正带着沐沐和小青去李书院的路上,因为阿贵昨天过来交待今天夫人请三位去府里吃饭。 末时过半,三个就坐着马车来到了书院的门口,开门的是阿贵,今天府里有事,他就从先生的院子里回来帮忙。 沐沐和小青已经在李红袖的带领下来过了几回书院看夫人,本来是要住下来的,但是因为小青在,李夜的床太小,两人又不愿意分开,就住到在李红袖的那里。 三人穿过回廊来到花厅,叶知秋和夫子正坐在厅前,各自捧着一本书在读。见到三人过来,自然十分的开心,李红袖上前福了个礼给,靠近叶知秋的身边找了张椅子坐下。 小青来过几回,也不再认生,学着李红袖给两人见过礼,挨着李红袖坐下。 沐沐拉着叶知秋的手,摸着她的肚子说:“母亲,我的妹妹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呀?” 此时的叶知秋怀上才三个多月,还不显得大。摸着沐沐的头说:“哪有这么快,不信问你红袖姐姐。” 李红袖看着她笑着说:“小屁孩,懂啥呢。过来老实坐着,叫阿贵取糕点来堵你的嘴。” 说完叫了阿贵去取花生瓜子杏花糕来。 正看着书的夫子,听了沐沐的话,也忍不住微笑,心道这儿子居然在天山上捡了个妹妹回来,还是百般地惹人疼爱。 叶知秋招呼三个坐好,给烧着水的壶里加水,准备煮茶慰劳几人。 看着一脸呆萌的沐沐,又看了看文静的小青,叶知秋地着三人说:“叫你来过来,是因为今日是夜儿七岁的生日,他在天山上没办法回来,我们就聚一聚,算是给他过了吧。” 穿着一身崭新绣花白裙的沐沐坐在边上数着手指,歪着头想了想,看着小青说:“没曾想到,我们来城里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了。” 从下山进城,李红袖就领着两个小家伙天天逛街,城里的铺子不知被她们逛了多少回,城里的小吃摊子天天都能见到三人的身影。 李红袖还领着两人去了最有名的成衣局给两人定做了春夏秋冬的裙子,两个小家伙那里还记得过去了多少日子。 今天里听叶知秋说到李夜的生日,沐沐才想起来天山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在修行,想着想着眼睛就红了起来,想着自己只顾着好玩、好吃,忘了山上苦修的李夜。 叶知秋没想到沐沐会突然难过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李红袖。 李红袖知道是怎么回事,过来抱着沐沐,掏出丝巾给她擦脸,轻轻地说:“他是自己不肯下山来的,又不是我们不让他回来。你哭什么呀!” “你要是真的想他的话,就让小青辛苦一回,上去给他传个话,带点吃的,也只需要一个时辰的事情。” 沐沐红着眼睛,抬起头来看着小青,低低地说:“小青你去看看他,带些杏花糕给他,这是他最喜欢吃的。” 看着沐沐难过的样子,小青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叶知秋听了一喜,赶紧让阿贵打包杏花糕,塞到了小青手里,温柔地说:“那就麻烦小青你去看看夜儿,顺便问他几时回来。路上小心,我们等你回来吃饭。” 小青接过小包,跟叶知秋点点头,又看了沐沐一眼,说:“要是找不到他,我也会先回来。”说完就离开花厅,往外走去。双手一伸展,化做了一双翅膀,扑腾一声,绝影而去。 看呆了夫子和阿贵。 李红袖把沐沐放在椅子上坐好,看着她说:“你不知道那小屁孩的本事么?现在连你都打不过她,说不定再过些日子他连老娘我都敢欺负呢。” 正准备坐下煮茶的叶知秋一惊,看着李红袖和沐沐说:“沐沐,你现在是什么境界呀!” 沐沐低着小脑袋说:“我刚刚突破了一个境界,现在是金丹四重。” “那夜儿现在他是什么境界,难道他比你还要高,他才去天山多久呀?”叶知秋感到自己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夫子在边上也是一呆,心想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他哪有这么高的修为,不过也是妖怪了,我们下山的时候他已经突破到了筑基九重了,没准这些日子他已经破境到金丹也不一定。”李红袖笑着说。 “不过那小家伙还修行了肉体的功法和佛门的玄法,不能以我们修行的境界跟他比,在我们眼里他就是一个怪物,连沐沐金丹四重都打不过她。” 沐沐拼命地点着头,就跟一小鸡啄米的样子。 叶知秋叹了一口气道:“那又怎么样,他修行再高还是我的儿子,也还是你的哥哥,他也不可能来欺负你。往后只会护着你,是好事情!” 给几人说来说去,难受的沐沐心情才好了一些。看着叶知秋说:“母亲,你和父亲上回吃了从山上带回的药草后,境界提升了多少?” 叶知秋看着她和李红袖道:“我跟夫子的修行的机遇少,吃了你们带回来的药也才突破了一个境界,现在夫子是筑基九重,我是八重,这还亏得上回红袖带回的药草和你这次带回的的药草,要不然我们更低。” 沐沐想了想,道:“这里有两颗果子,你和父亲一人吃一颗,今天夜里或是明天白天再吃,定能帮你们突破一到二个境界。” 说完手里出现在两个青色的果子,跟李红袖上回吃的一样。 叶知秋和夫子看着沐沐手里的果子,十分惊喜,道:“沐沐这么贵重的灵果你和夜儿吃吧,我跟你父亲就不要了。” 李红袖将两颗果子从沐沐手里取下,放在叶知秋的面前,大咧咧地说:“你两可不能客气,这是万金也买不到的好东西,我跟李夜都吃了,再吃就是浪费。” “恭喜两位,吃完这灵果,保准你们破境到金丹,在这东域从此就是大修行者了。” 沐沐看着为难的叶知秋,嘟着小嘴说:“母亲先吃,不行沐沐再给你吃一个。这个是小青从天上给我带来做零食的。” 叶知秋和夫子听完哈哈大笑,心道自己儿子找的这个妹妹真跟自己的女儿一样亲。 李红袖没想到沐沐居然将这么贵重的果子当零食吃,暗自己想着能不能再骗一到二个出来拿出去卖了换成金币。 夫子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我和夫人花了许多心思修行,都不知道见功夫,没料到托了夜儿和沐沐的福气,居然破空得这么快,金凡在就在眼前了。” 叶知秋也是红着眼睛,没想到自己的儿子比自己和夫子还有出息。 沐沐却叨叨着说:“哥哥说,您们修行到金丹是远远不够的,他说要你们有一天跟着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夫子和叶知秋一楞,看着李红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李红袖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她们说:“你们以为我一年来拼了命地修行是为了什么?我为什么答应跟小胖子他爹合作开酒楼,这些身外之物我们有一天都会放弃。我会跟着先生还有你们家的两个小家伙一起,离开这遍天地。” “所以,你们如果不想有一天跟李夜隔着一重天空,也要拼了命去修行。” 从前没有人跟夫子和叶知秋说过这些道理,他们自然不知道除了自己生活的这遍天地,头上还有另外一重更大的天地。 李红袖指着沐沐说:“就你们家这个宝贝,就不是在我们这天地出生的,要不她才四岁,怎么可能修行的境界就破境到了金丹四重?这事得保密,除了我也就你两人知道,千万记住不要往外说出去。” 夫子和夫人重重地点点头,心道不能拖儿子的后腿。 沐沐歪着脑袋想了想,指了一下天山的方向道:“我的师傅已经去我母亲在的那里了,小青也是从哪里来的。她是专门来这里陪我的。母亲可不要告诉别人哦。” 夫子和夫和一起抬头望着天山的方向,天山果然是雄伟的神山,深不可测。 第八十五章 攀山 夜幕初临,饭菜摆好的时辰,小青拍着翅膀回到了花厅前的花园。 看着化为人形的青鸟,沐沐路出了花厅,抓住小青的小手问:“怎么样,有没有看见哥哥?” 李红袖也跟了出来,看着跟着沐沐走进来的小青说:“见到李夜了吗?” 小青粉嘟嘟的小脸有些难看,拉着沐沐的手,难为情为说:“李夜不在悬崖上,树林外的禁制已经打开,山洞门已经关上,连木屋拆了的两块门板都装上了。” 沐沐一听呆住了,坐在茶桌边的叶知秋和夫子也呆住了。 李红袖急着问:“那你有没有在附近找一找他,这家伙我们一走他就跑去野了。” “山洞附近几十里的山涧、山坡我都找了一遍,我看天色已经晚,怕你们耽心才飞了回来。”小青轻轻地回道。 沐沐急了,仰着头就往外冲。李红袖一把拉住了她,吼了声:“你发什么疯,这么晚你干什么去?” 沐沐的脸涨红了,一边扭着身子一边叫着:“我和小青上山找他去,万一他出事了咋办?” 李红袖死死抱住了她,劝道:“天山那么大,你去哪找?小青在天上都找不到他。” “再说,他把屋子收拾好才出去,去的地方肯定很远,你上去了也没用。” 小青看着着急的沐沐,点点头:“屋子的四周收拾很干净,比我们在的时候还在干净。” 叶知秋和夫子知道儿子不见了人,心里也是十分着急,但也不想沐沐再上去冒险,一起出声劝沐沐不要冲动。 叶知秋出来从李红袖手里拉过沐沐,抱着她轻轻地拍着说:“他的修为也不低了,在上面哪会轻易出事。是不是因为你们都下山了,他才想着跑出去的。” 李红袖低头想了想,才看着叶知秋和夫子说:“细细想来也有道理,我们在山上的时候,他都是在屋里的附近,一天到晚煮饭的时辰比修练的时间还要多。” “说不定,他早就盼着我们下山,他好一个人在天山上野。这家伙,十足地继承了他师傅的性子,喜欢一个人躲着修行。” 被叶知秋抱在怀里的沐沐抬起了头,歪着脑袋起了起。 呢喃着:“姐姐说的好象有点道理,山上一天三顿都是哥哥做给我们吃的呢。他是不是嫌我们太懒了?才一个人躲起来?” 李红袖被沐沐的这句话逗笑了,白了她一眼,道:“他是男人,做事是应该的。老娘我也不会煮饭呀。” 叶知秋拉着沐沐进了屋,在饭桌前坐下,摸着她的头说:“从今天起,你就不要回红袖那了,就睡夜儿的屋,明天让阿贵在里面再摆一张小床给小青。” “老老实实地在书院里学习,夜儿不是让我教你诗文和女红吗?趁着他不在,你就静下心来好好学学,别想着去天山找他。” 叶知秋心道只有自己硬下心来,才能拴住沐沐了。 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哪里修来的福气,一个个小姑娘都对她死心眼地好。 刚走了二个,又来了一个年纪更小修为更高的沐沐。 李红袖会意地看了一眼叶知秋,点点头说:“就是,李夜下山就是再三交待你的。这些日子你在城里也玩够了,该是静下心来学习了。” “今天晚上让青儿跟我回去收拾你的行李,她明天再过来陪着你一起学习。” 小青点点头,睁着大眼睛看着叶知秋。 叶知秋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微笑地说:“你当然是跟沐沐一起学习,这个世间还是有很多知识需要你们去学习。” 又看着坐在桌子边上发呆的沐沐说:“夜儿屋里的书架上,有很多诗文都是他亲手抄写的,连书院的学堂都没有,你要好好地读。” 沐沐想着反正不能上山,也只能如此了。便小声地说:“最多三个月,如果到秋天还没哥哥的消息,我和小青就上山去找他。” 李红袖看着叶知秋,无可奈何地说:“好吧,如果三个月他还没消息,姐姐陪你一道上去,我也要去找先生。” 叶知秋心里一紧,心道自己忘记了李红袖这会也是一个怨女。 看着两人微笑着说:“我是不能乱走,要不就跟你们一道去天山了。” 紧张的情绪总算缓和了下来,阿贵过来说酒菜已好,可以吃饭了。 叶知秋看着李红袖道:“我不能喝酒,今天晚上让夫子陪你喝点吧。” 李红袖点点头,脸有些微红,轻轻地说:“少喝一点吧,你们家李夜说先生不喜欢喝醉酒的女人。” 夫子一听哈哈大笑,拉过椅子坐下,道:“他又不在,我们且喝个高兴就好。” 小青偷偷用眼神跟沐沐交流,那意思我两可以喝么? 沐沐看了一眼李红袖,又看了了眼叶知秋,然后点点头。 ...... 山上的李夜自然不知道山下有人在找自己,在生日过去的第十天,他受伤的脚终于可以行走了。 受伤的小狼早就痊愈了,一天到晚满山遍野地疯,李夜吃的都是它抓回来的野鸡、野兔。 每天晚上李夜都会在山洞里念经,早上起来后在洞外打拳,经过十日的休养,他感觉到自己真气充盈,心道离突破金丹境应该要不了多久了。 收拾完自己的行李,回头看着生活了十几天的山洞,唤了一声小白:“我要离开这里,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小白跑过来咬住他的裤子,嗷嗷地叫了两声,然后撒开腿往前奔去,那意思自然跟你。 夏季的天山已不再是春雨绵绵,满山的阳光,满山遍野地花香,满天空的鸟儿飞翔。 小白在前面撒欢带路,李夜跟在后面不时叫它别跑得太远。 离开水涧,他们爬上山谷,此时的地带比山谷的高度要高了许多,已经可以看见天山上没有融化的雪峰,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光芒。 跟着小白往北又往上爬了十几里山路,来到一片山石密集的地带,夏日山风不时猛烈地刮来,夹着从山峰上带来的雪沫,吹在脸上生疼。 沿着北面一道狭小的山道,在巨大的山石和天山巨大的雪松里时隐时现,小白不敢跑快,只在李夜身边几方的地方穿行,东嗅嗅西嗅嗅,最后老老实实地回到了他的身边。 在他的面前,是一道陡峭的石壁,已经不能说是山路了,只有一道浅浅的痕迹证明曾有人从这里攀登过。 看着两边的悬崖和绵延数百里的原始森林,根本没有基他的路可以绕过面前的山峰。如果想要上到峰顶,去到另一个方向,就只能从眼前如同悬崖一样的石壁攀爬上去。 紧了一下背后的包袱,看着脚下的小狼说:“小白,你趴在我的肩膀上,我们一起爬上去!怎么样?” 小白对着他嗷嗷叫了两声。 李夜伸出手,将小白抱过来,放在自己的身上,让它可以紧紧地趴在自己的肩膀上,开始调息自己体内的真气,左手握住小刀防止意外发生,右手稳稳地抓在陡峭石壁上一个毫不起眼的石头上,脚下用力,整个瘦小的身体,便应声悬空而起,轻飘飘地,仿若一片树叶向上攀去。 他攀行的速度跟他在风云城里练习走路的速度一样,不快不慢,整个身体紧紧贴着石壁,远远看去就象一路攀爬的壁虎。 每一次伸出手、落下脚,每一次用力都十分柔软,感觉他不是在使出全身的力气在往上攀爬。 背上的小白紧张地抱着他,从嘴里吐出的热气不时地吹着李夜的耳朵和脖子,提醒他不是一个人在攀登。 这道将近百丈陡峭的石壁,他花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爬完了大半,找了一个可以避风的石窝停了下来,放下背上的小白,放松自己的手脚坐在地上歇息。 取出包里的水壶,抱过小白给它倒着喝了几口,自己也喝了几口。 四周的山风吹刮在他的身上,吹散了身体因巨烈攀爬而带来的热量和汗渍,让他的心神感到十分的舒服。 取出肉干,撕了一半分给小白,摸着它的头说:“我们得在天黑前翻过这道山,否则就要趴在石壁上过夜了。” 小白呜呜地叫着。一边撒欢啃嘴里的肉干。 虽然已经是初夏,太阳已经很热。但是由于山风中夹着山顶的雪沫,所以显得温暖而又湿润。 再往上爬的石壁上有些地方还有未融化的冰雪,会给他往上攀登带来一些难度。 吃完肉干,闭着眼睛休息了半个时辰,看着天空午时已经过,不敢再贪睡,叫醒了趴着睡觉的小白,抱起它放在背上。 又将包袱背好,调息真气,看着还有小半的石壁,双手寻找着力的地方,继续攀爬。 这次攀登是李夜生命里第一次冒险,看着脚下的百丈悬崖,想着这才能深刻体会什么是进退维谷。 不敢大意,收住了心神,右手使力,抓紧了身体上方可以借力的石块,左手的小刀深深地插进了石壁中的细缝借力,让自己的身体紧紧贴着石壁,不往下滑。 他不敢让自己大意,一边动转着《无相法身》的心法,一边念着佛门六字真言,体内真气涌动。 背后看上去如同一道金色的佛光贴在陡峭的山崖上慢慢往上移动,背后的小白紧紧抱着他,竖起一双耳朵仔细地聆听李夜念颂的佛法。 感觉身上流出汗水,顺着身体往下流淌,心里在细细地体会先生说的:走路也是一种修行。 如果说走路是一种小修行,那么此刻的自己就是一种大修行。 用自己和小白的生命,在这道百丈的悬崖上修行。 此时他凝神聚气,全身的神识外放,仿佛可以听到身体中血管中的血液在欢快地流动,骨髓里的经文在泛出金黄色的真气,往身体中的血肉中融化而去。 他看见了山谷中的雪水在静静地流趟淌,草坡上的兔子在警惕地吃草,树顶上立着吃饱了虫子的鸟儿,翻过这座山不远的山涧里有一群猿猴聚集在一起吵闹...... 李夜没想过自己这一攀山的决定,会将自己逼入绝境。 将自己逼入绝境的李夜,身体内的真气和神识再一次发生了质的变化,体内的真气如他上次在雨中奔跑一样,发生了神奇的变化。 神识也破境到了一个更高地的境界,如果说之前他的神识可以感受到五里外的话,此时的他已经可以神识外放,飞到二十里外的山涧,去看嬉闹的猿猴了。 置死地而后生,就是眼前他的变化。 山上的风越来越烈,身后的金光越来越盛。 仿若阳空的烈日,照射在石壁上映着一道耀眼的金光...... 第八十六章 李夜念经给众生 此时的李夜是悲催的,全身的真气仿佛都要离开身体,自己象一张纸一样贴在离山顶不远的石壁上面。 背上的小白已经吓得不再呜呜乱叫,只是紧紧把抱着自己。 心里盼望着奇迹发生,如果先生此刻在山顶,会不会伸下一根树枝,将自己和小白拉了上去...... 从山下算起,已经攀登了将近四个时辰,这是他修行以来最高的一次记录,就快要到崩溃的边缘。 然而山顶就是眼前,无论无何,也得爬上去了再说。 想着既然奇迹不可能发生,自己不得不鼓起剩余的真气,一鼓作气往山顶冲去。 天山上的太阳早已经西去,一轮满月挂在他身后的天空,为他照亮了面前的每一处细微的石缝,好让他的小刀有地方可以着力,让他不太厚实的小手可以有地方可以借力攀爬。 借着一枝顽强生长在石壁缝里的松枝,李夜使出自己仅有的真气一跃,如一只展翅的稚鹰,带着背后的小白,稳稳地站在了百丈山顶。 这不是平地的百丈山顶,这是在雄伟的天山山脉,在三千三百丈的山顶,在空气稀薄的山顶。 在耗尽了身体最后一道真气,李夜攀上了这座山顶。 这是他第二次将身体的真气耗尽,凭着向死而生的勇气,攀上了他人生路上的第一道高峰。 抱着小白趴在地上,如同一条从溪水里跃在岸边快要死去的小鱼。 伸出手从包里取出水壶自己先喝了几口,这才倒着给小白,此时的小白也吓得只有半条命。 在李夜这四个多时辰的攀登中,它是惊吓过度,心想自己也是傻傻地跟着前眼这小家伙冒险,要是老狼知道会不会狠狠地教训自己。 缓过气来的小白,向着天空的满月,用力地嗷嗷直叫。 李夜心里一惊,看着望月嗷叫的小白,这才明白自己的小伙伴是天山上的一只小白狼,而不是自己心里想的小狗小白。 学着小白的模样李夜也扯着嗓子嚎了几声,抒发胸口一直憋着的那道气。 回复了些力气,又从包里拿出了肉干,叫了小白过来。分了一半给它,撕碎了肉干慢慢地在嘴里嚼。 直到现在他还有些后怕,想着在攀爬的时候,只要脚下或是手上用力不当,就要掉下山崖。 一边嚼着嘴用的肉干,想着今天只能在山上找个背风的地方过夜了。 小白撒着欢在吃肉,这会的它已经完全回过神,知道没有危险,边吃边呜呜地低咽,不时抬起头来,看着李夜,那意思还要。 李夜瞪了它一眼,笑着骂它:“想不到你居然是白狼,骗了我这么久。” 说完又撕了一块肉干递到它的嘴边。 小白一口咬住肉干,用身子轻轻地蹭着李夜的身体撒娇。 看着吃得正欢的小白,李夜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吗?刚才如果我不专心,我们两这会早就没命了。” 正嚼着肉的小白一听,呜呜地叫了两声,咬着肉跑到一边去了。那意思是你早把我是吓死了,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你还来吓我。 收拾好包袱,李夜从地上站了慢慢地爬起,拍了拍屁股上尘土,站在峰顶的悬崖边上,一身粗布青衣在夜风吹动下发出哗哗的声音。 抬着看了一眼挂在天空中的月亮,转过身往山峰北面走去,他已经看见离这不完的地方有不少的树林,今天晚上可以在哪里过夜。 还没有回复真气的李夜将手里的铁剑拄着当拐杖,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正撒欢的小白一转身看见李夜已经离开了自己,赶紧撒了腿赶了过去。 走了近二刻钟,终于找到了一处树林,李夜领着小白在里面寻了处树中间的石窝,正好背着山风,可以够一人一狼休息过夜。 闻着树林里的花香,把包袱放在地上,盘着腿坐了下来,看着小折说:“行了,你爱去哪玩去哪,别跑丢了。” 顺着气息慢慢调息着身体里的真气,用手摸着身上的酸痛处,心想以后不能轻易这样玩命了。 运转《无相法身》察看丹田里真气的情况,发现这次真气的回复速度比前次快了许多,就象风云城里胡麻子酿的酒,要比先生酿的果酒要烧喉咙。 身体经脉中的真气此时如小溪汇聚入海,欢腾着往丹田中涌去,李夜细细地体会着每一丝真气地流转,同时试着将丹田里的真气往任督二脉里冲击。 感觉回复得差不多了,李夜停止了修行。喝了一口水,开始这些夜里的必备修行,念颂一遍《地藏经》。 因为他这些夜里念了经之后再睡,第二天是神清气爽,感觉跟在木屋里的修行有一些不一样。 放下水壶,五心向天,平心静气,开始轻颂经文: ......若未来世,有善男子善女人,欲求现在未来百千万亿等愿,百千万亿等事。但当皈依瞻礼、供养赞叹,地藏菩萨形像。如是所愿所求,悉皆成就。复愿地藏菩萨具大慈悲,永拥护我。是人于睡梦中,即得菩萨摩顶受记...... 开始是轻声念颂,念到妙处,汇聚着丹田的真气远远地传出了四周,此刻的天山无比宁静,夜里出来觅食的动物都停止了鸣叫,静静地听着李夜念颂的经文。 离树林不远的岗上,小白趴在老狼身边,也在竖着耳朵听李夜念经。 让小白不明白的是,自己我李夜差点摔死在山崖上,边身这些狼群是从哪里爬上来的,难道另有出路不成。 李夜念颂的经文不仅让站在山岗上的狼群听到,也让离这不远的山涧里的猿猴们听到。 本来已经将要入睡的猿群,突然在寂静的夜晚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念颂佛经的声,都消去了睡意,竖起耳朵聆听此刻的佛音。 更有胆大的猿猴,在一只老猿的带领下,一路攀爬,跑到了离李夜不远的石壁上静静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李夜,仔细聆听从他嘴里念出一每句经文。 此时的李夜周身早已经包裹着一层浓浓的佛光,金色的光雾向树林的四周漫延,不一会就乱罩住了整遍树林。 此时的山峰之上,万籁俱寂,唯有李夜颂出的庄严佛音。 佛陀说念佛是功德,一人念佛,念颂与聆听的众生皆有功德。得道高僧熏修时,世间众生俱驻足凝听,深受感动,此声音乃真佛事也。 而天山上的众生因与佛法的缘份不够,因而难得超度而化形。 如若有机缘得到佛法的加持,众人将会因而得度,因而得种善根。 此时李夜晚的熏修,似一个大磁场,好比一个念佛场,将天山上的众生用佛法包裹起来,共修善念,暗种善因。 石壁上的老猿听到妙外,一双眼睛流下了两行清泪,这是它五百年也求不来与佛法的缘份,没想到今天晚上在这山顶的树林里聆听了无上的佛经。 山岗上的老狼老泪纵横,它修行了千年,若不能得道,最终也会垂垂老去,死于山林。 没料到自己的一道善念,没有驱逐儿郎去吃李夜,反倒是受伤的小白与李夜结下了善缘。 经过这十几夜不停地聆听佛法,已经让它看见了化形的一刹,仿佛下一刻就能修得正道。 今天夜里不知是因为月圆的缘故,还是因为自己的修行将要破境的原因,李夜觉得精力充沛,将《地藏经》念了二遍,才倒在包袱上沉沉睡去。 山岗上的狼群一直呆到下半夜,老狼跟围着身边打转的小白呜呜地吩咐,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临时的时候,狼群给小白留下了二只野免,才一一离去。 不远处石壁上的老猿也吩咐一个小猿留下,拉着它的耳朵叽叽地说着些什么。 如往常一样,这一晚李夜睡得十分舒服,山上的清风飘过树林,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身体,如若叶知秋的双手,在抚摸着小时候的李夜。 天亮时候醒来的时候,小白跟猪一样趴在自己的身边打着呼噜。离着它不远的地方静静地躺着两只野免。 李夜轻轻地摸着小白背上的毛,轻轻说着:“想不到离开木屋的这些日子,竟然都是你每天夜里辛苦去找食物回来,倒是我欠了你许多。” 趴在地上的小白微微地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闭上继续睡。 那意思是,我也累了,得再睡会,你爱咋咋地。 从石窝里爬了起来,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一大块的平地,只好放弃去练拳的想法。 好在树林里有不少的树叶和雪松的松叶,想着正好练练这些日子不曾修行的剑法。 于是从地上捡了几片叶子,向空中扔去,手中剑光一闪,刺向飘落的树叶。 电闪火光之间,手中的铁剑刺中了飘落的树叶。 上前捡起掉在地上的叶子,仔细看了看,摇着头苦笑,他想着先生说的话,终极剑法的目标,在树叶飘落的上刻下经文。 不甘心的他继续捡叶子,扔叶子,练习了一个时辰。 看着一地的树叶,想着自己当初跟沐沐对练时的情景,心想这可比刺中树叶要难上千万倍。 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修行到哪天,才能到达那个境界。 直到这时他才想起来,当初先生在木屋的时候,他也没有见过先生在叶子上刺字?不知道先生有没有到达这传说中的境界? 抬头望着天上的太阳,估摸着是已时。 当下散去了全身的真气,大吼了一声:“小白,给我爬起来,吃饭了!” 正闭着眼睛的小白给他这一声吼叫吓了一跳,睁开眼睛爬了起来,对着四周一通往吼,嗷嗷地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拎着剑的李夜哈哈大笑,心道虽然沐沐不在,有小白陪着自己的日子也不会觉得寂寞。 早晨的太阳照在身上,无比地温暖...... 第八十七章 挨雷 吃过肉干喝过水,李夜左手拎着两只野兔,右手提着剑,召唤小白一起,离开了山顶的树林。 昨天放出地神识告诉他,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山涧,有些猿猴在那里生活。 先生曾跟自己讲过,凡是有猿猴的地方就会有不少的野果,自己吃了这些天的肉,早腻了,他要带着小白去摘野果吃。 不远处石壁上呆着的猿猴,看见李夜带着小白向着它慢慢地走来,当下一惊,手脚并用,一转间就离开了石壁,奔向了山涧。 从山顶再往山涧的路好走了很多,再没有荆棘丛生,不需要挥动铁剑开路。 顺着山脊往下,穿越了一遍青翠的松林,沿着一条潮湿的小道往下绕行,眼见前面就是自己曾经看到过的山涧。 与自己木屋前面的山涧不同,此处的山涧青翠秀丽,谷中生长着苍天的原始古树,和一些不知名的植物。 这里的温度比山顶要温暖许多,山崖上有一道流水如瀑布奔流而下,幽静的山涧只闻阵阵的流水和鸟儿的欢叫声,一切都透出一种神秘的气息。 沿着小路一路往下,到了瀑布下边,只见乱石堆中有一处大坑,尤如一汪湖水。 从上掉落的瀑布没着山涧汇聚到这里,再从石缝里往下流的河道里流去。 李夜走到河边的一块大石上,看着如湖水一般的水坑,清澈的水里游动着无数的小鱼。身后的小白撒着欢跑上石头上,低着头看水里的鱼,这是它第一次见到天山上的鱼,忍不住呜呜地叫着,伸出前脚去触碰鱼里游动的小鱼。 李夜坐在石头上面,将野免丢在一边,取出包里的水壶打满了水,往嘴里灌。 小白学着李夜的样子,低着头,舔着清澈的河水,不时地抬起头来嗷嗷吼几声,不知是被河水冻得还是开心地叫唤。 李夜取出掏出手巾打湿了水,清洗自己的脖子和脸上的污渍,昨天爬了一天的石壁,身上全是汗渍的味道。 小手伸进水里,惊走了水里游动的小鱼。小白趴在水边一没站稳,直冲冲地掉进了冰冷的水里,冻得它嗷嗷直叫,张牙舞爪地爬上石头,伸出舌头吐气。 看着小白狼狈的样子,李夜笑了。 洗完脸,仔细地洗了手巾,李夜这才站起了身子,抬起头来,向着石头周围打量。 却只见,水潭四周有上百只的猿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和小白。 没有想象中的打斗场面,也没有昨夜里从神识中看见猿群的吵闹,一切都是安静地注视和打量着对方。 回过神来的小白,突然看见如此多的猿群,惊得跳了起来,抬起头恶狠狠吼叫,李夜伸出手摸摸它的头,轻轻地说:“小白,别吵。” 因为他看见了昨晚神游中见过的老猿,尤如小山一样雄伟的老猿,伸手触地,白眉如须,有着一张慈祥面孔的老猿。 令他吃惊的是,对面石头上的老猿看着他竟然轻轻地张嘴,看着他轻轻地说道:“尊贵的客人,欢迎你的到来。” 李夜一呆,看着对面的老猿,张着嘴轻轻地说道:“您会说话?” 脚下的小白嗷嗷地叫着,蹭了他几下,表示嫌弃他的意思。 老猿微笑地看着发呆的李夜,伸出了宽大的手掌,示意李夜过去。 李夜从石头上拎起野兔,又抱起小白,脚下用力一跃,跳到了老猿站着的巨大石头上面,老猿伸手抓住了他的右臂,一招手,向着水潭对面的石壁上攀沿过去。 李夜只听耳边如风一般,片刻之间就站在了一个巨大的悬崖上面,如同自己木屋的悬崖一般,这里也有一个宽大的石台和一巨大的洞穴。 老猿放下他,拉着他的手往洞口走去。只见这个山洞比自己呆的地方大了十倍不止,山洞的入口有一处巨大的石台,上面站着有一些母猿,有一些小猿吊在母猿的身上,睁大着眼睛看着李夜和小白这两个不速之客,发出细细的啼叫。 老猿拉着李夜跃上了石台,石台上面如李夜木屋一般也有一个圆型的石头做的桌子,边上围着几个打磨着光滑的石头凳子,仿佛老猿就是一位老人,在这里生活修行。 老猿看着受了惊吓的李夜,张开嘴轻轻地说道:“你不用害怕,我昨天夜里在山顶的树林见过你,那时候你正在念经。” 回过神来的李夜从石凳上站了起来,对着老猿抱拳行了礼。“后生李夜,见过前辈。” 老猿看着他,微笑着说:“我昨晚是受了佛法的指引,才得以见到修持深厚的小先生,让我等幽居深山修行的众生,也能聆听无上的佛法,享受佛光的沐浴。” 小白趴在李夜的脚边,看着老猿,呜呜地叫了几声。 老猿一招手,有小猿端着一盘不知名的果子上来,放在了石台上面,小白看在眼里,嗷嗷地叫着。李夜一见,笑着取了一颗果子递到它的嘴边,摸着它的头说:“吃货。” 老猿微笑着说:“不知贵客来天山为何?将会在此呆上多长的日子。” 李夜想了想,回道:“晚辈是来山上修行,这几日跑着有些狠,以至迷了路,跑到了前辈的地盘,还望老人家风谅。” 又指着啃着果子的小白:“这是我的朋友小白,我了是前日才知道它是天山上的白狼。” 老猿看着小白点点头,说:“山上的狠群很多,但是我在此修行了几百年,却从未见过白狼,甚是难得。” 小白抬起头,看着老猿,呜呜地叫了几声,表示同意老猿的意思。 李夜伸出手将它抱了起来,放在腿上,摸着它的头看着老猿说:“我跟它相处了十几日,有着很深的感情,不知道他的妈妈去了哪里,只好让它跟着我。” “我来到这里,原是想寻些果子吃,不想惊扰了前辈。” 老猿慈祥地看着李夜,低头沉思了片刻,看着李夜说:“我等山野众生修行不易,能与小先生结缘,很是难得。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若是那处对小先生有帮助,还请小先生在这里多呆些日子,每日只需为我等颂读佛法,果子我们管够,怎么样?” 李夜当下一喜,连忙回道:“但凭老前辈安排。” 老猿当即站了起来,招呼李夜跟着自己,往洞口处面走去,李夜抱着小白跟在后面。 老猿带着李夜绕过山洞外的巨大石台,继续上攀爬,李夜抱着小白紧紧地跟在后面,穿过几道挂着水帘石缝,来到了瀑布的上方一处风景秀丽的树林。 再穿过树林,看见一个处凭岸布立的石台,石台靠山的地方有一个山洞,洞门紧闭,洞口供奉着一堆野果,洞门的石壁上刻写着一些模糊的文字。 老猿领着李夜来到了洞口前,跪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李夜走到洞前,伸出手,轻轻地抹去石壁上的绿苔,露出了雕刻在石壁上苍劲有力的文字。看着上面的文字,轻轻地念道: 以是因缘故,能生诸禅定,八十亿万劫,安住心不乱。持此一心福,愿求无上道,我得一切智,尽诸禅定际。是人于百千,万亿劫数中,行此诸功德,如上之所说。 念完最后一个句,心中“轰”地一声轻响,《地藏经》从他嘴里颂出,不由自主地结跏跌坐,开始念公颂已经刻入骨髓的经文。 若未来世有善男子善女人,欲发广大慈心、救度一切众生者、欲修无上菩提者、欲出离三界者。是诸人等,见地藏形像,及闻名者,......所愿速成,永无障碍...... 石台上顿时佛光大盛,越来越浓。老猿跪在地上不敢说话,小白也趴在地上,抬头看着李夜,竖着耳朵听他口中吐出的经文。 此时李夜已经物我两忘,十二正经中的真气如大流之水在狂涌,奔腾着向任督两脉汇聚而去。 神识早已经飞上了九天,身后伸展出一双翅膀,傲翔在天山之上,俯视苍茫群山上的众生,仿佛要挣脱这天地的束缚,将要冲破天地的樊笼,破虚而去...... 随着佛光的涌动,李夜瘦弱的身体开始有白身的真气在周身浮现,头顶有白色的旋窝高速旋转,越来越快,石台附近的天地灵气疯狂涌向这里,向着李夜头上的旋窝冲去...... 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飘过了一片遮天闭日的乌云,伴有阵阵的雷声将要来临。 老猿抬头一看,心里一惊,一伸手抱住了小白,脚下用力,瞬间离开了山洞的门前,飞奔到了树林的边上。 看着怀里受了惊吓的小白说:“别怕,这小先生破境招来雷劫了。我们帮不上忙,在这里等着。” 只是片刻的光景,四周漆黑,天空中隐隐的雷声越来越近。 然而在洞前颂经的李夜却不知此刻天地的变化,口中经文念颂声不断,越来越大声,欲与天地争高低。 连远处的猿群也听见了佛经的声音,只是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众猿都躲进了山洞,如末日来临一般,趴在洞里不敢出声。 他周身的金光越来越盛,已经漫延到了老猪和小白所在的树林。头顶的白色旋窝越来越大,将他紧紧包裹住,如果一只白色的大蚕茧...... 没有丝毫准备的李夜,迎来了他的金丹大劫。 世人要到分神才面临的雷劫,他从出生的哪一天就已经开始了。 每一位筑基大圆满修士,在渡雷劫结丹之前,体内元力都必须形成一个元力漩涡。普通修士形成的元力漩涡最多直径一丈。 而此时水满则溢的李夜无力形成的漩涡已经超过了十丈,还在不断地往外涌去。 没有任何经验的李夜,此刻体内的真气元液将发生巨大的变化,将要液化为丹,成为这个世间的大修行者。 噼里啪啦!一阵刺目的雷光闪过。 轰隆隆……震耳欲聋的雷声紧接着响起。 伴随着雷声,一道暗金色雷电凶猛迅速的落向李夜头顶,冲向佛光漫延中的李夜,还没有等远处的老猿回过神来,又一道暗金色的雷电狂暴地劈向在跌坐在地的李夜。 小白已经吓得闭上了眼睛,用两只前脚紧紧地遮住。 而老猿则是紧紧地皱想了眉头,他没料到眼前这个小家伙,竟然引来了分神境才有的雷劫。 这一刻的李夜,天地不容...... 第八十八章 前辈 暗金色雷电入体,李夜的无相法身分解吸收暗一部分的金色雷电,同时他的身体也在慢慢的发生着奇异的变化,令他的身体里流动的血液也渐渐的也带上了一丝暗金色。 李夜的经筋脉被摧毁又快速修复,在反复的过程中,肉身和经脉愈加强悍。 慢慢的,李夜的骨骼也在发生着变化,全身的骨头从之前的淡金色变成了暗金色。 此刻,他体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颗婴儿拳头大的金丹悬浮在丹田的正中心。 李夜体内《无相法身》在运转,金丹旋转轻颤间,释放出一股浓郁的丹元,丹元被送入经脉中。 他受伤的经脉立即如同干枯的禾苗迎来了一场春雨,发芽、冲破泥土,长着嫰绿的叶子...... 金丹之境,指修行丹田里的液体真气经过凝练后化为金色的丹元。常人的刚入金丹境之时凝聚的金丹有的如一粒米,有的如一粒花生大小,最多有的有手指大小便已经修行界的奇迹。 可是,眼下的李夜,内视丹田,发现自己的金丹如婴儿拳头大小。 没有修行经验的他,以为这便是修行的常态,倒也没有感到惊奇。 一个修行人能否踏上最终的修行之路,最简单的评判是就看他能不能从筑基境突破到金丹境,如果连金丹境都修行不到,那他以后基本上也就断了往前修行的道路。 这就修行的残酷之处。 李夜怔怔地内视着自己身体内的变化,看着身体内游动的血液和二百堆六块骨骼竟然有了一丝暗金之色,心道上回还是淡金色,这回从筑基突破到金丹,竟然变化如此之大。 这种感受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只能慢慢地感受。 如果先生和大佛寺的老和尚知道他眼前身体的变化,即便不吓掉下巴,也会狠狠地咽几道口水,这已经不是妖孽的表现,而是妖孽中的妖孽。 便是分神境的修为,也没听说过有谁的骨骼和血液都变成淡金色,更别说是他现在的暗金色。 漫天的乌云散去,阳光照耀、晴空万里。 老猿抱着小白跑上到石台,呆呆地看着跌坐在洞口的李夜。 此时的李夜已经变成了一个黑色的焦人,全身的衣服已经片缕不存,头上也是寸草不生,从头到脚变成了一个炭黑的人棍。 小白跑去他的边身,嗷嗷地直叫。 此时的李夜已经停止了念经,周身的佛光已经散去,睁开双眼他看着在脚边撒欢的小白,又望着正在走近的老猿,张着嘴问道:“前辈,方才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又挨雷劈了。” 老猿微笑地看着他,轻轻地说:“你仔细感觉一下,身体中丹田的变化。” 李夜当下凝神聚气,感受丹田的真气,却吓了一跳,看着老猿说:“前辈,我满满的真气怎么不见了?丹田中多了一顆金色的果子。” “那不是果子,是你丹田中液体真气化成的金丹,从这一刻起,你已经破境到金丹了。是世间的大修行者了。”老猿摸着自己下巴的胡须道。 李夜看着给雷劈得焦黑的身体,轻轻地呢喃:“这就破境了?这就突破到传说中的金丹境了?感觉象是做了一场梦。在梦里挨了二道雷劈,醒来就是金丹了。” 老猿向他招手,李夜抱起地上的小白走了过去。只见老猿抓住他的腰,向着树林外的河边奔跑而去。 穿过树林到了河边,老猿放下李夜,轻轻地说:“下去清洗一下身体,换上衣服我们再细说。” 李夜点点头,转过身体,跳进了冰冷的河水里。 此前的李夜是有些讨厌这冰冷的雪水,那种刺骨的寒冷是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痛苦。 现在泡在河水中的他却不再觉得河中的雪水如之前那般刺骨,心想自己破境后身体对寒冷的抵抗也多了一些。 花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从河水里站起了身子,走到了岸边。 岸边的老猿和小白看着洗漱后的李夜却是傻了眼,都张大着嘴忘了说话。 过了半晌,小白对着他嗷嗷地直叫;老猿走过来伸出宽大的手掌,轻轻抚摸他的小脸,然后默默不语...... 小白对着河水呜呜地叫,示意李夜往河水里看去。 李夜一惊,放开老猿双掌,跑到河边低头一看,刹时也呆住了。 只见,如镜的河水里映着一张灰黑色的小脸,从脖子以下却是红里透灰,跟脸上的灰黑色一比,那绝对是雪白的雪白...... 李惊的李夜伸出双手,捧直河水往脸上浇去,拼命地搓自己的脸。 搓得脸上的骨头都痛了,才再次低头往河水中看去。只见,平静的河面,依旧映着一和灰黑色的小脸。李夜不甘心地做了一个鬼脸,河水里映出一张鬼脸。 李夜一脸无语地看着老猿,道:“我只是挨了二道雷,就成了这鬼脸。我从生下来,不知挨了多少雷劈,也没这样呀。” 老猿看着他,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在天山上修行了几百年的他,从没见过有样的情况,心想眼前这孩子果然不平凡之人,连着挨了二道只有分神境才有的协劫,身体去起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低着头,李夜一步一步向树林上面的石台走去。 此刻的他是光着身子,他要去拿自己的包袱换上衣服。 老猿招呼了在河边撒欢的小白,也跟在李夜的身后,一步一步往山洞走去。 李夜万般无奈地回到山洞前面找到自己的包袱,从里面取出的仅有的一件衣服换了,看着白净的双手,想着自己灰黑色的脸,无语地向着山洞的石壁走去。 刚才的文字,仿佛是一篇经文中的句子,他要再细看一下。 伸出手,轻轻地去触摸石壁上的文字,却不料整面石壁在他触摸的瞬间化成了粉尘,露出了里面的山洞。 挥手拂去扬起的粉尘,李夜提起脚步走进了山洞。 整个山洞镶在整片山石中,方圆三丈左右,仿若天成。里面有一处平整的石台和一面光滑的石壁,石壁上隐药有一个打坐的人形背影。 地上一个蒲团,薄团的边上放着一盏油灯和一件竹器编织的篮筐。 李夜走上前去,结跏打坐在蒲团上,只见地上刻写着几个字: 破诸邪见,存精聚魄。 得定安隐,正思惟修。 信解慧明,开般若门。 如此反复轻轻地念了几遍,当下心生明悟,想起了自己修行《无相法身》的本来要义,自己已经修行到了的距、有境的境界,却因心法不全不能再进一步。 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是自己此前修行的法门,而此后要去修行的是:无我相、无人相、无坐生相、无寿者相。 自己却因二道雷劫将自己的一张俊脸变成了灰黑色的脸而难过,岂不是与自己修行的佛法背道而驰?世间一切相,当是无相,此刻的他触摸到了无距的门槛,终于跨出了传说中的那一步。 当下心生欢喜,不再为自己的着相而难过。 低下身子,向着石壁的人影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道:“多谢前辈明示,让晚辈得以跨入无上修行的法门。” 当他磕完第三个头时,地上的蔳团因承受不了岁月的侵食也化为了粉尘,他的身下一痛,感觉有一个硬物抵在了打坐在地的大腿。 伸出小手往脚下一摸,一件冰凉的物件出现在手中,拿起来一看,却是一个平常不过的戒子,上面陷约雕刻着一些文字。 他将戒子放进手指间,在衣袖上轻轻地擦干净,感觉戒指的表面刻着一圈文字;朝向洞口的光线,轻轻地读着戒指上的文字: “嗡、啊、吽、班、杂、格、热、贝、玛、悉、地、吽!” 刚刚念完,洞中金光大起,套在手指间的戒指尤如活过来了一样,在他的提间转动,发出了淡淡的金光。洞中也有佛音随着李夜的念颂而发出阵阵佛音。 站在洞口的老猿看着洞里的金光大盛,拉着小白跪在地方磕头不止。 回过神来的李夜,从竹筐里取出一本手抄卷,轻轻地翻开,只见上面记录着洞中主人的一些事迹,竟然是从西玄域方寸山来的僧人,法号破虚,在此修行了一百多年,在最后面壁的十年里终于悟道,破了九劫,踏虚而去。 而手中的戒指竟然是跟沐沐一样的空间戒,主人言明既是破虚,当舍弃这世间一切,留下他毕生修行的佛经和诸多功法宝贝,待它日进洞拜见他的有缘之人得之。 “蒲团里的戒子须念颂十二真言佛法方可激活,激活后唯有颂经之人方可使用,里面的佛经与诸多宝贝尽赠有缘之人。” 读至最后一行,手中的书卷也化为飞灰,仿佛在这里等了百年的它,只是为了此时的李夜。 李夜心生感激,向着洞壁上的人影又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再将六字真言与十二字真言念颂了数遍。这才站起身子,出了山洞。 一边走,一边放出神识感应手指中的戒指,心神一动,将手里的包袄放进了戒指中的空间。 看着跪在地上的老猿,李夜连忙上前扶起了他,轻轻地说:“洞中是一位得道高僧的修行之地,已经踏虚而去。留下了一些佛法与宝贝,待来日我研究之后再与您分享。” 小白从地上爬起,围在他的脚边撒欢,看着不再难过的李夜,它的心里也是十分的欢喜。 “之前老前辈提出的要求,李夜答应您。决定就在此处修行,最少陪前辈一年,每日将为前辈和众生念颂经文,以报答前辈的恩德。” 老猿大是欢喜,又跪在地上给李夜磕了三个头,才说:“我替天山的众生,替我的子孙感谢小先生的恩德。” 以后小先生就在这洞中修行,我会带着儿孙每日来此聆听小先生的教诲。 说完这些,伸出宽大的手掌,拉着李夜往外奔去,它要带着李夜和小白回到猿群聚居的山洞去庆贺这一天大的喜讯。 李夜在这里传法颂经一年,他和自己的子孙将会有许多的机会修得大道,化猿成人,突破传说中的境界,破虚去往另一个世界。 第八十九章 入道 老猿拿了许多的果子,为李夜接风庆贺。 李夜在洞外生了一堆火,将野兔架在火上烤,滴着油的烤肉喂饱了母猿身上的小猿,吃货小白拖了一条腿跑到一边去啃。 李夜看着老猿叹了一口气,喃喃地道:“可惜我不曾跟师傅学过酿酒,否则这山里许多的野果拿来酿酒那也是极好的。” 老猿他着李夜微笑:“我们得遇小先生已经福份非浅,不能再贪心了。” 小白啃了一条腿,心里高兴,不停地在洞里胡乱蹦跳,看着两人嗷嗷直叫,意思是还不够,要再吃一些。 李夜擦了擦沾上油渍的手,看着它笑道:“别着急,一会烤好了再给你,这些得先给前辈的亲人们吃。” 小白好象听懂了李夜的话,跑到洞口对着外面吼了几声。 李夜看着它的样子哈哈笑了起来,老猿回过头来惊讶看着他,心想这小先生怎么回事,认识的这些日子可没见过他这么豪放。 “小先生,你看我这里的环境如何?”老猿一边帮李夜烤肉,一边问道。 李夜被问的一愣,看着他想都没想就回道:“这地方太好了,有山有水,也不缺少吃的,我只是不明白冬天的时候,你们如何熬得过去?” 老猿看着他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冬天对天山上所有的生灵来说,都是一个难熬的季节,我们也只是在秋天去山上挖一些野薯回来晒干,到了冬天充饥。” 李夜听后,皱起了眉头,看着他说道:“我们过些日子去打猎,到时候晒一些肉干,这样到了冬天可以跟前辈分享。” 老猿没想到李夜会这么说,看着他点了点头,笑道:“到时候我帮你。” 李夜站起了身子,面朝石台外的山涧,看着莽莽天山,若有所思。 回过头看着老猿说:“晚辈以后就在瀑布上的山洞修行,夜里我们在上面讲经,平日里我修行时,前辈有兴趣可来切蹉。” 破境的李夜并没有太多惊喜,因为他看见了先生的修行,他的眼光是更远的地方。 在天山只是他人生之中的一场修行。 抛却了此时的欢喜,李夜转过头看了一眼小白,跟老猿弯腰行了一个礼,扭过身子往瀑布的上方走支,今夜他要认真想想,接下来自己面对的修行问题。 领着小白,李夜再次回到了白天破境的石洞,用白天破碎的衣襟仔细地擦去破虚僧人面壁石台上的灰尘,以后他要在这里修行、休息。 他有理由相信,当年的破虚僧人在这里枯坐悟道,最终踏虚而去。自己如果在这里修行一年到二年,也可以让自己的心境、修行更进层楼,踏进至高修行。 轻轻转动着左手指间的戒指,心神往里感应了进去。感觉仿佛进入了一个比家里房间还要大一些的空间,里面堆放着日常生活所需要的锅碗瓢盆,角落里还堆放着几包大米,心道这破虚僧人果真是踏虚而去,不带走这世间的一丝物件。 古色古香的木架上堆放着一些经卷和书籍,还有两个木箱里装着一些没有穿过的粗布僧衣以及几匹不知名的丝布,难道这老和尚也会自己做衣裳? 李夜伸手取了一卷经书,出来打开一看,只见扉页上用黄色的颜料写着《法华经》三个大字,翻开一看,目瞪口呆: 持此一心福,愿求无上道。 我得一切智,尽诸禅定际。 正是自己在山洞石壁上看见的经文,后经雷劫而化为灰尘。震惊之下,继续向后翻阅读颂: 受持盛者,无出此经。将非机教相扣,并智胜之遗尘。闻而深敬,俱威王之余绩。辄于经首,序而综之。庶得早净六根,仰慈尊之嘉会。速成四德,趣乐土之玄猷...... 没想到自己机缘巧合得遇老猿,再至此山洞之前见读些无上经文得以破境,后又入洞得到高僧的诸多遗物,每一件莫不是世间难求的宝贝。 心里感怀,又向着石壁上的和影磕了三个头。洞外的月亮已经升起,月光穿过洞口照射在青色的石壁上,斑驳的的身影此刻仿佛活了过来,有一道浩然正气,混着天山的天地气息缓缓地进入了李夜的身体,润物细无声。 如果李夜此刻脱了衣服来看,就会发现原来在他右臂上的金色莲花,此时已经慢慢地淡去,直至完全隐去。而在他白里透红的背上,隐隐地浮现了一朵金色的莲花,一朵淡金色的三十二瓣莲。 从出生时的九瓣白莲,到后来的十八瓣金色莲,今晚从手臂消失,化成了背后的三十二瓣莲。瘦小的李夜从一点一点完成他在这个世间修行的进化,如同破茧成蝶的那只蚕。 从跟先生修行的那一天起,他并没有想过自己要修行佛法,但是佛法却一直跟随着他,就好象是一些生而自知的人,他就属于那种先知先觉的人。 青色石壁上那道斑驳的身影渐渐变淡了一些,在月光的照射下一点点隐去。李夜的身体里却多了一道无比充沛的浩然正气。 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细想破虚老僧难道将他留在这世间的浩然正气度给了自己不成?如果给先生知道,不晓得是好事还是坏事?以后下山要去问一下大佛寺的老和尚师傅。 望着洞外的那一轮明白,李夜结跏打坐,五心向天,嘴里开始念颂修行已久的《地藏经》。 若未来世,有诸人等,衣食不足,求者乖愿、或多病疾、或多凶衰、家宅不安、眷属分散、或诸横事,多来忤身、睡梦之间,多有惊怖。 ...... 他今天颂经的声音有些特别,可能是身体融合了破虚僧的浩然正气,从他嘴里吐出的经文声并没有往常那般宏亮,却在今夜穿透了山洞,穿透了洞外的树林,回荡在整个山涧河流之上。 老猿早领着一帮子孙在洞外静候,听见李夜念颂的经文传出后,都面向山洞跪在地上,静心聆听佛法。 小白此时早就跑去了树林边上的乱石堆上,跟着一群灰狼汇合,趴在老狼的身边竖起耳朵听从洞中传来那无比庄严的佛经。 山洞外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平常绝不在一起的狼群、猿群相隔不远,居然相安无事。都是竖起耳朵,安静地聆听从山洞里传来的佛经。 今夜的佛经象是洞外的河水荡漾,波浪里蕴含的力量在月光的神辉里漫延向山洞外的四方,地滋润着守候在洞外的众生。 小白的变化很明显,它一身淡白色的乳毛此时已经褪去,长出了晶莹的白毛,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老狼的的身上也泛着金光,仿佛下一刻就要褪变。 坐在洞外的老猿,脸上尽是泪痕,它已经感觉到身体内的变化,那百年不变的真气已经在佛经的滋润之下如春天的种子,在土壤里开始悄悄地发芽。 如果说刚破境的李夜的修行因为真气不足而不太稳固的话,那么这一刻的他的境界因为破虚僧留下的浩然正气入体,将身体内的在俗世染上混浊之体尽皆洗涤之静。 只留下《无相法身》和《地藏经》加上破虚僧的浩然正气,以及无比纯正的天地之气,构成了他丹田金丹所需要的浩然真气,在十二经脉里缓缓流动,改变他身体的结构。 在风云城里时,先生曾一再交待李夜不要随意突破自己的境界,要他先从自己的心境开始修行。 然后因为大佛寺的老和尚师傅,以及天山上的诸多机缘,再加上此时破虚僧的缘故,让李夜的心境突破了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境界,让他修行的境界也势如破竹,一发不可收拾,向着更高的境界而去。 李夜继承了先生的衣钵,茶道、琴道、剑道都已经入了门槛。 此刻开始,他将拥有先生所不具备佛法,在这五域中最至精至诚的佛法。 如果说踏虚而去的破虚僧是那遁去的一,李夜晚就是这世间仅有的二。 他因以天山之行可以心无旁骛地修行佛法,以无差异之心至道,二就是分别心,不二就是无分别心,今夜的他踏破世间诸法,直接入道。 佛陀说:如我意者,于一切法无言无说,无示无识,离诸问答,是为入不二法门。 此时的李夜已经入了道,便不用再花功夫去苦苦寻找那飘渺不定的法门了。 一个缘起法门用得好是功德,用得不好就都是业障,其间万法不二,从胜义谛上讲,并无什么外道与正法之别。 一切差别在于心的差别。对于世间的修行者,苦苦求道就是为了证得一果位,有了分别心,就会生出许多因果。 缘起诸法,于是有了外道、正法,有为、无为,世间、出世间之分别的概念名相。 有了相,便容易着相,一旦着了相,又如何证道。 若是李夜此刻还在世俗间修行,便会一如踏虚而去的破虚僧人,参悟枯禅几百年,也不一定悟道。 倒是如李夜这般,心若明镜,身化莲台,又在破虚僧人的一道浩然正气的催动之下,得入跨入无上的证道,向着那:“菩提非树、明镜非台”的境界而去。 洞外的狼群已经散去,老猿也领着子子孙孙回到了瀑布下的山洞。 天山的月亮,静静地挂在半空,无边的神辉照耀她眷顾的这遍土地。 小白也回到了洞里,趴在李夜的身边闭上了眼睛。 发生了褪变的它,此刻需要安静地休息,以填满它消耗掉的体内真气。 打坐在地的李夜在颂完二遍《地藏经》中,入了定,此时的他正在体验那种不增不减, 不死不灭的奇妙。 今夜他的境界没有丝毫地增加,身体内的丹元也没有因为念颂了二个时辰的经文而减少。 体内的丹元合着天空中月亮的神辉,在十二正经、任督二脉中穿流不息,汇成了一个圆圈,在体里回旋流动,如江河之流水,生生不息。 每回念颂完二遍《地藏经》后,他都是倒头便睡,一觉睡到天明。然后这一刻的他竟然感觉不到倦意,继续保持着入定的状态,五心向天,物我两忘。 月光照在他打坐前的青石地上,反射在他微微灰黑的脸庞上,透着明亮。 将要入睡的小白,抬起头望了望洞外的月光,又回过头看着入定的李夜,低低地呜呜了几声,它也奇怪,为何今夜的李夜念完了佛经的李夜,竟然不如往常那般倒头便睡。 天将破晓之时,洞外的地上飘荡过二道灰影,留下了一只野兔、一只野鸡。 第九十章 砍树 当天山上的阳光照进洞口的时候,李夜从入定中醒了过来。 他看着自己跌坐的姿式,感到非常奇怪,自己每回念完经都是倒头便睡,一觉到天亮。 自从有了小白之后,他晚上便睡得很踏实,连梦也很少做。 怎么今天会变了一个样子,摇摇头暂时不去想着这些。 伸展手脚,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出了山洞,地上摆放一盘野果,一只野兔、一只野鸡。李夜笑了一笑,向山洞外面的树林走去。 树林外如仙女峰山洞树林一样,也有一块平地,可以让他尽情施展伏虎罗汉拳。 打了一遍许多天不练的伏虎罗汉拳,出了一身汗后,才往树林外的河边走去,小白摇着尾巴跟在他的身后。 洗漱完毕,在河边寻了块石头磨身上的小刀,看着在水边撒欢的小白说:“小白,你今天有些不一样,是不是长大了一点,连毛都变漂亮了。” 小白看着他,嗷嗷地叫了两声,继续在水边玩水,它想如何才能抓住在河边游来游去的小鱼。 吃过老猿送来的果子当做早餐,李夜领着小白进入了树林开始砍树,既然答应了老猿在这里呆一年,就要学先生之前那般在山洞前面搭一个木棚。 房子不会,搭个木棚还是没问题。刮风下雨天也不用窝在山洞里了。 既已入道,只需要慢慢修行即可,不用再如破虚僧那般去坐无聊的枯禅。 他要一边修行,一边享受天山的秀丽风景。 砍树的动静太大,惊动了瀑布下面的老猿,领着几个儿孙上来看热闹。 见李夜拖着雪松往山洞而去,连忙吩咐小猿们上们帮忙,一边问:“小先生一大早砍树,这是为何?” 李夜一边拖着树一边回他:“我既然应了你在这里修行一年,自然要在山洞外面搭一个棚子,夏天就要来了,太阳晒、刮风下雨都有个地方呆着。” 老猿让儿孙们叫李夜手上的雪松拖去了山洞外的台子上面,李夜掉头回树林里继续砍。 他要砍四棵雪松才够。小白看着猿猴们来帮忙,开心得直嗷嗷叫,在李夜和老猿的身边撒欢。 砍够了雪松,李夜开始在平台上剥树皮,老猿坐在一边的石头上看着他,不理地问道:“小先生要这些树皮做甚?” “这树皮油性大,可以做棚顶和挡在木棚的四周挡风雨。”李夜熟练地使用着手中的小刀。 “前辈,我看了一下这周围没有竹子,能不能麻烦一下您的儿孙,给我找些竹子过来,一是搭棚顶,一是做二张躺椅。这样您来了就可以躺着聊天了。” 李夜看着他,小心地询问道。 老猿点点头,叫过身边的儿孙吩咐下去,一阵吱吱声,几只身材高大的猿猴呼啸而去,转眼不见踪影。 老猿看着认真剥着树皮的李夜,想了想说道:“老头看你昨天见自己的模样很是悲愤,不想你今日的神情居然没有了昨天的郁闷。” 李夜微笑地看着李猿,轻轻地说:“感谢前辈,晚辈因挨雷劈让身体的模样发生了变化,让我晚上想明白了一些道理,得以入道,说来还得感谢了这一场雷劫。” 老猿呆住了,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看着发呆的老猿,李夜接着说:“就如前辈来说吧,修道百年,不外是想着有日得道,能抛弃这肉身,得以化形破虚。” “在晚辈看来,即便前辈不化形也可以得道,佛法说: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就是这个道理。 我昨天破境挨雷劈了之后,晩辈只是情急之下想着自己俊秀的模样变成了黑人,所以难过。” “后来在洞中念经时回想,莫不是给雷劫劈黑了,我今生就无法得以入道了?非要以人相入道么?那么我还要苦苦地修行做什么?” “轰隆”一声,如惊雷飞过耳边,老猿跌坐在青石板地上,老泪纵横。 过了半晌,老猿坐正了身子,向着李夜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庄重地说道:“小先生果然是真佛转世,一请别惊醒梦中人。老猿一直以为要脱去这身野皮方能得道,原来是着了相呀。” “着相便是执着,执着如何得道?老猿在山中得遇小先生,实在是三生有幸呀!” 李夜赶紧回礼,看着老猿道:“前辈能想明白这个道理,那么离证道之日已经不远了。晚辈也要感谢前辈,因为前辈的机缘,让李夜得入一日入金丹,一夜入道。这些莫不是修行者究其一生追寻而不得的缘份。” “那也是因为小先生心怀慈悲之心,愿意度化我们这等山野间的众生,才有了后面的这些缘份。” 老猿摇着头,望天长叹。 与李夜的一番对话,莫不是醍醐灌顶,让他一朝入道。 “原来老猿之前都错了,世间万物有灵,皆有入道的道理,为什么自己要苦苦地要脱去这身野皮?朝闻道,原来这就是朝闻道......” 闻道有先后,得道无定时。老猿苦修多年不得闻道,一朝闻道,便入李夜一般得以入道。 这就好似一瓮酒酿了几百年,世人始终不得其香。一朝人有拍开瓮口,已经陈酿了百年的酒香,自然要从瓮中飘散开来。 端坐的老猿,闭上了眼睛,在它的身上有一道佛光在淡淡起升起。 听了几夜的佛经,又得到此时李夜的以身传道,让苦修多年的他得以一朝悟道,从此跨入了无上的妙境。 看着老猿的模样,李夜停下了手中的活,嘴里轻轻念《地藏经》为老猿祈福。 他也没想到,今天的木棚还没有开始搭,老猿已经闻道而悟道再入道。 仿佛它修行了千年,只是为了等待李夜的出现。 而在天山苦修的李夜,也因老猿的机缘,省去了几十年、上百年的苦修。 世间万物,一饮一啄,自有缘法。 五百年前,各自种下的因,收获了当下的果。 当下的李夜与老猿是两看欢喜,各自收获了佛陀讲的善心与善缘。 李夜不紧不慢地念着佛经,老猿身上的佛光渐盛,此刻它周身黄色的毛发,变得金黄金亮。 他身体里的结构也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褪凡脱俗,将要如沐沐的师傅白素素一般,将要踏空破虚......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老猿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身上的佛光也渐渐散去。 李夜也停止了念经,看着老猿微笑:“恭喜前辈终得脱凡,入得无上大道。” 此时的老猿激动的全身在抖动,深凹的双眼再次掉下了泪水,苦修千年终得入道,哪里能如往常那般从容。 上前伸出了宽大的手掌握住了李夜的小手,喃喃地说:“情重不谢,来日若有机会再来报答小先生今日的恩情。” 李夜替老猿开心,高光地回道:“前辈百年的心愿终得实现,可贺可喜。您现在只需感应天地的规则,再寻机渡完最后一劫,即可破虚而去离开这遍天地。” “之前我认识了个前辈,也是如前辈这般,最终由我的师傅陪伴她去天山的山顶去渡劫,前辈若是哪天感应到了天地的规则,自可去山顶渡劫。” 老猿如塔一样的身子站了起来,举起双拳,向着天山放声地吼叫了几天,发泄心中的悲喜。 过了片刻,才收住了声音,回过头来重新坐在地上。 看着李夜说:“渡劫不急,既已入道,我得在这里多陪一陪这些儿孙,多教一些道理给它们,让它们明白以后修行的道理,免得再走我的老路。” 身边的小白一直趴在地上听李夜念经,看老猿的悟道、入道。 其实它的缘法才最为深厚,它先是在伤后遇到了李夜,又跟在李夜的身边夜夜听经,沐浴着无上的佛光,再加上今日目睹老猿入道,让它早早就明白了自己以后的修行之路。 呜呜地叫了两声,张口咬着李夜的衣角不放,那意思是你明白。 李夜伸出手摸着它的头说:“你个吃货,就知道吃。今天为了庆贺前辈入道,我们煮一锅米饭来吃。” 当下招呼小白跟着他往河边跑去,边跑边默念十二字真言,轻轻转动左手指上的戒指。 待跑到河边时,手里已经出现了一口铁锅和一包大米,李夜在河水里仔细地淘了米,洗了锅,让小白咬着锅,自己从河边捡了几块大石头,转过身子往山洞而去。 垒了灶,将砍下的雪松树枝烧着点火,架上铁锅开始煮饭。又取出戒子里的包袱,从里面取出了肉干,撕碎了丢进锅里,他要煮一锅许久不吃的肉饭。 看着发楞的老猿,李夜笑着说:“前辈,今天我们吃一顿人世间的米饭,祝贺您悟道而入道。” 老猿点点头表示感谢。 趁着煮饭的功夫,一人一猿合力,将李夜剥好的四棵雪松树杆立了起来,合了榫头,片刻之间一个木棚的框架,靠着洞口立了起来。 李夜笑着说:“接下来,就慢慢地做棚顶了和棚檐的修整了,等您的子孙找了竹子回来,我再花上几天的功夫就行了。” “往后的日子,你无聊就上来跟晚辈聊天,切蹉一下功法,享受在天山的最后一年。” 李夜抬起头来,想着陪白素素去山顶的先生已经去了几个月了,数着日子也应该回来了。 不知他回到木屋里见不到自己,会不会着急?是下山去打李红袖打听自己的消息,还是翻山越岭,来寻找已经迷路的自己。 石头垒起的灶,雪松枝里的油脂在轻轻地燃烧,锅里开始往外冒出了大米的清香和肉干的香气夹在一起,勾起了从未吃过世间食物的小白、老猿的胃口。 一老一小,围在锅边打转,等着李夜发出开吃号令。 天山的夏日已经有些炎热,懒洋洋地照在山洞外的石台上。 远处,已经可以听见刚刚爬上树,还未长出翅膀的蝉在轻轻地鸣叫。 第九十一章 大河之剑 一 花了三天功夫将木棚搭好,又花了二天的功夫,用猿群找来的天山紫竹仿着先生的手艺,编了两张躺椅。 李夜终于有了功夫安静了下来,躺在椅子上冥想:自己接下来是修练剑法?继续在四周采药,学习药经?学习还没有完全掌握的《天山折梅手》? 夏日的河风,轻轻吹拂在他的身上,异常地舒服,这往后的日子只要不下雨,自己晚上都可以在这棚子里的竹椅上睡觉了。 老猿的子孙这回找来的是天山的紫竹,硬度很高,比自己砍的毛竹珍贵了很多。李夜找了一块比较肥厚的竹片,拿在手里用小刀轻轻地削,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了一把剑的模样,出现在他的小手中。 眼见竹剑的锋利程度不比先生之前削的那把木剑差上多少,李夜不由得来了兴趣,又生了一堆火,将剑胚放在火上轻轻地烘烤。 待得将紫竹烘得差不多的时候,又继续削制,又花了一个多时辰,终于一把紫竹剑出现在他的手中。 李夜下意识之地舞动着手中的竹剑,想还是练剑的好。 只有剑道是要自己花一生的精力去修行的功法,其它的都可以慢慢来。 先生给自己的木剑,放在山洞里没有带着出来,正好用手中这把渐渐成形的竹剑。 手中的小刀在轻轻地用力,想着到底要如何才能在飘落的树叶上刻下经文,那只有一个呼吸的时间,要如果在柔软飘飞,没有固定形态的树叶上面写字? 心神一动,将要上的竹叶捡了起来,扔向空上,手中的小刀挥动,刺向飘落的竹叶。 然而无论它如何努力,变化着手里真气的大小,也无法在飘落的叶子上哪怕刻下一道痕迹。 继续雕刻着手中的竹剑,心里不时想着如何要用手中的刀去在那刺中一片竹叶上写下哪怕一横一竖。 心想先生要自己练的这落叶剑法,未免也太难了一些。 老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在到石台的木棚外,看着不时挥动手中小刀的李夜,走到了竹椅边上躺了下来,吐了一口气道:“还是这椅子躺着舒服呀,以前怎么没想过呢?” “前辈要不将这张椅子搬去您的洞里,我再编一张?“李夜回道。 “等你走后这些不都是那些小子们的?我就不要了,我迟早也得离开这里。” “我见你不时地挥着手中的小刀去刺掉落的竹叶,这是为何?”老猿好奇地问道。 李夜一楞,看着老猿道:“我先生要我练的剑法,说要随心所意地在掉落的叶子上刻下经文。” 这回轮到老猿发呆了,剑法对于他来说是陌生的。 抬想头,他想很久、很久,才看着李夜说:“剑法我没修行过,不能给你帮助。但是我很久之前,见过住在这洞里的僧人,在夏天下着大雨的时候,在树林外的河里挥着象剑一样的木头,后来他又跑到我们洞前的瀑布下面,站在自上冲下来的水流中挥动着手中的木头,不知道是不是在练剑。” “我记得他修练了整整一个夏天,第二个夏天就不见他人了,洞口也让石壁封了起来。要不你也去试一试?” 正削着竹剑的李夜一惊,自己怎么没有想过去河水中练剑呢? 跟老猿打了声招呼,放下手中的竹剑和小刀,进洞里取了自己的铁剑,往河过走去,小白看着李夜的举动,当下从地上爬了起来,象一道利箭,跟着冲了上去。 在河边脱了衣服,只留下贴身的玄铁甲,咕的一声,跃入河水,站在河心的水流之中,双足一入水,冰冷的雪水冲得他有些摇幌,难于站稳。 当下凝神聚气,运转《无相法身》稳住了身体,将丹田中的丹元真气汇聚于右臂之上,手里的铁剑向前方刺了出去。 让他意料不到的是,平常的一剑在真气的汇聚之下,可以剑气破空斩破雪松,然而此时的一剑竟然边河水都无法刺破。 随着从天山上激流而下的雪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不到片刻的就已经东倒西歪。 当下真气下沉,扎稳马步,将一双脚牢牢插入了砂石之中,时刻稍久,渐渐悟到了凝气用力的方法,随着身体的下沉,河水直浸到了腰间, 然而只要他想挥动手中的铁剑,河水就往上冲,一大口水冲进了口中。 若是运气将大口水逼出,那麽内息上升,足底必虚,当下凝气守中,双足稳稳站定,不再呼吸。 过了一会,双足一撑,跃出水面,将嘴里含着的雪水吐出,换了一口气,随即又沉下河里,让冰冷的雪水从头顶轰隆轰隆的冲过,身子便如中流砥柱般在水中屹立。 心神安定下来,见到河流中流动的小鱼,便举剑挑刺,他想着自己挥剑刺中竹叶的感觉,出手挑刺掠击,欲要刺中不停流动的小鱼。 只不过让看感到失望的时,在岸上的他可以轻易地刺中沐沐扔过来的竹叶和松针,然后此时无论他怎么用力,都不能刺中河中的小鱼。 差一点,哪怕只差一丝一毫,也无法刺中水里的小鱼。 不服输的他跟河中的小鱼较上了轻,一剑,二剑......二百剑...... 直练到筋疲力尽,足下虚晃,这才拖着疲惫不堪身子爬回岸上。 从跃身下水,到稳住身体在河水里呼吸、刺出艰难的一剑,他总共只呆了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对他来说却比一天的修练更难过。 河边的小白,看着从河水里爬出来的李夜,张着嘴嗷嗷地直叫,还以为李夜在河里受到了不明物体的攻击。 李夜趴在岸边,象条死狗,伸出手摸着小白的头说:“小白呀,我是在水里自找苦吃,要不你也下去试试?” 小白听后呜呜地吼两声,一转身跑进了树林,向着山洞外的棚子奔跑了过去。 李夜躺在河边石头上晒太阳,心里在想:没料到在水里的修行竟然是如此艰难,自己只是站在水里练剑就累得象狗,还亏得自己是金丹境和破了五境的《无相法身》。 如果换成其它的修行者,不知道会是怎么样。 心里突然有些埋怨先生,把自己就象羊群一样放养。 练气的时候,丢了一件铁甲。 练身的时候,让自己顶着钵端水。 练剑的时候告诉自己要去石壁上刻字,在树叶上刻经文。 却不告诉自己要如何去练。 不知道先生的先生,当初是不是也是这般地教先生的。 等有机会,一定要厚着脸皮去请教先生这个问题。 感觉回了些力气,站起来穿上了衣服、鞋子,手里提着剑,慢慢地回到树林,再爬上了石台上的棚子,象一条死狗倒在了躺椅里。 老猿半闭着眼睛在歇息,听着动静张开眼睛看着李夜,突然笑着说:“看你的气色不错,还能活着爬回来,我第一次下去试的时候,可是给河水冲进了下面的水潭里。” 李夜这时已经累得不想说话了,有气无力地回了句:“前辈,那以后你练了多久,有什么心得?” 老猿摸着下巴上的白须说:“后面,后来就没有后来了,我干脆就坐在水潭里让水冲了几年,也练出了如今的肉身。” 李夜一惊,看着老猿说;“这也成?您站在上流的河道里都呆不住,还能承受得了那道瀑布的狂野冲击?” “我不用练剑呀,我练的是肉身。它硬的时候我柔,它柔的时候我硬,这个道理我是想了一年才想明白,后来再站在哪里让它冲刷,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李夜呆呆地看着老猿,心道这人猿果然不能相提并论,人家站在那里就能修练,而自己还站在河水里都呆不了多久。 “不用练剑?难道是那些水帮你修行?”李夜不解地问道:“难道前辈就不怕水中的杂物,例如石头,突然顺着水流砸在您身上?” 听到这番话,老猿忍不住笑了起来,摇头道:“小先生,水里不仅有顺流而下的石块,有时候还会有从上流冲下来的树枝,当然凶险。” 李夜瞪大眼睛,疑惑问道:“难道前辈就没受过伤?” 看着他,老猿温和回答道:“怎么可能……我通道不会躲着么。” 李夜怔住了,抚摩着手中的铁剑,问道:“前辈,你说我能用剑抵挡么?” 老猿看着他笑着道:“你着什么急,在先上流的河水里修练,这事以事再说。” 李夜叹息一声,看着他说道:“看来我不仅要在流水中修行,还得想办法去那水潭里试试才行。” “好好把你在河水中的修行稳固下来,说不定会有意料不到的收获,至少下面的水潭,那还早着呢。”老猿笑道。 老猿说完又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就发出了呼噜声,他竟然在李夜的面前睡着了。 小白看着李夜呜呜地叫,意思是肚子饿了。 李夜没好气地看着它,说道:“早上不是还有果子吗?中午你将就一下,我这不成了,得往死里睡一觉,晚上再弄些好吃的。” 小白嗷嗷地吼了两声,表示心中的不满,头一扭,屁颠颠地找早上没吃完的果子去了。 没办法,吃肉的它,自从跟了李夜,也学会了吃果子和米饭,居然还吃得津津有味,仿佛它天生就是应该吃这些食物一样。 李夜看着跑掉的小白,不再说话,闭上了双眼,很快也如老猿一样发出了打雷一般的呼噜声...... 崖坪上一下子显得安详、静谧。 若是这一刻的时光可以无限延展,那么这悠闲的一刻也可以无限延展,好好地睡上一觉对李夜来说确实将是一件惬意的事情。 还能恢复他那空空如也的真元。 第九十二章 大河之剑二 这天夜里,来听李夜念经的猿猴比往常多了许多,山洞外面密密麻麻地坐满了老猿的子孙。 自从老猿听经入道后,我要自己的子孙都要来洞前听经,千年修来的缘份,不有轻易地浪费了。 今夜的狼群也比往日多了一些,应该是昨夜里小白告诉了老狼老猿悟道而入道的奇异之事。 据古老的传说,月圆之夜,如果有狼闻经,领悟了佛法,将能入道。 李夜体内的真气在天山冰河之水一遍一遍地洗刷之下,已经比之前脱力后恢复快了很多,不到月亮升起,就已经满血复活,恢复了平日的精力。 他坐在破虚僧当日打坐的地上,打坐的蒲团本已经化做灰飞,怎料破虚僧料到会有这一日,竟然在戒子里给他准备了一应事物。 看着青色石壁上已经渐渐消去的破虚僧影子,心想待自己离开的那一天,这墙上会不会也留下自己的影子。 想着洞外的众生,当下凝神静气,收住了心神,结跏跌坐,开始每日的念经: ...... 若未来世,有善男子善女人,或因治生、或因公私、或因生死、或因急事入山林中、过渡河海、乃及大水、或经险道。是人先当念地藏菩萨名万遍,所过土地,鬼神卫护,行住坐卧,永保安乐。乃至逢于虎狼狮子,一切毒害,不能损之。 ...... 午夜时分,,第一次在念完经后,走出了山洞。 由于白天多睡了些时辰,晚上的他精神比往常好了一些,他想躺在竹椅上看一看天山的月亮。 老猿已经领着儿孙离开,去了自己的洞里。 洞外不远的树林边上,小白正跟着老狼撒欢。 站在石台上望月的李夜,第一次看见了月下的老狼。 树林边宠着小白的老狼,看见了月亮下的李夜。 李夜想着要不要下了石台去找老狼聊几句。 老狼想着要不要去山洞外感谢李夜当初救了小狼。 撒欢的小白看见了正望着自己的李夜,当下嗷嗷地叫了几声,咬着老狼的腿往山洞边拉。 老狼低着看着小白,一脸慈祥。当下放开脚步向着山洞奔跑而来,小白跟在后面呜呜地叫。 李夜站在崖边,静静着跑过来的老狼和小狼,想着要如何跟它交流。 让他意料不到的是,走近他身边的老狼竟如老猿那般轻轻地张天了嘴:“你好呀!小伙子,我已经见过你很多次了?” 呆住了的李夜楞了许久,才想起回话。“前辈,你跟那老猿前辈一样,也修道、也会说人类的语言?” 月光下的老狼身子虽然没有老猿那般雄伟,但也比他见过的狼大了两倍不止,灰色的毛发在月光下闪着幽幽的光。 老狼的脸色安静而慈祥,看着有些惊讶的李夜说:“从你第一次在山谷里念经的那一夜,我就见过小先生了,也承蒙你在那一夜收留了受伤的小白。” 回过神的李夜给老狼抱拳见礼,指着竹椅说:“前辈请坐。” “佛陀说众生平等,有教无类,万物有灵,皆有成佛的可能。老前辈既然一心向佛,晚辈当然愿意成全,就如山下的老猿关辈一般,一日闻道、悟道、入道,有望证得大道。” 老狼跳上了躺椅,小白跑过来趴在李夜的怀里,竖着耳朵听他们聊天。 老狼看着李夜,问了老猿之前问过的相同的问题:“我初见小先生的时候,是英气逼人的俊后生,如今被雷劈后成了这幅模样,不知小先生心中有何感受?” 看着躺在竹椅上的老狼,李夜微笑着说:“说出来老先生肯定不信,晚辈跑着先生修行还不到三年,虽然跟着大佛寺的老和尚学了些佛法,但却只修行到了无寿者相的境界,离入道不知还有几万里路要走。” “教我修行的先生也跟我说,修行不急,要我修行心境,入得天山就以修行心境为主。前几日遇上老猿前辈,得了些佛法的机缘,得以破境入金丹。” “让我因渡劫之时挨雷劈让身体的模样发生了变化,本来是悲愤莫名。在入金丹后又有奇遇得了洞中前辈的佛法,想明白了一些道理,得以一朝入道。” “就如前辈来说吧,修道百年,想的莫不是跟山下的老猿关辈一般,不外是想着有日得道,能抛弃这野兽之身,得以化形破虚。” “在晚辈看来,即便前辈不化形也可以得道,佛法说: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就是这个道理。前辈虽然是兽身,但在晚辈眼里与我们人类并没有多少分别,有众生相、无众生相就是这个道理。” “后来在洞中念经时回想,莫不是给雷劫劈黑了,我今生就无法得以入道了?非要以人相入道么?那么我还要追求无境、无距做什么?” “轰隆”一声,如惊雷飞过耳边,老狼瘫倒在竹椅上面,老泪纵横,如那夜的老猿。 “原来我竟跟山下的老猿一样,都错了。都在苦苦追求脱去这身兽皮才能入道。却不料,众生有灵,皆可入道,又何必在意是人生还是兽身?”老狼喃喃自语道。 跳下竹椅,老狼跪倒在青石板上,向着李夜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然后站了起来,抬起头,朝着天山上的月亮嗷嗷地啸叫了数声。 回过头,又跳上了竹椅,看着李夜和小白,轻轻地说道:“闻道不年纪的大小,想不到小先生这般年岁竟然已经入道。今夜得闻小先生传道,让老狼看见了大道的门槛,有了进去的可能。” 又看着李夜怀里的小白说:“以后就让小白跟着你修行,他的父母也不在这个世界,他应该是来自另一个星空,我也是在天山上的雪地里捡到它的。” “我本来想着让它跟着我修行,既然他遇上了先生,有无上的佛法为它护持,往后就麻烦先生将它带在身边,让它早日修行入道,有日可以回去找它的亲生父母。” 老狼看着小白,一脸的慈爱。 小白听了老儿狼的话后,呜呜地低咽,眼中竟流下了眼泪。 它也想不到自己的父母竟然不在这遍星空之下,自己还是来自另一遍天地。 低下头,伸出舌头舔着李夜的小手,仿佛在说:你以后可不能抛弃我。 李夜也呆住了,自己已经知道沐沐和小青是来自另一个星空之下,没想到自己身边的小白,竟然也来自哪里。 伸手摸着小白背后幽亮的白毛,喃喃地说:“放心,只要你自己不跑掉,我决计不会离开你。” 老狼眼中有泪水,看着小白和李夜说:“小先生心怀慈悲,又生善念,他日必定会因今日的诸般善因而收获善果。” 李夜想了想,看着老狼说:“晩辈之前答应了老猿前辈,要在这里呆上一年的时光,为这里的众公颂经。前辈若是在佛法上有疑问的,可随时来问我,只要解答的我会一一为前辈解惑。” “而晚辈如果一旦离开天山,可能不久就要跟着先生去西玄域的方寸山修行,再回来不知要等到哪一年了。” 老狼点点头道:“老狼和小白跟小先生都是千年难遇的缘份,我分吩咐自己的儿孙,珍惜这一年的时光,好好跟着小先生修行佛法。” “这一年中,如果小先生有什么遇题,就告诉小白让它转告我,只要我能解决的一定为小先生办好。” 李夜连忙抱拳向老狼致谢。 看着时辰不早,老狼跳下竹椅,跟李夜道别,一溜烟向着石崖的树林冲去。 小白目送着老狼的离去,嗷嗷地叫了几声。头一低,继续趴在李夜的怀里睡。 看着老狼离开,李夜也坐在竹椅上,往后躺下,闭上了双眼往梦里而去。 当晚他没有如往常寻样安睡,白天在河水中悟得了一些顺刺、逆击、横削、倒劈的剑理,到这时他需要慢慢体悟。 以此使剑,真是无坚不摧。当下明白了先生为何说来日要给自己打一把重剑,原来是这个道理。 也只有重剑,方能挡住这湍流的河水,否则领悟的剑法也无法完全施展。 寻常利剑练到最后,怕是受不了自己的肉身和再往后的境界,只要在河水里多使几回,劲力未发,剑刃便早断了。 一边想着自己要如何修练剑法,一边想着先生,莫不是认为自己现在的年纪太小,挥不动重剑才让自己先练木剑? 还是先生想着怕自己领悟不了太高深的剑法,故意将高深的剑法,化做简单的道理要自己反复练习? 自己从修行《无相法身》开始,好象就没有什么高深的法门,都是通过自己不断苦苦地练习,才将境界一重重地突破,到了今天的金丹境界,好象也是如此。 想着,想着终于沉沉睡去。 ...... 第二日他睡了个懒觉,日上三杆才睁开了眼睛。 怀里的小白已经不知去向,估计是自己没有醒来,饿坏了的他跑去自己找吃的了。 看着椅子边上石台上的果子,想着老猿早上又让自己的子孙送了上来。 当下取了二个来吃,一边吃一边拎着铁剑往树林外的河边走去。 他现在拳也不练了,要留着体力去对付湍急的河水。 他坐在河边,望着从天山上飞流下来的河水,心想着这还没发山洪,如果那夏天的暴雨下来,那时的威力更加可怕。自己要在山洪来临之前,将自己的力量提升上去。 一边啃着果子,一边想着昨天自己站在水里的感觉,那种有力量不能完全使出,刺出的一剑,明明到了小鱼的身边,却挨不着它们的鱼鳞。 只要一不小心,就要吃一口冰冷的河水,此时的河流是小溪流,等待山洪来到,将比大河之水更为猛烈。 他不禁轻轻地念叨:大河之水天上来,奔腾到海不复回。 他在溪旁静坐凝神,运转丹田中的丹元真气,看着流中游来游去的鱼儿,脚下用力跃入冰冷的河水。 今天的感觉比昨日稍好一些,冲出河心的他,没有再吃惊之下喝进河水。 如昨天一般双脚用力,插入了河里的石子中,稳住了身体,才运行《无相法身》将肉身的力量与丹元一起汇聚在右臂,手中的铁剑慢慢刺出,向着河流中欢快的鱼儿。 今天在河流中坚持了一个时辰多一点,实在支持不住,终又拖着身体回到了岸边。 躺在让太阳晒得发热的鹅卵石上,闭目养神。 小白不知从哪跑了回来,嘴用咬着一只肥大的野兔,挨着他趴了下来。 在河中练了一个多时辰,本来已经快要耗尽的力气,这时候慢慢地回复了过来。 他心中一喜,没想到在河水里练剑,竟然可以同时修练自己的丹元,在修行剑法的同时,丹元劲力已颇有进境。 不由得又惊又喜,想着再休息一会,还要下河去练时一会。 摸着自己虽然稍嫌瘦弱的身子,可是每一块肌肉却若有着钢铁一样的劲力和防御,这时候如果自己全力以赴,不知能不能在元婴境的李红袖手中过上几招而不败。 至于沐沐,恐怕早已经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只有那深不可测的小青,想着是不是要找个机会试试她的境界和法力,是不是真的如那自己说的那般,可以如虐狗一样虐自己。 小白看着他呜呜地吼了两声,那意思要练剑就快去,完了剥兔子洗干净留着晚上烤了来吃。 好几天吃米饭,它有些嘴馋了。 冰冷的河水也在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说:你来或者不来,我就在这里。 第九十三章 大河之剑 三 李夜在湍急的河水中修行的第七日,终于迎来了天山夏日的第一场暴雨。 满天乌云,电闪雷鸣,暴雨疯狂从天山的天空倾泄下来,从山顶流下山涧,树林外的河道顿时有雷鸣的声音传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山下洞里的老猿来到了他的棚里,看着望着大雨发呆的李夜,伸出宽大的手掌拉着他衣襟迈开大步,纵跃而行。 李夜心想:难道下面山洞里发生了奇怪事物?提着铁剑,顶风冒雨。 出了树林,隐隐听到河水轰轰之声,不绝於耳,越走声音越响。 李夜问道:“前辈您不是要我在这时练剑吧?” 下了这场大雨,山洪暴发,山峰间瀑布奔泻而下,冲入山涧的河道中,奔胜雷鸣,湍急异常,水中挟著树枝石块,转眼便流得不知去向。 这时雨下得更大了,李夜一身湿透,四顾水气蒙蒙,山洪势道凶猛而来,心中惧意渐起。 老狼拉著他衣襟,走向溪边,一挥手将他扔了下去,一边说:“当年那老僧便如此在这山洪中练剑,你既然已经入了道,当如他一样修行。” 李夜如同一只喝醉酒的笨狗一样掉入河里,水势劲急,一下子没站好,掉在洪水之中,让洪水将他往下冲下了十几米。 老猿站在岸边看着他,张嘴大喊:“稳住心神,气沉丹田,莫要乱了阵脚。” 李夜会意,知道破虚僧曾在这山洪暴发的时候,到这山洪中练剑。 可是自己此时功力尚浅,不敢随便试。正自犹豫,河中冲下一根腰粗的树枝,夹着山洪的威力,冲向自己。 大惊之下丹元猛地运转,刷的一下,手中的铁剑挥了出去,斩出了平生用力最足的一剑,将欲冲向自己的树枝劈了出去,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山洪便冲得他左摇右晃,难于站稳。 李夜心道:破虚僧是人,我亦是,他既能站稳,我便能。当下屏气凝息,奋力与急流相抗。 眼见上流又冲下了无数的比之前更粗大的树木,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自己。 但想伸剑挑动山洪中挟带而至的岩石,却是力所不及了...... 在将在被这些粗大的树枝撞上自己身体的一瞬间,只觉自己的身体一轻,整个身子离开了水面,被老猿拎着离开了山洪奔腾的河道,回到了岸边。 老猿看着吓出一身冷汗的李夜说:“如果刚才你是面对自己的敌人,此刻的你已经是死人了。记住:不论你眼前的敌人多么强大,你都不要分神。” “每一个不注意的瞬间,都可能要了你的命。如果不想死在敌人的手里,你不仅要比他强大,你还要比他更狠!” “如果不是这样,我的子孙在这天山不知道死了多少了。” 看着越来越汹涌的山洪,老猿叹叹了一口气,低下身子手一下子揽住了李夜的身体,脚下用力,向着树林上的石崖奔了过去。 进了棚里,将浑身湿透的李夜放在竹椅上,自己也转身躺在竹椅上。 直到这时,李夜拎着铁剑的手还在发抖。 小白跑过来舔着他的手,低低地呜呜叫,那意思是别害怕。 老猿看着李夜难过的模样,忍不住扶着自己下巴的白须笑了:“你也别失望,不瞒你说,就这样的天气,我也不敢下去,虽然看起来我的比你厉害。” 说完抬起头哈哈大笑。指着暴雨中的山洪说:“今天刚下暴雨,这样的山洪不是你现在的境界可以抵挡的,我扔你进去只是想让你感受一下天山的威严。” “这狂暴的山洪也是天地间的一种意志,待明天稍小一些你再下去,仔细地体味其中的天地气息。就象我每夜用心去体会你念出的佛经一样。” “你刻需要感悟的是天山无边的天地气息,吸收天地间的无边灵气。而我需要感悟的是无边的佛法,要从无边的佛法里去化解威严的天地气息。” 这是我的命。 这是你的命。 说完老猿又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小白,笑着说:“它能在苍茫的群山中遇到你,这也是它的命。” “赶紧找衣服把湿衣服换上,不破金丹入元婴,你是抵抗不了天山中寒冷的湿气的。” 缓过神来的李夜脱下了身上衣服,连贴身的玄铁甲也脱了下来。 从戒子里取出手巾仔细地擦干自己身体,又从里面拿出一件麻布素衣套在身上。 看着穿在身上的麻衣除了袖子稍长一点,其他的都跟自己身材差不多,心道这破虚僧难不成跟自己的身材一样,可是自己才七岁呀? 当下将长出的袖子挽了两道,又将竹椅上的水渍擦干,这才躺了上去。 老猿走了过来,伸手拎起了李夜脱了放在地上的铁甲,掂了掂重量,心里一惊:“难怪你能在这凶猛的洪水里坚持一会,原来你身上还穿着如此沉重的铁甲。” “这是我的先生给我做的,从五十斤开始穿,现在它是七十斤。”李夜脱下铁甲后,突然有一了种身轻如燕的感觉,心道先生果然是费了许多心思对自己好。 老猿摇着头,叹息道:“我原以为小先生的对佛法有慧根,没想到对自己肉体的修行也苦修。这铁甲跟你的体重一样,你每天穿着它在这雄伟的天山上奔跑,着实不易。” “我家先生也是这么说的,他说以后去了西域的方寸山,将我这身上的玄铁融了,打一把重剑给我用。”李夜想起自家的先生,心里升起无比的自豪。 “我家先生陪了我的妹妹的师傅去山顶渡劫已经三个多月了,也不知他们顺不顺利,也不知道先生这个时候是回到我们在天山上面的家,还是回到了风云城里。” “也不知道先生回天山见不到我,会不会着急,会不会满山遍野来找我。” 老猿看着李夜一脸神往的样子,微笑着问道:“小先生都有如此修为,你家先生的功力一定非常高深。” 李夜抬头看着老猿,轻轻地说:“我家先生说,他在这遍天地不敢施展他的功夫,怕这遍天地不容,将他赶回原来的天地。” 老猿听了一呆,随后苦着老脸,深受打击地说:“原来如此,想必也只有如此的先生,才能教出如此的小先生。” 说起自己的先生,李夜瘦小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微笑着说:“能够遇上先生,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他就跟我的爹娘一样疼我。” 小白跳上竹椅,跑到他的怀里撒娇,呜呜地低鸣。 李夜看着棚子外漫天的暴雨,摸着他的头说:“你看这漫天的暴雨,那凶猛的大河里尽是浊水,既淘不了米,也煮不也粥。昨天你咬的兔子肉已经吃完,今天只能麻烦打前辈去讨些果子来吃了。” “除非,除非你能在这风大雨大的天,也咬一只兔子来,我就烤给你吃。” 小白果然听话,呜呜地吼了两声,当下不再言语,躺在他的怀里假寐。 李夜看着他的模样气得笑不出来,当下不再理他。 大雨淅淅,李夜闭上了眼睛,他要休息。 狂风继续,老猿闭上了眼睛,下雨天他只能休息。 小白恨恨地看着这两个可恶的家伙,可是这样的雨天,连只小鸟都不会在外面飞。无可奈何的它,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闭着眼睛的李夜在细想在山洪里感受到的那一丝天地气息,跟自己之前感受的天地气息有一些不一样,有无坚不摧的凶猛,也有一点遇阻则变的柔顺。 原来水无形之时则至柔,而有形之下却又至刚。 至柔时如佛陀所言随顺众生。 至刚时则如修罗想毁灭一切。 又想着自己修行的《无相法身》,也是具有佛法的至刚、至柔之力,只是他将这些力量都练化进了自己的肉身。 他此刻想着能不能将《无相法身》的至刚至柔术之力,与自己有山洪中体悟到的那一丝至刚至柔之力融合。 将《无相法身》跟破虚僧留在自己身体内的浩然正气结合起来,将两种真气打碎,回归到最初始的天地气息。 然后自己再通过别的办法将两种天地气息重新组合,变成自己丹田中金丹能吸收化解的丹元真气。 如果这个方法可行,那么自己的境界将会再次大突破,或许自己苦苦修行的剑法也会因为自己的丹元的增加而精纯。 如果这样可行,那么自己以后的修行中便可以吸引更多的天地之气。等自己到了方寸山求到了《无相法身》的后续功法,修行起来将会突飞猛进。 而山洪中夹带的那些石块和树枝,尤如是一个个武功高强的自行者,在山洪的掩护下向自己偷袭,与沐沐之前的树叶剑不同,这些山洪中的树枝、石块更加凶猛。 沐沐汇聚了真气的叶剑最多只能伤了自己身体表面的血肉,而这些山洪中偷袭的树枝、石块却能在山洪的威力之下,要了自己的小命。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心里禁不住十分开心。 只要等着山洪小了一些,自己再进入山洪之中,就可以用当初对付沐沐的树叶剑那样,用自己强大的神识对付山洪中的各种突然偷袭而来的种种危险。 生死关头的时候,他想到了跟沐沐练剑的那些时光。 天山的洪流何其凶猛,自己自然不能跟它硬抗,得想些办法才行。 譬如:当自己是一道水流...... 第九十四章 大河之剑 四 李夜一觉睡到天黑,望着棚外的大雨,看着身边空空的椅子,心道今天夜里这雨也不会停,估计他们不会来了。 趴在地上的小白,嗷嗷地吼了几声。 当下伸出手,拍了它屁股一下,笑着骂道:“你个吃货,什么时候能有点长进。” “肉干再吃几顿就没有了,往后你要跟我吃素。找些野菜、山里的蘑菇一起来煮米饭吃。” 李夜有些想念先生,如果先生在这里,一定可以找到回去的路。 如果小青找到自己,也能够找到回去的路。 只怪自己冲动,忘了做记号,不知道翻越了几座山峰,哪里记得住回去的路。 取出肉干撕成二片,递给一片给小白。 自己继续躺在竹椅上,闭上眼睛,想着自己到底要如何融合身体内几种不同的真气,想着雨停后的山洪中自己可以坚持几个时辰。 天空中的暴雨已经从暴雨变成了小雨,淅淅沥沥地打在竹片夹着树皮的屋顶,让他想起了在风云城里,坐在先生的前厅听着一院的风雨吹打紫竹的声音。 嘴里禁不住轻轻地呢喃: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他最喜欢风云城里春天的杏花,风雨过后的清晨,带着阿贵走路去先生的院子,一路春风,一路杏花的香味...... 这一夜老狼和猿群们都没有来打扰李夜,只有吃饱了的小白,趴在另一张竹椅上闭着眼睛,静静地陪伴着他。 快要午夜的时候,天空中爬上了月亮,收住了一天的风雨。 睡了一下午的李夜坐了起来望着天空的下玄月,收住心神,开始念颂《地藏经》。 不知道山下的老猿和他的子孙们能不能听见,他还是轻轻地念出了声。 李夜自己不知道的是,自从破虚僧的浩然正气入了他的身体后,他每次念经的声音都可以穿云破障,传到十里外的地方。 山涧之上的狼群听见了他的声音,都爬了起来,抬头望月,竖起耳朵听。 山下洞里的老猿和他的子孙们从梦中惊醒过来,一个个学着老猿的模样,盘坐在地上,仔细聆听山上传来的佛音。 小白也从梦里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竖着耳朵仔细地听经。 大雨过后的天山,空气异常地清新,山风着夹着淡淡的花香,轻轻地吹拂着念经的李夜。 瘦弱的身体在河水中、在山洪里滚打了几日,李夜的境界没有丝毫的提升,但是精气神和丹田中金丹的丹元恢复的速度,却有了飞跃般的进步。 虽然离破丹在婴,仍然有着非常遥远的距离。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离开了木屋的这些日子,让他在大雨的奔跑中,在那百丈的悬崖攀爬中,在这破虚僧的石洞里,在天山的冰冷河水里的苦苦修行与精神磨练。 让他的金丹境界和《无相法身》的肉身如同浴火焚身,脱胎换骨,全身的境界都如同天山上的顽石,坚硬无比。 他念完经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抬头向棚外的天空望去,天空的月亮已经隐去,露出了满天的繁星。 身边竹椅上的小白已经沉沉睡去,轻轻地打着呼噜。 在这个月隐星明的深夜里,李夜坐在木棚里的竹椅上,细细地思考、分析自己的身体情况,对自己的修为在先生离开后,自己身体和心境的变化做了一次细致的梳理。 就如同第一次给沐沐梳那两条黑色的羊角辫一样仔细,他那把那些心境上的收获融化成自己身体里实际的存在,就如同丹田里那颗金丹一般。 太阳升起的时候,老猿拎着一筐野果来了木棚里,看着微闭着眼睛打坐的李夜,笑着说:“怎么,昨天夜里没有睡觉?” 李夜睁开双眼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老猿,起身行礼。 轻轻地回道:“晚辈在想自己这些日子以来苦苦修行得到的一些收获,想着要如何将那些看不见的修行化成身体里看得见的东西,例如丹元里的真气。例如,如何可以令自己能够在山洪里多坚持一些时辰。” 老猿低下头沉思,过了半晌,才看着他说:“毕竟你的年纪太小,肉体和身体的结构摆在那里,无论你如何苦苦修行,都不可能达到我这般的坚固。” “如果你修行的佛经一样,修行是一件长久的事情,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见成效。你现如今只要掌握在河水里、山洪中修行的诀窍,就可以在往后的日子里慢慢感悟,一次次地找时机修行。你不是说修行,是一件个人的事情么?” “修行者的道路何其漫长,何必要在短短的几月,或者一年里走完?从你给我的启示里,让我明白一个道理,终点不是目的,风景总在你修行的路上。” 说完,老猿从筐里拿出一个果子放在嘴里轻轻地啃。 修行者的道路何其漫长,何必要在短短的时间里走完!终点不是目的,风景总在路上。 李夜嘴里一边喃喃地重复老猿讲的话,一边想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着了相,一心想着要将自己的境界突破,将这眼前的河流、山洪征服。 然而以眼下自己的境界,莫说征服不了这道河流,就是找到回家的路也是何其困难? 来日方长,又何必急在一时? 自己以佛法相告老猿众生无相,诸相皆可入道,自己却差一点踏错方向。 一事明白,诸事明白。 一法通,万法通。 李夜身体里的真气在悄悄地融合,之前苦苦想破了脑子要如何融合身体内的真气不得其法,而在这一刻却在快速运转,打破了的两种真气,往对方冲了过去。 破虚僧的浩然真气直到这一刻才完全与丹田里的丹元真气完全融合,化为了自己丹田的浩然丹元真气。 十二正经里的真气如同树林外的山洪波涛奔腾,向着自己的任督两脉流去。 头顶上有了白色的气旋,快速地转,如同山洪中的旋窝越来越大,刚破境不久的李夜自明白了修行的诸般道理后,迎来了他的又一次破境。 奔腾山洪里的天地气息,树林里的天地灵气,四面八方地汇聚而来,往李夜的身体涌进。 坐在竹椅上的老猿大惊,他倒不是因为李夜的快速破境,而是没想到他突破一个小的境界,竟然比自己突破一个大境界的气息还要强大。 此刻李夜身边不仅有白色的真气旋窝,身体内的《无相法身》也在快速运转,身体背上的金色莲花在向外涌出金色的佛光,片刻之间,佛光就漫延了整个木棚,向着四周漫延而去。 沐浴在佛光里的老猿闭上了眼睛,起身盘坐,嘴里轻轻念叨,不知是在祈福还是在念经。 李夜丹田里的金丹比之前如婴如拳头大了一些,上面刻着二道暗金色的纹路,任督两脉中的丹元真气如流向大海的河流,“轰”地一声,破堤而出。 这一刻,破境到金丹的李夜在心境提升之时,再次破境,突破到了金丹二重的境界。 向着他追求的至高境界,又迈进了一步。 整个过程持续了一个时辰,他身边的真气和佛光才慢慢散开,回复了之前的模样。 老猿也从入定中醒来,看着李夜喃喃地说道:“没料到,你才入金丹不久,就再次破境,真正是神人也。” “我家先生说我只需要努力修行自己的心境,只要心境够了,修行的境界自然会突破,之前我不是很明白,今天我才真正明白这个道理。修行光有境界是不够的,只有无上的心境,才能突破无上的修行。” “心无境,身无距。原来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李夜站了起来。望着棚外的天山哈哈大笑,他已经看到了自己在得到《无相法身》心法后自己破境的那一刻。 跟身后的老猿打了个招呼,拎起铁剑,向着树林外的河道跑去。 来不及享受破境的喜悦,他要跳进奔腾的山洪中再去博击。 雨停后,山洪也温柔了一些,没有再象昨天那样凶猛。 跑到河边的他,脱下了身上的麻布素衣和鞋子,只留下贴身的铁甲,光着脚跳进了山洪之中。 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到了河道的中心,脚下真气用力,在山洪中努力稳了身子。他昨天已经想好了今天要如何面对山洪中未知的风险。 丹田中的真气汇聚,闭上了双眼,凝神静气,放出自己的神识,他要用跟沐沐头剑的方法去面对面前山洪。 金丹二重的他,神识已经有了大步的提高,真气也比之前凝聚了很多,他可以清楚地看见每一块向自己冲过来的碎破,每一根夹在山洪中的树枝...... 右手臂真气汇聚,手中的铁剑进刺、退刺,左挑、右挑,平洗、斜洗、上洗、下洗,遇到冲过来的碎石则用铁剑去点击、崩掉。 山洪不断地冲击着瘦弱的身体,但是他始终将自己的神识凝取在身前的洪流之中,努力地避过冲向危险一一躲过。 洪流中的树枝、碎石如同沐沐手里飞出叶剑,在自己的铁剑挥出的一刹一一崩碎。 有诗云:醉斩长鲸倚天剑,笑凌骇浪济川舟。 就是当下李夜在山洪中舞剑的真实写照。 此刻的李夜心中豪情万丈,他的目标已经不是先生要求的落叶之剑,他要修行属于自己的剑法。 一种凶猛无比、温柔无比的剑法。 融合了天山凶猛的山洪、融合了天山冰河水中的那一丝温柔,一种可以斩风破浪,断山劈水的剑法。 一种只呼属于他自己的剑法。 第九十五章 大河之剑 五 在山洪到来的第五日,混浊的河水将要转清之时,李夜手中的铁剑终败于涛涛洪水之中的碎石,断成了两截。 而此时的李夜已经可以在洪流中拼博一个时辰而不受伤。 老猿看着拎着一截断剑走回木棚里的李夜,笑着说:“这终究是凡人铸的剑,无法承受这天地气息的磨练。” 李夜看着手里的断剑,叹了一口气,喃喃道:“那怎么办?总不成拿着竹剑到水里去拼命吧?” 老猿摇摇头,将李夜手中的断剑接了过来,沉思了片刻,脸上露出了欢喜。“你已经掌握了在流水里使剑的诀窍,接下来,你就不用再去河流里修行,该换个地方去磨练你的肉身了。” 说完扭过头,向着自己洞府的方向望了过去。 李夜一呆,脱口而出:“前辈你不是想着我去你洞口边上的寒潭之中修行吧?你是铜骨铁臂才能经受那瀑布的冲刷,我能承受了住么?” “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你这山洞里的破虚僧当年也在那里修行过,难道你因为年纪小就怕了?”老猿想激怒李夜。 “你若想让自己的肉身承受更多的压力,想着将来有更高的成就,那么就去征服那寒潭之水。” 李夜领着小白跟在老猿后面,从山崖的棚子里来到了瀑布之下的水潭边。 望着飞流直下的河水,李夜犯起了愁,苦着脸看着老猿:“晚辈这般下去,估计就再也趟不出这寒潭湍流!” 老猿没说话,只是眼开一双老眼,静静地看着他。 小白知道没自己说话的份,呜呜地向着潭水吼了两声。 李夜摊开双手,看着老猿说:“晚辈的剑已经折了,这般空着手下潭,只怕上游一颗碎石飞下,就能要了我的小命。” 老猿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也不回话,脚下用力,“呯”地一声跳入了潭水之中,过了片刻又从水中钻了出来,手中拎着一把似剑的石头。 他将手里的石剑递给李夜,微笑着说:“我当年也没长剑,也跟你一般犯愁,后来在潭里摸到了这个家伙,试试非常趁手,就一直拿着它修练了几年,直到我不再入潭修行才放回了原处。现在,借给你来用。” 李夜接过石剑,感觉手中一沉,看着老猿说:“前輩这石剑怕有四五十斤重吧?” 老猿笑道:“差不多吧,这不正合你意,可以借此修行一下举重若轻的剑意?” 李夜点点头,道:“正有此意,此前先生教我学着修行举轻若重,一是因为我身子瘦弱,二来是因为没有趁手的重剑,如令正好体会一下什么是举重若轻的剑意。” “前辈请回,我想独自试试这举重若轻的剑意,先不急着下潭水去修行。”李夜向着老猿抱拳道。 老猿看着李夜点了点头道:“不急不燥,这很好。剑法上我不能指导你,需要你自行体悟。我只能告诉你,我当初修行的时候并没有将它当做剑,我只是把它当做可以劈开水流的物件而已。” 掉过头,叫着小白跟他一起离开了潭水边,向着他住的石崖而去。 小白回头看着看了一眼,李夜跟它挥挥手,道:“去找吃的,别管我。” 他走到潭边,盘膝而坐,将手中的石剑举在头上,闭上双眼,用神识去感悟飞流直下的河水,以及手里重剑与之前铁剑的不同。 将凝聚的神识外放,仔细体会自己周围五丈内,那一道道凶猛的水湍流,那一颗颗夹在水流中的碎石,空气中飞溅的水滴,,自己坐下地面深处的砂石、水流、泥土,这一切都被自己神识给笼罩住。 他在神识中幻化自己持剑如龙,剑光在潭水中施展,凶猛的瀑布如一条游龙肆意在周围奔腾游走。 自己《无相法身》护体,手中的重剑以肉身之力撕裂潭水,不蕴含任何真元的随意剑法却蕴含着恐怖莫测的威力。 李夜随心施展了许久,连那些空气中水滴化为的游龙完全消失,只剩下普通的一柄石剑。 剑身挥动,却越加鬼神莫测,速度时而慢,时而快,快时比飞流直下的水流还要快,却又举重若轻。 修行者修行,一般是破丹化婴,因为孕养精神达到足够高程度,才做到神感天地、神识外放,达到天人合一。 这在元婴境中的修行者,只是少数才能做到。 达到天人合一,方能参悟天道,日积月累,终于某一日,心有所悟,悟得一丝天道意蕴。从而将这一丝天道意蕴便可化作剑意。 李夜在筑基之时,就已经感悟天地,生出了自己的神识。 自己在木屋后面的石壁上用铁剑刻写经文,再到与沐沐的飞叶练剑,又在凶猛的山洪中以神识之力生死间博斗。 自己的性命悬在一柄剑中,在这些极致机缘之下,在自己心神完全放飞的特殊状态下,掌握了剑意。 一种只属于他自己的剑意。 收回自己外放的神识,李夜哈哈大笑,脱下了身上的麻布素衣,放好鞋子,手持重剑,一步一步向着水流飞溅的潭水中走去。 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了潭水的正中,飞流直下的河水冲击在他瘦弱的身体,轰地一声将他冲趴在了冰冷潭水中的石块之上,全身传来刺骨的疼痛。 当下动转《无相法身》第五重心法,丹田中的丹元真气急速地运行在十二正经当中,护住在全身的经脉,放开神识,向飞流直下的水流中挥剑而去。 石剑被水流所阻,比自己用铁剑在山洪中挥出的速度慢了很多,但是因为水流的反作用力,收回石剑的速度又快上了许多。 李夜一怔,脑子中电闪火光有一丝灵感闪过,此刻他忘了去感悟水流中夹带而来的碎石头和树枝,只是不断地挥动手中的石头重剑,向头上的湍流斩去。 十次......一百次......一千次地斩出手中的重剑,管它头上的湍流中夹带着什么,我只将手中的重剑斩出,一力破万法,一力降十会,管它千军万马,我只需斩出一剑,即可破之。 渐渐地他感觉到手中的石剑重若万斤,越来越重,几乎握不住了,直欲脱手而去。 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重到极致,举重若轻的含义。 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丹田是的丹元起了一丝变化,一股新生的真气汇聚到了经脉之中,让他快握不住重剑的手臂获得了力量。 原来这湍流的潭水之中,对体内真元的修行,对丹田经脉的影响……是全方位的提升,特别是刚刚破境到金丹二重,自身全方位的提升感更让李夜沉浸其中。 坚持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体力不支的他,让湍急的瀑布冲出了水潭,飘到了寒潭的岸边。 如死狗一样爬起来,仰天躺在岸边的鹅卵石上面,虽然身体内的真气已消耗得一干二净,心里却是止不住地欢喜。 想当年以破虚僧在方寸山修行过的功力,以老猿修行了几百年的功力才能在这湍流的潭水里修行,而今自己竟然以七岁金丹二重境界,竟然在这山洪刚过的湍流中,顽强地抵抗了半个时辰,的确是一件可以让人骄傲的资本。 站在山洞之上的老猿望着躺在潭边的李夜,心里也是非常复杂,他原想着李夜进去呆了一会就要忍不住跑出来,没料到他居然坚持了半个时辰。 当下身子一弓,跳下了石崖,来到了潭边。一手拎起趴在岸边的李夜,一手捡起他放在地上的衣服鞋子,转头往瀑布上走去。 石崖上的小白正啃着果子,见老猿拎着李夜往山上走,当下也屁颠颠跑下石台,往山上的树林方向跑去。 老猿拎着死狗一样的李夜,回到树林上的棚子里,将在扔在躺椅上面。看着他说:“我真的没料到你居然可以坚持这么久,算是奇迹。” 躺在竹椅上的李夜,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式,没有马上回老猿的话。 暖洋洋的阳光斜斜地洒了进来,照在在他穿着铁甲的身上。 “今天开心,要烤一顿肉来吃,好好招待您。小白,趁着天色好,去抓只野鸡来招待前辈。”李夜翻了个身,让太阳可以晒到另一边的身子。“得提前去准备好,弄好腌上晚上仔细地烤给你吃。” 小白嗷嗷地吼了两声,表示对李夜强烈的抗议,奈何它自己也是一个吃货,当下头一晃,摇摆着身子跳出了棚子,往着山涧对面的坡上奔去。 闭着眼睛歇息了半晌,李夜才勉强睁开了眼,看着躺在竹椅上的老猿说:“这潭水中修行当真不易,比在河道里修难上了何止十倍。晚辈这是用性命在那里拼博,哪里是修行者做的事情。” 躺着的老猿翻了一个身,将背正对着棚外洒进来的阳光。“你这般年岁就有机缘在这湍流的雪水里修行,试问世间又有几人能?” 李夜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摸着身上无数的红点说:“这水里夹关着的碎石也未免太多了些,若不是晚辈修行的功法特殊,早就没了性命。” “还好,机缘巧合之下,竟然让我领悟了一丝剑意,虽然还只是稚形,但已经摸着了门道,以后就可以按着这个法子继续修行。” “你竟然领悟了剑意?这怎么可能,你才练了多久的剑?你连这潭水都没有征服,就领悟了剑意?”老猿抬起头,他惊呆了。 “说起来您可能不相信,我当初也是想着要去征服这瀑布之中的潭水,只是在与河水拼命之下,突然想到我为何以征服它,只要它不能征服我就行了。” “大河之中的温柔,就象我家沐沐的小手;河水中的寒冷就似我家先生的严肃;瀑布的水潭之中有凶猛就似无间地狱的修罗。” “只是不论是温柔的水流还是凶猛的水流,在我的面前,只需要一剑斩去,只要剑过断流。” “无论我修行再久,功力再高,也终究不能将这大河之水完全断了去。我只要在想断它的时候,斩断它,这就是我的剑意。” 属于李夜自己的大河之剑,若水剑意。 老猿猛地一下从竹椅上坐了起来,用凌历的眼神看着李夜,喃喃地说道:“怎么可能,我一生都在想着如何征服这瀑布之下的潭水,但始终只能是片刻的征服,却始终不能尽如我意。”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所谓的征服,只是要我心到之时意到即可,又何必在意它是不是一直为我所用?天地之力,又岂是我等芸芸众生所能征服的?” “哈哈哈哈!想不到我一生苦苦修行,竟然不如小先生这般青春年少的领悟之力。当真是入道有前后,悟道无定时。天意!天意。” “得遇小先生,真是老猿三生修来的福气!”老猿再次感慨。 “得遇老先生,也是晚辈三生修来的福气!”李夜恭敬回道。 一人一猿,非良师益友,却胜过良师益友。 李夜的落叶剑法,直到今天也未能在飘落的树叶上刻下哪怕一笔一划,但是他却领悟了属于自己的剑意。 正如未入元婴境的他,领悟了属于自己的神识一样。 第九十六章 大河之剑 六 想明白了诸多道理的李夜,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便不再纠结要如何去寒潭下去征服头顶之上的那一挂瀑布。 每日下去修行只为了能多坚持一些时辰,不让湍流中的碎石、树枝伤到自己。 从最开始的只能坚持斩出几百道剑,到后来的一千道,二千道,三千道剑,手中的石剑在湍流中使用越来越纯熟,越来越快。 他想着如果自己现在去瀑布之上的河流中练剑,说不定就能刺中那快速游动的小鱼。 修行不知身外事,天山的夏日暴雨来了又走,山洪发了又泄。 李夜的的一身骨肉已经是坚若精钢,在水中已经可以坚持二个时辰而不被湍流冲走。 夹在湍流中的碎石也不能再伤害到他,全力之下,已经可以站在潭水中的石头上,连续斩出五千剑。 水中每斩出的一剑,所费的力气都是在平地之上的数倍。 苦修之下的结果就是,他现在每斩出的一剑,都如若他当初在风云城里修行步法一样,每一剑用的力道和速度,如若自己走出的每一步,距离一致,不快不慢。 如同他修行《无相法身》一样,他在寒潭之中修行的剑法,竟然也达到了无漏的境界,就如同他此时如若立于风雨之中,重剑挥出,也必是滴雨不粘。 天山的夏天已经过去了大半,秋日未至的这天,李夜一人一狼再次来到了瀑布之下的水潭。 脱去衣服鞋子,连身上的铁甲也脱了下来放在岸边,光着上身,再次慢慢走进了湍流之中的石头上,头顶一挂飞流直下的冰河之水...... 这一回他再次放出了神识,他想练习一下许久不曾修行的与沐沐对战的剑法,在水中修行先生的落叶剑。 他取出了黑布蒙住了自己的双眼,神识笼罩在方圆五丈的水潭,仔细地感悟每一滴冲向自己的水流,每一粒夹在湍流中的碎石,每一根可能要了自己小命的树枝。 只风一个短发少年手持一柄巨大的石剑冲着一挂冰冷的河水挥舞着。 他的身材非常削瘦,和那柄沉重的石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滚滚的冰河雪水席卷而来,一次次重重地拍击在他的头顶和肩膀,李夜一次次挥起巨剑狠狠地击向灭顶而下的河水。 剑刃和河水碰撞着发出低咽的轰鸣,这是一个少年凭着自己顽强的毅力向苍茫天地之力发起的进攻。 “如是我斩,破尽虚空,任它眼前千万重危险。”李夜默想着自己领悟的剑意,神识放飞之下。 如果睁开着眼睛面对飞流直下的湍流,手臂因为冰冷的河水和沉重的石剑而不断地颤抖着。 他已经斩出了不止五千剑,但是他仍旧坚持着挥动那沉重的石剑撞击着冰河,脸上挂着要将冰河一分为二的坚毅。 水中练剑对于他来说,这是只属于自己的一种宁静,只有在这和漫天冰河的搏击中,神识也在慢慢地增长。 突然之间,他看见有瀑布之上有一根比自己砍下搭棚子的雪松还在粗大的树木,在湍流的冰河的冲击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赴向了自己。 来不及躲避的他,下意识地用尽身体中尽有的全部丹元之力,斩出了一剑......毫不起眼的一剑。 “轰隆”一声,只觉得自己的手臂一痛,冲向自己的树木被斩成了二截,而手中的石头重剑也在瞬间飞灰烟灭,化作了粉尘。 吃痛之下的李夜一惊,神识放飞,脚下用力,在刹那间飞出了水潭,跳到了岸边的鹅卵石之上。正想着石剑没了,要如何向老猿交待,当下望向手中紧紧握着的剑柄。 只见一柄通体黝黑,闪着寒光的铁剑出现在自己在手中,原来这竟然是一柄暗藏在石头中的铁剑,一柄石中剑。 手臂真气汇聚。向着瀑布之上石崖的雪松遥遥地斩出了一剑。 只见一道白色的剑气划破空气,无声地斩在了石崖之上的雪松,破空如风,温柔似水。 ...... 李夜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黑剑,心神有些恍惚。 只听轰然一声,石崖之上的雪松从中断开倒下,断开之处光滑平整。 岸边的小白听到石崖之上的轰然之声吓了一跳,嗷嗷地吼叫了几声,看着李夜露出不解的眼光。 崖坪上的一众猿猴吓得四处跳跃,吱吱惊叫着。 “轰”地一声重响,崖坪上的老猿跳下,落在潭边的石头堆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把出神的李夜和小白吓了一跳。 空旷的山涧显得有些寂静,除了湍流的潭水。 太空太阳光芒穿过云层照亮了潭边的石头,了照亮了李夜瘦弱的身子,伟岸如山老猿的脸庞,只有小白不甘心地呜呜叫了两声。 李夜呆呆地看着老猿。 老猿呆呆地看着李夜。 过了片刻,李夜将手里的黑铁递给老猿,轻轻道:“石剑碎了,这是石剑。” 老猿迷茫地接过黑剑,不解地说:“什么是剑碎了,这是那把石头剑?” “石头重剑让我在潭水中斩成了粉尘,留下了藏在里面的剑。”李夜喃喃地道。 望着坪上的那颗断树,老猿呆呆地说:“这就是那一剑?” “这就是那一剑,温柔似水,无坚不摧。”李夜突然开心地笑了。 他从上山的那一天起就想着要如何练剑,自己一个人练剑,跟着沐沐练剑,在风雨中练剑,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练剑,在凶险无比的潭水里练剑。 为了就是能够斩出这一剑,这温柔似水,这如狼似虎,这裂天劈地的一剑。 老猿咧开老嘴也笑了,笑得很灿烂,跟李夜笑得一样阳光。 “我敢断定,你在五岁之前,就能修行完你这一生要修行的功法,就如你十岁之前会读完经书一样。十五岁以后,你只需如那破虚僧一样,在漫长的岁月中磨练自己的心境。” 老猿用厚重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手中的黑剑,象摸着自己孙子的头发一样。 “我用它在这潭水里不知道修行了多少年月,不知道斩断了多少从水潭之上冲下的碎石和树木,它都丝毫无损。不料在你手中只修行了短短的数十日,竟然破茧化蝶露出里面的黑剑,这莫不是天意。” 李夜一惊,赶紧回道:“前辈请放心,晚辈离开这里之日,一定将这铁剑归还您。我家先生会给我重新铸一把重剑。不能抢夺前辈的宝物。” 老猿掂了掂手中的黑剑,轻轻地说:“即使是包裹在外面的石层碎去,这剑的重量也还有二十多斤,在修行者的眼里还是重剑。” “既然天意如此,它就是属于你的。我不修行剑法,我的子孙也没有修行剑法的,你留着防身,这是一柄宝剑,世间难觅。宝剑配上小先生,再合适不过。” “我仔细地看了,这剑身没有字迹,你给它起个名字,以后行走江湖,也好让人记住它。”说完将握在手里的黑剑递给了李夜。 李夜双手将黑剑接过,抚摸着闪着寒光的剑身,想了想说道:“它即是从水中得来,又在水中从石中破开,就叫它‘若水剑’吧。”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忧。” 李夜喃喃地说着。 “至高的品性像水一样,泽被万物而不争名利。不与世人一般见识、不与世人争一时之长短,做到至柔却能容天下的胸襟和气度。” “好好,这剑若小先生的品德,泽被众生而不争,破万物而不损。好名字,好剑!”老猿摸着自己下巴上的长须,点点头道。 其时已经近申时,天空的阳光将要西去,折射在水潭上面金光闪烁,尤如飘浮着几百枚金币一般。从山顶吹来的山风,依旧夹着淡淡的雪意,拂在身上让人舒服温暖。 李夜默默地穿上衣服,套上鞋子,跟着老猿抱拳作礼。“如不嫌弃,就跟晚辈一道去山上的棚子,煮餐肉饭吃。” 这些天拼了命地练自己,天天都是清汤米饭,身体确实有些虚,他要补一补。 小白一吃有肉饭吃,早就如箭一样地射了出去,冲向水潭上面的崖坪。 ...... 拎着锅去河边淘了米,洗了肉,又丢了几粒蘑菇在米里。 回到棚子里生了火,开始锅这锅许久不吃的肉饭。 老猿坐在竹椅上看李夜,小白趴在竹椅上等饭香。 搅动着锅里渐渐冒起的热烟,李夜看着老猿说:“这些日子晚辈叫的都是从之前先生准备的存粮,现在差不多快要光了。明天除了去潭里修行一会,就要带着小白去找吃的了。” “眼见秋近,得准备一些野菜和肉食晒干,要不到了冬天就会饿死在这山里。小白是个吃货,受不得委屈。” “今天晚上得要请教一下老狼前辈,之山涧周围哪里才有打猎的地方和蘑菇多的草坡、树林。秋收,就是这个意思。”李夜喃喃地说道。 他有些想念自己春天在山上木屋里晒的那一堆香椿了。 先生说功夫只有诗之外,但是光是练功夫和写诗,也是会饿死人的,尤其是在这个有钱没地方花的天山绝地。 老猿点点头,说是这个道理,心里却在思考这山峰的周围哪里有可以寻找李夜要吃的东西。 小白低着头呜呜地低咽,它太小,还不会独立去抓比野鸡更大的野兽来让李夜晒肉干。 锅里的肉饭已经冒着热气腾腾的香味,在勾引着小白和老猿的食欲。 而李夜的心思,已经飞出了木棚之外的天山。 第九十七章 大河之剑 七 在老猿的帮助下,李夜在冰河上流一处山坡的草地上,找到了一遍蘑菇生长茂盛的地方。 在天山有水、有太阳,就会有蘑菇生长。 他带着小白一块花了三天的时间,将这遍长满蘑菇的山坡逛了个够。 采了不知道多少筐,最后还留下了四分之一蘑菇做来年的种子,这才回到了山洞外的坪崖之上。 这次不仅摘回了够他俩吃到来年夏天的蘑菇,还幸运之极地在山坡不远的原始森林中挖到了不少的野山参和黄精,这算是极其意外的收获。 趁着秋日阳光正烈,他带着小白将摘回来的蘑菇、野山参、黄精摊在崖坪的石板上晒。 小白不时用嘴翻动晒得半干的食物,嘴里呜呜直叫:这个冬天终于不会再挨饿了。 听了数月佛经的老狼,带着狼群给李夜和小狼抓了几只野猪,狼群合力将这几只如小山般的野猪拖到了崖坪之上。 从小白告诉老狼李夜的肉干吃完之后,老狼就想着要如何给李夜和小狼过冬了。 李夜请老猿过来帮忙,带着小白一起,整整忙了三天,才将这几只野猪分开来,切成肉片晾晒在棚子四周的麻绳上。 将剩下的骨架和碎肉拿来烧烤,慰劳老狼和老猿。 整整煮了五天的肉汤,吃得老狼和它的儿孙们直流口水,心道还是小白福气,可以天天跟在李夜的身边享受美食。 吃完最后一顿肉汤,李夜看着躺在椅子上的老狼和老猿说:“接下来,我除了去水潭里修行之外,我会在这个山洞里的石壁上将之完整的佛经雕刻下来,留给你们的子子孙孙,在你们离开之后可以继续得到佛法的传承。”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念经的时候会比平日里慢上许多,你们要仔细地聆听,或者是让你们开了智的儿孙来洞里跟我学习,我们将你们平日里不能理解的道理讲给你们。” “因为,我一旦离开天山,前路漫漫,真的不知道要到哪一年的哪一天,才能回到这里。” “就如我当初离开修行的木屋,只是想四处看一看,摘一些药草,没料到自己会在这里生活一年或者是更久的日子一样。” 老猿和老猿对看了一眼,点点头说回去在自己的儿孙里挑选聪明的,跟着李夜来修行佛法。至于缘法,就看各自的修行了。 这天刚入夜,李夜就开始在岩坪上讲经,从《地藏经》的开篇,到上下两卷的要义,以及地藏菩萨的无上宏愿,一一说给围着崖坪上的老猿和猿群、老狼和狠群。 平时里不到二个时辰就念完的经,这天夜里他花了三个多时辰,直到午夜过去,才完成了所有经文的念颂。 ...... 万物有灵,众生俱有向佛之心。娑婆世界,海神、江神、河神、树神、山神、地神、川泽神、苗稼神、昼神、夜神、空神、天神、饮食神、草木神,如是等神,皆可佑护你等。 挥挥手,李夜散去了跪在地上聆听的众生,往竹椅上倒下,想要睡去。 今天夜里,他才明白大佛寺老和尚曾跟他说的那句:“讲经,最是费神。” 平日里经念不觉得累,今天一讲经却累得不行。 看来自己对佛法的修行终究浅薄,需要来日细细探寻其中的精深要义。 他此时有一些明白破虚僧留下的《法华经》中的那句:夫以灵岳降灵,非大圣无由开化。 看来等山中事了,自己要静下心来,开始修行《法华经》,从中继续追寻佛法的无边要义。 看着躺在身竹椅上打呼噜的小白,也不知道这顽货什么时候开心智,不再是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 棚外的天空,没有月亮,只有满天明亮的星星。 躺在竹椅上,在寂静的夜里,可以听见树林外面瀑布入潭的声音,还有潭上崖坪上大猿小猿们打呼噜的声音。 数着日子,自己从春末出来,现在已经过了初秋。 不知山顶上的先生回来没有,也不知道山下的沐沐和小青有没有来木屋找自己,更不知道自己母亲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弟弟、还是妹妹。 不知道万里之外的小姐姐和东方玉儿,是否如意。 佛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可是自己没有一天将自己挂念的人遗忘,为何就是没有回响? 他心里要念念不忘,眼皮却起越来越重,终于沉沉睡去。 ...... 天山的清晨,一如仙女峰畔木屋那样清新,欢腾有冰河夹着天山有雪水一路向下,山风着带着秋日里仅有的花香,送到了石坪上的棚子里。 李夜端着一碗白粥,吹着热气,轻轻地喝。 小白苦着脸,一脸的嫌弃。 “我以后会去大佛寺修行,再之后会去西域的方寸山寺里修行,那里都是吃素的和尚,没有肉吃。我想你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天山,这样你也不用跟我去吃苦了。” 李夜看着一脸苦相的小白,知道它在想什么。 难听的话,得提前跟它讲明。 一脸苦相的小白,呜呜地低咽两声,赶紧跳下椅子,抱着一碗粥跑一边去了。 那意思是:我错了,以后全听你的,想赶我走?没门。 喝完粥,李夜躺在竹椅上歇息了半个时辰,望着日上三杆,才拎着手里的若水黑剑,出了棚子,往瀑布下的潭水走去。 小白一看,撒着欢从椅子上跳起,一溜烟跑得去李夜还快,这个吃货要去水潭上的崖坪上混果子吃。 现在李夜站在寒潭里的大石头上,已经不再穿靠铁甲来保护自己,只是光着臂膀在瀑布下,一次一次将手中的剑向飞流直下的冰河湍流斩去。 他已经不再需要刻意去运转《无相法身》来保护自己的身体,自从破虚僧的浩然正气与自己丹田中的丹元真气融合后,自己的有丹元真气变成了浩然真气。 比自己的真气,比破虚僧的浩然正气更加纯正。 他这些日子都在思考什么是:上善若水的真正含义,虽然自己想明白了一些道理。还没有完全融合领会。 看着手中的剑,他在想高明的剑法是不是也跟这寒潭冰河之水一样,能够流通天山的万物,而不与万物猛烈撞击。 因为它没有自己的常态,才可以根据前方阻挡的外物,来改变自己通过的形态,没着前方虚空的方向,让自己通利过去。 想到这里,心中突然明悟,原来这就是: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心中欢喜,手中用力,一道无比的剑气,穿过重重水雾,夹着冰冷的河水,向寒潭之水斩了过去..... 只见一道巨大的白色水雾,合着无边的剑气,在寒潭上直往云霄,形成了一道炫丽的景观。 惊呆了正在啃得果子的老猿和小白,吓坏了一众正在嬉闹的猿子猿孙。 ...... 电闪火光之间,整个水潭断流,深潭见底。 惊呆了站在潭中石头上的李夜。 惊呆他的不是自己斩出去的那一剑,而是在无边的水雾中,有一道青色的影子直冲而下,飞向了潭底的自己。 ...... 没等他回过神,“扑腾”一声,一只青鸟站稳在了潭边的岸上。 只在刹那间,青鸟的翅膀拍了两下,化成了一身青色罗裙的小青,一双美丽的大眼恶狠狠地看着自己。 “想干啥呢,拿个破剑来砍人!”小青怒火未消,瞪着李夜。 天空中的无边水雾重重砸下,将站在石头上发呆的李夜冲去了潭底。 片刻之间,水潭的瀑布又恢复了之前的奔腾。 从潭底爬起的李夜,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爬上岸边,拉着小青的手小,边哭边笑:“念念,念念,终于有回响了!哈哈哈!!” 小青让李夜的举动吓坏了,摸着他的头说:“你练剑练傻了么?念念是谁?回响又是谁?你怎么往天上乱砍,要是我修行不够,早让你一剑砍死了。” 李夜一边抹着自己的眼泪,一边笑:“念念是小青,回响也是小青!哈哈哈,我可终于等到你来找我了。” 傻笑的李夜取了手巾擦干了身上的水渍,穿好铁甲和衣服,套上鞋子,拉着小青的小手往瀑布上的棚子里跑去。 是的,是在跑,平时注意修行的李夜,这一刻是在跑。 一边跑,一边往坪喊叫:“小白,赶紧跟前辈讨些果子回来。” 崖坪上的老猿和小白俱是一呆,心道这是为何。 也不敢多问,老猿吩咐儿孙取了些果子来,跟小白一起向着瀑布之上的山洞而去。 待他们赶到棚子里时,李夜已经拉着小青的手,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叨叨了。 她的一只小手不停地搓李夜脸,唠叨着说:“我才多久不见你,怎么把自己整得象个山里的妖怪一样黑。” 李夜一听,也摸着自己的脸道:“前些日子破境的时候,让雷给劈了二下,就成这样了。估计下回再破境到元婴的时候就会好些吧。” “这要上让沐沐知道了,她肯定不认你这个哥哥了。”小青嘟着嘴道。 ”你先别告诉山下的人知道,这事我以后自己告诉她们,免得替我干着急。” “再说了,相貌很重要么?你是一只青鸟的时候,我也没嫌弃你呀?现在你就开始要嫌弃我了。”李夜喃喃地回道。 棚子外面老猿领着小白走了进来。 看着走来的老猿和小白,李夜介绍说:“前辈,这是我的好朋友小青。这是天山的老猿前辈,我的诸多缘份全靠了他。这是我的新伙伴小白。” 老猿看着瓷娃娃一样的小青,哈哈笑着说:“小先生在这里可是憋坏了,每天面对的都是我们这些天山里的众生,他日夜都在想念你们。” 小白呜呜地叫了两声,看着小青可爱的样子,将嘴里咬着的竹筐放在了竹椅上,让李青吃果子。 小青伸出手,把小白抱了起来,看着李夜说:“这小家伙好可爱,送给我和沐沐好不好?” 李夜一呆,想着这个吃货的就知道玩,撇着嘴说:“随便,只要它自己愿意,我没问题。” 小白趴在小青的怀里,低着头舔小青的手,心里想着:自己是跟这可爱的青鸟,还是继续跟着李夜。 花了半个时辰的光景,李夜才将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为什么遇上小白和老猿,还有为什么回不去的缘由告诉了小青。 然后往后一倒,躺在石板上歇息回神。 小青这才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找了几个月都找不到李夜,原来是这家伙迷了路,找不到回去的方向了。 从竹筐里取了一个果子啃,小青点点头说:“看来还得感谢你今天斩出的这一剑了,要不我飞在天空上,也看不见站在水潭底下的你。” “我可是日日夜夜地念着你们啊!昨天夜里还想着,为何这许久了也不见你来找我,没想到今日就盼来了你。一会我烤肉给你吃。保证让你满意。” 躺在李上的李夜喃喃地说。 小白也抬起头来,呜呜地叫了几声。 第九十八章 写字砍树皆是修行 这一夜小青没有走,留下来陪李夜吃烤肉,喝果子酒。 出来的时候,沐沐吩咐她去山上的洞里取几筒先生的酿的酒带在身上,没想到真给她找到了李夜。 李夜将烤好的肉递给小青,看着杯里的果酒,一滴泪水滴进了酒里。“我的父母都还好吗?我妹妹几时会出生?沐沐在城里听话吗?她没有跟城里人打架,她在山上野惯了,我怕下山去会有人欺负她。” 看着李夜的样子,小青瓷娃娃一般的脸上也泛着些许的凝重。 她不善饮酒,今天喝了二杯算是超量了。 “书院里一切都好,你母亲的身体很好,听红袖楼主说你妹妹估计最快也要到深冬了,也许在明年春初不一定。” “沐沐在城里很好,红袖姐姐给我们买了很多的新衣服,还有首饰什么的小玩意。她现在天天呆在书院跟你母亲学诗文,她的境界好象又突破了,现在是金丹五重了。” “总之,你想着的人过得都比你好,她们都非常想念你,这都快小半年了。要不是夫人再三劝说,沐沐早跑上天山来找你了。” 李夜叹了一口气,看着小青说:“我也非常想念她们,只是诸多原因,我现在还不能回去,这里山高路险,沐沐也过不来。当初我来这里,可是差一点就丢了小命的。” 小青点点头,摸着自己的小辫子说:“也是,就这边山高水恶,我之前没来这里找,只想着以你的境界也来不了这里。” “你一人躲在这里,有没有破境?我怎么看不出来呢?”小青又咬了一口肉,她喜欢吃李夜烤的,从心里喜欢。 李夜看着小青,又看向棚子外面天上的星星,喃喃地说:“也没突破什么,只是破了一点点,现在是金丹二重。” “先生要我练的落叶剑没有学会,倒是在潭底领悟了一丝剑意。” 李夜小小抿了一口果酒,摸着趴在身边的小白,给它喝了一口,惊得小白嗷嗷叫。 “你别看我,是这个小姐姐从山的那边带来的。少喝点,会醉死你的。”李夜看着小白的模样笑了。 小白的呜呜叫了两声,继续趴着啃肉骨头。 “剑意?就是你在水潭里斩向天空,差点伤到我的那一剑?”小青想起了在天空中遇到的那一剑,那确实是惊艳一剑。 “那只是一种剑意,我一共领悟三种。要不要明天试试?打一架你再回城里。说实话,我还没有跟人打过架,跟沐沐在一起那些算不上打架。” 小青白了他一眼,拿过酒继续往自己杯里倒。嫌弃地说:“你好好修行,五年后再找我。不过你居然破境到了金丹,还是二重,是很厉害了,回去得告诉沐沐。” “明天给你带些好东西,你拿去城里卖掉,换成金币。你和沐沐留一些,给我母亲一点,给大佛寺的老和尚一点,阿贵能找到他。” “我暂时回不去,你下回过给我捎个茶壶茶叶,我很久没有喝茶,有一些想了。” “如果先生从山顶上回来了,你告诉他我在这里,问他要不要过来一起。”李夜想了想,看着小青说。 小青的小脸已经开始泛红了,晃着小脑袋说:“先生还没有回来,我回去告诉沐沐找到了你,尽量不让她上来。” “她上来干什么?我这山洞很小,连小白都是睡在外面的。这附近都是高山大树,哪有什么好玩的?”李夜有些恼怒,好不容易静下心来修行。 “你妹妹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呢?你也不回么?” “那时天山大雪封山,想回也有心无力。我又不是你,有一双翅膀。有你和沐沐,有我父母亲就够了。”李夜有些忧郁。 小青想想也是,就不再多说。只是把杯里的酒喝光了。 这一夜的小青醉了,象只小猫一样,躺在竹椅上睡着了。 小白也醉倒了,头一回喝酒的它,贪念杯中的果香,果然是一醉不醒。 ...... 长夜难熬,长夜易过。 小青摸着头醒来的时候,李夜已经煮好了白粥,天山的太阳也爬上了半山。 只有小白还在宿醉。 爱干净的小青跑去河边洗漱,李夜替她盛好一碗粥。 回头进了洞,将晒干的蘑菇、野山参、黄精,还有之前挖的虫草捡在一起包好。 老猿也拎着一筐果子来到了棚子里,李夜给他也盛了一碗粥。 洗漱了干净的小青在河边玩了一会才回来,看着已经吃饱了的李夜和老猿,她有些不好意思。 李夜微笑着说:“你别急,慢慢吃。天色早得很,不赶时辰。” 小青低着头捧起碗喝粥。 “小青你让阿贵去找我老和尚师傅要几本空本的经书,回书院找些笔墨,下回带来给我,我要抄写经文给他们。”李夜想了想说。 他不知道大佛寺有没有《华法经》,但是既然是破虚僧从方寸山带来的经文,一定是非常殊胜的东西,他要留给老和尚师傅和自己的父母亲。 先生早说过了,走路读书抄写经文,都是一种修行。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笔杆子上修行了,他想认真修行。 小青喝着碗里的粥,心里在寻思:你嫌修行不够麻烦,还想着给山下的人抄经。 “你只需把包里的虫草卖给小胖子他爹,其它不卖,留着在书院里自己吃。”看着喝光粥的小青,想了想跟她交待。 老猿将拎来的果子递给小青,微笑着说:“带给山下的人,这里没什么好东西,就是这些野果。” 小青双手接过竹筐,半蹲着给老猿福了一个礼。 “走吧,路上小心,替我向山下的诸位问好。”李夜抬头看了看天色,时辰正好。 看着还在宿醉的小白,李夜笑着说:“这个顽货,下回来说。让它先跟着我修行。” 小青见李夜不同意,便收了包袱和竹筐,走出棚子,站在崖坪边上,脚一垫,双手一挥,生出一双翅膀,拍腾一声飞上了天空。 化做青鸟的她,绕着崖坪飞了一圈,鸣叫了两声,掉头朝着更高的天空飞去,只一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抬头望天,秋日的阳光穿过棉花一样的白云,射在棚子的屋檐,也射在李夜的脸上,映出了他眼里的那一颗晶莹。 老猿回到棚里,躺在竹椅上养神。 小白已经从宿醉中醒了过来,抬起头四周望了望,又跑进山洞里转了一圈,低着头溜出来,看着李夜呜呜地吼了几声。 “醉得象只死狗,人家怎么带你走?好好在山上修行,以后跟我一起下去。”李夜笑了,他知道小白心里想的是什么。 李夜站在崖边,看着崖下的树林,想着自己来了半年,好象少了一些什么。 仔细一起,是自己出门的时候没有带着水壶和茶叶,所以来了这许也不曾想过去做一张桌子。 桌子可以用来煮茶,当然了可以用来写字。 这些年来他一直到写字,在石壁上、在竹叶上、在风雪里、在滚滚的冰河水里,唯独没有在纸上哪怕写过一横一竖。 自己的爹娘说自己写的小楷好看,风去城的府主喜欢自己写的字,红袖楼的李红袖喜欢自己写的字,边自家先生也喜欢自己写的字。 将军府的小姐姐喜欢自己的字,东方玉儿喜欢自己的字,现在连不自不可知地的沐沐也在书院里读自己写的字。 可是自己却已经很久不曾写纸。 转过身子,看着老猿道:“前辈,我想找一块石板做桌面,用来煮茶、写字。” 说完看了小白一眼,向着崖下的树林走去。 他要去砍一颗雪松,用来做桌子的木架,顺便再做二张凳子。 小白从地上跳起,跟在他的身后向着崖坪下的树林跑了过去。 老猿低头沉思,半晌也站了起来,背着手往坪下面走去。 如果把砍树与练剑相比,李夜更喜欢在潭水底下练剑,因为他觉得那是他想要的修行方式,虽然老和尚师傅一直强调:“喝茶砍柴莫不是修行。” 放倒一颗雪松对于现在的李夜来说,就是挥出一剑的事。但是他很讨厌要仔细地去除树杆上的枝条和树皮上沾满的油脂,虽然有油脂的树不容易腐烂。 小白帮不上忙,只能站在一边呆呆地看着他忙活,将三丈高大的雪松放倒,然后拖着往崖坪上的李夜。 等他装饰雪松拖上坪,老猿已经从冰冷冷的河道里寻了一块硕大的石板,表面非常平整,李夜目测了一下,就是放当年李红袖的那幅画像,也不会拖地。 李夜寻思着自己要如何将砍回来的雪松做成适合这块破头的木架,是用先生曾用的长方形,还是用比较结实有井字形。 老猿看着他为难的模样,笑着说:“不管什么样的形状,只要能放上这块石头,牢固一些,不就好了么?” 李夜呆了一下,是啊,不论什么形状,都是用来放这块石头来做桌面的架子,就象当初在冰河里练剑,只是要捉住那在水鱼游嬉的小鱼。 心里了有主意,就不再迟疑,当下取出怀里的小刀,沿着雪松的树杆,开始仔细地剥顶树皮,用来遮挡风雪的雪松树皮。 第九十九章 先生回来了 山上的李夜跟老猿合计着如何做一张比较实用的桌子,山下的小青已经回到了书院的花厅外。 正好李红袖也过来找叶知秋喝茶,沐沐坐在一边安静地读书。 听着花厅外的“扑腾”声,三人齐齐地走了出来,看着一身风尘的小青。 “怎么样?今天有没有找到哥哥。”还是沐沐忍不住先问,她已经失望很多回了。 小青没有说话,只是快速跑进了花厅,取了沐沐喝的茶杯,喝光了杯里的茶水,又倒了一杯喝下。 这才小手一晃,拿出了一筐的果子放在桌上,又取出一个包袱递给了叶知秋。 沐沐一见装果子的竹筐,这是李夜的手艺,只是从毛竹换成了紫竹。 她当下明白了怎么回事,从筐里拿了三个果子,一颗递给了叶知秋,一个递给了李红袖,一口往手里的果子狠狠地咬了下去。 “这可恶的哥哥,居然这么久才有消息!”沐沐的眼睛有此些发红。 叶知秋走过来,轻轻地拍着沐沐的背,儿子终于有了消息,她自然是十分高兴。 她的肚子已经十分显怀,越来越显富态。 李红袖神经大条,一边吃着手里的果子,一边问小青:“你终于找到那个小家伙了?怎么样,他又回到了木屋里面?” 小青拉着沐沐坐了下来,看着着急的几人,慢慢地说:“别心急,听我慢慢说来。” “李夜现在修行的地方离着小木屋有好几座大山,他说当初跑出来的时候遇上暴雨,所以忘了在沿路做记号,现在即使有我带路,他也不容量回到木屋里,有座一百多丈的石崖挡路,也不知道他当初是如何翻过去的。” “他现在跟着一群猿猴呆在一起,身边还有一只好可爱的小白狼,我差一点就把它抓回来给沐沐作伴了,只是李夜不让。” 沐沐和李红袖听着木瞪口呆,这一百多丈高的石崖,就是元婴六境的李红袖,也是望崖兴叹呀。 沐沐则是想,这个坏家伙不要命了,这么高的石岩也敢往上爬。 只有叶知秋心疼自己的儿子,居然不知不觉跑了那么远,连回来的路都找不到了,难怪这么久都没有他的消息。 “因为某些缘故,他答应了那里的老猿,要在山中陪他一年,最快也要到明年的夏天才能回来了。” 沐沐和李红袖又一呆,看着小青齐齐说:“抓他回来呀。” 这回倒是把叶知秋惹笑了,笑着说:“他又不是一只麻雀,你让小青怎么抓他回来?” “对!夫人说的有理。李夜那家伙说了,让你们别去烦他,他现在要认真修行,不想让人打扰。” 小青看着几个女人,笑着回道。 “我哪天能找到他,是非常偶然,我飞在天空上,差点让一处水潭里飞上来的剑气伤到,想要下去找回场子,才发现是他。” “这么说,他现在已经非常厉害了?”一声柔和的男声,人未到声先至。 李红袖一呆,“哇”地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象一道风旋出了花厅。 只见花厅外面的花园,站着风尘扑扑的先生。 不管不顾的李红袖猛地扑了上去,狠狠地扑在先生的身上,一边哭一边骂:“你这没良心的男人,还能找到回来的路么!” 先生的老脸一红,抱着李红袖的手不敢放手,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如叶知秋安慰沐沐那般。 过了半晌,才放下李红袖,拉着她的手走进了花厅。 叶知秋也是一喜,半站起来路先生见了礼,先生也回了礼,看着叶知秋道:“许久不见,想不到夜儿也快要当哥哥了。” 叶知秋看着先生微笑道:“先生再不回来,可把我红袖妹子急坏了。” 沐沐看着先生回来,也跑了过来,拉着他的手说:“先生,我本来就是哥哥的妹妹,现在只是又多了一个。” 小沐沐的些醋味。“您这去了山顶这么久,我的师傅呢?她有没有一起回来。” 先生摸着沐沐的头笑着说:“她如何回得来,能够顺利完成破境,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她已经去到了应该去的地方。” “白师傅去了自己要去的地方,为何你这许久也没有消息,拖了半年才回来?”李红袖嗔怪着说。 “这个嘛,说来话长。因为白师傅渡的动静太大,导致我的气机受她的影响,也被这块天地不容,将我也赶了出去,我是费了很大的劲才回到这里。”先生笑着说。 这回轮到李红袖吃惊了,心道自己的男人果然厉害,居然去赶回了那片天空,还能想着办法回来,看来这回无论如何不能放过他了。 沐沐拉着先生的手,指着小青说:“先生,这是我的好朋友小青,跟你一样,也是从那里来的。” 先生一呆,看着瓷娃娃一样的小青,认真地看着她,微笑着说:“就是你去找到夜儿的吗?难怪我回到木屋里等了他好些天也没见到人。” 小青红着脸上前跟先生见了礼,将之前跟沐沐她们说的话又跟先生说了一遍。 “想不到他居然有这许多的奇遇,居然破境到了金丹,还是二重的境界。连剑法也可以无师自通,领悟了剑意。真是不可思异!”这回是先生惊奇了。 叶知秋也是一呆,自己跟夫子修行了大半生,还是在先生和沐沐的帮助下才破境到了金丹,没想到自己的儿子才几岁,就破境到金丹了。 沐沐低头想了想,拉过小青问:“哥哥真的说他到金丹二重了?岂不是快要追上我的境界了?” 小青看着一脸不信的沐沐说:“何止这样,他还想跟我打一架呢!他现在心大的很,功夫也是莫测,要不是我境界高他很多,说不定真的打不过他。” “夜儿居然领悟了剑意?谁教他的?”先生看着小青说。 “没有人教他,山上的老猿和老狼都不会剑法,是他自己成天泡在山涧瀑布下面的深潭里,自己领悟的。” “他说还没有练会先生教的落叶剑法,倒是先把剑意领悟了三道。那天飞在天空,差点让他一剑斩落。”小青拍着胸口,现在回想那惊艳一剑,自己现在还有些心惊。 先生点点头,他也想不到李夜居然领悟了三道剑意。 看着沐沐和李红袖,轻轻地说道:“他既然不想你们去打扰他,那你们就各自修行,别去打扰他。那地方的路确实非常难走,我也想不明白他是如何爬上那道百丈高的石崖。” 小青将包里的虫草取了出来,递给沐沐。“李夜说把这个卖给小胖子他爹,可以换许多的金币,到时我们留一些,给夫人一点,还得给大佛寺的老和尚一些。他可能没想着先生会回来,就没有说先生。” “这里还有野山参、黄精、蘑菇说不许卖,留给大家吃的。” 小青看着大家,认真地说道。 先生将沐沐手里的虫草拿了一根放在自己的手心,仔细地察看,许久许久才说话:“这可是非常珍贵的东西,留下三分之一给夫人补身子,其它的卖给唐有鱼。” “我在天山上寻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这个东西,没想到让夜儿找到这许多。” “只是我想不通的是,我还没有将药草知识教给他,他是如何懂得药理的?” 小青红着脸,小声地说:“我家夫人让我给沐沐带了一本药草的书,我先借给李夜了。让他学会了再还给沐沐。” 沐沐瞪大了眼睛,看着沐沐说:“你啥时候给哥哥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就是我们离开天山的那时啦,你在哭哪里会看见这些。”小青小声地说着。 叶知秋摸着包里的虫草、野山参,眼睛里有泪水流下,自己的儿子在深山老林里吃苦,还一心惦记着丰食足食的自己。 沐沐看着叶知秋的模样,走了进来,抱着她说:“母亲不要难过啦,哥哥在山上厉害着,又有小狼陪着他,他不会孤单的。” 叶知秋一把将沐沐抱在自己的怀里,泪水止不住的流。 先生细细地看了看叶知秋,微笑着说:“没想到李夫人的境界已经到金丹了,这很好,生完孩子就可以接着往上修行了,我这回带了些适合你们修行用的丹药,到时候你和夫子都可以服用。” 叶知秋掏出丝巾擦去了脸上的泪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叹了口气:“我和先生的境界能破境,全靠先生的药草和沐沐和小青带回来的灵果。” 先生看了一眼屋里的几人,想了想说:“虽说修行是个人的事,但是闻道却有先后,能够帮助你们的,我们尽力。” “沐沐你的境界虽然比夜儿高一些,但是他往后修行的速度会比你快很多,所以你也要努力修行。” “还有就是红袖你,元婴破境到分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些人终其一生也无法破境。我找算今年冬天继续住在天山,如果你没有大事,就放下城里的诸事,随我一起去山上,毕竟那里要清静一些,对你修行有帮助。” “至天沐沐和小青,就留在城里陪夫子和夫人,有你两人在这里保护她们,夜儿才能安心在山上修行。” 沐沐和小青都点点头,李夜虽然重要,但是夫人肚子里的妹妹也很重要,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李红袖则是红了脸,看着自己的男人柔情无限,心道就是开涯海角,老娘也不会再跟你分开了。 第一百章 山倒 苏清月来到东方府里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在她的督促之下,东方玉儿的境界终于突破了筑基,并且在灵丹的催化之下一路破境到筑基四重,在东玄域里算修练天才了。 这半年多的时候,苏清月除了教东方玉儿练气,就是找了二个侍女陪她练剑。 她给东方玉儿在府里找一最普通的铁剑,然后让二个侍女轮流将手里的箭射向东方玉儿。从最初的的芦苇制作的没有箭头箭,到后来楠竹制成的竹箭。 从最初时一个侍女射出的芦苇箭她都接不下来,到现在可以同时用手中的铁剑斩断同时射向自己的二枝竹箭。 从冬天到春天、再从夏天到秋天,她都跟二个侍女练箭中修行。 而苏清月并没有教她一招剑法,用她的话说:什么时候可以同时斩断射同向自己五枝竹箭的时候,就可以修行剑法了。 东方玉儿在风雨中苦苦修行的这大半年,苏清月必定是坐在花厅里静静地看着,不许她有一丝地偷懒。 每当这个时候,她的面前不是一壶清茶,就是一方书案。东方玉儿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师傅修行,看见她时除了喝茶,就在写字,写着跟李夜一样的小楷。 这日修行完毕,小姐姐一边擦汗一边叨叨,回到茶厅看师傅写字。 正写着字的苏清月,看着东方玉儿走了过来,便停止了写字,将手中的狼毫搁在砂砚上,低着看着自己写的字,扭头问小姐姐:“玉儿过来,你看为师写的这幅字如何?” 东方玉儿走上前面,看着书案上的小楷,只见上面写道: 泛楼船兮济汾河, 横中流兮扬素波。 箫鼓鸣兮发棹歌, 欢乐极兮哀情多。 小姐姐摇摇头,道:“徒儿比较懒,写的字一直很难看,为此让父王母亲骂了很多回。在我看来,只要干净整洁都是极好的。” 苏清月收回目光,看着她说:“你说的这话,是在敷衍为师。我看你每回修行《青鸾凝注》看得就是很仔细,经常一边看一边偷着笑,那是为何?” 东方玉儿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师傅,低头想了想:“那家伙写的字,自然是最好的。想当初我姑姑还花了五百枚金币买了他写的一首诗。” 苏清月细细地品味首她话里的意思,打趣道:“你说是他是不是风云城里的那个小男孩,我好象听你母亲说过。看来他在你心里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 “可是我也听你母亲说过,他修行的境界很低,你现在已经是筑其四重,要不了多久就会破境到金丹,到了金丹境就是大修行者,离元婴境也不是很远。” “如果那个时候他连筑基境都未破,那么注定你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到时候你们又如何在一起生活?这些事情你有没有认真思考过。” 东方玉儿一呆,自从回到域主府后,她一直是茶不想饭不思,脑海里全是李夜的影子。 甚至已经从风云城里离开了一年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将他从脑海里抹去,反而上越来越浓。 今天给师傅这么一说,她是真的有些迷茫了。 如果终有一天自己修行到了元婴境,甚至象自己的父王一样破境到分神的大境界,那么自己就会有很长很长的寿命。 而聚气境界的李夜,就算他运气好突破到了筑其境,那也不过二百年不到就要终老。 苏清月看着她,微笑着说:“对于我们修道之人来说,字写得再好,诗作得再妙,钱挣的再多,都不过是过眼的烟云。如果要找一个可以终身陪伴在你身边的伴侣,不求他的境界比你高,至少也不能跟你相差的太多。” “你是我唯一的弟子,终有一天为师会修行到传说中的地个境界,你也一定会修行到那个境界,如果到时你要破虚离开这个时间,去往另一遍星空,你能丢下自己的伴侣在留在这里苦苦挣扎么?” “佛陀也说过:不是所有的缘份都能坚持到最后,有善缘、有伪缘、有三世缘、有半生缘,缘起缘灭自有定数。还是最终还是要你自己选择,聚散全是一念之间。” 东方玉儿与李明珠,由于跟李夜的交清不深,又没有跟先生李听过李夜的修行境界。 一直以为李夜的境界只是他们看到的聚气三层到四层,以为李夜只是诗文绝佳,修得一些佛法而已。 东方玉儿也一直以自己比李夜的境界高出许多而骄傲。 本已情愫初开的她,已经有了非李夜不嫁的念头。 然而今天在自己师傅无心的教导之下,却有意地在自己心里种下了一颗生了荆棘的种子,一颗排它排李夜的种子。 人生的悲剧往往都是在不经意中开始,在死去活来中结束。 而东方玉儿与李夜的情缘尚未发芽,就让苏清月不经意中悄悄地杀死 情不知所以,一往而深。 情不所所以,一念而绝。 苏清月无意中说出的一些话,变成了对佛法的断章取义,从而造成了东方玉儿终身的悲剧。 而佛法云:......所得功德,我若具说者,或有人闻,心则狂乱,狐疑不信。 没有丝毫佛法概念的东方玉儿,当然是师傅说什么,她就认为是什么。根本没有佛法中里所说的断疑生信的智慧。 苏清月不知道她已经在不经意里埋下了诸佛所畏的因。 东方玉儿不知道她今天在心里小小的怀疑,将造成她与李夜永世的分离。 这一天夜里,郁郁不乐的她,没有吃晚饭,草草漱洗就爬上了床头,抱着被子呆呆地坐了一夜,直到鸡鸣三声,天将欲晓。 五百年前的一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 而李夜与东方玉儿岂止擦肩而过,他们从陌生到熟悉,再到不觉上喜欢上对方。 直到最后李夜给她留下了自己精心挑选和亲自雕刻了:陌上人如玉。 再到后来李明珠回送了一块玉佩给叶知秋,暗示了这段婚姻的默许。 然而,就因为苏清月毫不知情的一些言语,一段不负责任的道断,将东方玉儿与李夜的情愫从此斩断。 从而为她自己、也为东方玉儿埋下了往后无尽岁月中的祸根。 这一日,黄历上显示:七月十四,大凶,诸事不宜。 ...... 而这一夜的李夜突然在天山上生了病,念完佛经的他躺在在竹椅上正睡得香甜,突然就发热起来,全身往外冒汗,浑身发抖不止,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按说他突破到了金丹境后,已经是百邪不侵,百病不生。 从梦中惊醒的小白,看着李夜的模样,吓了一跳。 嗷嗷地直叫,看着没有反应的李夜,吓得它象箭一样冲出在棚子,往瀑布下面的崖坪冲去。 不一会,半夜惊醒的老猿就跟着小白来到了棚里,看着浑身发抖,头上直冒汗的李夜。 老猿伸出了手摸了摸李夜发烫的额头,又替他搭了经脉,摇了摇头,看着小白说:“去,赶紧把老狼叫来,让他带些药草过来。 老狼当下给垒着的炉里生了火,从自己带来的药草里挑选了一些不同的药草丢在锅里,低下头往火里吹气,他要快一些替李夜煮一碗药草来替他降温。 一边跳过来将李夜身上穿的衣服全都脱了下来,包括贴身的铁甲,然后将他平躺着放在已经做好的石桌上面,让整块石板给他降温。 一边跳过去不停地吹着炉子里的火,一边轻轻搅动锅里煮的药。 待得锅里的药汁煮好的时候,小白领着老狼进到了棚了里。 老狼看着会身精光躺在桌子上面的李夜问老猿:“这是咋回事,刚刚不是好好地念经来的吗?” 老猿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难道是因为今日是七月十四,诸鬼出行,惊了小先生?” 老狼啐了老猿一口道:“你老糊涂了,小先生身怀无边的佛法,诸魔不侵,何况天山这些小鬼!” 老猿将煮好的药汁倒进碗里,小心地吹着风,一边说:“这是为何,我说小白说小先生睡前还是好好有,只是睡着睡着就突然发热这般模样了。” “先别说这许多,将你煮好的药汁给他喂下,我们再把他抱去冰河里呆一会。”老狼将自己的拿来的药草放在竹椅上面,看着老猿说。 老猿点点头,轻轻地晃动着药碗,又不停地吹气,一边将躺着的李夜抱了起来,扶着他一口一口地将碗里温热的药汁喝了下去。 老狼摸着自己的朝须道:“这小家伙已经是金丹二重的境界,按道理是诸邪不侵呀,再加上他的无边佛法傍身,那能会染上这奇怪的病症?” 老猪也是摇摇头,两个老头一起看着小白道:“今天晚上有谁来这棚子里见先生?” 小白呜呜地吼两声,摇摇头表示没有。 老狼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莫非是他山下的亲人,或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出了什么问题?有些事情总会心神相连,是无法解释清楚的。” 老猿低头沉思了片刻,轻轻地说:“也只能如此解释了,山下的事我们也帮不了忙,我们连他的家在哪都不知道。” 老猿伸出手摸着李夜的额头,还是那般火热,当下一急,道:“不管了,你在这坐着,我带他去冰河里泡一会,兴许会降低一些体温。” 老狼道:“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小白也呜呜地吼了几声,低着头先跑了下去。 老猿小心地将李夜从桌子上抱了起来,双手抱着他,象抱着自己的孩子一样,脚下一发力,全力向树林外面的冰河奔跑而去。 天上的月光幽幽地照着奔流不息的冰河,照亮了河边的石头和河中的雪水。 老猿抱着李夜一步一步地走到冰河的中,让冰冷的河水漫过李夜的脖子,只露出嘴巴用以上的脑袋。 这天山上流下的河水最是刺骨的寒冷,不到一刻钟,李夜身上的温度就慢慢地降了下来,老猿又抱着他继教在河水里多呆了一刻钟才回到岸边。 抱着他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直到又过了一刻钟,看他身体内的温度没有继续发烧,才抱着他回到了崖坪上的棚里。 小心地替他擦干了衣服,穿好衣服,放倒在竹椅上睡下,老猿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看着身边的老狼道:“这小先生也是拼命,这么小的年纪就离开爹娘,来到天山修行。” “与我等结缘后还继续留下来,给我们讲解佛法,真是难得的缘份。希望有一天你我可以好好地报答这份缘份。” 老狼点点头,一脸慈祥地看着小白说:“小白,你要跟着小先生好好地修行,你的缘份是我们最为羡慕的,小先生跟你现在是朋友,以后就会是兄弟,你以后修行高了要保护好小先生,直到有一天我们能在另一个星空下面再相会。” 小白看着老猿,又看着老狼,呜呜地叫了两声。 低下头,趴在老狼的身边,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老狼没有离开棚子。 这一夜老猿照顾了李夜大半夜。 ...... 远方的东方玉儿不知道因为她的心有异结,而导致李夜会突然发病,差点丢了小命。 病中的李夜不知道远方的小姐姐已经对他有了嫌弃的想法,他们的缘份从今夜的一场高烧中开始终结。 佛说:“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凡事必有因果,命里面有的,丢都丢不掉;命里没有,求也求不来。 所谓:因果不空,就是这个道理。 现在的李夜不明白。 今夜的东方玉儿不明白。 等他她们都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便已经走到了回不去的那一刻。 而李夜与小白与老猿和老狼的缘份,因为他的一念慈悲,让他在今夜捡回了一条小命。 从今天夜里以后,李夜晚就再也没有生过病。 或许这就是佛法里的涅槃重生的道理。 第一百零一章 抽丝 上 第二天李夜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杆。 看着在一边生火煮粥的老猿和老狼,李夜觉得非常不好意思,他很少这样贪睡过。 挣扎着他想从椅子上爬起来,却是力不从心,浑身竟然没有半点气力。 老狼听见了李夜的动静,赶紧走了过来。 摸着他的额头道:“你昨天高热,差点丢了这条小命。这往后的日子,只要身体没有回复,就不要想着起来。有我和老猿在这里照顾你。” 李夜听后一惊,出了一身冷汗。 喃喃道:“难怪晚辈做了一夜的恶梦,想要醒来去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原来是生了急病。如此一来,要给二位前辈徒添许多的麻烦了。” 老猿听到李夜的说话,一边搅动着锅里的粥,一边哈哈大笑。“我跟老狼想跟你多呆些时候,平常都没有机会,怕影响你的修行。” “现在正好,你就老老实实地躺着,吃的我们负责给你解决。你呢,只要在心神好的时候给我们讲一讲经文,就算我们扯平了,如何?” 李夜大汗,连忙回道:“这如何能说是扯平,讲经是我之前应承了的事,您对晚辈的是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来日方长,我们细水长流。” “好一句来日方长,细水长流。我喜欢你这句!”老狼看着李夜,摸着自己的胡须。 他越看李夜是越来越顺眼,越来越喜欢。 仿佛回到婴儿时候的李夜,在老猿的搀扶下,喝光了半碗白粥,只勉强跟老猿和老狼聊了半刻钟的话,一双眼皮仿若千斤重,又转身沉沉睡去。 老狼看着沉沉睡去的李夜,小声地问道:“老家伙,这小先生不会有问题吧?” 老猿取了碗,给自己和老狼还有小白打了粥。 一边吹着热气,一边说:“用他们世间的话来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哪有这么快的?吃完了粥,我把你带来的药草合着我的,再给他煮一碗药。” 小白呜呜地叫了两声,自己抱着碗去喝粥。 老狼想了想,才回道:“你说的有道理,这修行之人哪能轻易生病的,他这一病估计最少也得十天半月了。” “你我受小先生的恩惠非浅,趁着这个机会也可以报答一二,不失为一件善事。”老猿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李夜说。 “这个没问题,明天让山上的小狼们抓几只野鸡回来,给他煮些汤。他不是采了些野山参和黄精回来吗?正好给他补一补。” 老猿点点头,心想这小家伙吃素的时间越来越多,得想办法给他温补一下身子。 ...... 东方玉儿在天亮之前也做了恶梦,梦见李夜让天山上的洪流冲走,在湍流里挣扎;一会又梦见李夜掉下了山崖,摔得血肉模糊;她在梦里苦苦挣扎,想要从梦里醒来。 这是她对李夜的念念不忘,隔着千里万里,二人也有冥冥中的感应。 然而,这仿佛也是一种决绝,过了这一夜后,她几乎再也没有梦见过李夜,虽然在往后的日子里也有心痛和伤悲。 因为一夜没有睡好,开亮后她睡了个懒觉,直到日上三杆才让李明珠将她从被窝里叫了起来。 李明珠拉着她来到了前厅,在桌上摆着一碗白粥,二个鸡蛋。 东方玉儿抬起头,看着母亲,嘟着嘴问道:“今天的粥里怎么没有瘦肉和皮蛋?还有葱花也没有?” 李明珠一惊,问道:“你什么时候吃过放瘦肉和皮蛋的粥了?我们府里不是一直都是白粥的么?白粥放什么葱花。” 东方玉儿把头低了下去,喃喃地说:“我在李夜家里吃过放瘦肉和皮蛋还有葱花的粥,跟上官无双姐姐一起。”说完,眼睛里有一些泛红,但是却没有泪落下来。 李明珠怔了怔,感慨叹息着说:“嗯,我想起来了,那小家伙不仅诗写得好,做饭菜的手艺也不错。只是,会做饭菜究竟是厨子的本事,你是修行者,追求是自然还是提高自己的境界,争取有日悟得大道。” 李明珠的今天早上说的话竟然跟昨天苏清月说的不谋而合,不知道是不是天意的安排。 如果不是李明珠这天早上无意中的一番话,或许东方玉儿还会收拾起往日与李夜的情愫。 李明珠这一番无心之语,象一锋利的剪刀,将东方玉儿与李夜之间的那一根丝线,无情地剪断了。 连清晨好不容易升起的一缕藕丝,也让她毫不留情地斩断。 喝光一碗白粥,看着桌上的鸡蛋,东方玉儿有些厌烦,跟李明珠说:“母亲,我昨天做了一夜的恶梦,今日提不起精神,你去跟师傅说一声,今天就不练剑了,我想歇息一天。” 李明珠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没有感觉到高温才放心,宠爱地哄道:“偶尔歇歇也好,总不成天天拼了命去修行,我一会跟苏师傅说一声,你回房去吧。” 东方玉儿嫌母亲唠叨,跟她说了声就转过身子,向着自己的房子一路走了回去。 回到自己的屋里,呆呆地靠在窗台边,看着园子里的几颗白菊花。 天上的秋阳,不知是因为将要入冬季的原因,还是因为此刻的它也不开心,洒下的阳光竟然没有照进东方玉儿的窗台,让她独自呆呆地藏身在阴影里。 域主府里大多是黄色、红色的大丽菊,唯独东方玉儿窗台下有这株是白色的菊花,仿佛是在凭吊她正在逝去的那一段淡淡的青梅与竹马的感情。 秋日里的白菊,开得正艳,她要有大雪来临之前绽放出此生的美丽,不知是为了屋里的玉人,还是为了远方正在病痛缠身的李夜。 东方玉儿从手镯里取出了李夜给她的锦袋,轻轻拿出了玉如意,用小手摸着背后刻的那一行字: 陌上人如玉 陌上有美人,笑颜如美玉。 君子骑马去,不知几时回。 这一刻,那眼睛里的那一滴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滴落在这行字上,然后一路往地板上流去,尤如东去的一江春水...... 花园的白菊在秋阳的照射下如期盛开,惨白、惨白,如一身素缟的美人...... 域主府里有不知情的侍女在轻唱小曲: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 五月不可触,猿声天上哀。 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 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 八月胡蝶来,双飞西园草。 ...... 平日里的东方玉儿是喜欢听这一类的小曲的,可是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恼怒这些伤秋的歌声。 小手一用力,关上了两扇窗,一转身回到床前,拉过被子,紧紧地盖在头上。 窗外的秋阳似有意穿透重重封锁照进窗台,却不料让东方玉儿一挥手,将它无情地关在了窗外。 秋风徐徐,秋阳习习。 佛的境界不是有没有心念,而是这个心念有没有被染污。 佛说不要起心动念,说的是不要住相生心,住相生心就会有染污。 一念生,一念动,一念因,一念果。 世间一切悲欢离合莫不是因为起心动念。 没有修行过佛法的李明珠不懂这个道理,没有听闻过佛法的苏清月不明白这个道理,听闻过李夜讲经的东方玉儿此刻忘记了这个道理。 五百年前的那场风雨,究竟还是挡下的这漫天金光的秋阳。 ...... 天山上的秋阳,正透过木棚的屋檐,温暖着病态恙恙的李夜,即便此刻他躺在竹椅上面,也象一尊洒满了金光的睡佛。 老猿也躺在他身边的竹椅上,老狼领着小白去巡山,教它在天山中求生的本领。 李夜斜斜地躺在竹椅上,他已经如这般模样躺了五天了。 五天里只能偶尔喝一点白粥,连老狼抓来野鸡煮的汤,他也是吃了就会吐出来。 老猿给他煮了无数的药草吃,也不见很好的效果,还好他还可以喝得下白粥。 此刻他正捧着破虚僧留下的《化法经》在轻轻地念,这几天他的精神稍好了一点,每天可以清醒几个时辰,于是便将这卷拿在手里轻轻地念,声若蚊蚁,但是躺在边上的老猿还是可以听得清楚。 夫以灵岳降灵,非大圣无由开化。适化所及,非昔缘无以导心。所以仙苑告成,机分小大之别。金河顾命,道殊半满之科。岂非教被乘时,无足核其高会。是知五千退席,为进增慢之俦。五百授记,俱崇密化之迹。所以放光现瑞,开发请之教源。出定扬德,畅佛慧之宏略...... 每当老猿听着李夜一边轻轻念颂这卷经文,他都会转过身去听。 只因为李夜一边咳嗽着,一边小声地念颂,而他又不能打断他。 李夜告诉过他,这是破虚僧留下的经文,跟之前有《地藏经》一样殊胜,一样可以闻佛入道成佛。 修佛说八万四千法门,皆可成就菩提!但看善根、福德、因缘和合否! 这就是佛的智慧与方便。真谛与俗谛圆融无碍。 当下的老猿知道在无意之间得遇李夜,又恰逢李夜心升慈悲心,愿意为它和众生讲经一年,这就是善根、福德、因缘俱圆满的缘由。 此刻他的泪流满面,他流下的是欢喜的泪水、是感激的泪水、是闻道之下无比感恩的泪水。 众生缘六尘六根六识七大,俱能闻道入道,都能趣入解脱。 病中的李夜周身泛起了无上的佛光,照射着躺在竹椅上的老猿,从木棚里漫延而出的佛光,照耀着崖坪四周的众生。 第一百零二章 抽丝 中 用李夜自己话来说,他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生过一场病象当下需要休息这么久。 连下到树林里散步的气力都没有,每天除了躺在竹椅上歇息,就是坐起喝粥。 老狼和老猿都安慰他,不要心急。 老猿爬满皱纹的脸,带着无限的心疼,看着李夜说:“我们洞里那些小猿猴,有时候也会一病不起,一拖就是数月,半年的也有。” 老狼身上的灰色毛发越来越亮,李夜估计他要不了多久就能入道。 他摸着李夜的额头,轻轻地说:“小先生,生病是好事,可以静下心来体悟人生,不论是人生还是兽生,都需要有修行的路上休息一些时光,用来体悟修行的诸般烦恼和快乐。” “再说你生病这些日子也没闲着,给我和老猿念的经文,已经让我隐隐看到了那道门槛,如果不出意外,就这几天就可以跟老猿一样跨进那道大门,到时候我们两个老伙计可以结伙去山顶......” 听到老狼这么说,病态恙恙的李夜,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如同棚外天空的那一轮秋阳。 “如此甚好,大家总算没有白费一场力气。皆大欢喜,待晚辈身子养好了,得好好庆贺一番,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大事。” “善因终得善果,世间的缘法,很是神奇,一饮一啄自有定数。”老猿开心地笑了起来。 老狼看着趴在地上的小白,慈爱地说道:“小白呀小白,你要什么时候才开窍,让我跟你老猿爷爷可以放心地离开这片星空?” 正竖着耳朵听的小白一听这话,呜呜地低咽了两声,低下了头继续趴着。 聊了一会天的李夜感觉有些犯睏,就跟二位前辈说了声,然后一转身抱着头,静静地闭上了双眼,沉沉睡去。 老狼想了想,看着趴在地上的小白,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站起身来,向着棚子外面走去。 小白一见,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刷”地一声,跟上了老狼的脚步。 老猿叹了一口息,从自己拎来的筐里拿出一张兽皮毡子,轻轻地盖在了李夜的身上。 直到现在,他也没有看见李夜盖过被子,他怀疑李夜的病是不是因为半夜山风吹得猛,才造成的。 望着棚外的太阳,老猿也转身躺在竹椅上面,秋阳温暖正好眠。 这天是已经是李夜生病的第十天,再过几天就是去年的中秋。 ...... 天空中一声鸟鸣,扑腾着翅膀飞进了崖坪,瓷娃娃一样的小青悄悄地走了进来,搬了张凳子,坐在石桌边,撑着一双小手,静静地看着熟睡中的李夜。 老猿半睁着着眼看了一下,又闭上了继续睡觉。 她看着正在酣睡的李夜,细细的眉头紧紧地皱着,不知他梦见了什么。 看着看着她的眉头也轻轻地蹙起,她保持着皱眉的姿式仔细地看着睡梦中的李夜,看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然后一转身,将架在炉子上的铁锅拎了起来,向着崖坪下河道走了下去,步子从慢到快,几乎瞬间就到了河边。 她已经看出了正在病中的李夜情况非常糟,也不知他已经拖了多久,山上的两个老猿和老狼也不知道用的药怎么样。 她端着铁锅他细地闻着里面的味道,分析老猿都用了些什么样的药物。 过了半晌,才点了点头,一双小巧的手中出现了一堆不同的药草,她仔细地挑选了一些,小心地丢进锅里,又打了河水将药草清洗了一遍,然后拎着铁锅,向着崖坪上走来。 没想到刚才睡着的老猿这会在崖坪下面等着她,看着拎着锅走回来的小青,老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你都知道情况了?” 小青点点头道:“前辈,我们修行者没有生病的道理呀?他都修行到金丹境了。” “我跟老狼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他病的非常突然,晚上还给我们讲经,到了半夜小白就把我叫醒,他就高烧不止。” “还好我们找了些药草煮下给他吃,让他缓了过来,只是病去如抽丝,这已经十来日了,不知还要几日才得痊愈。”老猿摇摇头道。 小青想了想,也想不明白,看着老猿说:“我这里有些药,再煮给他喝试试,不行我就下山把他的先生请过来。” 老猿听后一喜,点点头道:“如此甚好,有小家伙的先生出手,肯定没有问题。只是他一会醒来你先别问他为什么,就装做不知道,先让他吃二天的药看看。” 说完老猿挥挥手道:“我回洞里去看看,我已经十来日没有回去,你先上去,我晚上再过来。” 小青听完没回话,拎着锅,一步步向崖坪上走去。 取了松枝生火,将铁锅架了上去煮,低下头轻轻地吹着炉里的火苗。小青心里暗想:要是我晚些时候上来,不知道你还要受多少的罪。 用石头垒成的炉子里松枝在轻轻地燃烧,铁锅里的水也在轻轻地冒泡。 想了想,她取出了带来的包袱,将烧水的铜壶,生火的小炉,泡茶的紫砂小心地放在石桌中间,又将带来的文房四宝搁在了桌子底下,取了些茶叶以手叶掂了掂,一会药煮好了,就再煮一壶茶。 她记得这家伙很是喜欢喝茶的,已经忍了半年多没有喝过一口了,她想给他一个惊喜。 睡梦中的李夜翻了个身,皱了一下眉头,仿佛是闻到了药味让他难受。 盖在身上的兽皮毡子掉在了地上,小走过去捡起来,轻轻地替他盖上,看着他皱着眉头,自己也不觉皱了起来。 想着如果不是自己力气太小,这会肯定将这个家伙带着离开这里,回到风云城里找大夫去瞧个仔细。 只是她忘记了,已经熟读药经的她,自己就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大夫了。 闻着锅里传来的药香,她站起来走了过去,揭开盖子,将炉子里的松枝撤了几块,塞进石桌上面的水火炉里,正好用来烧水煮茶。 等她将壶里的水烧得滚开的时候,老猿拎着一小筐果子走了进来。 小青一回头,看着坐在桌边的老猿,微笑道;“前辈来的正好,我带了李夜喜欢喝的茶叶,一会您尝尝。他可是念叨很久了。” 说完将铜壶的水倒进了紫砂,温壶、洗茶、洗杯,这些都是李夜教她有动作。 老猿闻着飘满了木棚的香,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我在这天山里修行了千年,还是头一回喝到人间的茶。难得难得。” “前辈您这叫做:千年等一回。”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老猿背后传了过来。 老猿和小青齐齐回头,只见睁大着一双眼睛的李夜,正皱着鼻子使劲嗅从紫砂里飘出来的茶香。 小青笑着说:“你馋也不能先喝茶,先将我给你煮的药给喝了。”说完给老猿倒了一杯茶,自己起了身去给李夜倒锅里煮好的药。 老猿端起杯子正欲喝,李夜突然叫了一声:“小心。茶不是这样喝的。” 正在倒药的小青一看老猿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前辈,这茶太烫,你要先轻轻地吹上几下,否则会烫伤您的嘴。” 老猿哈哈大笑,看着夜和小青,端起茶杯轻轻地开始吹气。 小青将盛着药汁的碗端到李夜面前,一手扶他坐了起来,另一只手轻轻地向碗里吹气。 半晌才送到他的嘴边,说:“乖乖地把这碗药喝了,过一会再喝茶,你要的都给你带来了,病好了自己煮来喝。” 李夜就着小青的小手,低着头将碗里的药汁喝了下去,摆了摆手,往后一躺,继续倒在竹椅上歇息。 平日里的灰黑里透着惨白的脸色,仿佛在喝下这碗药后有了一丝红润。 老猿看着他的脸色,会心地点点头,微笑着说:“还是小姑娘的药管用,才喝下去这脸色就好了许多。” 小青低头看了李夜一眼,捂着小嘴笑道:“这哪有药的作用,他是害羞才会脸红。” 一边取笑李夜,一边倒了一茶热茶,吹了吹热气,递到李嘴的嘴边:“来吧,别害羞。让你先喝解馋,我再喝。” 李夜泛着一丝红润的脸更红了,黑里透着红,偏过身子就着小青的茶杯,轻轻喝着温热的茶水。 半晌,才叹了口气道:“再不喝,都要忘掉这种美妙的味道了。” 老猿端着茶杯,微微皱眉,看着李夜说:“我怎么觉得尽是一股苦味,比那药汁还难喝许多。” 听完这话李夜和小青一起笑了起来,还是小青抢着说:“前辈,这茶刚喝的时候就是这个味道,我头一回喝的时候跟您的表情也是一样,你一会再仔细回味。” 老猿一乐,笑道:“老头一直呆在天山深外,没有体会这世间的甘苦,没想到连这茶也不会喝。” 李夜抿着嘴微笑,他现在觉得自己还是闭嘴让小青说的好。 过了片刻,老猿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看着小青说:“原来是先苦后甜,这不是跟我们在山里修行一样的道理么?” “我的老和尚师傅说:喝茶砍柴皆是修行。没想到前辈只喝了一杯茶,就悟透了这个道理。看来,您是真的入了道,未来必能成佛。” 李夜轻轻地说,气力还是有些虚弱。 “你还是老实闭上眼睛养神,一会煮好的晚饭再叫你起来吃。”小青替他盖上了毯子。 第一百零三章 抽丝 下 小青在山上的第五天,李夜的病终于有了好转,脸上有了往日红润,也可以下地煮粥、煮茶。 这五天李夜每天除了躺在竹椅上静养,就是给几人读了三卷《华法经》,小青听过李夜念的《地藏经》,但是这五天李夜读的经,她却从来没有听过。 听了五天,她甚是欢喜,对于世上修行的众生来说,莫不喜欢听闻佛法,只有沐沐那个家伙听经的时候,总是睡着。 看着老猿、老狼和小青,李夜微笑着说:“你们不用耽心,等我病好,我每天都会花二个时辰抄写经文,到时候给你们都留一本。” “争取在离开天山时,将这二部经书给给你们刻完、写好,让后来的可以有机缘修行佛法。” 小青看着一边西沉的夕阳,一边往上爬的月亮,喃喃地说:“我来的时候听夫人说,今日好象是中秋,晚上你吃肉饭,我们吃烤肉!” “我都好久没有吃你烤的肉了,今天晚上吃一顿,明天我就下山去陪沐沐。” 老猿和老猿对看了一眼,对他们来说没有过中秋的概念,但是要籺烤肉却是他们最喜欢的事情。 老狼笑着说:“小先生身子没有完全恢复,就吃肉饭吧。早上抓的二只野兔正好拿来烤。” 趴在小青身边的小白嗷嗷地吼了几声,表示同意,他也是很久没有吃烤肉了。 李夜将香料拿出来递给小青,吩咐她先将肉腌好,等一会火生起来就可以烧烤了。 老猿站了起来,从棚子外面搬了一堆松木,到垒着的石堆前生火,待这些松木完全燃烧后,就可以将野兔架上烤了。 小青将铁锅架在炉子上,她要先把肉饭给李夜煮好,再烤肉。 天山上的中秋之夜如去年一般,只是先生和沐沐还有李红袖都不在,变成了小青陪在李夜的身边。 山中也有秋蝉,满山的不知道爬在哪颗树上面,不停地鸣唱,仿佛是要将这天山的树叶唱红,将这一挂河水唱寒。 小青取了一瓮酒放在桌上,看着李夜道:“去年你跟先生酿的果酒都喝光啦,这是城里最有名的烧刀子,两位前辈试试。” 李夜站了起来,走到炉子边上将煮好的肉饭拎了下来,将腌好的野兔肉架上,又给火里添了二块松木,用他的话说:松木烤出来的肉,最是美味。 小青给他盛了一碗肉饭,放在桌子上面。 李夜轻轻地转动着架子上的野兔,烧得正旺的松木炭火。 将兔子肉烤得香喷喷油滋滋,听着滴在火里的油燃烧的声音,小白围着李夜的脚下不动,等着李夜塞给他一只兔腿。 小青将酒瓮里的烧刀子倒了三杯出来,罢在桌子上。轻轻地说:“两位前辈先喝一杯,一会肉烤好了再吃。” 老猿靠着桌子边上坐了下来,拿起一杯酒,他着老狼说:“来来,我们也过一回世间的中秋,小姑娘从山下带来的美酒,可不容易喝到。” 老狼拉过一张凳子坐了上去,端起了桌子上的酒杯。 望着已经爬上半空的月亮说:“想不到我们在即将离开这里的最后一个中秋,还能喝到人世间的美洒,也不枉我们在这天山上修行了。” 小青举起酒杯,陪着喝了一小口。道:“李夜,先吃了肉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李夜拎着一只烤好的兔子回到了桌边,看着直流口水的小白,撕了一条后腿给它,笑着说:“你不能有点出息?就这样,以后下山会让人耻笑的。” 取出小刀,将兔肉小心地切成小块,放在竹盘里,放在桌上。 老猿饮尽了杯里的酒,伸出手取了一块烤肉吃掉,看着抱着肉腿跑到一边啃的小白,开心地笑了起来,笑着说:“还小,以后慢慢教。” 李夜端起桌上的碗,拿起筷子,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吃着肉饭,又挑了些蘑菇来吃。他只要一开始吃饭,就不会轻易出声。 小青陪两位老人喝了一杯便红着脸不敢喝了,她估计自己再喝会醉死,这可不比先生酿的果子酒。 她跑到垒灶边,翻动正在烤着的兔肉,一双眼睛圆溜溜着瞪着李夜看,心想怎么忘记把山上的古琴搬来,否则就可以让这家伙弹一曲来听了。 有些微醉她的,走到桌边,挑一块精致的前腿肉,放在嘴里慢慢地嚼。 老猿和老狼喝了三杯,也开始晃着脑袋,有些晕头转向的感觉。 老狼撕了一大块肉,又撕碎了一半递给身边的小白。 看着小青说:“小姑娘,不知道你在的那个世界,有没有月亮,过不过中秋这样的节日?” 小青想了想,扭着头过来看着老狼说:“自然是有月亮的,但是中秋就要看各自的喜好了,我家夫人是要过的。” 老猿点点头,喝了一口酒,喃喃道:“如果有月亮,那就是表明还是同一片星空,只是天边这里高一些吧?” 小青看着快要喝醉的老猿,将酒瓮夺了过来,放在了桌子下面的井字木架中,笑着说:“前辈可不能喝醉,很难受的。至于那里是什么样子,我也说不好,反正你们过不了多久都会去的。” “到了那里,自然就知道了。只是修行者之间的竞争,好象比这里要残酷一些。” 看着吃完了放下碗的李夜,想了想才说:“你生了这许久的病,都没能仔细地练剑,会不会耽误你修行?” 李夜没料到小青会这样问自己,低下了头,认真思考了许久。 看着小青说:“我在山下大佛寺跟老和尚师傅修行时,他曾告诉我:有些时候念经比练功重要,念的经通畅了,练的功夫自然也会通畅。打坐念经、砍柴喝茶,都是修行的法门。” “两位前辈已经明白了这些道理,我以为你已经明白才没有跟你说,看来你还不太清楚。趁着今夜,正好将老和尚讲的故事再讲一遍给你。” 曾有行者问老和尚:“您得道前,做什么?” 老和尚说:“砍柴担水做饭。” 行者问:“那得道后呢?” 老和尚说:“砍柴担水做饭。” 行者又问:“那何谓得道?” 老和尚回答说:“得到前,砍柴时惦记着挑水,挑水时惦记着做饭;得道后砍柴即砍柴,担水即担水,做饭即做饭。” 未悟道之前,砍柴担水吃茶去。 悟道之后,砍柴担水吃茶去。 老猪和老狼没有听过这故事,小白更没听过,他们竖起耳朵听完李夜讲的这个故事,两个老头对望一眼,会心一笑,原来修行是这个道理。 小白依然不明白,抬起头望着李夜,嗷嗷了吼了两声,表示太难理解了。 小青则是低下了小脑袋,认真地思考着李夜讲的故事,过了半晌将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李夜说:“原来说了半天,你是在笑我吃饭的时候说话,是不是?” 李夜听小青一说,也楞了一下,看着小青说:“我曾把先生教我的教给沐沐,食无言寝无语,其实也是有修行的意思。” “只是你后来,我想着不能象要求沐沐那样要求你,才没有说。”李夜一脸正色地说道。 这回轮到两个老家伙脸红了,他们在天山上修行,可不会世间的这些规距。 当下棚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无人敢再说话,连啃着肉的小白也低下了头。 李夜看着难为情的老猿和老狼,笑道:“两位前辈不要为难,老和尚师傅后来又说,法无定法,只要明白修行的道理就行。” “就象两位前辈都入道和将要入道,这些道理一说你们就明白,只是修行的环境不同,所以对自身的要求不一样。” “我修行的佛法比较严格,要做到的自然更多,两位前辈可不要着了相,在以后的修行中难为自己。先生说修行有的时候,修的就是自己的心意,心境通畅比什么都重要。” 两个老家伙这才放下心来,叹了一口气。 老猿看着李夜说:“承蒙小先生今夜再次教诲,让我等受益良多。小白这家伙他现在不明白,只要他现在听闻了,长大以后就更好理解了。” 老狼了看着李夜说:“佛法果然无边精深,岂是听了二卷经文就能得道的,以后我还要多多跟小先生请教。” 李夜微笑着说:“我的老和尚师傅说,人力终有限,穷其一生也修不完无边的佛法。他现在也不知道有几百岁了,但是他每天都要早起上殿去念经,这也是他修行的意义。” 说完这些,李夜觉得有些倦了,就站了起来,走到竹椅边躺了下来。 望着棚外的一轮明月,轻轻地说:“我家先生曾跟我说过:如果你用心去去发现身边的美好,美好会发现你。” “如果你努力去尊重别人,你也会获得别人尊重;如果你努力去帮助他人,你也会得到他人的帮助。生命就像一种回音,你送出什么它就送回什么。” “我之前听了也跟小白一样,不太明白,只是将这些记在心里。今夜细细回味,莫不是这个道理。” 趴在地上的小白正竖着耳朵,听到李夜说自己,不由高兴了一些。 抬起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嗷嗷地吼叫了几声,表示欢喜。 “我知道你现在不明白,只要你现在认真听,总会有明白的一天。”李夜看着小白笑道。 小青走到炉边,将烤好的兔肉拎了过来放在桌上,看着李夜发呆。 想了一会才拍了一下自己的小脑袋,笑着说:“我见你生病,心里着急,有些事情忘了说。先生已经回到了城里,他让我告诉你安心在这里修行,什么时候想回去,他会来接你。” “先生说因为沐沐师傅渡劫的时候动静太大,影响到了他,连着他一道被这片天地规则赶了出去,在我们那里呆了些日子,想了许多法了才回来。” 小青切了一块肉,递给趴在地上的小白,看着李夜说。 趟在竹椅上的李夜听到这个消息,精神也好了许多。 睁开了本已经微闭的双眼。“先生回来就好,我就不用急着回城里去了。可以放心在这里安安静静地修行,待得境界和剑法有些眉目,再想着回去的事。” “先生一回来,爹娘和沐沐的修行就不成问题了,最开心的应该是红袖楼主,她可是把眼睛都看穿了的。” 李夜笑哈哈地说:“若不是这身子有病,这时真想好好喝上一杯来庆贺。” 小青笑着说:“让你说中了,先生回来的那天来到书院,红袖姐姐是又哭又笑,那样子比沐沐还疯。” 李夜看着发呆的两个老人,微笑着说:“我家先生是个奇人,他会来这里看我的,到时候给你们认识。你们以后要渡劫的许多事,都要向他请教。” “我家沐沐的师傅白素素,也是在天山上修行的,不知道两位前辈有没有见过?她就是在我先生的陪同下,渡完了九动,破虚而去。” 老猿和老狼一呆,同时脱口而出:“就是那个飞来飞去,穿着一身白裙子的女人?” 李夜笑着说:“看来你们早已经见过,正好,等我先生哪天过来,你们好好跟他请教。” 老猿点点头,微笑着说:“看来一切都是善缘呀!没想到跟小先生的一场相识,倒结交了了这许多的缘份。她不是还带着一个小姑娘吗?” 小青一听,扑哧一笑,道:“那是我家小姐,也是李夜的妹妹叫沐沐。她现在已经下了天山,在李夜家里跟着夫子和夫人学习诗书。” 李夜闭上了眼睛,嘴里喃喃地道:“书院今年的中秋,肯定比去年要热闹,先生和红袖楼主是一定要去我家的。小胖子一家也会来,沐沐也有人陪她玩了。” 天山上的月亮还是如去年那般明亮,温润地洒在每个人的身上。 河里的流水淙淙,有一阵清风从河边吹来,吹散了一地的酒气,只留下了天山上独有的清香。 闭着眼睛的李夜,轻轻地念着去年的那首词: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词未念完,人已入梦。 去梦回他想念的家人和小伙伴,梦回那个千里万里之外的小姐姐。 老猿和老狼相看一眼,起了身,各自将面前的残局收拾干净,跟小青道了别,轻轻地走出一木棚,回去各自的洞府。 小青取了李夜编织的竹筐,将没有吃完的兔肉盖好,拎着铁锅和一筐的碗,唤了地上的小白,跟她一起去林子外的河边,去刷锅洗碗,洗漱装扮。 梦中的李夜在轻轻地呢喃,眼角有泪水滑落,不知道是欢喜,还是忧愁。 有道是: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第一百零四章 凤凰台上忆往昔 万里之外的凤凰宗,许静云所在小楼的露台上,已经九岁的小姐姐正端坐在台前,轻抚琴弦,曲子正是李夜唱的那首《水调歌头》。 ......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许静云坐在边上捧着一杯茶,半闭着眼睛听小姐姐的琴声。 琴声淙淙,清雅悠扬,从露台上飘过了湖面,飘到了湖上的树林中。 合着天空中一轮明月,有一种空谷传响,哀转不绝的意境。 许静云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小姐姐道:“还好,你继续这样再练上几个月,到下雪的时候,就可以试着在雪里练剑了。” 小姐姐收住了琴声,双手还抚着琴弦,仿佛没有从诗词的意境里回到神来。 从夏末开始,许静云就让她停下了剑法的练习,第日里只是弹琴,至少也要弹奏二个时辰。 用师傅的话说是上官无双的心境一直不太稳定,如果得不到改善,对她剑法的修行将是很大的障碍。 练琴如炼心,只有心静如水,方能做做琴声似水。 否则就是春风吹了,一池的皱水。 许静云看着沉默的小姐姐,轻轻地说:“只有做到琴声似水,方能出剑如水,做到滴水不漏,不给你的对手任何可趁之机。” “如果做不到,就不要练剑。那样练出来的剑法是一团糟。别说一剑斩去五朵雪花,就是一朵也斩不下来。” 小姐姐闻后点点头,离开将军府已经整整一年,这一年里她从当初的野丫头,变成了今天沉静的小姑娘。 许静云下了不少的力气,更多的是因为她离开李夜后,那一份淡淡的忧伤一直伴随在她的左右。 虽然清风明月两个师兄不时来找她玩耍,也有同门的师姐带着她去山里摘果子,挖草药,但是那一丝忧伤却始终没有消除。 看着师傅有些嗔怪的意思,小姐姐拿开放在琴弦上的小手。 走过来抱着许静云道:“师傅你就让我偶尔偷下懒嘛,我从都修行了筑基六重了,玉儿妹妹估计也没有我快,更别说天山上的那个家伙了。” 许静云从桌上捡了一块秋梨糕,塞进小姐姐的嘴里。 笑着说:“我知道你肯吃苦,修行的速度也不错。但是你不要忘记李夜有一个好师傅,天山很神秘,他又肯吃苦,境界的提升是早晚的事。” 小姐姐抱着许静云赖在她的身上,靠在她的胸前说:“我现在都可以在树叶上写字了,师姐们树叶所化的飞剑,也伤不到我,等到下雪没准就可以斩下几朵雪花了。” 许静去轻轻地刮了一下小姐姐的鼻子,笑道:“你是白日做梦,哪有不苦练,就能够斩雪的道理。” 中秋的凤凰山上,夜风渐凉,微冷的山风吹过湖面,拂在师徒两人的身上。 许静云抱紧了一些小姐姐,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没想到去年才聚气的小姑娘,凤凰宗里修为最低的弟子,也能突破到筑基六重。” 小姐姐抱着师傅,心里有些思念远方的爹娘了。 但是又想着短短的一年,自己的修行就突破了如此之我,心里也是暗自高兴。 ”师傅,师姐们问我是不是吃了灵丹了,要不怎么修行的这么快,笑死我了。”小姐姐有些自豪地说。 “这点修为还是远远不够,明年的这个时候,你一定要争取突破到金丹境,只有到了金丹境,才是大修行者的开始。”许静云望着天空的明白,静静地喝了一口茶。 小姐姐点点头,抬起头看着师傅道:“师傅,是不是我突破到金丹境,就可以回家看我的爹娘了?” 正抬头望月的许静云听小姐姐这么一问,温柔地低下头来看着她,笑道说:“只要你突破了金丹境,明年我就跟你去风云城过冬,这山上的冬天太冷了。” ”嗯,还是城里好玩,吃的东西多,还可以去红袖姐姐的楼子里玩。还可以去看我书院的师傅......” 还可以去找李夜玩,只是小姐姐不好意思说出来。 许静云点点头,把小姐姐放了下来,站起身子,往屋里走去。“早点睡吧,你明天起来还得修行。” 小姐姐跟在师傅后面,扭过头看了一眼天上空那轮明亮的月亮,想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也跟着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夜,小姐姐有些小小的失落。 不知是因为没有爹娘的中秋夜,还是因为她有些想念在天山上修行的李夜。 ...... 凤凰山上的清晨,山风透过开着的两扇木窗,带着浓浓的凉意。 小姐姐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从还未完全清醒的状态中醒来,她还有一些倦意,赖在床上不想起来。 昨天夜里没睡好,眼睛有一丝的黑圈。 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想着是不是再睡会,还是起来漱洗去练琴。 房间的门“吱呀”一声,被师傅推开。 许静云走了进来,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有些阴沉的天空。 轻轻地说:“起来吧,你明月师兄刚才过来传话,我一位旧友从中域的青城过来,一会就要来我这里了。” 小姐一听,赶紧掀开被子,走身取过白裙穿上,又仔细地将鞋子套好,唯唯喏喏地端了木盆下楼去打水洗漱。 许静去走出房间,来到露台上的桌边,添炭点火,架上水壶开始烧水,四个茶杯一方紫砂在一边搁着。 小姐姐洗漱完在厅里的桌边端起碗喝粥,她有些好奇,她从没有听琮自己的师傅还有一个中域的旧友,还是在青城。 看着小姐姐好奇宝宝的样子,许静云轻轻地说:“她是我的师姐,已很久不见。一会她来这里,你只需待之以礼就行,其他的不要多说。” 小姐姐楞了一下,端着碗继续喝粥。心道来者不善,看来自己要处处当心。 许静云从在茶桌前面,看着壶里冒出的氲氤,伸出手拎了起来,将排好的壶和杯子浇了一遍滚开的热水,添了些水继续烧。 喝完粥的小姐姐将桌上的碗筷收拾了起来,拿到楼下的厨房去清洗。 楼道间传来了清风师兄的声音,后来还有两个脚步声,直往二楼而去。 一边洗碗一边想着要不要这个时候上去,小姐姐在沉思。 远远地看着一汪湖水,看着远处在湖水里嬉戏的大鹅,看着更师姐们在树下的对练,觉得自己也应该练练剑了。 她不知道楼上的来客跟师傅终究是什么样的关系,对自己修行之外挂事情她都不感兴趣,她只想着时间快些过去,自己的境界提高得再快一点,中点回到风云城。 身在凤凰山,嗅着山风中传来的那一缕湿意,还有那些微微的树叶枯黄后腐败的气息,她觉得小城在轻轻地颤抖,难以抑止想要拎着长剑,跟去树林里乱砍一通。 只不过眼前她得跟师傅应付楼上的不速之客。 楼上的露台招呼声传到了楼下,小姐姐想了想还是过会再去,擦干净了小手,悄悄地走了出来,走到了屋檐下,搬了张凳子静静地坐了下来。 静静望向湖面,抬起手臂做了一个挽剑的动作,然后轻轻地挥出,仿佛挥落了满天飞舞的落叶。 冬天的时候,在寻里练剑的时候,能不能再进一步? 哪怕能斩掉一朵雪花也行。 小姐姐暗自思量。 过了半晌,楼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小姐姐扭过头一看,清风师兄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 看着安静坐在屋檐下的小姐姐,清风微笑上来招呼:“师妹,你一人坐在这里干嘛?许长老说如果你已经洗好了碗,就上去见客。” 小姐姐眼见躲不过,只要站了起来,欠着身子给师兄回了一礼,道:“清风师兄难得来一趟,不在楼上喝会茶再走么?” 清风给小姐姐回了礼,道:“我哪有资格在许长老这里讨茶喝的道理,师妹想喝茶,可以来找我,我和哥哥一起陪师妹喝个够。” 小姐姐跟他欠身行礼,笑道:“好啊!” “那个,我先闪了。”清风往楼上指了指。 说完一溜烟向着大门外走去,生怕多呆一刻,楼上的长老会下来训诉一番。 看着清风走远的背影响,小姐姐将凳子搬进屋里放好,背着小手,轻轻向楼上的露台走去。 一步,二步,轻轻地...... 在露台上的欢声笑语中,小姐姐慢慢地走到了许静云的身边。 看着对面坐着跟自己师傅一样漂亮的女人,穿着跟李红袖一样漂亮的红色罗裙,裙摆依然绣了一只凤凰,一头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只用了一根白色的丝巾扎住。 在她的身边坐着一个跟自己年岁相仿的小姑娘,身空一身鹅黄色的罗裙,裙摆绣了两只小孔雀,跟自己一样梳了两个羊角辫,一双灵水灵的大眼睛正望着自己。 许静云招呼小姐姐在自己的身边坐下,指着对面的女人说:“这是你的唐师伯,这是她的弟子夏梧桐。给师伯见礼。” 小姐姐站了起来,微微欠下身子,向对面的红裙美女福了一下,道:“晚辈上官无双,见过师伯。” 对面的红裙美女看着一身白裙的小姐姐,微笑着说:“无须多礼,梧桐比你大一岁,你可以叫她师姐。” 小姐姐跟着对面的小姑娘点点头,叫道:“师姐好。” 夏梧桐看成着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姐姐,没有初见的腼腆,站进来,走到小姐姐的身边。 拉着她的手小说:“没想到师叔收了这么漂亮的小师妹,这回可有人陪我玩了。这一路过来,可是把我闷坏了。” 小姐姐有些脸红,拉了一张凳子过来,让师姐挨着自己坐下。 “这么说,这一路走来,你是嫌你师傅长得丑,让你闷坏了?”对面的红裙美女嗔道。 许静云拎起壶给四个杯子倒茶水,静静地将杯茶递到女人的面前,轻轻地说:“师姐何必跟自己的弟子生气,请喝茶。” 小姐姐心里暗道:平时善言的师傅,怎么变得如此言简。 夏梧桐看着自己的师傅,撒着娇说:“就是闷嘛,师傅你又不说笑话,成天都在赶路。” 红裙美女端起了面前的茶杯,轻轻地吹了口气,浅浅地尝了一口。“还是凤凰山上的茶好喝,比青城的茶要甘甜一些。” 许静云静静地看着她,微笑着,没有出声。 第一百零五章 梧桐更兼细雨 师徒两人,在露台上喝了一个时辰的茶,就起身告别,带着夏梧桐去礼宾楼休息。 许静云和小姐姐将两人送下楼,送到了湖边的树下,说好晚上一会起饭的事情也离开了湖边。 看着远去的师姐,许静云摸着小姐姐的头发说:“我与师姐早年有些恩怨,所以我不太喜欢她。你上来之前她跟我说不想住在礼宾楼,要住到我们这里,我没答应。” “晚上过去,请她师徒两人吃饭,这是我做主人的礼节。她们要在宗里多住些日子,夏梧桐要找你玩,你就在练完琴后跟她一道去玩玩。” “我的师姐全名叫唐秋雨,中域唐家的天才,厉害着呢,估计已经跨入了分神。你跟她弟子交往时多个心眼,不要把心都掏出来。” “江湖行走,防人之心不可无。”许静云幽幽地说着。 小姐姐点点头,拉着师傅的手往回走。 心道:自己还没有进入江湖,江湖却来找自己了。 许静云摸着小姐姐的头,轻轻地说:“近几十年来,我见过许多的苦修行多年意图一夜成名的修行者,想要跟各大宗门里的弟子交手,将对手当成自己的磨刀石,踏着对方的血肉和尊严,走上自己所谓的成名之路。” 师徒两人回到了二楼的露台上坐下,小姐姐帮师傅将壶里的茶倒掉,换上新茶,重新倒了滚开的水洗茶,洗杯。 许静云倒了二杯茶,自己端起一杯轻轻地吹气,尝了一口。 “我知道她想要自己的弟子一举惊五域,成就她师徒的不世之名。” “但是她选错了地方,也选错了对象!” 小姐姐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浅尝,一双大眼睛静静地看着师傅。 “我最恨她的就是喜欢投机取巧,过去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但是这一回她若是睁着眼睛欺负我们凤凰宗里最弱小的你,想让她的弟子踩着你的肩膀往上爬,那便失去了他们青城做人的根本道理。” “师傅,她们要拿我做什么?”小姐姐不解地望着师傅。 许静云给冒着热气的壶里加了些水,喃喃地说:“她嘛,肯定要让自己的弟子在宗里挑战你,再战胜你,然后拿到江湖中去宣扬,说青城的弟子打败了凤凰宗!” 小姐姐一楞,自己从修行以来还没有跟人动过手,唯一也是跟李夜在将军府的门前打闹过那么一回。 “她就是投机取巧,欺负你有境界没的实战的经验。如果你跟夏梧桐的境界一样,或者你比她高上一重,但是你因为没有跟人打斗过,没有经验,失败的肯定是你。” 小姐姐一惊,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光顾按师傅的要求修行,却没有想过找宗里的师姐位过招,如果冒然动手,自己还不知道要如何接招。 看着李小姐姐的样子,许静云心疼地看着她。“你也不用慌张,她再会算计,却是不知道我凤凰宗的规距。未满十五岁,不用做宗门的任务,不接受同门的挑战,更别说是她们青城。” “夏梧桐来找你去玩可以,但是要动手绝对不行!要练手,也是找师门里的师姐。如果她师徒两人纠缠着不放,我就让她们再也不跟踏进这小楼半步。” “等过了这个冬季天,等你将剑法再练得更上屋楼,我会找宗里的师姐,还是清风明月两兄弟跟你对招,再往后去山里打猎,磨练你的战斗技能,但绝不是现在。” “修行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这个道理李夜和他的先生都知道,唯独我这个师姐不知道。她找谁我不管,但是不可以拿我的弟子做磨刀石!” 小姐姐重重地点点着,看着许静云说:“看着唐师伯是一个和气的人,没想到她居然会有这些心思。” “有我在你不用怕,只要她不来挑事。在宗里她该吃该喝,随便她。梧桐年纪跟你差不多,她应该没有这许多的心计,你也不用太防备。” “你总有一天要自己一个人行走江湖,总是要交几个朋友,要不然也太无趣。” 小姐姐点点头,喝光了杯里的茶水。跟许静云说自己去练琴,就起了身进屋。 回到厅中,洗了双手,揭开盖在琴上的布,双手轻轻地放上琴弦上。 按道理说她才筑基六重,还不能感受凤凰山上的天地元气。 但是先生给她的小姐姐功法《青鸾凝注》却有些特殊,让未入金丹的她近些日子以来已经可以感悟到有一丝天地元气,正在自己的经脉中流动。 她想要将这一丝天地元气跟自己身体丹田的真气和谐相处,然后合而为一,化为自己融合了天地元气的真气。 还没有破境到金丹的她,此时也不好意思去找许静云问。 因为之前许静云告诉过她,未入金丹是感悟不到天地元气的。 她只要试着将丹田里的真气凝聚出一丝,模拟成身体里的另一丝天地元气,就象李夜说的煮茶那样。 这个时候丹田里的那一丝真气便是滚水,另一丝天地元气便是茶叶,然后那一方紫砂壶就是融化这二者的容器...... 她些刻要做的事情,便是仔细地掌握好这倒入壶里滚水的温度,小心地往躺在壶底的茶叶浇上去,把体内这一丝丹田真气和天地元气。 泡出一壶可以让香气飘散到湖边的茗茶,将这二种元气泡出属于自己独一元二的筑基境的真元之气。 在心里经过一番细细地推演,小姐姐觉得这个方法应该可行,马上开始着手进行。 她用那一丝真气凝聚出最精纯的水意,然后小心分析这道水意的特征和细微的变化,到她确认自己完全掌握了这道真气凝聚的水意之后,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秋阳进了厅里,也照在她的身上,有一丝暧洋洋的味道。 她将这一道精纯的水意往经脉中慢慢移动,沉默感受体内的那一丝天地元气。 当她终于确信体内的天气元气已经化做了壶底的茶叶,她轻轻地、轻轻地将这一丝水意往壶底的茶叶浇了上去...... 两道经过精心伪装的真气,在她小心的移动之下,慢慢地向着对方融合。 已经全部化为了带着标飘散着香气的一壶茶水,整合成了属于自己希望的一道带着天地天地之力的真气元力,然后引着它慢慢地往自己的丹田里汇入。 ...... 小姐姐弹出一个音符,自己的嘴角也流出了一丝血。 睁开地眼睛,一双明亮的眸子里露出了无比惊喜的神情。 她掏出丝巾,轻轻地擦去了嘴角的血丝,沉默地看着房屋的大门,只见自己的木门框,已经让她挥出的那一道弦音切去了一块,尤如刀割。 两道完全不同的真气和天地元气,在她精心的引道下,融合化成了自己丹田里的真元之气,让未入金丹的她,已经有了金丹境才有千分之一的机会融合的真元之气。 此刻的小姐姐真想大声喊出来,凤凰山上的阳光照进来,小姐姐眯着眼睛望着那刺眼的阳光,这一刻她是欢喜的。 一丝无心感悟的天地元气,化做了几片壶底的茶叶,自己用心凝聚的丹田真气化为煮茶的水,泡出了一壶独一无二的茶水。 坐在露台上喝茶的许静云,半天没听到琴响,好不容易又一道琴声响起,却又断了。她忍不住站了起来,往厅里走去,看小姐姐究竟在搞些什么。 人没还进厅,脚下却传来了异响,她低下头一看,却是一块切得整齐的木块,再一看厅里的大门上缺了一角。 她一楞看着静静地坐一琴前的小姐姐,轻轻地问:“无双,这大门惹了你,让你切了一刀?” 小姐姐抬起头,静静地看着许静云,喃喃地说:“师傅,我的茶煮好了!” 在修行者里,没有完全相同的真气,也没完全单一的无地元气。 山上清风,湖里的流水看来各有不同,却包含着各自不同的天气元气。 这了这一次的融合经验,她相信在往后的日子里她就可以融合更多带有自己气息的天地元气和丹田里的真气。 小姐姐走到许静云的身边,沉思片刻然后小手拂出,以念力触动丹田的那一道真元之气,让其凝聚指尖,手一挥,只见一道真气向门框斩去。 “卟嗤”一声轻响,门框又掉下一块木头,切口一如刚才那般光滑。 “哇!”的一声,许静云将小姐姐抱了起来,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这......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可以真气化剑,还可以将这坚硬的大门切下一角?” 小姐姐红着脸,看着师傅说:“徒儿前几天感受到了一丝天地元气,一直想跟自己身体里的真气化为一体。刚刚有些灵感,就试着将两道不同的真气,化做煮茶的滚水和壶里的茶叶,将自己的丹田化做那方紫砂壶,慢慢地融聚,没想到居然成功了。” “现在我丹田里已经有一道真气和天地元气融合的真气,难道这就是师傅所说的金丹境才有机会融合的真元吗?” 许静去将小姐姐抱来到了露台上,将她放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又给他倒了一杯茶。转过身,望着一汪湖水,“哈哈哈!”地大笑了几声,很是没有当师傅的样子。 回过头来,看着小姐姐说:“这真是天意如此,天意呀!” “我师姐算来算去,想要算计我们师徒两人,打死她也想不到你筑基境居然感悟到了金丹境才能感悟的天地之气,还融合了连金丹境也只有千分之一才有机会融合的真元之气。” “看来她的这趟凤凰宗之行,注定在失望而归。” 小姐姐听着师傅如此夸奖自己,小脸不由得泛起了红晕。 “如此看来你跟李夜那家伙真是天生的一对,若不是你认识他,你也就没有缘份认识莫先生,没有先生给你的功法,你哪有机缘在筑基境就能领悟这鬼神莫测的天地之力,更别说将两种真气融合了。” “谁说凤凰宗年纪最小境界最弱小师妹,就不能战胜青城的师姐?今天晚上,要好好地跟师姐喝上一杯!” 小姐姐看着许静云小声地说:“师傅,你说我是不是就象那湖边的柳树?” 许静云看着她说:“什么柳树,你脑子没烧糊吧。” 小姐姐望着天上的云朵,喃喃地道:“我曾听李夜说过:有心裁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你说我是不是就是那无心插下的柳树?” 许静云一呆,仔细地看着她,笑着说:“对!你就是我们屋前这一排秀丽的柳树。” 第一百零六章 一念放下 许静云心里在说:你岂止是湖边的柳树,你比那梧桐还要高上许多。 真不愧是自己的弟子,无双果然高过梧桐。 忍不住一边喝茶一边笑,看着坐在一边的小姐姐有些犯傻。 心想自己感悟了些许的天地元气,怎么师傅比自己看上去还有欢喜很多。 “师傅就是替你开心,你自己倒茶喝,让师傅好好地享受这难得的秋日阳光,这早晨还满天阴云,这会居然阳秋阳高照。” “不论晚上她有没有把事挑明,接下来日子,我会每天陪你练一个时辰的剑法,等到下雪的时候,说不定你就可以斩雪三朵。” 许静云笑呤呤地说着。 听着师傅终于要将自己练剑了,小姐姐心里十分高兴,给许静云的杯里添了茶水,摸着自己的羊角辫,轻轻地说:“不知道李夜是不是跟我一样,也感悟了天地之气。” 许静云端着茶杯的手,放了下来,看着小姐且说:“虽说他有先生教导,但是感悟天地之气的事情,是偶然发生的事情,不是按着功法修行就能水到渠成的事情。” 小姐姐点点头。“希望他也跟我一样幸运,要不明年相见,可就打不过我了。” 一想到天山上的那个家伙,小姐姐心里就会泛起一丝喜悦的神情。 ...... 住在礼宾楼的唐秋雨和夏梧桐,这会也正在围着茶桌品茗。 小姑娘望着自己的师傅,不解地说:“师傅,为何许师叔不让我们住在她那里,这样我了好跟无双妹妹玩呀。” 唐秋雨看着天真无邪的夏梧桐,心想要不要这么早就将她拖入江湖。 想了想才轻轻地叹了口气,喃喃地道:“为师早些年跟她有些误会,她恨我也是应该的,这回过来,她肯接待我们,亲自煮茶给我们喝,已是难得了。” 小姑娘直到这时,才知道师傅与师叔的故事,张着小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看着徒弟的样子,唐秋雨笑着说:“这是我跟她之间的陈年旧事,不会影响你跟上官无双交往,这凤凰宗的这些日子你想怎么玩都可以。” 看着自己徒弟一脸的天真无邪,真的不想现在就让她卷入自己的恩怨,但是想着师妹不卑不亢的样子,又想用自己弟子的手去打她的耳光。 柔肠百结的她,陷入了天之交战之中。 从楼上往下看,金秋十月,风光无限。 秋风微微吹过,风中带着湖水的气息、一眼望去山上有一半都是层林尽染,只有湖边柳树垂下的枝条在风中婀娜多姿。 她一边想着如何跟师妹修复多年前结下的恩怨,一边又想借着师妹的肩膀往上爬。有一点她知道,如果自己提出无理的要求,多年前那梁子恐怕今生都无法再化解。 佛说一念成佛一念入魔,一念花开花落,一念是非对错。 想了半晌,茶喝了三道,也没有结果。 突然她想着前年曾路过青城的方寸山明惠和尚曾给自己一道佛谒,当下从空间戒里拿出用锦袋包着的黄纸,打开来仔细观看。 ...... 你心如是那杯,虽能容之,却会让你满心痛苦 你心如是那盆,痛苦便不再满心 你心如是那佛,如是那海 苦便不再是苦,而是一种超度 用宽容与胸怀超度了苦,化成了甘。 她的脑子如同炸响一了道惊雷,将她从梦里惊醒。心道难怪这些年自己一直郁郁忧忧,原来是自己将心变成了瓷杯,不能容人,自然生出许多不能化解的痛苦。 她的脑海里浮现了老和尚那悲天悯人的模样,又看着眼前宝贝徒弟的模样,坚硬如铁的心仿佛浇上了一盆烧红的铁水,正慢慢融化。 她在这一刻下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跟自己的师妹和解,用自己的诚意去化解多年前的恩怨,让这两个姑娘可以快乐地交往。 有师姐送来一盆白里透黄的糕放在了唐秋雨的桌上,微笑着:“请前辈试试我们凤凰山特有的秋梨糕,甘甜又润喉。”说完行礼走开。 夏梧桐捡了一块递给师傅,自己也挑了一块放在嘴里吃,片刻看着唐秋雨说:“师傅这个好吃极了,我们青城的糕没有这个味道。” 唐秋雨尝了一口,才看着自己的徒弟道:“那是因为这里的米是很名的,磨得很细,山上的秋梨也是摘回来腌制过的,当然比我们山里那粗糙的东西好吃。” “秋天吃这个,对女人的嗓子很好。走的时候我让你师叔多给你打包些。”唐秋雨宠爱地望着自己的徒弟。 一场明争暗斗的夜宴,还没有开席,就在唐秋雨的一念之间化为了乌有。 想想自己已经入跨入了分神的门槛,自己的师妹还在门外苦苦挣扎,唐秋雨心中有着一丝欢喜,又滋生了一丝的愧疚。 虽然两人的师傅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是两人小的时候莫不是如今天的夏梧桐与上官无双,甚至比她俩人可以亲密的多的多。 而自己的弟子怎么看上去都要比上官无双强上一些,自己还有什么不如意的。 如果不出意外,自己跟师妹终有一天要去哪个世界去的,如果到时再见了自己的师傅,看到两人还是当初那般要分个生死,想必也会把师傅再气个半死。 郁结的心结打开,眉头上的川字也消失不见,心里高兴,不由得多捡了一块秋梨糕来吃。 又塞了一块进梧桐的嘴里,搞得小姑娘莫名奇妙。自己的师傅一向严肃,怎么今天突然转了性子。 唐秋雨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那满山的红叶,轻轻地道:“师傅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以后不会再如以往那般纠结得失了。过了今夜,让你师叔的小姑娘带着你去凤凰山上转转,这里的红叶可是我们山上没有的风景。” 梧桐走过来靠在师傅的身边,一眼望去,秀丽的凤凰山,有大半的树叶都如火一样红艳红艳,想着走到近处去玩玩,一定很美。 “这凤凰山上有一种豆角,是长在树上的,在秋天才会成熟,如果摘回来拿来炖肉吃,那个味道带着一点酸还有一点甘甜,就象是我们修行者的人生。” 唐秋雨望着窗外的风景,心却回到了那年的秋天,自己领着师妹满山遍野地野,摘了许多的酸豆回来让师傅给两人炖肉吃...... 没曾想转眼之间,两人都已经是别人的师傅,而两人依旧是独自一人在江湖中飘零。 叹了一口气,拉着梧桐回到桌边坐下,继续烧水,煮茶,想自己的心事。 因为唐秋雨来访许静云,这接待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看着太阳将要西沉,便领着无双小姐姐下了楼,穿上湖上的石桥,来到了湖对面的礼宾楼,找到管接待的长老和主管,点了几样小菜和一瓮米酒。 然后拉着小姐姐上了二楼,找了个靠窗的雅间坐下,叫了一壶茶。 礼宾楼的师姐送来了一碟瓜子,一碟秋梨糕,放在桌上。 跟许静云行了礼,准备离开时,许静云叫住了她。“麻烦你去将来找我的客人唐师伯,请到这里来,谢谢。” 许静云觉得应该先跟师姐喝茶聊聊,她千里迢迢来找自己,可不是吃一顿饭就可以草草了事的。 小姐姐帮师傅生了炭火,又给壶里加了水,挑了四个杯子在在茶台上,然后才将茶叶取了出来。 许静云看着她笑着说:“李夜那小子不光诗写得好,煮的茶也是非常的妙,你跟着他没认真学,算是一点遗憾。” 小姐姐走过来抱着师傅撒娇,嘟着嘴巴说:“我哪能跟他比,他可是先生一门心思教出来的,我只不过是偷偷地看了几眼。自然不一样。” “以后若是有机会,你要跟他好好学一学茶道,还有他跟大佛寺老和尚学的佛法,你也要学一下,这对你以后的修行有莫大的助力。”许静云认真地看着小姐姐说道。 “佛法么?他是一个呆子,为了跟老和尚念经,就真的在寺里住了些日子,天天吃斋念佛,也没见他有什么长进。”小姐姐想了想说。 许静云看着小姐姐天真烂漫的样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幽幽地道:“如果可以让你看出来的佛法,那就不是佛法了。真正高深的佛法比我们修行者的功夫在厉害很多,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佛法无边,自然比我们俗世修练的这些功夫要精深的多。”许静云的话音未落地,雅间外传来了唐秋雨的声音。 也是师傅领着徒儿,一道走了进来。 小姐姐站起来给师伯见了礼,请了唐秋雨和梧桐师姐落座。这个时候壶里的水刚好烧滚,发出呜呜的声音。 “当年我们的师傅只是懂了些许的佛法,就如那般厉害。只可惜你我都只顾着贪玩,没跟她老人家认真学习这个法门,现在想想真的很遗憾。”唐秋雨看着许静云幽幽地说。 许静云一楞,没想到师姐会在这个时候提到师傅,想了想才回道:“那时候我成天跟着师姐在山上野,哪里知道什么佛法精深。只盼能完成师傅安排的修行就万事大吉。” 唐秋雨看着许静云,仿佛又见到了当年那个成天粘着自己的小师妹。 第一百零七章 姐妹谈心 许静云温壶、洗茶、洗杯,然后仔细地倒了四杯热茶,端了一杯放在唐秋雨的面前,轻轻地说了声:“师姐,请喝茶。” 这轻轻的一声师姐,今天在唐秋雨的耳朵里听来着实亲切,眼睛一红,一颗泪水差点掉在了茶杯里。 许静云见了一惊,连忙问道:“师姐莫不是生师妹的气?我想了想,还是请师姐搬到我那楼子里去小住些日子,虽然我那里简陋了些。” 唐秋雨一听,再也忍不住了,眼睛哗啦啦直往下滴。 许静云赶紧掏出自己的丝巾,站起身子递给唐秋雨。 唐秋雨接过丝巾,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看着受惊的师妹和两个小姐姐,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 说道:“都是师姐当年不对,争强好胜,要抢本属于你的东西。结果搞到我们两个记恨了这么多年。” 许静云一惊,她不知道师姐今天如何将陈年旧事翻了出来,也不知道师姐接下来要如何对自己。 只是轻轻地安慰道:“都过去了那么些年了,那时候我们都太年轻。” 小姐姐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师傅。 小梧桐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师傅。 唐秋雨看着两个发呆的小女孩,仿佛又看见了当年自己的影子。 看着许青岛云幽幽地说:“我这回来,本来是想让梧桐挑战你的徒弟的。” “刚才我细细想了想我们两姐妹这些年受的苦,又想想已经离开了这里的师傅,就改了主意。现在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师妹你能原谅师姐当年的过错。” 许静云一楞,在她的剧本里不是这么写的。 现在小姐姐已经感悟了天地之力,凝聚出了自己的真元之气,早不怕这个夏梧桐了。 但是听师姐这么一说,却实在是意料之外。 当下睁着一双柳眉,认真地看着唐秋雨。“师姐您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吧?” 唐秋雨看着一脸不相信的许青岛云,幽幽地道:“我知道你以前恨我,我也恨你。可是这回我是认真的,还请师妹能够原谅师姐。” “我们重归于好,好不好?至少不要让我们的乖徒弟,再重演我们当年的悲剧。” 许静云终于震惊了,她没料到心高气傲的师姐可以放下自己的尊严,跟自己道歉,要与自己和好。 她想都没想就回答说:“师姐你说哪里话,做师妹的怎么能恨自己的姐姐。师傅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以后就是我们姐妹两相依为命。” 唐秋雨没想到量妹这么容易就放弃了对自己的怨恨,又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头一扬端起了面产的茶杯,看着许静云道:“师妹,喝了这杯茶,我们以后就是亲姐妹了。” 许静云也端起了自己面前的杯子,举了起来。“师姐。我们喝了这杯茶,还是亲姐妹。” 小姐姐也学着师傅的样子,端起了茶杯,看着夏天梧桐说:“师姐,我们喝了这杯茶,以后就是好姐妹。” 夏梧桐也学师傅的模样,举起茶杯,看着师傅和小姐姐说:“师妹,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好姐妹。” 两个师傅看着自己徒弟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唐秋雨喝光了杯子里的茶,将茶放下,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做工精致的小木盒,轻轻地放在许静云的面前。 许静云看着师姐的举动,有些不知所措,连忙说:“师姐您是客人,我怎么可以收你的礼物。” 唐秋雨看着她,喃喃地说道:“别的你不一定看得上眼,这东西你一定会喜欢。” “昨天见你,差一步就能跨进那道门槛,我也是苦苦修行了多年不得其法。去年机缘巧合得了二颗惊神丹,用了一颗才破的境。这颗给师妹你,只要服下,就可以有机会跨进那道门。” 许静云一听大惊,小心地打开了木盒,只见里面包裹着一层锦布,中间躺着一颗比龙眼大了一些的黑色丹药,泛出淡淡的光泽。 “我既然已经入了门槛,这丹药对我已是无用,但是对师妹却有大用途,你选个日子服了它,我给你护法,助你分神。” 这回轮到许静云流泪了,她以为自己的师姐这回来一定会用自己的境界来羞辱自己,没想到师姐却真的放下了过往,要助自己破境。 唐秋雨看着许静云的样子,知道她在想什么。 轻轻地走过来拍着她的肩膀:“师妹,我们两人虽然以往有些恩怨,但是我们是一辈子的姐妹,这个事实是改变不了的。你也不要再感伤了,今天夜里我们好好喝一杯,不醉不归。” 许静云轻轻地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将木盒合上,看着唐秋雨说:“就听师姐的,我们今晚不醉不归。” 在凤凰宗里的长老中,除了宗主也只有大长老最近日子破境入了分神。 分神这个境界,往往是一道天人之间的门槛。 入了这道门,只要不被仇人杀死,在漫长的修行岁月里总会修行到渡动的境界,甚至更高。 但是如果入不了这道门槛,唯一的结果就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岁月的长河中老去,然后终有一天悄悄地坐化。 这是所有元婴后期修行者的大恐怖,许静云也不例外。 她清楚记得宗主也是闭关很多年才破境入了分神,毫不留情地形容,分神就是一道生与死的分水岭。 眼下与自己有多年恩怨的师姐在与自己化解恩怨的同时,还给了自己破境的希望,让她根本止不住自己的激动。 就想抱着她大哭一场,想着两人当年的仇恨来得是如此可笑。 回来宗里这一年,许静云的境界有所提升,体内的真元和精气神更是凝练得更上层楼,然而与传说中的那道门槛之间,却依然只能看到模糊的一眼,仿佛隔着级遥远的距离。 还好正因为这一年的静修,再加上参悟《青鸾凝注》将自己的真元与精神不断地打磨,让她在突破元婴九重不久,就看到了那道传说中的门。 否则即便这时唐朝秋雨将这颗神丹给她,也无法能顺利地破境。 想到这里,许静云站了起来,对着师姐深深地福了一福,即便是当年对师傅,她也只是这般行礼。看着唐秋雨说:“师姐,大恩不谢。” 唐秋雨扶起许静云,轻轻地说:“漫长的修行岁月,总是需要几个生死之交,要不这人生也太无趣了,师妹你说是不是?” 许静云想了想,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也是,如果一直只是独自修行,与那荒野里的野兽就没有什么区别,更别说悟了道的野兽还想着化形成人。” 唐秋雨拉着她的手笑着说:“我们一直笑别人看不透,苦苦地世间的诸般苦恼里挣扎,现在想来,世间的人何尝不是在笑我们这些修行者,连一些小事也看不透,诸事都在算计怎么去坑了对手。” 两个小姐姐竖着耳朵听各自师傅的诉说,想着自己的小心事。 不觉中,杯中的茶已凉了,只有壶里的水冒着氲氤的热气。 正当姐妹两诉倾衷肠的时候,雅间外响想了脚步声,是膳食堂的弟子将做好的酒菜送了进来。 带头的女弟子跟许静云和唐秋雨打了招呼,将端上的洒菜一一摆好,转过身静静地推门而去。 许静云看着夏梧桐,微笑着说:“饿了吧,来尝尝我们凤凰山里的风味。” 四个围着桌子坐下,只见桌上摆放四道菜一道汤。一道是山鸡炖竹笋,一道白玉豆腐,一道清炒雪里红,一道蘑菇扒青菜,汤是鸡汤煨山药。 还有一瓮凤凰宗自酿的红米酒。 许静云轻轻拍开了酒瓮的封口,给小姐姐倒了半杯,给夏梧桐倒了半杯,给唐秋雨倒了一杯,又自己倒满。 双手举起了酒杯,看着唐秋雨说:“师姐,我敬你一杯,愿你修行路上一帆风顺。” 唐秋雨也举起了酒杯,看着许静云说:“师妹这话说得好,修行艰难,愿我们都顺风顺水。” 两个小姑娘也举起了洒杯,学着各自的师傅模样,轻轻地喝了一口。 唐秋雨喝光了杯里酒,取过洒瓮,自己倒了一杯,又给许静云倒了一杯。 看着杯里泛着红色的酒汤说:“也只有在凤凰宗,才能喝到这样的酒了。虽然没有烧刀子那样烈,但是香醇却是唯一的滋味。” 许静云笑着说:“师姐喜欢,走的时候可以多带些,想着的时候可以喝上一口。” “那是必须的,凤凰山的红米酒,加了山里的药材酿制却没有药味在酒中,这是五域谁都做不到的,就冲这一点,我们就得再喝一杯。”唐秋雨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许静云陪着师姐喝了一杯,又取过酒瓮给她满上,自己的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晕。 给两个小姐姐夹了几块鸡肉,微笑着说:“在我的记忆中,师姐的酒量好象不大的。” 唐秋雨放下酒杯,看着许静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说道:“自从师傅走了以后,我一个人在江湖中漂荡,不如意的事多了去,你又不在身边,我向谁去诉说?只好一个人关起门来喝闷酒,谁知道喝着喝着酒量就跟修行的境界一样,渐渐地涨了起来。” “这几天,让这两个小家伙自己去玩,你好好调整一下心态,争取一鼓作气破了这道门槛,修行之路不入分神终是凡人,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我们姐妹两人在师傅的教导之下,是非常幸运的,能在不到四十就能破了这首门槛,世间都多少修行者终其一生都卡在元婴九重,直到寿元终了......” 许静云给三人盛了一碗鸡汤,望着师姐,幽幽地道:“一入修道难回头,再回首已是百年身。我们只有一路往上,与天争命,哪怕有万分这一的希望也不能放弃。” 两个小姐姐一边安静地喝着碗里的鸡汤,一边看着大发感慨的唐秋雨和许静云。 心想不知要到哪一年,自己才能象自己的师傅这样,脱凡入神。 唐秋雨用汤勺轻轻尝了一口鸡汤,抬起头看着许静云,点点头说:“师妹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修行之道唯有向天争命,才有突破的希望。” 第一百零八章 比试 第二天用过早餐,唐秋雨和夏梧桐就来到了许静云的小楼,许静云带着师徒两人到一楼的两个房间转了一圈,才回到二楼的露台。 三人围着茶桌坐下,许静云往煮水的小火炉里添了二块木炭,给壶里加满了泉水,开始煮茶。 唐秋雨望着一泫湖水,轻轻地说:“师妹你这座小楼,真是一个修行的好地方。” “师姐要是喜欢,就在凤凰山多呆些日子,尝尝山上的山珍,一边还可以修行。”许静云取出一些茶叶,放在手中挑捡。 唐秋雨想了想才说:“我倒是想多呆些日子,只是待你破境后,我就得跟梧桐去东域转转,要不挨到下雪,路就不好走了。” “我这次带梧桐出来,是想让她见见世面,有时候在路上的修行未必不如躲在山里修行来得简单。” 许静云一边倒出水温壶,一边说:“这倒也是,我跟无双也才从东域回来一年,在路上确实能收获不少的机缘。” 许静云想到了风云城里遇上的李夜和莫先生,想着无双在李夜身边的变化和莫先生给的修行法门,让自己修行至少缩短了二十年的光景。 二人正聊着,无双小姐姐拎着一个竹筐从外面回来,看着夏梧桐说:“师姐,我两去山上转转,看能不能采些好吃的回来。” 唐秋雨挥挥手,道:“去吧去吧,只是小心些,别跑太远。” 夏梧桐起身跟跟师傅点点头,拉着小姐姐的手,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许静云望着楼外两个远去的小身影,就如两只欢快的蝴蝶,幽幽地道:“看着这两个小家伙,仿佛又回到了昨天,师姐也是这般拉着我的手,如同两只快乐的蝴蝶。” 唐秋雨一楞,随后哈哈大笑,道:“岁月这把刀,将你我姐妹两都杀了一刀,还好我们修行的速度没有落下,否则这会就是二个黄脸婆了。” ...... 今天的凤凰山是阴天,阴天适合登山。 上官无双拉着夏梧桐的小手在大湖后的山道里欢快地行走,山路弯曲似蛇,难以看见尽头。 秋天的凤凰山上大多树叶都已经染成了红色,山道上铺满了红叶,两人一路走过婉如两只飞舞的精灵。 爬过好几个弯,穿过好一片树林,绕过好几畦菜田,在翻过一处石崖后,两人来到了一处瀑布的边上。 瀑布下是一面水潭,潭约五丈宽,边上的石头经过长年累月的冲刷已经十分的光滑,潭水顺着周围的石缝往山下流去。 上官无双指着山下的大湖说:“师姐,我们楼前的湖水,就是从这里流下去的。” 夏梧桐望着山下的大湖,如同一弯新月粗绕着小木楼,轻轻地说:“从这里看下去,师妹你和师叔住的地方,就跟神仙的洞府似的,让人羡慕。” 小姐姐牵着夏梧桐踩着水上的石头,随着水流的方向逆流而上,和那些汩汩小溪一道,走进一条幽深的峡谷。 峡谷约三丈宽,高不过二十丈,上方在苍天的巨树,有一些树枝从峡谷两边往中间生长,谷中空气湿润微寒,壁上生着青苔片片,静漫淌出的细流。 随着行走,峡谷骤然变窄,乱石间的水流也也比下流的水湍急了许多,哗哗乱响,冲得石上的青苔剧烈摇晃。 走出峡谷,迎面便是一处世外桃源,有苍天的古树,有不知名的野花,受到两人惊吓的小鸟展翅从地上飞上了枝头,紧张地看着两个不速之客叽叽喳喳地直叫。 在花丛中觅食的野兔也竖起耳朵看着走近的两个小姐姐,随时准备逃掉。夏梧桐紧紧握着小姐姐的手,看着眼前的风景,说不出话来。 两人爬了一个半时辰的山路,几番曲径通幽,终于来到这人间仙境。 两人静静地走进这方天地,这里跟外面的山景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外面的世界已经是秋凉的季节,万物凋零,树叶枯黄。 而这里仿佛没有季节的变换,依然透着浓浓的春意,四周树叶青青,鸟语花香,生生就是一处人间仙境。 夏梧桐看着四周的风景,顺手摘了二朵白花小花,一朵给小姐姐戴在耳边,一朵自己戴在自己的头上。 一时间百感交集,很长时间说不出话来,良久之后才轻声感慨说道:“凤凰山……这个季节真的很美很美。” 小姐姐说道:“凤凰山一直都很好美,只是这里更美一些。” 夏梧桐说道:“师妹你应该经常来这里玩吧。” 小姐姐取出一包糕点,又使拿出水壶,从空间镯里找出了一块青色的布,铺在草地上。 将糕点小心地在布中间,伸出手拉着夏梧桐坐下,轻轻说道:“我也很少来这里,师傅看得紧,要我努力修行。” 夏梧桐怔了怔。脱口说道:“没想到师叔对你要求这么严厉,比我师傅严多了。” “没有办法,我起步低,是宗里最差劲的弟子,师傅说如果十五岁还入不了金丹就不能离在宗门里修行。”小姐姐拿起水壶喝了一口水。 夏梧桐一听哈哈大笑,边笑边说:“师叔是吓你的呢,你没见你们宗门里有许多超过了十五岁还在筑基境的师姐么?” 小姐姐心想也是,也跟着夏梧桐一起笑了起来。心想:师傅果然是吓自己。 小姐姐捡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细细地品味着糕点在嘴里慢慢地化去,又捡了一递给夏梧桐,两人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夏梧桐看着吃得开心的小姐姐,问道:“师妹,你现在是什么境界,跟师叔一起修行了多久了……你的兵器呢?” 她本来想问小姐姐,是不是跟自己打一架,看看是师叔的弟子厉害还是师伯的弟子厉害,因为好师傅对这件事情一直念念不忘,都成了她心里的一块病。 还好昨天已经放了下来,但是自己又想着跟小姐姐做一对长久的好姐妹,她不想让师傅与师叔的往日恩怨与自己扯上关系。 小姐姐趴在地上,没有回头,说道:“我刚突破筑基六重不久,我跟师傅学的是剑法,师姐你呢?” 夏梧桐看着她的背影沉思片刻后回答道:“我比你高一个境界,也是刚突破不久,我两一样都是修行的剑法。” 小姐姐说道:“我们的师傅都是一个师傅教的,学的一样的功法也不稀奇,甚至我们两人的剑法很可能都是一样的,但并不妨碍我们以后可以修行更高的剑法,师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夏梧桐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低下头来,细细思考。 小姐姐又捡了一与你糕点,塞进自己的嘴里,一边掏出丝巾仔细地擦掉嘴边的糕粉,然后才开始缓缓咀嚼口是的糕点。 夏梧桐双手撑地站起身来,望着苍天的古树,说道:“师妹我们比试一下,看看一剑可以斩下多大的树枝,这样既伤不了我们姐妹的感情,又可以对我们各自的师傅有一个交待,你看好不好?” 小姐姐隐约明白夏梧桐想的一些事情,无奈说道:“师姐,其实我觉得根本没有必要比试,你比我的境界要高,肯定是你比我要厉害一些。这不就是一个简单的事情么,难道你不相信自己?” 说完这句话,她缓缓转身看着天空中飘浮的白云,沉默很长时间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幽幽地说道:“也不知道你我姐妹两人,要修行多少年,才能到达师傅和师伯这样的境界。” 夏梧桐看着躺在地上的小姐姐,没有说话,想了想,小手一晃一把泛着青光的三尺青锋出现在她的手中。 只见她凝神聚气,丹田中的真气往手臂中涌去,脚下一蹬,刹时跃起二丈,向着草地边上的古树一剑斩去。 只听“哗!”的一声,古树上方二丈左右一根比手臂还要粗的树枝,被夏梧桐飞跃的一剑斩了下来,软软地掉在古树的下方。 双手抱拳,看着地上的小姐姐说:“师妹,请你也出一剑吧,就算是给两位师傅的一个交待,可好?” 还没等她说完,也不见小姐姐出剑,她的身边有一缕细风拂过,只听“哗!”的一声响动。 有一根树枝从古树上方三丈左右的地方掉了下来,静静躺在夏梧桐之前斩落的树枝边上,大小、粗细一模一样。 这一刻的安静的连风都没有,只是略有些微凉,空气中带着一点点花香的味道。 夏梧桐捂上了自己的嘴巴,她连小姐姐是什么时候出招都没看到,更别说看到出剑了,象看着鬼一样地看着小姐姐说:“师妹,你不是筑基是金丹!” 小姐姐脸有些红,腆着说:“那个师姐,我真的是筑基六重的境界,只是前几天偶尔感应了天地元气而已。师傅说这个要到金丹境才有的事,我只是提前了一些。要论打架,我肯定打不过你的。” 夏梧桐一气,扑到了小姐姐的身上,双手去捏她的小脸,一边吼道:“就这样了,你还说打不过我,看我今天不狠狠地收拾你。” 一边伸手去哈小姐姐的痒,一边笑着骂道:“你明明比我厉害,还假装说打不过我。行呀小丫头,你居然学会了扮猪吃老虎。” 小姐姐被夏梧桐咯得咯咯直笑,一边求饶,一边反抗。笑着说:“师姐我真的没骗你,我师傅还没有教我如何跟人去打架呢,我现在真的打不过你,你饶了我吧。” 夏梧桐不信,跟她打了起来。 打闹了半天,两人终于累倒在草地上。 第一百零九章 小楼一夜听风雨 上 夏梧桐一边喘气一边问道:“师妹,你上凤凰山多久了?你上山的时候是什么境界?” 小姐姐取出丝巾一边擦额头上的汗珠一边回答道:“我是去年秋天跟师傅来这里的,算算也有一年的光景了。我来宗门的时候好象是聚气八层呢?哎呀,师姐人家忘记了。” 夏梧桐怔了怔,摇头笑着道:“死丫头,你一年居然突破了一个大境界还有六个小境界...…你是凤凰山的女妖么?” 小姐姐认真道:“其实师姐……你的境界不是比我高么?为何取笑我。” 夏梧桐看着身边的小姐姐,下意识里想起了自己在中域的那些种种过往条,身体微微有些僵硬。 缄默片刻后,看着小姐姐温和问道:“师妹……我听师傅说你才修行了二年左右,你知道我修行了多少年吗?” 小姐姐呵呵一笑,道:“难道师姐修行的比我还要短?那师姐肯定是青城的女妖怪,我都说了打不过你的。” 夏梧桐转头看了她一眼,幽幽地道:“我是从三岁就开始修行,六岁就跟着师傅,算一算我跟着师傅已经差不多四年了。” 小姐姐歪过头看着她,不知道这一刻要如果回答师姐的这句话。 沉默片刻后说道:“师姐,其实我只是运气比较好,在遇到师傅时还遇到了我们城里莫先生,他也教我一些东西呢,要不然我现在的境界还是很糟糕。” 夏梧桐微笑地摸着小姐姐的头说道:“没关系,我们是两姐妹,以后你有了好的机缘可要真的想着姐姐就行。” 小姐姐笑着回答道:“这个师姐请放心,有了好东西我一定替你留着。” 夏梧桐听到这话脸上有了一些开心的意思,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籽,拎着小姐姐带来的小竹筐,崩崩跳跳地向着草地不远处的花丛中走去。 既然来到了人间仙境,虽然这个季节没有灵果,但是可以采一筐鲜花回去,想必师傅和师叔也会高兴。。 今天山林间没有阳光,只有浓浓的白雾包裹着无数的花树,看上去如梦似幻,夏梧桐如在花海里跳跃的精灵。 小姐姐看到这一幕,也从草地上爬了起来,大喊了一声师姐等等我,脚下用力朝着夏梧桐奔跑了过去。 凤凰山上的秋风与花香混在一起,轻轻吹拂着两个小女孩的脸,她两崩崩跳跳地穿行在野花间,双手轻轻舞动,就是一幅美丽的风景,静静地荡漾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 ...... 在唐秋雨跟夏梧桐来到凤凰山的第五个黄昏,许静云告诉师姐自己的状态和心境都差不多调整到了最佳的时机,应该就在这一二天就可以服下丹药破境。 一行四人用过晚餐,在小楼的露台上安静地煮茶、观看秋天的湖景。 唐秋雨捧着手里的茶杯,看着许静云,轻轻地说:“师姐终于完成了当初师傅交付的任务,能够看着师妹入了这道门槛,想必用不了多少年后,我们姐妹两人就可以一道再去师傅跟前聆听她的教诲。” 许静云点点头,呢喃道:“一转眼间,师傅离开我们已经十年了,好快。” 唐秋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楼下的大湖,几只肥硕的白鹅在楼下的湖中觅食。 其中一只大鹅悠扬地伸展着脖子,瞪着大眼睛看着楼上的唐秋雨,仿佛在说:你是谁,为什么从前没有见过你?看着楼上的人没有回应,它一摆头,将脖子伸入平静流淌的湖水里。 湖水里一片扰动之声,无数条鱼儿受了惊吓迅速地向四周游去,白鹅也不着急,好象它来这里不是为了啄食,而是为了专门看一眼楼上的可人。 白鹅从水中抬头,骄傲地仰着白颈对着小楼嘎嘎叫了几声,再次把脖子伸进了湖水之中,然后不断重复这个动作,显得极有耐心。 唐秋雨被湖里的画面震到无语……这只白鹅居然在小楼下面洗脖子,而不是为了吃湖里的鱼。 许静云看着发呆的唐秋雨,笑着说:“大湖里的的鹅,每天都是宗里的弟子用谷米来来喂养,时间久了它们就不再吃湖里的鱼。” “恍如它们骄傲认为保护湖里的鱼是这是自己最重要的任务。这就像我们姐妹两,骄傲认为保护这两个小家伙就是我们生命里最重要的事情。” 夏梧桐和小姐姐听着许静云的话,在边上咯咯地笑着,心想自己的师傅果然就如湖里的大白鹅一样护着自己。 唐秋雨震惊无语,世上哪有不吃鱼的白鹅,心想凤凰宗果真是与世不同的地方。 小姐姐望着湖里的大白鹅,突然想起了在李夜的书房里看到的那些诗卷,禁不住轻轻地呢喃道: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吟完几句,一颗心早已经飞回万里之外的风云城,仿佛又回到了书院的花厅,坐在叶知秋身边安静地读书写字,躺在李夜的床上背诵千字文。 夏梧桐放下手里的茶杯,拍着小手道:“哎哟,想不到师妹不仅功夫好,写的文也是世间少见。” 唐秋雨微笑地看着小姐姐,温柔地道:“无双,想不到你小小的年纪写的诗文也是这样工整、清丽。” 许静云从小姐姐的眼神中看出了个中的内容,也没有多说,只是将小炉里的火烧得旺了些。 小姐姐红回过神来,红着脸不知道如何接下面的话,眉头轻皱,觉得自己这一刻有些傻气,明明不是自己写的诗文,却被师伯和师姐误会了。 略一停顿后小声音道:“那个师伯、师姐,这首诗不是我写的,我只是在一个好朋友的书房里读到,刚才见着湖里的大白鹅,就忍不住吟了出来,让您笑话了。” “这是你朋友写的?”唐秋雨看着她问道:“那你这个朋友一定是个很有才气的家伙。” 许静云摇了摇头,想着李夜那模样,明明修行的一塌糊涂,偏生诗文写得如此华丽,还能让李红袖花了五百个金币求一首诗文。 联想到那长得俊秀可是差到极点的资质,不自禁生出些许难言的感觉,感慨道:“那个小家伙我也认识,确实是东域风云城里的一个天才,写诗文可以卖到五百个金币,佛法修行也深得大佛寺老和尚的喜爱。” “偏生他的的境界修行了许久,也不见长进。可是这如这般的小家伙,却遇上了一个神秘的先生做他的师傅,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与无双的境界并肩。” “而我和无双,都受到了他的师傅的指点与恩慧,否则我还和无双的境界还要修行几年,才到如今这般的模样。”想着先生无偿赠送的功法,许静云忍不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难道就是你之前所言的那位莫先生?难道无双的功夫比梧桐还在高出一些不成?”唐秋雨看了一眼小姐姐,又看着自己的弟子,有些不相信。 夏梧桐看着自己师傅的模样,低下头想了一会,才抬起头来看着师傅,认真地说:“师傅,其实前几天我跟师妹在山上已经比试过了。” “结果怎样?谁胜认负,快告诉师傅!”唐秋雨和许静云不约而同地问道。 小姐姐看着两人的样子,就跟两头母老虎似的,吓了一跳,轻轻地说了一句:“那个师傅,我们是闹着玩的,师姐没有赢,我没有输......” 夏梧桐见小姐姐替自己说话,心里一暖,心想果然是好姐妹,笑道:“师傅师叔,无双师妹已经修行出了真元之气,论剑法我打不过她,但是打架我两应该是不相上下。” “什么?你才筑基境,居然感悟了只有金丹境才能感悟的天地元气,居然还修行出了自己的真元之气?师妹你的徒弟是妖怪么?还让不让人活了。” 唐秋雨终于被小姐姐惊到了,九岁的小小年纪就修出了真元之气,说出去谁信? 许静云看着师姐,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此刻零乱的心情。 只好轻轻地道:“你跟梧桐来的那一日,这小家伙还没有感悟天地元气。可能是她听我说也许要跟梧桐比试一番,在巨大的压力之下,一夜之间感悟了天地元气。就连我也不知道,也是让她吓了一跳。” “说起来这事,还得要感谢风云城里的莫先生,如果不是他,无双断断不可能在筑基境就能提前感悟到天地元气。而先生所教的那个弟子李夜,虽然先天资质不足,但在感悟学习方面也是个天才。” 夏梧桐点点头,暗自心道:原来是这个道理。 唐秋雨眼光中透着闪闪精光,看着许静云说:“如此说来,这个莫先生确是一个隐世的高人,我跟梧桐此去东域要去好好地拜访这师徒两人。” 师徒四人正聊得起劲,忽然一阵山风吹过,天空毫无征兆地有雨滴掉了下来,叮叮咚咚地掉在茶台上面,四人一时手忙脚乱地将茶局搬进了屋内的茶桌上面。 小姐姐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毛给给唐秋雨和夏梧桐擦脸,许静云自个回房去擦干身上的雨水,换了一件罗裙才出来。 唐秋雨望着屋外这突其来的秋雨,轻轻地说:“秋雨霏霏,夜雨潇潇,不知道青城的天空是否也如今夜的一样下着秋雨。” 从房间走出来的许静云端着一碟秋梨糕,一碟炒花生,笑着说:“这五域除了南域这会还是夏天以外,哪里的天空不下雨?” “估计天山这会已经下起了雪呢。”说完回头看了小姐姐一眼,暗道也不知道先生跟李夜在天山修行了一年,这会究竟到了什么境界。 夏梧桐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看着唐秋雨,嘟着嘴说:“师傅你刚才不是说我们要去东域的风云城拜访莫先生么?” 唐秋雨正在运转玄功将身上的水气蒸干,听见夏梧桐一说,笑着回道:“我们先去东域府拜访,然后就去风云城拜访莫先生。” 许静云抬起头来,眸子里现出一丝忧虑,她总觉着和师姐跟夏梧桐相比自巳和上官无双更有名声,但是在莫先生的面前却起不到太多作用,难免有些神思黯然。 况且这两师徒也不知道这会下了天山没有,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从凤凰山到东域最快也要半年月的时光,再从域主府越过城镇一路向北,等到了风云城的时候已经是一月之后,还不算上要在东域府上呆的时间。 眼见秋风渐起,气温变得更加寒冷,习惯了温暖的中域生活的这两师徒如何能忍受越来越的寒冷环境,更何況莫先生不一定在那个时间会从天山上下来。 看着师妹一言不发,一脸犯愁的样子,唐秋雨忍不住伸出手在许静云的眼前晃了晃,才开口说:“师妹你这是如何,怎么说着话就走神了,难道你有什么心事不想告诉师姐?” 许静云怔怔看着师姐,愁白的脸上忽然现出一些淡淡红晕,眸子低垂,薄唇轻颤,说道:“我是有些替师姐…...耽心。” 唐秋雨怔了怔,心道关我什么事。当下问道:“你替我耽心什么……” 许静云看了唐秋雨一眼,想着要如何回答才既不伤了师姐的自尊,又断了她去风云城的心思,因为等她到了风云城说不定就是大雪纷飞,再好的马车也是道路难行。 毕竟此去万里,路上不一定遇上预料不到的事情耽误行程也是常有的事,更别说是在秋雨泥泞的道路上行走了。 思来思去,只好说道:“师姐此去,是为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也是为了梧桐能在行走中得到心境的修行,断不会着急赶路。” “等你们游玩到风云城的时候,说不准已经是大雪纷飞,而你们又习惯了中域那温暖的气候,到时你们又将如何面对天山脚下的那强大到难以想像的寒冷,与此相比,中玄域的气候简直不堪一提。” 第一百一十章 小楼一夜听风雨 唐秋雨一呆,这个倒是她没有料到的事情,她这些年在中域的青城确实已经习惯了那里温暖的气候。 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经历过严寒的冬天,也没有看过漫天的大雪纷飞。 看着坐在对面的师妹,忽然开口说道:“我们可以在路上买二件兽皮袄子,想必可以抗住冬天的寒冷。” 许静云微微一怔,她不知道师姐为什么不怕寒冷坚持要去风云城,心想自己若是再劝,恐怕师姐难免会生气。 只好又叹了一口气,望向她说道:“现在我越来越相信命运,师姐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哪性要让你进入荒原穿过山谷爬过高山,也阻挡不了你要做的事情。所以我相信命运对此已经做出了安排。” 小姐姐竖着耳朵,半天也没听明白师傅要表达的的意思。 当使了个眼神看向梧桐,那意思是师姐你听明白了吗? 夏梧桐也是跟小姐姐一样竖着耳朵听,也没听懂两个师傅要表达的意思。 看着师妹的眼神,只好摇了摇头,那意思是师姐我也没听明白。 许静云有些干涩笑了两声,说道:“这是一件比较麻烦复杂的事情,可能结果会不如师姐的初衷所愿,到时费了力气难免失望......” 唐秋雨听了半天跟两个小家伙一样,也是一头雾水。 不由得当下大怒,拍着桌子说:“师妹你到底到表达些什么,请说明白些,你这样拐来拐去说得我头晕!” 许静云揉了揉因为胸腹那道郁结的闷气而有些发麻的脸颊,看着因生气而涨得脸上发红的唐秋雨道:“我是害怕师姐你此去万里,很有可能见不着你想要拜访的莫先生。” 唐秋雨一呆,沉默片刻,不可思异地说道:“师妹为何会这般说?难道只有你跟无双才能见着莫先生,我跟梧桐就见不着他,还是他不会给我这个当师姐的面子,不屑见上我一面? “还是说我得备上一份厚重的大礼,挑选一个黄道吉日,请风云城派出手下的人马洒水净道,沐浴更衣才能有幸见到这位传说中的神秘先生?” 小姐姐和梧桐听着唐秋雨说的话,都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小姐姐捡了一块秋梨糕塞进梧桐师姐的小嘴,自己也捡了片往嘴里送。 许静云终于让师姐的模样给逗笑了,捂着嘴说:“哪有这么麻烦,师姐您太会说笑了。想当初莫先生指点我跟无双可是连一块银币、一顿酒席也没有让我们请的。先生怎么会是哪样的人。” 小姐姐一边吃着嘴里的粒,一边点着小脑袋说:“师傅说的极是,先生是一个非常非常善良的好人,哪里会要我的银子。” 唐秋雨更加不解,低头思考了一会,才说:“既然先生是一位善良的好人,为何我们此去东域见不着他的人?” 小姐姐抬头看着师傅,小眼珠直转动,那意思是师傅这事还是你来说吧。 许静云看着自己的徒弟的这个模样,哪能不知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想了想,伸手轻轻地打了自己一耳光,笑着说:“绕了关天的弯子,倒不是不想告诉师姐实情。实在是那莫先生领着他的徒弟去年秋天就离开风云城,上了天山去修行。” “也不知道这会回到城里没有。就怕师姐此去见不着人,会在心里记恨我,所以才不想你辛苦跑去。” “就算师姐您不怕辛苦去天山找他,可是天山比凤凰山大了许多,横跨了二域,诺大的天山你要去哪里寻找?到时你岂不是要恨死了我做这个师妹的。” 小姐姐也朝唐秋雨点点头,表示这确实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唐秋雨扶着椅子的靠背坐了下来,看着烛光里的这两师徒,想着对方所讲述的这件麻烦而繁杂的事情。 沉默片刻后说道:“就算如此,我跟梧桐也要去试一试,师妹之前不是曾跟我说过,修行路上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不能放弃,要向天争命么?” 许静云一楞,牵动的唇角难堪地笑了起来,目光温润莹莹看着唐秋雨。 感慨说道:“师姐教训得是,师妹只想着不让师姐跑冤枉路,却将这极其重要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我们修行的路上纵有千般困难,但是一丝希望也要去争取。我只想着自己要破境,却忘了师姐也要修行破境,难怪无论我如何修行,始终不如师姐。” 唐秋雨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笑了起来。 展颜的笑容甲隐藏着很复杂的意味,有些感慨,有些欣慰,也有些苦涩,还有些骄傲。 “师妹你也不要责怪自己,说穿了你也是为了我好,怕我风里来雪里去,费了老大的力气,到时见不到人后难免失望。” “虽然修行是一件非常个人的事情,但是我们既然是姐妹,就难免会牵扯到一起,我有的机缘会告诉师妹你,同样也希望抓住师妹你曾经有过的机缘,毕竟这方天地的灵气越来越稀薄,如果再不努力,难道要老死在这小小的五域?” 许静去静静看着她,渐渐地脸上有了一些喜悦,心道师姐果然气度要比自己大。 看着壶里已经烧沸的水,轻轻地重新洗过壶,换上新茶,加上沸水给面前的四个杯子都倒上热茶。 端了一杯双手递给唐秋雨,说道:“师姐喝茶。” “师姐此番前去东域,我会写信给城里的红袖楼楼主,让她好好接待你。再写一封信给莫先生,表明你们此番前去的因由,想必他一定会满足师姐您的要求。” 唐秋雨接过茶杯,微笑地看着许静云,说道:“如此就麻烦师妹了。” 夏梧桐歪着小脑袋看着师傅,再看着小姐姐说道:“师妹我跟师傅此番前去东域,难免会给你父母添麻烦,等你哪天跟师叔来中域,我再好好招待你。带你去吃好东西,买好玩的,再把我哥哥介绍给你,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地在一起了。” 小姐姐怔了怔,摇着头说道:“什么可以永远地在一起了?” 唐秋雨感慨说道:“我这小徒儿,她是想将自己的哥哥介绍给你,让你做她的嫂子,成了一家人,自然就可以长久在一起了。” 许静云听了一呆,没有出声。 小姐姐这会才明白梧桐师姐跟自己讲的意思,当下小脸一红,低着头说道:“那个师姐,无双在离开家门的时候,父母已经为我定下了一门亲事了。” 屋里一片沉默。 夏梧桐一呆,张口问道:“师妹你才多大?怎么可以为么早就定下亲事了?那小子是谁,我去找你的父王,让他帮你退了这门亲事。” 小姐姐微微一呆,红着小脸看着师姐,小声地回道:“那个师姐……这个是退不掉的,他是我喜欢的人。” 唐秋雨在边上听了,大包大揽地说道:“小小的风云城能有什么样的人家?能比得过梧桐的哥哥,他将来可是要......总之,我可以做主,跟你父母商量退掉。” 小姐姐听后,头更低了,快要钻进桌子下面看不到。 许静云看着小姐姐的样子,心里十分不忍。 清了清嗓子说道:“这门亲事,我想来想去,除了男方自己愿意……别人还真退不掉,哪怕是中域的皇城恐怕也难退掉,师姐你趁早打消这个念想。” 这确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很简单的故事,只要李夜不想退,凭着他的实力再加上先生鬼神莫测的修行,放眼五域,又有谁能拆散这门亲事? 又有谁敢拆散这门亲事?越是简单事情却越令人心惊,除非拆散他们的人不想活在这个世间。 唐秋雨看着许静云的的双眼,她相信自己的师妹不会欺骗自己,只是有些不解。 难道小小的风云城里还有比中域的皇城更厉害的人物?“难道风云城里藏着神仙不成,还是跟这件事情和您有什么关系?” 夏梧桐的眼睛也是瞪得大大的,望着小姐姐我师叔,期盼着她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小姐姐的肩膀在轻轻的抖动,这一刻,她有些想念那个在天山上修行的坏家伙了。 许静云端起自己茶杯,浅浅地尝了一口,半晌又尝了一口。 放下茶子,一双眼睛认真地看着对面的唐秋雨和夏梧桐,轻轻地呢喃:“风云城里自然没有神仙,只是因为跟无双订亲的那个小家伙有一个厉害的先生,也就是你们想要去找的莫先生。” 厅外屋檐上的每一滴雨,都让人感到浓浓的秋意。 一声声滴落在露台的茶桌上,滴落在厅外的地面上。 发出嘀嗒雨声,山风吹过,雨声更急。 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三更归梦三更后。 唐秋雨本来前倾的身子重重靠在了椅背,发出了“扑“的一声。 夏梧桐惊得张开了小嘴,半天没有合上。 小姐姐终于把低在桌子下面的脑袋抬了进来,红扑扑的小脸泛着一些激动。 过了半晌,唐秋雨才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喃喃地道:“难道这就是命运么?回望我这一路走来,经历过太多的事情,有时候深夜静思也觉得精彩纷呈。总认为这世间还有什么是我办不到的事情,直到了这一刻,我才明白原来了有我无可奈何的事情。” 许静云给四人的杯里添了热茶,静静地看着师姐,有一些同情却又不好表达。 只能轻轻地说:“师姐,我们就要不替孩子们的这些琐事操心,管好她们的修行就成了。毕竟自己的路,最终还得要自己去走,不是行?” 唐秋雨轻轻叹了一口气,摸着梧桐的小脑袋说:“师妹说的极是,我们只要管好这两个小家伙的修行就好,千万不要拆散她们自己心中喜欢的人。” 梧桐无可奈何地看着小姐姐,不甘心地道:“师妹,等你有一天见了我哥哥,你肯定会后悔的。” 小姐姐的小脸更红了,也不说话,只是将师傅倒给自己的一杯茶水看得浅了去。 她此刻的心事完全不在屋里三人的身上,早已经神游天外,回到了杏花飞舞的风云城。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乡远去不得,无日不瞻望 肠深解不得,无夕不思量 况此残灯夜,独宿在空堂 秋天殊未晓,风雨正苍苍 不学头陀法,前心安可忘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天山斩雪 一 当天山第一场风雪在深夜里悄悄染白了洞外整片天地的时候,李夜的金丹境也如约突破到了第四重。 用老猿的话说:他是生了一场病也能破境,躺在在竹椅上睡觉就破了境。 早起的李夜伸着懒腰从洞里出来,望着白茫茫的天地,忍不住走出棚外,伸出手接住了飘落的片片雪花。 这里的雪景与仙女峰不同,那里在山崖上面,能够看见很远的风景,这里有山涧之下,只能看见岩坪下的树林和小河的两岸。 一眼望去除了了小河的流水,其它的地方都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李夜在棚子里升起火炉煮茶煮粥,一边轻轻地转动着手中的戒指,一边想可以练剑了。 他清楚地记得:去年的先生曾在风雪中,一剑斩去了十五朵雪花。 不觉之中,他已经在天山上面迎来了第二个冬天,不同的是这个冬天是他一个人的冬天。 木剑放在山上没有带来,他只好拎着若水剑站在了崖坪上的风雪里。 略微平静了一下心情,伸手拨剑,轻轻地斩向了飘落的风雪。 从南云城到天山,从跟了先生修行后,李夜骨子里的骄傲就不容许他在遇到困难的时候退缩。 否则当初的他也不会为了练体而身负五十斤的铁甲,为了练身形而顶着三个重重的铁钵走街串巷......为了达到自己定下的目标,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所以当他遇到眼前这满天飞雪时,便想着何时能赶上先生的脚步。 虽然不能一剑斩雪十五朵,但起起码能先斩一朵半朵,让自己能有一种练剑的喜悦感吧? 那种高大上的剑法,虽然先生不曾教过他,但是他相信只要自己练好了斩雪剑法,先生一定会教自己更高明的剑法。 对于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若说他对这世上谁最依赖和放心,眼下估计只有先生一人了。 沐沐虽然可爱,但是她比自己还在小,哪里会教自己做人和修行的道理,便是李红袖那样的人,也不能给自己太多的在修行上的指导。 除了先生。 先生去年曾跟他说过,风雪不是岩石,只是一片片棉花,不能用力,否则就是斩破一片风雪。 没有真元外放,也没有真气凝聚,甚至他没有动用《无相法身》的力量,就如风云城里的孩童一般,举着一根树枝斩向了漫天的风雪...... 出剑、收剑,只在一刹那间。李夜低头向剑身看去,只见若水剑上面空空如也,别说斩破一片雪花,就边飘落的雪花也不曾粘在上面。 叹了一口气,心想果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先生修行了无数的岁月,方能一剑斩去雪花十五朵。自己才刚刚练剑,要如何掌握这斩雪的技能? 如跟沐沐第一次用松针练剑一样,李夜闭上了眼睛,放飞神识,全幅身心迎向这漫天的风雪......一朵雪花,二朵雪花,一片雪花纷纷向着他洒落下来。 这次他凝注了精神,手中之剑轻轻地挥出,向着迎面而来的雪花斩了过去。 剑起雪落,收剑观花,只见剑身上有雪花粘在上面,既不是半朵被斩破的雪花,也不是一朵完整的雪花。 只几片被铁剑斩得粉碎的雪花粘在铁剑上,不到片刻就融成几滴水,顺着剑尖往下静静地滴落...... 没有运转真元护身,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崖坪上,出剑、收剑、观剑,如此反复地练习了一个时辰,直到飘落的风雪将他包裹成一个大大的雪人。 直到肚子饿了的小白出来找东西吃,对着变成雪人的他猛吼了几声,才把他从出剑、收剑的状态里唤醒了回来。 若水剑在风雪里冻了一个时辰,飘落的雪花粘在上面已经不会再迅速地融去,李夜低头细细观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长长的剑身粘满了被铁剑斩碎的雪花,就是没有一朵完整的贴在剑身上面。 无奈之中收了剑,摆动身子,摇了摇头,将身上厚厚的雪花抖落在地,又运转丹田中的真元之气将身上的水份快速地蒸干。 坐在桌前,锅里煮的粥早已经飘稻谷的香气。取了碗盛给一边急不可待的小白。 摸着它的头说道:“你这笨货,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佛经听了大半年,也不见你有什么长劲,只是这一身皮毛变得光亮了些。难道你听的佛经,全都修行到这毛发里去了?” 小白嗷嗷叫了几声,给了他一个白眼,那意思是懒得理你,吃东西要紧。 一双眼睛瞪着往碗里的粥看去。 李夜晚取过自己的碗盛粥,一边笑着骂道:“你不会是只白痴小白狼吧?否则以你从那片天空来的神物,为何没能开智说话呢?” 听到这话小白干脆连看也不看李夜了,抱着碗,低下头,一口一口往碗里的粥喝去。 李夜一呆,没想到这家伙还会生气,当下也不说话,端起粥吹着热气,认真地喝了起来。 食无言、寝无语,即使对面坐的是一只小白狼,他也要遵守自己的规距。 吃完白粥,小白屁股一摆,一溜烟跑回洞里去睡觉,连招呼也没李夜打一声。 李夜收拾了碗和锅里的粥,取出茶叶,将烧沸的水浇在紫砂壶和茶杯上面。 棚外是漫天大雪,在这严寒季节喝上一杯热茶,实在是人生的一大快事。 捧着茶杯,轻轻地吹气,浅浅地尝了一口,满口清香。 看着放在桌上的若水剑,李夜心里在想:自己在半年多之前就能够将松叶斩成两段,除了不能完成先生交待在的飘落的树叶上刻字以外,甚至可以短暂地在湍流中用铁剑写下一笔到二笔。 然而自己今天却不能斩落这纷纷大雪,如果自己用了真气,那么真气所过之处别说是雪花,就是崖外的树枝也将倾刻斩去。 如果自己象跟沐沐一样用神识去感应雪花,是可以看清楚每一片雪花飘落的过程,却只能让雪花贴在铁剑的剑身,而不是斩成两片。 自己用力太快,又会因力铁剑的速度和重量将飘下的雪花瞬间斩碎,别说两片,都不知道斩成了多少粒的碎粒。 他有些后悔没有将先生光削的那把木剑带了出来,否则用木剑的重量,或许不至于瞬间将雪花斩碎。 想着之前曾做的那把竹剑翻了出来,放在手里仔细地看了半天,叹了一口气道:“这也太粗糙了,如何能斩去雪花?” 一气之下,将捏在手里的竹剑丢进了炉火里。 思前想后,还得再做一把才行。 于是走到棚外的崖边,挑了一片比较粗的紫竹,拎下烧水的壶,将竹片放在上面轻轻地转动,他决定多花一此后功夫,做一把趁手的紫竹剑去试着斩雪。 紫竹剑的重量比木剑的重量更轻,而且剑刃也可以削得更加锋利,只要自己掌握了用竹剑斩雪的方法,更就可慢慢地试着用铁剑去斩雪。 放下竹片,李夜将炉子里的火拨得稍小了一些,将杯里茶水一口喝光,拿起竹片继续放在上面转动、烘烤,渐渐地棚子里有浓浓的竹香生起。 夹在从树皮和竹片做成的壁缝里吹进来的冷风,做整个木棚中的一种奇特的冷香飘散,李夜闻着很是舒服,有种第一次喝李红袖带来的茉莉茶的味道。 崖坪上响起脚步声,简易的棚门让一身风雪的老猿推了开来,只见他一手抹去脸上的雪水,一手将拎着的一只墅兔丢在门边。 闻着满屋的竹香,看着李夜将紫竹片在火炉上转动,老猿不解地问道:“这大雪天的,你这是要干嘛?” 李夜放下竹片,往炉子里添了二块松木,将水壶放了上去。“闲来无事,我想削一把竹剑,试试看能不能用它来斩去飘落的雪花。” 老猿一楞,围着桌子坐下,看着李夜说:“用竹剑斩雪?你不是有若水剑么?” 李夜将桌上搁着的若水剑递给老猿,微笑着说:“前辈您的境界高深莫测,去试试能不能斩掉几片雪花。” 老猿接过剑,看着李夜笑了笑:“我虽然没有仔细地练过剑,但平日里跟孩子位玩,还是会有村枝比划两下的,你等着,我去试试。”说完拎起铁剑,一头钻进了棚外的风雪之中。 李夜摇摇头,暗自笑道:“如果有境界就可以斩雪,那么先生也不会让我苦苦地练剑了。” 用指手弹了弹竹片,感觉已经烤得差不多了,他从怀里掏出了小刀,开始慢慢地削开竹片的边缘...... 让李夜意料不到的是,就如快要渡九劫的老猿,在风雪里熬了一刻钟后,忍不住发出了愤怒的吼声。 一声声的吼叫惊天动地,倾注了老猿的种种不服的心情。 又过了一刻,棚门再次让老猿推开,一边摇头,一边去转真气蒸掉身上的水份,将手里拎着的若水剑轻轻地放在桌上。 过了一会,才发出不满的吼声:“这什么破球,老子砍了半天,将崖坪上的积雪全都扫光了,也不见剑身斩掉半片雪花,满满的全是雪渣......” 李夜将给老猿烫了茶杯,倒上热茶递给他,笑着说:“前辈,如果光凭力气大就能够斩掉雪花,我也不用费这许多的力气来削这把竹剑了。” 老猿端起茶杯捧在手里,看着李夜问道:“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还要得要绣花的功夫么?” 李夜一呆,脑中闪过电光火石,指着老猿,半晌才说:“谢谢前辈的开示,这斩雪确实需要绣花的功夫。既不能运转真元之气,也不能动用您这样强大的肉身,否则一剑过去只能是一地的雪渣。” “我练了一早上,也寻思了半天,还没找到如何修练的诀窍,我家先生去年曾在山上用木剑一剑斩去了雪花十五朵。我想着削把竹剑试试,能不能找到这种感觉。铁剑太重,我要从竹剑练起。” 棚外的风雪呼呼地直吹,炉子里的松木烧得正旺,下雪天,是练剑的好天气。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天山斩雪 二 老猿一口一口喝着杯里的热茶,喝光了一杯,李夜又给他添满。 “就凭你这种妖孽资本和天才感悟,我想象不出以后的五域谁会是你的对手。”老猿发出了无限的感慨。 “我与你相识的时候你还是筑基的垃圾境界,没料到你来到山洞之中就凝聚了金丹。后来听你说你的先生不让你着急提升境界,要你慢慢地先培心静气把心境稳固下来再说,可不能贪多,可是你还是在半年多的时间里破了三境,到了金丹三重的境界。” 李夜看了看老猿,老实说道:“昨天夜里尝试一下内观,感觉丹田里的真元太多,金丹也比往常大了许多,到了下半夜的梦里没忍住,早上起来一看又破了一境。” 李夜低头叹息说道:“我家先生说我是天生的通脉,本来不能告诉别人,但是我跟前辈您有缘,再说你不久后就要破虚离去,所以就不怕告诉你。要是山下的先生知道我这短短的时候破了这许多的境界,而让我修练的落叶剑法竟然一事无成,肯定要将我往死里骂了去。” 老猿睁大了眼睛看着李夜晚,心想这家伙比吃了通天定药么,躺着睡着就破境到了金丹四重。 自己当年在天山的各个山峰乱逛,到处寻找奇遇,终于逆天改命修行到了渡劫的境界,已然是世间的异数。 然而跟面前的这个小先生一比,自己实在是下下之资,着实有些遗憾和令人同情。 老猿脸上流露出悻悻之色,微微一怔后笑着说道:“这世间的众多的宗门要是知道有你这个妖孽,肯定会将你抓了过去,开炉炼成宝药,用来提高自己的修行。” 李夜知道他是在调笑自己,浅浅一笑,目光下意识落在他手中的竹片上。 他知道很早就知道了自己与众不同的资质,读书修行都比别人要顺利一些,正因为如此他才拼了命地努力。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长大以后有能不能留住这份幸运,或者……明天、还是明年、再过几年自己的这些与生俱来的东西会慢慢地消失? 收回目光,他继续说道:“正因为我天生通脉的存在,所以我的父母一直没有教我修行,直到我遇见了先生,才开始我人生的第一场修行。” “而先生知道我的体质后,才一直强调不要着急提高境界,要我仔细地修练、打磨自己的心境。我这几天才明白,他们是怕我一旦修行的境界上来了,而心境没跟上,一不小心入魔毁了自己。” “你的父母的决定是正确的,如果当初他们教了你修行,再遇上你先生后,还得毁掉之前的修行重头来过。而你先生对你的修行规划又是独具心思,这些种种决定了你能在如此的年纪就能领悟这些精深的佛法与修行道理。” 老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瞪圆了大眼睛看着李夜。 “世间诸多修行者一入宗门都是先打基础,然后就是不停地修行破境,靠着精深的功法、逆天的丹药提升他们的境界,等他们修行有一定的功力后,才开始回过头来学习世间种种道理,岂不知这样反而容易走火入魔,难守初心。” “我跟老狼都是在关键的时候遇上了小先生你,否则即使我们强行入道,以难免在渡最后一劫的时候心魔作怪,最后死在天劫之下。” 感慨之下,老猿喝光了杯里的茶水。 李夜扳了一下手中的竹片,校正了一下剑身的方向。看着老猿道:“我很幸运有疼爱自己的爹娘,有喜欢自己的先生,还有大佛寺里老和尚的慈悲,没有他们,我恐怕现在还在跟书院里的小伙伴一起在柳河上钓鱼,大湖边玩泥巴……更别说,能读到先生收藏的那许多广场文,听佛老和尚华师的佛法。” “还在感谢小白和老狼,让我能够找到前辈这里,让我可以得到破虚僧前辈的传承,让我在不可能明白的年纪,明白了许多做人和修行的道理。” “不错不错。“老猿摸着下巴的胡须,继续说道:“万千个修行者当中,也没有象你这般的奇遇,当初你若不敢背着小白狼爬上那百丈的石壁来见我,我也绝对不可能将这个山洞的情形告诉你,也就没有这后来的许多故事,我最多悄悄跟在你的身后,听几夜的经文,也没道理这么快地入道,让我看到传说中的那道门。” “一切都是缘份。”李夜抬头,发出了一声叹息:“我老和尚师傅说缘份也是因果,可以往世前面无尽的岁月中追寻,我现在的修行太浅薄,自然不能仔细理解这些道理。等我下了山去,再跟他身边慢慢地请教、修行。” 老猿一脸慈祥地看着他,也在想着属于自己的事情,说道:“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还有漫长的岁月,不用急在一时。就算你现在没有将先生让你修行的落叶剑法练得入门,我想他也不会怪你。” “毕竟修行是一件非常个人的事情,你的先生再有有能力操控万物,算是这个世界真正的大修行者,那也不怕将他的相思强加在你的身上,属于你自己的路还得你自己去走。” “虽然是这个道理,我还是不能放松自己的修行。难得上一回天山,以后不知道要到哪一年才能再回到这里,我提趁着前辈你还没有离开的这些日子,认真提高自己的修行。” “你放心,只在我没有离开这里一天,你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我决不会推辞。以我跟老狼两人的战斗力,在这天山还是能够说话算数的?山里的那些成了精的妖兽,见到我两也要喊一声前辈的。” 今天天气好,下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你也没地方去玩,一会把小狼喊出来,我们将这只兔子烤了。 你家的小女孩上回不是带了些烧刀子吗?我们爷三今天畅快地喝一杯。 这大雪纷飞,喝上一杯,天上的神仙也莫过如此吧? 李夜一边削着手里的竹剑,一边微笑地看着老猿,心道这家伙果然喝酒上了瘾,看来下回小青再来得让她多捎些酒和糕点上山。 老猿看着微笑的李夜,也不多话,扯着嗓子吼了一声:“那洞里没事呆着的小东西,给我赶紧地滚出来,否则一会烤了兔子没有你吃的。” 半晌,只听呜呜两声,一道白影闪进了棚内,小白跳上凳子,装出一幅萌样看着老狼和李夜,那意思是我来了,肉是决对不能少我的。 李夜没好气地看着它,真想踢一脚。笑着骂道:“平日里喊你都是好理不理的,这会前辈说有肉吃,你跑得比兔子还快。这外面已经下雪了,你明天也得做些事情,去外面抓些山鸡和野兔回来。” 就完站起来身来,拎着锅和和水桶,让小白咬着门边的兔子,出了棚子,往崖坪下面的河边走去。 不一会,白茫茫的雪地里就留下了二道脚印。 天山的冬天万物结冰,连山下风云城的柳河在最冷的天气都会冻住,唯有这条树林外的河流不会断流,这还是老猿告诉李夜的一件神奇的事情。 李夜一边剥兔子一边看着在水边发呆的小白,笑着说:“小白呀小白,你什么时候能化成人形,这些琐碎的事情都是你应该帮我做的。你说是不是?我总不能到明年下山的时候领着你进城,然后告诉别人说你是我捡的小狗狗吧?” 小白一听,呜呜地叫了几声,跑到李夜的身边蹭了蹭他的脚,表示亲妮。 然后抬起头傻傻地望着李夜:我就是不化形,我偏偏不化形,我就是赖定跟着你了。 他夜看着他的傻样,气不往一处来,当下用盛了满满的一碗水,往它的头上浇去。 只听嗷嗷怪叫声,一道白色的闪电,从河边窜进树林,刹那间上了坪。 李夜一呆,自己有些日子没管这小东西,没想到它真得跑得比兔子还要快了。 心道要是这小家伙真的化了形,肯定是一个厉害的小伙伴。 将兔子肉放在锅里,洗了碗,打了一桶水,二手拎着往树林上的崖坪慢慢走去。边走边喊:“小白你个白痴,你敢先跑,晚上我让你只能哺骨头!” 回答他的是崖坪里嗷嗷的狼嚎声。 漫步在这满天的雪花里,李夜在想着自己既然已经是金丹三重的境界,自己早就已经感悟了天地的元气,难道不能感悟这满天的雪花么? 自己体内的念力可以感觉到天地元气的变化,而自己已经修行出了只有元婴境界才能有的神识也能感知到天地元气。 问题是每个人的体内的真气或者是真元的厚度并相同,天地间宽广的元气自己能感受一丝,但并不代表这所有的天地元气自己已经完全都能感受。 就象自己当初修行出了神识一样,最初的时候只能放飞到木屋树林的外面,后来可以放飞到竹林的草坡上面,再后来就可以放飞到木屋对面的那片山涧...... 想着想着,不由得头痛,心道这修行的道路果然漫长,不是一年二年就能够走完的。 按照他的分析,以他眼下的境界和对天地间的感知,即便是他修行到了元婴境,也没办法感受到更多、更为精纯的天地之力。 只有盼着自己完成修行,回到风云城后,等着先生带上自己去那遥远的方寸山,寻到无相法身后面的四层功法,将佛门功法继续修行下去,才有机会。 然而这些前提都是他要完成先生给他制定的修练任务,先将剑法的基础修行到入门,甚至小成,才能让自己下山。 抬眼望去,天山上渐大的风雪,想着自己你父母还在山下,想着沐沐跟小青这会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喃喃自语道:“就不是练习斩雪么?”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天山斩雪 三 老猿看着李夜腌肉,煮汤的样子,不由得大发感慨:“我在世俗里大多数人家的孩子,在你这个年龄不会这样辛苦,风雪天还要一边修行,一边还得自己动手煮饮洗衣。” “我感觉还可以。”李夜放下腌好的兔肉看着老他说道:“如果这会在山下,肯定不要我自己动手做吃的,我也是跟先生来到天山修行后,才跟着先生学着烤肉、煮饭这些琐事。” “而我在大佛寺的老和尚师傅却说,煮茶、砍柴、洗衣、做饭皆是修行,我就把天山上发生的一切事物都当做是我生命中的一场修行。” “有时候我也会生气,想着在山下都是我家阿贵来做这些琐事,只是想想老和尚师傅说的道理,便不觉得累。” “最多就跟我编斗笠一样,一天编不完可以用一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来完成这场修行,生命那么长,我不赶时间。” 老猿往炉里添了几块松木,点点头道:“你有足够多精神去研究这些道理,年少是一件让多少人羡慕的事情。就跟这小狠一样……喂,你怎么又睡着了?正想说你呢。” 老猿拍了拍躺在他身边的小白。 小白呜呜叫咽了两声,又没了动静。 李夜看着装睡的小白,将腌好的肉用竹签穿好,放在火炉上烤。 笑着说:“这就是一个吃货和懒货,我家的小青也是来自那个世界,小小的年纪都会说话、化形。这家伙除了吃就是睡。” 兔肉在火炉上烤出来的油汁发出滋滋的声音,李夜想着路上的事情,皱了一下眉头。“前辈,您说这万物都有天地元气,那我烤的这兔肉是不是也有?” 老猿低头想了想才说:”按道理天山上的万物都包含了天地元气,只是这野兔毕竟没有修行,含有天地元气也就少得可怜,只有修行了的妖兽才会有更多的天地元气。” “那么当它们死了以后,那些天地元气去了哪里?”李夜沉思了一下,问道。 “这个呀,我以前听破虚僧说过:不论是人还是妖兽,死了以后真气都会消失,唯有身体里的天地元气不会消失,它们会在随着死亡而自然地回归自然,供天地万物吸收。要不然,这漫长的岁月以来,天地间的元气早让修行者吸收得一干二净了。” 李夜点点头,他有些明白了这个道理。看着老猿说:“修行者通过修行后产生的真气分布在身体的丹田和经络中,会随着主人身体的消失而消失。只有从天地间吸取的元气才能长久地保留下来,直到终有一天再回到这片天地。” “那道说五域的天地元气越来越少,是因为渡了九劫的大能离去而将元气也带离了这片天地的原因?” 老猿叹了一口气,看着李夜道:“这是一件没有办法的事情,也是为什么修行到最后的人,都想离开这里。因为到那时这里的天地已经无法为我们提供更多的元气,唯有去另一个世界才有更多的元气和更好的机会。” 李夜沉默了下来,不再就这个问题跟老猿讨论。火炉上的兔肉已经变得金黄,发出了诱人的香味。 李夜取出一瓮烧刀子,给老猿倒了满满的一碗,自己和小白倒了半碗。 将烤肉从炉上取下来放进盘子,小心地切了一片后腿的肉,递给了瞪着眼看的小白,又切了一片递给老猿。 举起自己的酒杯说:“前辈我敬您,感谢您对我的教诲,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 老猿微笑着兴起杯子,微笑着说:“彼此彼此,我也从你这里学习到了很多道理,这漫天飞雪,能喝到如此美酒,真是一件快事。”说完一口喝光了杯里的烧刀子。 边上的小白吓得一惊,跳起来看了一眼老猿,低着头往自己的酒碗里看去,伸出嘴喝了一小口,然而猛地摇摇头,嗷嗷地叫了两声。 李夜是没有酒量的,只能象小白一样,喝了一小口,伸出小手切了一块肉,放在嘴里嚼。 ...... 从黄昏到深夜,老猿为了七岁的李夜的修行不停传道授业解惑,一老一小完全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喝光了一瓮酒的老猿,红着脸显得越来越精神。 他讲的很认真,李夜听的也很认真,修行路上的的一些繁杂的道理,被老猿用简单易懂的解析道出,让要夜听到了跟先生讲的不一样却是同样道理的声音。 自幼生活在书院凡事不用他操半点心思,离家来天山后便在崖坪上木屋后的石壁上天天不停地修行。 一年多的时间不问世间俗事,也没有空闲的心思跟先生请教这些道理。 直到这回生了一场大病,才让一心修行的他有了时间静下心来思考这些问题。 老猿跟他喝完酒后,二人又喝了三道茶,直到深夜,他才顶着满天的风雪离开木棚,回到他自己的山洞里去...... 李夜一人坐在桌前,听着外面呜呜的风雪声,想着去年的这个时候自己跟沐沐还有先生在山上的木屋里生火烤肉饮果酒。 看着先生一剑挥出斩雪十五朵,沐沐的师傅坐在一边喝酒跟先生畅谈人生......而今年只有自己跟着一只不会说话的小白守住这个山洞。 思考着天地元气从何外来,又将要到哪里去,就象当年老和尚教自己如何去思考人生。 ...... 第二日因为外面下着大雪,李夜和小白都躲在洞里没有出来。 昨夜吃了一肚子的肉食,小白今天很很乖,没有吵闹,让李夜睡了个大懒觉,躺在那里发呆。 发呆就是冥想,他此时正将神识缓缓放出,向着洞外的满天风雪逐一探去。 按照昨天夜里老猿教的法子,保持着一颗静之心,随着自己的神识念力的气息,去寻找风雪里那些飘渺不定的一丝天地元气。 已经是金丹四重境界的他,此刻的神识已经不是不是在山上木屋那样微弱,纯净无比的神识念力从身体上散发出来。 如同一只雪中精灵细细地感受着天地间的那一丝细微的波动,感受天空的雪花不停地飞舞。 感知到从山顶刮来的风里那一丝气息,感知到了山上雪地里觅食的狠群在爬动,感知到了瀑布下山洞里的老猿在跟一帮小猿们嬉戏,感知到了很多事物,却始终没有感知到回应。 天山上的天地元气存在于万物之间,按照老猿的教诲,万物之间的天地元气对于修行者神识的的感知。 有一种天然的抵抗,它们也不想让人轻易地吸去、控制。只有它们能够感受到修行者神识气息里的和善、喜悦,只有二者之间的感应能够和谐共存,那么才会有所回应。 “和善、喜悦…...是不是我我用双手去轻轻抚摸它们?可是天地间的元气看不见摸不着,又要如何让它们感知到我的和善和喜悦?” 正这般想着,躺在在边上的小白发出一声叫唤,只听它不争气的肚子里发出一连串的响声。 李夜叹了一口气,自己正在感悟的紧要关头,这不争气的吃货又来坏事。 从兽皮做的被窝里钻出,伸展了一下腰身,小手指着痴痴地看着自己的小白,笑道:“吃货,你啥时候能够不来烦我,自己去煮东西吃?” 小白扭过头,望着石壁上的经文,嗷嗷地吼了几声,表示它心中的抗议。 李夜空好衣服,拎着水桶和锅走出了山洞,伸手推开了木棚的小门。 生火煮水,这是早上起来要先做的事情。 粥可以慢点吃,茶却是要先喝的。 将壶里的水加满,放在炉上煮。 李夜撑颌坐在桌边看着昨天削了的竹剑发呆,想着难道真的要感受到了风雪里的天地元气,才能一剑斩雪? 就算自己用竹剑斩下了一朵雪花,可是自己终究还是要使用铁剑甚至若水剑,以后先生还要给自己打造更重的剑,这怎么能用来做兵器再一剑斩雪? 想着先生那一剑斩雪的惊艳,李夜晚觉得自己花了一生的功夫,也未必能够超越。 ...... 一边思考这些麻烦事情的时候,他的手中握看着小刀在不停轻轻地削动着竹片. 他只见过先生削木剑,而木头与竹子的材质不同,他也没有经验,只能削上一会,再放在火上烤一会. 力图寻找一个合适的力道,将竹剑的剑身削得工整,象铁剑一样平整。 听着壶里的水已经煮沸,李夜将淘好米的锅放了上去,取下了水壶洗茶、洗茶、温壶。 给自己沏了一杯热气騰騰的茗茶,有茶,才有人生。 轻轻地吹着手中的热茶,浅浅地尝了一口。小白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李夜笑了笑给它也倒了一杯,放在它的面前。 接下来的时间,李夜继续寻觅那颗清明喜善之心,不停尝试将自己的神识与天地间的万物沟通,手中的手刀也在慢慢地打磨着快要成形的剑身。 他知道,如果一旦自己能够用神识沟通更多的天地万物,也就意味着自己可以从天地间获得更多的元气,那对自己的修行将会是一个巨大的提升。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天山斩雪 四 想了半天,始终不能如意,李夜暂时放下了去沟通更多的天地元气,一门心思削着自己手中的竹剑。 经过李夜近二日的打磨,竹剑的剑身已经削了出来,只是由于竹与木的材质不同,剑身上出现不少的毛刺。李夜想了想,将竹椅上的兽皮切了一小块下来,当做砂纸打磨竹剑的剑身,去除毛刺。 花了一刻钟的打磨,觉得非常满意,又将盘子里昨夜没用吃完的兔肉,切了一小块带着油脂的肉,抹在兽皮上滋润整个竹剑的剑身...... 完了又放在火炉上方轻轻地烘烤,然后放在桌上用铁剑压在竹剑上面,他要力图将整个的剑身打造得更美一些。 然后就是开剑锋,他没用怀中的小刀,而是从戒子里取出了若水剑,用锋利的若水小心亦亦地替竹剑的两边开出锋利的剑刃...... 削完竹剑喝完粥,已是午时的光景。忙活了一上午,李夜感觉有些气血上涌,便看着趴在椅子上的小白,说道:“我要进洞里去睡一觉,你别来吵我,自己玩去。” 说完一转身,推门而出,往洞里而去。 石洞里很安静,山风吹不进来,只是有些微凉,李夜点枝用雪松油脂做的灯,脱了身服钻进了被子里,靠在枕头上想心事。 洞里虽然没有外面的木棚明亮,但是李夜从修行出了神识后就习惯了幽暗的环境。他半闭着眼睛然后再次睁开,便习惯了环境所亮度。 洞里松枝的光照幽幽地照耀着,洞里便不像先前从外面看时那般幽暗,可以清晰地看清洞壁自己刻写的那些经文。 李夜忽然清醒过来。 眼睛瞪瞪地望着石壁上的《地藏经》经文。 道理原来就这么简单? 抬眼望去,洞壁的四周刻满了的经文,是他这几个月漫不经意中的杰作,每一处光滑的石壁都刻满了经文,整个山洞已经不能再刻下一个文字。 如果将这些经文当成自己的若水剑意,那意味这一刻天地间已经没有一丝的可能破解自己的若水剑意。 如果自己在石壁上刻写经文,在喘流的河水中,在凶猛的水潭下修行的剑意为静的话,那么在剑意上就是防守,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修成了先生要自己练习如《无相法身》一样的无漏防守。 那么自己跟沐沐练习的用竹叶飞剑,松针飞剑还有斩雪的剑法为动,在剑意上就是进攻。 水为至善至柔,水性绵绵密密,微则无声,巨则汹涌。 一静一动,一攻一守,与世无争且又容纳万物。 这就是自己完整的若水剑意的真意。 如果自己练成了一剑斩雪,那么说明自己进攻的剑意也入了门槛。 从此以后,动静之间,攻守之道,都不再是自己的弱项。 他闭上眼睛,开始冥思用神识去挥剑,身体内的真元之气缓缓流淌开始放出和善之意试图去吸纳山洞之外风雪之中的天地气息。 然后合在一起,把山上刮来冷风的幻化为一柄木剑,尝试着,向飞舞的雪花斩了过去...... 突然之间,李夜感觉身前的山风,甚至包括前面的空气都凝滞起来。 就像是茶水里放了无数蜂糖一样的粘稠,带来了无穷阻力,无法如他想象中凝聚成一把能斩去风雪的木剑。 他试着将神识飞得更高一些,想要往天空中飞去,只是那股无形的阻力成无数倍地放大,最后简直耍变成泥沼让他的呼吸都变得艰难,再难向前踏出一步。 感受到空气中的陪碍,他没有强行试图凝聚成想象中的木剑,转而试着将刮进身边的山风扭成一道细小的竹片。 既然暂时还不能用神识去斩雪,就先尝试用这小小的竹片去粘住这漫天的雪花, 一刻钟......二刻钟...... 终于,在他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终于凝聚成了一道细细的竹片。 他没有迎着风,而是顺着风,往飘落的一朵雪花上轻轻地粘了过去。 没有一丝毫的力道,如一只柔弱无力小手,轻轻地往自己的脸上摸了过去。 一次、二次......一百次,终于,在第二百一十次的时候,他用神识凝聚成的竹片粘住了一朵完整的雪花。 没有斩断、没有斩碎。 躺在了被窝里的李夜,完全放飞自己的神识,花了二个多时辰,终于在漫天的飞雪中,粘住了一朵完整的雪花,完成了他梦想中斩雪的第一道工序。 这道用自己神识凝聚的竹片非常简单,然而却无比强大。 虽然他还没有掌握用神识将冰凉的山风凝聚成木剑或是竹剑,可是他已经能够凝聚成竹片,既然可以凝聚志竹片,那么就有可能凝聚成一把斩雪的竹剑。 只要自己的和善之力,能够沟通更多的天地之间的元气,就能够在这万仞绝壁的天地气息中,凝聚一把自己想要的剑。 一把可以粘住雪花。 一把可以斩去风雪的剑。 一把属于自己的剑。 在感觉到自己的神识快要耗尽的时候,他放弃了这道竹片,收住心神,闭上了眼睛。 欢喜之下的他,需要好好地睡上一觉,补充耗去的神识之力。 ...... 他这一觉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已经入夜,小白也不在洞里。他穿上衣服,套上鞋子出了山洞,推门进了木棚四周看了看,也没有小白的影子。 燃起一道松脂放在桌上做油灯,将炉火烧了起来,将昨夜里没吃完的骨架敲碎丢在锅里煮,又放了些蘑菇进去。 放飞自己的神识到瀑布下的山洞转了圈,也没有发现小白的踪影,估计这家伙是饿了慌乱去找老狼去了。 揉了揉眼睛,往炉子里添了块松块,拿起桌上的竹剑推开了棚门走到崖坪上面。 望着崖外崖外银妆素裹的绝壁风光,不知什么时候漫天的风雪已经停下,一轮弯弯的上玄月挂在山涧的上空。 天地之间只有一轮雪月。 崖坪之上只有一个李夜。 此时的天山,无风、无雪,万籁俱寂,只有远外的瀑布的流水,砸在水潭的石块上,发出隐隐约约的哗哗声。 李夜看着手里的竹剑,无奈地笑了笑,挽了个剑花,真气凝聚尖锋,向着崖坪外的雪楹斩了过去。 只听“轰隆!”一声,崖坪外的雪松一根粗壮的枝条,夹着厚厚的积雪,重重地往下摔去,砸在下面的石块上发出的声音轰鸣如雷。 转过身子,李夜回到了棚里。 自己盛了一碗肉骨汤,又挑了些蘑菇放入碗里。 心想自己终究是习惯了小白的存在,它这一跑掉,倒让自己突然生出一丝孤独的感觉。等它回来,要对他再好一些。 又想着自己出来得来急,也没想着会回不去。否则带上先生的古琴,在这空谷月夜,弹上一曲,当是一大美景。 喝了二碗肉汤,吃光了锅里的蘑菇,一口气吹灭了松灯,推门而出往洞里而去。 在来到石洞的那得到了破虚僧留下下的戒指和经书后,他一直没有来得及认真去读这卷经书。 只是每日里将戒轮上的十二字经文默念千遍,再加上老和尚师傅的六字真言,每日里反复读颂,终究让自己的心境有了一些进境。 感觉自己比来这里之前更加容易入定的状态,这个变化让他感到震惊然后开始喜悦,直到前几夜破了金丹第四重给他带来了惊喜。 夜已深沉洞外的温度越来越低,有些寒意往洞里侵袭。李夜将用来做被子的兽皮披在身上,盘膝而坐,五心向天,认认真真地吐了一口冷气。 他感受着有洞外有一丝天地元气涌入自己的身体,结合着自己丹田里的真元,悄悄地改变着自己的身体。欢愉之下,取出了破虚僧留下的《法华经》,翻开了第一页。 静了一下心神,看着卷中的经文,轻轻地开始念颂: 夫以灵岳降灵,非大圣无由开化。适化所及,非昔缘无以导心。所以仙苑告成,机分小大之别。金河顾命,道殊半满之科。岂非教被乘时,无足核其高会。是知五千退席,为进增慢之俦。 ...... 他今夜里没有再读《地藏经》,而是改颂《华法经》。 中正平和的颂经之声由小到大,合着他丹田里的真元之气,夹着洞外涌来的那一丝天地之力,穿破重重的夜雾。 向着崖坪外的四方,向着山涧上的山破,向着瀑布下的山洞,静悄悄地漫延而去。 已经是金丹四重的境界,加上他强大的神识之力,合着空谷传音,令到佛经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整个个天地间都有庄严的佛经在念颂、合鸣。 靠在火堆边的老猿本已经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突然听到山上传来的佛经,感觉与往日的经文内容不同,不由得竖起了耳朵仔细地聆听。 山洞里的猿子猿孙也爬了起来,围在老猿身边,往着山上的方向,一个个都竖直了耳朵,聆听这雪夜里的经文。 远处山洞里的狼群,也从地上爬了起来,纷纷走到洞口,往着山下崖坪的方向,聆听与往日不一样的佛经。 山洞中的李夜,整整读颂了二个时辰,才裹着兽皮沉沉睡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天山斩雪 五 睡梦中的李夜感觉到石洞里的空气流动,一道身影将洞外的寒风带了进来,拂在他的脸上,激的他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眼睛。 一看却不是小白,而是老猿睁大着眼睛满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李夜笑了笑,问道:“前辈这么早过来,所为何事?” “外面风雪正好,你不是要练剑么?怎么还赖在这里不愿起来?” 老猿说完,向着洞外走去。 李夜一听,来了精神,赶紧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穿衣套鞋子,急忽忽地跑出了洞外。 抬眼一望,果然又是满天的风雪。 李夜哈哈一笑,推门进了木棚,看着坐在桌边的老猿说:“前辈你先生火,我去练上一会再来煮茶。” 说完拿起桌上的竹剑,转身出了门。 他抬头看着崖坪外那漫天飘洒下来的雪花,若有所思。 山崖、树林、绝壁、流水,天地元气无处不在,雪花冷风空气里,依然有天地元气,我可以试着吸收它们进入我的身体。 也可以借势而为,将这天地元气凝聚在我的竹剑上,向那雪花斩去。 没有真元外放,没有真气凝聚,没有用《无相法身》的力量,就如风云城里的孩童一般,举起手里的竹剑斩向了飘落下来的飞雪。 出剑、收剑,只在一刹那间。 李夜低头向剑身看去,只见竹剑上面空空如也。 一剑,二剑,十剑,......一百剑,一千剑,李夜低头,剑身依旧空空无雪。 较上劲的李夜不再出剑,闭上了双眼,放出自己的神识去感悟周围的风雪。 一片,二片,十片,......一百片,他看见了一朵朵雪花,慢慢地从天空上洒落,向着自己的头顶,向着木棚的上方,慢慢地飘下。 他倾注了全部的神识,盯往了一朵掉下来的雪花,右手的竹剑轻轻刺出,向着慢慢掉落的雪花靠近......再靠近。 ...... 如此反复出剑,收剑,终于在雪地里呆上一个时辰后,一低头,一朵完整的雪花,粘在竹剑的剑身上面。 晶莹剔透,美伦美奂。 这一刹那,李夜屏住了呼吸,过了半晌,直到雪花渐渐地融去,他才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吼了一声。 这一声大吼,惊得屋里的老猿闪电般跑出棚外,看着呆站在雪中的李夜。 李夜看着着急的老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前辈,那个没什么,我们进去接着喝茶。” 回到棚内,李夜将老猿烧沸的水拎下,开始温壶、洗茶、洗杯,将泡好的茶水倒进了两个杯中。 老猿指着桌上的几个果子说:“这是我的孩子们给你的,我们也不多了,你将就吃。也不用急着煮粥填肚子了。” 李夜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口气,浅浅地喝了一口,满心欢喜地看着老猿道:“我刚才在外面的叫声吓着前辈了。” “为何大叫?难道有值得惊喜的事情发生?”老猿也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比惊喜更惊喜呢!我终于找到了一丝诀窍,可以用竹剑粘住雪花而不破碎了,只要我多花些时间练习,就可以斩破雪花。” 老猿一惊,呆呆地看着李夜,没有出声,低着头喝了一口茶,半晌才道:“你确实是一个妖孽,这才几天的时间,你就摸到了这道剑法的门槛。” “不敢相信,你的先生没有把这些诀窍教给你吧?” 李夜喝了一口杯里的热茶,傻傻报笑道:“先生还没来得及教我,他估计也没想到今年的冬季天我会不跟他在一起。” 老猿点点头,将杯子放在桌了,李夜给他添了些热茶。 端着茶杯捧在手里,老猿叹了一口气:“想不到你小小的年纪,竟然不比当年的破虚僧差上多少。” “这一河水里的练剑,在瀑布潭水里的修行,和今天在雪中的练剑都没有人教过你方法,更没有什么剑招功法让你参考,完全都是你自己一剑一式,苦练和领悟出来,当真是不容易呀。我都找不到夸奖你的语言了。” 老猿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李夜的小脸兴奋,而且些泛红,让他灰黑色的脸上有了许多生气。 看着放在桌上的竹剑说道:“我家先生说,我现在不用练习剑招,只要将最他要求简单剑招练好就好。” “虽然我领悟了一些斩雪的道理,可是我的落叶剑法却一塌糊涂,到现在还没摸到门槛。看来只有等到明年春天、夏天有了许多的树叶才能继续修行了。” 老猿点头,微笑着说道:“你不要着急,先将今天领悟的剑法练好,没能领悟的可以在明年、后年甚至再往后的时间里去修行,你着什么急?” “还有,今天怎么不见那只小白狼,它跑去哪了?” “我昨天晚上就没见它的影子了,我刚开始还以为它跑去您的洞里去发疯,你既然没看见,那它只有去长老狼去玩了。”李夜看着木棚的小门,有些发呆。 “它跟你只能学习佛法,但是狼族的修行,还得要老狼教它。它跟着去也好,可以快点修行的速度,以后也能帮上你的忙。”老猿喝了一口茶道。 李夜将桌上的果子用沸水浇了一下,递给老猿一个,自己抓着一个往嘴里啃。 老猿看着李夜的样子,皱着眉头想了半晌,张了口又闭上,最后将手里的果子往嘴边送去。 “前辈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衣尽管说来。”李夜看着老猿难受的样子说道。 老猿摇摇头,看着李夜说;“还有一件事情,我之前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时机不到。我很久之前曾见破虚僧每年的冬季,都要在瀑布下的潭水中,用极寒的冰雪之水淬炼身体。” “他离开后,我也去试过,确实可以淬炼肉身,但是对体质也有很高的要求,我怕你受不了那种非人的寒冷。” 李夜低头想了想,看着手里的果核说:“没想到这老和尚对自己这么狠,这冰天雪地的,他居然跑去潭中淬体。前辈你之前也在里面修练过,不知道感受如何?” “一句话,生不如死。”老猿果断地说道。“这是我第一次进去的感受,那种痛苦尤如万箭穿心,能让你产生一种下一刻就不想活下去的感觉。” “在这种极寒的条件下修练,并不能提高你的境界,只能磨砺你的心境,淬炼你的肉体,还有就是将你的真元修练得更加纯厚。” “前提是,你能忍耐住那种非人的痛苦。我头一回进去,只坚持了不到五分之一刻就跳了出来。练到后来可以坚持一个时辰就没有再练了。因为我发现到了一个时辰后,再练也不能有什么增长了。” 李夜自认为自己从修行以来一直很刻苦,不论是当初穿着铁甲从书院走到先生的紫竹院,还是后来头上肩上顶着三钵水修行,以至再到天山上面吃了诸多的苦头。 但是这所有的苦头,竟然都不能这在寒潭里修行来得可怕。 他清楚得记得,自己入了金丹境后,才可以抵挡秋天里的天山河水,这冬天里的河水中肯定有不少的冰块一起往下冲,凭自己现在的修行恐怕难以坚持。 但是转眼一想自己的《无相法身》已经修行到了第五境,肉体的强度非一般的金丹境可以比拟。拼命之下未必没有机会。 他看着老猿,轻轻地说道:“前辈,如果我在潭边烧一堆火,会不会比较容易抵抗那种可怕的寒冷?” 老猿他看着他摇摇头说:”如果你想丢了这条小命,就在那里烧一堆火。你以为是冰火两重天么?” “你要知道当你离开潭水的那一刻,说明你的身体已经无法坚持,血液快要冻僵的时刻,如果这时你再往火堆边上一站,你想爆体而亡么?” “唯一的办法就就是拿一张兽皮,在你无法坚持下去,跳上岸边的那一刻,用兽皮包裹住你,让身体慢慢回复正常的体温。” “你要是不信,你去门外打块冰块,丢进这煮沸的水中试一试,你们山下肯定有水晶做的茶杯,如果你在装着沸水杯中放入冰块这时杯子的温度较低由于瞬间的温差反应,你的水晶杯子会瞬爆裂。” 李夜一听张大了嘴巴,半响也没有合上。“前辈,你又不曾入世,如何懂得这么多的道理?” “你别看我,我哪里见过水晶杯?我当初的想法跟你一样,也想着在潭边生一堆火,这样出潭的时候就不怕冷了。这个道理是破虚僧那个和尚告诉我的,当时我的表情跟你现在是一个模样。” 李夜叹了口气,道:“这极冷和极热果然不能放在一起,既然是破虚僧前辈说的,那肯定有道理。我们也不要去尝试了。” “怎么?你还不死心,想要进潭去试一试么?”老猿来了兴趣,看着李夜说:“如果你坚持要去试试也不怕,到时候我站在边上守着,你如果出不来喊一声,我就来捞你。” 听到老猿这么一讲,李夜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如此要提前谢谢前辈的好意了,只是我还不着急,先将这剑法练得再熟一些,再考虑去寒潭里淬体的事情,冬天才刚刚开始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天山斩雪 六 棚外的崖坪上,李夜站在雪松荫影下,虽然可以阻挡一部分冷风,却无法阻挡无处不在的暴雪。 无视风雪的他,挥着手里的竹剑,一次又一次向空中毫无规则飘来的雪花斩去。 老猿说他保持这样的姿式已经十五天了,李夜说早就已经忘记究竟站了多少日,斩了几十万剑的风雪。 在不小白不在的这些日子,他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念经,就是站下这颗雪松下,一如既往地斩雪。 他已经不在关心挥出的每一剑到底有没有斩中风中的雪花,也不再低头去观看粘在竹剑上的雪粒。 只要来了风雪,那么他就会站在树下,立身于风雪之中。 老猿每日都要过来陪他喝几道茶,偶尔两人也会喝上一瓮酒。 每次老猿走的时候都要摇摇头,边走边说:“遇上个比和尚还疯的孩子,不是在棚中,就是在雪里。” 李夜每回都是笑着对他说:“如果我现在不能斩下几片雪花,将来某一天,难免会死在对手的剑下。今日不流泪,将来就要流血。” 他感觉自己握着竹剑的右手腕处忽然生出一阵剧痛,那种痛是一种烧灼般的疼痛,以致于让他快要无法精确地控制每一次斩出的竹剑的轨迹。 自己这些日子将自己逼得太狠,肉体毕竟不是钢铁,就算是钢铁也会有疲劳的一刻。 终究还是受伤,低下头看着红肿的手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收了竹剑,用力抖落了身上的积雪,运转真气蒸干了身上的湿气,回到了屋里。 往炉里添了几块松枝烧的炭,将火烧得旺了些,不一会棚子里就有了温暖的气息。 壶里的水也在慢慢地升温,李夜用兽皮轻轻地擦着手里的竹剑,感觉自己老是这样练也不是办法。 思来想去,他决定停几日练剑,接下来的日子他要静下心来,重新沟通天山的天地之气,磨练自己的神识,淬炼自己的真元之力。 壶里的水呜呜在叫唤,李夜将昨夜的残酷茶倒掉,拎起水壶倒了些沸水细细地清洗了一下紫砂。 重新给自己泡了一壶新茶,刹那间棚中的浓浓的茶香往冰冷的空气里散去。 ...... 午时已过,未时将至。 老猿踩着厚厚的积雪,从树林里钻出,一步一步往着崖坪的方向走来。 午后的时光总是难熬,他喜欢来棚子里跟李夜喝上一杯热茶,打光山中寂寞的时光。 还未到崖下,却看到见见有一灰一白两个影子朝着自己靠近,他停下了脚去,守在崖边,看着两个越来越近的身影。 失踪了十多天的小白,终于跟着老狼,又回出到这里。 老猿低下身子,一伸手抱起了雪地里的小白,摸着它的头说:“你悄悄地跑掉,也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们为你耽心。” 老狼跟老猿打了个招呼,抖了一下身上的积雪,脚下用力往崖坪上而去。 老猿抱着小白,跟在后面,嘀咕道:“你个老东西,这许多天不见,也不带点好吃的。” 怀中的小白呜呜地叫两声,表示亲切地回应。 ...... 李夜正给自己倒上热茶,放在嘴边吹着热气,准备尝一口。 听着棚外的响声,门被推开,走进了许多日不见的老狼和老乂怀里的小白。 烫了三个杯,倒上热茶,端给了老狼和老猿。李夜指着趴在桌边的小白,笑骂道:“你个吃货、白痴,走的时候也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满世界地找你!” 老猿捂着嘴巴笑,心道你什么时候满世界找到它了,不就是随口问了我一声么? 老狼看着生气的李夜,笑着说:“趁着风雪刚起,我带它去山上逛了一圈,教了它一些求生的本事,还给你带了一点惊喜。” 就完手一抖,一个小小的兽皮包裹出现在茶桌上面,老狼将它递给了李夜,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老猿瞪大了眼睛,往李夜手里的包裹看去。 李夜接过包裹,小心地打开,里面还有一层兽皮。还没打开,就有淡淡的香气往外面漫延,比天山上的野花还香,比李夜煮的茶气还要迷人。 再打开第二层兽皮,只见里面静静地包裹着五朵淡黄色的花朵,在兽皮打开的那一刹开也伸展了包裹着的花瓣,每朵都跟老猿的拳头一样大小。 李夜一见打开的花瓣,全身发抖,禁不住脱口而出:“天山雪莲,这是传说中的雪莲!” 老猿和老狼不可思异地看着李夜,异口同声地说道:“你如何得知这是雪莲?谁告诉你的?” 李夜伸出小手轻轻地邂逅着黄色的花瓣,喃喃地说道:“我家小青借给我一本药经,上面有雪莲的描述和绘图。我家先生也没摘到的雪莲,居然让前辈和小白采了回来。真的太神奇了。” 小白正低着头喝茶,听到李夜说自己,嗷嗷地叫了几声,那意思是你现在不能小看我了吧,以后不许再骂我是吃货。 李夜将包裹重新包好,推到老狼有面前,轻轻地说:“前辈,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下,请您自己留着用吧。” 老狼伸出手摸着小白的脑袋,看着李夜笑道:“这只天山上生长的花朵,我们吃了也增长不了多少功力,小白这个家伙自己在山上已经偷偷了吃了两朵,再吃也没什么作用。” “前些日子听小白说,你母亲要给你生个妹妹,这些雪莲你让那青鸟带下山去,给你母亲服用一朵,再将一朵雪莲的花瓣撕碎了,慢慢地喂给出生的小女孩,这对她将来的一生都有莫大的好处。” 老猿点点头,表示同意。喝光了杯里的茶,放在李夜的面前。 抬着头说道:“天山雪莲,传说中的神物,我们这山上呆了上千年,也没有遇上几回。这里有五朵,你让小青带两朵下山,你自己可以吃一朵,其它的二朵好好保管,将来的某一天说不定可以用来救命。” “我和老狼不知吃了多少,要不也不会有今天的这一身功力,所以你就不要客气,好好收下,再说以后的日子里小白还要跟着你修行和入世,需要你花费不少的精力。” 李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老狼和老猿说:“我跟小白是还有两位前辈,是前世修来的缘份,我只是张口为你们念了几个月的佛经,你们却给了我太多的机缘和惊喜。” 老狼哈哈大笑,看了一眼老猿又看了一眼李夜。 认真地说:“如果不是遇上小先生,我跟这老东西哪有机会听闻佛法?更没有机会闻道而入道,要么老死在这天山,要么不得其法让雷劫劈死在山顶。你说得好,一切都是注定的缘份。” 李夜心情激荡,无法用语言表达对老狼的感谢。 只得轻轻地说道:“如此,我就带山下的母亲和我示出世的妹妹谢谢两位前辈的恩德。希望上天还会给我报答两位的机会,小白是我一生的兄弟,只要它不离开我,我断不会离它而去。” 老猿往炉里添了二块炭,拍拍手说:“赶紧煮水,倒茶,这天凉得要命,得喝上一口热腾腾的茶水才舒服。” 老狼和李夜看着老猿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连呆坐着的小白地嗷嗷地吼了几声。 李夜给水壶里加满了水,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小白的白色丢毛发透着一丝晶莹的光亮,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看着老狼说:“前辈我感觉小白是不是长大了一点,这才十几天不见就变了模样。” 老狼笑了笑,看着李夜和小白说:“这个小家伙,背着我偷吃了两朵雪莲,再不长进,我都想一脚把它踢下天山了。” “我这些日子带着它在山上修炼,它的进步不小,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够脱胎换形了,毕竟它是那自来个天空的神种。” 壶里的水往着热气,发出呜呜的声音。李夜拎下给茶壶里加了沸水,给面前的杯子都添上了热茶。 “两位前辈,我有一事不明,你们都已经要渡九劫了,为什么还不能化形?这个问题好象我之前也问过你们,今天看着小白的样子我想再问两位一回。” 李夜有些迷糊,他心里想着沐沐的师傅早就化了人形的事情。 老猿看着老狼笑了笑,端起了面前的茶杯捧在手里。“我两不是不能化形,而是不想化形,习惯了这个模样,再换个人样总觉得怪怪的。再说我的子子孙孙都是猿猴,你让我如何用一个人形去面对它们?” 老狼摸着小白的头,轻轻地说:“我跟老猿都习惯了这样子,除非渡劫去到另一个世界才会考虑化形的事情。而小白不一样,它要跟着你入世,化了人形终究会为你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李夜指着小白笑道:“小白呀小白,你赶紧化形,那怕先会说话也好,我还指望着你化形后帮我刷锅洗碗打水扫地呀,你可不能辜负我的一片苦心。” 小白一听,呜呜地跟他吼了两声,一转身跳下凳子,用头推开了门,头也不回地往着山洞里钻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天山斩雪 七 小白离开,棚里恢复了宁静,只有炉子上烧的水发出丝丝的声音。 老猿觉得有些凉意,将竹椅上的兽皮取下披在肩膀上面。 转头看着李夜说:“你最近夜里读的经文跟之前读的大不相同,我听了之后有许多的不明白之处。” 老狼一听,也是点点头,微嘲着说道:“老狼我更笨,一直想问这个问题,今日正好一并请教,我总觉得这些夜里听了小先生的经文后,身体里有一些古怪的变化。” 李夜沉默不语,心想我是将老和尚留下的无上佛经念给你们听,没有变化才是怪事。 仔细想想又觉得没有必要隐瞒两位,自己早就决定完成洞里石壁上的经文雕刻后,就着手将《华法经》抄下来,留在老猿和老狼的子孙。 看着他两的眼睛,李夜轻轻地说道:“我这些夜里念颂的经文,是当年破虚僧前辈留下的无上经文,至少风云城里的大佛寺我没有见到过。” “两位听完后身体有反映也是正常的,老和尚从方寸山带来的宝经,却没有带着离开这片天地,而是选择留给我们后来之人。对于破虚僧来说着,这也是一种慈悲。” “过些日子,最快开春,最迟到明年的夏天,我会将老和尚留下的经文重新抄写两卷,送给两位前辈。等我熟悉了经文的内容,我们找时机为你们一一讲解。” 老猿和老狼两手合什,嘴里念念有词。 说一是感恩破虚僧人慈悲,二是感谢李夜能为他们讲解、抄写经文,让他们的后代有机缘能保留这无上的经文。 “洞中的石壁上我已经雕刻了完整的《地藏经》,我离开的时候也不会封堵洞门,你们的后代可以随时进去观看,只是希望你们能约束它们,保护好石壁不要去损坏经文。” 老猿长叹了一声,道:“雕刻在石壁上的经文,只要山洞存在,就能一直保留下去,小先生你这是为了我们的后代,为了天山的众生带来了莫大的善缘,种下了无数的善因。” 老狼也是点点头,感慨道:“以后天山上因读书到石壁上的经文得道的众生都会记着小先生的好,我的子孙后代也会感恩你为它们带来的福缘。没想到天山上走了一个破虚僧,又来了一个小先生,山上的众生真是的有福呀。” 李夜让两老头夸奖的不好意思,红着小脸说:“那为了我们的善因,今天晚上我们煮一锅美味的肉粥来庆祝。” 老狼咧开嘴笑了起来,站起来又倒了一杯热茶捧在手里。 “小先生,你的剑法练习得如何了?说吧,需要我两二帮助你吗?”老猿的两眼看着李夜,微笑着问道 “暂时还不需要,前辈,到需要您的时候我不会客气的。”李夜笑道。 喝了一杯茶,老狼感觉暖和了许多,看着李夜说道:“天山的冬天寒冷无比,虽说小先生已经是金丹中期的修为,但是还是要注意身体。” 李夜看着他笑了笑,拍着胸口说道:“该生的病我已经生过了,以后就是百毒不侵!” “就算我跟老猿,也不敢说百毒不侵啊!不满您说,这天山上有些毒物我还是有些害怕!”老狼不敢说他害怕天山上的毒蛇。 李夜看着两人,笑笑没有说话。 将铁锅架上,从木桶里打了水,在锅里放了一些二碗米,一颗灵芝,一根野山参,半根黄精,一小堆蘑菇。 最后小心打开老狼带来的兽皮包裹,取出一朵雪莲,轻轻地撕下一片花瓣,撕碎了丢在锅里。 李夜笑了笑,道:“可惜这是山上,没有山下的红枣花生,要不就跟再过几天的冬至一样,煮一锅美味的腊八粥了。” 老猿微笑着说:“这可比山下的腊八粥精贵百位,寻常人家哪能吃到这些宝贝?别说吃,见也难得见到。” 老狼哈哈大笑,拍着老猿的肩膀说道:“我们两个老头和小白,倒是沾了小先生的光,今天晚上能喝到如此美味的粥,说不定离我们那重境界又靠近了一些。” 老狼和老猿在离开崖坪的前看着李夜说:“今天晚上你就不要颂经了,好好消化一下今晚吃的宝粥,说不定会有惊喜。” 吃饱的小白早就跑去洞里睡觉,也不知道要出来为老狼送行。 李夜扭过头看着两老头,问道:“有这么神奇吗?” “那是必须的!”两个老家伙齐声回道。 “倒是便宜那小白这个吃货!”一起到小白,李夜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慢火出美味,李夜煮这一锅粥,花了一个时辰。 ...... 围桌而坐,又花了半个时辰,将一锅混合了天山奇药的宝粥吃完,老猿和老狼一起离去。 收拾完桌上的残局,李夜回到了山洞中,坐在破虚僧打坐的石壁之前,思考着老狼离去的时候说的那些话。 难道自己吃了两碗放了雪莲的粥,就能把自将境界和心境上的收获转化成了丹田里的真元? 李夜闭上眼睛五心向天,心神放在了丹田里的那一道真元之中,试着放飞自己的神识,去感悟山洞之外的天地之气。 风雪在崖坪上呼啸,无数的雪花纷纷飘洒在棚顶上和崖坪的石板上,有些雪花让旋转的山风卷得飘了起来。 围在崖坪上的空中不停盘旋,旋窝里的雪团撞在棚顶的石壁上,化成细细的碎片,被风吹得四处纷飞。 崖坪上、绝壁间、树林中的天地元气,随风吹进了山洞,不停向李夜的身体里灌注,在他的头上形成了一个旋窝,瞬息间便填满了他的丹田中的金丹。 紧接着便向他身体的十二大正经里涌入,不停地涌动汇聚,不肯放弃任何一处地方。 面他觉得自己胃也鼓胀了起来,消化后的野山参、灵芝黄精,包裹着天山雪莲浑厚的药力充满了他的全身,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头发里都有天山雪莲的药力在流动。 头顶上的气漩变得越来越大,旋转的的速度自然越来越快,洞壁上的经文也隐约地闪着金光,将睡得象死狗一样的小白照射得全身都是金光闪闪。 洞外的天地元气,金丹里的真元之气,天山雪莲里无比浑厚的药力,汇聚成一道汹涌的河流,向着他的任督两脉无情去冲击过去...... 那道顽固的堡垒在一次次的冲击之下,如大江里的河堤,终于让小小的蚁穴击溃,无情的河水摧枯拉朽,将这道堡垒瞬间冲击得粉碎。 终于,他丹田中的金丹刻画上了第五道金色痕迹。 ...... 天光微亮,感觉脸上有些冰冷的李夜醒了过来,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白钻到了自己的脚边……心道你有如此厚的皮毛也会怕冷?钻出被窝,穿上衣服套上鞋子,朝洞外走去。 崖坪上风平浪静,冬日里的阳光轻照,躲了很多天的小鸟终于有机会出来,要棚子外面的地上觅食。 李夜推开门进了棚子,拎着铁锅水桶,又取了些米出了门外,将手里的米粒丢崖坪的雪地里,也不管觅食的鸟儿吃不吃,只顾向崖下的树林外的河边走去。 踩着厚厚的积雪到了河边,发现小河有两边都已经结冰,只有河中央的水流没有被冻住,当下拎着锅桶踏着冰块走到小河中央。 将铁锅放在水里冲洗,一边想:还好还有这条小河没有完全冻住,否则自己每天吃饭喝水都得花力气破冰煮雪。 又想着自己从跟着先生修行后,付出了比普通修行者难以承受的痛苦和巨大的毅力。 渴望能通过坚苦的修行,使自己便拥有比普通修行者更多更高的境界,从而保住自己的秘密、保住自己的小命。 在山下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要自己去煮一顿饭,要在冰天雪地里来即将冰封的河边刷锅洗碗打水。 没曾想过虽然在别人绝不可能到达的年纪就破境到了金丹,但金丹又如何,还得照样吃饭穿衣。 强如先生的境界也还得要吃饭喝茶,不是神仙终究脱不掉凡人的生活习俗。 只不过这片星空下的天道终究是世间最伟大的存在,想要不受它的约束和压迫,只有拼了命去修行。 象沐沐的师傅白素素和老破虚僧那般,破了九劫踏虚而去。 然而转眼又想,比白素素和破虚僧强大了许多的先生,却不愿在哪片神奇的星空下生活,宁愿回到这小小的风云城里隐居,依然是难以想像的事情。 没有挣脱凡俗的修行者想要离去,已经挣脱了凡俗的修行者却想尽办法回到这里。 这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对世间的种种感悟终是不够,有机会一定要跟先生好好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就着刺骨的雪水洗了把脸,让自己的精神恢复到清醒的状态。打了一桶水,又将锅里的装满了水,一步一步往崖坪上走去。 冬太里的太阳是上天最温暖的恩赐,照耀着李夜,也照耀着众生。 下雪天,有阳光,适合读书写字。 也适合抄写经文,一动一静,皆是修行。 点着了炉里的松枝,添了几块木炭,李夜将水壶放了上去。 将小青带来的笔墨和空白的书卷放在桌面上,又将《华法经》取了出来,握在手里,准备煮了茶就开始抄写。 此情此景,让他想起了大佛寺的老和尚师傅说的话:世间的一切身、口、意诸般行止,都可以用来作修炼的功夫,抄写佛经,可以熏习佛法。 佛经修行不是问题,日常颂读也可修行。 但是唯有亲手动笔抄写,方能对佛法知解得更加深刻。 抄写经文时易于做到眼到、手到、口到、心到,易在不意间破入八万四千成佛的法门。 自己抄写第一卷《地藏经》的时候,并不能理解经文中的要义。 当时自己只是将经文当做一卷书文来抄写,然后供养给大佛寺,从而与老和尚师傅结下了深厚的缘份。 将抄写经文的功夫修练到极致,根本不再需要再苦苦地理解每句经文的含义。 因为他已经在不知道不觉中将每句经文都写进了自己的灵魂,刻进了自己的骨髓,将经书上的经文修炼成了最纯净的存在。 不知道从哪一天起,我经常在梦中,不知不觉地颂读经文。 而日常的修行中也会无意识地默颂六字真言和十二字经文,现在的李夜,想要入定即可入定。 李夜看着自己的手腕,已经看不见昨日那般红肿,意料之外的破境,也将他身体的创伤悄悄地修复了一些。 当下的他,虽然没有落叶剑修练到先生要求的境界,但他已经明白了斩雪剑法的一丝道理,而且能够做到一剑斩去让雪花不再破碎。 崖坪上苦练半月,他为了解开了先生未教给自己的难题,冥思苦想,终究是寻到了一些答案,在他苦苦斩出的几十万剑的过程中,获得了难以想象的收益。 除了体内真元的变化,最重要的是,他似乎看到自己神识中最基础的一些构造,甚至隐隐约约间,自己能够用神识凝聚成一柄小剑,成为关键的时候保命的武器。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天山斩雪 八 李夜明白自己在天山的这一年多修行都是非常宝贵的经验,这些经验将在往后漫长的修行道路上会不断给予他提供源源不断的借鉴。 让他的境界更高、走的更远。 正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李夜对自己这一年来受的磨难,无论是心境的磨练还是剑法的修行,都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想到这里,李夜觉得自己有骄傲的资本,但他没有任何得意的神情。 看着烧沸的水,拎起水壶洗壶、洗茶、温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香气四溢的热茶。 往砚台里滴了些热水,右手端着茶杯,左手开始研墨。 喝完一杯茶,走到茶桌的对前,端坐提笔展开经书,就像自己在书院的书房间一样,一笔一划,开始在空白的书卷上抄写《华法经》。 ......妙法莲华经者,统诸佛降灵之本致也。蕴结大夏,出彼千龄。......长安青门、炖煌菩萨竺法护者,初翻此经,名正法华。 ...... 崖坪外风和日丽了五日,李夜在棚里安静地抄写了五天的经文。 五天中老狼来过二次,老猿来过三回,都是坐在桌前喝完三道茶后就匆匆离去,怕影响了李夜抄写经文的心境。 小白自从回来后,在洞里睡觉的时间更多了。 当他抄写到第六日的时候,一卷经文已经将要抄写完成。 然而今日他感觉到经卷有与往日里不一样的气息,当他的手指掀开自己抄写经卷的封页,有一道平静、澄静的剑气,从淡黄色的纸上生出,然后向着棚里四处弥漫。 《华法经》经卷的气息,本来就非东域所有,是破虚僧从方寸山带来天山的神物,再上他数百年的修行,经郑中早就沾染了他的大道气息。 虽然他人已经破虚离开,但是修行的气息却离在了经书中。 不知道破虚僧在阅读这卷经文时,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法子,把他的剑道藏在经文的字里行间,让这道非人间有的剑气息屏蔽住。 直到他今日翻开这卷经文时,才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抄写的经文也暗着着破虚僧剑道的气息。 这些日子李夜在抄写经书,这些日子李夜也在修行剑法,属于破虚僧留下的无上剑法,剑法没有名字,每一招剑法都藏在经文的字里行间,一笔一划里。 李夜闭上了眼睛,用自己的神识去阅读两卷相同,又不一样的经文。 果不其然,经卷里散出了一丝宁静的剑道气息,此时给他的感觉,如果自己第一次在木屋后面的石壁上雕刻经文一样,自己手中握住的不是一枝毛笔,而是一把铁剑,经文的每一横一竖一钩,都是自己挥出的剑意。 都包含有破虚僧斩出的无上剑意,经卷中的剑意仿佛冲出了纸面,淡然却又决然地向着棚外飘去...... 原来自己在一年前,就在石壁雕刻《地藏经》的时候,就开始了自己剑法的修行。 不,应该是自己在三岁抄写《地藏经》供养给大佛寺的老和尚时,就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了剑法的修行。 他万万没有想到,一动一静之间,他已经修行了五年的剑法。 破虚僧的经卷中有一道剑气,自己抄写的经文中有一道剑气。 两道气息在空中相遇,并没有发生生死搏杀惊天动地的画面,甚至没有排斥的感觉。 仿佛是穿过时空相遇的两个恋人,只是默默地互相注视,然后相拥、然后分离,然后渐渐平静下来。 被困在崖坪已经半年多的时间,因为遇上了老猿后得到了破虚僧的传承,让李夜的境界有所提升,心境和神识更是有了飞跃的提升。 虽然他一直带着包含破虚僧剑意的经卷,却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细读,但终究让他在今日的午后找到了藏在经卷中的秘密。 正是因为这半年多的的艰苦修行与精神磨炼,让他在抄写了六天《华法经》卷后,终于在微黄的经纸上面察觉到了破虚僧留下的剑气,也领悟了自己抄写经卷中包含的一丝属于自己的剑气。 如今的他已经不需要刻意去阅读经书中的内容,他可以从书页上的字迹就能追寻破虚僧留下的那一道道无上剑意。 能够记住一些玄虚的语句,再与自己从抄写经文中领悟的一丝剑意,两种不同的剑意竟然能够天然融合,让那些繁杂、诲涩的语句在他的脑中变得越来越清析。 趁着这种奇妙的心境,李夜睁开了眼睛,翻到经卷的最后两页,研墨提笔,尤如神助,在短短的一刻钟完成了最后一段经文的抄写。 凝住心神,片刻后,李夜缓缓地合上了两卷经书的封页,面带微笑,走出了木棚,来到了崖坪雪松的下面。 望着苍茫的天山,冬日里的阳光懒懒地照在他瘦小的身体上面。 想着自己站在这雪松下面不知疲倦地挥了十几日剑,斩了几十万剑的风雪。 窝在木棚内不知日月,抄写下《华法经》的整篇经文,终是让自己找到了哪一丝道理,让自己可以斩去风雪的道理。 所谓机缘,大概便是如此,而且这种机缘不是老狼和老猿安排好的,也不是自己的先生安排的。 是他不甘躲在仙女峰上修行,想要到更宽广的天山中看看,是他怀着莫大的勇气攀登上了百丈石壁,穿山越岭来到这里,这一切都是他通过自身的努力得到的。 这一刻,李夜是欢喜的。 这时他只想对着天山大喊一声: 风雪你来,我要斩你。 ...... 这一刻的李夜,在心里有了决定:风雪不来,就不再练剑,也不再抄写经文,他要收住自己的心神。 如那场莫名奇妙的大病一样,躺在在棚里的竹椅上,等天山的风雪。 他在用最饱满的热情,最精纯的力量,去迎接下一场风雪。 转身进了棚内,掀开竹椅上的兽皮,让自己的身体软软地躺了上去。 他脑海里想着的老和尚师傅的那句话:一动一静皆是修行。 崖坪外传来的重重踩雪的声音,他知道是老猿过来喝茶了。 睁天眼看着推门而进的老猿,微笑着说道:“您舍得猿子猿孙们,过来喝茶了?” 他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但声音的最深处,却是毫不遮掩自己欢悦的情绪。 因为今日里他看到了经文中的剑意,找到了如何斩去风雪的道理,所以他终于流露出了属于自己的骄傲和自信。 老猿看着他满心喜悦的样子,笑着说:“这冰天雪地的,哪也去不了,难不成你还有什么值得高兴、开心的事情发生?” 按照天山惯常的道理,只要在天山大家雪封山之后,除了能在雪地里生存的狼群和熊豹之类的生物,其他的众生都是躲在自己夏天就已经准备好的洞府中安静地生养休息。 李夜沉默片刻后回答说道:“从今天开始,我已经不需要如之前那般站在雪地里疯狂地挥剑斩雪。” 纵然还没有练成先生要求的落叶剑法,但是此刻他已经确信自己可以一剑斩雪。这对于躲在棚里,哪也不能去的李夜来说,这就足够了。 “这些日子你不是没有练剑么?我见你的心思都花在抄写经文上面了,哪会有精力再去想着如何要在雪地里练剑?”老猿往炉里添了几块炭,将壶里加满了水。 李夜躺在竹椅上,将一双手伸出兽皮外,伸了一个懒腰,满心欢喜地说:“我没日没夜在雪松下,也不知道斩了几十万剑,那剑法也不见丝毫的进展,最后连手都受了伤害,再疯下去,估计这手臂都要废了。” 李夜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为了完成先生交待的任务,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可以头上顶着一钵水穿行在风云城的大街小巷,让别人笑话,也可以在五岁的时候就穿上五十斤重的铁甲,哪怕磨得浑身是血。 “前辈你万万没想到吧?我抄着经文,也能找到去风中斩雪的道理。” 李夜没有与老猿那好奇明亮如剑的眼光对视,依旧窝在竹椅上面,象一只比小白大了许多的狗狗。 看着纤尘不染,闭着眼睛养神的李夜,老猿诚恳赞叹道:“你这修行的本事,只怕与你的先生一样,都是这个世间的妖孽。我很期待你有一天能如破虚僧一样,踏虚而去,而哪时我跟老狼一定在哪里煮一壶茶,打一瓮酒,再烤上一腿肉等你。” 炉火丝丝地燃烧,壶里的水已经沸了。 老猿敲打着桌面,叫道:“赶紧起来,我已经很多天没有好好地喝上一壶茶水了。” 这些日子,他和老狼怕打扰到李夜的修行,就算过来喝茶,也跟打仗一样,匆匆地来,匆匆地去。 别说喝酒,茶也没有喝得仔细。 李夜这时候似乎才想起来老猿来这里的原因,赶紧问道:“您刚才说什么?” 老猿一呆,神情漠然说道:“你抄写经文的这些日子,我跟老狼哪天来烦过?现在你既然不抄经文也不练剑了,莫不想还象小白一样赖在那里,要我这个老人家煮茶给你喝?” 李夜笑着说道:“那肯定不是,您老人家过来这里就是客人,还有客人伺候主人的道理。” 微微皱着眉道:“快点煮茶,今天如果老狼过来了,我要跟他喝上一杯。那小丫头上回带来的酒你还有几瓮没有喝完吧?” 李夜说道:“有酒无肉,如果前辈您可以就着蘑菇碎肉煮的粥下酒的话......” 就在这时,棚外响起了老狼的声音:“既然无肉......或者……干脆让我来想办法,给你们变出来如何?” 老猿呵呵笑道:“那个白天不能念老狼,刚刚话没说完这人就出现在你的眼前。” 李夜也怔住了:“话说那个真的不能念呀!” 第一百二十章 天山斩雪 九 木门被推开,却是老狼抗着一头羚羊走了进来。 李夜和老猿都呆呆地看着老狼,关晌说不出话来。 上了天山一年多,李夜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大的羚羊。 老狼看着发呆的两人,笑着说:“我刚刚从山上下来,路过河对面的山崖时,见到这家伙摔倒在崖底,摸摸还有温热。估计是出来觅食不小心摔下了山崖。” 老狼大笑了两声,高兴地说道:“刚刚说着许久都没喝酒了,想着你今天会过来,我们得想着法子将李夜的烧刀子喝光,好让山下的小姑娘再送些上来。话还没说完,你便走了进来。这么大一只羚羊,我们几个无论如何也要喝上三天三夜,把酒喝光、肉吃完。” 李夜双手合什,露出悲天悯人的面容。 老狼看着他这样子,不解地问道:”你又不是头一回吃肉,难不成你真要去寺里做和尚? 老猿也是怪模怪样地瞪着李夜:“如果你不吃,我两老头和小白正好可以多吃一点。” 李夜听着两个老头的唠叨话,叹了一口气,轻轻地说:“不瞒两位,我上山一年多,虽然也在吃肉,却从未自己动手去杀过生。” 老猿给老狼烫了一个茶杯,示意李夜倒茶给老狼。 想了想,看着地上那头庞大的羚羊说道:“在天山上,羚羊没有草吃就会饿死,狼没有肉吃也会饿死,我们猿群如果找不到足够的果子和坚果类的食物也会饿死,如果不能得道后离开这块土地,我们死都要将要回这片土地,这就是天生众生活着的道理。” 李夜给老狼倒了热茶,端到他的面前,红着脸说道:“我还没有完全想明白这个道理,等有机会我会跟大佛寺的师傅好好请教,望两位前辈不要责怪。” 棚外的阳光透过门缝照射在桌子上,也照在李夜的脸上。 两个老头一眼看去,仿佛他身后有淡淡的金光漫延,有一股气息,透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两老头仿佛看见了一尊颂着佛经的地藏菩萨。 “我家先生说不要执着,跟随自己的心。”李夜说道。“他说这一刻只要我的心境是善良的,那么做的事情就是善良的。那么,两位前辈晚上就放开肚子喝酒、吃肉吧。” 老猿看着李夜摇了摇头,端起面前的茶杯说道:“你心地善良,心怀慈悲是好事也是坏事,我听破虚僧说世间人心险恶,善良的人容易受到伤害。你现在就这样,往后如何带着小白入世行走江湖?” 老狼一听,拍着桌子说:“就是这个道理,你以后在世间行走切切要记住这个道理。你不去害人,也会有人想要来害你。”说完端起茶杯就喝。 两老头喝完杯里的茶,拿起桌上的小刀,老猿拖着地上的羚羊,老狼拎着壶里热水,推门而出,往树林外的河边而去...... 先生之前耽心的事情终于在这天在李夜身上发生,由于要陪白素素上山顶去渡劫,先生没有来得及告诉李夜世间肉弱强食的那些黑暗道理。 导致李夜已经修行到了金丹五重的境界,却连一只老鼠都不曾杀过,更别说能够理解世间的那些黑暗道理。 而李夜的命运和性情又注定不会出家为僧,这就造成了今天李夜要面对的困境。 也幸亏李夜的性情率真,没有过多地计较这个问题。 他心只有许多的疑问,只是暂时放下,想着以后下了山去,再找大佛寺的老和尚师傅慢慢请教、理论。 雪停天蓝,阳光温暖。 连喜欢躲在洞里睡觉的小白也跑出了出来,趴在凳子上看着李夜。 伸展着身子,抬起头呜呜地叫了两声。 李夜看着它的样子,笑着说:“你家祖宗来了,带了些肉,这几天你可以放开肚子吃。” 小白嗷嗷叫了两声。 李夜指着门外说:“他两跑去河边剥肉了,要不你跑去看看,能不能帮帮忙?” 话还没说完,只见一道白影闪过,小白一溜烟出门而去。 ...... 待两老实把羚羊肉剥好切开,拎着回到崖坪上的木棚里,李夜已经将炉里的炭火烧旺,一瓮烧刀子也放在了桌子的中间。 老猿递给李夜一腿肉,将剩余的肉用竹条栓住,吊在了棚子的屋檐外面。 李夜取了盐和香料腌肉,老狼将打满水的壶放在炉火上烧水。 “这肉不错,我们老哥两今日可以好好喝一杯,就怕小先生的酒不够了。”老猿坐在桌边,伸手端起面前的茶杯。 “我只是出了点力气将它背了过来,这样的机会可不是天天都有的。”老狼在老猿的对面坐下,回头看着后面跟进来的小白。 李夜有些遗憾,说道:“可惜我家先生不在,否则他可以陪两位喝酒,聊聊你们以后的人生。” 老猿打蛇随棍上、瞪大着眼睛看着李夜,往他身边挪了挪凳子,脸上流露出真挚的神情。 认真说道:“那么,下回小青鸟再来的时候,让她给你家先生捎个话,欢迎他来这里做客?” 老狼怔了怔,然后马上说道:“这个主意好啊,我赞成。” 李夜知道这两个老家伙的用意,却没有揭穿他们,轻声应下,翻动着腌好的肉,取出小刀小心切了开来,准备放在炉上烧。 面对两个老人如此笃诚之风,他竟罕见保持了一小会的沉默。 “按道理说,我家先生是不会来到这里找我的,他肯定希望我自己能找到回去的路。”李夜想了想说道。 “小先生,你说这个干嘛?”老狼说。 “小先生,你可不能不管我们,我还盼着向你家先生请敬渡劫的大事。”老猿说。 “就是这个道理。”老狼点点头。 李夜将烧沸的水拎下来开始添回茶水,又给火炉里添了二块炭,说道:“行吧,下回小青来,我跟她跟先生说说这事,至于先生来不来,就不是我的责任。” 老狼伸手去端杯子,险些被烫着,有些生气,说道:“你给倒杯茶就倒了,也不要变着花样来汤我的手吧。” 老猿看着他摇头说道:“胡说八道,明明是你自己心急,如何要将这事怪在小先生的头上?不懂喝茶,就不要喝茶......” 李夜晚一边听两个老絮叨着吵嘴,一边将切好的肉串上竹签,架上火炉上烤,不一会就有肉香在棚子里漫延。 老狼恼火嚷嚷道:“老家伙,你怎么又把话题扯偏了?我正说着要让小先生请他家的先生来这里做客的事情。” 只有小白没管他两叨叨,从它坐的凳子上跳到李夜的腿上,睁着大双大眼死死地瞪着炉上烤得流油的羚羊肉。 冬日的黄昏,在寒冷的天山某个角落里,有肉、有酒、有故事。 ...... 在吃完烤肉的第二天清晨,天山上的风雪再度光临,崖坪四周寒风怒号,白雪纷飞。 狂号的北风如冰霜雪剑,遮蔽了天山上空的天光,整片天地变得灰暗、阴冷。 站在风雪交加的的崖坪上,感受扑面而来的天地气息,李夜伸出手抓住了一朵雪花,放在手掌里仔细地观察,看着菱形的雪花,他感觉自己右手在轻轻地抖动,已经忍不住抽出竹剑,往上面斩出一剑...... 他忍出地出剑的冲动,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放飞了自己的神识。他要更清楚地去感受这漫天的风雪,他要将自己融进这片风雪的天地。 ...... 他紧紧地闭上眼睛,心里想着那双卷经文中的的两道不一样的剑意。 他试着将这两道不同的剑意汇聚在一起,然后小心地往自己手中的竹剑上凝聚。 他知道如果自己自己动用现在的境界修为甚至《无相法身》的肉体之力。 肯定无法无法挥出这一道剑,就算强行斩出,也只会有一地的雪渣掉在剑身。 就这样静静地在雪松下站立了半个时辰,这一刻已经分不清那一个是雪松,那一个是李夜,仿佛他已经与天地融为了一体。 手指微动,竹剑轻轻地换了一个方向。 没有运转丹田里的真元,也没有运行无相法身,更没有试着凝聚那把神识之剑。 这如学步的孩童一样,他挥出了看似笨拙的一剑。 他斩出的一剑的动作很简单,比他前些日子斩出的那几十万剑更简单、更柔软无力。 因为天上飘落的雪花本身就比竹剑更简单、更原始、更柔弱。 这一刻他想起到沐沐跟他一起斩下的一地竹叶。 在木屋的树林外沐沐跟他一起斩下的一地松针。 这一刻他觉得竹剑可以斩竹叶,斩松针,还可以斩断很多东西,例如眼前的飞雪。 这一刻他已经感受不到手里竹剑的分量、仿佛手臂就是竹剑,竹剑就是手臂,他有一种很久之前没有气流在身体里轻轻流动。 他已经很久没有挥剑斩断竹叶和松针了,有一些怀念。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任性撒娇的沐沐了,他有些想念。 今日再次挥剑,虽然闭着双眼,他的动作还是那样的笨拙。 笨拙到到让人看着觉得非常不舒服。 就是这看似笨拙的一剑,柔柔地挥出,斩向了漫天的风雪。 半晌,睁开了双眼。 一低头,只见半朵晶莹剔透的雪花,静静地粘在竹剑的剑身。 在没有先生的日子里,在没有沐沐的陪练下。 他终于在天山呼啸的风雪中,在孤独而寂寞的日子里。 一剑斩雪。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大雪小雪 上 想着去年先生站在风雪中那惊艳的一剑,斩去了十五朵雪花。 想着自己无比笨拙的一剑,居然也可以斩落一朵雪花。 时间在这一刻好像凝固了一样,天上的雪花飘落的速度也仿佛停了下来,风,也静止了,他听到血液里的真气在轻轻流动。 这一刻的李夜仿佛没了呼吸,站在树下好似灵魂出窍,只有从鼻口里呼出的热气证明他还活着。 突然间,他发出了老牛一样重重的喘息,好像是那跳上岸边的小鱼。 轻轻地,李夜欢呼了一声。 收住竹剑,将脸贴在了冰冷的紫竹剑上,闻着天山风雪的那一丝冷香,心里却是难以言喻的喜悦。 李夜咧着嘴笑了,这是对他自己辛苦付出的自我肯定,也是对未来能斩落更多雪花的一个无比的自信。 抖落身上的积雪,运转真气蒸发掉身上的湿气,一步一步走进了棚内。 点着炉里的炭火,架上水壶烧水。 取出怀里的兽皮,仔细地擦干了竹剑上的雪水,扯开竹椅上的兽皮,放松全身的力道,就这样软软地躺了上去。 想着先生一再警告自己不要着急提升境界,不知不觉中自己突破到金丹五重的境界。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想好好地放松,不练剑法不抄经文,继续赖在竹椅上打发冬日里的光阴。 ...... 躺在竹椅上,他闭上了眼睛,棚里非常安静,只有炉里的炭火发出细细的响声。 壶里的水还没烧沸,便在这时,崖坪上忽然传来一道响亮”扑腾“声。 李夜懒得出去看,这鬼天气除了老猿,估计老狼都不想过来。 心想着你爱来不来,来了自己烧水煮茶,我无论如何也要偷懒几天。 木棚的门被轻轻地推开,李夜依旧闭着眼睛,口里念念有词:“前辈麻烦你今天自个煮茶,我想在这里静静地躺上几天,享受一下自己的人生。” 过了半晌,屋里没有动静,自己的眼皮却有毛绒绒的东西的拨动...... 睁开眼,张着嘴,双手扶着竹椅的边缘,全身僵硬无比,看上去就像见了鬼似的。 他这时候的感觉,确实像是见了鬼。 映在他眼前的是一张瓷瓷娃娃般的,红扑扑的小脸。 进来的不是老猿,而是从山下来的小青,穿着一身青布棉袄的小青。 李夜将手从兽皮里伸出,指着门外说道:“你脑子有病,这么狂暴的风雪,你跑上来做什么?不想要你的小命了?” 小青掏出丝巾一边擦着脸上的水渍,一边笑道:“这会上来,肯定有重要的事情。” 李夜伸手指着冒着热气的水壶,有气没力地说道:“自己去泡茶,今天我什么都不想做,就想躺在这里。” 小青看着躺在竹椅上的少年,一脸嫌弃:“难道你又生了生病,连烧水煮茶这种你最喜欢做的事情,都懒得动手?”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顶着风雪上来么,我飞在漫天风雪中差点就找不到方向难道你心里不痛么?” 李夜一怔,呆呆地看着她说道:“那你说说这么大的风雪,你不在风云城里陪着沐沐,冒着迷路摔死的风险上来做什么。” 小青用力吸了一口冷气,恶狠狠地看着他:“那是因为……你做哥哥了。看你象个白痴一样躺在哪里,我不说打死你也不会想起来这事。” 李夜掀开兽皮,从竹椅上跳了起来,抱着小青说:“我母亲生了?是妹妹还是弟弟?” “这不刚过冬至么,我还以为要等天春天才会有好消息。” 小青笑着说道:“时辰到了自然要生,你多了一个妹妹,沐沐当姐姐了。” 李夜摸着自己的头,喃喃地说道:“我这就做哥哥了?想不到母亲真的给我生了一个妹妹。” 一边说着,一边坐在桌边开始倒水烫壶温杯。 想着自己已经离开书院一年多的光景,连自己的妹妹出生自己也不能守在家里,他感觉此刻的自己既欢喜又难过。 小青看着他的模样,平静说道:“这不是你的错,凭你的本事你也无法下得了天山。” “先生本来想着要上天山来过冬的,后来李姐姐劝了他,就没有上来。有先生和李姐姐在下面,你就放心在山上修行。” “倒时沐沐,突然就做了姐姐,把她欢喜得不行,每天跑到你母亲的身边,吵着要抱妹妹去玩。” 宁缺笑道:“我好久不见他们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沐沐有没有长高一些。” 小青忍不住笑了,捂着嘴说:“她才跟你分开半年多,哪里会长高多少,至少我没看出来。” 李夜给小青倒了杯热茶,递到她的面前,看着她微微发红、冒着热气的小脸,有些感慨地说道:“希望她在城里过得好好地,这样我也就放心在山里修行。” “我妹妹起了名没有,长得象老爹还是象我母亲?” “自然是象你母亲了,刚生下来的时候,象只可爱的兔宝宝,眼睛也没睁开。”小青轻轻地喝着杯里的热茶,头也不抬起说道。 “你老爹跟你母亲正为你妹妹的起名烦恼呢。” “夫子说你妹妹是冬至那天生的,应该起名叫:李冬雪。你母亲不乐意,非要叫她李小雪。我上来一是告诉你这个好消息,二来也是想问问你的意见,这也是夫子和夫人的意思。” 李夜一听,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想自己又不是算命的先生,哪里懂什么起名。 想了想,轻轻地叨叨:“我觉得叫小雪好,听着欢快又喜气,冬雪给人的感觉有些沉重,我想自己的妹妹以后活着简单一些。” “你回去后把我的想法告诉我的父母,就说我喜欢自己的妹妹叫李小雪。” “小雪、小雪,这名字听着确实欢快,我和沐沐也是喜欢这个名,好了我下山后就把你的想法转告他们。”小青摸着自己的肚皮说。 李夜看着她的模样,哈哈哈地笑了。指着棚外说:“你去洞里把那只笨狗叫出来,我给你烤羚羊肉吃,正好昨天老狼前辈带了一只过来,我们才吃了一点,也算你有口福了。” 小青一听,放下茶杯,崩崩跳跳地推开木棚的门,跑去洞里找小白了。 李夜站起来,从木棚的屋檐下取了一腿羚羊肉,放在桌上开始撒盐和香料...... 一阵笑声,小青抱着小白走了进来。 李夜看着小白,提着门外说:“小白,去把老猿前辈叫来,说我请他喝酒。” 小白一听呜呜地叫了两声,表示不满。 李夜瞪了它一眼,吓得它赶紧从小青怀里跳了下来,一阵风往门外跑去。 “你再欺负它,我就可带它下山跟沐沐去玩了。”小青不满地看着李夜,靠着桌边坐下。“我吃完就得下山,先生怕我在路上出事,要我马上回去。” 说完,小手一晃,一个小巧的锦合出现在她的手里,小手一伸递给了李夜。 “我刚才仔细瞧了一下你的境界,好象已经突破到了金丹五重,是不是?” 李夜接过锦合,轻轻地打开,看着里面有一粒黄色的丹药,看着小青说:“前几天夜里才突破的境界,你给我这丹药干嘛?先生不让我着急提升境界的。” 小青看着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丹药是先生让我给你的,是从我们那里带来的。他说如果你只是金丹一重的境界,就可以不用吃。只要二重以上,就必看着你吃下去。” “这丹药叫做融丹丸,对于所有的修行者来说是毒药,对你却是良药。” 李夜一听,当即放下了正以切肉的小刀,炸毛着叫道:“先生这是要毒死我么?只是许我不见难道就要我的小命不成?” “你叫什么叫,听我把话说完。”小青白了李夜一眼。 “融丹丸吃下去,不管有几重的境界,都会在一天之内将身体内的真气真元融化整合,将境界降到第一重。先生说你境界提升的太快,怕你以后会出乱子。” “所以让你吃了这药,将境界降下来,把金丹境的每一重境界打得更加牢固,为你以后化婴做好准备。” 小青看着他,继续说道。 “你个白痴,你难道不明白先生的苦心么?你以为这药是大白菜,须知就是在我们那里也是无比的珍贵,寻常的修行者都哪里吃得起?” 李夜拍拍胸口,头上吓出了冷汗,喃喃地说:“只要不是要我的小命,哪怕降到筑基也没关系。对于境界的提升,我真的不着急。这几次突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小青看咯咯地笑着,指着他说:“所有的修行者哪个不是成天到处寻找灵药灵丹,拼命地提升自己的境界,只有你这个傻子整天耽心自己不小心会破境境界。” 说完从背后取出一个包袱,放在桌上,又从自己的空间戒里取出了十几瓮烧刀子,整齐地放在李夜身上的地上。 看着他说:“酒是带给两位前辈喝的,包里的东西是夫人给你准备的花生和杏花糕,还有两件衣服。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我带下山去的?” 李夜想了想,从空间戒里取出了老狼拿来的兽皮包,小心打开,露出里面的天山雪莲,取出两朵,看着小青说:“把你的丝巾借我用一下,我把这雪莲包好你带给我母亲。” 小青掏出丝巾递给李夜,惊喜地说道:“你哪里来的本事,居然采到了山上的雪莲?” 李夜看着她说:“你跟沐沐要不要?这是老狼前辈给我母亲的一点心意,让你带下山去。一朵给我母亲和父亲,煮汤煮粥配药都可以,另一朵给我的妹妹,等她能吃东西后让我母亲撕碎了,慢慢给她吃,据说可以改变她的体质。” 小青点点头,笑着说:“我跟沐沐早吃过了,再就没什么效果。就留给你母亲和妹妹吧。没想到狼前辈的运气这么好,前几回上来我还去山顶上转了一圈,也没发现这好东西。” “你这个做哥哥的还算不错,你妹妹的身体吃了这朵雪莲,以后肯定不会比你差到哪里去。” 李夜将炉子上的水壶取了下来,将腌好的肉放在上面烤。 想了想说:“你一会再带一腿羚羊肉回去,让先生、李楼主、我老爹还有沐沐打火锅吃,你也可以尝尝这肉煮在火锅里的滋味。”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大雪小雪 下 小白跟老猿进来的时候,炉子上的肉已经烤得金黄滴油,桌上的烧刀子也满满地倒了一杯。 李夜给小青只倒了一小杯,怕她喝了酒在路上出事,给自己和小白各倒了小半杯。 老猿看着小青,满脸的微笑,就象看着桌上的烧刀子。道:“小姑娘终于来了。” 小青赶紧行礼,说道:“见过前辈,我是上来跟李夜报喜的,前几天冬至,他母亲给他生了一个妹妹。” 老猿惊讶地看着李夜和小青,过了一会才说道:“这是一个好消息,恭喜小先生当哥哥了。看来老狼带来的雪莲派上了大用场。” 李夜将烤好的肉切了几块递给老猿、小青和小白。 咧着嘴笑道:“上山之前跟母亲说,让她给我生个妹妹,以后我不在的时候让妹妹陪她们,没想还真的如了愿。” 老猿举起酒杯,咳了两声,大声说道:“为你母亲和妹妹,我们喝一杯......感谢小姑娘冒着风雪将这个好消息带给我们。” 李夜和小青举起了杯子跟老猿道谢,各自浅浅地喝了一口。 只有小白只顾抱着骨头啃肉,也不出声。 大雪封山的天山,一个小小的角落,外面飘着风雪,棚里有火、有酒、有肉、有热情。 直到多年后李夜回到这里,看着空空的山洞,想着已经离开了的老猿和老狼,心里感慨万千,仍然怀念那一年冬天里的那一场风雪......有酒有肉有笑声。 只是时光如电,旧事只堪怀念,谁也回不到过去的那一刻。 在老猿、小白和不舍的眼光中,小青拉着李夜的手出了棚子,站在崖坪外面。 她拉着李夜的手小声地说:“记着,今天晚上就将药吃了,可能会有些难受,千万别运转真气抵抗,只要安静休息二天,就没事了。” 李夜看着她说道:“告诉沐沐,我要这里很好,让她在山下认真跟母亲学学诗文礼仪,不要成天跑去外面野。” 小青点点头,看着他说:“沐沐现在好多了,也不经常往红袖楼跑了,最多也是跟我去街上买些小吃回来解馋。” “那没什么,她手里不是有金币么?不要心疼,花了我回头再去挣。”李夜笑道。 小青笑道:“沐沐能遇到你,也算是她的福气了,否则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李夜笑笑,回有说话。 “一会千万记得把药吃了,别让先生回头骂我!”小青再三叮嘱道。 李夜点点说知道,此时风已经停了下来,只有漫天的雪花在静静地酒落。 “回去的时候慢慢飞,保护好自己,你又不赶时辰。替我向山下的人问好!” 小青喔了一声,挥了挥小手跟三人道别,双手一拍,化做一双羽翅,迎着满天飞舞的雪花,展翅而去。 ...... 回到棚里,李夜开始收拾满桌残羹剩菜,想着接下来自己要服用融丹的要紧事情,想着自己已经是五重天的高手,就要一夜之间重新回到一重天的境界。 想着先生为了自己境界的稳固,竟然费着心思替自己找到了融丹灵药。 又想到山下的书院又多了一个可爱的妹妹,只不知道长大后会不地象沐沐一样古灵精怪,让老爹老娘头疼。 李夜对着棚外招了招手,喊道:“前辈进来歇会,待我收拾好这些残局,我煮上一壶茶,我们好好地喝上一杯。” 老猿背着手,迈着方步,小白无可奈何去地跟在他背面,一前一后走进了棚内。 李夜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把桌上的残羹剩菜移统统倒进铁锅,然后从壶里倒了一点热水洒在桌上,用毛巾仔细地将滴落的油脂残酒擦得干干净净。。 没有急着烧水煮茶,李夜将自己裹进了了兽皮躺在了竹椅上面。 老猿他着他的模样,也掀开别一张兽皮,往椅子上躺去。 小白看着两人的样子,呜呜地吼了两声,一溜烟跑回到洞里。 这些日子他吃饱了之后,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趴在洞里睡觉。 李夜闭着眼睛,心思早已回到了山下的书院。 老猿好奇问道:“你真的不替山下的父母耽心?” 李夜将自己的身子往兽皮里缩进了一些,认真地点了点头。“山下有先生和李红袖,还有沐沐和小青,轮不到我来操心。” ...... 老猿也闭上了眼睛,张开嘴吐了一口酒气,压低声音说道:“你有福气,身边有许多的好朋友,可以为你分担这些事情。” 李夜的头缩进了兽皮,轻轻地说:“小青又带了些酒上来,你和老狼有口福了。” 老猿大感恼怒,红着脸说道:“合着你把我跟老狼,都当成了洞里那贪吃的小白?” 李夜躲在兽皮里偷偷笑,用手捂着嘴说道:“这不是因为您跟老狼喜欢么,趁着我还在这里,也趁着您二位还没有渡劫,想喝就赶紧多喝点。等天春后跟我一起去采些灵药,让小青拿到山下去卖了给你换酒钱。” 老猿重重地嗯了一声,心想这还差不多。 转眼一想这话里有话,怎么听都有其它的意思。眯着眼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难道就差这点酒钱?” 李夜恭敬回道:“我当然穷呀,我家里的书院挣的钱只够养着几个老师,我的先生也不会挣钱,而我又在这天山上面修行,哪来的钱?” 李夜没有告诉老狼,李红袖跟自己的母亲还有小胖子的老爹一起开酒楼的事情。 老猿神情凝重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看来得跟你在山上找些好东西,让小姑娘带去山下卖掉,帮帮你的父母,也给我们两个老头买些好酒好吃的上来。” 李夜笑着说道:“您老人家理解就好,话说你跟老狼也修行大半年了,有没能一丝感悟,下一次渡劫的时机?” 老猿微微蹙眉:“那有这么简单,有些修行者几十年都不能感悟,上回问了老狼,他也没有。我估计还得再等上半年。” “那就不要着急,安安静静地生活,千万别乱了心境,到时得不偿失。”李夜说道。 老猿呵呵笑道:“你说的道理不错,我和老狼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只想安安静静多些日子陪着儿女子孙,再把你带来的酒喝光,已经修行了这么漫长的岁月,我们不会赶时间。” 李夜怔住了,完全没有想到老猿竟然如此轻描淡写地对待自己的生死大劫,真的有一种佛家向死而生的道理。 他想着白素素的故事,想着当初白素素带着沐沐来找自己,根本不知道先生可以帮助她去山顶上渡劫。 她一门心思只想着在自己离开这个世界后有人可以替她照顾好沐沐,她那个时候应该也俱有向死而生的勇气。 想到这里,禁不住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老猿当然不知道李夜此时的心情,他只想着在往后的日子里,能好好地呆在这里喝茶吃肉饮酒,至于渡劫的生死大死只能听天由命。 一时间两人都不再说话,棚子里恢复了宁静。 不一会就传来了老猿酒后的呼噜声,李夜也似倦极了的模样,两人都沉沉睡去。 ...... 一觉睡到戌时,李夜才迷茫地睁开了眼。 天色已经黑,火炉已经冷,睡在竹椅上的老猿早已经离去。 取出火折点着了松脂,屋里顿时有了光明。 揉着额头,心想自己果然没有酒量,虽然烧刀子已经喝了多次,今天也只喝了半杯,却让他再一次昏睡了几个时辰。 看来以后在世间行走,是绝对不能饮酒,否则哪天丢了小命都不知道。 李夜静静地坐在桌边,从壶里倒了一杯残茶喝了二杯,捧着燃烧的松脂,推门而门,向着山洞走去。 洞里的小白早已经沉睡,打着呼噜,嘴里还不时发出呜呜的低咽。 李夜在破虚僧面壁的石台上结跏跌坐,顺手将边上的兽皮祥子披在自己的肩膀上。 想着李青临走时吩咐的事情,他打开了怀里的锦盒,看着淡黄色的丹药,暗自叹了一口气,自己辛苦修来的五重境界,又要回归一重的境界。 伸出手取出丹药,轻轻地放进了嘴里,稍一用力就吞进了肚里...... 刹那之间,有一丝淡淡的苦味,在自己口腔里回味,如果他此刻万般无奈的心情。 不到一刻钟,丹田中有了剧烈的反应,瞬时他的脸色变得无比的苍白,眼眸里似有火苗要往外窜出。 寸长的黑发竖了起来,有白色的烟雾从身体中往外涌出,“噗”地一声,一道血箭从嘴里向外喷出。 半晌,李夜无力地抬起手臂,取出怀里的丝巾,抹去唇角渗出的鲜血。 这粒丹药没有要了他的小命,也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小命。 这一刻他感觉全身的经脉如刀割一般疼痛,十二正经中的真气跟丹田里的真元汇聚一起,仿佛发生了一场残酷的战争。 李夜的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就连唇角那道血渍都在跟着微笑,他很满意这粒丹药在身体里产生的结果。 神识内视丹田,只见圆圆的金丹上面,原来那五条黑色的线条已经不在,变成了一条稍粗的紫色线条。 不到半个时辰,从金丹五重回降回了一重境界,这点足以令他骄傲。因这小青走的时候告诉他,服了丹药之后,可能要一一二个时辰才能生效。 令他骄傲的是,从在先生院子里破境到聚气一层开始,他这个号称是天生通脉的修行天才,便一路乘风破浪,在三年的时间里就一路破境到了金丹五重的境界。 虽然离他想要追逐的先生为目标,距离对方还很远,但他的心境已经修得无比的坚硬,境界在吃了这粒融丹丸后就得无比的牢固。 这一刻,他不用去思考山下的沐沐修行到了金丹几重,也没有去想万里之外的小姐姐位在修行的境界上会超越自己。 他觉得自己居然有打碎境界重新修行的勇气,就理所应当有骄傲的资本。 他只想对自己说一句:来生很长,我不赶时间。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冬日里的火锅 上 红袖楼在三人谈妥合伙后攺名叫红袖酒楼,收费没有之前那样贵,但是生意去比之前好了很多。 到了晚间如果不是有预订,绝对是等不到想要的包间。 叶知秋因为冬至生了李小雪,呆的书院里坐月子,酒楼里只有唐有鱼在忙前忙后,李红袖则端坐四楼,陪着先生聊天。 桌了搁一碟花生、一碟瓜子,先生坐着桌边煮茶,李红袖则宁坐在窗边,看着白日冬雪寒风吹过清新的天空,手里捧着只茶杯暖手。 时辰才至巳时一刻,午间的客人还没登门,整间酒楼显得有些冷清。李红袖眯着眼睛,望着窗外白晃晃的世界。 想着自己苦苦煎熬了许多年,终于等到了先生的归来。手指轻轻敲打着茶杯,哼唱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先生看着她笑了两声,嘲讽说道:“当初花了五百个金币跟夜儿买这首诗,你会不会后悔?换成今天这样的情况,你可以不花一文钱,便可以让他老老实实地送给你。” 听着先生这话里的意思,李红袖嗔了他一眼,幽幽地说道:“不花那五百金币,那能抓住那小子的心思?更不可能把你带到我的身边,就冲这一点就值了。” 先生看着她微笑,想了想,招手让李红袖过来坐在他的对面。 看着她认真地说道:“你难道愿意以后的日子里跟着我到个颠沛流离?我跟夜儿注定要去很多地方,也不知道未来究竟会有什么样的故事发生。” “你在哪我在哪,休想再把我抛开。”李红袖重重瞪了他一眼 “说到夜儿,不知道小青昨天回来了没有,也不见她过来说一声。”先生喝光了杯里的茶水。 看着李红袖说:“闲来无事,不如去书院坐坐,一来看看夫子和夫人,二来了解一下夜儿的情况。”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还是你跟唐胖子留在酒楼做生意?” 李红袖拍拍身上红色的棉袄,笑着说:“我自然是跟你一起去,不就是走几步路吗?我怕什么?”她知道先生在城里一般是绝对不坐马车。 先生将火炉里的炭火拨得小了一些,盖上铁盖闷熄了火苗。二人一前一后往楼下走去。 ...... 两人还未进到先生家的花厅,就听见里面传来沐沐的笑声。 夫子看着进来的先生和李红袖,赶紧走过来拉着先生的手说:“正想让阿贵过去请你们过来,正好。中午一起吃火锅。” 先生着着夫子开心的样子嘿嘿笑着说道:“有什么开心的事情要吃火锅?夫人不是不能吃火锅这么猛烈的东西么?” 李红袖走到叶知秋的身边拉着她的手说:“怎么不在床上躺在,跑到花厅来吹风,受了风寒怎么办?” 叶知秋拍着她的手,轻声说道:“睡得太多不习惯,已经这么多天了,没有那许多讲究,我们都是修行之人,我现在已经是金丹境的修行,哪会感染风寒?” 沐沐过来抱着李红袖,赖在她身上不肯走开。 夫子兴趣很高,拉着先生在桌边坐下,给他和李红袖烫了两个茶杯,又倒上热茶,端着递给先生:“小青昨晚带了一腿羚羊肉,很新鲜,夜儿让我们煮火锅试试。” 小青坐在一边捧着本书在看,看着先生进来,正想跟先生说话。 “夜儿怎么样,他的境界到了哪个地步?你有没有把我要说的话转告他。它现在一个人在天山修行,也不知道修行得顺不顺利......” 叶知秋看着先生的神情,叹息说道:“我知道先生您耽心夜儿一个人在山上不安全,只是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们只有无条件地支持他,不能拖他的后腿。” 小青接过话说道:“他在山上很好,有老猿和老狼两个前辈,还有小白陪着他,不会孤单的,他有境界修行得更是吓人,我逼着他昨天夜里一定要服下先生您给他的丹药。” 李红袖嘲讽说道:“一提这小子,你们都好象在谈论多么玄妙的事情,难道他一个人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破境到金丹不成?” 先生有恼怒,看着她说道:“你这是不相信我教的徒弟么?” 李红袖一怔,有些不屑应道:“我只是不太敢相信嘛,哪里敢质疑你的能力。” 众人无语。 沐沐忽然说道:“小青你不会跟我说哥哥的境界跟我一样吧,你可吓我,我还想着哪天把山上的场子找回来的。” 夫子看着沐沐吃惊说道:“沐沐你功夫这么高,夜儿哪能欺负你?” 叶知秋看着这几人抬杠,摇头直笑,心想都几十岁的人了,还跟沐沐和小青一样,喜欢争来吵去,也不嫌丢人。 小青红着小脸,看着先生,走过来在他的耳朵边上悄悄地说了一句话。 先生眼睛一瞪,不相信地看着她。小青重重地点点头。先生端起面前的茶,狠狠地喝了一口。 无比感慨说道:“我再三地拎着他耳朵说:不要突破不要突破,他小子就是不听!如果这会他在我眼前,我肯定要狠狠收拾他一顿,” “还好我这回带了丹药回来,否则他终有一天会出大事的。” 李红袖看着先生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那小子现在到底是什么境界?” 夫子、叶知秋、沐沐都瞪着眼睛看先生,都想知道这个答案。 先生微微一怔,看着几人,又看着李红袖道:“你在他这么大的时候,肯定没有他现在厉害。” “你能不有给我们一句实话?小青你为什么只告诉先生一个人?”李红袖问道。 小青红着小脸,躲到一边坐下,捧起手里的书本,小声地说道:“先生不让说,你们都别为难我......” 先生摇了摇头,端起手中茶杯说道:“我不让小青告诉你们,是怕你们管不住自己的嘴,跑到外面乱说,这会让有心之人惦记上夜儿,将他置于危险的境地。” 摇了摇手中已经空了的茶杯,有些为难地咕哝了一声。 然后看着从人说道:“他之前的境界你们不需了解,只需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境界是金丹一重。如果有人问起夜儿的境界,千万记住:就说不知道,可能是聚气五层,也可能是六到七层。” “不管是谁来问这个问题,都不要回答。你们都是他至亲之人,我不希望因为你们酒后失言,给他带来无穷的麻烦!记住是你们所有的人,都不要在外面讨论夜儿的修行问题。” 李红袖沉默思考片刻后点头说道:“我明白这个道理,李夜就是一个不怪物,如果让有心的人知道,肯定会把他抓了去熬成丹药来研究。” 夫子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夜儿摊这个特殊的体质,不知道好事还是祸事,我们夫妻两人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地长大,安稳地过一生。” 阿贵一路小跑来到了花厅,恭恭敬敬把两碟花生、瓜子放在桌上,然后看着夫子说:“火锅的底料已经准备好,是现在端上来还是在等一会?” 叶知秋想了想,轻轻地说:“再等一会,我们先聊聊天。” 阿贵点头说好,转身向花厅处的厨房走去。 夫子从桌子下面拎出了一张红纸包着的酒瓮,递给地面的先生。说道:“据说是城里二十年的老酒,中午我们可以好好喝一杯。” 先生过着酒瓮,仔细看了一下上面的封口和标签,扭过头看着小青说:“夜儿除了让你带肉下来,还带些些什么?有没有给我捎话?” 小青看着他的手里的书,嘴里轻轻地回答先生的问题:“他只让我替他向大家问好,并没有单独给先生带话。还有就是他带了两朵天山雪莲,给夫子夫人和他妹妹。” “他还能采到天山雪莲?”先生好奇问道。“难道他去了山顶不成,那么危险的地方他哪里上得去?不过这雪莲是极好的东西,正适合夫子夫人和刚出生的小姑娘。” “这雪莲不是他摘的,是山上的老狼给给夫子夫人的礼物。”小青抬起头来看着大家说道。 先生点点头说,看着夫子和夫人说:“你们夫妻两找个合适的时间,将雪莲服了,煮成汤汁就成,一人半朵的份量正好。小姑娘现在不能吃,等到满月后,撕碎了慢慢给她吃,至少也要分成三个月到半年给她吃,不要心急。” 先生把酒瓮搁到桌上,看着叶知秋说道:“你们夫妻两商量的结果如何,到底给小姑娘取什么名,不是让小青问夜儿吗?他是怎么说的。” “夜儿说:李冬雪的名字太重,还是叫李小雪来得欢快,我想也是大名小名都解决了。先生您看那个名好?” 行生沉默了片刻,用手指敲打着桌面,说道:“他喜欢小雪,就叫小雪吧。这名字简单,人生简单就好。” 小青一听眼睛亮了,笑着说:“先生您真厉害,李夜也是说小雪简单,简单的人生就好,看来你们两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沐沐皱着眉头,嘟着嘴道:“你们有了更小的妹妹,都不心疼沐沐了。”抱着李红袖,眼睛红红的。 叶知秋看着她笑道:“你个傻孩子,怎么可以跟自己的妹妹争宠,你现在是姐姐了,以后你要好好带着她玩,知道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屋里就传来了婴儿的哭声。 李红袖逗着怀中的沐沐,笑着说:“看看你,把妹妹都吓哭了。” 屋里的众人都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 “酒楼里的生意还好吗?”叶知秋看着李红袖笑着问道。 “当然好,可把老唐忙坏了。”李红袖笑道。 “你帮忙没有?还是做一个甩手的掌柜?”叶知秋知道李红袖的性子,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 “什么都没做。我能做什么?”李红袖看着她,嘀咕道。 “你真是个懒性子啊!”叶知秋笑道。。 “我坐在哪里,没有人敢来闹事,这便足够了。”李红袖看着她,认真地纠正道。 “我也是服了你了,居然能找到唐有鱼这这么听话的合作伙伴。”叶知秋笑道。 “还不是你家李夜跟他儿子是兄弟,那胖子又跟你家夫子对路,这才让我们合到了一起!”李红袖想着天山上的那个小家伙,不由得笑了起来。 当年花的那些金币,还真是值得。 第一百二十四章 冬日里的火锅 下 叶知秋起身去房里看哭醒的女儿,沐沐崩崩跳跳地跟在后面,去看自己的妹妹。 先生看着神色显得紧张的夫子说:“你又不是头一回做爹,孩子哭自然是饿了,有母亲喂她,你操什么心?” “李夜跟小雪不同……他从生下来就没有让人怎么操过心。当然除了他会说话的时候确晚了很多,我那时候的心情比现在现在乱,只盼着女儿能够平凡一些。” 夫子看着先生,轻声地说道。 他沉默片刻后继续说道:“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儿女强大,但是同时,更希望他们能够过得平安幸福,不要经历太多的苦难。” 先生看着他皱眉说道:“夜儿以后还会吃更多的苦,可以说他还的苦难还没有开始。” 夫子微微叹了一口气,慢慢说道:“那了没有办法,这是他的命,生就与众不同,还好得遇先生,否则不知道……我们夫妻两都非常感谢先生您,因为我们没能力教导他,所以只能将他拜拖给先生。” 先生不悦道:“你这说的都是废话,他是我的徒弟,我自然会费心劳力去好好教他,难不成以后他行走江湖,让人知道他有一个不负责任的先生?” 叶知秋抱着李小雪来到了花厅,李红袖凑了上去,想伸出手去抱她,又觉得有些不妥,只好揭开盖着她的小丝巾。 吃饱了的李小雪睁着眼睛看着李红袖,觉得眼前的人熟悉而又陌生,过了半晌,咧着小嘴看着李红袖直笑。 这一笑,让她心里母性大发,恨不得明天就要自己生一个来玩。 沐沐的脑袋了凑了上来,看着叶知秋怀里的李小雪,张着嘴轻轻地叫妹妹。 听到声音的李小雪,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小姐姐,有些迷茫。 叶知秋看着她笑道:“她这会还小着呢?想让她叫你姐姐,还得再等上一年,明年这个时候,差不多就可以了。” 沐沐嗯嗯地回了两声,一双眼睛却盯着李小雪不放。 李红袖也呆呆地看着李小雪,伸手想抱,却又瞬间收了回去。 叶知秋看着手脚无措的李红袖,笑着说:“她还太小,你不方便抱。喜欢孩子就赶紧跟先生把婚事办了,加把劲,明年这时你了可以做母亲。” 李红袖脸上顿时染上了两朵红云,扭过头看着跟夫子喝茶的先生。 夫子见状哈哈大笑,拍着先生的手说:“这酒楼都是现成的,你只要说一声,发帖子和张罗的事情我来替你操心。” 先生没有理他,敲着桌子说道:“就算我跟红袖要办婚事,那也等天山上的徒弟下来,我跟红袖的事情,中间少不了他的功劳。” 叶知秋笑道:“这怎么又扯上我家的夜儿?这不是你两人的事么。” 夫子沉默了很长时间,脸上流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 感慨说道:“问题是当初如果不是夜儿好强表现出自己会写诗,李红袖就不会注意到他,不注意到他便不会一再地往我院子里跑,以至于我带着他都躲进了天山深处。没想到红袖这个死脑筋,居然不讲道理,一路追杀上了天山。” “你说说这件事情是不是跟夜儿有很多扯不清楚的道理!他不在……你让我去办婚事,来日让他知道了会不会骂我丢下他一人在天山自己却躲在城里快活?” 先生看着两人,嘀咕了起来。 夫子没注意两人的神情,挥挥手,很主动地拎起紫砂往先生和李红袖的杯里加热茶。 摇着头说道:“如果按你的说法,我那毫不知晓世间人情的儿子倒成了你两的红娘,难道说你们成婚的那一日还要给我们家包上一个大大的红包,来堵住我这个不知情老爹的嘴。” 李红袖“扑噗”一笑,一双凤眼瞪着先生。 难为情地说:“哎呀这就是什么事?就那小屁孩也能做我两的红娘,这是老娘自己乐意的,行不?” 叶知秋抱着孩子走过来捏了李红袖一把,大咧咧地说:“你个不害羞的姑娘家,要是没我家李夜你跟先生到现在还是二个光棍。还说什么自己老娘老娘的。等夜儿下山,马上把这事办了,省得以后我们替你两人操心。” 北风轻拂,夫子朝叶知秋挥挥手,让她抱着李小雪去里屋别吹着风。然后一扭头,喊阿贵可以把火锅端上来了。 正在厨房里忙活的阿贵应了一声,回道:“就来!” ...... 午时过半,花厅里的大圆桌上已经满满地摆上了火锅配菜,按照李夜教叶知秋的方法,桌上放了两个炭炉。 两口铁锅,一个锅里是放了花椒牛油麻辣汤底,一个锅里是放了天山上带来的蘑菇、黄精、灵芝汤底。 小青带回来的羚羊肉切了六盘,叶知秋吩咐阿贵给厨房的下人们留了两盘,桌子上面正好放了四盘。 阿贵还准备了不少的笋尖,冬瓜片,藕片,豆腐,粉条,萝卜,蘑菇来做配菜。 先生将夫子准备好的洒瓮拍开,顿时一股浓浓的酒香合着火锅的香气在花厅里漫延开来。 给夫子、李红袖满满倒了一杯,先生又给自己倒上,给沐沐和小青各倒了小半杯。 沐沐站在凳子上嚷着说:“我要放芝麻酱,花生酱,盐,辣酱,香料......” 叶知秋有些头疼,心道这个小丫头什么都要,就是一说到吃的时候就露出了吃货的原形。 夫子招呼大家各自盛了酱料,指着盘里的红通通的羚羊肉说道:“尝尝夜儿从天山捎来的肉,沐沐和小青跟夫人吃清汤锅底的吧,我们来试试这个红汤的味道。” 李红袖举起面前的酒杯,看着叶知秋说:“姐你不有喝酒,今天我就替你喝了。来来两个大老爷们,我跟你们干一杯!” 沐沐也学着她的样子举着酒杯,跑过来跟李红袖轻轻踫了一下,然后崩崩跳跳坐回了自己的凳子上面。 小青倒是很安静,只是举着杯子跟节红袖和先生、夫子敬了一下,自己小小地喝了一口。 夫子站了起来,举起面前的洒杯一口喝光,然后看着先生不说话。 先生无奈地摇摇头,心想自己怎么就遇上个这么爱喝酒的女人? 他有些不甘心地站了起来,也举起酒杯一口喝光。“我的酒量不行,接下来你们干杯我随意。” 沐沐瞪了李红袖一眼,那意思是你忘记我告诉你的事了?在先生面前喝酒要小心一些,当心他不要你了。 李红袖假装没有看见,扭着身子坐了下去。 伸出手,夹了一筷子的羚羊肉,往红汤的火锅里涮去。 叶知秋招呼沐沐和小青往清汤的锅底里放肉放菜,小青安静地帮着放菜。 只有沐沐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小青你老实交待,是不是哥哥在山上也是请你吃火锅。” 小青红着小脸说:“哪里有,他只是将肉腌好了烤来吃,我喝了一小口的酒,他喝了半杯,剩下的一瓮酒全都让老猿前辈喝了。” “不能让他一个人在山上快活,等开春雪融了,我就上山找他去!”沐沐捏紧了小拳头。 先生一边往锅里放菜,一边看着沐沐说:“夜儿呆的那个地方凶险无比,连我都不好爬上去,就凭你现在的境界,只有在山下哭喊的份。” 沐沐不信,用一双大眼睛看着小青。 小青看着她的模样,轻轻地捂着嘴笑。过了一会才道:“我如果不是会飞的话,那地方我地去不了。真不知道李夜当初是怎么带着小白爬上去的。” 李红袖跟夫子对干了三杯酒,由于没有吃菜,此时已然醉眼迷离,哪里能注意得到沐沐和小青交谈的细节。 一面向口中灌着美酒,一面抒发着人生的感叹,看着先生说:“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要如何活下去......” 先生有些头疼,赶紧给她碗里夹了几块肉,又夹了些萝卜、豆腐。 拍着她的后背,温柔地说:“酒再好也不是这样喝的,先吃些肉菜,垫饱了再喝。” “红袖啊,你看先生对你多好,你以后可不能欺负先生。”叶知秋给两个小姑娘夹完菜,又给自己夹了一块肉,粘着酱料往嘴边送去。 “姐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欺负他,只会跟着他的后面,他去哪我去哪?绝不分开。”李红袖对着叶知秋挥了挥手。 先生看着身的几人,心里想着虽然他已经在风云城里隐居了将近十年,总一个人躲在紫竹院里享受清静。 十年出来应酬的次数了没有这几月多,看来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一旦有了爱情,就有了牵挂,有了牵挂就会生出许多的烦恼。 又想着自己的弟子居然早早地跟着大佛寺的老和尚修行了佛法,佛家修的自身,连世事都不如何理会,更何况是这些凡夫俗子的小情小爱? 可偏偏李夜又生来多情,还没有多大就惹上了两个小姑娘,居然还早早地订下了亲事。 上到天山修行又招来了沐沐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也不知道这小姑娘对李夜是什么心思。 这些红尘烦恼,想必他将来也避开不了,求佛不成最后不得求己。 看着小口喝酒的夫子、大口吃肉的李红袖,满脸温柔招呼两个小姑娘吃菜的叶知秋,先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自己修行了几十上百年,一直想着远离后尘俗世,没想到最后竟然让徒弟将自己拖进了这万丈红尘。 这一刻的先生终于放下了心头的执着,认了命。 想着以后跟着李夜四处奔波,身边能一个温柔善良的李红袖,也不失为人生的一大快事。 只是这喜欢喝酒的性子,自己回头得好好地管教一番。 “先生多吃此肉,这可是你徒弟孝敬你的。我们可都是沾了你的光,我们大家都不能没有你。” 喝得有些高的李红袖终于忍不住狠狠地表扬了自己的男人。 沐沐喝了半杯酒,也有些微醉。他坐在桌边,学着李夜的样子摇着小脑袋,高声地吟了一句诗: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刹那间,花间里响起了一片欢乐的笑声。 堂外的风轻轻地吹着。 天空里的雪静静地洒在花厅外的屋顶上、花园里。 第一百二十五章 编织 山下的欢乐丝毫没有感染到李夜的心境,境界降至一重后,他没有再去雪地里练剑,也没有急着去寒冷的潭水中淬体。 这几天他在棚里静静地编织着之前没有编完的斗笠。 虽然境界降了下来,他却丝毫没有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真元的流失,反到时比五重境界的时候凝实了许多。 小白照样是吃完就睡,也不再跑出去找老狼。 手中的小刀轻轻地转动,细细的竹随着小刀的转动一个个经文慢慢地浮现。 仿佛他这一刻编织的不是斗笠,而是一件珍宝。他不时将手中的竹片放在炉火上烘烤,整间木棚都是紫竹的清香。 这些日子他反复读了很多遍的《华法经》后,总会将平日里的这些琐事跟经文中讲的一些要义对比。 又想着大佛寺里老和尚讲的那些之间不能理解的经义,越来越觉得先生要自己修行心境的重要。 相着在山下老和尚跟自己讲的大乘根性,有上根、中根、下根。而五域中的大多数修行者的根机是钝根。 所谓的:心欲求道,不得成就。老和尚说要修观想,想修奢摩他,想修至静,至静不来。想修三摩钵提,想起正忆念,忆念不来。想修禅那,先修数息观,数息不来...... 感觉佛法越修行越深奥,越修行越显得自己浅薄。 就象手中的斗笠,越往后编越麻烦,就象在竹篾中刻写经文,一不小心,就从中间断开。 自己又得重新削竹片成篾,然后放在炉火上烘烤,将它变软,才能继续往斗笠上编织。 仿佛老和尚就坐在自己的面前,跟自己讲经:你要晓得,修行用功,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你后退,退到哪里去?难道退到凡夫位上吗? 想着自己从跟先生开始修行的哪一天开始,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不管是负重行走,还是托钵修身,不管是石壁刻字,还是冰河里练剑,哪一样不是要自己付出巨大的精神和体力? 自己已经从金丹五重境界退回到了一重境,难道还要退回筑基、退回到聚气。 李夜摇摇头,喃喃地说道:“这决不可能,我决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会么不可能,你不会让什么样的事情发生?”木棚的门被推开,老猿手里拎着小竹筐走了进来。 李夜一怔,看着老猿说:“没什么,我刚刚想着自己修行上的事情。” 停下了手中的编织,将斗笠放在桌上。往水壶里加水,放在炉火上煮。 “我有个问题,一直想总要你。”老猿轻轻地敲打着桌面的石板。 “小姑娘来这里之前,你的境界就突破到了第五重,为何这几日我看你怎么又打回到了一重?莫非你修行上遇到了什么重大的问题?” 李夜看着老猿,轻轻地笑了笑说道:“还是没能瞒过您的眼睛,我家先生说我的境界提升得太快,就让小青给我带了一粒丹药,将我的五重金丹融掉,打回了一重境界,重新再来过。” 老猿一楞,看着李夜说道:“这样也行?这世间有为样的丹药?” “听小青说这丹药是来自另一个世界,是非常珍贵的东西,先生为了我人修行费了许多的心思。”李夜取出茶叶,开始泡茶。 又从背出拿出一碟花生,放在桌上,示意老猿可以吃。 两个人在棚子里开始安静地喝茶,剥花生,李夜偶尔替他添一些热茶,然后自己剥开花生往嘴里送去。 老猿忽然笑了起来。 李夜也笑了起来。 老猿用颤抖的大手指着李夜,声音也有些发抖:“算你狠!我在天山上修行了千年,你是第一个对自己下毒手的年轻人。” 老猿啰嗦着说道。 “修行到五重的境界容易么?多少修行者倾尽所有,只不过为了提升一个境界,你居然一下就将自己的五重境界一刀斩去!” “我自问,绝对做不到!不信你去问老狼,他若做到,我把这老脸输给你。” 叹了一口气,老猿拎起壶给两人的杯中添上茶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真不知道你家先生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哪有这么坑自己徒弟的。” 李夜看着他微笑不语,只是剥着花生往嘴里送去。 “你喊他上来,我想好好问问他。跟他仔细理论理论!”老猿瞪着他说道。 李夜看着他的眼睛,半晌没有说话,仔细地剥了一粒花生丢进嘴里,认真地咀嚼了一会。 过了半晌,才喃喃地说道:“小青给我的那一刻,我的心情跟你一样,心想世上哪有如此坑自己徒弟的,竟然要我吃毒药。?” “就是呀,哪有逼着自己徒弟吃毒药的道理?”老猿越说越激动。 李夜看着激动的老猿,摇摇头说:“但是小青转告先生的话说:金丹境稳固的修行对我极为重要,我突破的太快,会造成根基不稳。” “有这种说法吗?我怎么不知道,也没听老狼说过啊?”老猿一听,惊讶起来。 李夜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唯一的办法就是融掉这五重境界,重新来过!” “原来真的有这样的说法?看来我们呆在山上真有些无知了!”老猿叹了一口气。 “别说是五重境界,就算这现在修行到了九重金丹,我家先生也会逼着我融掉重新修行。这就是我家先生。” 李夜一想起先生当想要自己穿铁甲的神情,不由得笑了起来。 “小青告诉我这种丹药五域没有,就是那片天空也是极为珍贵。” “我吃了丹药后,只是境界降了下来,但是我试着运行了一下丹田里的真元,却是一丝都没有丢掉,反而比之前更凝实了一些。” 老猿皱了皱眉头,沉默不语。 “原来是这个道理,以小先生你的年纪,这么小就破境到了金丹五重,确实有些吓人。境界也难免有些不稳。” “先生为了你以后的修行,看来只有将境界打碎,重头修行。而你的已经走过了之前的路,再重新来一次只不过是多花费了时间和精力。” 老猿叹息道:“而时间和精力,这两样你都不缺,自然不怕融去这几重的境界了。” “若按我和老狼现在的情况,是断断不敢轻言放弃境界的这一说法,我们每天都盼着能感悟到九劫的到来,能够顺利渡劫、破虚而去。” 挥挥手,老猿有些郁闷。 李夜说道:“我的情况比较特殊,并不适合你们两位前辈。先生也说过这丹药对别的修行者是毒药,只有针对我对是良药,这只是因人而异吧。” “只是因为你太年轻,所谓: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难道是这个道理?”老猿摇了摇头。 李夜反映着竹筐里的黑色果子,不解地问道“这又是什么果子,可以吃么?我怎么觉得它脏兮兮地,比我吃的丹药还有毒一些。” 老猿笑说道:“放屁!谁让你吃这些果子了?这是我的孩子们从山上捡来的好东西,把它们磨成粉再放在锅到煮出油,抹在身上可以消去毒虫咬的伤痕,莫名的肚痛吃一些也可以去病。” “我是看你一个破斗笠编织了几个月也没有完成,想着你是把它当做宝贝。你有空的时候把这果子磨碎拿来煮出油脂,然后抹在斗笠上,多抹几遍,以后再大的风雨,就算你放在水里泡,也没会变形漏水。” 李夜眼睛一亮,激动地看着老猿说:“我这几日正愁这事,想着哪天就算编好了,只要淋上一场大雨,就一定会漏水变形。没想到这些琐事您都替我想到了,真是要好好感谢您。” 说完将桌上的斗笠递给了老猿。 “我的手指这么粗,哪能替你编它,你这是拿我开玩笑吧!”老猿接过斗笠,拿在手里把玩。 “您翻转过来,仔细看看。”李夜没有告诉老猿斗笠中的秘密。“看你能不能看懂我这个小小的斗笠。” 老猿将手中的斗笠翻转过来,放在眼前仔细地观看。 过了半晌,他到吸了一口冷气,呆呆地看着李夜说:“我说你编个斗笠怎么花了几个月的心思,原来你在竹片上刻了如此多的经文。” “难道你想着一边淋雨,一边让斗笠替你念佛经?还是祈求上天,下雨的时候别打湿你?” 老猿瞪着李夜,象看着一个小怪物一样,感觉到不可思议。 李夜一听哈哈大笑,边笑边道:“我哪里会有这么多的想法,只是拿来磨练我的心境而已。” 看着第猿一脸的不解,继续说道:“先生一直要我修练自己的心境,我也一直没有找到好的方法,这不想着一边慢慢编织斗笠,一迷慢慢磨练自己的心境。” …… “说的都是一些很简单的话,可以真好做到双岂是容量。”老猿想着李夜这数月间安静地坐在棚下编织一情景,心神有些激动。 “我相信世间的修行者,没有几人愿意把大把的时间,花在这麻烦而又复杂的事情上面。” 老猿看着他,由衷地赞叹起来。 李夜笑笑:“我本就不是世间大多数的修行者。” 老猿一呆,转眼想到了从李夜来山上的那一夜开始,那一件事情又是世间修行者能轻易办到的。 自己修行了几百年,才敢站在水潭下面修行,而李夜才多大?就敢在潭水中苦苦地磨炼自己的肉身。 看着身旁的一脸轻松的李夜:“虽然我没有象你这般刻苦地磨炼自己的心境,但你毕竟是先生的传人,注定你要走一条跟世间修行者不一样的路!” “也许我跟老狼都看不到你成长的哪一天,但是我还是要衷心地祝福你。” 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 “你今天付出的这些汗水,终会有回报的那一天,这此我相信。” 宁缺笑了笑,说道:“我也没有想的那么多,只是偶尔想想我在这山上还有一些日子,想着你跟老狼前辈还没有离开,便觉得我编织斗笠这件事情很有意思,所以想坚持下去。” 望着灶火上氤氲的水气,李夜淡淡地笑了起来。 看着眼前这个阳光灿烂的少年,老猿也笑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破冰 上 老猿轻轻地抚摸着斗笠里的经文,激动地说:“我和老狼都将会离开这里,以后你就是天山上的传奇。” “我很期待你将这个传奇写在每一个山峰,将天山传奇带到五域的每一个城池。” “相信不久的将来,五域里肯定会流传属于你的传奇。” 老猿喃喃地说道。 李夜看到激动的老猿,想了想问道:“前辈,天山的每一座山峰您都去过吗?” “怎么可能?天山横跨两域,延绵不知几万里,有些山峰根本就是生命的禁区,还有些山峰都有盘居在哪里的生灵霸主,就象老狼和我所在的这两座山峰,一般也没有其它生灵也很来打主意。” “在我们的地盘路过可以,想要繁衍生息,哪不可能,这是天山上众生默认,都必须遵守的规则。”老猿说道。 “那我跟先生在仙女峰的山洞中生活了话久,也没见有谁过来干涉。”李夜想着山上的木屋和山洞。 老猿指着桌上了竹剑,又指着着棚外的岸坪,很认真很地解释说道:“第一你们只是暂居,不会打扰到山里其它生灵的修行;第二你们不是族群在哪里生息,根本破坏不了自然界的平衡,所以不会有事情发生。还有你们是人类的修行者,一般弱小的天山生灵,躲着你还来不及。” “你好好想想,山下的修行者有哪个愿意长久在山上生活,与世隔离?” 老猿摇摇头,看着他笑道。 李夜不知道天山上其它的生灵怎样的存在,到目前为止他只见过白素素、老猿的族人和老狼的族人。 甚至除了老猿和老狼之外,没有听说过天山上任何生灵的传奇事迹,然而他也清楚,自己没有见过,并不就表明山上没有其它生灵在修行。 或者自己只是非常幸运,还没有遇上有威胁到自己生命的修行者,或者是天山上隐藏着的哪些恐怖的生灵。” 而这样的修行者或是生灵,很可能比老猿的境界还要可怕。 想到这点,他便有些为自己的先生骄傲,至少在自己跟着先生的那些日子,山上的生灵,不敢前来打扰自己。 李夜给火炉里添了二块炭,将烧沸了的水倒进紫砂里,给老猿添上热茶。 “原来是这样……难怪先生让我不要乱跑,更是严禁我去山顶……没想到,这里的环境竟然也跟世间的修行界一样凶险。可能是我的运气太好,自己没目的的乱跑,遇上了小白、遇上了前辈。” 老猿将手里的斗笠还给了他,端起面前的热茶轻轻地吹喝了一口。 说道:“这天气会越来越冷,瀑布上的流水也越来越少,都凝成了冰棱。你若是想要在这个冬天进潭里淬体,就要赶快。” “趁着我还在这里,也可以有潭边守着你。以后我离开了,就要靠你自己。再说,你若是下了山后,哪里有空闲再来这里只为了进潭里用冰雪淬体?” “河水会完全冻住?潭水上的瀑布会结冰?”李夜一呆。 老猿看着他非常认真地说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记得有几年的冬天,山上的所有河流都冻成冰河,为了喝水我们只好砸了冰块,搬回洞里煮水,要么就是滚了雪球放进锅里煮水。” “生存,一切都是为了生存。这严寒的冬季,对山上的每一个生灵都是严俊的考验。” 李夜看了一眼老猿,说道:“既然如此,我修养二天,调整一下体力,然后就随前辈进潭底去淬体。只是这样,真要麻烦你在岸边看着我,千万别玩丢了我这条小命。” 老猿点点头,他除了对李夜,这山上的任何事情都持无可无不可的态度,既然他要李夜晚进潭里淬体,那么他便要一道去守在潭边防止意外的发生。 “冬天里的潭水虽然极度寒冷,但是却也安全了许多,不会象春天有如剑的冰凌混在河水里往下流,也不会象夏季那样有石块和树枝夹在凶涌的洪水里。” “你只要能抵搞住寒冷,对你的身体会有极好的淬炼作用。除了天山,五域中哪有这样的修行环境?” 老猿端起桌上的杯子,轻轻地喝了一口,笑道:”也不知道去了那个地方,还有没有这样的口福。” 李夜微微一笑,看着桌上的斗笠说道:“那就在今年的冬天,无论如何也要完成这寒潭淬体,否则等您一走,我去哪找人在边上为们守护。” 老猿微微一涩,笑着说:“你不是还有先生么?我相信他的本事比我大得多了去。” 李夜晚语气有些凝重地说道:“终究那是我家先生,如此山高水恶,我爬着上来险些丢了小命,总不成让先生跟我一道再爬一次那道石壁吧?” 老猿叹息说道:“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你到底是如何爬上来的,那可是真正的百丈石壁,连我也不会轻易去尝试征服它,更何况你当时还带着小白这小东西。” “爬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爬到一关的时候我想下也下不去了,只有更着头皮往上爬,小白也吓得半死,象只死狗一样趴在我背后。” 李夜回想着攀登石壁的情形,到现在还是有些后怕。 “后来终于爬到了山顶时,已经是脚麻手软,连动也不能动一下,躺在地上歇息了许久才去找地方过夜......” 喝了一茶水,李夜静静地说道。 老猿点点头,看着他说道:“也就是哪一夜,我听见了你在山顶的树林中念经,本想着你第二天就会离开,没想到你却带着小白来到了我这里。” “看来一切都是天意,注定我们一老一少在这里相遇,如果不是小先生的启示,老猿我也没有缘份在一夜之间闻道而入道,有望破碎虚空,去看看另一个世界的风景。” 老猿看着李夜稚气犹存的脸,不知该说什么好。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所有的感激也只能放在心里。希望有一天两人能在另一个世界再次相遇,继续开始另一段传奇。 他压下了想里想说的感激之类的话,拍拍手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边走边说:“今天就不在这里吃饭了,回洞里陪陪孩子们,屋檐下的肉给你留着,等你哪天进了寒潭中淬体,我再陪你喝上一杯,也顺便给你驱驱寒气。” “你有空时,将这些果子磨碎了煮油脂,别忘了。”一转身,推门而去。 李夜在老猿推门而去的哪一刹,忽然觉得浑身有些冰冷。 他搭的这间木棚很小,由几根雪松搭构而成,当时为了方便也没有破松木成板而成墙面,只是用了剥下的树下和竹片夹在一起封住了四面。 即便这样,也会有山上的冷风漏进来,好在平日里棚中都烧起一炉炭火,并不会显得冷。 今天却突然觉得冷得心慌,难道自己非要去那寒潭里走一回,玩了命去淬体? 看着桌上竹筐里的黑色果子,他取出一颗放在手里细看,用手捏了一下感觉很硬,便放在石桌上面,取过铁剑拍了一下,果子四散开来。 想了一想,拎下在火炉上的火壶,将铁锅加了上去,又将竹筐里的果子全都倒了进去,慢慢用翻炒,想着我把你炒干了,难道还不能磨成粉粒? 随着他不停地翻炒,渐渐有油脂的香气飘出,在棚子里散开。 我这么聪明,难道还搞不定你小小的油果? ...... 费了二个时辰的功夫,终于将所有的果子用铁剑在石桌上研磨成粉,然后又放进锅里煎熬,终于熬出金黄色的油脂。 取了一个碗,将锅里的油脂小心倒了进去,心想等斗编织好后,防雨防水就全指望你了。 破虚僧留给自己的戒里还有些天蚕丝布,到时剪一段裹着斗笠围上一圈,下山后把斗笠戴在头上。 他怕因为自己的黑脸,让城里的人象看怪物一样围观自己。 都说世间任何事情都是修行,仔细想想果然是这个道理。 自己费了几个月的时光编织斗笠,又费了几个时辰翻炒油果、煎熬油脂,来日还得细细地抹在上面。 此时他觉得如果给自己一根绣花针,未必不能绣出想要的花儿。 只是想想过几日便要进那恐怖的寒潭里淬体,心里还是有些心悸。 天色渐黑,涮了锅,架在火炉上煮肉粥,却半天不见小白从洞里出来。 这些日子这家伙除了吃,就是睡。难道它将了进阶化形?一想到化形后的小白,李夜就有一些期盼。 心想等到这小家伙化了形,会说话后一定要将这涮锅洗碗打水的琐事,统统交给他做,也让他修行心境。 己也可以偷偷懒,放松一下躺在竹椅上面享受一下天山上的美妙人生。 寒冷的天气让他口中吐出的气息在屋里化为一团团的白雾,即便屋里还生着一盆炭火。 修行本来就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无论在风云城还是在天山上面,一天天他不是在练剑就是在磨炼自己的心性。 想当年,在春风书院做学生的他,成天除了读书就是跟唐胖子、胡歌、小菊一帮人互处玩,不是玩泥巴就是跑去柳河里钓鱼,哪里象现在这样单调枯燥到了极点。 不过即便是李红袖和沐沐下山离开了天山,留下下独自一人在山上生活,他似乎也渐渐适应了这种简单而无聊的生活。 不用去看路人那奇怪的眼光,也不用想着早上迟到了会挨先生的责问,更不会成天被将军府的小姐姐追着问这问那。 那象,他突然就喜欢上了这样简单的生活。 就象他跟小青说的那样,希望妹妹以后人生简单一生,去过她喜欢的、平淡的日子。 想着再过几天,就要去那寒潭中淬体,李夜感觉到棚里的温度似乎又冷了一些,不由得往火盆里添了几块木炭。 火势渐旺,好象在告诉他:“别害怕,就那样。” 第一百二十七章 破冰 中 坐在棚里编织了几日,李夜还是没将完整的斗笠编织出来。 老猿看着李夜,一脸凝重地说道:“天越来越冷了,不能再等了。” “要不要带上若水剑?”李夜小声地问道。 “带个屁,这么冷的天,连水都流不动,哪有什么石头树枝往下流。带上椅子上的兽皮就成,上来可以防止你瞬间冻伤。”老猿瞪着眼睛说。 李夜极不情愿地站了起来,抱起兽皮跟着老猿走出了棚外,一前一后向着崖坪下面走去。 老猿想了想,又扭头回了趟木棚,再走出来手里拎着若水剑。 看着李样说:“这不是给你的,一会就知道了。” 穿过树林,绕过悬崖,两人来到了瀑布下面的水潭边上。只见水潭的四周已经结满了冰凌,只有中间一丈大小的地方还有水雾在翻腾。 老猿看了一眼水流,皱着眉头说:“你脱了衣服,先用地上的雪搓一下身子,适应一下再下去,我上瀑布上看看,这水流比昨天又小了一些。” 无奈之下,李夜脱光了衣服,只留下裤子没脱。 从地上抓起了一把雪往上身狠狠地搓,不一会皮肤就开始发红,有热气往外冒。 “差不多了就进水里去吧,记住运转你身体全部的真气和真元。”不知道什么时候,老猿已经站在潭顶上对着李夜喊。 李夜小心亦亦地走到冒着白雾的潭水边,一只脚小心地伸了下去...... 只是刹那之间,一股钻心的寒冷刺进了他的身体,在这透骨冰寒的寒潭之中。 李夜咬着牙齿,将丹田的真元往全身的经脉中运行,在这透骨冰寒的寒潭之中,咬着牙齿。 运行《无相法身》的心法,施展伏虎罗汉拳法,一拳拳地挥出,借此淬炼气血,提升肉身强度。 潭上面传来了铁剑砸冰块的声音,老猿看着水越来越小的小流,忍不住用铁剑破冰,让往下冲击的水流变得大一许多。 只是一瞬间,李夜觉得肩膀上一下子重若千钧,头上的水流一下子变得汹涌,冰冷的寒流砸在身上,让他一下被冲翻倒在潭水里面。 感受到寒冷的潭水如万枝利箭刺进了自己身体,全身的骨头都在咯咯地发出响声。 他忍住了跳出潭水的冲动,重新站了起来。一边运转真元,一边继续挥出拳头,将伏虎罗汉拳的重重地击打在飞流直下的寒流上面。 已经修行了《无相法身》五重境界的他,即便全力对付飞流直下的寒流,也感到非常地吃力,觉得每分每秒都象是在地狱不煎熬。 此时他已经忘记了要如何去抵抗寒冷,只是下意识也运转神功,想着自己再坚持一会就马上出去...... 就在他快要放弃想着跳出水潭的时候,他发现他身体的经脉竟然在在吸收冰寒潭中的力量。 一丝寒冷的天地之气缓缓地流进了他的身体,融化进了着丹田中的真元,往他十二条脉里慢慢地流去。 他感觉到丹田里的真元稍稍强大了一些,身体肌肉和骨骼也不再象刚进寒潭那样刺骨的疼背。 如果说以前他之前丹田中的真元是一棵小树苗的话。 那么此刻的真元就已经进化为一条小小的树枝,要为他抵抗更多的寒冷。 “啪!”李夜的的身体中发出一声轻脆的响声,他感觉就象野兔肉放在火炉上出炸裂的声音,他发现他的丹田里的真元在刹那间分为了两种,一种极热,一种极寒。 久不见动静肉体也在发生细微的变化,骨骼之间也在发生轻轻地扭动。 虽然动静比他突破到《无相法身》五重境的时候要小得多,但是这种变化让他感到无比的喜悦。 他相信只要拿到下着部心法,用不了几天就可以破境到第六重境界。 时间悄然流逝,他不断的动转《无相法身》的心法淬炼肉身,激发气血,适应寒气。 终于在坚持了半个时辰后,他感觉到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便不再犹豫,扶着潭边的冰冷凌回到岸边。 拿出毛巾用力地擦干了身体,裹上兽皮抱进地上的衣服头也不回地往瀑布上面跑去。 一边跑一边向老猿招手:“前辈我们回去,明天再来这里。” 老猿看着他奔跑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心道这家伙果然是个妖孽,自己当年是分神的境界,也只能在潭水中坚持一刻钟。 只不过是金丹境的他,居然第一次进寒潭就坚持了半个时辰。 看来得叫上老狼下来喝酒,这样两老头又有了聊天的话题。 等他拎着若水剑回到崖坪上的木棚里的时候,李夜已经换好的衣服,低着头全身打着寒颤,坐在桌边发抖。 “你想明白了在寒潭里修炼的处好?还是不想再接着练了?”他以为李夜已经害怕了。 然而当李夜抬头起来看着他的时候,脸上没有再露出寒颤、发抖的表情。 因为他知道在寒冷的潭水里修行,对自己的肉体淬炼确实有着莫大的好处。 看着才猿他认真说道:“前辈,谢谢您的指点,今天我给你烤肉,请你喝酒。” 老猿哈哈笑道:“想明白就是好事,你刚才去的时候我看你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还以为你只想修炼这一回就放手,这样我也就不用再站在瀑布上面为你破冰。” 李夜想着自己一只脚伸进寒冷的潭水中的惨象,想着着真元中居然有一丝冰冷的天地元气,隐约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沉默片刻后说道:“我身体里好象进入了一丝寒冷的天地元气,这是怎么回事?” 老猿一楞,呆了半晌,才说道:“你说你感悟到了冰河中的那一丝天地元气?” 看着他说道:“好象是的,虽然进展不大,但是我感觉到身体有一些细小的变化,再修行一些日子,我们肉体可以再凝练一些。” “我修行的淬体心法比较特殊,再怎么练也不地再进展,要等我跟先生去方寸山求下半卷心法后,才会更进一层。但是今天在潭水里的修炼,让我有信心在拿到后面的心法,可以在短时间内破境。” 老猿看着身前的小男孩,看着他平静面容和隐藏的坚决,眼睛渐渐明亮起来,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 轻轻说道:“你个小怪物,我是苦苦修练了一个冬季,才隐约地感悟了一丝冰河中的天地元气,没想到你第一次进去就感受到了。” “就为了这事,今天要好好喝上一杯,只是不知道一会老狼会不会下山来,跟他喝酒痛快,不象你只有喝半杯。” 老猿看着他笑道,喝酒这事,自然还是要找老狼才痛快。 “自然是他陪你着痛快,我又没有酒量。”李夜一边啰嗦,一边回道。 “那也是我们这些年相识以来,慢慢培养出来的默契。”老猿点点头,一边往火炉里添了二块炭。 李夜低头想了想,问道:“要不要让小白去叫他,只是这冰天雪地,我怕小白地找不到他的踪影。” “算了,他来就来不要去找他,我估计这小东西最近会破境,让它好好躺在洞里睡觉。”老猿摇摇头说。 “前辈,您当初就是在这冰潭里完成淬体的吗?我学得这种刺痛到骨髓里的寒冷,这世间哪有几人能够抗得下去。” 想着刚才那股刺骨的疼痛,他现在还有些后怕。 老猿点了点头,笑道:“我的境界比你高了许多,但也没坚持多久就出来了。” “你刚才在瀑布上面为了破冰,我就让飞流直下的寒流冲进了潭里,差点爬不上岸边。”李夜想着明天还要进去,心里不由得一阵颤抖。 听着李夜的话,老猿露出了欢快的笑容,笑意越来越浓,仿佛要溢出一般。 “在冰冷的潭水里淬体只是修行的一种方式,世间还有很多方法,你的先生以后应该会慢慢告诉你。潭水再冷,你多进去几回,不就习惯了?还用得着害怕么?” 看着李夜,老猿轻声说道。 炉上的壶水已经烧沸,发了丝丝地响声。 李夜取了茶叶,洗壶、洗茶、温杯,给两人倒了香气四溢的热茶。 直到从潭水里出来了半个时辰,他才敢烧水煮茶,让身体慢慢地回到正常的体温。 老猿端起面前的热茶,眼中的笑意慢慢地消失,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看着李夜说道:“看你煮茶的节秦就知道你已经明白了寒潭中淬体的道理,如果你刚从潭水里出来就急着煮茶喝,我保证你用不了多久就会功力尽失。”老猿喃喃说道。 ...... 李夜笑笑:“您之前不是跟我说了冰块放进盛着沸水的水晶杯的故事么,我哪里恨我忘记。 我虽然不是什么大富人家的孩子,知道我们肚子比那水晶杯可脆弱了许多,断断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尝试。” 思绪纷杂而至,李夜想要搞清楚自己真元中的那一丝寒冷的天地元气,丹田中那道寒冷的天地元气随意念而动,试着向另一道火热的真元靠近,将两道真元融合。 两道不真的真元在相遇的刹那,如一把刚刀斩出,刺向的他的金丹。 只听“噗”地一声,一道血箭从嘴里喷了出来。 “前辈……我要如何将这两种一冷一热的真元融合?”掏出丝巾,李夜轻轻擦去了嘴边的血花,有气无力地说道。 老猿一下大惊,指着他大骂道:“你是白痴么?随便就敢将这水火两种真元融合!不瞒你说,我身体内了是两种不同的真元,到现在了没找到融合的方法。也许你的先生知道。” 李夜沉默片刻后说道:“看来我还是心里太急了,果然是个白痴。” 老猿怒着:“两道就两道,它们就算存在你的丹田里面,也不要你喂它吃饭,也不影响你的修行,你可以各修各的力道,以后找到了巧妙的方法再融合也不迟。” 李夜看着他,嘿嘿地笑了起来。 这时候才明白老猿之前讲的那些道理,冷得就是冷的真元,就象雪地里的冰块一样。 热的真元就是热的,就象水晶杯里的沸水一样。 在没有找支方法之前,为何非要将这两种真元揉合在一起?不是自找苦吃么。 一念及此,李夜便不再纠结这个麻烦的问题,想着以后见了先生再请教,以后修行中总会找到办法解决。 他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静静看着老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轻地说道:“这修行的路上,果然不是一帆风顺。” 且不说寒潭中的冰冷自己一时难以抵抗,如果没有老猿守了潭上为他破冰放水,他便达不到淬体的效果。 这便是他的机缘。 “老前辈,这一回真是麻烦你了,这么冷的天还要你陪我在寒潭上破冰。”李夜想着老猿站在潭水之上一剑又一剑舞的样子,心里感激不已。 “你这是什么屁话,你我之间用得着这么客气吗?”老猿捧着杯子,喝了一口热茶。 便是他,站在寒潭上久了,也会有些吃力。 这便是天山,从来不认你是生人,还是熟人。 李夜拍了拍自己的脸,笑道:“你看我这记性,一激动就会这样。” 老猿看着他,满意地点点头道:“我知道你是打心里感激,但我觉得我们之间犯不着如此。” 李夜呆呆地看着他,得意地笑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破冰 下 无论是山下的先生和沐沐,还是凤凰山上的小姐姐,绝对起不到李夜竟然在七岁的这年冬天,在天山老猿的教唆下,冒着生命危险,跳进了极度寒冷的冰潭中淬体。 没有人告诉他要注意什么,他只是误打误撞就感悟了冰潭里的一丝天地元气。 以至于在他往后的修行路上,淬炼出独一元二的冰火两重真元。 而当下的这一刻,被一潭寒冰折磨得精疲力尽的李夜只想痛快地跟老猿喝上半酒,烤上几块肉,享受这属于我个人的片刻人生。 至于明天的事情,等过了今夜里再去面对。 喝了几杯热茶的他,浑身还有感觉冷的不行。 这一夜老狼果然没有下来,老猿一个人喝光了大半瓮的烧刀子。 小白吃了两片肉,破天荒地喝了一杯酒,然后摇摇晃晃迈着醉步爬进了山洞去做它的春秋大梦。 李夜照例喝了半杯酒,然后就不停地烤肉,看着老猿一杯接一杯。 酒残梦醒,老猿忽然仰首大笑起来,然后长身而起,推门而去。 一边走一边大声地喊叫:“痛快!痛快!能喝到世间如此猛烈的酒,能吃到天山如此美妙的烤肉,能遇到如果妖孽的小怪物,真是不虚此生!” 李夜追出了棚外,看着摇摇晃晃的老猿叫道:“前辈走路小心些,你前面有一道坎。” 话没说完听听见“扑通”一声,老猿一头摔倒在雪地里,刹那间又传来了他呼天喊地的骂声。 李夜看着老猿一步二晃离去的的背影,祈祷着他能安全回到自己的洞府。 想自从小青带着烧刀子来山上后,不知两个老头喝醉过多少次,竟然也不许自己送他回去,真是死要面子的老家伙。 ...... 第二天未时过半,李夜跟着老猿又来到了潭边,李夜在岸边脱衣服,老猿在瀑布上面挥着铁剑破冰。 距离寒潭白雾的两丈处,李夜跳了下去,他今天没有马上冲去飞流而下的冰流下,而是泡在冰冷的潭水中打伏虎罗汉拳。 运转《无相金身》法决,头顶颈挺、肩沉肘坠,胸含拔、气沉丹田,每一次轰击潭水,都会将沉重无比的潭水狠狠轰开,爆发出一圈的涟漪,往外扩散。 打到兴起,一个冲拳击在潭底,冰冷的潭水刹那间汇成一道白柱升上了半空,就如小青头一回来的那一日。 在这透骨冰寒的寒潭之中,李夜晚额头竟然浮现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伴随着罗汉拳法的施展,身体周围凝聚了无形的气旋狠狠轰撞着潭水,站在潭顶上的老猿也看得发呆。 片刻后他站在了潭底的石头上面,感受着从瀑布上冲击下来的寒流。 今天他放出了神识去感受潭水中的天地元气,一边用《无相法身》的肉体之力抵抗潭水的寒冷。 一边试着去吸取冰潭里的天地元气......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又有一丝寒冷的天地元气流进了他的身体,跟昨天那一丝冰寒之气汇合,然后融进了着丹田中的真元。 按照这种修练速度,或许不用一个月,自己就能吸取更多冰潭中的天地元气,从此自己丹田中的冰属性真元将越来越凝实。 感受着体内那一丝冰冷的天地元气,李夜咬着牙齿忍住寒冷,决心要多坚持一会。 这寒潭果然是一处宝地,冬天是寒潭,其它的季节是水潭,夏天可以练剑,冬天可以淬体。 李夜活动着身躯,感觉到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寒气也越来越重,身体的承受快要到了极限。 全身的骨骼也发出了轻轻地响声,注视着幽深的寒潭,轻轻地说:“我想再坚持一会。” 一刻......二刻......三刻。 李夜面色惨白,体内气血疯狂流动,手臂已经有冰层微微颤动。 盯着手臂上迅速凝聚的冰层,连呼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心想若是再不出去,恐怕自己将会彻底变成一尊冰雕。 拼命动运转丹田中的真元抵搞抗寒气,一边慢慢往潭水走去......拼尽了最后一丝血气之力爬出寒潭,直接无力的瘫软在地上,看着天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一刻,那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潭边的老猿看着倒在冰面上的李夜,赶紧将把拎了起来,果断将他用兽皮裹了起来,抱着他离开了潭边,向瀑布上的木棚飞奔而去。 老猿将李夜放在竹椅上身下,转身坐在桌边,将炉子里的火烧得旺了一些,又将水壶放了上去。 看着脸色惨白的李夜说:“你用不着这么拼命吧?如果我不在,恐怕你这条小命就丢在潭边的冰块上了。” 李夜躺在在椅子上面紧紧地裹着兽皮,身体不停地颤抖,一时间百感交集,很长时间说不出话来。 良久之后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发誓……以后不这么玩命了。” 老猿哈哈大笑,看着他说道:“你一直都这么玩命。” “那是之前,我以后肯定不会。你不知道当手臂上开始结冰的时候,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老猿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漫漫修行之路,你着什么急?” 李夜怔了怔。 老猿将沸水浇在紫砂壶、茶杯上面,看着李夜。 掀开裹着的兽皮,李夜从凳子上拿过衣服穿好,又套上鞋子,不好意思地说道:“平日里想着,真到了那一刻就忘了。” 老猿一呆。 李夜在桌边坐下,取出茶叶放进壶中,倒水煮茶,给老猿倒了一杯。 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尝了一口,从碟子里抓起花生来剥。 看着还在哆嗦的李夜,开心地笑了起来,想着老猿我才熬了半个时辰,你居然比我比多一刻钟,不冻得你发抖才怪。 看着棚顶,李夜的脑海回想着在潭水中的点滴。 心道自己昨天从潭水里出来已经知道那个滋味了,怎么今天还管不住自己,真是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难怪老猿要笑话自己。 “这个冬天才过去一个多月,到春天还有很多日子,慢慢来。”老猿皱了皱眉头。 李夜摇了摇头,看着剥花生的老猿,幽幽地说道:“其实,我是想在潭水里多吸取一丝寒冷的天地元气。” “你的想法没错,但是你得有能力去吸取,有命去利用这些冰寒的天地元气。”。 李夜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口热茶。 叹了口气道:“对于我来说,想着只有冰天雪地的潭水才能凝结的寒冷的天地元,我是想趁着天气寒冷,一边淬练身体一边吸收天地元气。” “明年冬天我肯定会离开这里,下了山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吸取这样寒冷的天地元气。” “你长这么大自然是吃了多年的米饭,但你要明白这饭也不是一天就能吃完的。”老猿捧起那桌上的花生,轻轻吹去了剥开的花生皮。 两个人守着烧得通红的炉火,坐在地上面对面喝着杯里的热茶。 吃着小青从山下带来的花生,感觉就象两人呆在红袖楼里虽茶聊天,而不是在天山上进行着生死修行。 ...... 夫子和叶知秋今天迎来了两个许久不见的客人。 未时过半,夫子端坐在茶里的茶桌边看书,叶知秋坐在边上煮茶,李小雪躺在在边上的摇篮里睡觉,沐沐和小青去了红袖酒楼玩。 阿贵走到前面,领着一男一女进了花厅。 叶知秋一呆,赶紧上来拉着林月如的手说:“上次一别,这都多久了?总也不见你的影子。” 夫子跟将军打了招呼,请他坐下,给两人烫了茶杯,又忙着换上新茶。 穿着青色的锦袄的林月如笑着说:“无双不在家,我就跟夫君去中域转了一圈,算是见见世面。” 看着躺在摇篮里的李小雪,林月如一楞,张着嘴看着叶知秋:“我才离开多久,你跟夫子又生了一个女儿?” 将军笑着说:“我们今天只是过来逛逛,没想到有喜事,改天过来将礼物补上。” 夫子连忙摇摇头,笑着说:“都是一家人要,还送什么东西,我们这里什么都不缺。只是孩子还小,不方便去您府上串门,你们有空过来喝酒。” 林月如看看夫子,又看看叶知秋,忍不住笑了起来。 指着摇篮里的李小雪说道:“看着小宝宝,可真像叶妹妹呀。” 叶知秋笑了笑,拉着她在桌边坐下,端起茶杯递给她。悄悄地说:“你跟将军努一把力,赶紧怀上,明天秋天就能抱上自己的宝宝,就不定能给无双添个弟弟。” 林月如一听抿着嘴笑,脸上刹那间飞上了两红霞。 “我告诉你,你真想生就赶紧,趁着夜儿在天山上修行,说不定可给你找些灵药补补身体的元气。”叶知秋轻轻地说道。 夫子给炉里添了二块炭,火里响起噼啪轻响。 看着将军说:“无双跟着她师傅去修行,你们也没什么大事,不如真的考虑一下再生一个,有个孩子陪着你们总是好事。” 看着夫子笑了笑,将军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着看了一眼脸红的林月如。 叶知秋看着两人沉默的样子,笑了笑:“这事不着急,你们回去仔细想想,不怕你两笑话,我们生这女儿还是夜儿出的主意。” “他说自己长年在外跟着先生修行,没多少日子在家陪我们,让我给他生个妹妹,没曾想还真的如了他的意。” 叶知秋说完,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第一百二十九章 院墙上面那一枝红梅 听着叶知秋说的这些话,林月如禁不住动了心思,想着回家得跟夫君好好商量一下。 毕竟小姐姐这一去,不知何时方能回转,两人成天守着一个诺大的将军府,实在无聊的很。 要是再能生个孩子,不管男孩还是女孩,她都喜欢。 将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着夫子说:“孩子取名了吗?是哪天出生的? 夫子给他的杯里添了茶水,微笑着说:“冬至那日午时生下来的,取了名叫:李小雪。本来我起了个名叫李冬雪,夫人和夜儿不同意。” “小雪好听,我也喜欢!还是你们家的李夜有才气,你这个老爹可让他比了下去。”林月如看着摇篮里的李小雪一脸的疼爱。 “不行,我受不了啦!我得认她做干女儿,谁都不许跟我抢。”林月如有些着急地说。 叶知秋一楞,转眼笑了起来,拍着她的手道:“行行,我们谁都不跟你抢,等她会讲话了就叫你干娘!” 将军也一呆,没想到自己的夫人会突然要认要小雪做干女儿。 过了半晌才说:“你喜欢就好,这府里人多才热闹。以后一年里也要小雪在我们府上住上一些日子。” 叶知秋嗔怪地看着林月如,笑道:“这都还没学会走路,你就要跟我抢人呀!” “看着她我就会想起无双小的时候,太让人疼爱了。要不是夫君你同意,我是坚决不让无双跟她师傅去哪么远的地方修行。” 林月如想起小姐姐小时可爱的模样,心里难免又生起了思念之情,连捏在手里的丝巾,也紧了一些。 将军轻轻地咳了一声,难为情也道:“她既然选择走上了修行者的路,就注定会离开我们去外面修行。难道你要一辈子把她栓在你的身边?” “行了,你夫妻两就不要在无双这件事上纠结了。她离开风云城我比你们更舍不得,估计我们家夜儿知道后也会非常伤心。”叶知秋轻轻地安慰林月如。 “还不如想想办法,赶紧再生一个孩子才是正经有事。” 林朋如看着叶知秋,突然说道:“你们家李夜呢,怎么没有看到他人?” “他一个人,还在山上修行。”叶知秋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将军听后,轻轻皱了皱眉头,看着夫子说道:“他不是跟着莫先生一起修行的吗?怎么又变成一个人了,你就放心他一个人在天山么?这冰天雪地的鬼天气。” 夫子也轻轻叹了口气。“这事几句话说不清楚,总之他在山上很好,我们这里经常有人会上去看他。” 林月如幽幽地盯着叶知秋,那意思你怎么能对我的女婿如此狠心? 叶知秋看着她埋怨的样子,忍不住“扑噗”一声笑了出来。 “他现在天山上来过得可快乐了,有一只小白狼、一个得了道的老猿,一个入了道的老猿陪着他。” 想着小青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叶知秋眼里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据说那两个老家伙很快就会渡劫飞升,有绝世高手陪着他,山上哪有人敢去欺负他?” “既然是这样,那下回再有人上山,你告诉那家伙,他很久没见我了,让他想想要怎样来孝敬我。”林朋如得意地抬起了头。 将军和夫子都忍不住笑了,两人摇摇头继续喝茶。 叶知秋白了她一眼,轻轻地说:“就知道你会说这话,他之前摘了些药带下来,一会给你带回去,有野山参、灵芝、蘑菇,虫草好象还有几条,一起给带回去。” “以后他带让人带着下来,我就跟你一人一半,省得你唠叨个不停。” 林朋如摇了摇头,说道:“什么叫我喜欢唠叨,我可是把我们家宝贝无双都给了你,难道你有好东西不应该跟我平分么?” 叶知秋理了理掉在额前的黑发,向脑后轻轻抹去。 看着她平静说道:“无双也是我们弟子,她不仅仅只是你的女儿,我也非常地心疼她。再加上她跟夜儿算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这是两个刚刚进入修行世界年轻人的事。” “那可不一样,她毕竟是我的女儿,才是你的......”林月如叨叨了半天。 “我们都不应该过多地干涉他两的事,虽然未来必然可期,但是我还是非常地看好这两个孩子的未来,无论……最后是怎么样的一个结局。” 叶知秋没有理会她的叨叨,继续把话说完。 “正好你和将军如此苦心地培养无双,并不是我们两家人期望他两成大后,能给我们带来多大的荣耀,而是我们只是希望他们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毕竟能够修行、可以修行、有机缘跟着本事高强的师傅修行,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叶知秋轻轻地拍了拍林月如的手。 林月如涨红的脸渐渐地消了下去,看着叶知秋,叹了口气。 轻轻地说道:“我们如何不是这么想的,如果不是为了无双好,我是无论如何舍不得让她这么小就离开我的身边。一想到她我就忍不住想哭。也不知道她要到什么时候才回来看我们。” 两人正聊着,摇篮里“哇”地一声,李小雪哭了。 夫子紧张地看着叶知秋,说道:“赶紧换尿布,我去把盆子里添些热水,这什么鬼天气,你小心给她擦一下屁股。” 叶知秋嗔怪地看了一眼夫子,走到摇篮边去抱李小雪。 林月如也走到摇篮边上,看着睁开眼睛的小姑娘,嘴里轻轻地逗她:”小雪乖,叫一声干娘来听。” 将军一听哈哈大笑,指着小雪说:“你看看她才多大,哪里会喊你。” 夫子拎着水壶给盆里倒水,叶知秋一边给李小雪换尿布,一边将手里的毛巾沾着盆里的热水...... 林月如想上前帮忙,叶知秋轻轻地打了她一下:“想要啊,赶紧回去生,趁着你们两还年轻。” 林月如脸上一红,轻轻地捏了一下她,嗔道:“你现在的胆子越来越大,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了。” 将军看着夫妻两忙得不可开交,笑着说:“今天我们不打扰了你两口子了,带好我们的干女儿,改天我再过来跟你喝一杯。” “先别忙着走,等我换完尿布,去给你拿东西......”叶知秋向林月如挥挥手。 ...... 漫天风雪笼罩着夜色,夜色笼罩着风云城。 将军府门楼里的灯笼散发着淡黄的微光,昏暗的光线映照着门关的地地白雪。 飘飘洒洒的雪花在红色院墙上缓缓飘舞,将青色的琉璃瓦染成了厚厚的白色。 马车停在了门前,将军扶着林月如下了马车,拎着叶知秋送的山货,林月如扶着将军的手臂两人恩爱地进入了府内。 将军府在东大街道靠后里是比较偏僻的一段,再往后就是先生家的紫竹院。 夜空中落的雪花,悄无声息地落到了两个的身上。 将军府的花园内,踏雪而行的夫妻两人脚踩着厚厚的积雪,发出咯吱的声音。 林月如轻轻抹开眼前飘舞的发丝,望着红色院墙以及天空中飘舞的雪花,温柔地看着伟岸的将军说:“夫君,难道我们都老了么?” 将军拥抱着林月如半边温暖的身躯,心里想着当年她温柔贤淑的模样。 轻轻地说道:“又乱说话,我们都是年富力强,离老去的那一天还不知道有几百年的那么遥远。” 指着身边夜色中的院墙,林月如眼睛有些迷离:“当年前,我们第一次搬到这座院子。那时我还没有怀上无双,也是这样的雪天你搬着梯子我踩在上面,去摘院墙上面那一枝红梅......” 听着妻子的话,回想起当初自己站在梯子下面生怕她从院墙上面摔下来的情景。 想着为了满足她在夜里只是撒娇,要去摘那院墙外的一枝红梅,两人象小孩一样搬着梯子任林月如爬上爬下,将军的眼中有些湿润。 将军看着她依旧美丽的侧脸,因为夜色里寒冷而紧紧抿住的红唇。 发现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是所未有的专注而且平静,不由莫名有些激动。 林月如静静看着他,轻轻地说道:“在夫子的家里,夫人说我们可以再生一个。” 将军一楞,有些为难而且无比艰难地回答她:“我记得。” 林月如微微抬起头,温柔中带着有些倔犟地看着他:“无双跟她师傅在凤凰山上修行。” 将军望向夜色中的红红的院墙,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厚厚的积雪不堪负重从琉璃瓦上往下掉落,将红色的院墙边上了染了些白色。 他知道自己躲不过妻子的温柔攻势,只好仔细地看着她的脸,温柔地说道:“只要你喜欢,我就会如你如愿。” 林月如低下头靠在他怀里,轻轻拍去青袄上的雪花,用微不可听的声音说道:“你真的也会喜欢吗?” 他看着怀里微微有些发抖的娇妻,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心想不就是给无双再生一个弟弟或者是妹妹嘛。 为何要绕着弯子来探试自己,当下肯定说道:“不论是给无双添一个弟弟还是妹妹,我都是喜欢的。” 林月如身体一僵。一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将军,婉如回到那年大雪纷飞的新婚之夜。 她抬起头静静看着自家院子边上的红墙白雪,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美丽的脸庞渐渐染上微两朵得意的红云...... 书院之行,她看着摇篮里的李小雪,心里很是羡慕。 花厅之中,叶知秋悄悄跟她说再生一个,心里暗自得意。 雪夜花园,夫君大方地应承自己心愿,她很是喜欢。 夜幕低沉,红墙白雪,要你如意。 第一百三十章 奈何寒潭,奈何天 在李夜付出艰苦卓绝的十天功夫之后,他终于打破了自己的记录,可以在寒冷刺骨的寒寒潭里坚持一个时辰。 同时他也悲催地发现,从第四天起,他再也不能感悟和吸收寒潭中那一丝微弱的天地元气。 前后加起来,他只吸取了三丝冰寒天地元气。 无论他在潭水中天马行空地将伏虎罗汉拳打上数遍,还是挥着若水剑将潭底雪水激荡冲向半空,寒潭就象抛弃了他一样,再不理会他放出的神识,和拼了命的感应。 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试着将这这三条细微的天地元气融化后聚合。 经过三天坚持不泄的努力终于将如意,这三丝冰寒之气如寒冷的天蚕丝编织的绳子,悄悄地出现在他丹田里的金丹上,让他本来有一条紫色的金丹又多了一条诡异的白色。 用老猿有话说李夜现在的身体已经坚硬如铁,刀枪不侵,堪比一件没有露出锋芒的武器。 然而他并不满意,他想要吸取更多的冰之力,好让自己隐藏一道锋利的杀光手锏,在往后的日子里关键的时候能捡回一条小命。 老猿看着满脸愤怒的李夜,如同看着溪对岸春天里的那一朵野花,满脸的沧桑之意。 躺在竹椅上轻轻说道:“如果都象你这般,花上一二年的功夫就象所有的功法修完,那天下还要究其一生苦苦修行不得突破的修行者干嘛?” “冰河之中、瀑布之底的潭水,这两样的修行你已经完成。接下来的日子你要么安静在这里抄写经文,要么想想别的法子哪怕在风雪中练练你那个斩雪剑法也好。” 老猿摇摇头,心道你对自己也太狠了。 李夜看着他笑了笑,却想不出许来接上。 “费了许多力气还不见突破的功法,就应该适可而止,等你以后有了更多的感悟更好的机缘再回过头修行。” 老猿这会突然想到了小白,心道一个懶得要命,一个不要命地修行。 “我不是你的先生,跟你修行的方法也完全不同,没有办法给你提供更多的建议。我只想提醒你别把自己玩残废了,你死了天山的瀑布、瀑布下的寒潭还是会在哪里。” 李夜看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回道:“哪不可能,我往后不玩命就是了。” 老猿哪里会相信他,这话他不知道听了多少回了。 “我的子子孙孙,老狼的子子孙孙,哪怕有一个象你这样疯狂,我两哪怕是做梦,那也会在梦里笑醒。你明白了道理就要去遵守这个道理,不要我一遍又一遍地来提醒你。” 挥挥手,看着站大棚边看雪景的李夜说:“别看了,赶紧过来煮茶,再把花生的那个糕点拿出来摆上,陪你疯了十来天,我这把老骨头给你折磨得不轻。” 李夜点点头,回到棚里摆上茶壶烧水,提醒自己要牢牢地记住这个道理,在以后的修行中再不可钻牛角。 实在迈不过去的门槛,就暂时放弃,无论如何不可象当初背着小白那样不顾死活地往那百丈石壁上爬去。 李夜感慨说道:“我以后一定会时时提醒自己,不再去钻那钻不进去的牛角,让自己活着更简单一些。” 说完从背后的木架上取出小青带来的包袄,捡出一碟杏花糕,一碟花生放在桌子上面。 老猿怔怔看着坐桌边烧水煮茶的李夜,心想暗想思量这小家伙果然不愧是天山上新一代的妖孽传奇人物。 敢于玩了命地挑战冰河、寒潭中的极限,也可以有自己苦苦的劝说之下说放弃就放弃,世间一切,提起容易,放下不易。 老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听说你把老猿洞下的寒潭征服了?” 一道声音从棚外响起,满身雪花的老狼一边跺着脚,一边抖落身上的积雪,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看了一眼躺在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老猿,又看了一眼桌上的花生糕点,漫不经心地说道:“前日小白溜出来,告诉我最近修行的一些状况,闲着没事我就下来逛逛。” 闭目养神的老猿睁开眼睛,看着老狼神情有些古怪,想了半天冒出一句:“你再不下来那挂在屋檐下的肉我们就要吃完了,许久也不知道下来,害得我一人喝酒找不到乐趣。” 老狼一扭头,看着屋檐下还挂着一腿李夜和才狼舍不得吃的羚羊肉,当即哈哈大笑,震得棚顶的积雪都掉了下来。 “难得你们一老一小还惦记着我这个老头,今天我们就将这肉烤了,陪你狠狠地喝上一顿,今天夜里我就不回了,陪着小白睡在这里。” 老狠搓着手心,眼睛发亮,仿佛已经闻到了烧刀子和烤肉的香味。 李夜给老狼烫了一个茶杯,递到他的面前,又给他倒了些茶水。 指着桌上的点心说:“小青从山下带来的,您若再不来,就让前辈和小白吃光了。” 老猿眼睛一瞪,看着李夜和老狼说:“我有这般龌龊么,你心里就是这样想我跟小白的吗?你忘记是谁在潭边陪着你,我救了你的小命,吃些点心喝了几瓮小酒你就不高兴了?” 老狼和李夜没有理他,老狼从碟子里抓起花生剥来吃,李夜捡了一块杏花糕往嘴里塞。 老狼捧着茶杯,白了老狼一眼说道:“这老东西说的好没道理,一天到晚除了喝酒,还会做些什么,别理他。” 老猿拍拍脑袋说道:“你来了正好,明天领着他上山上修行去。” “你看你是想着山上的那道雷早些来劈你,还是觉得这几年活得悠闲了?那山上是他现在可够去的地方么?” 老狼嘴里一辚嚼着花生,一边嫌弃地看着老猿。 老狼看了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端着杯子喝茶,想着快点到酉时,好烤了屋檐上挂着的羚羊肉,喝那小姑娘带上来的烧刀子。 李夜静静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地说道:“我想去山顶看看。” 这时他想起了沐沐的师傅白素素,他很想看看山顶的上风景,想必景色一定非常壮阔。 老狼抬起台,看着他,又回头看了躺在竹椅上的老猿一眼。 神情平静地说:“那地方你不能去,就是你以后破境到了分神,也不要上去,除非你最后到了我们这一步。” “你别听老东西跟你瞎叨叨,你要真跟他上去,他肯定会跟你急。就是我跟他在这山上修行了千年的时光,也只上去过一回。” 老狼说完,扭头狠狠地瞪了老猿一眼,心道你个老东西不嫌事大啊? 李夜说道:“小白有没有跟你上去过。” 躺在在竹椅上的老猿面无表情说:“那小家伙才多大?老东西怎么敢带它上去?我刚才跟你开玩笑的,那个终年寒冷而且稍微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的地方。” “是吗?有那么恐怖么?”李夜看着两人,表示不相信。 老猿没有理会他,捡了一块糕点,看着两人说道。 “在我看来你现在和以后上去都没有任何意义,除非你修行到了破虚僧那个境界,才要考虑如何上小心上去而且保证自己不会摔死。” 老狼平静说道:“你可以好奇,其实那里除了终年不化的冰雪外,连一颗草也不会生长。我送给你的天山雪莲,以你现在的境界就是在山上转上十年,也不一定能遇上一朵花等着你。” “我不信你突然会有想去山顶的这种看法。”老猿掀开兽皮被子,起身坐到了桌边。 揉着眼睛问道:“你是不是想知道,当初白素素为何感觉到了九劫却要你先生陪她去山顶渡劫?” “如果是因为这件事,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即使是她已经有非常可怕的修行,但是面对那恐怕的天劫也会一不小心就灰飞烟灭。这也是为什么我跟老狼都非常期待见上你家先生一面的事情。” 李夜笑了笑,说道:“我只是想看看先生曾去过的地方,没想到居然这的这般凶险。” 老猿没有笑,说道:“你若不想练剑,那就呆在这里给我们抄抄经文,再把你那永远编不完的斗笠给编好。” 老狼静静看着他,若有所思问道:“你闲来无事不如跟小白去山坡上跑跑,抓些野兔回来烤,编个斗笠干嘛?” “他想着自己的脸黑,怕下了山去让人误会他是山里的成了精的的妖兽。”老猿哈哈大笑,自己取了年茶杯,浇上沸水烫。 李夜一脸的无语,很不情愿地给他倒上热茶,然后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老狼站起身来,走到屋檐下将挂着的羚羊肉取了下来,轻轻地拍了拍。 说道:“编个斗笠也好,少给别人添麻烦,自己便少一些麻烦,有那些解释的功夫,不如陪我喝上一杯,那些愚蠢的世人哪里会明白你心里的痛苦。” ...... 李夜接过老狼手中人羚羊肉,取出盐和香料开始腌制。 低着头想了想,看着他说:“小白这些日子吃了就睡,你要不要去洞里看看它,究竟是要突破了还是学着那黑熊冬眠?” 老狼神情复杂地笑道:“它上回偷吃了两朵雪莲,估计是要进境了吧?我去看看,顺便抓它出来吃东西。” “我也估计这小家伙要进境了,只是不知道它这回会有什么样的变化。”老猿思忖片刻后摸着下巴的胡须说道:“但觉得它可能会化成人形。” 李夜晚微微一怔,喃喃说道:“那里会这么快?这才过了多久,就变成人了?我岂不是多了一个小弟,哪敢情是真的值得开心的事情。” 两人捧着杯子喝茶,棚内一下子无比安静,只听到火炉上煮的水烧沸了发出呜呜的声音。 李夜有些幽怨:这寒潭里自己没有再进去的必要,想去的山顶又上不去。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练剑便只有抄经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编织经文 当老狼拎着睡眼惺松的小白出来时,老猿已经拍开了烧刀子的酒瓮。 李夜已经将切好的肉放在炉火上翻烤,整间棚里飘着肉香和酒香。 小白闻着肉香兴奋地睁开了眼睛,瞪着李夜嗷嗷地叫了两声,那意思要吃肉要喝酒一样都不能少。 李夜无语地看着它,轻轻地摸着它的头,轻轻地说:“小白呀小白,你吃了这么多的肉,为什么还不长大呢?” 看着李夜和小白的样子,老狼笑着说:“我仔细瞧了一下,它离着进境很快,估计最快到春天就会有巨大的变化,你就不能......你得给他取个好听的名字么。” “取什么名,不是早就已经有了么?跟我姓,还是叫小,嗯!就叫李小白。” 老猿他着两人无聊的说话,将桌上的糕点捡了一块塞进了水白的嘴里,又将花生粒点收起,放进了李夜背后的木架上面。 看着三人笑着说道:“我看这名不错,跟着小先生姓不错,两人将来要记着上来找我跟老狼喝酒,说不定那时候我们还可以罩着你两。” 仿佛是为了给老狼这句话点赞,又或是自己将来一定会跟李夜纵横天下,小白抬起头向着老猿嗷嗷地叫了两声。 老狼坐在它的边上,伸出手轻轻地摸着它身上发亮的白毛,满脸都是慈爱的笑容。 老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道:“在这个世界上小白是个孤儿,父母了不知道是否那在另一个世间活着。” 李夜想了想,回道:“那也要等去到那个世界才会知道,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 老猿一听怔了怔,心想也是这个道理,看着李夜继续说道。 “他除了老狼,你就是他最亲的人,你的家就是他的家。看着你如此对他,我都老狼走了以后都会安心。” 李夜看着小白,微微一笑说道:“小白是我的兄弟,一辈子的兄弟。” 小白转着黑亮的眼珠看着李夜,没有吼叫也没有点头,谁也不知道它心里在想些什么。 李夜将烤好的羚羊肉切四份,放在桌上的盘子里,拿起另外一块继续放在炉火上翻烤。 老狼拿了一块递给身边的小白,自己举起酒杯,看着老猿说:“为了我们近千年的交情,为了小先生和小白的深厚交情,干一怀。” 老猿举起酒杯,看着老狼二人相视一笑,咧着大嘴、头一扬喝了一杯。 李夜和小白都只是浅浅地喝了一口,他可不想今天夜里再醉一回。 老狼撕了一片肉放在嘴里嚼,一边感慨地说道:“我跟老家伙两人在这天山上混了千年的时候,喝的酒加起来也没这几个月喝的多,我真不知道要恨你呢还是感谢你。” “这又是为何?”李夜呆住了。 “他的意思是你让他喝了这么多的美酒,如果有一天我们两老头去了那里,没有酒喝,他要是不记恨今天的你才怪。” 老猿哈哈大笑,取过酒瓮给二人又倒上满满一杯。 李夜遥想两个老头踏破虚空去到了另一个地方,两人还是守着一个山洞只有肉吃没有酒喝的情形,沉默片刻后说道:“你喜欢喝酒,我可以多送你一些,让你带着去那里。” 老猿拍着桌子,扯着嗓子吼了一声:“你个老白痴,那地方酒只会更好更多。” 老狼一楞,看着老猿半天说不出话来,心道你又发什么神经? ...... 李夜的酒量很没水平,只比小白好上一些,喝了小半杯的他已经有些醉意。 此刻借着酒意他仿佛又回到了先生的紫竹院,想起了那一年冬日的午后,坐在堂前弹奏那首小曲。 刚想呤出口又觉得跟此时的风景不搭,便从脑海里随便翻出一段诗文,大声念道: 五花马,千金裘,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 今夜他不想喝醉。 今夜他又想喝醉。 老猿迈着醉步一步三摇走回了自己的洞府。 喝得大醉的老狼在李夜晚的搀扶下进了山洞去休息。 将老狼扶在自己睡的地方睡下,李夜回到棚里,添柴、烧水,煮上一壶茶。 一个人坐下松脂灯下,取出《华法经》放在桌上,准备喝了茶就读经。 看着昏黄灯火下丝丝冒着热气的火炉,捏着指头算了一下自己上到天山来已经一年二个月零七天,再有二十几天就是立春。 自己从离开山上的木屋,来到这里付出了极艰辛的代价,差一点就再也回不去仙女峰上的崖坪。 身体和精神在修行提升的同时也损耗严重,虽然已经将《无相法身》修练到了第五重,有时夜里翻身时依然会感觉到腰腹间的疼痛。 想着风云城书店里卖的那些奇幻书文,描写修道之人都是不食五谷,饮风吸露,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而自己已经苦苦修行到了金丹五境,辟如渡劫八境的老狼、老猿依然还得吃肉喝酒,依然只能偶尔在山间跳跃穿行,依然不能飞天遁地。 自己已经在寒潭上创造了奇迹打破了老猿的记录,却依然只有在里面拼了命地抵抗一个时辰。 在神秘莫测的天道规则面前,所有的修行者都只不过是一只蝼蚁,修行再高也只是一只不容易被打死的蝼蚁。 想到这里,便想起了沐沐的师傅白素素,不知道已经能够在天山上面带着沐沐空行飞跃的她,到了那个时空会不会实现奇幻小书中的飞天遁地。 拎下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捧在手眼,醉眼迷离的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一只蠢猪,小青来了这么多回,为什么不抓着她问一问那片星空下来的故事传奇。 喝了一杯残茶,拿起经卷,看了一会便沉得自己越来越睁不开眼睛,只得掀开竹椅上的兽皮,将自己紧紧地包裹,软软地躺了上面。 他知道所谓的打坐念经不用睡觉的描写也是扯淡骗人...... ...... 清晨的崖坪上飘着小雪,山风在轻轻地吹。 李夜坐在桌边撑着小手铺开空白的经卷,倒了点热水在石砚中漫不经心地磨墨。 提想毛笔沾了些墨水要手写描写,又感觉不够黑亮,便将自己烧的松炭放在桌面上用铁剑研成粉,掺进墨汁里一起研磨。 看着桌面上摊开的《华法经》,想起了先生说的那座庙。 那座在五域中拥有最多信徒,拥有最多出世的高僧,藏有最多经卷诗文,西玄域方寸山的那座寺院,自己的《地藏经》和《华法经》都是来自那里。 不久之后先生也会带着自己,去那座神秘的寺院里修行。 山风从敞开着的木门吹拂在他的身上,使人心清气爽,他有些急不可耐了。 待开春后小白有了进境,熬到初夏就完成了对老猿的承诺,可以离开这里回到山下的书院,那时妹妹李小雪应该已经开始学习走路了。 白素素的天山折梅手和先生的落叶剑法一直没进展,自己竟然在短短的半年的时间里连破六境,恐怕世间修行者要花上五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来破境。 想着东方玉儿和上官无双两个小姐姐,不知道她两此刻修行的如何。 当初自己离开风云城的时候,两人一个是聚气七层和八层,不到两年的时间,也不知道两人是不是和自己的样妖孽? 内视丹田里的金丹,一道紫色,一道雪白,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接着修行,在下山的时候恢复到五重的境界。 ...... 端坐桌前抄了一个时辰的经文,李夜便感觉有些心浮气燥,不如抄第一卷的那般宁静若水。 笔下的经文居然最后一笑竟然有了毛刺,轻轻叹息了一声将笔放下搁在砚台上面。 心急果然吃不了热豆腐,这是先生和老和尚两人都教过他的道理。 他得先歇息一会,将心境平稳下来再说。 拎着铁锅木桶走到冰河中打水,就着刺骨的雪水,洗了一把脸,稍稍平复了一下烦燥的心情。 先生让自己在天山上多修行心境,本以为已经达到了先生的要求,现在看来还是差得很远。 不觉中心境竟有一些倒退,看来只有大佛寺的老尚才能帮自己解决这个问题。 先生以前告诉过他,金丹境界的修行者能够掌握天地元气感悟的道理,明悟世界诸多不同元素中包含的元气本原。 但是……也有些致命的缺陷,如果自己的心境出现了偏差,在感悟天地元气的时候极其容易走入火魔,就跟佛经里写的:一念成佛、一念入魔,是一样的道理。 难道是自己急切想要在冰潭中感悟更多的冰寒之力的天地元气造成的?还是因为自己突然中金丹重境降回到了金丹一重境,而导致自己有些患得患失? 还是自己想跟着老狼去山顶上看看被告之那里是生命的禁区?一边踩着厚厚的积雪走回崖坪,一边在心里细细地回想。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以上几点都或多或少影响了自己的心境,看来自己决定暂时不再玩命地修行是正确的。 这些日子要重新找回到初抄写经文,编织斗笠的那种心静似水,物我两忘的修行心境。 心中有了决定,脚下的步伐也变得轻松,口中哼着风云城里不知名的小曲回到棚里,添柴烧火,架上铁锅开始煮粥。 就算自己可以饿一顿不吃,但是洞里睡觉的小白醒了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围着自己找东西吃,仿佛不停地吃、不停地睡是它此刻最重要的事情。 想着不久之后小白可能破境化形,他的心里不禁充满了期待。 一种对生命的向往。 第一百三十二章 编织心境 李夜坐在崖坪上的木棚里花了十天,抄完了第二本《华法经》。 五本空白的经卷已经完成了二本,想着要给老猿老狼各一本,给父母一本,给大佛寺的老和尚一本。 还有一本到底是给李红袖还是给无双小姐姐的母亲?看来下山后自己还得再抄几本。 编织了四个多月的斗笠,差最后几两圈就可以收尾。 用老猿的话说这个花费了自己无数心思的无聊工程终于按近结尾,他再也不用看着自己拿着小刀不停地雕刻又不停地报废。 山中的风雪小了一些,也许是春天的脚步正在悄悄地走近。 冰河中的流水量地大了一些,冰封了大半个河流的冰凌开始慢慢地往两边岸上融化。 抄写了十几日的经文,编了十几日的斗笠,终是将自己浮燥的心境修得稍稍安宁了一些,他现在已经可以安静地抄上两个时辰的经文而不心烦。 这是好的表象,于是他拎起了竹剑,开始站在雪松树下面挥剑。 如之前那样做最简单的动作,没有花费丝毫的真气,只是保持一种速度。 将手里的竹剑一次次地挥出,有时斩向空中的雪花,有时斩向空荡荡的空中。 只是他不再玩命地去挥剑,每日里保持这个姿式一个时辰。 先生说过熟能生巧,他现在做的就是想将自己挥剑的姿式熟能生巧。 或许到了明年的冬天,自己就可以一剑斩去二朵,三朵或是更多的雪花。 先生要自己练的落叶剑法,在李夜看来是无比的困难,难于上青天,比自己拼了小命进寒潭中苦苦煎熬一个时辰还要难上许多。 这是他目前唯一可以鄙视自己的事情,他清楚就是沐沐熟练使用的天山折梅手自己也可以假假地使上二招,唯有先生的落叶剑法,自己始终不得修行的要领。 老和尚师傅说佛法的修行路上有得就必有失,或许就是这个道理。 自己通过苦苦挥出了几十万剑,终于悟出了一丝斩雪,算是对落叶剑法不得入其门的一种安慰。 看着站在雪松下面一剑一剑挥出的李夜,老猿无可奈何叹息摇头。 说道:“也不知道你这丝毫不费力气的剑法,会对你的修行有什么帮助,还不如等到开春后去河道里捡块大号的石头,抱着在山涧中奔跑有意义。 在老猿看来,修行的道理就是不停地横练自己的肉身,然后突破境界。 李夜晚看了一眼背着双手,摇着头走进棚里的老猿,心道我又不是你的后辈子孙,再横练肌肉也不会进境多少。 一边挥剑一边说道:“你先烧水,我还有一刻钟就好。” “你慢慢地玩,我不赶时间。”不赶时间已经成了老猿和老狼的口头禅,而这三个字本来是李谁教给他们的,现在变成这两老头反过来教训自己的口头禅。 忽然看到迈着猫步的小白从洞里如幽灵一般走了出来,微微一怔也没有说什么。 看着他说道:“粥已经煮好,你若是饿了就让老猿前辈盛给你吃,我还得再练一会。” “你在外面慢慢看风景,我爷两先吃着,等你好了进来给我煮茶喝。”棚里传来老猿洪亮的声音,将摸到门边的小白吓了一跳,呜呜地吼了两声。 老猿也被他吓了一跳,看着走进来的小白吼道:“你这一天天的鬼叫,想吓死老子么?” 小白抬头看了他一眼,呜呜地叫了两声,爬上凳子等着老猿给他盛粥。 老猿摇摇头,摸着他的头说:“你就跟他说的一样,就是一个小吃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化形!” 小白轻轻地在他手上蹲了两下,心道:我都不急,你两人一天天急得跟什么似的,烦人么? 一老一少,各自抱着一碗粥,慢慢地喝了起来。 屋外的北风正劲,雪花纷飞。 挥剑至酣处,已经不需要李夜刻意去保持某种姿式,也不需要他刻意去计算每次挥剑的速度,此刻的他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 出剑、收剑都保持一种韵律,这一刻的他想要斩雪就能斩雪。 ...... 站在风中又练了一会,想着老猿和小白还呆在屋里,李夜便收了剑势,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老猿看着走进来的李夜晚问道:“山下的小姑娘什么时候上来,好象上回带来的酒快喝光了。” 李夜拿起挂在椅子背后的毛巾擦汗,想了一会儿,然后不确定地回答道:“也许后天……或者大后天。” 小白抱着大碗喝粥,嘴里发出称里哗啦的声音。 李夜嫌弃地看着它:“跟你说了喝粥不要发出这种难听的声音,你看老猿前辈吃的多安静?你这个样子以后下了山,跟在我后面每天都要丢我的人。” 小白白了他一眼,老猿白了他一眼。 “你要教它也得等他进境化了形之后再说,现在说有屁用。”老猿将喝光粥的碗轻轻地放在桌面上,看着李夜说。 小白看着两人点点头,表示同意老猿的说法。 李夜怒道:“先生说三岁看到老,现在不好好教他,以后就算化形成人也是一根废柴。” 老猿看着他笑着摇了摇头,也有些恼怒,一边摸着小白的脑袋,一边看着李夜。 静静地说道:“你很厉害么,来来来我将山下的洞府让你管,你去给我管教一下那几十号子孙,看看他们能不能变成你和我一样都是可以修行的人。” “我当然能......”李夜突然想到那一堆顽皮的孩子,有老有小成天吱吱喳喳的猿子猿孙,顿时没有脾气。 微微一笑转了话题,悠悠说道:“如果这次小青再带十几瓮酒上来,你得想法子给我些好东西,至少哄着小青高兴,否则下回就没有酒喝了。” 小白吃看着争吵的两人,低着头喝光了碗里的粥,然后跳上李夜的竹椅趴下,张大着眼睛看热闹。 老猿笑着说道:“没想到我跟老狼会因为喝了几瓮酒,就上了你的贼船,天天要受你的算计,一点也没有小白这么天真可爱。” 李夜盛了一碗粥,指着小白笑着说道:“你们是不是都忘记了重要的事情,他现在还是一只小狗,不是人。” 老猿愣了愣,然后马上看着小白说:“可怜的小白,你哥哥骂你是小狗不是人。”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白瞪着眼睛看李夜,那意思是你再说一遍试试? 李夜自然不会理他,只是顺手摸了一下他的头,意思是别闹,我饿着呢。 老猿看着小白笑道:“给你吃了那么多的好东西,是头猪也该破境了,乍就不见你有个动静呢? 小白呜呜叫了一声,把头伸进了李夜的怀里,不再两会老猿。 李夜低头开始喝粥,只要一开始吃东西,除了喝酒的时候,他都不会再出声。 该不出声的时候,坚决不出声。 老猿摇了摇头,给炉里添了二块松块,将水壶架了上去。说道:“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他其实都听得懂。” 看着小白笑了笑,幸灾乐祸地笑道:“我怕他以后......进境化形后,会记恨你现在对他说的这些话。” 听到老猿这句话,趴在竹椅上的小白抬起头嗷嗷地叫了两声,仿佛在发泄心中的种种不平。 李夜捧着碗喝粥,没有理他。 老猿笑着安慰他:“你都还没开始进境,得先忍着。等你以后功夫比他厉害了才能欺负他,否则你一辈子都只能做他的小弟,做小弟是没有权利要求平等的。” “为了你以后的脸面,还有荣誉和尊严,你从现在开始就要拼命地努力,只有打败他,你以后才不会受气。”老猿不嫌事大,拼命地教唆小白。 “懒得和你两斗嘴。”放下空空的碗,李夜开口说道:“他只要跟我在一起,我不教他先生也会把他教好的。” “我倒不指望他以后可以惊世骇俗,只要他平安快乐就行,不要再象我这样玩了命地修行,到头来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目的。” 李夜一想到自己一路修行过来,也没知道吃了多少苦头,还有一些苦头还在后面等着自己,他不想小白跟自己一样,包括在山下的沐沐也是一样。 他想着身边的人都能活得简单、快乐一些。 “他总归是一只骄傲的白狼,更何况是来自那片天地。”老猿抬起头,看着棚顶。 有些忧虑地说道:“如果他一直能跟着你自然是好事,就怕他以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会变得不安生。”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李夜看着小白的眼神不知是悲还是喜,低着头想了一会,心想以后的事情谁能预料? 低头想了片刻,才轻轻说道:“吃饭穿衣,煮茶念经,哪能事事如意,我费了这么多的功夫,不是也有练不出的剑法感悟不到的天地元气么?” “我在天山上苦修了将近两年,我想将先生要自己修行的剑法练得入门,将自己的心境修到平静如水,可是终究没有如意。” 只要一想到落叶剑法,李夜就会有一种不如意的感觉。 “就跟我编这张斗笠一样,花了将近四个月时间,每次在竹篾上雕刻经文的时候我都会非常小心,但是总会有几根会不小心破碎,又要从头来过再雕刻一回。” 看着老猿,他继续说道。 老猿微微沉默,显得有些苍老的的脸颊上浮现出苦涩的笑容。 看了一眼李夜,低声感慨说道:“修行之路……又哪里是这般如意,跟我们一起修行的那只白狐(白素素)早已经渡完九劫破虚而去,我跟老狼还在这里苦苦地感悟那飘渺不定的第九劫心境。” 李夜听完一楞,怎么又说到白素素身上去了?那个女人的厉害他是知道的,连沐沐这么顽皮的人在她的面前也是乖乖的,不胡闹。 壶里的水已经烧沸,发出呜呜地响声。李夜收拾起有些凌乱的心情,开始倒水温壶、洗茶、洗杯。 既然自己已经有了决定,他就要继续磨练自己的心境,不能达完成的修行放到下山之后再去考虑。 现在的他只想把经书抄好,将斗笠编织完成,继续在雪松下面每天挥出一万剑的修行。 他相信只要做好这三件事,到了夏季来临的时候,自己无论是境界还是心境,都会有一个很大的改变。 即便做不到心静如水,也能够收放自如,不再为了某一件不如意的事情而寝食难安,影响到自己的修行。 便在这时,清静的崖坪上响起了“扑腾”的一声。 老猿和李夜对望一眼,李夜微笑说道:“你想喝小青带来的酒她就来了,只是你给她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话音落处,一身风尘扑扑的小青走入棚内,一张瓷娃娃般的小脸冻得通红,睁着一双大眼睛瞪着桌边发呆的老猿和微笑的李夜。 “有什么好吃的吗?”小青看着两人笑着问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云中谁寄锦书来 上 李夜看着她摇摇头,笑道:“这荒山野岭的,能有什么好吃的东西?” 小青撇了一下嘴,说:“难道连个烧烤也没有吗?” 李夜笑道:“这风雪纷飞的,你去给我抓几只野鸡回来,我给你烤。” 小青瞪了他一眼,心道你这是存心找我的麻烦。 “我刚才在外面听说你们谁要送给我礼物,是前辈还是李夜?”小青挥着小手,轻轻拍掉沾在一身青花棉袄上的雪花。 小青才不笨,当下另起话题,不跟李纠结。 李夜微笑望着老猿说道:“我刚刚跟前辈说,想要再喝我家小青带来的酒,就得找些山上的东西让小青高兴。” 看着老猿难受的样子,李夜有一种报了他教唆小白的一箭之恨。 “是吗?”小青眉梢一挑,象个好奇宝宝地看着老猿。 “我记得前辈可是从来没有给过小青礼物,难得今天要给我一个惊喜?”说这句话时,她浑然没觉着老猿正咬牙切齿地瞪着李夜。 “那是自然。”老猿无可奈何地点点头,端起李夜递给他的茶杯,狠狠地喝了一口。 “小青啊,你又带了什么好吃的上来?我一会回洞里给你找找,看有没有你喜欢的东西。” “也没什么,还不是跟上回一样,还没到春天,城里哪会有什么好吃的?”小青微笑地着老猿说。 “只要有酒就行,其他的有没有地所谓!”老猿心里惦记的,还是风云城的烧刀子。 “前辈放心,这个少不了的。”小青回道。 看着趴在竹椅上的小白,小青走过去将他抱了起来,在李夜的对面坐下。 拿出带上来的包袱放在桌上,从里面捡了些花生摊在桌面上剥着吃,一边喂流着口流的小白。 李夜接过包袱放在身后的架上,装了一碟花生放在桌面上,皱着眉头说:“怎么这包里还有一幅宣纸?” 小青正抱着给小白喂花生,听李夜一问,不禁吐了吐舌头,笑着说:“这是夏城主托夫人给你的,说你那一年只给他写了二句诗文后,就再没消息。” “他们这是玩上瘾了啊,这写诗文又比不了修行,哪有什么心情?”李夜看着他说道。 小青看着小白憨憨的样子,摇摇头回道。 “今年的春日宴要提前开,所以拿了这空白的纸过来,要你再他写一首完整的诗,至少也要跟红袖姐姐的一样。” “这还没有到立春,开什么春日宴?”李夜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 小青把小白放回竹椅上,回头看着李夜,想了想才说:“好象是城里来了一个大人物,连夏城主都招待她去红袖姐姐的酒楼,所以才会决定五日后在城主府的花园里宴请她。” “大人物,连城主也要亲自招待?”李夜淡淡地回道,心想就算如此,跟我又有什么相关? “哎呀,你爱写不写,反正夫人可是让你好好地写一首的。”想起叶知秋的那番话,她知道现在的李夜可不是很好说话的人。 “拿我母亲来说事,这些人也太不象话了,看来我离开得久了,他们忘了我是吃软不吃硬的人。” 小青一呆,张口笑道:“我也没让你吃硬的呀?” 老猿站了起来,背着手往门外走,边走边说:“小青我去洞里看看,有什么可能送给你的。” “前辈不要啦,李夜和小青是跟您开玩笑的。”小青吐了吐舌头,看着皱着眉头的李夜。 “你别管,我回去找找看,实在找不到再说,总不成老喝你的带来的洒。”老猿挥挥手出了棚子。 小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突然想起了什么,又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李夜。“这是那位客人托红袖姐姐给你的,说是从凤凰山带来的,还说过二日要亲自来府上拜访。” 李夜眼皮一跳,抢过小青手中的信封。 只见手里的封信是褐包的牛皮纸,他取出小刀轻轻地割开封口,忍住激动的心情,轻轻地取出里面淡黄色的信笺,上面用娟秀的小楷写着: ...... 命运安排我们在柳河的小桥边相遇,从那以后我心中就有了你,刚开始是憎恨后来是欢喜。 然而时间太短,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地体会心中那一丝喜悦的心情,你就跟先生去了天山上面修行。 你走后不久,我就跟着师傅一路穿过荒原、走过城池,来到了凤凰山上。师傅说在我破境到金丹境五重之前,都要在这里修行。 在风云城中,不论是在先生的紫竹院,还是在你家的书院,甚至后来拜了你母亲做师傅学习,我都非常地喜欢。 风云城与凤凰山相隔太远,我跟师傅前后走了一个月,你若是想来看我,我便在这等你。若是你无法来前来,就等着我回去。 无论怎样,只要想着你,我就会欢喜。 ...... 李夜红着眼睛看完这封信,低着头掏出手巾擦掉了眼角的眼泪。 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轻轻地将淡黄色的信笺塞回了牛皮信封,小心地放进了手指中的空间戒里。 小青歪着头看着李夜,此刻的她非常震惊。 不明白为什么李夜只是看了一封信,流露出如此强烈的情绪,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看着小青发呆的样子,李夜心中轻轻叹息一声,顿了一下,平静说道:“这是我在城里一个非常好的朋友,她跟着师傅去了凤凰山上修行。” 小青看着他轻轻地说了声:“哦!” “这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李夜幽幽地说道。 “不急不急,我不着急!”小青摆了摆手,她可是头一回见着李夜流泪,哪敢再多说什么? “你要是不着急,就在这里住一夜。” 小青看着他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忘了告诉你,你可以写封信让我带回去,那位客人说她回去可以放在中域的驿站让人捎去凤凰山。”小青觉得今天自己脑子有些混乱。 李夜点点头,他现在的心乱了,如果平静的湖水中丢进了一粒石子,泛起一圈涟漪,久久无法消去。 他突然有些怀念在风云城里那短暂的时光,那个蛮横不讲道理,把自己推倒在雪地里,那个伸开小手问自己要金币的小姐姐。 心中满腹思绪无处工泄,看着双手撑着下巴呆呆望着自己的小青,想着万里之外的小姐姐,又想着山下催自己要诗文的城主。 他突然站了起来,将桌上的花生茶杯推到一边,从身上的架上子取下笔墨纸砚,滴了些热水在研台中,开始快速地磨墨。 什么春日宴请,什么应不应景,这一刻在他心里统统不存在,他只想将心里的郁郁发泄出去。 他将小青带来的一幅宣纸铺在桌面上,提笔写道: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收起砚墨,他长长地吐了一口闷气。看着小青嘿嘿地笑了两声,将笔墨砚台放回身后的架子上面,拿出一颗石头递给了小青。 “这是我有河边捡的石头,无聊的时候在上面雕刻的印章,你回去后找我母亲要些朱砂红泥盖上,然后找人送给夏城主。” 李夜心道,自己跟城主是不是犯冲,那年的春日宴自己只堪堪写了两句诗,今年自己竟然又将李易安的《一剪梅》给他写了半蕨。 心里想着,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笑声里合着一滴泪水。 小青不懂书法,却喜欢李夜写的词句,张着小嘴轻轻地念道:“云中谁寄锦书来?云中谁寄锦书来......这是不是说的那个写信给你的朋友?” 李夜一呆,他没料到小青会联想到小姐姐,暗道你要不要这么聪明。 淡淡地说道:“是也不是,总之让你交差了。这幅字不要给我母亲,春日宴让李红袖领着你两去,你亲手交给夏城主,让李红袖问他要赏金。完了给你两拿去买喜欢的东西。” 小青拍着小手,很是开心。“沐沐现在变成了小财迷,上回卖虫草提了三百多金币,只给了夫人一百个......” 李夜眉头一皱,高声说道:“不是让她给你金币,让阿贵送去城外大佛寺的老和尚么?你这次回去告诉她,要是不办好这事,以后一个铜板我都不给她管了。” 李夜非常恼怒,老和尚师傅一生节俭,自己一身僧衣穿了几年舍不得丢掉,还是自己上山之前才给她订做换掉的。 小青看她李夜发火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说:“沐沐说她要找个时间,跟我一起去寺里看老和尚,这些日子不是下雪么?” “我不管这些,我都交给你多久了,这点小事她都办不好?我母亲难道没有教她世俗间的一些道理么?”李夜轻轻将桌上的宣纸卷好,放在身后的架子上。 小青想了想,笑道:“我回去就提醒她,你放心吧。” 小白从椅子上跳下来,轻轻扯了扯小青的袖子,一双眼睛看着门外。 ...... “你想让我跟你去外面玩?”小青摸着它的头。 小白低下头,呜呜地叫了两声。 小青看了一眼李夜,想了想抱起小白,转身出了棚子,崩崩跳跳往着崖坪下面跑去。 李夜看着她跑出去的背影嘀咕道:“趁着他还没进境化形,赶紧抱着玩。等到过些日子他化了人形,看你抱么?这死狗在我面前装死,在小青面前居然学会了卖萌。” 他想着风云城里来的那位礼物的客人,居然要城主亲自陪着去找李红袖,为了她居然将立春后才举行的春日宴生生提前召开。 又想着此时的风云城里的有沐沐和小青,有先生和李红袖,还有不知道唐胖子和胡歌还有小菊是不是去了宗门修行. 再加上突然到来的神秘人物,诺大的风云城,除了自己困在天山上下不去,山下的此刻已经是风云涌动了。 想着没有写完的那首一剪梅,嘴里忍不住轻轻地念叨: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云中谁寄锦书来 下 让李夜挤兑回洞里的老猿,翻箱倒柜,也找不出一件适合送给小青的礼物。 看着背着双手,苦着一张脸走进来的老猿,李想笑了笑,倒了杯茶递给他。 然后小手伸到了的面前放下,只见一红一紫两粒宝石出现在他的面前桌面。 “我知道您没什么东西,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收下一会给她,哄着小青高兴高兴。” 老脸一红,老猿将两粒宝石抓在好手中,看着李夜道:“你小小的年纪哪来这些东西,天山上面我也没见过呀?这小姑娘飞来飞去确实辛苦,哄哄她也是应该的。” “这是破虚僧留下来的。”李夜轻轻地说道。 老猿叹了一口气,喃喃地道:“那老和尚对你还真是好呀,面都没见过,就将它一生的积蓄都给了你。” 李夜摇摇头,看着老猿惊讶的样子,心里感慨万份。 半晌才轻轻地说道:“他已经看破了生死,所以才会得道。这些身外之物我们都只是暂时的拥有者,终究都会放弃掉。他有大智慧,已经深悟了佛法中的放下才能得道的真理。” 老猿一呆,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还不至于蠢到跟李夜论佛经。 “果然是出世的高人,不仅看破了生死,还破看了人间的繁华富贵!”老猿看着李夜,轻叹了一声。 李夜淡淡地笑道:“在渡劫飞升的生死面前,世间的繁华又算得了什么?” ...... “小青呢?怎么只一会就不见她人了?”想了想,老猿换了个话题。 “她带着小白那吃货去玩了,如果我没估计错,今天晚上有好吃的了。” 小青不走,去找吃的还不是简单的事情,何况还有一个轻车熟路的小白。 老猿喝光了杯里茶,看着对面的李夜,笑着说道:“你今天要不要抄经,如果你要抄,我就躺在这里歇会,养足了精神晚上好力气喝酒。” 李夜想了想,沉默片刻后说道:“既然你想歇息,那我就将没有编完的斗笠接着编。”说完从背后取下了斗笠,又从怀中掏出了小刀。 老猿掀开竹椅上的兽皮,顺势躺了上去。 拉着兽皮盖在身上,得意地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山上的老狼也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小青过来的消息。” “你是想着他来陪你喝酒了吧?”李夜轻轻地转动手里的小刀,开始在竹篾上雕刻经文。 躺在竹椅上的老猿没有回话,不一会就响起了呼噜声。 李夜看着躺在自己面前的老猿,心中生出许多感慨,想着它跟老狼在气候恶劣的天山上面苦苦修行了千年,才等到了自己然后一夜放道,有望在今年或者明年渡劫破虚。 而自己跟着先生才修行了两年就到了金丹境,人和兽在修行之道上面竟然有如此大的分别。 不知道自己要修行多少年,才跟到达老猿这样的境界,才能跟上先生的步伐。 他的手指在轻轻转着着手里的竹片,手指上的戒指也随着他转动而转动,十二字经文也在转动在空气里,他嘴里有经文在默念。 最考验他耐心的斗笠,在他花费了数月的时间和心血下,终于编完了最后一圈套,他用小刀轻轻地削完最后一片竹篾,仔细地插在靠进最后一圈的竹缝里。 轻轻地戴在头上,有一种修行功法到圆满境界的得意。 取出之前打磨竹剑的兽皮,又将桌下盛着用黑果熬制黄色的油拿出放在桌上,用兽皮沾着油脂,在沿着斗笠的边沿细细地涂抹...... 凤凰山上的小姐姐已经在通过吸收灵石而增加自己的真元之力,从而突破境界,先生耽心李夜无止境地突破,一直没有给他灵石吸收。 天山上的生物大多都是与生俱来都能够从天地元气中吸取真气,从而转化为自己的真元。 就跟凤凰山上的小姐姐一样,机缘巧合之下将自己的真气和感悟到的天地元气煮成一壶茶,化成了自己的真元之力。 而李夜身体的真元却与众不同,他在破境到金丹的时候,身体内所有的真气都化成了真元。 从哪以后所有不论靠修行剑法还是淬炼肉体所吸收的天地元气,都会自动化成他丹田之中那一粒金丹里的真元。 只有那三丝与众不同的寒冰之和的天地元气,不能与身体内的真元融合,自动汇聚在一起,成了一道独一元二的寒冰之力。 压根就不知道这世间还有靠灵石的李夜,只是靠着他与生俱来的体质,和顽强的意志,生生将自己的境界突破到了金丹五重。 如果让凤凰山上的许静云和青城的唐秋雨知道,肯定会不惜代价也要将李夜“请”去自己修行的山门,仔细地研究。 这也就是先生让李夜先修练《无相法身》的良苦用心。 一旦李夜突破了元婴,他现在修行的五重无相法身将再也无法遮掩他身上的气息,在不能自保的前提之下,他将成为全天下修行者的公敌。 而先生一再强调李夜修行自己的心境,一方面为是了稳固他因年少破境太快而造成的心境不稳。 最主要的还是将来有一天,天下众多修行者与他作对的时候,有一颗强大到让对手颤抖的心。 修行一道,无我才能无敌。 而现在的李夜,自然不会明白先生的苦心, 前些日子因为诸多原因造成心情烦燥,终于手中斗笠完工的一刻得到了修补,并随着他一圈又一圈在竹篾上涂抹油脂而得到了升华。 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发生心境缺失的情况。 他现在的心境对应佛法的修为还是停留在老和尚佛堂里感悟的境界。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 时时常拂拭,勿使染尘埃。 我修练剑法不通,我感悟寒冰之力不顺,我境界突降心烦,诸多烦恼,我自在抄写经文之中,编织斗笠之下将之拂去。 即便小姐姐万里之捎来的书信还来的心情激荡,也在他手中一圈圈油脂的涂抹中悄悄地化去。 成了崖坪上漫天酒下的飞雪,看似夹着天地威势而来,最终化为花落在地上的一粒尘埃。 终将在春暧花开的那一刹那化为雪水,无声地滋润大地、悄悄地流向崖坪下的小河中里。 此刻的李夜心境无比的强大,他连自己白俊的小脸变成一团黑炭都浑不在意,更别说身外的诸般事物,再难让他渐渐如水的心境蒙上尘埃。 ...... 暮色将临之时,躺在竹椅上睡觉的老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这两个小家伙怎么还不回来,山上的老东西也真是没良心,不知道隔几天就下来陪我喝上一杯。”老猿伸展两手嘀咕了几句。 夜雾入棚,李夜转身从背后的架上拿出两枝松脂点上,放在吊在棚下的油灯中,顿时屋里有了光明。 李夜走到门口,揉了下眼睛,扶着棚壁看着崖外的无限苍茫,有细细的雪花开始洒下。 转身看着老猿说道:“是不是她跟着小白,上山去喊老狼前辈了,想着你一个喝酒可怜,找个人下来陪你。” 老猿扭头一瞪眼,看着李夜不说话。 正在两人对视中,崖坪下转弯处传来了细碎踩雪的声音。 “你正想着,人家就来了。今晚让他把你灌醉,到时别求着我送你回家。”李夜白了已经起身坐在桌边的老猿一眼。 远远听见老狼说道:“小先生在呀,那老东西来了没有?要不要叫小白去叫他。” 李夜怔住,回头看了老猿一眼,道:“他正躺在这里咒你呢,说你没良心不下来陪他喝酒。” 转眼间小青就来到崖坪上面,笑着说:“李夜我跟小白抓了两只野鸡,在河里剥好洗干净,只差你放些盐和香料腌一会,就可以烤着吃了。” 小白跟在她后面屁颠顛地直撒欢。 老猿看着门边的李夜尴尬地笑了笑,转眼又梗着脖子,向着木棚外的方向,大声说道:“我说你是一个可怜老东西,呆在山上的洞里连口酒都没人陪你喝。” “你嘲笑我是老东西,我没看来出你难道不是?”老狼已经走到了门外。 “说你是老东西,你还想反了上成。”老猿给老狼取了个茶杯放在桌上,敲着桌台说。 李夜着着顶嘴的两人觉得很欢乐,坐下来将水壶里的水加满烧水,取出盐和香料腌小青拎进来的野鸡。 老猿拉着小青在自己的身边坐下,伸出宽大的手掌放在她面前,微笑地看着她。“老头我在山上修行,没什么好东西,这两颗石头你拿去玩玩。” 小青着着老猿手掌中一红一紫两粒宝石,顿时感觉惊喜,伸出手小取过宝石,扭过头来看着李夜。 李夜笑笑:“之前老狼前辈送了我雪莲,老猿前辈觉得不好意思老喝你带来的酒,就送你两样小东西,你留一粒,给沐沐一粒。” 小青点点头,连忙给老猿福了一头,欢天喜地把玩着手里的宝石,笑着说:“谢谢老猿前辈,下回小青上来还给你带酒喝。” “小姑娘,这老头两粒石头就哄得你开心,下回我去河里给你捡几粒。”老狼笑着说道。 李夜和老猿一齐回头看着老狼,李夜没有说话。 老猿想了想说道:“我就等着你,看你哪天能从河里捡几粒这样的石头上来。”心道这是破虚老和尚留下来的东西,岂是你能在河道中随便就能捡到的。 壶里的水发出呜呜的声音,李夜给几人倒了茶,取下水壶,将腌制的野鸡切下一半,放了上去翻着烘烤。 屋里顿时发出一阵诱人的香气。 小白跳上凳子,挤在小青的身边,眼睛死死盯着火炉,等着李夜给他切肉。 李夜从背后的李上取出一瓮酒,放在老猿的面前。 李夜看着两人说道:“美酒当前,莫要辜负了,好好喝上一杯才是。” 老狼看着他笑道:“那是自然的,要是没了我,这老家伙哪里喝得开心?” 老猿摇摇头,也不说话,只是端起酒杯,浅浅地喝了一口。 岩坪上的山风夹着雪花,发出一阵阵的呜咽。 第一百三十五章 紫竹院里的来客 晨光入棚,李夜睁开了眼睛。 昨夜小青睡在他的地方,他睡在棚里竹椅上过了一夜。 烧火煮水,洗脸煮粥,呆坐在桌前,想着如何给远方的小姐姐回信。 取出小姐姐的信看了数遍,研了墨,提起笔,却不知道如何倾诉此时的心情。 想了半响,感觉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要写那一句。少倾,提笔写下昨天写给城主的词。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没有问候,没有落款,一首李易安的《一剪梅》倾诉了他此刻的心情。 抽出小姐姐的信笺,就着她的牛皮信封,将自己写的这首词轻轻地塞了进去,勺起锅中的米汤,小心也封了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完成了一件心事。 既然见不到,能书信往来,自然是对思念倾诉的一种最好的方式,李夜亦是如此。 一边轻轻搅动着锅里的粥,一边想着山下的春日宴,会是一个怎么热闹的场景。 毕竟当年的那一幕,还在他的眼前浮动。 在小青临走之前,李夜将写给夏城主的字和给小姐姐的信交给了她。 并让她转告自己的父母、沐沐和先生,如果没有其它意外发生,自己在夏天的时候,就会离开这里回到风云城。 在小白依依不舍的眼光中,小青展翅离开了崖坪。 李夜拍着它的脑袋说:“她没法带你下山,你就老老实实呆着,到时候跟着我一起去。” 吃饱了的小白,幽怨地瞪了李夜一眼,一溜烟钻进洞里去睡觉了。 ...... 今天的紫竹院,先生和李红袖迎来了许久不见的将军和林如月,四人坐在堂前围着火炉喝茶聊天。 将军虽有官职,但是在先生面前却也非常和气。 李红袖拉着许久不见的林月如问长问短,两个女人低低私语,根本不将两男人放在眼里。 将军看着林月如她摇了摇头,感叹说道:“无双不在家,我跟夫人平日十分无聊,故来府上打扰先生。” 先生没有孩子,却能体会将军和林月如的心情,正如他关心李夜一样。 微微一笑,看着将军说道:“虽说我还没孩子,但也能体谅你夫妻两人的心情,此时此刻,夜儿一个人在天山上面,我也时时为他耽心。” “瞧您这话说的,李夜就跟我的儿子一样,大家都是一个道理。”林月如不想让先生独享对李夜的疼爱,丈母娘自然也十分关心自家的女婿。 先生被林月如调笑的尴尬,看着将军,微笑着说:“过两日城主的春日宴,你们夫妻去不去?” 将军想了想,回道:“虽说无双不在家,但是他既然请了我,自然还是要你的。其实我跟你一样,也讨厌这些莫名其妙的宴请。” 要红袖一听大喜,拍着林月如的手说道:“太好了,太好了,到时我路过人府上接你,我们一起过去。” 先生看着孩子一样的李红袖,眼睛里的有一些温柔,心想自己的女人终是心地善良,心直口快,却不知道将军府上的马车可比你的马车好的多。 堂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却是守在门口的阿贵领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走了进来。 李红袖眼睛一亮,靠在林月如的耳朵边上说:“这女人是从中域青城过来的,那个小女孩是他的徒弟,据说是皇城里的小公主,一会她不说你别乱问。” 先生和李红袖站了起来,李红袖上前拉着唐秋雨的手说:“哎哟唐先生,上回在酒楼一别,我还想着哪天去找你玩玩,请教一下修行上的问题。” 先生跟唐秋雨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取了二个茶杯,放在茶桌上,浇上沸水烫杯。 唐秋雨跟先生和将军福过,看着林月如说:“请问这位是?” 李红袖拉过林如月说:“你位是你师妹徒弟的母亲,这位是她的先生人们风云城里的上官将军。” “这位是来自中域青城的唐秋雨先生,这是她的弟子中域的夏梧桐。”李红袖拉着唐秋雨和林月如的手介绍。 唐秋雨一听李红袖的介绍,眼睛一亮,拉着林月如的手说:“没想到今天能遇上将军和夫人,我还想着哪天要去登门拜访呢。”说完拉着夏梧桐过来。 “这是我的徒弟夏梧桐,她跟你家无双还是好姐妹呢。” 夏梧桐起身到林月如的面产轻轻地福了一下,红着小脸轻轻地说道:“梧桐见过夫人,见过将军,见过先生。” 李红袖拉着夏梧桐坐下,看着众人道:“没想到你们还有这些缘份,看来今天我得请客,去我那酒楼喝一杯。” 将军和林月如都看着唐秋雨,夫妻两牵挂着自己的女儿的消息。 唐秋雨静静看着两人,心里却想着凤凰山上的师妹和小姐姐的模样。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也不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和一个精美的布袋,递给了一脸紧张的林月如。 林月如接过封和布袋,不解地看着唐秋雨,小心地将布袋里东西掏出来一看,却是一块泛着光芒的青色小石头。 呆了半晌,林月如忽然开口问道:“请问唐先生,这是什么?您见过我家无双,她跟许师傅在凤凰山还好吗?” 看着林月如发呆的样子,唐秋寸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拍着她的手轻轻地说道:“她跟着我师妹在山上修行自然很好,我走的时候她是筑筑基七重,我离开这么久,估计最低也是突破到八重了吧。” 林月如怔了怔,看着她问道:“无双修行得这么快,我刻她离家才聚气不到八重呢?” 唐秋雨点点头,继续说道。 “这青色的小石头是凤凰宗里修行用的灵石,你拿在手里仔细感悟就能吸收里面的灵气,从而提高你们的修为。这是无双自己舍不得用,托我带给你们夫妻用来修行的。” 夏梧桐在边上点点头,表示同意师傅的说法。 将军一楞,没想到那个调皮野蛮的女儿已经如此贤淑。 林月如一听顿时眼睛一红,眼泪忍不住地流了下来。心道为个傻孩子,自己都舍不得用,干嘛非要留给自己。张了张嘴,却没有话说出口。 李红袖掏出丝巾递给她,轻轻地安慰她:“这个丫头懂事了,你就收下,跟将军也好好修练。” 林月如一边流泪一边点头,喃喃地道:“她才离开多久,就如此懂事了。在家里的时候我还天天数落她,要贤良淑德,做一个安静的女孩。” 李红袖眼泪一瞪,看着她说道:“你这是说什么呢?你的意思是我不贤良淑德,是一个野蛮的女人了?我觉得自己挺好。” 林月如“扑噗”一笑,狠狠地瞪了李红袖一眼。 先生大感头疼,心道你怎么就不能在外人面前安静一会呢? 唐秋雨看着李红袖捂着嘴巴笑,说道:“有道理,我们都是修行的女人,哪能守得了那以多的规距?” 转眼又看了夏梧桐一眼,接着说:“你可别跟她学。” 唐秋雨不再调侃李红袖,看着安静坐着煮茶的先生说:“久闻莫先生大名,上回跟夏城主去红袖姐姐的酒楼,没有见着您,所以今天请教一二。” 先生不解问道:“您但说无妨,只有我一个山野闲人,不问世事之人有会值得您专程前来?” 唐秋雨微微一怔,然后静静地看着先生,轻轻地说:“我师妹可是非常崇拜您,无双那小姑娘也说受先生的教导受益很多,我跟梧桐来刚去城主要就是为了拜访您。” “我还听师妹说你的弟子跟无双订了娃娃亲,也想看看这传说中的小家伙。” 先生抬头望向远处天山的方向,心里思绪万知,他也不知道李夜眼下的修行到底如何。 看着唐朝秋雨,轻声说道:“我只是指点了无双那小家伙一些修行上的事情,不值一提。还有你们来的不是时候,我那弟子一个人还在天山上面修行,说老实话我也不知道此刻他在哪里。” 林月如看着先生说道:“李夜不跟跟着先生一道上天山去修行的么?怎么又变成他一个人呆在山上了。” 李红袖看了一眼发呆的林月如,皱着眉头说:“这期间发生了一些事情,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总之他现在很安全,不过也暂时下不来。” 林月如一楞,她没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麻烦,自己的女婿竟然一个人在天山上面修行,连他的先生也没办法? 李红袖看着她着急的样子笑道。 “等你哪天有空,来酒楼我让小青慢慢跟你聊,这事只有她最清楚,连我家先生也不知道。” 将军看了林月如一眼,温柔地说道:“红袖说他没事就肯定没事,再说有先生在,你就别操心了。” 林月如无奈地点点头,将手里的封收好,想着回家后再细细去看。 唐秋雨看着先生的眼睛,显得有些疑惑不解,喃喃地问道:“他一个七岁的小孩,居然可以一个人在大雪封住的天山上面修行,还可以安然无事?” 先生笑道:“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世人莫不如是,更何况我们是修行之人。” 唐秋雨点点头,看着先生问道:“我听师妹说,李夜不是才聚气境么?” 将军听到这话看了林月如一眼,林月如没有回应他。 李红袖知道李夜的境界,但是他想着先生不让自己乱说。 无奈中只好摊开双手道:“谁说聚气境的男孩就不能一个人在天山上修行?这小子在山上混得风生水起,我想叫他下来他还不乐意。” 夏梧桐睁着一双萌眼,看着李红袖又看着自己的师傅,非常不解地说:“这家伙这么厉害呀?聚气境的修为竟然能在天山修行。” 先生微笑地看着夏梧桐,用手指着天山的方向:“他喜欢在山里玩,我便支持他在山里玩,他想玩多久都可以。” 将军和林月如似乎听懂了先生的话,轻轻地点了点头。 先生的意思是:只要李夜愿意,自己就会如他的意。 第一百三十六章 如意不如意 将军和林月如一楞,李红袖轻轻地拍了一下林月如的手。 唐秋雨和夏梧桐都是一头雾水,心想哪有这样的先生,地自己的徒弟一点都不负责任,由着他在山上胡来。 林月如看着李红袖轻轻地说:“天色不早,得回去准备春日宴的事情,你们慢慢聊。” 站起来跟唐秋雨道别:“今天先告辞,改天我再请你。” 先生站起来送将军,李红袖站起来送林月如。看着唐秋雨道:“您跟梧桐先坐会,我送夫人出去,回来接着聊。” 唐秋雨微笑着跟将军和林月如道别。 李红袖拉着林月如外走,等走到了大门口,才小声地说:“关于李夜的事情,你不要问,要是有人问起你让他们问先生。” “有这么严重吗?”林月如有些紧张。 “你放心就是,总有一天会告诉你的。”李红袖看着林月如和将军上了马车,才拉着先生往回走。 “夜儿的事,你就装着不知道。”先生看着李红袖说。 李红袖娇嗔地看着先生,撇着嘴说:“知道他是你的宝贝。我连他母亲和夫子我都没说,让小青和沐沐说过不许往外说。” 先生点点头,轻轻地说:“如此就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唐秋雨专程来找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求你?可别随便答应。” 先生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两人一道回到了堂前。 李红袖挨着唐秋雨坐下,伸出手拉过夏梧桐的小手。 先生唤了阿贵过来去厨房取糕点、花生端上来摆在桌上。 唐秋雨看着先生,思考了很长时间才轻轻地开口:“其实我回没想着能在城内见到先生,师妹告诉我你应该在天山上面修行。” “你确实很幸运,他也是刚下来不久。”李红袖知道哪些话她可以接。 唐秋雨笑了起来,看着她说道:“如此说来,我跟先生算是有缘份了。” 先生微微一笑,说道:“确实有缘份,你可以放心说出来意。”意思是尽管说,别绕弯子。 “我在凤凰山上中师妹呆了几天,闲来无事,让梧桐跟无双交流了一下,才发现她才筑基七重的境界,就感悟了天地元气。” “让人震惊的是,她不仅感悟了天地元气,还将感悟到的天地元气跟自己丹田中的真气融合,凝聚出了金丹境才会有的真元之气。” 唐秋雨停顿下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李红袖一楞,看着自己的男人脱口而出:“怎么可能,她才多大,筑基就凝聚了真元?” 先生默默地看着两人对话,没有出声。 唐秋雨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我这弟子是筑基八重,按道理可以跟无双不相上下的,就因为她凝聚了真元,所以......” 李红袖倒吸了一口冷气。 先生看着眼前这个漂亮清稚的少女,确认年龄应该十岁左右,也就比上官无双大上一岁,感慨说道:“你的弟子也是一位天才。” 唐秋雨听后一喜,赶紧接上话说:“就是因为这事,我就问了师妹,她告诉我是你指点了无双的修行,才让她有机会在筑基的境界就能感悟天地元气。” “然后你们就不远万里来到了这里,就是为了这事?”说完李红袖从碟子中捡了一块杏花糕,递到夏梧桐的手里。自己抓起几粒花生。 “没办法呀,做师傅的但有一丝的机会,总是要想着替自己的徒弟寻些机缘吧。” 唐秋雨眼巴巴地看着先生。那意思就是你不能拒绝我,你不要拒绝我。 先生伸出手数了数日子,微笑着说:“去年秋天才离开这里,一年半年的时间,这小丫头居然一路从聚气八层破境到筑基七重。许静云不错。” 先生没有说小姐且不错,而是说称赞了她的师傅,这让唐秋雨很高兴。 静静看着梧桐,就象看见了上官无双,李红袖说道:“如此说来,无双是离开风云城后才突飞猛进,真的让我很吃惊。” 拍着她的小手,李红袖接着说:“你跟她是怎么交手的?说来听听。” 夏梧桐眨着一双大眼眼睛,小脸有些泛红,小声地说着:“我跟师妹在山上玩,我用剑斩了一根树枝,她没用剑就把村枝斩了下来,我两没有打架。” 唐秋雨和李红袖一听笑了起来。 先生思忖片刻后,说道:“所以你带着小姑娘过来,想着我能给好一些机缘?” “要在筑基境就能感悟天地元气,这个问题难,但是要凝聚出自己的真元之力却非常麻烦,很多金丹境的修行者为什么不能凝聚?是因为这完全在靠个人,别人帮不上忙。这个道理你应该清楚。” 唐秋雨的神情有些复杂,这些道理好发自然明白。只是她不甘心,继续地看着先生,轻声说道:“话虽如此,但修行一道向来是与天争命,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们就不能放弃,请先生能够成全我的苦心。” 李红袖好奇看着这一幕,心想这在宗门修行的人果然古怪,放着自己宗让里一堆的功法不用,偏生喜欢跟到世间来寻找那些虚无飘渺的所谓机缘。 夏梧桐红着小脸看看师傅,又看看先生,然后将头低了下来,靠在李红袖的肩膀上面。 先生没有在意唐秋雨的无赖坚持,沉默了一会,轻声叹息了一声。 看着两人说道:“我不了解你们宗门修行功法上的诸多禁忌,需知冒然改变自己的功法,要面临很大的风险,你们在城里多呆几日,等我了解小姑娘的一些情况之后,再给你们一点建议。” 唐秋雨眉毛一挑,心中暗喜,赶紧拉过梧桐说:“赶紧谢谢先生,这回总算如了你的意。也不枉我们万里迢迢来到这里。” “还好先生您回到城里,我来之前就下了决心如果见不到您就等开春和梧桐上山去找您。”唐秋雨拍着胸口,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夏梧桐走到先生面前,轻轻地福了一下,小声说道:“梧桐谢谢先生,听无双妹妹说,先生的弟子诗书琴道都很精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才见上一面。” 李红袖一听忍不住发出了“扑噗”的笑声,拉着夏梧桐坐在自己的身边。 摸着她的头发新说道:“那个小怪物?当初姐姐为了让他写一首诗,可是悬赏了五百金币。你可要想好的,那家伙就是一个小财迷。” 夏梧桐一听张大了嘴巴,半会没合上。心道自己虽然从来没缺钱,可也没有这么夸张。 唐秋雨一楞,看着李红袖说:“没想到我师妹说的居然是真的,你还真花了五百金币让那孩子给你写了一首诗?” 先生在一边含笑不语,自己的徒弟他自然清楚。 转眼想想不对,严肃地看着李红袖,凝重地说道:“他从你为拿的钱,给了我一百,给了大佛寺的老尚一百,给了他父母一百,给了无双和玉儿一百,还给了他的同学五十,花了十个金币给无双和玉儿买了玉器,你说他是财迷?” 李红袖俏脸一红,看着自己的男人,心里真想抽自己的巴掌,自己怎么将这事给忘了,要真的这么说来,这家伙确实算不上财迷,从自己这里挣的钱,全花在别人身上了。 当下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说道:“这是我错了,那小家伙确实不错,还让阿贵花了十枚金币给大佛寺的老和尚做了许多衣服,转眼就跟你上了天山,有钱也没地方花。” 听到李红袖和先生的对话,唐秋雨和夏梧桐都大受震惊。唐秋雨不可置信地看着李红袖,轻轻地说道:“他居然将辛苦挣来的金币,全都给了别人?你竟然舍得花五百个金币只是为了买他写的一首诗。” “那首诗你也看过,就挂在我屋里,上回你还说画和诗都不错。”李红袖骄傲地说。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夏梧桐替轻轻地念了出来,自上回在李红袖屋里见这首题在李红袖画像上的诗后,她就一直念念不忘。 唐秋雨一呆,心里暗自思量,这首诗果然绝妙,也只有这首诗才配得上那幅画。心中想着能如有机会见上这小家伙一面,也得让她给自己写上一首。 李红袖看了一眼黑默不出声的先生,接着说:“你们想要见上那家伙可不容易,听我家小青说,他呆的那地方就象我这样的身手,也没法过去。 真的想不明白,就他那单薄的身子,当初是怎么爬上去的。” 先生听到这里才点点头,微笑着接过话。“我都不明白,你就自然更不明白了。” 唐秋雨看着两人打哑谜,有些迷糊了。 李红袖看着发呆的唐秋雨和梧桐,笑着说:“哎呀,不说那变态的小家伙了。我跟他分开不久,估计他嫌一个人太闷,就不知怎么搞到跑到一个深山沟里,着着一只成了精的老猿和一只老狼交上了朋友,顺便还捡了一只小白狼。” 唐秋十和夏梧桐听完一楞,心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神奇的家伙啊? “想想就让人眼红,你说我也在天山上生活了很长的时间,怎么就捡不到那小白狼?那可是天山上独一无二的白狼。这家伙怎么可以事事如意呢?” 李红袖看着先生,幽幽地说道。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又见春日宴 对于沐沐来说,从春天跟李红袖离开天山来到风云城,后来被叶知秋关在书院里读书写字弹琴。 叶知秋花费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教她入何融入世间的方法,直到她生下李小雪。 沐沐刚开始觉得一天都呆不下去,时刻嚷着了回天山找哥哥,直到小青在山上找到李夜,告诉她那个地方谁也去不了,除非会飞。 沐沐自然是相信小青的话,无奈之下只好继续老老实实地呆在风云城。 不过叶知秋对她也放宽了管制,现在她每天不是在书院学习,就是跟着小青在红袖酒楼里帮忙。 所谓的帮忙就是呆在四楼李红袖的房间里学琴,偶尔下来逛逛,遇到有闹事的人就挥着小拳头进行恐吓。 搞到全城的人都知道风云城又来了一个,比当年将军府的小姐姐还要厉害的小老虎。 离开天山时沐沐四岁,现在已经快五岁了。 虽然白素素离开了她,让沐沐伤心了好久,直到她跟李红袖来到城里后,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用她的话说在城里多好呀,每天再没有师傅逼着自己修练,城里啥都有,她跟小青唯的一乐趣就是满大街去找小吃,不停地买新裙子。 直到叶知秋警告她再买衣服就不许她再出书院的大门,她这才老实了一些。 这日的午后,叶知秋抱着李小雪在花厅里喂奶,看着坐在边上吃瓜子的沐沐和小青说:“沐沐,下午城主府开春日宴,我跟先生在家里带妹妹,你和小青替我们去。” 沐沐“哦!”了一声,不解地看着小青,小青跟她直眨眼睛。 沐沐歪着头一想,看着叶知秋说:“母亲,去哪里有好吃的么?” 叶知秋“扑噗”一笑,把李小雪放进摇篮,走过来摸着她的头发说:“当然有好吃的啦,一会红袖姐姐会过来接你两。” “到了哪里不要乱讲话,特别是有人问你从哪来呀等等,小青你看着沐沐,有人问就让她们来书院找我。” 沐沐腻在叶知秋的身上,嘟着嘴巴说:“母亲放心,我这么凶谁敢问呀。” “什么乱七八糟的,记住你是女孩子,不是小老虎。”叶知秋将她的辫子解开来,重新帮她梳头。 小青在一边捂着嘴笔,轻轻地说:“夫人放心,我会看着沐沐,不让她乱说话。” “还好有小青跟着你,否则我哪敢放你出去?”叶知秋看着沐沐大感头疼。 沐沐低着脑袋玩手指,叨叨地说:“母亲放心,等妹妹长大了,我也带她出去玩。” 叶知秋将沐沐的羊角辫重新编好,拍着她说:“这个倒是可以,有你带着她,估计城里没有敢欺负你们。” “那是肯定的,在这里除了哥哥,谁能打得过我?”沐沐挥舞着小拳头。 “行了,一会在城主府记住你是淑女,走路吃东西都要有规距,别给你哥哥丢人。”叶知秋感觉只有用李夜才能压住沐沐。 拉着沐沐进屋,给她换了一件滚着金丝边的红棉袄,看着格外喜气。 小青也进屋换了一件新买的青色花边的小棉袄,两人站在一起就象有两只掉入凡间的精灵。 ...... 李红袖直到申时末,才风风火火地进了书院。一边拉着沐沐往外跑,一边叶知秋说:“今天酒楼的生意太好了,直到这会还没忙完,谁叫你生孩子又帮不上忙......” 叶知秋还没反映过来,就不见了三人的踪影。 先生坐在车上,看着风风火火跑来的三人,清了清嗓子道:“又不是赶着去吃饭,晚一点到没有关系。” 李红袖将沐沐抱上马车,又转身拉上青青,转过身看着先生说:“去的太晚不好,容易失了礼节。” 先生笑而不语。沐沐和小青跟先生见了礼。 ...... 四人到了城主府的门前时,已经是酉时,府里已经挂上了灯笼。一行还没走进花园,就听见里面传来了阵阵的丝竹之声。 先生看着李红袖说:“你今天没有带琴来,夏城主会不会生气?” “实在不行,就让沐沐上去,城主府应该备有琴吧?”李红袖拉着沐沐的手,一脸得意。 被李红袖拉着的沐沐伸头小脑袋东张西望,就象有头一回进风云城一样好奇。 李红袖一些人准备拉着先生坐下,唐秋雨跑了过来,拉着李红袖的手说:“府主已经安排好了坐位,将军和夫人已经坐下就差她和先生了。” 先生和唐秋雨点点头说麻烦了,李红袖就拉着沐沐和小青绕过回廊,来了将军的林月如的桌前。 林月如看着先生和李红袖拉着沐沐,高兴地站起来招呼几人坐下,将军和先生打过招呼,大家一起落座。 唐秋雨看沐沐和小青,惊奇地问道:“这两位小姑娘之前怎么没有见过?是哪位府上的小公主?” 李红袖拉着沐沐笑着说:“这可是我们的宝贝,李夜那小子的妹妹,叶知秋的大女儿。这位是沐沐的好朋友小青。” “她跟夫子在家里带孩子不方便出门,就叫了沐沐和小青代表他们参加。” 唐秋雨仔细地看着沐沐和小青,拉过夏梧桐说:“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徒弟夏梧桐,你们可以一起玩。” 沐沐张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夏梧桐,小青大方一些,轻轻地说:“欢迎你来书院找我和沐沐玩。” 看着瓷娃一样的小青和呆萌的沐沐,夏梧桐也非常高兴,毕竟三人年龄相差不是很大,都是女孩容易亲近。 将军看着先生和李红袖说:“今天你们两谁去表演一曲?我可是等了两年了。” 先生微笑着没有说话,李红袖指着沐沐说:“有徒弟在这里,哪里用师傅亲自出马。” 花园的正中八角亭里主人席坐着城主、夫人和几位陪同的官员。 今年的宴会没有再邀请佳宾上台献艺,只是请了风云城的艺人和城主府中的门客上台表演了几首丝竹歌舞,来的宾客都各有各的机缘,各自在高谈阔论,一时间整个花园里充满了热闹的气氛,浑不似初春未至、冬末未残的寒夜。 桌上的炉火在慢慢地燃烧,想要温暖每一个冬夜里的来宾。 不到片刻的光景沐沐就跟夏梧桐打得火热,只有小青安静地坐在李红袖有身边,自己捡些花生在手里剥。 夏城主提前举办春日宴的目的就是为了唐秋雨和夏梧桐,但唐秋雨为了跟李红袖和先生亲近,死活不肯坐主人席。夏城主没办法只好依了她。 但是敬酒他去先来了唐秋雨在的这一席。看着将军、夫人,先生和李红袖,城主感慨地说:“没有你两上去演奏一曲,这宴会都冷清了许多。” 李红袖笑着说:“我们都老了,再往上站会让年轻人笑话的。”说完举起了酒杯。 将军的夫人也站起来,举起手中的杯子,林月如轻声说道:“这样也好,大家都简单省事,就要心到了就成。” 唐秋雨款款站了起来,举丰收洒杯,没有说话。她和夏梧桐的身份不一样,站在这里就是比主人还要高贵的客人。 沐沐拉着小青站了起来,也举着半杯果酒,看着城主说:“城主大人好!我母亲在家里带妹妹,不方便出来,让我替她参加。” 城主一楞,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一时想不起来这是谁家的小姐。 李红袖看着发楞的城主,笑着说:“你忘了给你写诗的李夜了?这是她的妹妹沐沐,叶知秋刚生女儿不久,不方便出门。” 城主恍然大悟,看着沐沐说:“我没想到李夜还有一个可爱的妹妹,很好!只是那小家伙不来,今天又不能抓他完成我的心愿了。” 说完跟众人举杯共饮。 沐沐看着城主,稚声稚气地说:“我哥哥在山上修行来不了,知道在你他要诗,这不让我给你带来了。” 将军、叶知秋和先生、李红袖都呆住了,心想李夜什么时候写诗给城主了,只有小青抿着嘴笑。 城主一惊,大喜道:“只要是他写的,我必重重有赏,快快拿来。” 沐沐向小青递了一个眼神,小青会意背过身手一晃,将一幅画轴递给了沐沐。 沐沐让小青帮忙,两人小心地展开了画轴,只见已经装裱好的画轴,有一首词跃然纸上。 夏梧桐轻轻地念道: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李红袖凤眼一瞪,看着沐沐道:“李夜这小子太不象话了,只是给城主大人写,忘了老娘我,亏我在山上那么心疼他。” 唐秋雨和林月如反复地念了几遍,想到找出词里的韵味。 城主大喜,走过来摸着沐沐的头,开心地说:“你哥哥不错,我一会要重重的赏你。” 沐沐指着卷轴的右上角说:“这里还有我哥哥亲手刻的印章,假不了。” 众人才注意在右上角一方红色的印章,只见上面雕刻着:“天山雪月夜”五个字。 夏梧桐轻轻仿道:“天山雪月夜,好美的印章。” 唐秋雨笑着说:“嗯,不错!文美字也美,是一方好印章!城主要是嫌弃,可以转让给我。” 城主赶紧说:“这个不好割爱,我已经等了两年了。我可以请请他再给您写一首。”说完赶紧将卷轴收起。生怕给唐秋雨抢跑。 李红袖一边发满怀不满一边挑刺,嚷道:“这小子那年写的那两句不是挺好的么,又优美又有意境,怎么今年会写这么一首不通情理的词。小青,你上去的时候他在干什么?” 小青歪着头想了一会,才轻轻地回道:“我上去的时候他好象是在抄经文还是在编斗笠,本来没什么?后来看了你让我带上去的那封从凤凰山捎来的信,他就跟傻子一样坐在哪里流泪发呆,再后来就写了这首词,还说不管了就这首。” 李红袖一听呆住了,半晌说着不出话来。 林月如终于知道了李夜写这首词的缘由,轻轻李靠着将军坐下,掏出丝巾去擦眼睛。 小青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了唐秋雨:“我们昨天才听夫人说,是先生将这封信带来的,麻烦先生将李夜写的回信带回中域转交给收信人。” 李夜没有告诉她上官无双的故事,夫人自然也没有说。 唐秋雨接过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身边的梧桐,心道人家已经情根深种,你是没法子拆散了。 城主如了心意,跟几人又喝了一杯,拿着卷轴欢天喜地地走了。 将军轻轻地拍着林月如的后背,小声地安慰她。 先生低头不语,他总感觉不对,想了半天,原来是少了下半蕨,看来自己的徒弟已经习惯偷懒了,当下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嘴里嚼。 李红袖是个聪明人,看着自己男人的样子,知道还有故事。 当下撒起娇来,拉着先生的手说:“我总觉得意尤未尽,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趁着大伙都在,赶紧说出来。” 唐秋雨也是一个心细的女人,仔细想想也是不对劲,当下也睁着眼睛看着先生。 林月如和将军更是好奇,将军忍不住开了口:“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故事不成,你可不能隐瞒老朋友。” 沐沐和小青刚刚开始学诗词,自然不懂几人说的些什么,只是跟梧桐在一边低低私语。 先生一看躲不过,无奈也叹了一口气,敲打着桌面说:“那有什么故事,我只是气这小子越来越不象话,好好的一首词他居然只写了半蕨就交差了事。” 又看着沐沐说:“夫子和夫人让你两好好读书,夜儿写的这首词就在他的书房里,你们认真看过了吗?” 沐沐和小青摇摇头。 唐秋雨和夏梧桐还有叶知秋睁大了眼睛,看着先生。 先生微笑地看着几人,心道这究竟是自己的徒弟,居然会拿半蕨诗文拿捏人。也不再捉弄几人,轻轻地念道: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 第一百三十八章 仙人抚我顶 “这下半蕨才是他想表达的意思,我估计想着这下半蕨写给城主终是不妥,所以只写了一半交差了事。说是偷懒,其实也不算是。” 李红袖一听,不由得呆了,想着先生当初陪白素素去山顶渡劫自己也是心心念念,茶不思饭不想,一行清泪禁不住轻轻地滑落...... 林月如本来还在替自己的女儿伤神,没料到李红袖读了听了下半蕨倒痴了,赶紧过来拉着她的手,小声地安慰起来。 只有先生明白李红袖为何反映这么大,当下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唐秋雨听完下半蕨,心里也不由得一揪,心道这天山上修行的小家伙才多大,怎么会有这么重的情感和离愁。 任哪个女孩收到这样的词,都会忍不住伤心落泪发痴。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师妹跟自己说的那些话了,不能用修行的境界来衡量这个小家伙,能独自一人在天山上修行,又岂能是无为之辈? 夏梧桐心里面反复地念着这首词,她决定宴会结束回到房间就将这首词抄下来。此时的她,有些期盼能见到天山上面的寻个神秘的小男孩了。 沐沐有些发呆,看着伤心的李红袖,心道哥哥写的一首词,怎么把红袖姐姐给弄哭了。 唐秋雨走过来拉着沐沐的手,轻轻地说:“能不能让你哥哥也给我写一首诗?我不会亏待你的。” 小财迷沐沐一听,赶紧拉过小青,指着她说:“跟她说,她可以上去找到哥哥。” 小青嘴巴一撇,看着沐沐,心道你想钱想疯了?又不是没钱花。城主哪还有打赏呢? 沐沐假装没看见小青的不满,抬头看着叶知秋和李红袖。 唐秋雨这才认真地想要看清楚小青,没料到小青的丹田一片白雾,根本不让她看。 只好拉过小青的手,温柔的说:“我在城里还要呆一些日子,沐沐哥哥的诗词我很喜欢,你若是上山见到他,麻烦把我的意思转告他。” 小青看了沐沐一眼,又看了先生一眼,点点头说好。 李红袖擦干了眼泪,指着沐沐说:“这小家伙是个小财迷,有了钱什么都好说。我现在是叫不动山上的那个小家伙了,他知道不敢收我的钱,连诗都懒得写给我。” 林月如听后“扑噗”一笑,拍着李红袖的手说:“不许乱说话,这都是一家人,也不怕让人笑话你。” 一边是师娘,一边是丈母娘,李夜哪敢跟两人要钱? 先生的将军摇摇头,各自看着自己的女人,也不知要说些什么。 夏梧桐拉沐沐的手,微笑着说:“让你哥哥多写几首,以后你们来中域玩,我会好好地招待你们,你也可以跟他一起来青城呀,那里的风景也是很美。” 沐沐一听眼睛一亮,心道这个可以有。 从下山后她已经喜欢上了俗世间的城市,一想着可以去玩,自然高兴。 当下拍着胸口说:“姐姐放心,我给哥哥带个话,他肯定会满足我的要求。” 她知道这个世间如果还有人为了自己不顾生死的好,好肯定是山上的哥哥。 夫子指着桌上的酒菜,笑着说:”赶紧吃饭,吃饱了再说。”说完往叶知秋里夹菜。 ...... 红袖楼柳河边的柳梢已经抽出了嫩绿的新芽,在料峭的春风中轻轻摇摆。 沐沐今天穿了一件叶知秋给他准备一件镶着金边的白裙,黑发梳了两个羊角辫,脚上是风云城里最好手艺的牛皮靴子。 拉着同样打扮,换了一件青色滚边的小青,便是这样的形象,在红袖楼的门外显得格外显眼。 两上小姑娘打算今天去做李夜交待的事,去见大佛寺的老和尚。 李红袖正抱着沐沐上马车,唐秋雨领着夏梧桐来到了酒楼的外面,看着李红袖说:“梧桐也想跟着去玩玩,我就在这里喝会茶,等她回来。” 李红袖点点头,看着三个小姑娘坐着马车慢慢地离开了红袖楼,招呼着唐秋雨进了酒楼。 裹着一路春风出了城门,马车奔跑在官道上,头一回出城的夏梧桐掀开了马车的帘子,脸上满是好奇的神情。 她很期待去见天山上神奇的小男孩,在大佛寺中的老和尚师傅。 沐沐抚着坐在身边的梧桐,静静看着窗外的风景,忽然开口问道:“夏姐姐,你怎么会想着跟我去大佛寺?那里有什么好玩的。” 夏梧桐微笑说道:“我也想去看看你哥哥的师傅。” 小青程诧异道:“我下来的时候,你哥哥有些生气。” 沐沐歪着脑袋说道:“不就是晚了些么?我又不是不去。” 小青轻轻地笑着说:“他说你要做不好,以后不让你管钱。” 夏梧桐骤然明悟,原来两个小姑娘是去大佛寺供养老和尚,小声说道:“你两以前没有来过么?” 沐沐和小青点点头。 “正好,我们三人都人第一次来。”梧桐笑道。 ...... 马车停在山门外,三个小姑娘崩崩跳跳一路进入了寺门。 看着站在大殿前石阶上的小沙弥,几个小姑娘有些兴奋,笑着打听老和尚的佛堂。 小沙弥问清了来意后领着她们穿过大殿,来到了老和尚所在的佛堂外面,向她们挥了挥手,然后自己一人走了进去。 稍后小沙弥出来说:“住持请你们进去。”说完转身离去。 三个小姑娘脱了鞋子,轻轻地走进佛堂,看着坐在佛象前蒲团上的那个老人。像是一尊尊庄严的佛像。 无论佛堂外的春风再如何寒冷,都无法让他撼动一分。 夏梧桐拉着沐沐和小青跪在蒲团上给老和尚磕头,然后三个盘着腿安静地坐在老和尚面前。 老和尚微笑地看着面前的三个小姑娘,满脸的慈祥,笑着问:“不知三位小施主今日来此何事?” 沐沐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老人,想了想,又给老和尚磕了三个头,小声地说:“大师傅好,我是李夜的妹妹沐沐,这三个头我是替哥哥给师傅磕的。” 说完小心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布袋,轻轻地放在老和尚的面前。 老和尚伸手接过沐沐递过来的小布袋,解开拴着的细绳,将里面的金币倒在手掌上。微笑着说:“为何又给我这许多的金币?我那小徒弟不是在天山上修行么,他哪来的钱。” 小青在边上小声地接过话:“大师傅好,李夜在山上摘了些虫草,让我带下山来卖,换了金币给师傅您。” 沐沐听小青说完又从怀里取出用宣纸包着的虫草,放在老和尚的蒲团上,说:“哥哥让我给大师傅留了一些,说是用来补补身子。” 老和尚没去看蒲团上的虫草,而是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沐沐的头发。 感慨地说:“他居然能在苍茫的天山上面遇见你,这莫不是前世的缘份!我算算日子他也快回来了,你若是喜欢这里,到时跟你哥哥一块过来,跟我念几天经好不好?” 沐沐点点头,心里却想着李夜书架上写的那首诗: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心想着这慈祥的老和尚肯定是仙人,当下心里欢喜的不行,又乖乖地给老和尚磕了三个头。 老和尚微笑看着了沐沐给他磕头,跟边上的夏梧桐说:”小姑娘来到此处,又所为何事?” 夏梧桐一呆,脱出而出:“我很想见一下沐沐的哥哥,却没有机会,听说大师您是他的师傅,所以就想来看看您。” 老和尚一楞,禁不住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夏梧桐。 “想不到我那徒儿这么出名,已经让远在中域的你都知道了他的存在。”老和尚没有打禅机,直接也当地说。 夏梧桐又是一呆,不解地看着老和尚,喃喃地道:“大师傅您如何知道我是来自中域?难道之前您见过我?” “我想知道自然就能知道,当年路过中域时我曾抱过你。”老和看着夏梧桐手上戴着的手镯,一如当年看着躺在摇篮里的婴儿。 夏梧桐再次呆住了,她没想到在从佛寺还能遇见曾抱着自己的老和尚。 “请大师原谅梧桐的无知。”再次,夏梧桐给老和尚磕了三个头。 老和尚取出一枝沉香,放在油灯上点燃,满脸慈祥地看着身边的三个小姑娘,心里有许多感慨。“当年我跟你父亲有一些缘份。......一要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夏梧桐看着老和尚开心地说道:“我的父王要是知道你的消息,他也一定会非常高兴。” 老和尚转动着手中佛珠,淡然说道:“这些天我在蒲团上静坐,心神却有些恍惚,原来是故人之女要来。” 沐沐和小青似乎听明白了一些什么,也不插话,只是呆呆地看着两人。 夏梧桐也是欢喜的不行,看着老和尚说道:“没曾想能在这里遇上大师,却忘了准备礼物。” 老和尚摇摇头,微笑着说道:“我的徒儿已经替你们备下了,你们能来这里我就非常地高兴。” 小青想了想,看着老和尚说:“我听李夜说,他下山后还要来寺里跟大师修行上一些日子,说心里有些疑惑要跟您请教。” 老和尚笑道:“他要来的时候,自然会来。” 说完伸手给三位女孩倒上茶水,笑道:“来,喝茶。” ......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我在崖坪上斩春 在立春后的第三个夜里,李夜终于如愿以尝,将自己的境界恢复了一重,到了金丹二境。内视自己的金丹,只见上面又多了一道紫色的纹路。 独坐夜色中,感悟着莽莽天山山脉山崖上雪松树枝雪融化的气息……他的神识也有了一些变化。 一颗心飞行在天空之上,穿越崖坪外的山脉,回到冰雪融化后的仙女峰,回到了小木屋对面的青翠山谷,闻到了椿树顶上的芳香...... 仿佛此刻突破的不是金丹二重境界,而是破境到了六重境。 感受着身体细微的变化,想着自己历经诸般苦难,无论是在洪流中练剑还是在冰潭底淬体。 一路突破到金丹六重,又一夜之间跌回一重,今日终于回到了二重境,纵然已经如水的心境,还是泛起了一道涟渏。 站在崖坪的雪松树下,望着山间那渐渐醒过来的晨雾,李夜掩着嘴打了长长的个呵欠。 灰黑色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神色,人生得意需尽欢,说的就是他当下的心情。 拎着紫竹剑,望着山涧里的晨雾,淡淡地笑了起来。 右手微微颤抖,迎着晨风将握着的竹剑轻轻地挥了出去。 初春的时光没有飞花,也没有书院湖边的柳絮,只有习习吹来的山风,夹着山间冰雪融化后温暖和湿气,还有争相发芽的青草芳香。 他想大声地喊出: 这一刻我在崖坪上斩春风, 断不输先生那年山中斩飞雪。 在李夜看来无论先生的斩雪,还是自己的斩春风,都只是修练剑法的一种方式,而不是李红袖眼中的那些风景。 因为不是风景,所以我才能重复这单调的动作一个时辰。 现在的他已经不会在心里暗自数着究竟挥出一几千剑,还是一万剑。只要能按着自己想要的动作、节奏,斩出那单调的一剑,他就会欢喜。 李夜沉默站在雪松树下,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他要将喜怒哀乐回忆驱出脑海,只保留当下挥剑的轻松和韵律。 已经挥出了几十万剑的他,坚定地相信此刻如有雪花飘洒,会毫不犹豫地斩下二朵甚至更多。这是对自己修行的一种自我肯定,先生说这是自信,有了自信才能将剑法练得更加入神。 任你千变万化,我只要斩出一剑。 ...... “修行了整整一夜。”李夜轻轻地叹了口气,望着渐渐明朗的天空,收住剑回到了棚里。他想着先去煮些粥,等小白起来自己吃,自己得躺会,补回昨夜消耗的精力。 一起到小白就有些头疼,老狼说他春天就能进境化形,可现在已经立春了几天,还没有一点要进境的意思。 生火烧水,洗脸煮粥,感觉自己快成小白的专职保姆。 收拾好眼前的一切,脱掉鞋子,躺在了竹椅上面。 掀开兽皮将自己裹了进去,熬了一夜的他闭上了眼睛。 然而此时的脑海却浮现了凤凰山上小姐姐的影子,让李夜感到非常不解的是:从他莫名奇妙地大病一场后,他的脑海中就再也没有东方玉儿的身影。 无论他如何强迫自己去回忆,就象刚开始学习写字,发觉错字然后用橡皮轻轻地擦掉,再也看不见原来的痕迹。 想着自己不久之后就可能下山,再过不久就跟先生一起去方寸山,必定要路过中域,说不定可以请求先生去一趟方寸山,去见一面自己想念的小姐姐。 没有雨的春眠,李夜睡得很舒服。 ...... 老猿早起无聊,想着上来李夜这里喝完粥,于是就背着双手,迈着方步走上了崖坪。却只见小青跟小白搬着两张凳子坐在棚外树下喝粥。 心中一楞,走近问道:“为何屋里有桌子不坐,坐在外面吹风。” 小青回头看着走近的老猿,笑着说道:“我来时见到李夜还在睡觉,锅里的粥已经煮好,许是他一夜未眠,这会在补觉,就没吵醒他。” 老猿点点头,自己也搬了张凳子,盛了一碗粥抱着喝。 “他最近已经很少修行,基本上都是在修心养性,磨练心境,想着他夏天来的时候就会回去。你以后也不用飞来飞去辛苦了。”老猿着着碗里的粥说。 “李夜的先生昨日已经上了天山,在仙女峰上修行,您跟老狼前辈要不要跟我去见见看,上回听你们说想见见先生的。”小青摸着小白,轻轻地说。 老猿一听,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看着小白说:“喝完粥赶紧去叫老狼下来,说我要紧的事找他。” “我跟老狼过不了多久就要去山顶渡劫,有些事情得请教一下先生,正好他上来我,麻烦你陪我两走一趟。” 小青点点头,笑着说:“这事我问过先生,他说没问题。一会您跟我一块过去。就别吵着李夜,先生听暂时不想影响他的修行。” “他前些日子心境有些乱,这会刚刚调整好,不要影响他。”老猿想了想,继续说道:“等我喝完粥,我跟你一起去找老狼,直接从山上过去。” 小白看着他呜呜地叫了两声,表示同意。 小青点点头,说这样最好,也不用叫醒李夜。 三张凳子搬回了棚里,崖坪上又恢复了宁静。 ...... 李夜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小白化形变成了一个小胖子,就跟当初唐胖子一样,跟着自己后面,两人一起下山回到了书院,惊得沐沐哇哇叫,吼着自己居然又多了一个弟弟。 梦见自己背着妹妹逛许久不见的春风城,坐在红袖酒楼的四楼,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听沐沐用笨拙的小手弹琴。 梦见自己跟先生一道游历诸域,终于爬上凤凰山,见到了日夜想念的小姐姐。 似乎感应到了些什么,眉头微微皱起,静静聆听棚外的鸟鸣、春风吹在棚顶雪松皮的动静。 睁开双眼,看着靠在门口的少女,微微一笑,叫了一声:“小青。” 小青受到惊吓,扭过头看着醒过来的李夜,拍着胸口道:“你也真能睡,这都到午时了,你不饿么?” “好象有点......” 李夜晚这才想起来,自己从昨夜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东西。 他没有急着从兽皮中钻出来来,而是继续躺在竹椅上,闭着眼睛开始回忆刚刚的梦境,任由小青盛了一碗粥递给自己,才伸出双手抱着轻轻地喝了一口。 笑着说:“还是小青好,哪象小白那个吃货,连盛粥这种小事都不能做。” “想要他当你的小弟,你还得再耐心一些。”小青笑着说。 小青站起来,将带来的吃的放在木架上,将酒瓮挨着地上罢好,拍拍手,看着李夜说:“你写的诗让沐沐给了城主后赏了二百金币,我跟沐沐拿出五十,加上回的一百,一起给了大佛寺的老和尚。” 李夜将喝碗递给小青,继续躺在椅子上,抬着望着门外,轻轻地说:“这就好,沐沐她怎么样?这快一年了,她的境界有没有长进?” “没有,先生说她跟你一样要先修练心境,否则以后很麻烦。等你下山陪着她,我就要回去一趟。”小青把碗放在锅里,拎在手上准备拿去清洗。 “回去?回哪去?”李夜一楞,没反应过来。 小青白了他一眼,笑着说:“当然是回那里去,一年不回,夫人肯定着急了,我要回去跟她说说沐沐的事。” 看着走出门口的小青,喃喃地说道:“原来你来了一年呀,好快。” “小白那吃货呢?今天怎么没有跟着你?”看着走出去的小青,李夜吼了一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白也变成了他生命里重要的一部分。 抬着望着棚顶,数着上面的竹片,李夜心里在相想,开春后得在山上再转转,最好能再打一些药草,否则下山后再要还得来花钱去买。 去年挖虫草的那遍山坡,今年应该又长满了吧,等自己和小白从这里离开后,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哪里。 那可是满山坡的宝贝,李夜的眼前浮现的不是虫草,而是一堆的金币。 有了这些钱,以后跟先生和小白去中域和方寸山的路费就不用发愁了。 又想着还有一些时间不能白白浪费,当下爬了起来,坐在桌前先生火烧水,然后从木架上取下笔墨纸砚,开始抄写没有写完的经文。 ...... 洗完锅的小青坐在桌前,看着正在抄写经文的李夜,小声地说:“有人想要你给她写首诗。” “谁?”李夜没有抬头。 “给你捎信的人,她过些日子回中域。”小青站起来,朋木架的包袄里倒了些瓜子在碟里,搁在了桌上,抓了几粒放在手里嗑。 李皱了一下眉头,心想这又算怎么回事?想了想问道:“她想要什么样的诗词?” “她说随便,只要你写的就行。下山后让沐沐盖上印章。”小青边嗑着瓜子边说。 “还有,她还带着一个中域青城的女孩子去找了先生,估计是想让先生指导她的修行。” 李夜点点头,轻轻地说:“先生应该会处理好这事。” 停下了经文的抄写,李夜将小青带来的宣纸铺在桌面上,低头想了想,然后写道: 暗淡轻黄体性柔, 情疏迹远只香留。 何须浅碧深红色, 自是花中第一流。 将笔搁在研台上,李夜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道这可千万别让先生看见,否则又要骂自己偷懒,将李易安的《鹧鸪天》又写了半阙。 小青走过来轻轻念着,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先生院子里有一株桂花树,每年的中秋会开花,就这意思。”李夜想了想说。 “这写的就是先生院子里的桂花树?她们问我要不要说?” 李夜白了她一眼。:“送过去就行。” 小青看了李夜一眼,什么也没说。 李夜想了想,说道:这怎么也得值个二百枚金币吧?” 小青看着他惊讶问道:“这么贵?哪要不要跟沐沐一声找他们要?” 李夜一楞,看着她摇摇头说道:“她可以给你......哎呀,我忘了她跟李红袖混得熟了,算了,就当是送给她好了。” 小青点点头,心想果然门道很深,连写幅字送过去要有这么多的讲究。自己跟沐沐在风云城已经混了不知多久了,还没有弄明白这些人心里到底想的些什么。 小青将写好的诗词小心地收了起来,看着他夜问道:“你真的可以在夏天回去?” 李夜一边收拾笔墨纸砚,一边笑道:“我在这里的呆的够久了,毕竟我也算完成了跟二位老人的约定,差不多可以下山了。” 小青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李夜摸着脑袋想了想,小声问道:“我先生跟李红袖现在过得怎么样?沐沐在城里还习惯么?” 小青低头想了想,回道:“先生跟李姐姐的事我哪知道,只是知道现在她没事就往紫竹院里跑,沐沐在你母亲的教导下,学了一些诗书,还不错哦。” 想着沐沐那不安份的样子居然可以安下心来读书写字,李夜不由得笑道:“没想到,沐沐也有老实下来的时候。” “她倒是想着跑上山来,只是先生跟你母亲都不许,我也告诉她这里上不来,这才断了她的念想。”想着沐沐着急的样子,小青地淡淡地笑了起来。 “让她再等等吧,很快,我就能下山去了。”李夜想着自己的妹妹出生,自己还不曾见过,心里也想着能早些下山,跟家人团聚。 “嗯,我知道了!你在山上也小心。”小青收拾完东西,准备下山了。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说不定我下山的时候,小白那家伙就能进境化形了。”李夜笑着说。 小青一楞,轻轻说道:“也不知道,那家伙化形后,还会不会这么可爱?” “必须的啊,要是不可爱,让你去调教,我可没功夫再管他了。”想着自己一直是保姆的角色,李夜心想这下终于可以解放了。 小青瞪了他一眼,走出棚外,“扑腾!”一声飞向了天空。 ...... 第一百四十章 字里有剑意 小青回到红袖楼的时候已经酉时,李红袖正跟唐秋雨、夏梧桐和沐沐在四楼喝茶聊天,看着小青走进来唐秋雨一喜欢,拉着她的小手道:“小青姑娘辛苦了,快会下喝茶。” 李红袖给小青倒了热茶,笑着说:“那小子在山上怎么样?” 小青小脸通红,看着几人小声地说:“他在山上很好,我下的时候他还在抄经文。”说完将李夜写的诗文取了出来,递给了唐秋雨。 唐秋雨和夏梧桐轻轻将李夜的诗小心展开,夏梧桐轻轻地念道: 暗淡轻黄体性柔, 情疏迹远只香留。 何须浅碧深红色, 自是花中第一流。 李红袖一呆,看着小青说:”这小子又只写了一首,他眼里没有我么?”又看了夏梧桐说:“我怎么觉得这首诗是写得你这小姑娘?” 今天的夏梧桐穿得是她她喜欢黄裙,唐秋雨也扭头看着她,只有小青抿着嘴巴,不敢接话,拉着沐沐的手说:“把李夜的印章拿出来。” 沐沐也没明白这首诗的意思,看着小青没说话,就老实地将李夜雕刻的印章掏了出来,递给李红袖。 李红袖翻出朱红色的印泥,小心地将印章压在上面,然后递给唐秋雨,唐秋雨想了想在诗文的左上角盖上了印章。 夏梧桐脸上有些泛着红晕,唐秋雨心满意足,满心欢喜地看着李红袖说:“行了,今天晚上我请客。” 又扭过着看着小青和沐沐:“你们两位想要什么?尽量满足你们。” “那个,李夜说免费送你您,不要钱。”小青拉着想要开口的沐沐,递了一个眼色。 李红袖凤眼上瞪,大声说道:“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当初收老娘的钱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唐秋雨想了想才说:“这人情让梧桐先给你们记着,以后到中域来我再补偿你们。” 夏梧桐拉着沐沐的小手说:“有机会跟你哥哥来中域找我,我带你去好好玩玩,那里可比风云城大多了。”她再次向沐沐发出了邀请。 沐沐想了想,晃着小脑袋说:“那行,只要哥哥来我肯定让他带着我。” 李红袖看着唐秋雨说:“我们如果来可是一大家子,先生跟他的徒弟,我得带着小青和沐沐。” 唐秋雨一听,高兴得说:“那敢情好,人多热闹。我明天还得去一趟紫竹院找莫先生,过几天我就准备跟梧桐回青城了。” “你明天去的时候叫上我,还有一件事,我听先生说之前他介绍了三个孩子去你们青城当学徒,你明天问下他,如果路上方便就带着他们一起回去。” “突然给你添麻烦,以后让先生和李夜再补偿你,这可不关我的事。”李红袖笑着说。“那三个孩子我见过,都是李夜的同学。” 唐秋雨听了半面的话都些不乐意,但是听到后面是李夜的同学心又打了个小算盘。 心想只要将这几个孩子收进青城,也不一定要做自己的弟子,却卖了先生和李夜的一个人情,这何乐而不为。 “没问题,想来他们的父母会为他们准备好马车,到时跟在我们马车后面一道回青城就行。”唐秋雨打了包票。 “其中一个孩子他爹是我的合伙人,以后这酒楼都得靠他了,我得跟着先生去外面看看世界,哪能老呆在这里等死。”李红袖咯咯地笑着,没一点滴淑女的样子。 “你跟那三个孩子说一声,明天一起到先生的紫竹院,我跟他们见个面,计划一下路上的安排。”唐秋雨想了想,还是要先看一眼孩子的资质。 “这个没问题,那三个孩子我见过,虽然还没筑基,但也是聚气儿八层了,这在我们城里也算是比较好的了。” 李红袖将桌上的字轻轻地圈好,递给了唐秋雨。 “境界没问题,可以到了宗门后再慢慢修行。”唐秋雨点点头。 沐沐嘟着嘴,小声地说:“红袖姐姐,你们吃不吃饭,不吃我跟小青回书院了。” 小青摸着肚子没出声,赶了一天的路,飞上飞下她是真的饿坏了。 李红袖一听,赶紧拉着沐沐的手,看着唐秋雨:“光顾说话,把我们的小姑娘饿坏了。” 唐秋雨拉着夏梧桐和小青的手,跟她李红袖的后面,往楼下走去。她现在也喜欢上了这里的火锅。 ...... 夜幕降临的城主府,唐秋雨跟夏梧桐躺在在一张床上,将李夜怀的字挂在墙上欣赏。 夏梧桐歪着头看着唐秋雨说:“师傅,您为何到不跟红袖姐姐说东域府苏师伯和东方玉儿妹妹的事?” 唐秋雨盯着墙上的字正看得入神,听到夏梧桐的话一呆。 看着她认真地说:“看你师伯的意思,是嫌弃李夜境界不高,配不上东方玉儿的意思。你不是喜欢她吗?这不正好介绍给你哥哥。” “难道她想跟李夜悔婚?莫先生和李夜会同意么?这风云城里的人都说李夜好,难道东方玉儿妹妹不知道?”梧桐扭过身子,看着唐秋雨。 “你跟我都没见过那小子,小青今天不是说他要到夏天才会回来么?不过我感觉这事没这么简单,莫先生的修行我一点都看不透,他的徒弟难道是废物?” “我耽心东方玉儿有一天会后悔今天的决定,你师伯自作主张......总之,这事不知道是喜欢,还是忧。”唐秋雨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夏梧桐看着墙上的字,轻声地说道:“师傅你仔细看一看他写的字,我总觉得有些剑法在里面。一横一戳就象挥出去的剑一样。” 唐秋雨一惊,她还没有感觉到字中的剑意,夏梧桐却感受到了。 她从床上爬起,站在墙过仔细将李夜写的诗看了几遍,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轻轻地说:“你师傅害了东方玉儿,能将自己的剑意藏在字里的,又岂会是修行的废物?” “我很早的是个听我的师傅说:每见万物,皆书象之,说世界万物都能在笔下描绘,记录,大修行者能将剑意藏在字里画间。” 夏梧桐看着她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唐秋雨摇摇头,看着她笑道:“我跟你师叔都没有书画方面的天赋,自然不能领悟师傅当时的苦心,现在想想莫不如是。” “你苏清月师伯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又是分神的高人,不将世人放在眼里,基实是犯了我之前跟你师叔斗气的错误。唉!算了,人以后见了她跟东方玉儿千万不要提及此事,否则她们会怨恨你我的。” 夏梧桐点了点头,她心里越来越想见一下这传说中的小男孩了。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李夜肯定修行的天才,莫先生才会将他藏在天山上修行,让他经历天山上的苦寒,磨炼他的心境,最重要是不想让世人关注他,怕他夭折在年少的时候。” “天才,只有成长起来才能叫天才。”唐秋雨终于也有了想见李夜的心思。 “难怪沐沐在说到她哥哥时表情总是怪怪的,小青也不跟我仔细说。”夏梧桐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师傅点了点头。 “有意思,想不到小小的风云城还真的是藏成卧虎,我真的期待他成长后的样子,只是到了哪一天,你师伯和玉儿师妹,会不会......” “咯咯咯,师傅你也跟梧桐学坏了。”夏梧桐终天笑出了口。 ...... 次日辰时一刻,唐秋雨跟梧桐坐着马车到了红袖酒楼门口时,李红袖跟三个孩子已经在下面等着她。 唐朝、胡歌和小菊上前跟唐秋雨行了礼。 李红袖为难地看着唐秋雨,红着脸说:“我昨天夜里才知道,我家那位先生已经去天山了,他留了话说如果你想去找他,就跟我走一趟。” 唐秋雨一呆,口而出:“他啥时候上去的?怎么也没跟你说一声。” “哎,我目前不能管死他,再说这天山跟城里没多远,我想见他自然很简单。”李红袖替自己的男人说话。 夏梧桐轻轻拉了唐秋雨一下,意思是我们现在是求着人家,小脸满是期待,她也想爬一趟天山。 “还有,先生说如果这三个孩子想跟你去青城修行,今天就必须跟着一起去天山见他,就是对他们三人的考验。” 唐秋雨这才认真地看了二男一女三个孩子,轻轻地说:“先生这样做是对的,要想修行哪有这么容易,不吃点苦头怎么行。既然如此我们这就出发吧。” 一行人上了两辆马车,李红袖跟着唐秋雨,唐胖子三人坐了一辆马车。 一前一后,身着城外开出。 出了城不远就上了官道,二马车撒着欢奔跑起来。 唐朝和胡歌、小菊都非常兴奋,想着不久就能见到李夜了,还能跟着眼前的美女师傅去中域的青城修行。三人从昨天晚上得到消息就没有睡好。 小菊掀开车边的帘子,看着马车外的风景,道路两边已经有野花开始悄悄地绽放。 唐朝看着有胡歌,兴奋地说:“一会爬天山我们得悠着点,我爹说刚开始爬得太猛,后面没就力气了。” “我也听我爹说了,天山海拨高,爬上去可能喘不过气,还好你减肥了,否则你肯定上不去。”胡歌看着唐胖子说。 小菊拉着唐朝的手,轻轻地说:“别怕,一会你爬不动了,我拉你。” 第一百四十一章 梧桐上天山 马车跑了一个时辰,停在了天山脚下,李红袖付了车马费,挥挥手让他们自个回城. 看着兴冲冲的几人说:“先别急,顺顺气。一会跟着我的节奏慢慢爬,不要赶时间,否则你们就等着哭吧。” 唐秋雨点点头,说:“你在前面,我们跟着你走。我听说过天山不是容易爬的。” 一行人顺着山道,往上爬了一个半时辰,李红袖抬头看了一下天色说:“巳时过半,我们才爬了不过百丈右左。你们也累得跟狗熊一样。先歇息一会,吃点干粮,然后再往上。” 打开包裹,拿出肉干、杏花糕,递给几人。 “将就一下,吃饱就走,天黑前得赶到,要不没有可以过夜的地方。” 听说还要爬大半天的路,唐秋雨让几个孩子加快了速度。 歇息片刻,几人吃饱喝水,收拾包裹准备继续往上爬。 夏梧桐指着路边一块两人左右高,光滑的石壁,看着李红袖说:“红袖姐姐,这里刻的几个字。” 李红袖看了夏梧桐一眼,轻轻地说道:“是那小子无聊,当初上山时雕刻的。” 夏梧桐轻轻地念道:久有凌云志。 唐秋雨指着石壁说:“这里怎么还空了一半?” 李红袖拉着小菊的手开始往上爬,头也不回地说了句:“我听先生说:那小子上山的时候说他没想好,下半句留着下山的时候再刻上去。” 唐朝拉着胡歌跟着李红袖赶紧往上爬。 唐秋雨拉着梧桐的小手,边爬边说:“久有凌云志!这家伙口气不小呀?” 夏梧桐点点头,心里想着这家伙有确口气很大。双自己还小,就敢说要凌云了。 李红袖在前面没好气地回头,看着唐秋雨说:“那小子何止口气不小,他去的地方据说连我都去不了。” ...... 六人一路向上,风景越来越美,山路来越来越崎岖。李红袖经常爬,自然是呼吸顺畅,速度不变。 其它五人却没这么轻松,唐秋雨还好一些,毕竟她的境界已经是分神。 而梧桐、唐朝、胡歌和小菊就开始吃苦头,越往上爬,呼吸越来越重。 李红袖抽出剑从路边砍了几根树枝给五人,停了下来。 轻轻地说:“你们这些反应很正常,我头一回爬的时候也是越来越难受,还会感觉头晕,你们不行的时候就喊一声,我们一起停下休息一会。” 唐秋雨看着小脸涨红的夏梧桐,停了下来,将手中的水壶递给她:“先适应一下。这是高山反应,越往上,空气越称薄。” 李红袖她将手里的水过递给小菊。看着四人说:“虽然难受,这也却你们难得的修行,在高山的空气稀薄的地方修行,等到了山上就会轻松很多。” 这时四个孩子已经没有心思去看路边的风景了,用力拄着树枝,一步一步跟着李红袖的步伐,往山上爬去...... ...... 李红袖看了看天色,跟身后的唐秋雨说:“看天色,是申时了,我们爬了差不多九百丈了,再加把力气,争取天黑前,赶到先生和李夜他们的营地。” 唐秋雨点点头,望着李红袖,说道:“红袖,没想到的你境界不如我,但是在这天山上面你倒是来去自如。” “没办法呀,这一老一小呆在山上,我得经常上来瞧瞧,爬着爬着就习惯了。“李红袖边走边说。 听着山林中的鸟叫声,唐朝吸了口气,看着胡歌说:“二娃,我这喘得狠,你怎么样,能坚持得住么?” “没事,我们再忍忍,如果这气喘都坚持不了,以后如何修行?”胡歌回道。 “你们要气喘得上,还来这里修行干嘛?”李红袖看了两人一眼,指着小菊道;“你看小菊妹妹,小脸通红也坚持下来了。” 四个孩子不说话了,各有自运转全身的力气,脚下发力,一步一步往山上爬去。 李红袖看着四人的模样,想了想,用平静的语气说:“稳着心神,气别乱,用鼻子呼吸,用嘴巴出气。当年李夜那小子爬上来的时候,身上还穿着五十斤的铁甲,你们吃这点苦头算什么?” 四人听李红袖一说,当下明白过来,在运行真气的时候,鼻呼口吐,果然感觉轻松了许多。 唐秋雨一惊,心道:自己空着双手,还感觉有一些吃力,那孩子当初身上还负重要,真是不敢想像他是如果爬上去的。 按李红袖的计划本来是酉时就要爬到先生的所在的山洞,由于四个孩子体力不一,一直磨到戌时才爬到这里。 带着五人离开了山道,穿过崖坪外的的雪松树林,来到了小屋外面,这时已经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只崖坪上的小木屋里亮着灯光,照亮了五人的眼睛。 只见先生捧着一杯茶,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走进来的五人。 李红袖怪叫了一声:“有没有吃的,我可饿死了。” 唐秋雨拉着夏梧桐上前跟先生见了礼,然后脱了鞋子进屋坐下。 唐朝拉着小菊,胡歌给行生见了礼,也老老实实脱鞋进层。 先生指着火炉上的铁锅说:“我煮了一锅肉粥,今晚将就一下,明天再去带你们去打猎。” 李红袖进屋给几个孩子先盛了粥,又给唐秋雨盛了一碗,最后才往自己的碗里盛。 ...... 一顿饭吃下来,众人感觉到还是很累。 “晚上怎么睡?我可是什么都没带!”李红袖一边喝粥一边问先生。 先生笑着说:“唐先生带着四个孩子睡洞里,两个女孩睡一起,两个男孩睡一块,红袖你的地方给唐先生,我跟你就睡这木屋里。” 唐秋雨感激地点点头。“还是先生想的周到,没想到我又来给你添麻烦了。” “你们远来是客,估计也后也不会再来这里,如果不赶时间,就在这里修行一些日子,正好教教几个孩子的修练心法。”先生微笑着说。 “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一直想跟梧桐上天山来看一看,没想到跟着先生您让我们圆了这个梦。”唐秋雨心想,只要先生在这里,呆多久都没关系。 “先生,怎么不见我李夜哥哥呢?”小菊轻声地问道。 “他呀?跟我们这块隔着了几座山峰,他暂时回不来,你们也过不去。”先生轻轻地说。 “不过你们要是有心思,我过几天倒是可以带你们去他曾经爬过的那块石壁,看了你们就知道他修行的不易了。” 先生本不想带着几人去,但想激励一下几个孩子,但改变了主意。 唐秋雨点点头,轻声地说:“我跟梧桐也想一起去,看看那个传说中的小男孩,是如何征服这传说中的天山。” 李红袖拍着桌子,叫道:“行行大家都去,人多热闹,说不定还能打只老虎回来烤着吃。” 夏梧桐和几个孩子一听都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冷清的天山,有了浓浓的生机。 看着疲倦的几个孩子,先生轻轻地说:“红袖你带她们进去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洞口有水,大家将就洗漱一下,天山就这样。” 李红袖招呼几人穿鞋出屋,点了一根松脂,领着五人往洞口而去。 指着洞口的竹槽,笑着说:“这洞里的水还是李夜那家伙搞的,不错吧?刚来的时候我们还得从洞里拎水出来洗脸煮饭。” 唐胖子从水槽上接了雪水浇在脸上,发出了一声怪叫:“怎么这么冰冷?” “废话,这是从天山冰雪融化后流下来的,你说冷不冷?赶紧洗了进去。”李红袖教训了小胖子一顿。 几个孩子老老实实用雪水洗漱然后在李红袖的带领下,进到洞里找到睡觉的石台。 唐秋雨看着一条条从洞里接水出来的竹筒,想着这男孩才多大,就要做这些大人都不会做的事情。看来先生对他的要求也是非常地严厉。 李红袖领着小胖子和胡歌,来到先生休息的石台,说:“这是先生平时睡觉的地方,你们两就在这里挤一挤。” “这是李夜曾经睡觉的地方,梧桐和小菊一起睡。” “这里就是我的老巢了,就委屈你在这里将就些日子吧,天山上面就这样,这已经是非常好的地方了。”李红袖看着唐秋雨说。 说完将手里的松脂插在石壁上,继续说:“你们看那石壁上还有一个洞口可以透气,有月亮的晚上,月光还会照进洞里。” 跟唐秋雨道了声晚安,摆摆手转身离去。 回到木屋先生已经煮好茶等她,笑着说:“带着这几个孩子上来,累坏了吧?” “还好,你选的这几个孩子都还行,有苦也忍着没有叫出来,以后肯定会有出息。感觉比我头一次爬上来强多了,我只是没好意思告诉她们。”李红袖笔着说。 “要是李夜那家伙在这里,估计他们会更高兴。” 先生摇摇头说:“夜儿不跟他们在一起是有道理的,他修行的速度太快,如果将他们放在一起,对几个孩子不公平。” “所以,你才想着把他们送你青城,让他们跟自己差不多境界的孩子一起修行?”李红袖这会才明白先生的苦心。 端起茶杯,看着自己的男人,李红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第一百四十二章 屋后有石壁 天山的清晨总是很美,喜欢贪睡的李红袖跟着先生没法办偷懒。 早早地起来收拾屋子,洗漱之后又去打水洗锅,看着先生将炉火生起,将铁锅架上,煮白粥给大家做早餐。 先生生完炉子,便背着手直了出去,说是去溜跶一会,让李红袖留在屋里陪人。 李夜晚袖瞪了先生一眼,乖乖地坐在火炉边上等着煮粥。 等唐秋雨带着四个孩子洗漱完进到木屋时,李红袖已经将煮好了粥,双手撑着下巴发呆。 “怎么在这里发呆,想着什么呢?”唐秋雨进屋看着她说道。 “睡了一觉,今天的头没有昨日那么晕了吧?”李红袖取出碗,准备给孩子们盛粥。 小胖子接了过去,抢着盛粥。 夏梧桐微笑着说:“睡了一觉果然好了很多,头不晕,胸口也不闷了。” 小菊和胡歌点点头,表示同意。 唐秋雨笑着说:“我说你家先生也真会找地方,在这里过上神仙的日子了。” 盯着屋外那几颗让李夜斩了几剑的雪松,李红袖沉默起来。 过了半晌才缓缓地说道:“你看到的只是春天的美好……你要是冬天来,我敢保证,以后你再也不想来这里。” “怎么可能,不就是多备些吃的吗?”唐朝秋雨不可思义议地看着李红袖。 李夜袖看着她,轻轻地摇摇头。 “缺吃少穿的冬天,哪里都去不了。还得在花一个秋天准备过冬季的食物和生火的柴炭,哪里是神仙呆的地方。” 唐秋雨这时候正捧着一碗粥往嘴里送,听到李红袖这么说,闻言一怔。 疑感问道:”这些我没想到,如此看来李夜一个人在山上过冬季,确实不容易。” “我是怕冷,没有在山上过冬,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滋味。你要想知道可以问下我家先生。”看着唐朝秋雨若有所思的样子,笑着道:”还有那个小怪物李夜。” 唐秋雨静静看着她,嘴唇轻轻张了一下也没有说出来,半晌才说了一句:“原来,在天山上真的不容易。” 几个小家伙都已经喝了粥,呆呆地坐在屋里,看着两人对话。 “小胖子去将你们的碗拿去洞口洗了,这事以后你们得记住做。洗完碗要是没事做,就转到屋后去看看石壁上的经文,那可是李夜一个字一个字刻上去的。” 李红袖看着几个孩子经呆的样子,觉得应该给他们找些事做。 唐朝和胡歌还有小茶呆呆地看着好,表示不相信。 夏梧桐知道李夜写的字有意思,早就等不及要跑去看。 “不信你们谁来试试,手持铁剑能在石壁上刻下一个字,我就认输!”李红袖将自己的碗递给了小菊。 小胖子跟胡歌去洗碗,夏梧桐拉着小菊往屋后走去,唐秋雨也拉着李红袖往后走。 ...... 夏梧桐和小菊,抚摸着光滑石壁上的每一个经文,仔细地感悟着当初李夜地雕刻这每一个经文时候的那种心情。 唐秋雨看着眼前这一丈多高的石壁上密密麻麻雕刻的经文,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憾来形容,每一个经文的大小都是一致,每一道刻入的笔划的深浅也都是一样,还有每个字间距...... 唐秋雨紧紧抓住了李红袖的手,喃喃地说道:“这怎么可能?他才少岁的孩子,这怎么可以!” 李红袖撇着嘴笑道:“你别不相信,他也不是一天就雕刻完的,我天天看着他趴在先生给他搭的木架上雕刻,早就已经麻木了,自然没有你现在这样震惊的感觉。” 夏梧桐和小菊脸上露出了崇拜的神色,她两虽然不懂佛经的要义,但是仔细观看每一个字,还是会感受到李夜当初雕刻的那种艰辛。 李夜雕刻这卷《地藏经》的时候还没有领悟剑意,但字里行间却有了剑意的影子。 这让唐秋雨和夏梧桐非常吃惊,心想第一次在石壁上雕刻经文都已经有了剑意的影子,这才是天才中的天才。 李红袖拉着唐秋雨的手往外走,边走边说:“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在石壁上刻经文么?” 唐秋雨睁大着眼看着她。 “那个,那是先生让他用雕刻经文来练习剑法。你说这是不是一老一小两个疯子?” 唐秋雨抓着李红袖的手又紧了一些。 “结果,我听先生说这小子剑法没有修练好,倒时把这字练得越来越精妙了。”李红袖笑着说。 “修练什么剑法?连他能在这石壁上刻字的功力都不行?”唐秋雨不解地看着她。 两人边走边说,已经到了木屋的外面。 先生正在屋里将手中喝粥的碗放下,他着唐秋雨说:“我让他在竹叶上雕刻经文他做到了,然后再让他在飘落的树叶上雕刻经文他没做到,然后就跑掉了。至于他现在修练到了那个地步我也不知道。” 先生将碗放在桌子上,绕过桌子直走到木架前面,拿出几片竹叶,递给李红袖和唐秋雨。 李红袖和唐秋雨抚摸着手中已经枯黄的竹叶,看着雕刻在上面的经文,心中更回震惊,这回轮到李红袖也呆住了。 “在竹叶上雕刻经文,你们两也可以试试,这个难度可是在石头上的几倍。这家伙在不知道不觉中已经将举重若轻、举轻若重的剑法要义修行到了大成,这让我甚为欢喜。” 先生此时有些得意,花了二年的苦修,自己的徒弟终于有了一些进步。 “飘落的树叶上雕刻经文,这恐怕没有人能做到吧?”唐秋雨喃喃地说。 “谁说没有,站在你面前不就有一个么?”李红袖轻轻地拍了一下唐秋雨的手背。 唐秋雨此刻已经让这师徒两人的事迹震惊得无复以加,只得扶着李红袖的手臂走进了屋里,软软地坐在凳子上面。 半晌才向着行生迎迎一福,轻轻说道:“请先生收下我这个徒弟,我愿意跟着先生修行。” 李红袖张大着嘴巴看着唐秋雨,给她震得说不出话来。 先生微笑地看着唐秋雨,平静地说:“我们交个朋友就好,你知道夜儿是如何修练剑法的吗?” “我先是让他在石壁上雕刻经文,等经文雕刻完了之后,再在竹叶上练习雕刻,再后来他感觉没办法在树叶上雕刻,就跟着沐沐那小家伙把竹叶当做飞剑用,两人相互攻击对方,用自己手中的木剑去击落对方飞来的竹叶。” “最后这两个小家伙还嫌不过瘾,将竹叶换成了松针。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这个道理,剑法其实没有什么诀窍,唯有苦练而已。我只告诉过他要做到这几点,没有告诉他方法也没有方法。我到现在连剑招都还没有教过他。” “你要是有兴趣,可以跟你的徒弟、也右以跟红袖一起按这方法练练。我保证会苦到让你们怀疑人生。” 唐秋雨一听,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李红袖成天看着李夜路沐沐二人玩,反倒不觉得新鲜。 看着两人发呆的样子,先生笑着说:“喝茶。” 怀疑人生时,喝茶就好。 唐秋雨看着李红袖,李红袖点点头:“看来我两人连这小屁孩都不如,得练练!” 唐秋雨苦笑地看着先生,端起面前的茶杯,幽幽地说了声:“我真替师姐和东方玉儿感到悲哀!” 李红袖一楞,拉着她的袖子说:“这好好的,怎么又扯到了东方玉儿身上?” 先生也不解地看着唐秋雨。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东方玉儿的母亲告诉我师姐苏清月说李夜的境界不高,才聚气境。然后我师姐就主观地认为李夜配不上东方玉儿,想悔婚!东方玉儿听了母亲和师傅的怂恿,也决定了要离开李夜。” “我是这来这里之前在他们的府中呆了些日子,才得知这个消息。她们要我来风云城不要提到这些事情。我之前在凤凰山上也认为李夜配不上无双,还跟师妹许静云吵了一架。” “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天意!你说我回去要不要告诉她们?”唐秋雨觉得此刻自己的心情真的零乱不堪。 “这怎么可以,她们想的也太天真了吧?这婚事想退就退?”李红袖生气了。 “唉,她可以说当初只是有意向,只是交换了信物,他的父王没有同意。”唐秋雨说道。 “不用说了,你回去什么都不用提起。一切都听从命运的安排,我们不要人为去打乱他们人生的轨迹。”先生想了想,认真地说道。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看来冥冥之中真的有命运的安排。算了,就这样吧。我山上这前就跟梧桐说过,回去后什么都不要跟她们提及。” 唐秋雨看李红袖,幽幽地说道。 “就是,让她们以后再后悔......”李红袖还想再说的时候,先生轻轻地看了她一眼,让她一下子收住了想说出来的事情。 “我越来越想看看这个神奇的小男孩,这太让人感到震惊。”唐秋雨将茶杯放在桌上,轻轻地拉着李红袖的衣角。 “你别看我,听小青说那地方我地上不去,我可不想拿生命去冒险!你以为我是那个小怪物呀?”李红袖坚决地拒绝了她。 先生看着激动的唐秋雨,抬起头来望着门前的天山,想了想轻轻地说道:“先不着急,等几天吧。“只要你发誓将你看到的任务事情都不跟别人说起,包括她!我就带你去。” 先生指着李红袖。 李红袖一呆,脱口而出:“为什么我都不可以知道?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先生看着也微笑着说:“至少,在他离开天山这前,你不能知道。这个道理够不够?” 唐秋雨朝着先生重重的点点头。 李红袖用一双幽怨眼神看着先生。 先生看着她一脸幽怨的样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道:“毕竟夜儿不是一个人在哪里修行,哪里还有老猿和老狼带着各自的族群,不要让人得知后去破坏他们安定的生活。” 唐秋雨听先生一说,不由得点了点头,看着李红袖笑道:“哪里毕竟只是他修行的地方,他又不是不回来了,等他回来你再问他不就行了?” 心道以你的能力,他个小男孩还不是乖乖地全都说给你说? 李夜袖低头想了想,看着两人回道:“说的也是,他的妹妹和母亲还在山下呢?就算她不肯给我说,总要告诉沐沐的。” 什么事情只要沐沐知道,岂不是等于自己也都知道了?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李红袖松了一口气。 看着先生的眼光也不再如那般幽怨,而是换上了脉脉含情的神情。 先生看着她摇摇头,他拿这个女人没办法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们在天山上面修行 上 夏梧桐带着三人在屋后的石壁看完经文回到了木屋里,乖乖地坐在凳子上面,脸上是满是震惊。 过了半晌,夏梧桐才轻轻地问道:“先生,想不到李夜真的在修行佛法,看来大佛寺的老和尚说的有道理。” “他是他,他修行的方法不一定适合你们。你们最好根据自己的特长来修行,这样容易突破自己的极限。” “因为你们将要去青城修行,我也不能给你们更多的建议,我去年根据李夜和上官无双的修行经验将手中的一些心法进行了修行,一会给你们。” 唐秋雨和夏梧桐心里一喜,心想终于可以拿到先生的功法了。 先生看着几人激动的神情,不由得摇摇头。 “不过我只是给你们提供最基础修行自己真气和心境的帮助,真正的修行还是到宗门后由你们的师傅教导你们。”行生不想现在就帮三个孩子制定未来的道路。 “世间修行之路漫漫修远,也有一种说法是与天争命,越往前行便越是艰难,少年时的天才,五六岁时便筑基,十岁便入能入了金丹,然而入了金丹便如同小河流进了大海,以后几十年都难有突破。” 唐朝和胡歌还有小菊听着先生的劝告,重重地点了点头。 先生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说道。 “我对李夜要求的是先修心境,不要急着突破境界,可能他从天山下来的时候,境界还不如世间的天才。” “这怎么可能,他这剑法分明比我们厉害很多呀!”夏梧桐想着屋后石壁上的经文,看着先生问道。 先生看着她微笑起来,低头想了想才回道。 “但是他的心境绝对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我希望你们修行的时候也能注意修练自己的心境,有一个如磐石一样坚定的心境,才不会在修行的路上一不小心误入歧途。” 行生说完,从屋里的木架了取出四本手抄本,发给了夏梧桐和唐朝四人。 唐秋雨拿过夏梧桐手中的抄本,翻开一看,只见首页上写着三个字:《青鸟诀》。 翻开第二页,只见上面用工整的楷体写道: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 ...... 先生将给当实的的《青鸾凝注》作了修改,编写了这本《青鸟诀》,又花了不少的功夫来抄写,实在是花费了不少的心血。 “上篇是修心,下篇是培气,所谓养气一是固养身体里的真气,二是感悟天地间的元气。梧桐已经筑基八重,可以试着后修下篇,将自身的真气凝实,然后去感悟天地间的元气,等到金丹境之后,再偿试修行出自己的真元之力。” “你们三个小家伙先好好学习第一篇和第二篇的前面部分,感悟天地间的元气要等到筑基境的最期,最好筑了基再去感悟,否则容易出现偏差。”先生微笑地看着四个孩子。 唐秋雨将《青鸟诀》递给了夏梧桐,暗道回去后自己也要抄写一本研究。 或许师妹许静云就是看了这本心诀才有了很快突破,否则怎么会如此地容易就在自己丹药的帮助下破境到分神。 轻轻地拍了一下夏梧桐的小手,唐秋语说道:“先认真地修行第一篇,对比一下你自己现在的心境,是不是有缺失的地方。修完了第一篇,再接着修行第二篇感悟天地元气。” 李红袖也摸着小菊的头说:“你们一里选择了修行这条路,就再没有回头路了。这是一行条没有回头路的修行,到时候你们会身不由已地想着往前。” 说完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眼睛幽幽地看着唐秋雨。 心道两人差不多大,自己还在元婴境里苦苦挣扎,别人都已经跨进了那道门槛里。 先生看着李红袖的表情没有出声,只是对着唐朝和夏梧桐四人说:“这几天你们自己看书,我每天会带着们一个时辰修行练气的呼吸方法,再花三到四个时辰在山上练习体力。” 四个孩子都点点头,表示保证完成。 唐秋雨看着李红袖笑着说:“你有没有见过沐沐跟李夜练剑?松针那么细,如何用剑去感应?” 李红袖一楞,回想起在山上的情景不由得傻笑了起来。 “我到时哪有心思陪着两个小屁孩练剑,那会是呆在屋里喝茶发呆呢,现在想想有些后悔。要是我那会看一下,没准我也会加入他两人的修行。” 唐秋雨瞪了她一眼,心道你也是一个大懒人啊。 李红袖没有理会她,而是轻轻地说道: “还有我听小青说沐沐很懒,不想修行。她跟李夜一起纯粹是陪练,那小家伙除了喜欢吃,就是一个十足的小财迷。李夜在山上摘药草卖的钱都交给她在保管。” 先生看了李红袖一眼,轻轻地说:“沐沐是这些孩子里最小的,懒也正常。我已经不许她再练剑和修行,让她跟着叶知秋写字读书,就是为了磨练她的心性。” 唐秋雨点点头,看着夏梧桐说:“听见没有,突破境界并不重要,先将自己的心境打磨得坚实一些。如果李夜心境不稳,哪能在石壁上雕刻出一篇完整的经文,你们这几天没事的时候可能屋后将经文读上一遍,对你们心境的修行有很大的帮助。” 先生满意地点点头。“佛法讲究的是修身先修心,就是这个道理。不要求你们做到石壁上刻字,但是通读一遍,却是必要的功夫。” “看来我也得跟这四个孩子去屋后读经了。”李红袖苦着脸说。 “你如果想一直呆在元婴境,可以不要用去读书经。”先生严厉地看着李红袖说。 李红袖一呆,怔怔地看着先生,又怔怔地看着唐秋雨,终于明白自己确实要修练一下自己的心境了。 “闲来无事,我会陪你们一起去屋后读颂经文。红袖你可能不知道,每天能读书颂佛经,也是一种非常特殊的修行。”唐秋雨安慰着李红袖。 “真是愚不可及,你以为夜儿为什么能一个人在深山里跟快成道的老猿和老狼成为忘年交,那是因为夜儿为他们读书颂经文,让苦苦修行几百年不得寸进的老猿一夜闻道而悟道,让那两个老家伙已经看到了九劫的那道门槛。” 先生想起小青跟他说的那番话,不由得为李红袖不争气而生气。 “这是那两个老家伙前几天来这里亲口跟我说的,我本不想对你如此的严厉,可是你知道要老猿和老狼的眼里夜儿是什么吗?” “是什么?”李红袖怔怔地看着先生。 先生摇摇头,继续往下说。 “说得客气一点,夜儿是他们的良师,说不好听,夜儿就是他两的再生父母。如果没有夜儿,他两很可能就老死在天山上面。” “有这么严重啊!”这一回是唐秋雨和李红袖齐声回道。 “可笑的是你天天守着他,却一直将他当做孩子。你知道不知道,在很多时候,我都在不知不觉中从他的身上学习更多的知识。” 先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拎着水壶倒上了茶水,自己端起来喝了一口。 这才继续说道:“夫子第一次领着他来紫竹院找我的时候,我问他为何要跟我修行,他说自己:心在九天,身临深渊!那时他才五岁。我想都没想说决定收下他,并且我这一生也只会收他一个人。” 唐秋雨看着李红袖,又看着夏梧桐和三个孩子,轻轻地说道:“心在九天,身临深渊!这是他五岁时候的心境,梧桐你五岁的时候在想什么?” 夏梧桐脸上一红,低头不语,好是六岁才跟着唐秋雨开如修行,五岁还在跟皇城里的一帮孩子玩...... 小菊点点头,小声地说道:“我知道,李夜哥哥是五岁后才跟着先生修行的,之前他在书院天天跟我们一起玩泥巴,去柳河上看小鱼。” 李红袖的脸也红了,她没想到自己的男人今天说的话这么重,心道是不是这样才会激励自己的斗志?要是这样你关上门说嘛,为何在小孩子面前数落自己。 唐朝和胡歌握紧了拳头,一脸凝重地看着先生。 先生着着几个大人小孩的模样,不由得笑了。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慢慢地说:“修行也不是一二天的事,你们只要明白这个道理就行。” 抬头望着着晴朗的天空,先生笑道:“先不着急看书,我带你们去山上转一圈,看能不能抓几只野鸡回来。” 李红袖也看着向个孩子吩嘱道:“去将水壶打满水,一会我们就出发,来回得几个时辰。” ...... 先生带着六人转出了树林,沿着小道往上爬,一边砍下路过的树枝,削光了递给四个孩子。“一会累了就拿这个柱着走。” 几人跟在先生的后面,这条路是李红袖跟先生来过,知道他要去哪里。 走了一会就转出了小路,进入了没有路的树林,先生前面用力刀开路,斩出一条可以容身体通过的通道。 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四个孩子,先生笑着说:“我曾以教李夜在路过的树上剥开树皮,做记号,这样在山里就不会迷路。” 四个孩子点点关头,走几十步就学着在树上挖出痕迹,做好记号。 山林盘旋,虽然不用往上,却里树枝不断地拉扯着衣服,所以走的并不轻松。 走了半个时辰,前面是一半长着长草的山坡,一半是参天的雪松林,先生停了下来。 指看着孩子说:“李夜当初我就是让他这山坡上采蘑菇,现在估计没有,但是树林里肯定有灵芝,你们歇息一会,可以进去寻找一下。” “我们在山上吃的,和带下山的蘑菇都是李夜摘的,后来沐沐地跟着他一起摘了不少。”李红袖看着开满了野花的山坡,有些感慨。 先生看着唐秋雨说:“你这里看着几个孩子,我给些肉干给你们一会吃。我跟红袖去前面转转,看能不能抓几只野鸡。” 说完从背着包袱里取出一半的肉干分给五人。 李红袖看着四个孩子,笑着就:“这天山上的灵芝可是最好的,你们摘到了自己留着,以后可以拿来配药液,提高自己的修行。” 唐朝和胡歌看着李红袖点了点头,小菊回道:“放心吧红袖姐姐,我们会仔细地寻找的。” 挥挥手,李红袖跟上了先生的步伐。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们在天山上面修行 下 看着远去的先生和李红袖,唐秋雨从怀里掏出丝巾垫在地上,靠着雪松树坐下,招呼四个孩子过来,将肉干分给了他们。 “梧桐你有没有想到,你在山下都不能养活自己,李夜五岁多就跟着先生来天山上采蘑菇、摘灵芝了。还得腌制过冬的肉干,砍够冬天里要烧的木柴。” 唐秋雨看着她,轻轻地说道。 眼下的她,觉得应该敲打一下这个小女孩了。 夏梧桐靠在唐秋雨胳膊上,嘟着嘴道:“让唐朝跟胡歌先去找灵芝,我跟小菊摘些野花,一会带回去。” 唐秋雨看着她出神模样,忽然发现,除了拼命的修行之外,这个皇城的小公主好像一直没有好好地享受属于她的快乐童年。 心中生出一阵疼爱,微笑着说道:“你想玩就去玩会,以后也不要拼命地修行,想玩就玩。” 夏梧桐拍拍手站起来,拉着小菊的手,崩崩跳跳地往山坡的野花纵中跑去。 看着眼前的一幕,唐秋雨眼睛有些湿润,她在想着自己的少年,哪个时候何曾不是跟夏梧桐一样,每天都是在师傅严厉的眼神中不停地修练。 她跟许静云一样,很多次都是在问自己,为何要修行,难道要走师傅那样孤独一生吗? 唐朝、胡歌两人吃完肉干,跟唐秋雨打了声招呼就进树林中去找灵芝,她闭上眼睛靠在树上养神,想着要如何面对自己以后的人生。 世间所有人修行者最大的悲哀并不是最后因无法突破自己的极限而慢慢地死去,而是在不毫无止境地修练、破境中耽误了自己的人生。 大多数都是孤独终老,到临死的时候才不甘心地问自己,究竟为什么要修行。 唐秋雨想着跟许静云在凤凰山上的对话,看着李红袖和先生的恩爱,暗想自己也应该考虑自己的人生了。 ...... 申时不到,先生跟李红袖回到这里,看着坐在李上的四个孩子,李红袖笑着问:“今天摘了多少灵芝?” 唐秋雨看着李红袖,指着自己身后的地上,堆着的灵芝笑道:“这可能是他们这一生中采到最多的一回吧,以后很长的时间都不用为找灵芝发愁了。” 李红袖指着先生的包袱和手中拎的野鸡,自豪地说:“今天运气好,抓了两只进野鸡、两只野兔,今天跟明天吃的东西都解决了。” 先生微笑着说:“把灵芝装起来,我们还得赶路,得在天黑前回去。” ...... 酉时刚过,一众人就回到了木屋。 先生把野鸡和野兔丢给李红袖,让她带着四个孩子打水、烧水处理。 又看着四个孩子用盐和香料把肉腌好,这才坐在桌边开始烧水煮茶。 看着躺在竹椅上的唐秋雨,李红袖笑着说:“你才跑了一天,就累成这样?” “这哪能?是心累!”唐朝秋雨拍着胸口说。 李红袖一怔,笑着说:“你可别吓我,你都跨进那道门槛的人了。” “那又如何?我看着你们两人,想想我跟师妹这些年只会埋头苦修,想想真是不值。”唐秋雨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先生拉着四个孩子去屋外生火,准备烤肉。 李红袖看着走开的先生,悄悄地跟唐秋雨说:“我以前也跟你一样,不知道修行是为了什么?后来遇上了先生,才明白了一些事情。你还年轻,遇上自己喜欢的人就千万别放手,跟我学,死皮赖脸地跟着他。” 唐秋雨一楞,呆呆地看着李红袖。“这也可以?你拉得下脸?” “切,有什么不可以,如果我不主动,他早晚会让别人抢走,做人得主动!”李红袖笑着说。 屋外的先生领着四个孩子在李夜垒的石块上生了火,教他们如何烤肉。 一边添柴一边说:“一会你们自己烤,烤成什么样就吃什么,以前我也是这样教李夜的。你们以后以会面临一个人在野外的时候,从现在起就要学习如何在野外生存。” 夏梧桐和小菊的兴奋地站在边上,看着唐朝和胡歌生火、切肉,然后大家一起将切好的肉手竹签串上,放在火上烤,一边闻着烤糊的味道,一边发出“咯咯咯”的欢笑。 “去,把你师傅叫过来,一起烤!”先生看着夏梧桐说。 这时李红袖已经跟唐秋雨搬张凳子出了木屋,走到了先生的背后。 将手里的凳子给了先生一张,李红袖笑着说:“要不要喝一杯?”她现在喝酒得先问一下,怕先生不高兴。 “以前跟夜儿一起酿的果酒喝完了,屋里只有你带的烧刀子酒,如果唐先生不嫌酒烈,就喝一杯。”先生没有反对李红袖的提议。 李红袖拍拍手站起来,去屋里拿酒,边走边说:“四个小屁孩就别喝了,明天还得早起修练。” 唐秋雨接过夏梧桐递过来的一串烤糊的肉,皱了一下眉头,想了想继续放进了嘴里。 然后才说:“这回带你来天山是对的,至少让你学会了如何一个人在野外生活。” 夏梧桐兴奋地点点头。 小菊看着唐朝脸上粘着的黑灰,咯咯地直笑。 先生笑着说:“烤肉要耐心一点,火不能太猛,要不烤糊了......要不停地转动.....多试几回就能烤出金黄色的烤肉。” 李红袖抱着一瓮烧刀子过来,轻轻地拍开,倒了三杯,递给先生和唐秋雨,笑着说:“来来,为我们初次在天山相遇干一杯!” 唐秋雨举丰收酒杯,笑着说:“为了我们能在天山上修行,干一杯。” 先生没有说话,举起了杯子看着两个兴奋的女人。 经过几次失败的尝试之后,四个孩子终于烤出了金黄色的烤肉,崖坪上迷漫着阵阵烤肉的香气。 小菊拿起一串烤肉,望幽黑的山涧,轻轻地说:“不知道李夜哥哥这会在做什么?” 先生放下酒杯,从火堆上拿起一串烤肉,笑着说:“他这会应该也在煮东西吃,完了等你们快睡觉的时候,他就会给山里的修行者们念佛经,这是他每天的修行。” “每天都要念经,山里的精灵听得懂吗?”唐秋雨的此发楞。 “听得懂听不懂是一回事,念不念又是一回事。他念佛经给天山里的生灵们听是一种修行,念经给自己听又是一种修行,这是那两个老家伙告诉我的。”先生着道。 唐秋雨好象的些懂了,轻轻地点着头。 四个孩子边吃边竖着耳朵听。 ...... 李夜刚吃完晚饭,跟老猿坐在桌边煮茶,小白趴着他身边的椅子上发呆。 ”前辈我来到这里已经快一年了,你最近有没有感觉,估计什么时候能去山顶?” 老猿看着李夜,笑着说:“已经隐隐有一些感觉,最快今年的秋天,最迟明年的春天,就可以跟老家伙一起去山顶。只是我现在已经不着急了,想在这里再多呆一些日子,毕竟一出去后,再想回来可不容易了。” 李夜看着燃烧着的油脂灯,轻轻地笑了一声。“我听先生说,你们渡过了九劫,才是另一种境界的起始,还得接着开始修行,这哪里才是个头呀?” 老猿微笑着看着李夜,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身边的小白。 喃喃地说:“漫漫修行路,要想得道,要想长生,不吃苦受累怎么可能?修行之路如逆水行舟,如果在半路中停下,只会让飞石无情地摧毁。” 李夜点点头,指着小白笑道说:“听到没有,赶紧地,等着你洗碗煮饭。” 小白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一回他没有再呜呜地吼叫。 “前辈你走了,就不耽心留在这里的孩子们吗?”李夜给老猿倒了一杯茶。 老猿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已经守护他们几百年了,就跟老狼一个道理,孩子们的路终究还是要自己走的。” 沉默片刻,李夜轻轻地拍了一下桌子,看着老猿的眼睛认真说道:“就是这个道理,你早应该放开手,跟着老狼去游山玩水,让他们自己当家,总比在你走了之后一头雾水来的强。” “我现在已经在这么做,有几个孩子已经突破到了元婴境后期。”老猿端起茶杯美滋滋地喝了一口,微笑着说道:“希望他们从现在起就懂得努力,总不有白听了一年的佛经。” “但愿如此,他们对佛经有什么听不懂的,可以带着来见我。”宁缺说道。 “跟你聊了快一年,我也有些了解可以回答他们一些问题,真有不懂的地方再来麻烦你,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希望这小家伙跟着你能有一个好的未来,如果有那么一天,你再带着他上来找我跟老狼,说不定到时我两老头子还能给你们一起帮助。”老狼感慨地说道。 李夜皱着眉头,看着发呆的小白,轻轻地说道:“那你……要不要在我下山之前进境?” 小白趴在那没理他,扭过头看了一眼老猿,嗷嗷地吼了两声。 老猿看着李夜,笑了笑说:“他说以后不会比你差多少,保证不会拖你后腿。” “我才不相信,你就是一个纯粹的吃货!”李夜用手指敲打着桌面,得意地看着小白。 “我怎么感觉你很久没有突破了?是不是上回吃那丹药把身体搞坏了。”老猿耽心地看着李夜。 李夜一楞,心想怎么又转到自己的身上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意料之外的相见 李夜摇了摇头,轻声回答道:“怎么可能,我这个样子已经够吓人了,如果再恢复到之前的五重境界,回到城里肯定会让人当成怪物。” 听到李夜这些句话,老猿看着李夜一张灰黑色的小脸,心里生出无限的同情心。 喃喃说道:“这只是暂时的,这些磨难对你修行总会有好处的。” 说完端起面前的茶杯,对着嘴里猛喝了几口,然后指着空杯看着李夜。 李夜一边给老猿添茶水,一边笑着说:“我都已经不再为自己破相生气了,您老还替我耽心什么?” 老猿摇摇头,看着他笑道:“我知道你们世人爱美,否则小青姑娘也不会打扮得象个精灵一样了。” 李夜想了想,看着他认真地说道:“我觉得这样也好,下山后别人看着我难受,就不会再打扰我。其实……回到城里象我这样很难有一个安静的修行环境。” 老猿摇摇头,唠叨道:“既然这样,你就更不应该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想突破、能突破就突破,管它那么多?” 李夜眼睛一亮,拍了一下脑袋,笑着说:“既然如此,那就顺其自然吧。” 自己纠结了数日的事情,没想到给老猿一句话点醒,放下心里的包袱,顿时觉得心胸开阔了不少。 老猿也不看他,从碟子里捡起几粒花生剥开,放在嘴里嚼。 这了一会才皱着眉说道:“你不要以已经是金丹,你现在突破的是快,我耽心是你突破到了元婴境后修练的速度会放慢,说不定几年十几年都破不了一境。” “没有前辈说的那么夸张吧?”李夜给吓了一跳。 老猿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唠叨。 “所以你现在突破得快一些,就有更多的时间去面对元婴境,再上你能够谨守本心,或许有机会缩短在元婴境的时间。” “但愿吧。”李夜若有所思地回道。 “不是但愿,是要做好一切的准备。”老猿摇摇头,怕伤害到李夜。 有我先生在,真的遇上了问题,他应该替我想办法解决吧?”李夜看着老猿笑道。 老猿一楞,微笑回道:“我倒是忘了你有一个厉害的先生了。” “夜已深,您赶紧回吧,我喝完这杯茶就读《华法经》。” 老猿看了一眼李夜,站起来拍拍手,迎着温暖的春夜繁星,踏风而去。“明天是个好天气。” 李夜摇摇头,心道哪天不是好天气? 老猿离开,棚里恢复了安静,小白已经趴着发出了呼噜声。 喝完了杯里的茶水,稍稍平复了一下心神,盘腿坐下,取出了经卷...... ...... 唐秋雨领着四个孩子起床洗漱完来到木屋,先生已经煮好粥,正坐着李喝茶,李红袖躺在竹椅上赖床。 先生看着四个孩子带着四个孩子来到木屋外的树林边上,微笑着说:“先不着急吃早餐,在树下打坐,按照我给你们的功法行气一个时辰,然后再去吃饭。” 夏梧桐带头盘腿坐下,拉着小菊坐在自己的身边,唐朝和胡歌也靠着雪松打坐。 “眼观鼻,鼻观心,五心向天,意守丹田,运气于打通的经脉......先生一边念颂心法,一边纠正唐朝三人的姿式,看着四人都正常呼吸了以后,才满意地走开。 “保持这个姿式运气,一个时辰后起来吃早餐。” 先生回到木屋内唐秋雨已经盛了一碗粥在喝,先生看着闭着眼的李红袖,说道:“今天你在家带四个孩子,别让她们跑出去。我跟唐先生去见夜儿,如果晚上没有回来哪就是明天回。” 李红袖一听炸了毛,睁开眼说:“为什么不带我去?” “第一这四个孩子要人看;第二小去见夜儿的路上有一道百丈高的石壁,我跟唐先生去都费力,你如何爬得上去?再说他还有几个月就回来了,你着什么急。” 先生看着她,有些生气。 李红袖撇着嘴说:“让那小子回来的时候记着给我带点好东西,老娘给她带了一年的妹妹,可是花了不少的力气。” 唐秋雨“扑噗”一声,忍不住笑了。 李红袖看着她说:“你笑什么?别爬到半道流眼泪,我可是听小青说那地方连鬼都不想上去。” 唐秋雨笑道:“我是笑你啊,身在福中不知道福。”说完给她使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李夜袖一楞,随后明白过来的她,脸上禁不住红了起来。 先生看着她摇摇头,继续说:“一会孩子们喝完粥,让他们去屋后读一个时辰的经,下午你领着她们往上慢跑一段山路,回来后就自由活动。” 唐秋雨已经喝完了粥,笑着跟李红袖说:“你正好跟孩子们一起运动一下,也可以保持你现在的身材。” 李红袖睁了唐秋雨一眼,又闭上了眼睛,挥着手道:“赶紧走吧,最好今天赶回来,我可不想做四个孩子的保姆。” 先生摇摇头,穿上鞋子,走出了屋外。 两人走到树林边上,看着四个闭目打坐的孩子,先生缓缓地说道:“保持呼吸的速度,不要太快,守住自己的心神,不要胡思乱想。” 说完带着唐秋雨往树林外走去。 ...... 李夜早起在雪松下练了一个时辰的剑,吃过早餐,看老猿没来喝茶,就领着小白下了崖坪,顺着河道一路往上,看能不能找些药草摘回来。 时辰尚早,春风迎面有些凉意。 看着跑在前面的小白,李夜笑着喊道:“你个吃货,加把油,抓两只山鸡,晚上烤给你吃。” 沿着河道走,李夜边走边想,小青给自己的《百草图鉴》中还有石斛类的药草还没有见过。 先生也没有摘回来,书上描述这类药材是生长在湿润,背荫的之地,说不定今天就能遇上。 这类药材自己的母亲、妹妹、沐沐、小青甚至李红袖都有大用,如果能摘些回去,一根都卖,全都留着自己用,还可以给老和尚师傅带些,拿去煮水喝。 自己也可以用来调节身体内的寒冷之气,增加以事感悟天地元气中的寒冰之气。 行走在河道边潮湿的雾气中,李夜不时抬头望向远处的山峰,只见头顶远处白云之间隐隐有一座座雪峰,上面的一道非常明显的雪线。 先生说雪线上的积雪终年不化,连野草都秀少生长,是生命的禁区。 想着自己总有一回会回到这里,到时候一一征战胜眼前的山峰,就算暂时不能登顶,也要去看更多现在没有看过的、更美丽的风景。 老猿和老狼没去过的山峰,自己都要走一遍,看看里面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从河边的树丛里砍了一根树枝,拿在手里,一边走一边拨开河岸边的草丛,看看里面有没有生长着自己认识的药草。 从天山回城后,带上山上洞里自己和先生采的药草,加上来到之里采的这些,都可以试着学习调制更好的药液。 给父母和无双的父母还有自己的妹妹练身体,自己也可以用来稳定境界。 如果没钱花还可以拿去唐胖子家的药阁卖。即便暂时还没学会炼丹,也能当一个药剂师。 小白早已经看不到踪影,李夜扯着嗓子喊了几声没有回应,也就懒得理他。挥着铁剑和树枝,仔细地寻找起来。 ...... 先生领着唐秋雨一路向上,穿过了昨天夏梧桐四人摘灵芝的树林,翻过山坡,沿着北面一道狭小的山道,在巨大的山石和天山巨大的雪松林。 在他的面前,是一道陡峭的石壁,已经不能说是山路了,只有一道浅浅的痕迹证明曾有人从这攀登过。 看着两边的悬崖和绵延数百里的原始森林,根本没有基他的路可以绕过面前的山峰。 如果想要上到峰顶,去到另一个方向,就只能从眼前这道如同悬崖一样的石壁攀爬上去。 先生掏出两把小刀,递给唐秋雨一把,轻轻地说:“夜儿当初就是从这里爬上去的,只有这一条路,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爬上去?还是打道回去?” 唐秋雨抬头望着这道百丈石壁,不由得有些心慌,但又不甘心,想了想咬着牙说道:“我想试试。” 先生笑着说:“这可没得试,你只要开始往上爬,就没有退路了。我想当初李夜也是跟你想的一样,结果最后还是爬了上去。” 唐秋雨点点头,心想自己看着都心惊肉跳,真不知那孩子是如何爬上去的。 先生伸出手,在石壁上寻找可以借力的地方,左手握住小刀防止意外发生,脚下用力,整个身体应声悬空而起,轻飘飘地,仿若一片树叶向上攀去。 唐秋雨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己干嘛非要来看这孩子,搞到现在进退维谷的境地。 学着先生的样子,也借力攀爬,一手握着小刀,防止意外向下滑落。 两人一上一下,不快不慢,整个身体紧紧贴着石壁,远远看去就象两只攀爬的壁虎,慢慢地向上爬去。 这道将近百丈陡峭的石壁,两花了两个半时辰才完成攀登。 唐秋雨在最后一刻是在先生的拉扯下才爬到山顶,一下子瘫倒到地上,大口地喘气。 先生盘着腿坐了下来歇息,取出水壶递给了唐秋雨。 “你已经是分神的境界,尚且花了两个多时辰,夜儿他当实爬这里的时候还是筑基的八到九重,不知道他那时花了多少的时辰和体力。” 唐秋雨扶撑着手坐了起来,接过水壶喝了几口水,望着自己曾经爬过的石壁。 下面的风景已经看不清楚,只有正午的太阳照射在石壁上映着一道耀眼的金光。 ...... 当李夜带着两手空空的小白回到崖坪上,已经是是申时一刻。 看着扭着屁股跟在后面的小白,笑着骂道:“让你加把油抓两只山鸡你不听,现在空着手回来,晚上只能喝白粥了。” 小白没有理他,只是在后面用力地嗷嗷地吼叫,发出警告的声音。 李夜摇摇头,没理他,抬起头看了一下天色,说道:“没有肉吃,我都不好意思叫前辈过来吃饭,都是你偷懒!” 小白冲他咧着嘴,摆了一个鬼模样。 李夜眼不得过去踢他一脚,想想又忍住了。话没说完伸出手推开了木棚的小门,然后僵在门口。 嘴角轻动,喃喃地叫了一声:“先生。” 第一百四十六章 石壁上的剑意 坐在石桌边的先生正在煮茶,边上搁着一本李夜抄写的《华法经》。 先生的对面坐着一个美妇,穿着跟李红袖一样的红色罗裙,裙摆绣了一只凤凰,一头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只用了一根白色的丝巾扎住。 看着推门而入的李夜,一双凤眼紧紧地盯着他不放。 “这是个官无双的师伯唐秋雨,也是你的前辈,过来叫人。”先生微笑地看着他。 “李夜前过前辈,不知道您跟先生前来,没有准备请您多多包涵。”李夜弯腰行礼。 等李夜走近先生身边,抬起头来,先生和唐秋雨都一怔,呆呆地看着李夜,半晌说不出话来。 屋外的小白听到屋里的动静,呜呜地叫了两声,跑进来趴在李夜的脚下,呆呆地看着两个陌生的来客。 过一片刻,先生重重地吸了一口气,看着李夜说:“你这好好地在山上修行,怎么把好好的一张脸都弄黑了,洗不掉么?” 感到万分惊讶的唐秋雨,拉过李夜坐在自己的身边,掏出丝巾给李夜擦汗。 一边心疼地说:“想的没想到你居然一个人在这里修行,太不容易了。” 李夜看着先生,又看着唐秋雨,嘿嘿地笑着说:“我来到这里后,在破境的时候挨了几道雷劈,没躲过去,就成了这样......没事,过了这么久,我已经习惯了。” 唐秋张大着嘴巴看着李夜,脱口而出:“你破什么境?怎么会有雷劫?” 先生看着发呆的唐秋雨说:“他就这样,打小就挨雷劈,他已经习惯了。你是无双的师伯,希望你下山后暂时替夜儿守住这个秘密。” 唐秋雨点点头,心疼地看着李夜。“你在天山上吃了多少苦呀,大冬天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吃的。” “山上有什么,我就吃什么,饿不着肚子的。”李夜轻声回道。 唐秋雨心里一紧,心道果然如李红袖说的那样,天山的冬天不是一般人能呆的。 “我上回让小青给你的丹药吃了?有没有什么反应。“先生给李夜倒了一杯茶。 李夜看着脚边的小白说:“去,把老猿前辈叫过来,说今天晚上有酒喝。” 小白抬头看了他一眼,嗷嗷叫了两声,跑了出去。 唐秋雨两眼发亮,笑着说:“你这小白狼还会听人说话呀,太神奇了。” 李夜笑着说:“这家伙太懒,就是一个吃货,还贪睡。” “丹药我当天夜里就吃了,吃下去后有些难受,后面就好的,早上起来后发现降了五重,我没什么,倒是把老猿和老狼吓了一跳,以为我走火入魔了。” 端起面前的茶水,李夜跟先生回复道。 “如此就好,还是那句话,不要急着突破境界,把每一个境界都打牢固后再考虑破境。我离开你一年多,修行了些什么,说来听听。” 李夜看了唐朝秋雨一眼,没说话。 “你才什么境界,不用回避唐先生。另外我在路上抓了两只山鸡,已经洗干净腌好,晚上可以烤着吃。”先生看着李夜说。 李夜摸着头,低头想了想,看着一脸好奇的唐秋雨,有些迟疑。 过了一会才慢慢地说道:“也没修练什么,只是将这山洞石壁上雕刻《地藏经》,在冰河和寒潭中练剑。” “就这些了?”先生看着他,一幅不相信的样子。 看着先生这模样,李夜知道躲不过去,干脆接着说道:“没事的时候给自己编了个斗笠,又抄写几卷经文,然后冬天的时候学会了斩雪。” 李夜巴拉巴拉地说了一通,见先生没出声,又接着说道。 “那个抄写的经文是之前在这里修行的破虚僧留下的,他是从方寸山来的老和尚,听老猿说已经渡劫破虚离去。” “哦,你已经学会了斩雪,可以斩几朵?”先生来了兴趣。 “我学会的时候只斩了一朵,后来想着可以多斩几朵的时候已经没了雪。还有,那个落叶剑法我还没学会。” 李夜小声地回答先生的问题。 先生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看着唐秋雨一脸迷惑的样子,摇了摇头。 说道:“你可能不知道什么是斩雪,就是用木剑将飘落的雪花从中切成两片,而雪花不能破碎,你若是有兴趣等到冬天的时候可以试试。” 先生说完,转身从木架上取下李夜削的竹剑,拿在手里看了半晌。 抬起头,看着李夜说:“还行,一个冬天就能斩一朵雪花,明年应该可以斩下三朵甚至更多。这剑不错,看得出你很用心,我给你削的木剑呢?” 唐秋雨从先生接过紫竹剑,拿在手里细细地观看。 “我出来的时候没想着回不去,所以没带上木剑。”李夜端起面前的杯子,喝光了里面茶水。 唐秋雨看着李夜说:“带我去你住的山洞,我想看一下你雕刻的经文。” 她想要仔细看这里石壁上的经文,是不是有更多的剑意在里面。 先生笑着说:“一起去。” 说完从架了上取下一根松脂点燃,拿在手里,站了起来。 李夜摸着自己有脑袋,心道这经文有什么好看的? 站起走在前面,带着先生和唐秋雨进到了自己住的石洞里。 先生将松脂插在了石壁上的灯座里,看着小小的山洞整个石壁上都密密麻麻刻满了经文。 李夜指着自己打坐的石台说:“这里以前是破虚僧打坐的地方,本来石壁上有一个他的背影,后来我在这里打坐念经后,就消失不见了。” 李夜没有当着唐秋雨的面说自己得到了破虚僧的戒子和传承。 正说话时,洞外传来了小白的叫声,李夜连忙说道:“先生您和唐先生在这时看看,我去招呼一下老猿前辈,顺便将火炉生起来,一会烧肉。” 说完转身往洞外走去。 ...... 先生看着用手抚摸着石壁上经文的唐秋雨同,心里却想着自己的徒弟在这里雕刻经文时的模样。 过了片刻才说道:“你发现了什么吗?我当初让他在石壁上雕刻文字,就是为了让他打好剑法的基础,没想到他还真的练成了。“ 唐秋雨静静地站在石壁下,抚摸着每一个经文,心里却掀起的惊天的骇浪。 过了许久,才喃喃地说道:“我在感悟他雕刻在经文中的剑意,不信你也来试试。” 先生一怔,说道:“这小子什么时候感悟剑意了,他刚才不是没说么?” 说完也抻出手,去抚摸石壁上的经文...... 刹那间山洞里一下安静了下来,只有两人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良久,唐秋雨才停住手,看着先生说:“我要在这里小住几日,仔细地感悟这些剑意。” 对于练剑的修行者来说,每一丝的机遇都不能放过,这是唐秋雨做人的原则。 先生满脸的震惊,看着唐秋雨,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唐秋雨轻轻地笑了起来,拍拍手说:“你万万没有料到吧,自己的徒弟,小小的年纪就已经感悟出了自己的剑意。你没教他剑招,那么这些剑意只能是属于他自己的。” 先生呆呆地看着唐秋雨,良久才说道:“这小子,尽是给我惊喜。” 唐秋雨不再看石壁,而是往外走去,边走边说:“我感觉这经文中的剑意有两种以上,不知你感受到了没有。” 先生跟在她后面,轻轻地说:“有两种以?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一会问问这小子。连我也隐瞒。” 两人回来棚里,李夜已经将腌好的肉放在火炉上翻烤,在他身边还坐着身村魁梧的老猿。 看着唐秋雨吃惊的样子,先生笑着介绍说:“这是李夜的忘年交老猿前辈,老猿啊,这是我的朋友唐秋雨唐先生。” 唐秋雨连忙跟老猿打招呼,微笑着说:“我一入天山便闻前辈的大名,今日终于得见真容。” “哪里哪里,我这糟老头子只是比你多活了一些岁数,你们才是后起之秀。”老猿站起来回礼。 先生招呼两人坐下,看着烤肉的李夜说:“夜儿,唐先生说你的经文中有剑意,这是怎么回事?” 老猿一楞,看着李夜说:“你什么时候感悟了剑意?怎么没告诉我。” 先生和唐秋雨齐齐一怔,心道这家伙连天天在一起的老猿也隐瞒。 李夜笑着说:“我不知道呀,我只是将先生要我在石壁上雕刻经文时感悟的一些笔划,和竹叶上刻经文时的一些感觉,都用在石壁上雕刻经文的里面。” 先生点点头,看着他说:“继续!” 李夜脑袋笑道:“后来又在冰河中、瀑布的潭水里感悟了无孔不入,无坚不克水的形态,我管它叫若水之剑。” “我想起来了,前面两种好象是先生说的举轻若重和举重若轻,都感悟了一点,我打算等到夏天山洪暴发的时候再去河水中修炼几次,再考虑下山。” 先生和唐秋雨呆呆地看着对方,喃喃地说道:“举轻若重、举重若轻、若水剑意,三种剑意!” “难怪我的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原来你还多领悟了水之剑意,不错!今天晚上我要多喝一杯!老猿呀,你也要多喝一杯!” 李夜一呆,看着先生说:“先生你认识老猿前辈?” “他没告诉你,前几天他跟老狼就来山上的木屋来找我的。”先生笑着说。 李夜摸着头,傻笑着说:“原来你们已经见过面了,前辈你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 老猿从木架的地上拎起一瓮酒,轻轻地拍开,笑笑:“告诉你有用吗?你能告诉我在山顶上要注意些什么吗?” 先生将李夜抄的经书递给唐秋雨,说:“刚才我真没注意,只是让经文吸引住了,现在看看还真有点意思。” 唐秋雨接过经书,拿在手里仔细观看,过了半晌才合上经书,看着李夜说:“这上面的剑意比上次那首诗要好。” “你还给唐先生写诗了?之前你们不是没见过么。”先生不解地看着唐秋雨。 唐秋雨一看先生误会了,忙笑着说:“上回不是在城主府里看过李夜给的那首诗么?后来我就让小青上来的时候找李夜写了一首给我。” 老猿将瓮里的酒倒满三个杯子,给李夜倒了半杯,看着先生笑说道:‘‘来来我们喝酒,为了我们能的相会,也为了先生收了一个好徒弟。” 唐秋雨叹了一口气,盯着李夜的眼睛说:“你这个孩子啊,小小的年纪心性就如此的厉害。” 趴在地上的小白呜呜地发出不满的叫声,催着李夜给他烤好的肉。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我想试试 酒尽人散,老猿终于醉倒,在先生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往崖坪下走回洞府。 李夜搀扶着半醉的唐秋雨回到洞里,将自己休息的地方让给了她,扶着她在石台上坐下,回到棚里收拾残局。 将碗筷洗好,桌面擦轼干净,洗脸刷牙,坐在石桌上面开始烧水煮茶。 先生送完老猿回来李夜已经将茶煮好,正准备往杯里倒。 先生用平静的目光看着李夜,沉默片刻后说道:“你这一年多……吃了不少苦头吧。” 李夜眉头微挑,回答道:“算不上吃苦,我也找到了自己的机遇。” 听到这句话,先生本来有些凝重的脸色终于轻轻地散了开,轻轻地说道:“看来你已经学会自己面对困难了,如此很好。” 李夜笑着回答道:“我得到了破虚僧留下的空间戒指,里面有不少的资源,先生要不要?”他没有将石中剑的事情告诉先生,因为他觉得那是老猿的东西。 先生一听怔了怔,心道这老和尚也是有意思,自己得道后还不忘留下一份机缘给后来的修行之人。 “既然是你的机缘,你就留着。现在用不着,以后会有很大的着用。我来想着给你找个空间袋的,没想到你已经得到了空间戒指,如果甚好。” “戒指和资源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唐先生跟你父母,总之知道的越少越好。要知道怀壁其罪的道理。” 先生端想面前的茶杯,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李夜点点头道:“之前我的金丹五重境,吃丹药后降到一重,现在又修行到二重。只是无相法身因为没有后面的功法无法继续修行了。” “境界的突破你主得顺其自然就好,不要着急,等你回去后陪家人一些日子,最多到明年春天我们就动身去方寸山。” 先生用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 李夜想了想,从背后的包里倒出了一小堆药草在桌上,兴奋地看着先生说:“先生你看,我今天找到的好东西。” 先生抓起一粒放在眼前仔细一看,惊喜地叫道:“珍珠石斛?我可是在山上找了好久都没见到,还是你小子有福气。” “先生你先拿着这些,我再继续找,在山上还得再呆些日子,一来是答应老猿的时间未到,二是想再磨练一下自己的境界。” “没问题,我在这里陪唐秋雨呆几天就回去,你的三个同学也在天山上面,李红袖在那里看着他们。这些石斛我先拿回去,我会分一些给你父母,他们应该用得上。” 先生的眼里满是喜悦。 “先生是想让他们三个跟着唐先生一起去中域?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李夜有些想唐胖子和小菊胡歌了。 “他们三个的资质还行,能坚持爬上天山,我让李红袖这几天给他们用药草淬体,过些日子就下山随着唐先生一起去青城。”先生说。 李夜犹豫了一会,才看着先生说:“沐沐在山下过得怎么样?” “她很好,能吃能睡,跟着李红袖学会了弹琴。跟着你母亲读书写字磨练心性,过几年再考虑突破的问题。” 先生脸色的些凝重。“她在山上没人管,但是在世俗就要考虑多一些。” 李夜叹了一口气,说道:“暂时是没办法的事,只是我需要做的就是谨守本心,才不会负了白不不当初的托付。” “接下来几个月,你想在山上修行些些什么?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先生沉思了片刻,皱着眉头问道。 面对已经从金丹五境退回到一重而又即将突破到三重的李夜,然突然觉得止的不知道如何教面前的弟子了。 李夜呆呆地望着屋外,笑着说:“既然决定要离开这里,我就要去寻找更多的药材,等到夏季山洪暴发时再去磨练一下剑法,还要再抄写二卷经文......” 其实李夜想告诉先生他其实什么了不想做,但又怕先生骂自己懒,所以胡乱给自己找了看起来不错的理由。 “大佛寺的老和尚带话给我,让你下山后先去一趟他那里,然后再回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既然他这么说了,你就按他的话去做。” 先生伸了一腰,站起来身来走到竹椅边躺下,闭上了眼睛,然后轻轻地说了一句:“你不错,居然没教你也学会了编这些椅子,虽然有些粗糙。” 李夜走到桌前将点燃着的松脂吹灭,然后从木架上取下经文,轻轻地走到了棚外的地上打坐。 他知道先生奔波了一天,又跟老狼喝了一顿酒,许是倦了。 崖坪上月光幽幽地照着,他翻开经文,轻轻地念颂起来...... 洞里的唐秋雨已经沉沉睡去,小白趴在一边打着呼噜。 如果她此时醒来,就会发现石壁上的经文在李夜安静的颂经声中,仿佛活了过来,满壁的经文在轻轻地晃动,整个山洞有笼罩在一层淡淡的佛光里。 ...... 春风渐起百花放……一夜过去,宿醉的唐秋雨睁眼醒来,发现已经有晨光渗进了山洞的石壁上。 心里暗道真是喝酒误事,昨天还想着夜里要好好感悟一下石壁经文中的剑意,没曾想一顿酒肉下来,一觉睡到了天亮。 从储物戒里取出一件白色的披风挂在肩上,慢慢地走出山洞靠在木棚的门口,看着崖坪外美丽的景致,看着闭着双眼在雪松树下挥剑的李夜,就跟初次修行的孩童没有区别。 没有一丝的内力,却一次又一次地将手中的竹剑轻轻地挥出,仿佛要斩尽这温柔的春风...... “这真的很有意思。”靠在门边足足看了半个时辰,她由衷地赞叹道。 “是有些意思。”先生坐在桌边正在煮茶,锅里的粥已经在冒着热气。 唐秋雨裹着披风进了棚子在先生的对面坐下,轻轻地问道:“他这样也能练剑吗?我从来没有见过练剑不用一丝真气的修行者。” 先生给唐秋雨烫了一个杯子,倒上了热茶,沉默了片刻才说:“我曾在他面前示范用木剑斩掉飘落的雪花,却没有告诉他修行的方法。” 唐秋雨点点头,说道:“修练得太早,确实不是一件好事情。” 先生见她没听明白自己的意思,只好接着往下说。 “我本意是过二年再让他修练,没料到我因故跟他分开了一年多,居然让他摸着了门道,修练出了自己的斩雪方法。看来我已经不需要再教他如何去斩雪了。” “为什么不用铁剑?”唐秋雨突然问道。 “为何不用铁剑?”先生端着茶杯的手一抖,差点将茶水泼了出来。 看着唐秋雨说:“等到下雪的时候你自然会明白,如果没搞明白剑与雪的关系,就冒然间出手,最多是一些雪渣掉在剑上,有可能连雪渣都没有。” “而我要他做的是将一朵完整的雪花斩成两朵。他已经能够斩掉一朵,明年冬天就可能一剑三朵甚至更多。” 唐秋雨有些呆住了,喃喃地道:“眼下就差没有雪,如何地能证明这个道理?” “这个简单,一会吃完早餐,我让夜儿去捡些松针回来,你们两人用松针攻击对方,看谁能斩掉更多的松针而不让对方的松针刺破自己的衣服。” “这只是他跟沐沐练着玩的一种游戏,你可以试试。” 唐秋雨想了想,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着着先生说:“我想试试。” 先生看着她微笑着道:“世间有些事并不在于你有没有能力做到,而在于你想不想去做。他现在在境界上的修行于你如蝼蚁一样,但是如果你只想着剑招上想要战胜他,或许还有些困难,我也想看看你们两过招的结果。” 唐秋雨张口想说些什么,停了半晌,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 三人一狼吃过早餐,先生叫李夜去树林里捡了一堆松针,随手抓一把递给唐秋雨,然后看着李夜说:“你跟唐先生过几招,她会控制真气的力度,不会伤到你的。” 李夜点点头,看着唐秋雨点了点头。道:“多谢请唐先生的指教。” 说完两人拉开距离,李夜站在雪松树下,唐秋雨回到了木棚边上。 李夜的手中还是那把竹剑。 唐秋雨了出了自己的长剑。 唐秋雨屏住呼吸,安静了下来,真气运转,如同拈花般的手指间有一根松针飞出。 李夜站在树下的时候就已经闭上了双眼,凝神取气,放飞了神识,全神关注息身前一丈的空间。 只见他右手竹剑斩出,左手一弹,一道松针向着唐秋雨射去。 唐秋雨微笑着挥出手中的铁剑,轻松地将飞来的松针斩成两段。抬眼望去,自己的射出的松针已经掉在李夜的脚下。 心中一惊,三根松针呈品字形飞向了李夜,李夜手中的松针也飞出了两根。 不出意料,李夜的竹剑再次击落了唐秋雨的松针,两人战成平手。 唐秋雨一急,左手急挥,一下子射出了十几根松针,不分方向地射向李夜。 李夜竹剑挥舞,就如清晨那毫无章法的剑法一样,将唐秋雨的松钍一一斩落。 唐来雨一气,将手中的松针全部甩出,夹着真气如果漫天花雨,射向了李夜。 李夜感受到突然而来猛烈的攻击,也将手中的松针尽数甩出射向了唐秋雨所在的位置。 李夜感受到面前的危险,将《无相法身》五重境界护住身体,手中的竹剑在神识的感知下高速挥舞。 不知不觉中将若水剑意与斩雪剑法融合在一起。构成了一道水泼不进的防守堡垒...... 过了半晌,只听对面幽幽地一声长叹,唐秋雨咕咙了一句:“我不服气!” 李夜一怔,睁开了眼睛,看着对面发呆的唐秋雨和微笑不语的先生。 第一百四十八章 赠你玫瑰 李夜一怔,睁开了眼睛,看着对面发呆的唐秋雨和微笑不语的先生。 唐秋雨看着先生,指着李夜说道:“这孩子用肉身之力挡住了我的松针,而我又不能使用自己全部的实力,这不公平。” 先生摇摇头,笑着说:“那又如何,你没见他是闭着眼睛接你的松针么?而你是睁开双眼的,看看你身上的披风吧。” 先生看着李夜,笑着问道:“你跟唐先生过招为何要闭上眼睛?” 李夜摸着头,想了想,平静地回道:“如果睁开眼睛我肯定接不下所有松针,既然接不下来,何必睁开眼睛?” 剑招就在那里,唐秋雨飞出的松针就在面前,既然如此,何必还要睁开眼去看它? 先生当初要李夜在石壁上练剑的目的就是要他做到剑招无漏,后来李夜又在山洪中领悟了若水剑意,自然能够做到剑招无缺,水泼不进。 唐秋雨低头看着自己肩上白色的披风,有几根墨绿色的松针扎在上面,对面李夜的脚下密密麻麻一地被斩成两段的松针。 禁不住暗暗心惊,如果李夜跟自己是一样的境界,此刻的自己已然是重伤在身。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笑着骂了一句:“好你个小怪物,我认输了。” “敢和分神境的唐先生一战,你这也算是勇气。”先生看着李夜,话里充满了赞意。 李夜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还有很多未被斩断的松针,用力地摇摇头:“我运转真气占了唐先生的便宜,真的过招却是我输了。” 自己还得坚持练剑,真的遇上高手还是很危险。 先生满意地点点头,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徒弟。“你有如此的想法,我很满意。修行者最怕就是自我满足,须知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 已经平复了心情的唐秋雨,看着站在雪松下面的李夜,轻轻地说道:“你很不错,继续努力。” 她很想说,自己所见识过的轻年一代,在李夜的面前都不堪一击。只是她要坚守自己的矜持,才没有脱口而出。 抬头看着崖坪外无限的春光,缓缓摇头,再次替苏清月的自大感到悲哀,替东方府主和李明珠的目光短浅薄感到可叹惜可。 眼前这个有着一张灰黑色面孔的孩子在她的心里渐渐高大起来,以致于自己有了一种跟他平辈交流的心思。 “你们三个站在这里发什么呆?难道有什么好看的风景?”转上崖坪的老猿看着呆站的三个说道。 他转着看着站在雪松下的李夜一脸凝重,忍不住说道:“小先生,你脚下的没斩断的松针!” “虽然我脚下有没斩断的松针,但你也不用理直气壮地说出来。”李夜有些恼怒。 “至于没能斩断的松针......我自然会想办法,你不用拿一千年没有喝过烧刀子一样贪婪的眼睛看着我。” 李夜把心里的些许不满,撒在了老猿身上。 老猿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梗着脖子说道:“我喜欢呆在这山上陪着自己的儿女子孙,否则我跟老狼下山入世,哪里能喝不到烧刀子?” “今天没肉!”李夜作最后的抵抗。“除非你学山下那些酒鬼,就着花生也能喝几杯。” 老猿山盯着李夜的眼睛,狠狠地问道:“今天没肉?” 李夜回视着他的眼睛,用力说道:“今天没肉” 老猿一挥手臂,长声叫道:“在洞里睡觉的小家伙赶紧跟我滚出来,去山上把你老祖宗叫下来!” 先生展颜微笑,看着争吵的一老一少。 ...... “找到他,叫他抓些野兽下来,说老猿我今天要陪莫先生喝酒!”老猿看着睡眼惺忪的小白说。 “他不在山上。”李夜在边上掏乱。 “他是老狼,不在山上在哪,况且今天先生来了。”老猿恶狠狠地看着李夜。 小白呜呜地吼了两声,象一道闪电奔下了崖坪,不一会就出了树林。 先生摇头感慨道:“你们一老一少平日里就是这样来磨练心境的么?” 唐秋雨看着几人抿着嘴巴笑,一扭头钻进了棚里。心道这老猿来得正是时候,省得自己面对先生和李夜。 先生和老猿一前一后走进棚内,先生看着他说道:“老猿是前辈,这尊老爱幼的道理还要我再教你一回么?” 唐秋雨拉过李夜坐在自己身边,神色有些紧张地问道:“你抄的经书,能给一我卷么?” 李夜一怔,李之前预备的五卷里还真没有唐秋雨,当下小声地回道:“我抄的是佛经,唐先生难道要修行佛法?” “佛法与书法有区别吗?”唐秋雨的楞。 “佛法与书法没区别吗?”李夜也一怔。 “臭小子,佛法就是书法,书法也是佛法。这跟煮茶、修行有什么分别?”先生瞪了他一眼,才多大就学会玩心思的。 “回先生,确实没有分别,是弟子错了。” 李夜不敢跟先生争论,乖乖地回道。 心道先生也管得太宽了,自己只是想少抄一卷经文而已。 唐秋雨眉毛一挑,笑着说:“如此多谢小先生,以后来中域了记得来青城逛逛。” “唐先生您客气了,我的三个朋友还得靠你多多关照,以后有用得着李夜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李夜心想,胖子呀你们三个去青城修行,却要自己背上一个大大的人情。 先生温壶、洗茶、洗杯,不一会就有茶香气飘出。 老猿在一旁哈哈大笑,用手轻轻地拍着石桌,看着先生说:“你这个徒弟真的不错,愿意将自己的宝贝分享给别人,这样易结善缘,我喜欢他这样的性格。” 先生抬头看着李夜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 唐秋雨倒是脸上飞上了两朵红云,心道自己竟然厚着脸皮跟一个孩子讨要东西。 ...... 山上的木屋外面此刻已经是鸡飞狗跳。 李红袖等了一夜未见先生回来,便开始替用药浴淬体,首先是夏梧桐和小菊泡在药浴,夏梧桐还能忍住,咬住了牙没有出声。 小菊刚一进浴桶就痛得哇哇叫,手一伸就想往外爬,被李红袖有竹条狠狠地抽几一下,才一边流泪一边咬着牙齿,坚持泡了两个时辰。 轮到唐朝和胡歌时,唐胖子直接在经受里象杀猪一样嚎叫,胡歌跟夏梧桐一样咬紧牙齿没有吭声,不一会嘴角就流出了血。 李红袖看着唐胖子笔着说:“你倒是外往爬呀,你敢伸手出来我就抽你一下。” 唐胖子跟小菊一样挨了抽,自然就老实多了,一幅生不如死的样子泡在里面不敢吭声。 李红袖用竹条指着四个孩子教训道:“别以为你们吃了苦,要知道这些药材在山下有钱也买不到,要是折现你们现在每人都欠了老娘几百金币。” 夏梧桐看着她回道:“等下回过来,我一定多给姐姐些金币。” 唐胖子子看着她嚎道:“我让我爹替我还行不行啊,哎哟痛死我了。” 药桶上的水雾散开,泡了两个时辰的唐胖子和胡歌从药桶里爬了出来,披头散发,像是被风云城里的恶狗追着跑了几条街,样子狼狈不堪。 李红袖露出了嫌弃的眼神。 整个岸坪上迷漫着一股恶臭,李红袖挥舞着手中的竹条,大声吼着:“四个小东西,还不赶紧将浴桶冲刷干净,看看你们泡的水,连狗都会臭死。” 夏梧桐和小菊看一看唐胖子和胡歌,两人赶紧拎着桶去洞口打水冲刷浴桶和地板。 小菊看着夏梧桐,摸着她的小脸说:“姐姐你们泡了药浴以后变得好白好嫰?” 夏梧桐看着小菊,又看看自己,又捏了一下她,说道:“果然是白了许多,你难道不是一样么?” 唐胖子和胡歌洗完浴桶瘫坐在门口的地板上,小菊走过来捏了一下他的脸,笑道:“唐哥哥,想不到你泡个药浴,也变得白白胖胖的了。” 李红袖走起来看着她们,吼道:“这是药液淬体后的正常表现,你们难道不知道么?赶紧起来,跟着往山上跑步。” 话完说完竹条就抽了过来。 唐朝和胡歌手脚并用地跟在夏梧桐和小菊的后面,喘着粗气地往山上奔跑。 四个孩子在前面跑,李红袖在后面追着叫:“别让我追上抽你们,记着跑了三里地再往回跑,不许停下来......” 一路疯跑,虽然很累,但是四人都感觉比第一天爬上山来的时候轻松了许多。 回到木屋前歇息片刻,李李红袖又督促四个孩子打坐运气。 经过药浴淬体,爬山跑步散发药劲,打坐运气吸收药力,四人终于百尺杆头更进一步。 夏梧桐到了筑基九重,唐朝和胡歌突破聚气,两人终于筑基成功,小菊也突破到了聚气九层。 夏梧桐仿佛已经看见了金丹的大门正向她打开,脸上止不住露出了微笑。 小菊抱着夏梧桐说:“梧桐姐姐,我也快筑基了。” 胡哥看着妹妹,咧着嘴傻笑。 唐朝嗷嗷叫着:“李楼主,能不能再让我泡一桶药水?我想超过我哥李夜。” 李红袖凤眼一瞪,吼道:“你道这药水不要银子么?记住你们每人还欠我几百金币。” “这淬体液头一次泡效果最好,再往后就没这么明显的作用了。”夏梧桐轻轻地说道。 “你看梧桐这孩子多懂事,你们三个小屁孩子还不赶紧起来,去烧火煮饮,想要饿死老娘么!今天吃饱睡好,昨天接着泡药浴,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李红袖丢下手中的竹条,一摆罗裙,进屋去生火、煮茶。 三人一听,吓得赶紧往屋里跑去。 烧火、洗锅、洗米、泡蘑菇...... 第一百四十九章 来年再见 唐秋雨在山上住了五天,跟李夜在坪上练了五天的剑,让李夜开心不已。 唐秋雨是剑道大师,虽然境界不如老狼,但是老狼只有蛮力不会剑法,李夜在唐秋雨的指导下对剑法有了更深的理解。 唐秋雨陪着李夜练剑,对自己的剑法也有了进一步的提高。 在第三天结束的时候,她的罗裙上只是堪堪地沾着一颗松针,这让她暗自欢喜不已。 心道跟这小家伙练剑,果然让自己的剑法更圆融了一份。 “怎么样,今天就到这里吧?辛苦你了。”唐秋雨看着李夜,满怀欢喜地说道。 “谢谢唐先生,我的收获也很大。!”李夜掏出手巾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珠。 “可惜我哪徒儿上不来,不然我真让你教她如何练剑。”一想起在山上的夏梧桐,唐秋雨感到非常惋惜。 “以后会有时间的,我会去方寸山,也会去中域。”李夜心想我哪会教人练剑,自己的剑法还没练好呢。 唐秋雨点点头,她已经喜欢上了眼前的这个少年,也确信在以后的岁月里还能再见到他,因为她想见先生,那便能再见到李夜。 一阵清风过,李夜微笑着说道:“练了许久,我去煮一壶茶给唐先生,等先生回来再做饭。” “一心不能二用,我为了跟人练剑,便不能跟你先生一起去秋药了。”唐秋雨说道。 “先生采到灵药,想来也会分给唐先生的吧?” “是吗?哪我可以高兴坏了。” ...... 先生在老猿的陪同下在山上采了五天的药草,满载而归。 看着李夜愁眉苦脸。“先生你太狠了,你这几天将山上的药草都采光了,我让我接下来的日子去哪里采药草?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老猿一听抿着嘴笑。 先生老脸一红,他也没想到这一点,当下说:“你采什么药,好好修行,药草我会留下一些给你。” 唐秋雨忍不住咯咯地笑,道:“你们师徒还分得这么细?” “那是必须的,因为我在山上,先生要回城里。”李夜没想那么多,自然而然地回了句。 先生叹了口气,看着老猿和李夜,轻轻地说道:“你在这里还在呆上几个月,趁着老猿前辈还没走,你要好好修行,山下的一切你都不要耽心。” 想到分别在即,李夜心里有些难受,低着头说:“先生路上小心。” 老猿从棚子后面拖出一堆山藤,四人分另背在肩上上,往崖坪下的树林里走去。小白跟着后面,直撒欢。 老猿告诉李夜,以先生和唐秋雨的修行,两人下山来不需要准备这些山藤的。 先生是怕几个月后李夜下山时遇险,所以才跟老猿一起砍了这些山藤,好让李夜回去的时候不再费力。 李夜晚一听眼睛就红了,心想还是先生心疼自己。 四人一路无语,到了百丈壁的山顶,老猿将四人背来的山藤打个结栓在一起。先生将山藤拴在一颗雪松的根上,手一挥将剩下的山藤丢下了山崖。 看着李夜说:“我先回去,你回来的时候顺着这藤慢慢地往下溜就行了。多的不说,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回来的时候先回一趟仙女峰的木屋,如果我不在,你就把那里的药草和食物全部都带回城里。” “记住:先去一趟大佛寺,你老和尚师傅等着你。” 说完先生就顺着石壁,抓着山藤慢慢往山下而去。 过了半晌,先生在下面喊了一声:“唐先生,你可以下来了。” 唐秋雨吸了一口气,看着李夜说:“你在山上好好修行,来年你跟先生去方寸山的路上,顺道来青城玩玩,我让梧桐好好招待你。” 李夜点点头,轻轻地说:“唐先生保重,路上小心。” 唐秋雨跟李夜和老猿点点头,一手扶着石壁。一手抓着山藤,慢慢往山下滑去。 李夜在崖边抓着山藤,看着两人的身影慢慢地变小。 直到二个时辰后,两个如蚂蚁一样的人影才离开了崖底。 红着眼睛,李夜向山下的两人挥挥手,轻轻地说道:“一路顺风,来年再见。” 老猿拍拍李夜的肩膀,想说没说出来,一转身,拉着李夜往山下走去。 小白跟在李夜的后面,不知发生了何事,呜呜地叫了几声。 李夜手一抄,将小白抱在怀里,看了一眼老猿,头也不回往山下跑去。 ...... 人生自古伤别离,李夜记不住这是他第几次伤怀了。 从与两个小姐姐不告而别,沐沐跟白素素从这个世界告别的一幕,再到沐沐跟着李红袖下山去的在自己的背上哭得稀哩哗啦的情景。 躺在竹椅上喃喃地说了句:“离开,就是为了相聚。” 先生跟唐秋雨离开崖坪后,李夜呆呆地在棚里躺了十天。 棚外的崖坪上下了十天的春雨,缠缠绵绵、淅淅沥沥。 老狼来了两次,看见李夜的模样以为他又生了病,老猿告诉他没事。 两个老头自己烤肉喝酒,煮茶聊天,仿佛李夜不在这里。 看着李夜一幅不悲不喜的梯子,老猿忍不住唠叨:“其实我和老狼很是羡慕你。” 老猿给老狼倒了一杯酒,把手里捏着的半片烤肉送进嘴里。 笑着说:“身世好,天赋好,命也好,又有一个修行绝颠的先生做师傅,像我跟老狼这样身世极差,天赋不行,命运极歹,差一点就成了别人炭火上的烤肉,一直熬到今天这个样子,实在是太苦了些。” 李夜懒懒地躺在竹椅上不回话,怔怔望着棚外的绵绵春雨,心中泛起一丝微澜。 做为一个在修行路上苦苦磨炼了多年的家伙,他很清楚,一个强如即将度九劫而骄傲的老人说出这样的话时,只是为了安慰自己这弱小的灵魂。 过了许久,直到两个老头喝光了杯里的酒,吃光了烤的肉。 李夜才幽幽地说了一句:“两位老人虽不容易,但确实值得欢喜,六轮回你们已经修行到了人道,即将再往神仙道,难道你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老狼一听,指了指还在啃着肉的小白道:“你好好管管他,让他早点,转入人道。” 老猿一怔,拍了一下石桌,看着李夜道:“好小子,你半天不说话,原来在这里等着看两老头的笑话,我就偏偏不如你的意。” 小白呜呜地吼了两声,低着头继续啃肉。 李夜将身上的兽皮裹得紧了一些,以抵挡棚外的春寒。 苦笑了一声,道:“您如不如我的意是小事,我能不能看到也是小事,您俩终归还是在去哪里的,这不就结了?” 老狼一呆,扭过头看着李夜道:“我们啥时候去,也不会告诉你。” 李夜笑了一笑,促狭地说道:“只是不知道,您两位去了那里,会不会变得跟小白一样弱小?还是跟先生一样英俊?” 老猿一楞,看着他说道:“还有这个说法吗?难道不是我们现如今这幅模样么?” 李夜看着两人摇摇头,想着在大佛寺学的那些佛法。 “佛说涅般之后是新生,新生的两位会变成怎么样的容颜呢?难道有一日我跟小白去了哪里,却不知道应该寻找今天的两位,还是未来的两位?您能告诉我您两未来的样子么?” 老猿赞赏望着李夜,笑道:“小先生,你现在的心真的变得有点硬了,敢取笑我们未来的样子了!” 李夜指着自己胸口又指着棚外的天空,喃喃地道:“您看,难受我不想,这天就不下雨了么?” 那意思是难道我不想,您二位就不会化形了么?没准去了哪里就变得跟先生一样高大英俊了呢? 小白似听懂了这句话,抬起头呆呆地看着老狼。 老狼老脸一红,看了看小白,又看了看老猿,才喃喃地道:“我跟老猿也是头一回,没有经验呀?这事也忘记问你家先生了。” 老猿点点头,嘟嚷嚷道:“这啥事都问了,怎么把这事给忘记?这事说小不小,以后你跟小白都会改变模样,万一你们去了那里,我们相见却不相识了。” 小白幽幽地看着小狼,嗷嗷地吼了两声,表示心里极不满意。 棚外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让欢喜的人欢喜,让忧郁的人忧郁。 李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半天发不出声。 隔了半晌,才吐了一句:“来生很长,我不着急。” 这句话他曾拿来开示两位老人。 这句话老猿曾拿来开示过李夜。 “轰咔!”棚外响了几声春雷,惊得小白呜呜叫了两声,跳进了李夜的怀里。 李夜拍拍发抖的小白说:“其实你不化形是对的,假如你明天真的化形入了人道,才会明白将有许多不如意的事情在等着你。” 老狼表示同意,点了点头,道:“世上不如意的事情多了去,又岂止是人不如意?” 老猿表示赞同,点了点头,道:“就算强如你家先生,恐怕也会有不如意的事吧?” 李夜笑笑,道:“活着就会有希望,有希望才会让人活下去。” 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小脸,自嘲地笑道:“两们前辈看看我这个样子,如果下山的时候还没有改变,那么我又后上街就只有戴上斗笠,否则在世人的眼里我就是一个异类。” 老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道:“你在不应该得到的年纪得到了太多,所以上天才会让你要失去一些东西?否则为何你一生下来就要挨天雷,但凡突破大境就要你度劫?或许你先生要你下山的时候先去找老和尚是有道理的。” 李夜挣扎着想表达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好闭上了眼睛。 ...... 这一夜,李夜睡得很沉,躺在竹椅上几次三番想睁开眼睛却又始终睁不开,只听到棚外淅淅沥沥的春雨一直在下,雨声里有轰隆隆的雷声在不停地响。 雷声里还夹着小白嗷嗷的叫声,仿佛异常地凄惨,异常的大声。 梦里的李夜想要掀开包裹着自己的兽皮站起来,无论他怎么挣扎,却始终不如意。 梦中的他忍不住吼道:“有种你们冲我来呀,欺负小白算什么一回事!” 棚外雨声潺潺,雷声轰轰,叫声凄惨! 老猿看着睡梦中的李夜,摇摇头,看着站在门边的老狠说:“差不多了,你去把小白抱回洞里吧,这事明天再说。” 老狼一脸慈祥地看着梦中的李夜,心里满是欢喜。 这一夜,对李夜来说是漫长的一夜。 这一夜,对小白来说是痛苦的一夜。 这一夜,对老猿和老狼来说,是欢喜的一夜。 生命不止,生生不息。 如同这场春雨,滋润了今年的天山,也滋润了去年在生灵。 第一百五十章 小白!小白 下了十天的春雨,终于停了下来。李夜睁开眼睛望着棚外的阳光,用手揉了揉痛了一夜的头。 喃喃地说道:“怎么会莫名奇妙的头痛呢?” 生火煮粥,洗脸刷牙,拎着竹剑出了棚,头一抬,崖坪上尽是明媚的春光。 站在雪松树下,吸了一口气,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的竹剑挥了出去。 相同的招式,不着一丝内力,一百剑,二百剑,一千剑......一万剑,每天重复的练习。 渐渐地,李夜已经感觉不到手里挥出的竹剑了,仿佛是自己的手臂长了几尺,在空中漫不经心地划着圆圈。 他相信,如果此刻是在风云城里的街边,站在漫天的杏花雨中,想要摘下那一朵就能摘下那一朵,想要斩去那一片,就能斩去那一片。 一个时辰下来,刚好斩够一万剑,笑了笑,李夜收住了手,将竹剑挨着雪松树放下,沉身呼气,扎了一个马步,将伏虎罗汉拳又打了一遍。 春风里,崖坪上响起了呼呼的拳风。 ...... 老猿背着双手,走上了崖坪,没跟打拳中的李夜打招呼,自个往木棚后的山洞走去。 李夜没有看老猿,他已经懒了十几天,有将近一月没有练拳,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快长锈了一样。 这会打得起劲,拳拳生风,透着虎嘯龙吟,将一套伏虎罗汉拳打出了大成的拳意。 心想如果这会老和尚师傅在边上,也会吃惊吧。 只可惜这套拳法练到如今都是自己一个人,还从与人对练过,想想是不是找老猿前辈练练手。 但一想到他可怕的九劫修行,又吓出了一身冷汗,感觉自己真要开口,绝对是找虐的份。 收了拳势,拿出毛巾擦汗,取了放在雪松下的竹剑,边走边想要如何跟老猿开口练拳而又不挨虐。 闻着棚里传来的粥香,感情这老头已经先自己吃上了。 “前辈今天天气不错,是不是可以出去走走?”李夜一边走一边说道。 “你想要做什么?直接说,别拐弯子。”屋里传来老猿的声音。 “那个......你是谁?”进到棚里的李夜,傻傻地看着坐着桌边的老猿,喃喃地说道。 瞪着眼,看着坐在老猿边上,抱着碗喝粥,穿着白色衣袍,唇红齿白,比自己矮了一个个头,约莫六七岁的小男孩。 喝粥的男孩没有理他,抱着碗自顾着喝。 喝粥的老猿停了下来,看着怔怔站在门边的李夜,笑了起来。 指着男孩说:“他跟了你快一年的时间,你说着他是谁?昨天夜里打了一夜的雷,你不知道么?” “小......小白?这不可能呀,昨天晚上还啃着肉,给雷吓得躲在我的怀里......”李夜走上前,轻轻地摸着小男孩的头,又轻轻地拎了一下他的小脸。 “喂!干嘛动手动脚的,一边去。”小男孩推开了李夜的手,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李夜挨着桌子,坐在老猿的对面。 老猿叹了一气,看着李夜说:“昨天晚上打雷的时候,你不醒,就错过了小白的雷劫,他现在不想理你,也是正常的。” 李夜的嘴巴终于张得可以塞进一个鸭蛋的时候,他心里也明白了昨天晚上为什么会雷声轰轰。 过了半晌,才喃喃地说道:“可是,为什么我昨天晚上想睁却睁不开眼睛?” 老猿抬头看了看棚顶,又望着棚外射进来的阳光说:“可能这就是天意吧,或者是这小家伙不想让你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不过也没什么?老狼跟我昨天晚上一直在这里,直到小白度完化形劫,他才离开。” 想着老狼临走时心花怒放的样子,老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回过神来的李夜,呆呆地看着一脸萌样的小白说:“小白,叫声大哥来听。” 小白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喝光了碗里的粥,又去锅里盛了半碗,看着老猿说:“猿爷爷,你还喝粥么?” “我喝饱,你给李夜盛一碗吧,怎么说他这快一年来对你还是不错的。”老猿一脸慈祥地看着小白说。 小白不情愿地给李夜盛了一碗粥,放在他的面前,瞪着他,露出两粒小虎牙。 李夜一楞,拍着桌子说:“小样,你还起劲了,信不信我先收拾你一顿?”说完端起面前的碗。 老猿一呆,然后哈哈大笑,看着李夜说:“他现在可不怕你,小白现在可是元婴境界的小怪物!也只有元婴境界的生灵,在这个天道的威压之才能化形。” “元......婴境?不会错吧?哪么他现在多少岁?小白快告诉哥你多大了。” “昨天晚上狼爷爷先告诉我,我应该是六岁快七岁了!”小白说完就躺在竹椅上面。 “七......岁的元婴境?妖怪呀!还让不让人活了!”李夜哀嚎了一声。 老猿伸出手,轻轻地拍了一下李夜,笑着说:“他跟了你快一年,佛经没少听,天山上的天材地宝他可没少吃,洞里的石壁上的佛光都照在这小家伙的身上,要不你以为他为什么吃饱了就往洞里钻?” “好吧!算你狠,以后这打水洗碗的活,就交给你了,我怎么说也为你做了快一年了,接下来你也得做些事吧?”李夜很不情愿地说。 “看心情!”小白说了句。 老猿抿着嘴巴笑。 “前辈,这刚化形的妖兽就能流利地说人话了,还是您昨天晚上偷偷教他的?” 老猿看了小白一眼,没有说话。 小白看了看老猿,又看了看李夜,想了想,心道要不要把实情说出来。 老猿点了点头,意思是没关系,说吧,反正他现在又打不过你。 小白笑了,咯咯地,象看傻瓜一样地看着李夜。 老猿叹了一口气,看着李夜说:“小白的意思是,从他遇见你的那个晚上,他就会说人话了,他一直不让我告诉你。现在化形了,没办法隐瞒下去了。” 深受打击的李夜再次哀嚎了一声,叫道:“算你狠!我终有收拾你的一天。”说完不再理面前的一老一小,抱着碗开始喝粥。 只要一吃东西,他是绝不出声的,这是原则。 老猿看着躺在竹椅上的小白,笑着说:“你虽然现在境界比李夜高,可是对于世间的诸多事物的认知一塌糊涂,下了山后还是老老实实跟着他去书院里读书写字,否则你以后就只是一个会打架的粗人。明白么?” 小白歪着小脑袋想了半天,才点点头,坐了起来。 看着老猿说:”猿爷爷,您跟我狼爷爷眼见着就要离开天山,按李夜哥哥说的度完飞升劫后会化形,到时候我去哪里找你们呀?” 喝粥的李夜没有出声,只是停了下来,望着老猿和小白。 老猿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摸着小白的头道:“我也不知道呀,一切就要看天意了,希望我们还有重逢的一天吧,或者你们下山后问一下莫先生。他应该知道这事。” “小白呀,你既然已经化形入人道,以后就要修行人类的功法,这个猿爷爷帮不上你的忙,你下山后让李夜找先生给你一套适合你的功法修行。记着要听先生和李夜的话,在人类的世间你还真是就是一个小白。” 小白点点头,拉着老猿的手,轻轻地说:“可是,小白舍不得猿爷爷和狼爷爷。” 老猿听完眼睛一红,差点掉下眼泪。用手轻轻地擦了擦有些发红的眼睛。 看着他轻轻地说:“你看一看李夜,他比你经历的多,你要跟他学习,慢慢适应人类的生活习惯。世上,不论是人还是我们兽类,都终有分别的那一刻。” “你听了快一年的佛经,应该明白这个道理。”老猿感觉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这小东西。 “嗯,这个道理小白懂,可是我的心里还是很难受呀。”小白神情暗淡地说道。 “不是还有几个月吗?这些日子你去山里多抓些山鸡野兔回来,好好地孝敬你的猿爷爷和狼爷爷。”李夜放下喝光的碗,看着小白说。 “没有肉,这屋里这些酒,如何才能喝得完呢?”李夜笑着说,一边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 老猿一听哈哈大笑,拍了一下石桌说。“说是有道理,这最后的几个月我们爷孙几个就好好聚聚,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也不枉在这世间苦苦地修行了千年的光景!” 李夜着这话面露喜悦之色,同声赞道:“我们就好好欢度这余下的时光。” 小白正打算用衣袖去擦眼角的泪水,让李夜看见后拉住了小手,认真说道:“以后擦脸不要手巾,不要用袖子,知道么?” 说完从空间戒里掏出几条干净的手巾递给他。 小白看他一眼,问道:“难道这袖子……跟手巾还有什么分别么?” 李夜大骂道:“你这个蠢货,你手袖子擦脸别人会骂我没教他你的。” 老猿看着两人笑道:“小白还未入人世,你若是没心思教他人世间的道理,就让小青教他,她不是已经山下生活了那么久么?” 小白不解何意,看着两人问道:“猿爷爷,难道我下山后,还要去学东西么?” “这些年来,你一直在山上安静的生活,我跟老狼也没入过人间,哪能教你世的道理?你跟着李夜下山入世,自然要再学世间的一些道理。” 老猿没有生气,耐心地跟他解释道。 小白看着李夜疑惑问道:“难道说人世间的道理就从这手巾开始学起?” 李夜看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就从这条手巾开始,你以后吃饭,流汗都要用手巾,不许用衣袖,知道了吗?” 看着李夜一脸正色,小白的眉梢苦楚地垂了下来,回道:“早知道做人这么麻烦,我昨天晚上也不用去挨那几道雷劈了。” 李夜一楞,气得指着老猿笑道:“这看看这家伙一幅疲赖的样子,我真恨不得揍他一回。” 老猿看着耸笑道:“你眼下又打不过他,所以只有耐心慢慢教了。” 李夜看着小白叹了一口气,笑道:“看来我真的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小白瞪了他一眼,转身拉着老猿的手说:“猿爷爷,我们出去走走。” ...... 第一百五十一章 来日方长 四个孩子在天山上修行了十几日,在先生和唐秋雨、李红袖的督促下,终于再进一层。 夏梧桐终于如愿突破到了金丹境,唐朝和胡歌突破到了筑基二重,小菊也筑基成功。 而四个孩子在泡了几次药浴后,也完成了肉体的淬练,用先生的话完二个女孩的肉身堪比佛宗里无相金身的第一重,两个男孩的肉身堪比无相金身的第二重。 这些都取决于天山上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否则无论是在风云城还是在青城,都不可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取得这么多的成绩。 李红袖是最开心的,她的境界竟然在先生和唐秋雨的指点下,突破到了元婴八重,眼见离着那道传说中的门槛越来越近。 而四个小家伙在得知无法见到李夜的时候,也终于死了心思。 唐胖子看着唐秋雨说:“唐先生,您说我李夜哥哥过二年会来青城吗?” 坐在木屋里喝茶的唐秋雨,笑着看着小胖子说:“是呀,你跟先生央求一下,让他路过中域的时候,来一趟青城,你们兄弟就可以见面了。” 唐胖子转过头,看着先生想说些什么。 先生指着壶里烧着的水,说:“只要你们在青城好好修行,说不定等你们到金丹境的时候,我会带夜儿跟你们见上一面。” 唐胖子、胡歌、小菊重重地点了点头。 夏梧桐看着师傅,走过来拉着她的手,说道:“师傅,您去见了那家伙,不知道他现在的修行到哪个境界了?” 唐秋雨看了一眼先生,又看着自己的徒弟,抬起头望着屋外的天山。 幽幽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如何描述他的境界,只知道如果论剑法,你跟上官无双两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李红袖一听,张大了嘴巴。 夏梧桐一听,也张大了嘴巴,半晌才说:“师妹可是练出了真元气呢?我也快了,我们两都不是他的对手么?” 先生煮茶,笑而不语。 唐胖子、胡歌、小菊早就已经听呆了。 李红袖想了半天,才说了一句:“变态!” 唐秋雨看着李红袖的样子,微笑着说:“李妹妹,如果单论剑法,你也打不过他的。” 李红袖又是一惊,拿着一双凤眼瞪着先生。 先生见她的样子,没有说话,只是给几人添上了热茶。 唐秋雨,幽幽地说道:“我去呆了五天,跟他对练了五天的剑,虽然两人都没有用内力,直到我走的那天,我也没有打赢他。” 夏梧桐这回终于震惊了,自己的师傅可是传说中的分神呀,剑法在青城可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居然打不过那没有见过面的小李夜。 先生看着几个要呆的小家伙和一脸不信的李红袖,笑着说:“如果你们能做好每天不用内力,把相同的一招斩出一万剑,只用剑尖的力量在坚硬的石壁上刻下经文,或许有一天你们能追上他吧。” “只是他在山洪中淬体的勇气,估计你们谁都做不的!这不仅是天时地利的原因,还有要一颗不怕死的决心,这世上有几人可以做到?” 唐秋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剑法不能练好的? 李红袖张了张嘴,半晌才说道:“你们可能都想不到,他的身上还有七十斤重的玄铁甲日夜地穿在身上,你们几个跑了几里就哇哇大叫受不了,他相当于在天山上面背着你们其中的一人修行。” 铁甲的事唐胖子、胡歌和小菊知道,但是他们没想到李夜竟然在天山上面还穿着修行。 夏梧桐一双眼睛望着屋外的天山,轻轻地说道:“原来你身上竟然还背负着一个人的重量呀,原来你已经到了可以跟我师傅过招的境界。” 先生轻轻地拍了拍手,看着四个发呆的小家伙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不要跟李夜比,以后也不要跟别人比,否则终有一日会摧毁你们自己的道心。记往:修行是一件非常个人的事情,不是拿来跟别人比较的。” “难道说你们比不过李夜就不要修行了?如果以后你们修行的路上遇到比李夜更厉害的人,你们要怎么办?好好想想,你们当初为什么要修行!” “是呀,我们都要好好想想,自己当初为什么要修行!”李红袖叹了一口气道。 唐秋雨看着夏梧桐。梧桐想也不想就说道:“梧桐当初修行是想着有一天能有师傅这样的境界,能赶上师傅的脚步。” 李红袖幽幽地道:“我已经忘记了当初为什么要修行,但是我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要修行。”说完一双凤眼瞪着先生。 三个小屁孩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要跟上李夜的脚步,以后可以跟他一起修行。” 唐秋雨想了半天,看了一眼李红袖,又看着四个孩子,说道:“我也忘记当初为什么要修行,但是我跟师妹现在修行的目的是想着有一天,可以度完九劫,去另一片星空寻找我的师尊。” 先生微笑地看着众人,慢慢地说道:“很好,你们以后要时时记着,当初自己为什么要修行,有了修行的目标,才能更好的修行下去,否则修行到当路就会把自己修行疯掉。修行的结果并不重要,重要是修行的过程。” “只要你们修行之中的过程不走歪路,不论最后你们修行到什么程度,突破到什么样的境界,都不会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李夜喜欢修行佛法,我记得了曾跟大佛寺的老和尚论法的时候说过一句:至道无难,唯嫌拣择。” “你们虽然在天山上只短短修行了不到一月,但这将会是你们人生中最宝贵的一次经历,希望你们以后的人生路上还能记得今天的这一刻。”先生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一时间木屋里安静如斯,落针可闻。 过了许久,夏梧桐看着先生,轻轻地问道:“请问先生,李夜当初修行的目的是什么?” 唐胖子、胡歌、小菊一起看向了先生。 唐秋雨也看着先生,然后端起了自己的茶杯。 李红袖想了想,道:“我好象听你说过一次,怎么又忘记了。” 先生看着几人,浅浅地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道:“他第一次来我院子里的时候,我问 为何要修行,他告诉我他心在九天,身临九渊。我猜他那时修行的目的,是有一天不会让将军府的小公主追着他打吧?” “但是这次问他为何修行,他已经找不到修行的目的了,如何非要给他找一个理由,就是没有修行的目的而修行,这可能是跟他修行了佛法有关,佛法里有不着相而为之,或许就是这个道理。” “在他的世界里,就是完成我给他制定的目标,达到这个目标然后超过这个目标,虽然他目前还远远没有达到,但是他却给了我意外的惊喜。” 想着李夜的剑意,先生不由得暗自得意。 唐秋雨看着先生,轻轻地吐出了二个字:“若水。” 八岁的孩子竟然在没有人指导的情况下,自己就领悟了若水剑意,而且还不止一种剑意,真的让同样年纪的修行者感到绝望。 抚摸着夏梧桐的头发,唐秋雨轼轻地说道:“你们都不要拿他来跟自己比较,你们只要拿他来着一盏修行路上的明灯,要修行遇到困难的时候,看上他一眼就可以了。平日里,要尽量将他忘记。” “哎呀,老娘是绝对不跟那小屁孩比的了,我要抓紧时间打磨自己的修行,争取快点突破境界,才是我的目的!” 李红袖大咧咧地说道。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先生能去哪里,她就要修行到能去哪里,至于打架拼命,那是男人的事情。 唐朝、胡哥、小菊握紧了拳头,齐声吼道:“我们要突破金丹,跟上李夜的脚步。” 夏梧桐看着师傅,也捏紧了小拳头,道:“师傅,我也要争取在二年里破丹化婴,成为李姐姐这样的高手。” 唐秋雨看着发呆的李红袖说:“你只要加把劲,说不定明年就能够跨过那道门槛,有先生在你身边,你不用害怕。” 李红袖看着唐秋雨,又看着自己的男人,幽幽地说道:“就算跨过了那道门槛,前面还有可怕的九道天劫要去渡过,想想就好可怕。” “有什么可怕,我这回去就见到两个将要度九劫的老人,他两还不是围着李夜团团转,在我眼里跟一慈祥的老人没什么分别。你只要坚持不停地修行,给自己一个目标,就一定能够实现。” 夏梧桐听完眼睛一亮,没到到李夜身边还有两个将要度九劫的老人,想着了后见了面一定要好好跟他请教一番。 先生手一挥,微笑着说:“赶紧做饭,吃饱了我们一起下山回城。修行的事情不是一天二天的事情,夜儿说过:来日方长,我不着急。” 夏梧桐轻轻地念道:“来日方长,我不着急。”心里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唐朝三个人轻轻地念道:“来日方长,我不着急。”心想自己可以慢慢追赶李夜的脚步,不要着急。 李红袖轻轻地念道:“来日方长,我不着急。”哼,我已经抓住了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唐秋雨轻轻地念道:“来日方长,我不着急。”希望自己的徒弟可以通过努力,跟上李夜那小家伙的身影。 先生笑着说:“来日方长,希望你们都要好好地。” 想着此行下山,再回来不知要等到哪一天,夏梧桐心里有些失望,看着唐秋雨沉默很长时间后,轻轻问道:“师傅,你说李夜会在夏天下山吗?” “他曾经跟我和先生说过。”唐秋雨温柔地看着她,叹息道:“他又不会飞走,往后有的是时间,你们还会现见面的。” 胡歌和唐朝正在准备些下山的事物,看着夏梧桐难过的样子,小胖子忍不住上前跟她说道:“梧桐师姐,我哥还会来青城找我跟小菊的,你放心。” 小菊把胡歌拉到身旁,笔着说道:“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他就算不来看我哥,也会来看我的。” 夏梧桐整理了一下衣衫,抬头看着小屋的四周,不舍地说道:“想不到天山之行,便这样匆匆就结束了。” 说完,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唐秋雨瞪着眼睛看着她,她可是头一回见自己的徒儿叹气,怔怔问道:“世间哪有不散的宴席,又哪有不重逢的分别?” 夏梧桐一听哑然无语,沉默片刻之后,扭头无辜地看着李红袖。 李红袖走过来拉着她的手笑道:“那家伙还要去方寸山呢,到时候肯定路过中域,你们见面的日子多的去了。” 夏梧桐再叹了一口气,望着山崖外的雪松怔怔无语。 天山之行,眼见着就从指间悄悄地流走...... 第一百五十二章 山上山下 在山上修行的李夜不知道先生一行已经离开天山,回到了风云城,他这会正忙着跟小白讲道理。 “你明明早就会说话,为什么不告诉我?”李夜问道。 “不想说,懒得说。”小白摇摇头,懒懒地回道。 “你穿的衣服是哪里来的?”李夜不解地问道。 小白看着自己的胸口挂着的狼牙挂饰,想了想才说:“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我父母给我准备的吧。” “他们怎么知道你会在七岁左右化形?准备的衣服不大不小,正好合身?” 李夜晚一楞,看着他继续问道,这也太巧合了吧? “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上去问他们呀!正好替我问候他们。”小白是油盐不进。 李白有些头疼,心想不理你了。“你以后跟我修行,想用修行兵器,我下山后让先生替你找一下。” “我的兵器已经有了,我用刀!”小白说完,小手一晃,手里出现了一把黑色的弯刀,长约两尺七分,宽约二寸,刀身有细细的铭纹。 李夜接过手一掂量,重约十五斤,跟沐沐用的刀差不多,刀身透着一丝杀气,轻轻一挥,有刀气割裂空气。 “好刀,只是你不会刀法,我先给你削一把竹刀,跟我一起修行最基础的功法,等见了先生,再让他给你找刀法修行。” 小白点点头,接过黑刀收了起来。 “你还有什么东西给我么?拿出来让我瞧瞧。”李夜瞪着小白。 “没有,除了衣服就是刀了!”小白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心想有也不能告诉你。 李夜有些恼怒,不再理小白,出门去找了一片稍大的紫竹,砍了一截,拖到雪松树边坐下,取出怀里的小刀,开始削制刀身。 按着自己当初打造竹剑的工艺,李白花了一天的时间,给小白削了一把长二尺七分,宽二寸的竹刀。 又放在炉火上反复烘烤了几次,比划着手里的竹剑找到校制刀身的感觉,最后把兽皮丢给小白,让他自己反复地打磨刀身的光洁度。 小白之前看过李夜打磨竹剑,知道要细细地打磨刀身,倒也十分老实地接过兽皮,小心地打磨竹刀的每一处细节。 老猿看着两人的样子,微笑着说:“你打算让小白跟你一样,每天砍上一万刀?这小东西有那个耐心吗?”他有些耽心。 李夜看了一眼小白,叹了一口气,道:“没办法,先生不在,只好让他先跟我一样练基础刀法了,否则以后他怎么在世上混?” “也是,不论刀法还是剑法,基本功法都是差不多的。”老猿点点头。 李夜看着拿着兽皮打磨竹刀的小白说:“小白呀,你可不能偷懒,从明天开始,你要跟我一起练刀,每天不能少于一万次,否则就没饭吃。” 小白举起竹刀挥了一下,说道:“你敢不给我饭吃,你当初可是答应了狼爷爷要照顾我的。” “你练刀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狼爷爷,我跟狼爷爷能管你一辈子么?以后我不在你身边别人欺负你怎么办?”李夜恨铁不成钢地吼了一声。 小白感觉有些理亏,便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李夜扭过头,看着老猿,道:“前辈,小白以后修行的心法要走哪条路?” 老猿一楞,想了半天,说道:“我没想到他这么小就化形入了人道,估计得修行你们人类的功法吧?这事先别急,等你下山后问下先生再说。先让他跟你练练刀法。” 李夜想想也是,心道自己跟老猿都没遇到过这事,只有等下山后问了先生再作决定。 伸出手,摸着小白的小脑袋,李夜叹了一口气:“我怎么觉得还是你做小狼的时候乖一些,化了形以后变得一点都不可爱,这坏脾气是跟谁学来的?”说完看向了老猿。 老猿老脸一红,张口骂道:“你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他父母,哪里知道他跟谁学得的些臭脾气?” “难道是老狼前辈?可是小白你跟他们也没有生活多少时间呀?”李夜喃喃地道。 老猿看着李夜不出声,小白也抬起头看着李夜。 “你两看我做什么?我这么好的脾气,你怎么没学会一点?”李夜有些生气。 老猿看了看小白,又看了看李夜,摇摇头。 小白看了看老猿,又看了看李夜,点点头。 一老一小,在这一看之间,突然间暴发出哈哈大笑。 李夜悲愤难当,低低地吼了一声:“好笑么?今天晚上吃素!”说完拎起铁锅木桶,往崖坪下的河边走去。 喵着李夜的背影下了崖坪,小白小声地问老猿:“猿爷爷,我们这般捉玩哥哥,他会不会真的生气?” 老猿抬起头,望着棚外,抚摸着小白的头,轻轻地说道:“如果他为这点小事生气,那他就不是李夜了。你以后跟着他好好学习,少惹他生气。我跟你狼爷爷能够入道,全靠了他的点化。你能跟着他修行,真是莫大的福气。” 小白点点头,道:“这个我知道,我天天睡在洞里都能感觉到哥哥的好处,我只是故意想气一下他而已。” “他要你跟着他一起练刀,要你一天砍出一万刀,你能坚持下来么?要知道这可不容易。”老猿忧心忡忡地看着小白。 “我也不知道呀,明天再说吧!他能做到,我也尽量做到。除了这事,其它的我坚决不能答应他了,我可不想象他那样不要命地修行。”小白想着李夜要冰潭里修行的模样,就忍不住心惊。 老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着:“你跟着他修行刀法只是很小的一件事情,下了山后你还要好好学习世间诸多杂事,写字读书万万不能少了,他把你当做兄弟,你总不能抹了他的面子吧。” “洞里石壁上的经文,你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你都记住了么?没有记住没事的时间就多读上几回,不懂的就问他,他会乐意教你的。” 小白点点头,心想做人果然不容易。我这也太苦了,刚化形入了人道,没有可以好好享受一下做人的乐趣,没料到却要学习这么东西,早知道不化形了! ...... 山上的小白为将要面临的诸多事物烦恼,山下的诸人为了即将到来的分别而揪心。 唐有鱼想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就要跟着唐秋雨去中域的青城修行,一边感到万分的欢喜,一边却又愁眉苦脸,无消开心。 按理说自己家里有风云城里最好的药阁,又跟李红袖和叶知秋一起开了生意最好的酒楼,家里吃不愁穿不愁,按理儿子不需要背乡离井去万里之外的宗门修行。 转眼又想着同样年纪的李夜小小的年纪就一人在天山修行,自己的儿子如果不努力,以后肯定是仙凡有别,为了儿子的未来,他又不得不狠下心来,忍痛分离。 胡歌的老爹老爹胡青山和母亲白雪这二天也一直揪心不已,两人没有开店,靠着胡青山四外收购药材卖给唐有鱼,这些年家里也是吃穿不愁。 一儿一女在书院里学习也是顺风顺雨,没想到两个小家伙跟着李夜一起爱上了修行之道,在诸多机缘之下居然突破了筑基,让夫妻两暗暗欢喜。 没料到刚欢喜几天,就得知儿子女儿、唐朝要跟着唐秋雨去万里之外的中域修行,两人心里也是万般的不舍。 后来在李红袖的劝说下才下了决心,忍痛割舍。 面对即将到来的分离,两家人都聚在一起,给自己的孩子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跟着师傅好好修行。 李红袖有些生气地说道:“这们两个大男人耽心个屁,他们三个孩子在一个宗门里修行,又有唐先生照顾,还能出什么事情?你看看李夜,人小小的年纪,就能够一个人有天山上面修行了一年,连我都见不着他,他不是一样好好地?” 这句话把两家大人怼得无话可说。 ...... 春末的清晨,要出行的四人,前来送行的一众人,都聚在了红袖酒楼的下面。 叶知秋抱着半岁的李小雪,后面跟着沐沐和小青。 唐有鱼和陈倩拉着唐朝的手再三叮咛。 胡青山和白雪一个拉着胡歌,一个抱着小菊,依依不舍,眼里有泪。 先生和李红袖站在楼前,微笑地跟唐秋雨道别。 对于唐秋雨来说,些次东域之行,她是十分开心的,见到了想见的人,得到了想要的功法,更是从李夜那里取得了意料之外的惊喜。 这对她和夏梧桐的修行都是莫大的帮助,她相信要不了多久,梧桐就就可以追上甚至超过上官无比的修行。 不一会夏城主也坐着马车来到了红袖楼给唐秋雨和夏梧桐送行,此行唐秋雨瞒着众人,没有告诉他们夏梧桐的身份,只有城主知道夏梧桐是中域皇城里的公主。 两匹角马拉着的马车,静静地停在街边。 夏城主吩咐下人拿了些路上要吃的食物放在车上,跟着唐秋雨和夏梧桐道别。 唐秋雨让四个孩子上了马车,回头看着送行的众人,轻轻地弯腰福了一下,笑着说道:“有空来青城,我请大家喝酒。” 一摆罗裙,跳上了马车,挥挥手,吩嘱车夫启程。 马鞭声声,车轮辚辚,渐远的马车露出了两个小脑袋,往后张望。 陈倩转过身哭倒在唐有鱼的怀里。 白雪转过身哭倒在胡青山的怀里。 沐沐张着着眼睛,老气横秋地说了句:“这些大人也哭么?我当初在天上跟哥哥分开也没哭得这么凶狠。” 小青和李红袖同时白了她一眼,心道:你那天可是哭得昏天黑地,还好意思笑别人。 李红袖拍拍手,喊了一声:“各位难得聚在一起,不如进来烫个火锅,今天我请客。” 一行人当下欢呼,一起涌进了红袖酒楼。 第一百五十三章 虐成狗的修行 山下的众人一边烫着火锅,欢声笑语中有着伤心的哭泣。 山上的小白在李夜的竹剑下伤心地哭泣。 他万万没有料到,看似不费一丝力气的挥刀,竟然让他力有不继。他不停地吼道:“我可是元婴境界的高手呀!” 李夜笑笑,戏虐道:”元婴算个屁,你赶紧将今天的一万刀完成,否则没有饭吃。” 老猿站在一边看笑话,笑着说:“小白呀小白,怎么说你也是高了李夜一个大境界,他一个半时辰里可以斩出一万剑,你这都二个半时辰了,怎么才堪堪确了五千刀。” 象死狗一样的小白,靠着雪松树,嚎道:“我哪知道呀,平日里见哥哥轻轻松松就挥了一万次,哪知道轮到自己竟然如此艰难。” 李夜不耐烦地挥着竹剑,拍了一下小白的屁股道:“赶紧站起来,继续练习。你这都五天了,没有一点长进。不就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吗?又没让你用力。” 小白万般不情愿地爬了起来,将握在手里的竹刀无力地砍了出去,一边吼道:五千一百一......六千一百一...... 李夜摆摆头,将手中的竹剑,风轻云淡地挥了出去:一万五千六百一......一万七千六百一...... 老猿抿着嘴笑,背着手往屋里走去,心想这哥两也太欢乐了,这简直是活生生地虐狗的节奏呀。 李夜看着走进屋里的老猿,转过头看着小白说:“小白,你挥刀的时候不要用力,也不用吼出声来,更不要用力地呼吸,保持呼吸的速度,保持挥刀的速度,试试......” 正想再嚎一声的小白,停住了喊叫,收住刀停了一下,平静了一下呼吸。 然后学着李夜晚的样子,轻轻地挥出了一刀......五十刀......一百五十刀...... “对,保持这个速度,你可以闭上眼睛,别再想挥刀的速度,也别再想呼吸的频率,就这样将手里的刀挥出去,管它砍成什么一个样子。” 李夜看着渐入佳境的小白,心里十分欢喜。心道先别强求每一刀砍成什么样子,先坚持下来,以后再纠正。 树下的小白闭上了眼睛,放慢了呼吸的速度,也放慢了挥刀的速度,有了七分李夜的模样,一刀一刀将手里的竹刀挥了出去。 李夜收住了剑,取出毛巾擦掉脸上的汗水,轻轻地离开了树下,走进了屋里。 正在煮水的老猿,看着走进来的李夜说道:“这小家伙找到方法了?” “经过五天的强化练习,他终于领会了呼吸和挥刀的方法,以后都不要再看着他了。”李夜坐在老猿的对面,掏出茶叶放进了壶里。 “五天就能入门,他也算是能吃苦了。”老猿点点头。 “他要学的东西太多,我得只争朝夕地教他。否则我下山后跟着老和徜师傅去修行佛法,哪有空闲再去管他的修行?”李夜望着氲氤升起的茶气说道。 老猿一怔,半晌才想起对面的这个小家伙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佛修。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山下你不是还有沐沐和小青可以替你管着他,再不济还有先生可以教他修行。” 李夜将煮好的茶倒给老猿,自己也倒上一杯,端起来轻轻地吹了吹,放在嘴边浅浅地尝了一口。 轻轻地说道:“没有办法,只好麻烦先生了。因为我还有许多疑惑,需要大佛寺的老和尚师傅为我解答,没准还得在寺里修行一段日子。” 老猿一呆,喃喃地说道:“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事么?你边我跟老狼都能点化,难道不能度化你自己吗?” 李夜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老猿,静静地想一片刻,才道:“我之前跟大和尚师傅修行了一些佛法,当时以为自己已经懂了,包括跟您和老狼前辈说法的时候,以为自己修行到了一个很高的境界。” “后来读书了《法华经》才觉得自己学得还是太少,很多道理又一下子糊涂了。我现在甚至找不到自己修行的目的是什么?更不知道以后在修行的方向,连对待您和小白的态度近日里也浮躁了一些。” “还有我修行的功法还有一半在西玄域的方寸山,下山后估计要不了一年,先生就会带我去哪里修行,去哪里修行的的方向和道理,也是我要向大佛寺老和尚师傅要请教的道理。” “先生说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我是书也要读,路也要走,还不能迷糊,所以有些辛苦和烦闷。” 这是李夜头一回跟老猿倾诉心中的些许烦恼,老猿听完不由得心疼面前的这个小家伙,这才多大的年岁,就要面对这些数不尽的烦恼和漫长的修行,还不包括他将要面对入世后的种种诸多不如意。 做人的修行果然比天山的上生灵兽修难上许多,想想自己虽然修行了千年的时光,可是自己何曾面对过这许多的烦恼和诸多的不如意?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想多了也只是徒添你眼前的烦恼。你不是跟我说过,过好当下就是如意吗?”老猿这一会也感觉到词穷了。 李夜一呆,想到了老和尚师傅说的:活在当下。 当下就是本质,过去那一切都是虚幻的现象。只是自己并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自己只是想找到一些道理,抓住一些道理,由此再明白一些道理,然后找到自己自在的理由。 看着眼前的老猿,李夜喃喃地说道:“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老猿一怔,没明白李夜说的意思,自己反复念了几遍,终是不解,问道:“什么是过去心,未来心又是什么?” 李夜正遁入一种空明的状态,没有听老猿的问话。 只是喃喃地说道:“老和尚师傅说当说起过去的时候,就已经是现在了;当说起现在的时候,现在就已经成为过去;当说起未来的时候,未来就是现在,故而心相本不可得。” 话未来说完,李夜闭上了双眼,进入了顿悟的状态。嘴里呢喃,有十二字真言轻轻地念出,在他的周身有淡淡的佛光泛起,片刻之间头顶上竟然升起了一朵金色的莲花,在他轻轻地转动...... 老猿一呆,赶紧放下发手中的茶杯,双手合什,轻颂李夜教的六字真言,将自己融进漫延开来的佛光里面。 不到一刻钟,整个木棚都漫延在佛光里,更有佛光往棚外照射...... 站在树下的小白睁开了眼睛,望着满棚的佛光,眼里露出了欢喜的神色。 棚里的佛光漫延了半个多时辰,最后汇聚成一道金光冲天而起,瞬间就刺穿了天山的天空,连山上的老狼也感觉到异象,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望下了李夜跟小白所在的崖坪。 李夜头顶上的金色莲花慢慢旋转,在佛光消失的那一刻,融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顿悟中的李夜睁开了眼睛,看着发呆的老猿说:“前辈,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猿指着李夜的头顶说,喃喃地说:“你先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 门外的小白迈着方步走了进来,瞪着一双大眼看着李夜。 收住心神,凝神内神,李夜内视自己的金丹,只见当初鸽子蛋大小的金丹已经变成了鸡蛋大小,上面有五条紫色的纹路,一条白色的铭纹。 呆了半天,不由得苦笑着说:“先生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我的五重压回到一重,没想到没过几月又回到了五重。” 小白象见了鬼似地吼道:“我才练了会剑,你就突破了境界!?” 老猿白了小白一眼,笑道:“这是已经压缩了五重后的结果,否则这会估计他都快破丹化婴了!” 李夜皱着眉头,喃喃地说道:“难道大佛寺的老和尚师傅早就预料到我的模样,所以才让我下山后先去寺里见他?” “我估计你再怎么压着不突破,待你下山的时候,肯定已经是元婴的境界!风云城要起风了,有了元婴境的小白,如今又要来一个元婴境的小先生。” 老猿端起面前的茶杯,看着李夜说:“赶紧烧水,茶都凉了!” 小白走过来,围着李夜转了一圈,恨恨地说道:“哥哥你这是成心跟弟弟我过不去么?我还想着下山后好好风光一回,这不又将让你抢了风头!” 李夜嫌弃地看着他,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我想着突破呀,先生已经警告我了,不要急着突破境界,要我磨练自己的心境,这好不容易吃了一粒丹药才将境界压下来,这没过多久又长了回来,这下山后如何向先生交待?” 老猿摇摇头,一脸的迷茫,敲着桌子说:“世间不论是兽修还是人类修行者,莫不是心心念念着突破升级,练丹吃药也要将自己的境界往上升,你倒好,破了境倒发起了愁。” 小白恨恨地说道:“哥哥,你装吧!小心哪天装多了给雷劈!” 老猿一听笑了,拍手说道:“小东西,你难道忘了,上一回李夜破境到金丹的时候就挨了雷劈,好端端的一幅英俊的面孔,变成了这幅模样。” 李夜一听,淡淡地笑了笑,望着棚外的天空说:“说不定,等我破丹化婴的时候,再挨几道雷劈,就能变回之前的模样了呢?” 老猪看了看小白。 小白看了看李夜。 一老一小同时摇摇头,表示不信。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又见山洪,又见修行 当小白可以在二个时辰内完成一万次挥刀的时候,天山迎来了初夏的第一场暴雨。 树林外的河流顿时洪水涛涛,雷声轰鸣。 李夜站在木棚的门口,盯着崖坪下面山洪奔腾的河流,看着小白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河里练练刀法?顺便帮你淬炼一下身体。” 小白象踩中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指着棚外说:“你疯了,别拉上我呀!你问下猿爷爷他去不去?他去我就去。” “你都是元婴境的高手,怎么会害怕区区的山洪?我教你方法,不会有事的。” 李夜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不行,说了除练刀,我啥都不做的。”小白往一边跳开,瞪着眼睛望着他,象防贼一样。 “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下山,一起进城,一起去中域和西域?”李夜不甘心,盯着他问道。 “你去年差点把小命丢在山洪里,我打死也不去!”小白恶狠狠地说道,去年的那一幕他可没有忘记。 坐在屋里喝茶的老猿摇了摇头,看着小白和李夜,心道哪有这样教人修行的? 看着两人,缓缓地说:“你这样教他不行,等明天雨停了,我帮你。” 说完丢了一个眼色给李夜,那意思是别急看我的。 李夜没有说什么,靠在门边望了一眼崖坪外的洪流,背着手慢慢地走回到屋里的桌前坐下。 转过身来望着小白说道:“就算老狼前辈在这里,他也管不了我让你修行的事情。” 小白拼命地摇了摇头,回身从竹椅上跳下,坐在老猿的身边。心道就算我怕你,老猿爷爷可不怕你。 挠头看着李夜,不甘心地说道:“我还想多活几年。” 老猿一听这话,“噗嗤”一声,将嘴里还没吞下的茶水挨着小白喷在了地上,差一点就喷在小白的脸上。 “你个小东西,还没开始修行就怕死,怕死你化成人形做甚么?” 老猿拎起小白的耳朵,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小白稍一用力,从老猿手里挣脱,跳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瞪着眼睛看着两人。 听到老猿的回话李夜的心情变得轻松了些,拎着烧沸的水往紫砂壶里倒,想着自己一年来确实是不要命地在修行。 老猿则是看着小白叹了一口气,心道你既然化形成人,哪有不吃苦的道理。 李夜看着对面的小白说道:“修行哪有不吃苦的?还好有我跟老猿前辈在,岂非让你白送了小命?” 小白没有点头,哭嚎着说道:“我只要一想着你去年的模样,就害怕呀。” “我去年才是金丹一重,你现在已经是元婴一重,你怕个毛线呀!”李夜一边给老猿加茶水一边数落小白。 “元婴境应该修出神识了吧?有了神识在山洪里就不会有危险,你站在河道里不要睁睛,只要放出神识去感应身体前面几丈的距离就行,有危险就用你手里的黑刀劈开呀!” 李夜一边数落,一边教他。 老猿看了小白一眼,端起面前的茶杯说道:“要是老狼在这里,估计他会直接丢你进河道里,哪会跟你讲这许多的道理。” 小白觉得脸颊有些微烫,下意识里摸了摸,低低地说了句:“可是我还是害怕嘛!” 李夜一听,摇摇头,没有继续骂他。 老猿看着小白的神情,感叹说道:“你好坏也是来自那片星空的神物,再怎么不济也要比我们这里的孩子强上许多,怎么看都看不象怕死的人物。” 小白一听,梗了梗脖子,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对于小白来说,生活本来就是一件很没有压力的事情,无论在天山还是以后跟着李夜去风云城。 对他来说根本都不知道为何以修行,只知道跟着李夜就会有吃的不会有危险,这些对于目前的他来说,就是最重要的。 “就没见过你这么没有勇气的化形精灵,简直丢尽我们的脸面。”老猿愤愤地说道。 小白咧着嘴笑道:“我就是没有勇气的家伙,你别看我就行了,喝茶!” 老猿一气,差点拍他一掌。 李夜好笑看着他,指着崖坪下的的濛濛雪松林说道:“小白,有我跟老猿前辈在,明天你自己先试试,实在顶不住,吼一声,前辈自然会拎你回来。” “可以么?”小白胆怯地看着老猿问道。 老猿想都不想,回答道:“为什么不可以,去年我也是这样跟李夜说的。” 小白没好气道:“去年……好象哥哥没有叫你,是你自己拎他出来的。” 闻言李夜一楞,扭头看着老猿,呆呆地回想着去年的那番光景。 ...... “废话,我要是不拎他出来,他早在冰潭里冻死了。现在不是让你进冰潭,你嚎什么?”老猿伸出手,轻轻地敲了敲小白的脑袋。 李夜笑着说道:“不要害怕,只要有足够的信心,用你的神识去感知危险,用手里的刀除掉面前的危险,熬过了第一次,接下来就会容易一些。” 老猿也点点头,看着他笑道。 看着两人的样子,知道没办法躲过,小白沉默很长时间后问道:“你们两要保证我没有危险!” 李夜看了一眼老猿,思忖片刻后说道:“明天下河后你站在我的身边,我和老猿前辈保证你没有危险。” 老猿看着他点了点头,继续喝杯里的茶。 小白这才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李夜拍拍小白的肩头,说道:“不要胡思乱想,做了人以后还会面对更多的危险,你若连这个苦头都不敢去吃,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天山上面,熬它一千年。” 小白眼睛一瞪,表示不可能。 李夜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等着象你猿爷爷和狼爷爷这般的年岁,熬到九劫来临。再去山顶度劫回到你原来出生的天地。” 听到这里,小白更是摇摇头,表示不可能。 老猿在边上微笑不语。 李夜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笑。 小白无可奈何叹了口气,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看着老猿和李夜道:“我说不过你们,只好明天不要命地去试一试。” 说完冲出了木棚,眨眼间跑进山洞。 老猿笑笑指着门口说:“好好的一个小东西,怎么变成这么一个惫懒货!” “他太小了,这一路都有老狼前辈在保护他,没有危险的生活,自然就没有拼命的动力,只能往后再慢慢引导他了。”李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也可以不管他的,毕竟他已经有这么高的境界,以后还会往上突破,在世间只要他不去惹别人,自然没有什么危险。” 李夜看着门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老猿望着他说道:“可他终究会有一天离开你,既然已经入了人道,自然要学会修行,哪怕前面有危险,他也得去面对。” “我是不是对他太严厉了。”李夜认真说道。 “不过就是在山洪中修练淬体么,严厉个屁,哪里有什么辛苦?”老猿笑笑。 李夜自嘲地笑笑,望着棚外的暴雨出神,半晌说了一句:“这个天气适合喝一杯酒,不知道老狼前辈今天会不会下来,昨天小白抓的野兔还有一只腌着没吃。” “他要是不来怎么办?” “等到黄昏,他要是不来我陪你喝一杯。” “你陪我喝?” “我陪你喝,再叫上小白。” ...... 下了一天一夜的暴雨终于在清晨时放睛,崖坪四周笼罩着淡淡的雨雾还未散开,老猿、李夜、小白已经站在了涛涛的山洪边上。 李夜脱光了衣服鞋子,站在岸边静静地呼吸了一会,平心静气,放飞了自己的神识,拎着若水剑一步一步往山洪中走去。 “小白别怕,记得下来的时候先放开神识,感应前方的山洪,遇到危险就出刀!”李夜大声吼道。 滚滚山洪迎面而来,夹杂着石块、树枝,冰冷的河水冲击地李夜瘦弱的身体上面。 手中的若水剑随道神识的感觉不停地挥出,一块块的石块和树枝冲天而起,被他击斩出洪流水面。 小白颤抖着脱光了衣服鞋子,拎着自己的黑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老猿手一挥将他丢在了李夜身边三尺的山洪中。 只听一声嚎叫,河水中发出巨大的响声。 “小白,快放出的你神识,感应你前面的危险!”李夜手一挥,替他挡住了山洪中的一根树枝。 “我不行呀,要死了!”小白怪叫一声,冲天而起,跳上了岸边。 李夜一呆,楞了一下,迎面冲下的树枝刮在人的右臂,将他往下冲出了几步。 暴喝一声,赶紧收住心神,全力感应前面的危险。大吼了一声:“你个小混蛋,你不好好修练,还想害死我么?” 岸边的老猿手一挥,抓住了跳上岸的小白,再一挥,继续将在丢在李夜的身边不远处。 气沉丹田吼了一声。“小东西,好好感受山洪中的危险,不要连累你哥哥。” 只见小白手脚并用,双手乱挥,不到片刻的时间又怪叫一声,冲天而起,跳上了岸边。 老猿伸手抓住小白,用力一甩,丢在了李夜的边上。 再次发出一声怪叫,小白站在了山洪激流之中。 李夜不再关注在山洪中怪叫的小白,全身的神识都放在前方五丈的山洪中,感受着每一个即将到来的危险,化解危险的同时,让涛涛的山洪不断地淬炼自己的肉体。 山洪中的小白这次坚持了一刻钟的时间,再次怪叫了一声,冲天而起,跳上了岸边。 岸边的老猿一怒,这回不再用手抓,而是猛地向前,一脚踢在小白的屁股上,将在继续踢进了山洪里面。 小白坚持了一会,继续怪叫着往岸边跳。 老猿毫不留情地继续踢。 ...... 一到到老猿踢了八次,山洪中的小白终于克服了恐惧,放出自己的神识,感应前方的各种危险,同时用手中的黑刀一刀刀地斩出,化解一次次的危机...... 渐入佳境的李夜不再关注身边的小白和岸边的老猿。 在他强大的无相法身运转之下,同时金丹五重的真元快速运转在十二正经。 在他面前五丈的山洪中再无石块、树枝可以接近,同时也为不远处的小白化解了不少的危险。 克服恐惧的小白地找到了自信,手中的黑刀不再发抖,每一次的砍出都是削铁成泥,将山洪中的石块和树枝斩出自己的身边。 同时感受着滚滚地洪流冲刷着自己的肉体,咧着嘴忍着不再喊叫。 即使化形成了人,兽修的肉体硬度还是保留了下来,帮助小白抵抗着滚滚洪流的冲击。 终于在坚持一个时辰后,小白大叫一声救命,岸边的老猿脚下用力,掠过水面将洪流中的小白拎了出来,一转身丢在了岸边。 真气用尽的小白瘫坐在岸边,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边怪叫着:“谢谢猿爷爷救命,小白我终于可以在山洪中修行了,哈哈哈!” 老猿蹲下来,轻轻地摸着小白的头,一脸慈爱,替他全身捏了一遍,发现只有一些红肿的划痕,没有内伤,才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指着洪流中的李夜说:“看你哥哥,他才金丹五重。” 哀嚎了一声,小白倒在了岸边。 老猿轻轻地拍了拍小白,说:“今天表现有不错,明天继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不经意中的变化 老猿陪着小白在岸边修练了三日,三日里小白不再怪叫着往上跳,在坚持了一个时辰后让老猿拎着丢在了岸边。 用李夜的话说,小白只要克服自己的恐惧,就能够独自面对山洪中的危险。 以小白的肉体在山洪中抵抗一个时辰已经是极限,因为小白没有修练无相法身。而小白肉身的修练方法还得等李夜回城后再问先生。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小白表现确实不错。 河道里的山洪奔腾了三日,从第四日起就慢慢变小,老猿也不再河边守着小白,让他自己独自修行。 小白在河道里修行了五日后,化形后光滑的身体已经有棱角的肌肉鼓起。 李夜只在山洪中修行了三日,第四日他就转到瀑布底下的潭水里继续淬练,经过压缩然后再突破的境界已经超过了元婴一重的小白,此时的谭底已经不能再给他带来危险。 他只想趁着最后的日子里,将若水剑意感悟得更深一层,将剑法磨练得更加圓满。 ...... 初夏的午后,清幽的岸坪上异常地安静,未长出的翅膀的秋蝉还不会鸣叫,躺在竹椅上的李夜半闭着眼睛。 缓声说道:“我打算近些日子将继续抄写佛经给两位前辈,还麻烦前辈能领着小白去山上采些药草回来,我打算下山后给小白用药草淬体。” “以后下了天山再想找药草就不太容易,能够多采一些总是有好处的,之前前辈跟先生一起去采过药草应该都认识吧。”李夜看着躺在身边的老猿。 老猿闭着眼睛没有睁开,挥挥手从容不迫说:“天山确实是一块奇妙神秘之地,世间需要的许多药草都能从这里找到,你已经给了我和老狼许多帮助,这些日子我就带着小白四处转转看能不能多采一些回来。” 李夜点点头,说道:“小白倒是一个好帮手。” 老猿看了他一眼,指着棚外继续说道: “小白用不完你也可以备着,说不准还可以给你妹妹用上。我估摸着等你以后再上天上,应该是十几年以后的事情。” “而那个时候,就算你拖家带口上来,我跟老狼也早已经离开了这里,我们相识不易,就算我回报你这一年来呆在这里陪老头子念经、煮茶、喝酒吧。细观几万里的天山,也就我两个老头子有这个福气。” 说完这些话,老猿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也是晚辈的福气。”李夜平静应道:“我来前辈这里短短的一年,不仅将境界突破到了金丹五重,得到了破虚僧的传承,还得到了前辈的石中剑,真是无以回报。” “这也是你的缘份,老和尚留的石门上百年我都破不开,你一来就被你打开了。” 老猿坚定地挥挥手,平静说道:“我只是有些替小白耽心,他只是一张白纸,在天山上都不知道如何去描绘,何况是让他对面对万丈红尘芸芸众生。” 李夜坐了起来,摇头苦笑说道:“反正有我看住他,再不济还有先生呢,他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望着棚外的天空,继续道:“我只怕有一天小白的父母会找来这里,到哪个时候我们要如何面对?小白如要如何面对他们?” 老猿若有所思,蹙着眉头道:“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毕竟我们都没有经历过,说到这事还得好好问问你家的先生,这里只有他是去过哪里又能回来的人。”老猿喃喃道。 便在这时,清幽的崖坪上响起一串沉重的脚步声,老猿用怀疑惑的眼神看了李夜一眼,微笑道:“老狼下来了?今天晚上又可以多喝一杯。” 话音落处,一声宏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屋里的老头,还不出来迎接我一下,看我晚上陪不陪你喝上两杯。” 话未说完,老狼拎着一只山羊走了进来,看着躺在竹椅上的老猿说:“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好好跟你喝上几杯。” 李夜连忙从竹椅上爬起来,走到桌边坐下,点着到炉里的炭火,往水壶里倒水,又取了三个茶杯搁在壶边,招呼老狼坐了下来。 老猿眉梢一动,好奇问道:“今天这么大的手笔?” 说这句话时,他浑然没觉着自己一直是在白吃老狼从山上拿来的野货,感觉一要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我可好久没吃过山羊肉了,今天晚上可真的要好好喝上几杯,毕竟小先生呆在这里的日子也多太多了,正好你今天下来了,明天陪老头带着小白一些去给小先生采些药草回来,给小白淬身子用。” 老猿伸手摸了一下山羊肉,满意地笑了起来。 “小青那小丫头带来的酒都喝光了吗?”老狼看着李夜说。 看了一眼木架下面四个小酒瓮,李夜挠了挠头,应道:“放心够喝,洞里面还放着一些,够两位前辈喝到秋天了。” 老猿哈哈大笑说道:“说到喝酒,这一年来两个老头也喝了小先生几十瓮酒了,这么烈的酒,你怎么就喜欢一碗一碗地喝?真是个酒囊饭袋。” “怎么说话的,难道这些酒你少喝了,你是近水楼台,没比我少喝,真正说起来你才是一个真是个酒囊饭袋!”老狼不服气地怼了老猿一句。 李夜看着老猿跟老狼,心想虽然知道你们两个老头表面在对骂,私底是却是上千年的交情,但当着我的面这么说,不就是想让我叫小青再多带些过来么? 这般想着,便开口说道:“两们别再争吵了,过些日子如果小青再来,肯定会捎洒上来,不会少了你们喝的。” 说话间炉上的水已沸腾,李夜拎着壶洗壶、洗茶、洗杯,接着倒了三杯茶水。 唤老猿起来喝茶,给老狼端了一杯,自己拿起杯子放在嘴边轻轻地吹。 老狼轻轻转捧着茶杯,微笑看着李夜说道:“小白这些日子修行得怎么样,怎么没见他的影子?” 李夜摸了摸脑袋,想了想才道:“还行,只是肉身还差了一些,等着再来几场山洪接着修练,再采些药草给他泡几回,就差不多了。” 老猿瞪了老狼一眼,起来坐到桌边,端起茶杯,摇摇头。 说道:“你那小孙子就是一个胆小怕死的货,刚开始死活不肯下水,还是老头我踢了他几脚,这才乖乖地河道里修行。” 李夜笑笑,给两老头添了茶水,站起来说:“您两位接着喝,我把这肉拿去河边洗洗腌上,晚上好烤好吃。”说完走到门边一手拎起山羊,一手拎着水桶往门外走去。 还没等他走下崖坪,就听到后面一声吼:“小白赶紧滚出来,跟着你哥哥去河边洗肉帮忙,否则晚上不给你吃肉!” 不到片刻,只听洞里一听怪叫,一道白影闪了出来,往崖坪下的河边奔去。 ...... 这一日,风云城里悄悄地发生了一些改变。 还没放假的春风书院,夫子将整个书院连带着住的院子转让给了城里一个姓王的先生。 带着阿贵,留了几个厨房的下人,全家都搬进了先生的紫竹院。 沐沐跟小青也一起搬了过来。用沐沐的话说先生的紫竹院比夫子家的院子还要漂亮一些,她喜欢这满园的紫竹。 唐有鱼将三好药阁转手给胡歌的老爹胡青山管理,他不再插手药阁的经营管理,只占了三成的股份,剩下的都给了胡青山。 红袖酒楼的经营也发生了一些改变,卖出的酒菜不再按金币收取,银币也可以消费。 价格比之前便宜了许多,让城里很多人都能光顾消费。 用先生的话说要夫子、叶知秋把精力都放在修行上面。 酒楼有唐有鱼做掌柜,李红袖看着,挣的钱够大家生活就成。 毕竟先生和李红袖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带着李夜和沐沐去外面的修行,自己的院子空着不如让夫子搬进来一边生活一边修行。 诺大的酒楼完全够两家人的生活开支。 李小雪已经半岁多,已经开始学着走路,张着小嘴吖吖学语。 叶知秋看着先生和李红袖说:“等夜儿下山,头一件事就是把你两的婚事给办了,以后你们天高地远的修行我也不再替你操心,有先生在你身边我跟夫子都放心。” 李红袖红着脸说,看了一眼先生,心道一切都得听他的安排。 看着叶知秋轻轻地说:“那行,我过两天写封信给姐姐,看她有没有空还着玉儿一起过来。” 先生老脸一红,看着夫子不说话。 夫子哈哈一笔,搓着双手说:“哪啥,我这就让阿贵去街上请先生算一算,看秋天的哪个日子好,先把日子订了,我们也好准备。” 叶知秋拉着李红袖的手说:“嗯先把日子订了,反正自家的酒楼,请客的地方不愁,到时只要将院子里收拾一下就成。看着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估计夜儿也开心多了一个师娘。” 沐沐在边上咯咯地直笑,跑过来拉着李红袖的手说:“那我现在开始就不能叫你姐姐了,经跟着哥哥一起叫你师娘了!” 夫子在一边抿着嘴笑。 小青忍不住也咯咯地直笑。 李红袖幽幽地看着叶知秋,一把抱起沐沐,拎着她的小脸说:“你这一句话,就把我叫老了!” “我要是继续叫你姐姐,哥哥回来肯定会骂我。”沐沐嘟着小嘴,看着李红袖笑道。 李红袖一想到天山上的李夜,顿时说不出话来。 毕竟那个家伙,她也很久没见过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路上的风景 话说唐秋雨一行人在回青城的路上。 路过东域四方城的时候,唐秋雨去了一趟域主府,找到李明珠,得知东方玉儿跟师傅已经离开,去了中域的青城修行。 唐秋雨领着四个孩子在四方城休息了两日,又接着踏上了前往中域的行程。 从清晨到傍晚,马车不停地行走在通往中域的官道上。小菊时不时掀开马车边上的窗帘向官道两边望去,直到脖子和眼睛都开始发酸,才老老实实回到车里躺在夏梧桐的身边。 夏梧桐抚着她的头发说:“妹妹你是头一次出门吧?路上的风景我看你都喜欢得紧。” 小菊不好意思地说:“我跟哥哥是第一次离开家里,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修行。” 唐秋雨在边上笑着说:“等到了中域,你们发现那里更大,青城的山更秀美。” 唐胖子在一边嫌弃地说道:“出来修行要大气一些,别丢风云城的脸。” 胡歌靠着唐朝打坐运气,不出声。 小菊红着脸,看了看唐朝,不说话。 夏梧桐瞪了唐胖子一眼,道:“怎么说话呢?一点都不尊重我们女孩。小菊到了宗门跟着我一起,等你功夫超过了小胖子好好修理修理他。” 初夏的凉风轻轻地吹进车里,车里孩子兴奋开心,唐秋雨捧着李夜抄写的《法华经》专注地细看,想要寻找其中的那一丝剑意。 “不要像个娘们一样欺负小菊妹妹,她哥哥还坐在你边上,信不信我们三人合起来揍你一顿?”夏梧桐继续欺负唐胖子。 唐秋雨放下手中经卷,看着几个孩子,摇摇头道:“你们四个都知道李夜比你们厉害,他又肯比你们吃苦,为何在这漫长的路上,你们几个不能安静地修行?先生不是已经将运气的方法教给你们了吗?” 几个孩子齐齐收声,看着唐秋雨不敢出气。 看着欲言又止的几人,唐秋雨笑着摆摆手。 继续道:“李夜跟你们差不多大,他已经修出了自己的剑意,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压力?还有梧桐你,既然已经入了金丹境,就趁着路上无事,好好感悟一下天地元气,说不定等你回到青城,就已经赶上你师妹了。” 夏梧桐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点点头,心道自己怎么就光顾着玩,把这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当下不再说话,盘起腿来,开始凝神聚气,运转心法修行。 小菊和唐胖子也盘起了腿,跟着一起运气修行车。 车里瞬间恢复了宁静。只有马车轮子发出辚辚的声音。 ...... 凤凰山上,大湖边上的木楼上,小姐姐靠着露台坐着,看着湖里的大鹅发呆。 许静云走过来坐在她边上,抚着她的头发,问道:“无双,又在想些什么呢?” 小姐姐回过头看着许静云,小声说道:“我想着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突破到金丹境了,到时候就能够回家看看我爹娘了。” 许静云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把你带回来是对还是错,只希望有那么一天你不要恨我就好!” 小姐姐转过身,靠在许静云的身上,低着头说:“怎么会呢?师傅是最好的人,夏姐姐不也是跟着师伯修行么?她应该也离开了爹娘了吧。” “她呀,她的心可比你要高得多,也能吃苦。要知道,她可是中域皇城的小公主呀!”许静云伸出双手,抱住了小姐姐。 小姐姐揉了揉脑袋,不可置信问道:“师姐是皇城里的公主?” “当然。” 看着湖里的大鹅,小姐姐眉梢缓缓挑起,喃喃地说:“想不到师姐竟然是皇城的公主,竟然也跟着师伯四外修行。” 许静云的目光越过小姐姐的肩头,落在湖面大鹅身上,想着皇城那些岁月,沉默片刻后说道:“只要开始修行,无论出身如何都不容易。” 小姐姐沉默很长时间才说道:“就算修行不易,我也不想放弃自己的亲人。” “这个自然,每个人修行的路都不相同,你只要坚持自己的信念就行,至于最后的结果并不是最重要的。” “你已经筑基九重,下个月争取突破金丹境。我估计夏梧桐如果跟你师伯真的去了东域找莫先生,这会她已经突破到了金丹境,你也得加油了。” 小姐姐楞住了,脱口道:“师姐她不会这么快吧?上回来的时候才七重筑基呀。”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她也能吃苦,如果她真的跟你师伯上了天山,肯定能突破。” 许静云幽幽地说。“我现在有些后悔,当初如果不急着回来,带着你去天山上修行一段日子就好了。毕竟那里是天山呀!” “我们凤凰山也不差呀,至少我到师门已经跨了一个大境界,说不定下个月就能破境到金丹,这在师门也不算垫底了呀!” 小姐姐笑了笑,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许静云点点头,看着小姐姐说:“你在筑基就感悟了天地元气,还修出了真元,这在师门也是绝无仅有的。这事目前还没有知道,在你突破到金丹之前,谁都不要告诉,知道吗?” 小姐姐点点头。 “夏梧桐比你大一岁,她今年十一岁,你十岁,就算她破境到了金丹又怎么样?要知道你可是十岁的金丹,这一点你就比她经强上一些。 许静云拍着小姐姐,想着自己近来境界有些松动,不久或者就能再破一境,不禁暗自欢喜。 “不知道李夜那家伙,在天山上修行得怎样了?”小姐姐抬起头,望着天上的白云,喃喃自语。 许静云一怔,心想忘记自己的徒儿已经情愫初开了。当下轻轻地说道:“你就不要替他耽心了,他有一个强得不象话的先生,再不济也不会差到哪去。” 小姐姐点点头,站起来说道:“师傅我要去练琴了,要不然会落后师姐太多会让她笑话我的。” 许静微笑说道:“玉不琢成器,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毕竟你在琴道上也修练出真气了。” “昨天清风和明月两人过来找过你。” “我知道了。”屋里传来了小姐姐的声音。 ...... 山下的沐沐数着日子,每天缠着李红袖:“还有不到两月,哥哥该回来了吧?” “嗯,应该快了吧!”李红袖把着她说。 “你说他现在的境界高还是我的境界高?”沐沐不经意间已经是金丹四重了。 “应该是你吧,都说了你是个小怪物!” “嘻嘻,这还差不多!” “听先生说他回来后还要去大佛寺里修行一些日子,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去干嘛?听小青说寺里面天天吃素,又没有肉吃,沐沐要吃肉。”嘟着嘴,沐沐歪着头说。 “上山之前那家伙可是在寺里住了些日子,他应该已经习惯了吃素的。你不去,岂不是又见不到他了?”李红袖漫不经心地说。 “没事,我吃饱了再去寺里找他玩,玩了再坐车回城里。” 沐沐早盘算好了,只要不在寺里住就行。 “可是,他是去修行的,早晚要念经的?你去了他哪有空陪你玩?” 李红袖看着她,打趣。 “我可以看着哥哥念经呀?他在山上又不是没有念过。” 想着天山上的时光,沐沐不在乎这些小事。 夏夜的紫竹院笼罩在星光与月影之中,有风自天山吹来,穿过竹林掠入堂前一片清凉。 先生捧着一卷书坐在茶桌边,神情平静安祥,全然没有理会两个女人的叽叽喳喳。 夫子和叶知秋早已经入屋去哄李小雪入睡,阿贵靠在堂外的椅子上发呆,小青不知去了哪里。 只有李红袖静静地抱着沐沐,两人你一句我一句。 “师娘......我们真的要去中域和西域吗?如果我们都走了,母亲父亲和妹妹会不会变得踊我现在一样难过?先生带着我们去游历天下,把这里的许多人丢人,她们想我了怎么办?我想好们了怎么办?” 沐沐玩着李红袖的长发,叨叨地说。 沉默很长时间后,李红袖低声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要踏上修行的这条路,就要面对许多的分别,就象我当初带你下山来,你哭得死去活来一个道理。” 先生放下手中的书卷,给两人倒了热茶。 神情温和地说道:“以后有机会,将这里的人接到中域或是西域去,总之离得近一些,不教你们太伤心。” 李红袖缓缓摇头,说道:“但终究有一日还会分离,小雪还好说,她可以有修行的机会变得更强,只是夫子和夫人怕是难得踊上李夜的脚步呀。真到了哪一天,我们要如何面对?” 沐沐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着先生,然后抱着李红袖不再出声。 先生望向堂外的夜空,沉默片刻后说道:“我们从出生到现在,不就是一直在分别吗?过去的找不回,未来的不可预计,过好今天的日子吧。” 李红袖自嘲笑了笑,说道:“反正我不会跟你分别。” 她怀里的沐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轻轻地打起了呼噜声。 轻轻地摸着她的小脸蛋,幽幽地说道:“这小家伙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先不说她对李夜的感情,如果有一天她的父母来这里找她,还不知道李夜那家伙要如何对面对。” 先生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想了想,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第一百五十七章 左手剑 清晨,烧火煮粥罢,李夜陪着小白在崖坪上练剑。 经过许多日子的苦苦挥刀,小白已经可以在两个时辰里堪堪完成李夜给他规定的一万次挥出。 夏日的凉风吹在他的身上丝毫没有让他感觉到凉爽,倒是出了一身的大汗。 李夜递给他毛巾,笑着说:“歇息一会,一个时辰做不完,就再花一个时辰。” 小白白了他一眼,心道你明明是看我不顺眼。 已经练了一个时辰的李夜看着小白难受的样子,突发奇想地说:“好吧,我陪你再练一个时辰。” 说完拎起靠在雪松上的竹剑,手一挥,漫不经心地斩出一剑。 正擦汗的小白象见鬼了一样看着他,一张嘴张得老大。 李夜看着小白吃惊的样子,皱着眉头说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你......你怎么是左手拿剑?”小白有些迷糊。 李夜一楞,看着拿竹剑的手,果然是左手。 他一直是右手持剑,刚才跟小白说话没注意,所以连左手拿剑也没反应过来。 轻轻地自嘲道:“左手也不错,那我试试用左手完成这一万剑,看需要几个时辰。” 小白点点头,咬着牙齿说:“我看着呢,快点。” 雪松树下,李夜左手拎着剑,正跃跃欲试继续挥出,忽听得小白这一声嚎叫,脸上的兴致顿时变得有些悻悻,再难如刚才那样漫不经心地挥出一剑。 只好尴尬说道:“这不是刚刚学着左手拿剑,有些不习惯,得多练练,你何必这么看着我,赶紧练你自己的去。” 小白将毛巾挂在树上,拎起刀,站在一边吼道:“一万零一.......一万一拾三......” 李夜摇摇头,将心思放在左手剑上,比试了几回,总找不到刚才的那种感觉,只好歪歪拗拗地挥了一剑,心里點念道:“十五......三十五......六十......” 老猿背着手走上了崖坪,他是来接小白去采药的,这些日子跟着老狼一起为李夜采回了不少的药草,打算今天再采一天就收手。 然而他没有想到,步入崖坪后,却见到李夜还在练剑,往常这个时候李夜应该坐在棚屋里煮水喝茶多少年经文,哪里是小白都收手了他还在练。 再仔细瞧瞧,看着李夜拿剑的手,看着他歪歪拗拗,没有一丝剑招的画面。 老猿不由瞪目结舌,看着站无比挥汗如雨的李夜,问道:“你这是,左手使剑……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猿爷爷,我们去喝茶,一会就出发。别管哥哥,他今天有些发疯。”小白拉着老猿的手往里走,手一伸将树上的毛巾拉了下来。 李夜没有回话,只是关注自己的左手,全身跟十万只蚂蚁咬了一样,无比的难受却又不让在小白的前面落下了面子。 坚持着挥出每一剑,心中在默點念着:“七千一百一......七千一百二......” 他原来想是等小白走了之后就换回右手,只是练着练着,渐渐找到一丝在感觉,便不想再放弃。 世间修行者大多都是右手练剑,便是的少数用左手的,那也只能用一只手。 如果自己能把左手剑练得跟右手一样,即使只有右手的一半,那也将成为自己的杀手锏。 想到这里,心里便不再郁闷,左手挥出的力度仿佛也轻松了一些,不再如刚开始那般难受。 既然在山上还有些日子,那就多花些心思好好练一下左手剑。 即便早早掌握若水剑意,李夜的境界也达到金丹,右手之剑如使之臂,但是等到他使起左手剑,才发现修行是如此地艰难。 在自己高明的右手剑面前,左手挥出的每一剑都是不成章法,做不到每一剑都遁着一个相同的轨迹。 时间一点点过去,安静修行中,老猿领着小白走下了崖坪,跟挥剑的李夜说道:“你慢慢练,我爷两再去逛逛,说不定今天会有好收获。” 小白跟他挥挥手,拉着老猿的手走下了崖坪。 因为小白的无视,李夜有些受伤,感觉这一刻小白伤了他的自尊。 抬起手臂,指向崖坪前方莽莽天山,李夜扬起头吼道:“终有一日,我的左手剑会斩出惊世的一剑。” 对面的山谷传来了轰轰的回声,只是老猿和小白已经走远,没有听到他此时的心声。 他瘦弱身躯里那颗火热的心脏,从跟先生修行的那一天开始,就没有向自己低头认过输,这一回也不例外。 他想着有一日将左手剑修成比右手剑更强大的手段,让每一个轻视了他的人,都会尝到其中的危险。 收住了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想着还有一卷经书要去抄,得在下山前送给老狼和老猿。 炉火上的水在煮着,老猿跟小白喝了一道的茶还有香气,就着茶汤,李夜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研墨铺纸,提笔展卷,李夜接着开始抄写未完的经文。 独处闲静,乐诵经典,又见菩萨,勇猛精进。 入于深山,思惟佛道,又见离欲,常处空闲。 ...... 想起老和尚师傅时常说抄写经文可以勇离恶道,受生善道。相貌端正,天资超越,福禄殊胜。 又能为一切众生,种植善根。以众生心,作大福田,获无量胜果。所生之处,常得见佛闻法。直至三慧宏开,六通亲证,速得成佛。 而李夜抄写经文刚开始的时候是为了练习书法写字,后来要先生的启蒙下将经文当做修行剑道的一种方便法门。 再到后来由于深山独处,难免心生烦恼,就当做是磨练心境的一种修行,全然没有老和尚师傅所说的诸多功德之说。 思绪片刻,全然放弃了心中的诸多想法,不再执着于究竟是为了练剑还是练习书法,变或是为了修行心境还是佛门的功德。 一颗心安静了下来,棚里只有炉上的水壶发出丝丝的声音,崖坪外不可传来几声鸟鸣。 收住心神,手腕微动,饱满墨汁就着毫尖落到空白的经卷之上,他如今虽然不是风云城享有盛名的名家,却已经抄写了无数卷的《地藏经》。 如今又抄与了几卷《法华经》,每当他静下心来抄写经文的时候,就如堂前的佛象自有宝象幻生。 如果大佛寺的老和尚此刻在这里,当会惊叹李夜的诸般法相已经修行得身相不漏,举足挥手之间自有佛象之身。 抄到未时见老猿和小白还未转回,感觉有些睏了,李夜便停下了笔墨。 收好了经文,放松心神,躺在了竹椅上面。 ...... 就是此时,离崖坪五里地的河道上,老猿和小白正在河边看着一条黑色的大蟒发呆。 这是一条黑色,有小白腰身粗的大蟒,头上已经有长出了两只角,估计再过上几十上百年就能化蛟,如今却软软地瘫在老猿和小白的脚下。 “噗噗。”小白感觉双腿一麻,跟着情不自禁就软倒在地,低头看着被切割成两截的角蟒,喃喃地说道:“不是我们要杀它,是它一直追着我,哥哥不会骂我乱杀生灵吧?” “骂个屁,小先生是假仁慈,天山上从来都是肉弱强食。” 老猿这一刻无比感慨,激动的挥着拳头,只差一点,这黑角蟒就要了小白的小命!“你好好想想,今天如果不是我跟你一道来,这会你就喂饱了它。” 小白这时脸已经苍白,他是头一回遇到这成精的黑蟒,自然吓得不行。 老猿用小白的黑刀翻了一下死去的黑蟒说:“这东西已经长出了角,估计至少也是分神境的妖兽,说不定已经有了内丹,拿回去可是好东西,正好给李夜补补。” 小白无力地点点头,笑道:“是得让他补补,要不下山去连我都不如,肯定让人笑话。” 老猿微笑看着小白,心里却震惊不已,没想到小白这么小的年纪竟然敢跟这分神的家伙动手,还好自己来得及时。 “这皮可难得,硝制一下拿来给你们做刀和剑的鞘最好,这肉估计也有四百多斤,够我们吃了许多天了,吃完估计你可以突破二重境界。” 小白看着他,点头道:“吓死我了,如此危难时刻,还好有猿爷爷您在,要不我这条小命就交待在这里了。” “哈哈……”老猿发出开心的笑声。“我也许久没吃这么大补的东西了,一会要切一些带回洞里给我哪些孩子们尝尝。” 小白露出笑容,说道:“可是请狼爷爷下来喝酒。” “这个自然少不了那老东西,吃完这些肉,没准我们两个老家伙就要提前去山顶度劫了。”老猿嘿嘿笑道。 “虽然惊心胆颤,但总算是意外的收获,估计哥哥也会高兴坏了!”小白终于站了起来。 他的脸色很复杂,看着眼前的在蟒,心里却止不住在轻轻地颤抖。 若是再来一回,便是打死他,也不敢跟眼前的大蟒拼命,自己好不容易化了形,可不想身体的什么损伤。 看着老猿问道:“猿爷爷,你以前见过这家伙么?” 老猿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里处理不方便,我们搬回再处理。”老猿将黑角蟒的蛇头连自身子抗了起来,背在身上,看着小白说:“你把剩下的尾巴也搬回来,回处再剥皮处理。” 小白点点头,学着老猿的样子将黑角蟒的尾巴背有身上,一老一小,一前一后向着崖坪的方向走回。 一边走,小白一边想着,要是哥哥见到,肯定会高兴。 老猿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小先生自然喜欢。” 小白笑道:“那就好!” 第一百五十八章 何以解忧 等小白拉着李夜来到树林外的河道边上,看着四百多斤的黑角蟒,着实吓了一跳,如小白一样拍着心口说:“你们这是要闹哪样!” 小白笑着说:“爷爷说你抄经太辛苦了,要给你好好补补!” 老猿正用小白的轩刀切用黑角蟒的头,取用一个鸽子蛋大小,金黄色的内丹递给李夜,笑道说:“这东西我跟老狼都用不上了,你比小白的境界又低了许多,这个给你,过二天我教你怎么用。” 李夜接了过来,随用放进拎着的锅里。皱着眉头说:“前辈这肉也太多了吧,这棚里和洞中都没地方放呀?” “我切一些拿去洞里给孩子们吃,剩下的我们爷三就在这河边把它切成片,腌上盐,挂在棚子的屋檐下,慢慢吃。如果小青那小姑娘这两天上来,还可以让她带些给你母亲和先生尝尝,这肉可是好东西。” “吃了它,估计你父母说不定能突破一个大境界,这家伙可是分神境了,世间哪能寻得到?” 李夜张大嘴,关天没有合上,喃喃地说道:“分......分神境的黑蟒!” 小白嘿嘿地笑道:“猿爷爷说我至少可以突破二个境界,我的境界又要可比哥哥高出许多了。” “要是小青这会在就好了,估计山下的人都能突破。可惜小胖子这会已经跟着唐先生去青城了,否则给他吃些效果会更好。” 李夜有些迷糊,怎么自己抄了一会经文,小白和老猿就抗了一条几百斤的分神境黑蟒回来。 老猿熟练地将黑蟒的尾巴皮剥了下来,看着小白说:“去把这些肉送去我哪洞里,告诉他们晚上自个烤来吃,我就不回去了。” 小白点点头,一伸手将一百来斤的蟒肉甩在背上,一溜烟往老猿的洞府跑去。 “来帮帮我,我们爷两将这些肉切了,一会让小白去砍些山藤,绕着棚了挂上。”老猿蹲了下来,开始剥蟒皮。 “哦”,李夜也赶紧蹲下,跟着老猿一起,取出小刀,将蟒肉切成片,放在木桶里。 一老一少,在河边忙碌起来。 ...... 酉时过半,三人终于将切成片的蟒肉围着木棚挂了二圈,李夜和小白累得直喘气。 老猿坐在桌边,抬着看着崖坪外嘀咕道:“这老家伙一向鼻子很灵,怎么今天没有闻到肉香酒香的味道?” 趴有竹椅上的小白说:“狼爷爷没准这会已经到了崖坪的下面。” “先喝杯茶再说,大家都累了一下午了。”李夜将水壶放在火炉上开始烧水。 “我说你们三个打了个妖怪回来也不来喊我,难不成想吃独食?也不怕撑坏了肚子。”小白话没说完,屋外就传来了老狼的声音。 “狼兄,你这是狗鼻子么?我们累得半死,好不容易才将这些肉处理完,这水都没喝上一口,哪有力气上山喊你?你问问小白,他今天吓着半死,差点就喂了这妖怪。” 老猿看着走进来的老狼,笑道说:“这家伙,追着小白不放手,实在没办法,我只要跟小白一起结果它的性命。” 才狼点点头,笑道:“难为你们爷孙两人了,一会你多喝二杯。” “吃了这些肉说不定我两老头就可以早些去山顶了。哈哈哈......我他辛辛苦苦切肉的时候你不来,这会等着吃了你倒闻着味道来了。” 老猿看着煮水的李夜,笑道。 “那我得谢谢兄弟了,小白呀,往后见着比你厉害的家伙千万记住,打不过就跑,自己的小命要紧。”老狼坐了下来,拍着桌子说道。 小白点点头,拍着心口说:“再过些日子我就跟哥哥下山去了,以后再不跟这分神境的家伙玩命了,太吓人了。” 老狼摇摇头道:“老猿兄斩杀分神黑蟒,虽然有伤天和,但是附近的生灵也会感谢你,等它长到化蛟的时候,不知道还要吃掉多少比它修为低的生灵,所以小先生也不要过于介怀。” 李夜却低声问道:“前辈,一会你也带点回去,给山上小白的兄弟们吃。” “他们要吃自己去找,这个不要你管,你跟小白要不了多久就要离开这里,趁着这些日子好好补补身上,将境界提升上去。” 老狼摇摇头,看了他一眼,摸着小白的头笑着说道:“这样小白跟着你下山后我跟老猿才会放心,至少你们不会轻易让人欺负,有一些自保的本钱。” 水已经烧沸,李夜温壶、洗茶、洗杯,给几人倒上热茶。起身另外发了一盆炭火,准备烤蟒肉。 老猿起身到李夜的身后木架下面拎出一瓮酒,轻轻地拍开。 看着老狼说:“难得有好肉好酒,今晚喝个痛快,你也不要回去了,就跟我一起睡在这!” 老狼拍着大腿说:“好好!今天晚上就放开肚子陪你一醉,正好看着李夜跟小白,看这两个小子能突破几个境界!” 天将夜,繁星未出,黑色覆盖整个崖坪。 老猿取出两根松脂点上,屋里顿时显得明亮起来,火盆架上的蟒肉,在飘摇火苗烘烤下发出诱人的香味。 李夜晚低头拨弄火堆,轻轻地翻转着蟒肉,看着已经烤好,取下烤架将肉放在盘里,又重新串肉放在上面继续烤。 看着小白说:“你今天吓坏了,来先吃一块。”说完拿起一块递给小白。 老猿一边倒酒,一边哈哈大笑道:“别说今天还真是惊险,你没见小白吓得最后瘫在地止,跟死狗一样。” 小白幽怨地看着老猿,想了想没说话,拿起李夜递给他的肉,放时嘴里啃。 老狼举起面前的酒杯,微笑着说:“来来来,我们先干一杯,为了我们今世的缘份!” 老猿也举起了洒杯,往老狼身边挪了挪位置,脸上流露出真挚的神情,认真说道:“为了我们今世的缘份,也为了我们即将开始新的征程。” 李夜举起了自己面的的酒杯,开心地笑着说:“我就不能陪两位前辈干杯了,祝二位早上度劫成功,顺利破虚而去!” 小白学着李夜的样子举起酒杯,腼腆着说:“祝两位爷爷吃得好,睡得好,到了那边别忘记了小白。” 老猿和老狼齐齐大笑,还是小白可爱。 过了半晌,小白红着脸挠挠头,有些不自信地看着老猿说:“猿爷爷,这肉吃下去咋没什么反应,你不是说吃能长境界么?” 李夜一听摇了摇头,放下手里的洒杯,撕了一片肉,笑了起来。 看着他说道:“这件事情哪有这么简单,你以为是吞丹药么?即便是丹药也要一刻到二刻钟的时间吧?趁着没反映你多吃几块,否则一后吃作用就没这么明显了。” 小白抬头望着老猿和老狼,说道:“是这样的吗?您两位吃了会不会也涨一个境界?” 老狼听了哈哈大笑,拍着小白的肩膀说:“是这个道理,但是我跟你猿爷爷吃了不会涨境界,再涨就上天了。” 老猿也笑着点点头,放下酒杯抓起一块肉放进嘴里。 小白看着他沉默了一会,然后才道:“如此我要多吃一些,一会吃完回洞里躺着去,等着突破。” 李夜笑着说道:“你个小吃货,赶紧吃少说话。” 小白瞪着眼睛看着李夜说道:“哥哥,你不是吃东西时不说话的吗?” 李夜摇了摇头,嘿嘿笑道:“今天高兴,破例一回。” ...... 抬头望向棚外黑暗的天空,淡淡地说道:“天山上的生活正在慢慢地离我们而去,不管是你狼爷爷、猿爷爷都将要离开这里,我两再回来,也不知道要等到哪个哪月。” 说完这句话,他从盘子里捡起一块肉,递给了小白。 小白怔怔接过烤得金黄的蟒肉,隐约间明白了一些什么. 却不知道当下要表达一些什么转过头看了看老狼又看了看老猿,将手里的肉往嘴边送去。 老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猛喝了一口酒。 老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桌子,默默地端起酒杯。 火盆里的炭火静静地燃烧,四人吃着肉,安静了很长时间。 过了很久,李夜笑着地抬起头来,声音中有些无奈:“今夜有肉有酒,可惜没有月亮” 老猿笔着道:“要月亮干嘛?有酒有肉有朋友就好。” 老狼吸了一口气,抹了一下眼睛,忍不住感慨说道:“说得好有肉有酒有朋友就好,来我两再喝一杯。” 小白没听明白三个说什么,自顾着抓了一块蟒肉吃。 李夜注意到屋里的气氛有些压抑,看着两老忍得有些辛苦,怔了怔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指着崖坪外黑暗的天空说:“如果有月亮,我们就可以把酒肉搬到崖坪上去,对月当歌,畅怀人生。” 说完就用筷子敲着酒杯,高声吟唱道: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璧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老猿喝了一口酒,笑着问:“杜康是谁?你认识他?” 正抒发情怀的李夜一楞,笑着说:“杜康是一卖酒的老头,就跟我们风云城里王麻子的烧刀子酒一样有名,他酿的酒就叫杜康酒。” 老狼笑着道:“还是你们人类有文化,喝个酒都有这许多的讲究。” 三人正笑着聊天,小白已经涨红了小脸,扶着椅子站起来说:“哥......哥哥,赶紧扶我去洞里,我肚子里有一团火,烧得难受......我得去躺一会。” 老猿站了起来,用手压住将要起身的李夜说:“我带他进去,你别乱动,趁着没肥应再多吃多块肉。估计小白要突破了,我去洞里看住他。” 说完,大手一伸,抱起小白往门外走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弹笑间 李夜看满脸通红的老狼,笑着说:“前辈您不会也小白那样,破境吧?” 老狼把吃剩的肉刺搁在桌边,笑着说道:“分神境的肉,对我跟老狼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最多也就是增加一些体力,让九劫的感悟快上一些。倒是你跟小白,头一次要多吃一些,明天再吃,就没什么明显的作用了。” “您觉得小白今夜能破几个境界,会不会有危险?”李夜有些耽心。 “没什么危险,我估计能破境到元婴二重吧。到了元婴境后破境不是很容易。”老狼摇摇头,指着火盆说。 “肉吃完了,再烤一些。”说完给火盆里丢了几块炭。 “别着急,我接着烤,您先喝杯酒。”李夜将串好的蟒肉放在了火盆的烤架上,转身到木架下面取了一瓮酒,轻轻地拍开,递给老狼。 老猿微笑地看着李夜,说道:“好酒,不知道以后去了那地方还有没有这样的好酒。” 李夜想着沐沐的母亲也有哪个世界,想也没想就回道:“肯定有,必须的呀。” “肯定有?”老猿有些不相信。 “我们这里都喜欢这东西?总不成那里的人比我们还蠢吧?我估摸着那里的酒比这里的更好喝,只是就你们二位,怎么喝也不好玩。” 李夜看着两位老人,淡淡地笑道。 “不是先去了一只白狐么,上去后我跟老猿去找她,估计找到了可以先罩着我们一阵子。” 老狼一想到当年在天山上横行,那个美得不象样的女人,笑道。 “罩着您?”李夜有些惊讶。 “罩着我!”老狼拍了拍胸口,心想再怎么说也算是老熟人了。 “这遍天地我跟老猿已经是绝顶的存在,但是真要去了哪里,估计也就跟你现在的境界差不多!” 老狼想了想,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李夜哪里知道这事事情,只好看着他安慰道:“那也不一定,或许比这里要好些吧?” 老狼点点头,心道不论如何,自己跟老猿都要走一回,更何况那女人已经比他们先去了几年。 看着李夜,继续说道:“也许还不如现在的你,如果有人先罩着一阵子,我跟老猿是不死心,想着修行了千年,总得去那里看一看才甘心,否则我们宁愿留在这里继续生活。” 老狼轻轻叹了一口气。 “喔,我好象有点明白了。难怪先生也不想在哪里生活,愿意回到这里做个平凡的人。” 李夜看着两人,若有所思地说道。 “话说你们先去练练,以后不高兴了,可以请教别人,再回到这里,就跟我家先生一样,最多不跟人动人动脚,做一个平凡的人呀。”李夜轻轻地翻转着烤肉。 “但愿能这样吧。”老狼轻轻叹了一口气。 “一定可以。”李夜给他打气。 说话间老猿打着酒嗝回到了屋里,扶着桌边坐下。 看着李夜说:“小白睡下了,估计要过一会才会突破,晚上让老狼跟洞里睡,我陪你在棚里。” 李夜点点头,给他倒了一杯酒。 转着的蟒肉烤得金黄,李夜将肉取下放在盘子里,接着往架上放肉烤。 老狼跟老猿干了一杯酒,望着燃烧的油脂说:“你家的小丫头这二天上来就好了,这肉她们吃了,你父母吃了都有莫大的好处,这东西可遇不可求,等你下了天山,想吃也吃不上了。” “她已经很久没来了……估计,这就在这几天会来吧。” 李夜也想让小青带些回去给家里人吃,不论是沐沐还是自己的父母,估计都有不少的好处。 老猿往嘴里放了一块肉,手指头轻轻地敲打着桌面。 皱着眉头说:“明天你配点淬体的药草,我再带着小白去我那洞里打个石坑,掺着今天留下的蟒血给他淬体,这东西对你已经没多大用外,对他可是好东西能让他肉体的强度再进一步。” “喔,我明白了。明天早上就给您配好,药草都是现成的。”李夜心想小白的修行可不能耽误。 老猿的神情显得极为宽慰开心,感慨地说道:“你们两小东西命好呀!想当年我跟老狼在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成天担惊受怕,哪会有这么好的东西吃,可以吃着吃着就破境。” 老狼沉默片刻,看着老猿认真地说道:“那是我两的命,这一路煎熬下来,我们不也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老猿看着他点头,表示同意。 “孩子们以后说不定还会遇到什么难处,那时我两老头不在他们身边,现在让他们多吃些、增加些境界和功力总是好事情。” 老狼总想让自己的子孙学会自食其力,而不是总是依赖着他。 天山生灵肉弱强食,能修行到分神境的妖兽都很少,更别说是修行到度劫八境的两个老头了。 上千年的修行,上千年的风雨,不知遇到了多少的危险,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李夜想想世间众生的修行实在是太艰难了一些。 不知道数十年后自己和小白还有沐沐、远方的小姐姐会修行到什么样的境界,但是至少在今天,他可以看着小白化形、破境。 这对才八岁的要夜来说,便足够快乐了。 然而山下还有父母、兄弟姐妹、将军府的人,他们的资历低浅,难得有自己这样的奇遇,估计要修行到很高的境界,估计不会比老狼和老猿容易。 “不要多想,一切都是你跟小白的机缘。也许这就是前世注定的因果吧?”老狼拍拍手,站起来伸了一下懒腰。 老猿神情温和看着他,心道不愧是活了千年的交情,一眼就能明白彼此要说些什么。 李夜喃喃说道:”机缘。我跟小白跟两位前辈都是说不清楚的缘份,这真是我的荣兴。” “机缘是什么?用大佛寺老和尚师傅的话来说,就是那些说不清楚却一直存在世间的因果,我之前不相信机缘,但是一路走来,白素素先生,沐沐妹妹,小青,小白,老狼跟老猿两位前辈,皆是我前世修来的机缘。” 想着种种人和事,李夜不得不相信老和尚讲的那些道理。 老猿拍着他肩膀说道:“别想太多了,赶紧再吃几块,我估计你也撑不了多久,争取今天夜里突破二到三个境界。” 李夜笑了起来,又往嘴里塞了一块肉。 “下山的时候破境到元婴,小白破境到三重,我跟老狼走了也就放心许多,不会到了那里还要替你两提心掉胆。” 老猿心想,下山这后,一切就都要靠你们自己了。 李夜看着两人,突然有些意动。 惘然抬头看着松脂照亮下的老猿和老狼,心想自己六岁离开风云城,在天山上艰辛修行成长,二年多年就看到了元婴的门槛。 世间修行者苦苦修行一辈子,诸如李红袖,似乎也才是元婴境界存在。 而先生一再交待自己不要着急突破境界,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该来的还是要来。 难怪大佛寺的老和尚师傅带话要自己下山先去寺里见他,估计就是想着替自己解决即将到来的麻烦。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从莫名的伤感中挣扎出来,抬头看着老猿和老狼慈祥关注目光,不由微微一楞。 随即笑笑说道:“我家先生要我不急着突破境界,看来是人算不如天算,白费了先生带来的丹药,这不又要面临着破境的压力。” 老狼静静看着他,有一种莫名奇妙的感觉,皱着眉头说道:“突破境界不是好事情吗?有什么压力?” 李夜抬起头,自嘲地笑了笑:“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修行的功法可以隐藏自己的境界,但是只有前半部,后半部要去了西玄参域才能求到,在这之前不能突破到元婴境,否则就隐瞒不住了。” 老猿笑着说道:“瞒不住就瞒不住,有什么好怕的?难道你还怕世间有人打你的主意?你身边可是有先生这样的高手呀。” 李夜摇摇头,苦笑着说道:“不是的,先生说我的休质特殊,境界太低的时候不容易自保,会让有心之人惦记上,所以要隐瞒自己身的境界。” 老狼和老猿似乎有些明白李夜的处境,老猿挥挥手,让他打消顾虑。 微笑说道:“先破境,这些事情如果你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可以下山后让先生再替你想办法。” 李夜静静想了很长时间,在心里终于作出了决定,淡淡笑着说:“先不管那么多了,既然当下有破境的机缘,当然要好好地把握,否则就对不起两位前辈和小白了。” 老狼拎起酒瓮给老猿和自己倒满了酒,长长呼了一口气。 说道:“你不是说当下就是对好的么?来来来,我们为当下干一杯。” 老猿举想酒杯,笑着说:“我们为当下干一杯!” 李夜摇摇头,他已经不能再喝了,看着两老头开心的样子,挡住了酒杯。 说道:“我没有洒量,您二位喝个痛快,酒我管够,我就随意了。” 老狼对他挥挥手道:“我二干杯,你随意。” 老猿举起杯子喝光了酒,竖着耳朵听了听,皱着眉头,指了一下棚外。 说道:“老家伙,今天晚上先喝到这里,明天我们再喝个痛快!洞里的小家伙估计要突破了,你得进去看着他,我在外面陪着小先生。” 老狼看着老猿沉声说道:“那行,今天晚上看来是不能喝个痛快了,明天再继续。”说完站了起来,一扬头喝光了杯里的酒,转眼走出了门外。 李夜怔怔看着老狼的背影。 老猿拎着瓮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伸手抓了一块蟒肉,很无辜地看着李夜,一脸的同情。 过了一会才缓缓地说道:“小家伙估计要连破几境,得有人看着。你以后修行的时候要注意,没有把握千万不能随便连破几境,很危险的。” 李夜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感觉自己肚腹中一阵火热,有一股热气冲向丹田中的金丹,当下站了起来,走到竹椅上坐下盘起了双腿。 李夜把身子往后靠了靠,紧紧地皱着眉头,他没想到这黑蟒肉的功效如此猛烈,没有丝毫的准备就有无数的力量往经脉中冲击而去。 老猿涨红着脸看着李夜的样子,没有说话,自顾着端杯子喝了一口酒。 墙壁上的松脂静静地燃烧,发着闪烁的光亮照着盘坐着的李夜。 屋里一片安静。 不到一刻钟,李夜的头顶有白色的旋窝生成,由小到大飞速旋转,不一会一朵金色的莲花出现在旋窝的上面,发出淡淡的金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崖坪。 端着酒杯的老猿张大了嘴巴,一下子楞住了,呆呆地看着李夜。 转眼间崖坪四周的天地元气呼啸着往棚内的李夜头顶上汇聚而来,不一会白色的旋窝就变成了金色的旋窝。 而此刻的李夜已经陷入了破境之中,感觉丹田中的金丹瞬间涨大了一圈,由鸽子蛋大小变成了一颗鸡蛋。 十二经脉中的真元如大河涛涛,奔腾不止往任督两脉里冲击而去...... 老猿平复了一下心情,拎起桌上了酒瓮,给自己又倒上了一杯。 破境,只在须夷之间。 第一百六十章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上 清晨,在鸟鸣声中醒来的李夜,躺在竹椅上伸展双臂,起身盘坐,长长呼了一口气。 轻轻说道:“又是美好的一天。” 躺在在边上的老猿用手挡着眼睛,嘀咕道:“你这早早地吵什么呢?昨天晚上你是啥时候完事的,我熬不住就睡着了。” 李夜低着头,内视自身,发现金丹从鸽子蛋变成了鸡蛋,上面有八道紫色纹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喃喃地说道:“居然金丹八重了,难道真的要在下山前破丹化婴,这也太恐怖了,希望老和尚师傅能为我化解。” 听着李夜的自言自语,老猿沉默片刻,睁开眼睛看着他说道:“我确实老了……只喝了一瓮酒,就忍不住睡死了过去。什么?你竟然破了三个小境界到了八重?” “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是不是我头一回吃这分神境的兽肉,还是我之前已经积累了一些真气,总之昨天晚上没仔细看,今天早上醒来才发现。” 李夜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听到李夜的这番话,老猿点点头,回道:“这很正常,连小白都破了二个境界,他可是元婴境的修为。” 沉默了片刻,老猿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色,心道这下可以放心让这两个小家伙下山了。 静静看着李夜,轻轻说道:“破境就好,我跟老狼就放心让你们下山了。” 听到这句话,李夜心里咯噔一声,心道世哪有不散的宴席,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要带着小白下山,两个老人也用不了多久就会渡劫离开这个世界。 再相见,真不知道要等上多少的岁月...... 李夜将睡着皱折的衣服抖了抖,站起来走到桌前坐下,用火折子将炉子里的松枝点燃,又给壶里添上水. 回过头看着老猿说:“昨夜我也不知道是哪个时辰睡着的,前辈这锅里还放着黑蟒的内丹,要何如处理?” 老猿从躺椅上爬了起来,茫然后他望着李夜,一幅宿醉未醒的样子。 低着头似乎想到了一些什么事情,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事不能着急,你先好好放着,等你下山之前,我再教你如何炼化它,估计能助你突破到元婴境界。” 李夜点点头,笑道:“如此要给前辈沫添麻烦了。” 老猿叹了一口气,微笑着说道:“接下来的日子你不要再行气修练了,抄抄经书,陪老头喝喝茶聊聊天就成。” 李夜低着头沉默,不再多说什么,取了茶叶丢进壶里等着水开。 李夜的沉默是想着自己突破的太快,才破境到五重没多久,竟然吃了一顿黑蟒肉又破境到了八重,下山时再炼化黑蟒内丹有望破丹化婴。 老猿沉默是因为已经夏季,离李夜承诺的时间越来越近,转眼间两人就要分开,再见面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这一年来的相处,他早已经将李夜和小白当成了自己孙子一样来疼爱,突然面临着分离,心里自然难受。 便在这时,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进来。 “老家伙起来没有?早上的粥有没有煮好,老狼我饿坏了,赶紧地盛上二碗。”老狼背着手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睡眼惺松的小白。 老猿白了他一眼,说道:“粥还没煮,茶可以先给你倒上一碗。” 小白在后面吃吃地笑,一屁股坐在了李夜的身边。 拉着他的手说:“哥,你昨夜晚突破了几重境界?我现在可是元婴二重的高手了,下山后我会保护你的。” 李夜伸出手轻轻摸着他的头,微笑着没有回答。 老猿没好气地看着老狼,又看了一眼小白,咧开嘴笑道:“傻小子不错嘛,居然破了二境,再努力一下就是元婴中期的高手了。” 炉上烧着的的水丝丝地叫,李夜温壶,洗茶,洗杯,给三人各倒了一杯热茶,端放在桌前。 小白睁着眼睛,好奇地望着李夜,拉着他的手叫道:“看在我跟猿爷爷打黑蟒的份上,快告诉我你现在的境界。”一幅天真无辜的样子盯着李他看。 老猿笑了笑,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尝了一口。 看着小白和老说:“你怎么不问你狼爷爷,他一眼就能看出呀。” 老狼瞪了老猿一眼,也端起自己的茶杯。 看着小白说:“别理这老头,你哥哥比你多突破一个境界,他现在是金丹八重了。你是元婴境,能突破二重已经是非常值得惊叹的了,不要跟他比较。” 小白晃了晃头,看着李夜说:“没关系,我还比你高着不少,下山后可以保护你。” 李夜起身将锅里的内丹收了起来,往锅到倒米和水,准备开始煮粥。 老猿突然说道:“锅里要不要放些骨头?哪东西也很大补。” ...... 老狼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在清早的,还是清淡一点,到中午再放骨头煮肉饭吧。” 李夜接着说:“那就煮白粥,清一清肠胃。” 拎着锅架在炉子上,给三人的杯里添上茶上,看着小白说:“喝完这杯茶,先去练剑,完了再回来吃粥。” 小白点点头“哦!”了一声,端起茶杯轻轻地吹气。 李夜从架子上取下竹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推开椅子往门外走去。 修行对李夜来说,就跟吃饭睡觉一样自然,到了时候自然就要去做,从来不需要先生的催促。 但是小白的年纪小,没有自制力,每天都要李夜喊了才不情愿地跟着去修练。 老狼忽然开口说道:“小白呀,你以后要自觉一些,不要每天要喊你才去修练,要知道你修行又不是为了别人。” 老猿笑着说道:“小白年纪还小,可以先玩几年,不要着急。” 老狼狠狠地瞪了老猿一眼,漠然开口说道:“我在教自己的孙子呢?这也要管上一管?” 老猿不甘示弱,回瞪了一眼,梗着脖子说:“难道小白就不是我的孙子了?” 听到两老人的抗杠,小白默點起站了起来,从架子上取下竹刀,一言不语地往屋外走去。 老猿看着小白的背影,叨叨地说道:“你个老东西,把孩子吓坏了。” “怎么可能,雪狼是那个世间高贵的种族,哪有这么脆弱的。这小家伙惫懒得很,不能给他懒的机会,现在不教以后下山都更没人教,估计都会惯着他,这可不好。” 老狼心道,这小子就是欠收拾,自己一直都是太惯着他了。 老猿叹了一口气,看着棚外幽幽地说道:“那也没办法呀,谁叫你跟我两人目前没有能力保护他们。” 听到老猿这番话,老狼端起的杯子,低头水喝水沉默不语。 屋外传来小白竹刀斩出的声音,只有李夜的竹剑是有气无力的模样,每每斩出不带一点风声音。 李夜看着小白,皱了一下眉头,轻轻地说道:“这是让你找刀的感觉,不是让你用力去砍,否则还没等你砍出一万刀,你人就累得半死了,象我这样,不要用真气,放轻松一些。” 小白看着他笑着说道:“难怪你每天练完都跟没事一样,原来你根没就没用内力练剑呀” “不然呢?我又不是在砍杀怪物,为何要用用劲。”李夜没有停下,继续将手中的竹剑漫不经心地挥了出去。 小白想了想,终是按着李夜教的法子,手臂上不带内力,只是借着肉身人力道将手中的竹刀轻轻地斩了出去。 他学得李夜跟他解释地很清楚,完全是对了自己好,心里有些激动,看着李夜说:“哥哥谢谢你,我会认真地练习的。” 李夜点点着,没有回声,继续挥动着手里的竹剑。 ...... 吃完早餐,李夜给小白配了淬本的药液,两个老头匆匆领着小白往崖坪下老猿的洞府走去,小白拎着一桶蟒血跟在后面。 擦干净桌面,往炉里添了二块炭,水壶里添满了水,李夜开始研墨,心道再费上几天功夫,就可以完成给老狼和猿要的经文。 山中无日月,山中的清风、有花香、有鸟鸣。 在仙女峰上的石壁上雕刻《地藏经》的时候,虽然能够做到剑入笔意,但由于境界的原因终究有些力不尽意的遗憾。 后来来到破虚僧的洞府一夜入了金丹境,自己对力量的控制有了更深的解理,在石壁上再次刻写经文的时候笔意就流畅了许多。 如今又在纸上抄写了几卷《法华经》,不论是书法还是笔意都是笔走龙蛇,没有丝毫的勉强和半分涩意。 他相信如果将这卷经文送送山下的和老尚师傅,他肯定会满心地欢喜。 想到这里,自己心中也有些失落,想着不久就要离开天山回到城里。 他很清楚自己能静下心来抄写经文,是因为天山上面很安静,没有世俗的纷扰,没有家人的牵挂,所以自己能够宁神静气。 将那一丝捉摸不定的若水剑意和举轻若重、举重若轻的意思融入到枯燥无味的经文的行里字间,以至于连唐秋雨这样的剑法大家看了也会惊艳一番。 若待自己下了山,入了城,再经过几年的风吹雨打,正如先生说的那些话,恐怕连仔细读上几卷诗书的心情都会慢慢地失去。 李夜不太相信先生的说法,此时的他还未曾入世,他坚信自己即便有朝一日入了俗世也能象今天这风清月淡,波湅不惊。 快近午时,小白还没有回来,李夜感觉有些睏倦,便搁笔掩卷,躺在竹椅上闭目歇息。 ...... 这一觉醒来已经是未过一刻,鼻子里尽是蟒肉的香味,还是老猿和老狼的说话的声音。 用力地睁开眼睛,只见小白已经躺在了身边的竹椅上面,老猿和老狼端着碗吃得正欢。 在他两的边上,坐着一个身着绿裙的小姑娘,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正看着自己。 半梦半醒的李夜顿时来了神精,从竹椅上跳了起来,欢快地叫了一声:“好久不见了小青。” 小青放下碗,脸上尽是笑意,淡淡地回道:“我已经盯着你看了一个时辰。”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中 李夜摸着头,嘿嘿笑道:“夏日里犯睏,贪睡了一会。” 老猿看着两人,敲着桌子说:“这饭还是小青姑娘煮的,等着你醒来老头我都要饿死了。” 老狼端着碗笑,看着老猿说:“你身体这么结实,饿上一个月也死不了。” 小青捂着嘴笑。 “小白昨天不是背了许多的肉回您的洞府了么?为何两位不吃完了再回来喝茶,我今天想着中午就不煮饭的。” 李夜端起小青给自己的盛的饭,他是害怕饥饿的人,想着你们三人要是不回,我吃早间的粥就够了。 看着身边的小青,轻轻地问道:“山下的一切都还好吗?沐沐最近有没有突破境界?” 小青微低着头,看着面前的空碗,认真地说道:“大家都好,沐沐没有突破,先生不让她运气修行,要她先修心境。” 李夜叹了一口气,疑惑地看着她,说道:“她才多大?怎么守得着心思?修什么心境?先生是不是太心急了一些?” 小青仰起脸看着他小声地说道:“夫人和红袖姐姐也是这么说的,沐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哪里会坐得住。” 李夜又叹了一口气,看了小青一眼,不再说话,抱着碗开始吃饭。 小青给他盛了一碗汤,小声地说:“这是用黑蟒骨头熬的,你喝一碗。” 李夜点点头没有说话。 老猿已经吃完饭,笑着问小青道:“想不到山下还有一个叫沐沐的小姑娘让小先生耽心挂念。” 老狼将手里的碗放下,看着小青不说话。 “沐沐跟着李夜在山上生活了快一年,感情自然是很深的。她现在山下天天捏着指头数日子,问你哪天才能下去。今天还吵着要跟我一起上山来,还是红袖姐姐抱住了她我才急匆匆地跑了上来。”小青看着两老头说。 老猿点点头,笑着说:“我倒是很想见见这小丫头,总听你们提到她。” 小青笑着说:“两位前辈可以跟李夜一道下山,去城里住上些日子,不就看到她了么?” 老狼看了老猿一眼,老猿摇摇头说:“算了,我们两这样子,下山肯定会吓坏很多人。以后会有机会的。” 李夜放下碗,缄默了片刻后,看着小青说道:“你们现在天天都跟李红袖在一块么?沐沐不是在书院读书写字吗?” 小青一怔,呆了一下,才想起了忘了告诉李夜什么什么事。 恍然大悟地说道:“那个,城里发生了一些事情,你还不知道。你全家已经搬到了先生的紫竹院,书院已经转给别人了。还有唐朝他家的药阁也转给了别人。现在酒楼主要是唐朝他爹在管。” 李夜一惊,张大着嘴巴半天没合上,半晌才说了句:“好好的书院,为何要转,连家也搬了?” “先生说你跟他还有沐沐、红袖姐姐早晚都要外出游历修行,紫竹院老空着也不好。说有酒楼的收入能养活大家就够了,要你父母把精力都放在修行上面,红袖姐姐也搬过来住了。”小青拍着心口说。 “还有一件大事,先生和红袖姐姐的婚事已经定了下来,就等着你下山请客办洒宴了,沐沐已经和红袖姐姐叫师娘了。” 小青一口气,把山下发生和即将发生的事情跟李夜说的一遍。 “这是好事,只是先生跟李红袖办喜事,要等我干嘛?直接选个日子办了不就成了。”李夜嘀咕道。 小青看着他,捂着小嘴笑着不说话。 老猿看着老狼,又看着李夜说:“想不到先生终于在这里成亲了,真是可喜可贺呀。可惜我们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他们。” 老狼指着棚子外,笑着说:“这外面挂满了贺礼,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了?” 老猿摇摇头,叹了口气道:“这些只有对元婴境之下的修行者才有大用,到了先生这种境界,吃这些哪里有什么作用?你老糊涂了。” “哪可不一定,先生吃了没用,李红袖吃了正好,她可正卡在元婴境界上很久了。”李夜眼睛一亮,拍了一下桌子。 ”那个李夜,你好象不能叫她李红袖了,你得跟沐沐一道管她叫师娘。先生说你是他唯一的徒弟,结婚这种大事一定要等着你回去才办?初步定在了秋天。” 小青捂着嘴笑,心道我总算比你长一辈了。 老猿回过神来,看着李夜,笑道:“听你一说,这黑蟒肉还真是好东西,能给你城里的亲友们带来许多好处。估计你爹娘吃了,最少也在象你这样突破三个小境界。” “你父亲现在是金丹六重,你母亲是五重,这次回去,要不了多久他们就都破境到元婴了。沐沐也能再突破几个境界。”小青看着李夜,拍了拍小手。 李夜皱了皱眉头,沉默了片刻,说道:“回去的时候你多带些蟒肉,外面多着呢。只是你跟沐沐说要她现在别吃,我会给她留着些晒干,等过几年再吃。” 小青点了点头,笑道:“我会跟她好好说,说你就要下山了,她会听话了。” 李夜一想到沐沐那倔强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继续说道: “她现在太小,境界突破得太快的确不是好事,这跟先生也说一下。还有,千万不能给我妹妹吃,要吃也要等她五岁后能修行了再说,不要急于一时毁了她以后的修行。” 老猿点点头,语气沉重地说道:“是这个道理,眼见着好东西不能吃,确实让人有些难受,但是这大补的东西也不是人人都能享受的。” 老狼看着睡着的小白,叹了一口气道:“昨天我两都犯了一个错误,不应该给小白吃的。过些日子他跟着李夜下了山去,七岁的元婴二重,不知道要吓死多少人。” 小青看了一眼竹椅上的小白,瞪大了眼睛,喃喃地道:“这就是那个小白狼?啥时候变成小男孩了?挻可爱的嘛。以后正好陪我和沐沐玩。” 李夜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他前些日子才度了雷劫,跟你不同,他化了人后不能再变回小白狼了。听先生说这里的天道规则,一旦度过了雷劫,就不能再变回之前的样子。” 小青站了起来,走到小白的边上,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轻轻地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好象真的没有度过劫呢。” 看着安静睡在竹椅上的小白,李夜的眼睛望向在崖坪外的天空,沉默起来。 过了许久,才轻轻地说道:“想不到我上了一回天山,居然多了一个妹妹,一个弟弟,还有小青你,跟着先生一块,一下子组成了一个大家庭,好多人!” 小青数了数手指,笑着说:“可不是,算下来已经有十几人个人了!” 李夜沉默了片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人多热闹,但是日常的开支却要多上许多。你下山的时候将黑蟒的骨头全部带上,给李红袖,让她在酒楼熬成药汤,高价出售给有需要的修行者。” 小青一听,点头笑道:“这个办法好,又能帮到城里的修行者,又能挣些银子给家里补贴。” 李夜继续说道:“至于蟒肉就不要卖了,你们分着吃,让我母亲送一份给将军府。” 此时此刻,李夜想起来了凤凰山上的小姐姐。 老猿看着李夜的样子,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道:“世间生活不易,你还小,不应该现在就操心。” 李夜摇摇头,望着崖坪外的天山道:“下山后得跟先生合计一下,找个挣钱的法子。” 看着躺椅上的小白,李夜皱了一下眉头,看着老狼说:“他怎么睡了这么久还不醒?” 老狼抬起头,眼神里冒着精光,笑着说:“我跟老猿都没料到这黑角蟒的血这么凶猛,加了你配的药草,这回淬体有些过了头,他吃了不少的苦头,还得再睡一会,估计晚饭的时候就能醒来。” “虽然吃了不少的苦头,但是对他对来也是天大的机遇,以后这样的好事他可遇不上了。”老猿敲打着桌面,指着空茶杯,对李夜说。 李夜看了老猿一眼,往炉火上的水加了些水,回过头看着小青说:“你是一会回去?还是住一晚再走?” 小青低头看着躺椅上的小白,想了想说:“就住一晚吧,我还想吃你亲手烤的肉,晚上跟小白聊聊。” 李夜点点头,望着崖坪外明媚的阳光,轻轻地说:“不知道这黑蟒肉对你有没有功效,能不能再破一境?” 老猿看着李夜,又看了一眼小青,摇摇头,闭目不语。 小青抿着嘴笑了笑,说道:“你猜。” 李夜将炉上烧沸的水拎着往紫砂里添了些水,给三人倒满了热茶。 看着小青嘲讽道:“我知道我境界不如你,你也不要用这个来取笑我?难道你已经跟两位前辈一样,吃了龙肉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老狼看了李夜一眼,端想茶杯,转过身子看着棚外,不再跟他说话。 老猿看着桌上感冒着热气的茶杯,有些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德笑道:“你看不出来可以问我跟老狼,为何这许久以来你从来都不问?” 小青颔首道:“不知道他是聪明还是笨。” 李夜微感不满,心想这世间除小姐姐和沐沐,谁还能让自己受气? 想了一会才说:“不想知道所以就不问!” 说完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脸上竟然有泛起了一些红晕,黒里透红的样子,让小青看了着实有些喜欢。 小青紧接着道:“我知道你眼里只关心沐沐,几时关心过我的处境?” 李夜苦涩地说道:“我只不过说句笑话话,你何必当真。再说你的境界哪么高,又何必在意我的关心不关心?” 看着棚外出神的老狼突然接了句:“她的境界很高是真的。” 李夜怔了怔,问道:“有多高?”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下 小青骄傲看着他道:“有多高?至少目前保护你跟沐沐足够了。” 李夜轻轻将身上有无数皱折的衣服整理了一下,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想不到来天山修行二年,身上的衣服快跟大佛寺的老和尚一般模样了。” 小青轻轻地笑道:“你这是转移话题么?” 老猿挥挥手阻止两人说些没有意义的对话,看着小青笑着问道:“小青姑娘你许久不上来看我们两个老头,这回给我们带了些什么好东西?” 小青看着李夜的眼睛,扭过身子对着老猿说道:“城里哪有什么好吃的,还不就是些瓜子花子,糕点,还有十几瓮烧刀子,先生说李夜不久要下山,所以这回多带了几瓮酒上来。” 老猿一听才脸一红,面不改色地说道:“带了十几瓮酒?加上洞里还有一些,这下我跟老狼可以喝上一阵子了。” 老狼将望向崖坪外的眼光收回,瞪着老猿道:“你眼里只有酒么,也不问问小青修行上的事情。” 听着这句话,李夜突然间想起了凤凰山上的小姐姐,那个在雪地里追着他打,要他倒嫁将军府的小女生,此时他生出强烈想要回到风云城再去凤凰山的渴望。 老猿看着李夜发呆的样子,想了想,对着小青认真地道:“小青姑娘,跟你打听个事。我跟老狼如果度过九劫后,模样会不会有巨大的改变,以至于连你都认不出我们?” 小青缄默片刻后,又看了看躺在椅子上的小白,摇摇头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还没有度过劫,只是夫人给我吃了一粒丹药。前辈您的事得问下先生,或等我回去后问问夫人。” 老狼点点头,微笑地看着小青说:“那就麻烦你下山后问一下先生,要是有答案就上来告诉老头。” 正如李夜料想的那般,小青果然没有度过雷劫,那么她自然不知道度劫后的事情,看着睡在竹椅上的小白,李夜嘿嘿地傻笑了几声。 他在想着,有一天两个老人去山上度劫后,会不会跟小白一样......真的变得跟先生一样年轻英俊。 “很好笑吗?我怎么感觉你笑里有些不怀好意?”老猿皱着眉头看着他。 李夜神情一怔,回道:“怎么可能?我只是想着小白从前的样子。” “我跟老狼都上千岁了,再怎么化形也不会象小白这般模样。我看小先生平日里都很自在,怎么这会有心思拿两个老头子寻开心?” 李夜晚赶紧笑着纠正道:“不是,绝对不是。” “我也很想知道我两会变成什么样子,不过我想至少不会变成怪物模样,你以后有机会带着小白上来,实在不行……我跟老狼每过十年就在上头发一个寻人的悬赏……说不定能找到你们。”老狼一脸神往地说道。 李夜看着老狼的的侧脸笑道:“是这个道理。” “真要是那样,等找到你时,寻人县赏的钱肯定要你和小白出,难道到了那边你还要剥削我们两个老人?”老猿一脸愤怒。 小青看着李夜跟两个老人拌嘴的样子,禁不住想笑,即又不敢大声笑出来。只好站起身子,往棚子外面走去。 路过小白的时候,看着他白白净净的小脸……微微一笑,心想这小白狼化了人形后居然比从前还要可爱一些。 李夜看着老猿认真说道:“我说前辈,你两看看小白的样子,就可以想到你们两未来的样子,肯定会比现在要年轻英俊,否则那么多修行者不顾性命,拼了命都想着度劫飞升?” 老狼看棚外的小青压低声音,轻轻地道:“还是小青好,可以随意地变来变去。” 老猿被老狼的神情感染,微笑着说道:“再变来变去,还不是两个老头……有那么重要吗,只不过是从野兽变成了人!” 李夜怕他两吵起来,跟着诚恳说道:“那事还远着呢,我们喝茶聊点别的。” 老狼摸了摸的下颌看着他,淡淡笑道:“聊什么好,眼下的你不能修行,小白又刚破境和淬体,眼下你们两人都得老老实实呆上一阵子后,才想着继续修行的事。” “这倒是真的,我跟小白突破的速度太快了一些。”李夜回道。 老猿看着他的眼睛,微笑道:“接下来,你陪我们煮茶喝酒,偶尔抄一下经文,就当是修心养性了,这样也是修行吧?” 李夜一听,喃喃应道:“抄经喝茶,自然也是修行。” “那不就成了?难道修行就要成天练着剑去河水里砍杀一番?”老猿有一旁笑着说道。 看着面前两位慈祥的老人,李夜轻轻说道:“肯定不是。” ...... 申时小白睡醒起来,守着他身边的小青给他拿了杏花糕吃,然后领着他下了崖坪,两人一起出了树林,往河道上面溜达而去。 李夜闲着无事,继续铺纸磨墨,抄写经文。 两个老头累了一天,躺在竹椅上歇息。 李夜想起唐秋雨初见自己说的那些话,又想着山上时先生要自己的修练的落叶剑法,微微一叹,心情顿时有些失落。 虽然自己书写的经文字里行间已经透出一丝剑意,但是跟先生一比,那一手惊艳的落叶剑法,不知道还要煎熬多久才能领会。 而白素素教给自己的《天山折梅手》自己始终没有学会,看来只有下山后再跟沐沐好好学学,关键的时候说不定能救自己一命。 炉里的火慢慢地燃烧,棚外的风静静地吹,将悬挂在棚檐下的肉香也吹进了屋里,灌进了李夜的鼻子里。 轻嗅着肉香,心里想道:恐怕也只有在天山上面,才能在盛夏的季节里晒肉干了,亏得这从山顶刮来的凉风,否则放在风云城里早成了一堆臭肉。 抄了两章,岸坪上传来了趴嗒趴嗒鞋底击踩着地板的声音,李夜知道是小白跟着小青回来了,便搁下收纸,将桌上的研台放回了木架上面。 他看着平日里谁都不买帐的小白,乖乖地跟在小青后面,象个邻家的小男孩,露出的眼神也清瞮见底。 往日里眼中那些猥琐意味此时已经烟消云散,化作树林外的河流中的清泉,干净到了极致。 李夜他看两人微微一笑,指着桌面的凳子说:“坐下喝茶。” 想着自另一个星空来到天山的小白狼,跟在自己身边修行一将近一年的时间,听了一年的佛经,然后在一个不起眼的春日夜雨雷声中,悄然度劫化为了一个俊秀乖巧的小男孩,确实让李夜心生欢喜。 自己面的坐着的这位是来自不知地的小青鸟,一位是来自不知地传说血统高贵的小白狼。 此时的李夜,打死也想不到自从跟着先生来天山修行后,居然先是捡了沐沐回家,然后有一天早上莫名其妙地小青鸟就化了形躺在自己的竹椅上面。 再然后是让所人的都不可思异地在某个刮风下雨的夜里,让命运都感到错愕的遇上了进洞躲雨的小白。 三人地坐着陷入了一时的沉默,只听着炉火上的水壶里发出丝丝的声音。 李夜睁着眼看着小白。 小白瞪着一又乌黑的眼睛看着李夜。 小青不解着他们两个人。 李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小声地问道:“你上午去老猿洞里吃了许多的苦头吧?痛不痛?” 小白看了一小青,低着头盯着面前的茶杯,轻轻地说:“哪能不痛?你没听到我在下面骂你不来救命?!” 李夜一怔,呆呆地看着小白道:“我如何去救你的命,前辈说这可是千载难遇的机会,以后下了山去你去哪再找这些东西给你淬体?” 小白瞪了他一眼,恨恨地说道:“真的应该把这个机会让给你。” “我早就淬过不知多少回了,只是没你这么好的运气,居然遇上到分神境的黑蟒血,做人要知足,刚才小青姐姐没有教你?”李夜有些恼怒。 小青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地争吵,渐渐没了兴趣,看着炉火上烧沸的水,摇摇头。 平静地说道:“你再不煮茶给我喝,这壶里的水又要重新再添水。” 李夜一楞,看着小青说:“你从山下带来的杏花糕呢,拿出来,正好有些饿了。”说完拎起水壶给两人温壶、洗茶、洗杯。 小青将带来的瓜子、花生、杏花糕一一取出,放在桌上。又从架子上拿了两个碟子将瓜子花生分了些盛发放在桌上。 李夜捡了一块杏花糕放进嘴里,慢慢地品味着花香,轻轻地说:“最好吃的还是杏花糕的味道。” ...... 酉时过半,老猿和老狼在满屋的烤肉香味中醒来,老猿背着手去屋外溜达了一圈。 老狼走到李夜身后,从木架子下面拎了一瓮酒,拿在手中轻轻地拍开,闻着从瓮口散发出的酒香说道:“还是这个味道好!” “在自己的孙子面前一天到晚就喜欢吃肉喝酒,你难道不怕害羞么?”老猿逛了一圈走进了棚里,一屁股坐在李夜的对面。 老狼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有意有肉,才是真正的生活,我们又不是神仙,只要吸了空气就饱了。” 李夜笑着点点头,说道:“今晚不再有事,两位前辈可以敞开了喝。” 小青领着小白往棚外走去,边走边说:“我把带来的酒放进洞里,以后想喝了自己进来取着。” 李夜抬头看她一眼,喊了一声:“一会将挂在外面的肉多收些,明天带下山去。” “还有这些骨头我一并收了。”小青回答道。 李夜赶紧回道:“留两根一会煮汤喝。” 老狼倒了杯酒递给老猿,笑着说:“酒杯太小,慢慢喝,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李夜在边上轻轻叹了一口气,望着炉火上的蟒肉,又看着两位老人,心里感慨万千。 想了想认真说道:“没想到前辈跟小白斩了一条分神境的黑角蟒,风云城里将会多出十来个元婴境修行者。要是让我老和尚师傅知道,肯定要骂死我了。” 老猿喝了一口酒,咧着嘴笑着说:“随缘,随缘,这事也强求不来的。” 老狼喝了一口酒,笑道:“总归还是有些好处的。” 李夜笑道:“这回酒总算管够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搅动了风云城的一瓮汤 上 这顿饭一直吃到亥时初才罢手,小白扶着老猿往崖坪下的洞府走去,李夜也没等到小青惊天动地的破境。 盯着小青看了又看,不甘心地说:“小青你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是什么境界?” 喝了半杯酒的小青小脸通红,看着他说:“你猜呀!” 老狼已经倒在躺竹上发出阵阵的呼噜声。 李夜转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不想猜。” 小青看着他,知道他已经放弃了这个想法,看着他问道:“李夜,回风云城后,你是不是要先去大佛寺?” 李夜点点头,说道:“先生说我老和尚师傅有事找我,要我先去看看他。” 小青看着他笑道:“沐沐说每天坐着马车去寺里看你念经,看完了再坐着马车回城。” 李夜没有想到沐沐会这样,但猜到可能是自己离开的太久,让她起了依恋之心。 看着小青笑了笑,淡淡地说道:“她若是不嫌弃,也可以跟我一起住在哪里,我想师傅会给我找地方住的。” 小青一楞,她没想到李夜会这样回她,这之前想好的台词顿时会都没了去处,只好盯着他看,想要看到他的心里去。 李夜看着屋外挂着的网干,说道:“这一回,不知道家里的人能突破几个境界,想必将军府的两位也可以跟着突破吧。” 小青一听抬起头来,看着他笑道:“估计你父母跟将军府里的夫人都会突破好几个境界吧,可惜沐沐不能吃。” 李夜摆了摆手,说道:“沐沐的事不能着急,我给她留着,告诉她不会少了她的。” 小青深深地看着李夜,似笑非笑地说道:“沐沐遇上你,可真是幸运哦!” 李夜尴尬笑了笑,回道:“应该说是我幸运地遇上了沐沐,多了一个可爱的妹妹。” 小青点点头,说:“也是,你母亲跟你师娘可喜欢她了,都拿她当宝贝一样,还有你妹妹也跟在后面叫她姐姐,她可得意了。” 李夜笑道:“有人叫姐姐,沐沐肯定很得意。” 小青咯咯地笑了起来。 屋外传来了小白趴嗒趴嗒鞋底击踩着地板的声音,小青站了起来,往屋外走去。 “我跟小白睡洞里,明天你早点起来煮粥,吃完了我就回城里。” 屋外传来了小青的声音。 ...... 在小青下山的第二天,风云城传了一个消息:红袖酒楼将开卖一种神奇的肉汤,限量六十瓮,号称喝完的人可以马上突破一个小境界,没有任何副作用,如果无效可以退款。 金丹境以下预订每瓮一百金币,元婴境预订每瓮二百金币,每瓮两人份。 也就是说金丹境以下,两人凑钱去吃,每人只需花五十金币就能突破一个境界,运气好的还能突破二个境界。 要知道在东玄域四方城,金丹境可以突破一个境界的破境丹远远不止是一百金币可以买到的,而且一个境界只能吃一粒。 现在红袖酒楼只要一百金币就能让两个修行者完成突破,这无异于是将破境丹打了五折,而且还没有副作用。 唐有鱼早上将消息出,中午就有人过来交鱼预订。 到了下午酉时酒楼外面已经挤满了前来交钱预订的客户,早就超过了六十份的量。 没有预订到的人守在酒楼外面不肯离开,嚷着让老板再追加预订的份量。 唐有鱼不得不让酒楼的小红坐着马车去紫竹院请示李红袖,李红袖一听哈哈大笑,拍着桌子说:“让老唐再追加十份,每份加二十金币。” 小红听完眼睛一亮,拉着李红袖说:“还是姐姐你会做生意,不象唐老板象个木头,只会执行你的命令。” 于是酒楼外的人终于等来了好消息,哪里在意涨价二十金币,当下一帮人抢着交了钱,拿着预订的牌号,欢天喜地一一离去。 第二天才接到消息的人,不甘心地来酒楼到唐有鱼,要加价预订,唐胖子为难地看着众人。 陪着笑脸道:“我们手里的材料有限,只够那些数,总不成打了折来卖,到时不仅赔了钱还得让众人指着鼻子骂娘。” 想想也是,总不能让人掺假来卖吧,于是各自散去,纷纷找哪些已经预订的人高价去收买。 一时间城里鸡飞狗跳,全城都是高价求着红袖酒楼的预订,只是没有一人愿意出让,大家都不是傻子,谁会为了挣几十上百个金币,而放弃破境的机会。 当阿贵领着将军府的林月如和上官将军来到紫竹院的时候,叶知秋正在堂前熬汤。 沐沐鼓着小嘴正在生气。围着叶知秋嚷嚷道:“母亲为何不给我和妹妹吃,我都已经五岁多快六岁了。” 叶知秋摸着她的头说:“这是你哥哥说的,不许你现在吃。他给你专门留着等你以后长大到十岁再吃,说那时候作用更好,现在吃了是浪费。” “我就喝一小口,行不行?”闻着香味沐沐有些跃跃欲试。 “半口也不成,今天不许贪嘴。”小青在边上劝她。 走到花园里的林月如接过夫子拉着学走路的要小雪,抱着她往里走,看着叶知秋喊道:“这是什么阵仗,要你亲自在堂前守着煮。” 将军跟夫子打了招呼,两人边走边说,进到堂前的茶桌边坐下,先生正准备煮水,跟将军打了招呼。 将军看着先生,笑着说:“你们两家人合在一起住,真象是一个大家庭,热闹。” 先生笑着说:“院子多了是浪费,合在一起节省。” 叶知秋一边安扶沐沐,一边看着林月如说:“叫你过来肯定是好事,你没听说我们酒楼里预订的肉汤的消息么?” 林月如一楞,惊喜地看着叶知秋,拍着她的手说:“原来是这事呀,我知道的时候你家酒楼的预订早已经卖光了,我还跟将军发愁呢。” “夜儿在天山上打了一条分神境的黑角蟒,本来是准备让阿贵送去你们府上的,后来想想我们好久没见了,所以干脆请你进来一起尝尝,省得你再煮一回。” 叶知秋拉着她坐下,轻声解释道。 “我给你两准备了客房,今天晚上吃完饭就不要回去了,安心在这里住一晚,明下吃了早餐再回。” 林朋如一听,欢喜得不行,拉着她的手说道: “这小子总是给我们惊喜欢,自从他上了天山,我跟将军都接着突破了好几个境界,现在将军已经金丹九重,我也是七重了。等他下来得请他吃几顿饭,好好感谢他。” 林月如满脸的惊喜。 叶知秋拉着她的小微笑着说:“都是一家人,怎么如此客气。话说你原来不是跟我的境界一样么?怎么出了一真没门回来竟然比我高出一个境界。” 林月如不好意思地笑,没有回答,她总不能告诉叶知秋自己的女儿托人带了灵石回来给自己修练吧。 先生给夫子和将军、叶知秋倒了几杯热茶。 淡淡地笑着说:“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估计今天晚上两位能破境到元婴,夫子和李夫人最少也能突破到金丹九重。只不过这东西也就头一回吃效果好,明天再接着吃,就只能增长力气了。” 任是将军走南闯北见过许多世面,听先生这么一说也呆住了,元婴境可是自己盼望了很多的境界呀。 这些日子拿着女儿带回来的灵石连着突破了二个境界,灵石也用完了。 林月如脸上如鲜花绽放,开心地抱过沐沐,拉着她的小说手:“还是你有福气,在天山上捡了一个厉害的哥哥回来。” 本来郁闷得不行的沐沐听林月如这么一说,也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看我今天晚上能突破几重境界呀?”说话间,李红袖从屋里走了出来,大咧咧地说道。 如今的也已经在先生的帮助下,突破到了元婴七重的境界。 先生看着她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难为情地说道:“估计你能突破一个境界就值得大大地惊喜。” 李红袖凤眼一盯,罗裙一摆坐在了先生的边上,轻皱着眉头说:“为何这么说?难道是我的资质太差? 小青在边上抿着嘴笑,李红袖一扭头盯着她说:“你偷着笑什么?” 小青难为情也看着她,小声地说道:“你已经元婴七重了,提升境界不太容易,我在山上吃二天肉,喝了二天汤,也才突破一个境界而已。” 李红袖听后一呆,拍着桌子道:“原来这喜事跟我没多大关系呀?难怪你们一起坐在堂前欢聚也不叫我一声。” 叶知秋听完狠狠盯了她一眼,心道你还没跟先生成婚呢?就开始原形毕露了。 李红袖一看叶知秋的样子,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低下了头,一幅小鸟依人的模样靠在先生边上不再言语。 先生的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 半晌才说:“这本来是夜儿在山上的机缘,他心里一直惦记着我们,有什么好东西都让小青往山下带。这一条黑角蟒已经是分神境,不知道他们在山上冒着多大的风险,付出了多少的代价,你们都要有一颗感恩的心。” 叶知秋听先生这么一说,眼睛一下子红下,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林月如赶紧掏出丝巾递给她,小声地安慰。 夫子端着茶杯,想了想说:“他在山上冒些险也是值得的,这回不仅给酒楼挣了很多钱,估计够我们生活开销好些年了。城里的修行者如果知道都会感谢他,毕竟订到去酒楼去喝汤的人,至少有一百多人要突破一到二个境界吧。” 将军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豪爽地笑着说:“连我都托人花大价钱去收买预订卷,可是城里居然没有人愿意转让,这说明大家都是占了李夜的便宜。” 李红袖地一边嘀咕道:“我们可是往里面添加了不少的药材,否则哪里敢卖这么贵。” 叶知秋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林月如说道:“哪里有你跟将军花钱的道理?夜儿再三吩咐小青一定要给你们留一份,可见他比来没有忘记过你们家无双。” 林月如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拉着叶知秋的手说:“也不知那丫头在凤凰山上过得怎么样,前些日子她托唐先生带信回来说,已经突破到筑基七重了,说不久都能突破到金丹境。我只是想着她离家太远,修行太苦了些。” 先生给对面的将军倒上热茶,微笑着说:“孩子跟着师傅去宗门修行才会有突破的机会,天天守要家里早晚就成废人。如果夜儿不是跟着去了天山,又自己跑出去一个人闯,哪里会有这许多的机缘?” 夫子点点头,表示同意。笑着说:“今天晚上大家别客气,多吃多喝,争取多突破一二个境界。毕竟我们在城里修行更不容易。” 沐沐在林月如怀里别着小脸说道:“你们一个个都能突破,就是没有沐沐我跟雪儿妹妹的的份。哼!” 林月如拍着她的肩膀,轻轻地说:“你跟着起什么哄,谁不知道你哥哥的好东西都归你保管?估计等他下山后,什么好东西都会让你收刮过来。” 沐沐一听绽开了笑脸,“咯咯”地笑着说:“那个是肯定的,哥哥的东西都是给沐沐保管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搅动了风云城的一瓮汤 下 怕众人不信,沐沐解释道:“等哥哥回来,沐沐陪他去寺里看老和尚师傅去。” 众人知道天山上的李夜在沐沐心目中是怎样重要的人,这时候看着她的样子,知道李夜晚回来肯定是宠着这丫头,顺着她的心意。 曾经在红袖楼阅尽世间苍生百态的李红袖此时也觉得胸口有一些温暖,细细地体会着沐沐心中的感受。 林月如突然想到药阁的老板,看着对面的李红袖,轻轻地问道:“我记得李夜还有两个同学跟着唐老板的儿子一起去了中域修行。” 李红袖笑着说:“那都是一家人,他们的事唐有鱼会安排好的,他将药阁都交给他打理了,这些小事如何能忘记他们。” 林月如点点头,满意地接着说:“这才好,总不有因为他们的孩子走了,就淡忘他们的父母家人。” 小青听到林月如说这话,有些小小地吃惊,她想不到将军府的夫人,居然也会惦记着山上李夜兄弟的父母,这世间的温情感动了一向冷漠的她。 沐沐好象明白小青在吃惊什么,装作老成地说道:“哥哥的朋友也是沐沐的朋友,以后我们也得想着他们。” 阿贵用手擦着脸上的汗,走了进来,看着先生说:“园子里的炉火已经烧好,随时可以烤肉,现在还是一会去?” 先生看着叶知秋,叶知秋笑道:“去园子里烤吧,一会把汤端过去喝。” 于是众人跟着阿贵一起转到园子里,只见花架下已经有两盆炭水已经烧旺,边上的石桌上面放着两盆肉。 一盆是蟒肉,一盘是给沐沐准备的鸡肉,桌上放着一瓮已经拍开的烧酒,散发着淡淡的酒香。 沐沐死死盯着桌上的盘子,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不让我吃哥哥的蟒肉,那你们也不许吃沐沐的鸡肉,我要一个人慢慢烤着吃。” 众人哈哈大笑,都说绝不抢沐沐的鸡肉吃。 林月如叹息了一声,感慨道:“不知道在天山上修行的李夜现在突破到修行境界了。” 叶知秋了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喃喃地道:“不论他突破到何种境界,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就好。” 林月如继续说道:“我可想着他能比无双厉害一些,以后好管住那野丫头。” 叶知秋盯了她一眼,笑着说:“哪有你这样说自己女儿的。” 先生给夫子和将军倒了上酒,举起酒杯说:“难得相聚,我们喝一杯。” ...... 是夜,林月如和将军留宿在紫竹院,让阿夜回将军府报了信。 不到半夜客房就传来突破的动静,将军破境到元婴二重,林月如破境到元婴,夫妻两欢天喜地,忍不住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李红袖比小青突的机遇要好,竟然破了二个境界,破境到元婴九重,离传说中的分神只有临门一脚。 欢天喜地的她半夜里跑到先生的房里坐着,抱着先生又是哭又是笑,害得先生抱也不是,放也不是。 最开心的应该是阿贵,自从跟了李夜他也在学着修行,后来在先生的关心下好不容易突破到在筑基三重。 今天晚上吃了肉后居然连着破了五重小境界,到了筑基八重,吓得他半夜不敢睡觉,想着等天亮了要找先生好好问问。 夫子如愿以尝,破丹化婴,只是叶知秋因为生孩子耽误了修行,破境后只到了金丹九重。 就这样也让她喜极而泣,抱着夫子哭了半夜,说自己的孩子在天山上冒着生命危险才将她跟夫子的境界一点点地提了上来。 要是这些事情让山上的小白知道,他一定会跳着脚骂李夜,明明是我小白冒着生命危险 最后都成了你的功劳。 跟小青住一房的沐沐晚上也没睡好,一直翻来翻去地看着小青,叨叨个不停,口口声声说如果哥哥没有给沐沐留着蟒肉,肯定饶不了你们这些人。 小青看着她的模样捂着嘴直笑,啊后实在忍不住了才说道:“我只是拿了一半,他那里还有一半呢,你着什么急?” 沐沐一听,这才放下心来,笑道:“那还差不多,哥哥总是疼着沐沐的。” 酒楼里的唐有鱼今天晚上也没睡好,本来修行无望的他,自从儿子跟李夜修行,他也在先生的督促下将原来荒废的修行捡了起来。 前些日子好不容易修行到了金丹二重,今天夜里吃了蟒肉,一下子突破到了金丹五重,连着平日里很少修行的陈倩也突破到了金丹境。 天山上的一条黑角蟒,给李夜身边的亲人朋友带来了巨大的好处,从此以后他身边的朋友再也没有底于金丹境界的修行者。 第二天一早,一帮人坐在紫竹院的堂前用早餐,个个脸上都是欢乐的表情,人人都止不住心底里的欢喜。 先生看着一幅淑女打扮的李红袖,笑着说:“继续努力,争取明年春年突破到那个境界。只能到了哪个境界,才算是脱离凡人境界。” 林月如拉着叶知秋的手说:“谢谢的话我就不说了,反正我家的无双就是你家的媳妇,过些日子等夜儿下山来,一起到我们府上吃饭聚一聚。” 将军抱拳给先生行礼,笑着说:“想不到我一个大老粗,也在突破元婴的机遇,实在要感谢先生这几年的关心和栽培。” 沐沐在边上抱着碗喝粥,不停地叨叨说:“你们一个个都破了境,就我一个人在原地踏步,太不公平!” 先生微笑看着她说:“谁说都破了境?我不是在这里陪着你吗?” 沐沐看着先生,一下子呆住了,她在先生的面前从来都是乖宝宝的样子。 当下拉着小青的小手说:“小青我们去逛街。” ...... 红袖酒楼按预约的先后顺序,分了三天将预订的药汤出售完毕,用唐有鱼的话说,除了预订的收入,红袖楼因为这次的效应,生意比往常好了二成。 自出售的第二天开始,城里就不停地传出某人卡了很久的境界终于突破,最少也突破了一重境界,运气好的居然破了二重境界。 连着三天,来预订的客人都是欢天喜地,突破了人第二天继续来红袖酒楼请客,庆贺各自境界的突破。 正如红袖酒楼当初的承诺一样,没有一人前来要求赔尝,一个个都实现了各自期待中的突破。 吃过的人纷纷拦着唐有鱼的人说:“唐老板,记着下回还有这样的好事,千万通知我一声,价钱不是问题。” 搞得唐有鱼看着前来酒楼喝茶的李红袖说:“我们是不是把价钱订得太低了?” 李红袖瞪了他一眼,轻轻地拍着桌子说:“这是我跟叶知秋争取了半天的价钱,按着她的心思原本只想卖二十金币一瓮的。做生意得细水长流,不能一刀就砍死人!” 唐有鱼一听目睑口呆,喃喃地说道:“二十......二十个金币,我的个天啦。”她终于明白了李红袖为何了瞪他了,原来李红袖已经争取涨价了五倍。 “你把酒楼的成本折算一下,扣掉我们的人工费,把这次的帐给清了。酒楼帐上留一成,你拿三成,其它六成拿给我,我和先生留二成,四成给叶知秋,以后的院子一摊事都得她操心。” 唐有鱼点点头,满心欢喜地看着李红袖说:“跟着你我可是挣了不少的钱,这在我之前得卖多少的医药草才挣得回来。” “瞧你那出息,以后我跟先生李夜都会离开这里,酒楼里的事情全靠你张罗,还有夫子叶知秋一家人还得靠酒楼里生活,你得多费心。” 李红袖拍拍唐有鱼的肩膀说。“当然,我们在外面有了好的东西自然也不会少了你跟胡青山的一份。” 唐有鱼连连点头,笑着说:“对我现在来说,挣钱是小事情,跟着先生和你一块修行,才是大事。” 李红袖看着他,笑着说:“你放心,有我跟先生在,我敢保证你这辈子至少可以修行到分神,用先生的话说分神就是脱离了凡人的概念,会拥有悠长的生命,说不定你儿子以后也会给你带来机缘,将你的境界提升到更高也说不准。” 唐有鱼长长叹了一口气,感情万千:“这一切都是缘份,幸亏当初我家唐朝跟着李夜一起修行。” 李红袖笑着挥挥手,端起茶杯不再言语。 ...... 林月如陪着将军回到了府里,夫妻两人坐在厅里喝茶,林月如感情万分,望着窗外的花园说:“没想到当初的一个决定,给我们夫妻两带来了这么多的改变。” 将军点点头,笑着说:“你要是想换个地方,以我现在的修行,去到域城里也可以混个将军当一当。” 叶知秋淡淡看着将军,微笑着说:“哪都不去,只要叶知秋在这里,我们就在这里。李夜最疼他的父母,再加上我们无双,只要我们跟叶知秋在一起,她有的机缘,我们都少不了。” “再加上我们家无双的机缘,我们两说不定能突破到那传说中的境界,真要是那样,往后的日子里我们可以一直看着无双长大,成家,生孩子......” 将军突然一楞,看着林月如说:“我们的境界已经突破了很多,你看叶夫人已经又有了孩子,我们是不是也考虑再给无双生个弟弟或是妹妹?” 林月如一怔,脸上一红,倒在了将军的怀里。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夏日里的惊雷 上 一条黑角蟒带给众人突破的风波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转眼已经是仲夏。 李夜已经完成了两卷经文的抄写,一卷送给了老狼,一卷送给了老猿。两卷经文都用兽皮仔细地包裹了两层。 看着老猿用颤抖的双手接过经文时,李夜有一些不舍。 完成经文的抄写,意味着他随时都会离开天山,从此后就要跟老猿和老狼天各一方,如果自己此生不能度过九劫,意味着四人再难相聚。 李夜轻轻地说道:“洞里的石壁上有一卷完整的《地藏经》,这里是一卷完整的《法华经》,前辈可以将它们传给后代,但是记住不要带着去度劫?” 老猿不解,问道:“为何不能带着去度劫?” 李夜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当初的破虚僧何其聪明,他为何不带着这些经文去度劫?据他说你们带在身上的所有物品,都有可能在飞升中化为灰飞。” 老猿呆了半晌,也叹了一口气,喃喃地说道:“尘归尘,土归土,这个世间的一切果然不能带着去那里。看来我跟老狼是要光着身子去度劫了?” “那也不是绝对的吧,你们可以带着些金银,这个去了那里应该也能使用,否则你们去到那边岂不是要做一段时间的乞丐?”李夜笑笑说。 “这个倒是可以,上回问先生的时候他好象也说过这事,你放心,先生给了我之前度劫飞升白素素的消息,说我跟老狼去了那边可以暂时在她那里呆上一些日子,生活不成问题。” 老猿看着他,笑笑说道。 “如此就好,我就怕你们去到那里人生地不熟,要吃上许多苦头方能安身立命。有白先生在那里,你们刚去的时候会轻松许多。” 李夜想起了白素素那长发飘飘的风采,不由得呆了一会。 老猿将兽皮包裹着的经文放在桌面上,端着茶杯,望着崖坪外。 轻轻地说道:“不论是白素素,还是我跟老狼,都要感谢你和你家先生,如果没有你们,不说我们能不能度劫成功,就是成功飞升了,去到另一个世界也是无比地艰难。” 李夜看着他淡淡地笑了着说;“或许这就是我们彼此的缘份吧。” “还有一事,最近看你有用左手练剑,感觉怎么样?” “还行,虽然没有右手使起来顺畅,但是渐渐也找到了一点门道。” “这事除了小白知道,回去后不要让别人知道,也不要轻易使出来。” 老猿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李夜淡淡地笑了笑。 “在世间行走不易,给自己留点保命的东西总是没错的。”老猿皱着眉头,仿佛看见了李夜的未来。 “你跟着先生以后修行世间,难免会单独面对许多事情,先生也不能时时在你身边护着你,现在给自己留些底牌,关键的时候或者能保住小命。” 老猿心道修行之路,何其难除,万一遇到凶险,有一个保命的手段才是最重要的。 李夜看着他认真地回道:“我会记着前辈的话,不轻易让人知道我的底牌。” “记住能在修行的路上活下来的天才,才算得上天才,半路夭折了的,都是废物。” 老猿抬眼望着天空,轻声说道,仿佛是在教育自己的孙儿一般。 李夜平静地点点头,想着老猿说的这番话,又想着回去之后不要再人前练左手剑之事。 沉思了许久,才回道:“经历了天山上的种种危险,我感觉自己很怕死,所以我会努力让自己活下去,不论用什么方法。” 从背着小白不知死活去爬上百丈石壁那天之后,李夜就暗暗告诉自己,以后万万不可拿自己的小命去冒险。 假如那天自己一不小心失足,小白和自己都难逃一死。再到后来在冰潭里淬体,差一点就冻死的瞬间。 他觉得自己一直是拿自己的小命在修行。 虽然境界破了又破,只不过只要其中任何一个过程出了差错,那么之后的结局都将改变,所以李夜决定从现在开始不要再轻易去拼命。 崖坪之外的天空比春天时要更蓝了一些,山间的清风也不似春风那般阴冷。 一切都好象从未没有变化,一切又都在不经意中改变。 长出翅膀的蝉已经在树上轻轻地鸣叫,伴着满山间静静开放有野花映成一道道的风景。 李夜看着崖坪外的风景,身体有些僵硬。 这才想着近日里不是低头抄写经文,就明埋头练剑苦苦修行,早就忘了去体会天山上美丽的风景。 正当他不知如何跟老猿表达此时郁闷的心情的时候,崖坪下方的石径上,传来两种不同的脚步声,细听之下却是老狼边走边教训小白。 似乎老狼近来的脾气变得有些古怪,动不动就会训诉小白几句,不知为何小白也不顶嘴。 只是默默地跟在他后面,一前一后走上了岩坪。 “你下山以后不仅要继续修行,还要跟着山下几个小丫头一起好好学习读书写字,城里不比天山,光有一身力气总是不成的!” 说话间老狼迈着方步走进了棚内。 小白乖乖跟在后不,不敢大声喘息,只是偶尔抬一下头看着老猿又看着李夜,然后挨着竹椅躺了下去。 老狼接过李夜递来的毛巾擦掉额头上的汗水,指着桌面上的兽皮包裹着的经卷说道:“这是给我的?” 老猿白了他一眼,小心翼翼拿起经卷放进了自己的怀里,敲打着桌面说道:“你的问他要,这是我的。” 李夜没理两老头的斗嘴吵架,转过身子从木架了取下用兽皮包裹着的经卷递给了老狼,轻轻地提醒道:“礼轻情在,算是留着个念想。” 说完将之前跟老猿交待的事情,又跟老狼说了一遍。 老狼微笑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说道:“这么好的东西,居然不能跟着我一起去那里,还得便宜山上的一干小王八蛋,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象我这样珍惜。” 老猿摇摇头,笑眯眯地看着发火的老狼,从碟里子捡起几粒瓜子,说道:“这叫光着身子来,光着身子去。” 老狼抱着经卷,无奈说道:“我只是不甘心,去了那里什么都没有怎么办?” 老猿想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转眼间又想起了还有一个白素素,有她在哪里,自己两人还要害怕什么? 当下漫不经心地说道:“大不了从头再来,你怕什么?” 躺在竹椅上的小白早就捂住了耳朵,这时竟然打起了呼噜。 李夜给老狼倒了一杯茶,在旁微笑着说道:“这里那里,都是修行,两位前辈可不要执着于外道。” 老狼低头一想,这句话说的还真是有道理,一语惊醒了梦中人。 老猿转头看着李夜,说道:“小先生,你这番下山后有什么打算,总不会天天跟着几个小姑娘纠缠在一起吧。” 李夜略一沉默,望着老猿说道:“我可能先暂时停下修行剑法,要去跟大佛寺的老和尚师傅修行上一段日子佛法。” 老猿和老狼齐齐一楞,脱口问道:“你已经如此厉害了,还得继续修行佛法?” 李夜看着两人,微笑着点点头,说道:“一直以来我都在拼了命地修练,不停地想着将剑法练得大成,又费了许多功夫突破境界。” 看着两人没有说话,便接着说道。 “虽然也在念经抄经,但有些道理却越来越迷糊,看来只有大佛寺的老和尚师傅,才能为我解决这许多不明白的道理。” 老猿点点头应道:“看你近来的神情,我能体会。” 老狼端起面前的茶杯,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跟老猿学的这些东西,对你修行没有什么帮助,只希望你下山后能带着小白一道修行,不要再象山上这般拼命。” 李夜笑着摇了摇头,给两老头倒上热茶,看着睡着的小白,轻轻地说道:“下山后我会将小白交给先生,他会好好教他修行道理的。” 老狼微笑着点点头,回道:“有先生教他,我跟老猿就放心了。希望你们在世间好好修行,终有一日我们还能再团聚。” 沉默了片刻,李夜地淡淡地笑了笑,望着躺竹上的小白说:“往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我们在这里修行,你们在那里修行,但愿都能好好地。” 三人顿时陷入了沉默,屋里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只听见崖坪外的蝉鸣。 身为先生唯一的弟子,又是大佛寺老和尚的学生,更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方寸山破虚僧的传承。 李夜在想着不久之后的中域之行、西域之行的路上,会遇到什么都的风景。 老狼和老狼则是想着转眼间相处了一年的小先生,和自己认的小孙子就了离开天山,自己两人不久后也要度劫破虚而去。 已经不知道离别为何物的老人,此时竟然也生起了一些离愁别绪,实在是让人揪心。 沉思中的老猿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李夜说道:“让你放好的黑角蟒内丹,你可以炼化了,趁着今天我跟老头都在,可以看住你。” “这才突破十几日,就能炼化内丹了吗?不会出什么意外吧?”李夜有些耽心地看着老猿。 “能有什么意外?最多就是再突破一二个境界,你不是说下山之后暂时不修行了么?这样正好,在山上破境,回城里后你一边修行佛法,一边慢慢巩固境界。”老猿笑着说。 老狼点点头,道:“是这个道理,既然你下山后暂时不想着修行,就先把内丹炼化了。以后有事情以后再面对。” “是吃过晚饭再说,还是现在就炼化?”李夜紧张地看着老猿。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夏日里的惊雷 下 “现在就炼化,趁着天色尚早。”老狼在边上说道。 “就现在吗?”李夜轻轻皱了皱眉头。说完取出了油纸包裹着表面已经风干了的内丹。 老狼在一边看着,心里也不由得紧张了一下,小声说:“不要耽误时间,就现在吧。” 李夜捧着内丹,看着老猿:“怎么炼化?” “就将茶水,吞下它!然后运转你的真元,我会将真气度进你的身体帮助你尽快吸收。不要紧张!”老猿的语气有些促急。 李夜看了一眼两老,轻轻叹息了一声,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头一扬,将手里的内丹吞进了嘴里。 老狼瞪大着眼睛看着李夜的表情。 起身转绕地桌边,李夜端着凳子坐到了老猿的边上,盘起双膝、闭目冥想,运转《无相法身》的第五重心法,静静感受肚里内丹的变化。。 崖坪外清风习习,蝉鸣依旧,小白正站在雪松树下练剑。 李夜皱着眉头清晰地感受到了腹腔中的变化,扭头望去,老猿一双厚大的手掌已经抵在自己的后背,一道浑厚的真气涌进了自己的经脉当中。 不敢乱动,依旧盘膝坐着,两手捂着丹田,左手掌心里出仿佛出现了一朵莲花,凝神内视内丹正缓慢融解。 释放出庞薄的真气疯狂地冲进自己十二大经脉当中,经脉和全身的骨骼瞬间微微变形。 两只手掌捂住的丹田竟隐隐有白色气息溢出,左手上的莲花映到在右手的掌上。 崖坪上的天地元气也似一道旋风冲了进来,在李夜的头顶汇聚成一道旋窝。 他神情专注地感受着体内真元的变化,不再管身后两道无形无质真气往自己身体里输送,使出全身的力气对应腹中突出其来的痛楚。 房内顿感时陷入了死寂一样的沉静,老猿全幅心神运转真气,感受着他身体经脉中的变化,老狼痴痴地看着老猿的手掌,不敢大声呼吸,不敢眨眼。 李夜用尽全身力气保证颤抖经脉中庞薄的力量往任督两脉中冲击,捂着丹田的手指在轻轻地颤动,额头上流下了大滴的汗水。 过了一个时辰,他极其痛苦地挑起了眉梢,感受着经脉中涛涛的洪水在咆嘯,仿佛听到丹田里的金丹发出了轻轻“波!”的一声后突然毫无征兆地破碎成一地。 惊疑不安地看着自己的丹田,然后痛苦地发出了一声吼叫,老猿双掌的真气尤如一双温柔的手掌,将他破碎成一地的金丹捡起。 重新揉合,轻捏......只见一个金色的婴儿慢慢地融合,静静地出现在他的丹田里...... 此刻的李夜再也无法忍受身体的痛苦,突然睁开了眼睛,双手用力抓着身体下的竹椅,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竹椅瞬间崩碎,变成了一堆竹屑。 崖坪上突然刮起了大风,乌云倾刻间往棚顶上汇聚...... 老猿收回了双手,站起来拎着李夜往外跑,不到片刻就奔下了崖坪往着树林外的河道边而去。 不到五息的时间,老猿抱着李夜来到了河岸边,将他放在河道边。 脱光了他身上的衣服,低声吩咐:“不想死就赶紧运转真气,全力抵抗别放弃!” 说话间脚下用力,象一只飞鸟一样瞬间移动直了树林中,然后抬头张望,看着漆黑的天空,阵阵即将劈下的惊雷。 崖坪上的老狼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老猿抱着李夜跑下崖坪、跑出树林,跑进了河边。 只听“轰咔!”的一声,一道震天慑地的巨响在李夜的头顶炸开,一道蛇形闪电凶猛劈在了他的身上。 刹那间将盘腿打坐的李夜轰倒在河岸边的石头上,一头黑发瞬间被烧焦,发出阵阵臭味。 树林中的老猿吓得心惊肉跳,口中喃喃说道:“还好,还好估计熬得过去!” 崖坪上的老狼吓得半死,他没见过李夜度劫,心道不是要过了分神到了度劫境才会有雷劫的么? 此刻的李夜已经清醒了过来,张口吐了一口血渍,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勉强地笑了一笑。 当下继续运转《无相法身》的五重心法,顿时头顶涌起了一道金色的真气,堪堪地罩住了全身。 没等他祭起的防御多久,第二道天雷在“轰隆”中接着劈了下来,只觉头顶的罡气一阵动荡,然后一道蛇一样蜿蜒的电光狰狞的劈在了他的身上。 看得崖坪上的老狼忍不住一阵战栗,仿佛灵魂都在颤抖,躲在树林中的老猿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肉香散逸而来,这绝对是一股可怕的力量。 强忍着周身的痛楚,瘫倒在地的李夜艰难地爬了起来,继续盘腿而坐,运转心法,此刻他的头顶显现了一朵金色的莲花,细看之下有三十二瓣花片...... 就在老狼的颤抖中,老猿的心惊肉跳中,第三道雷电发出“轰轰”的巨响,毫不留情地从天空中冲击下来。 三道蛇形闪电“哗!”地一声劈在了三十二瓣莲花上面,电闪火光之间,三十二瓣莲花烟消云散,这一回李夜双手合什端坐,再没有被劈倒在地。 三道雷过,满天的乌云悄悄地散去。 吞噬万物生灵的雷劫没有将跌坐在地的李夜劈死,天空中有一道七彩霞光轻轻地照射在他的身上。 正所谓夏日惊雷一声响,劫过万物润无声。 度过雷劫,李夜的肉体、经脉都得到质的升华,一日间破丹化婴,破境成功,步入了元婴境。 躲在树林的老猿慢慢地走了过来,将手里的衣服递给李夜。 笑着说:“你说这每次雷劫都跟你的头发过不去?好象你脸上的灰黑色浅了许多!” 李夜咧着嘴想笑一下,不料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发出轻轻地低吟。 从衣服里掏出丝巾,轻轻地擦去身上绽开的肉渍,在老猿的帮助下穿上了衣服。 然后爬到河边低下头看着河水里的自己,轻轻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这回挨了雷劈会回到原来的样子!” 老猿一听,顿时瞪了他一眼,大声说道。“能这样已经不错了,至少不再是灰黑,变浅了许多,看上去只是有些灰色!” 一边笑,老猿一边将他扶了起来。 “唉!又去后还得吓坏不少人!”李夜摇摇头苦笑道。 老猿等他穿好衣服,伸手一抱,将他抱着往崖坪上一步一步走去,远远看着发呆的老狼吼道:“发什么呆,进屋烧水煮茶!” 崖坪上的老狼“喔!”地回了一声,转身进了棚内。 在第一道雷动劈下之前小白就跑进了洞里,听到老猿的叫声,他也从洞里钻了出来。 望着抱着李夜走上来的老猿说:“猿爷爷,哥哥又挨雷劈了?” 老猿看着怀里的李夜笑着说:“没事,他又不是头一回挨雷劈!” 李夜闭着眼睛不想说话,皱着眉头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老猿将李夜轻轻地放在躺椅上,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李身边,看了半晌,满意地笑了起来。 轻轻地说道:“这下子你也算是惊世骇俗了,放眼五域,那有你这般的元婴境修士。” 坐在桌边烧水的老狼也跟着嘿嘿直笑,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老猿说:“不是要度分神境才有天劫么?怎么他才元婴就要度劫?” 小白走进来拉着李夜的手说:“哥哥上回在潭边也挨了雷劈!” 李夜艰难地睁开眼,看着一脸迷茫的老狼,轻轻地说:“我的命苦,从小就挨雷劈,劈着劈着就习惯了。” 老狼一听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心想自己度了八次雷劫,每次心惊肉跳,死去活来,你倒是毫不在意的样子。 静静地感受着身体的变体,欢喜中又带着一丝忧虑。 看着拉着自己手的小白说:“此番我是破了境,接下来要让先生和大和尚师傅头疼了!” 小白不解地道:“哥哥突破到元婴不是很值得欢喜的事情么?难道还有什么忧虑?” 老猿将小白拉了过去坐在他身边,认真地说道:“你哥哥的情况有些特殊,下山后如果有人问他境界的问题,你就说不清楚,让他们去问先生。” 小白扭过头看着李夜,李夜跟他点点头,忍着痛笑了笑。 喃喃地说道:“这回下山得先去见老和尚师傅,看他如何替我遮掩。” 老狼将烧沸的水倒里壶里泡茶,咧着嘴笑道:“别的修行者破地境莫不是弹冠相告,你倒是一脸愁苦,生怕别人知道,真的难为了你。” 李夜回忆起在自跟着先生修行以来的每次突破,又想着先生跟自己的再三警告,苦笑着说道:“你以为我想这样么?谁不想一鸣天下知?” 老猿说道:“你修行了佛法,对这些修行上所谓的虚名应该比世间之人看得更清楚一些,毕竟修行到最后的目的,还是为了你自己能突破到一个更高的境界,在你不能完全保护自己的时候,隐忍一下也是好事。” 小白忽然好奇问道:“猿爷爷,为什么我跟小青姐姐就不需要隐藏呢?难道我们就不需要保护?” “你个小浑货,世间谁会打你的主意?一般修行者躲着你还来不及。”老猿笑着说。 老狼犹豫片刻后,说道:“世间的道理我有很多地方看不懂,估计你那位佛道高僧能为你化解这些忧虑。” 李夜想到一件事情,说道:“既然已经突破了元婴,给两位前辈的经文也抄写完毕,我想着再呆上几天,就领着小白下山去,不解决这个问题,我心里老是挂念,总是不舒畅。” 老猿望向崖坪外的天空。 老狼静静地看着躺椅上的李夜。 众人都没料到,分离原来也是这般轻易就说了出口。 悲莫悲兮,悲莫悲兮。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下山 在夏日里最后一场暴雨过后,小白再一次在山洪中完成了淬体。 李夜跟小白躺在崖坪的雪松树下,静静地望着对面的山涧发呆。 小白眯着眼睛,呆呆地望着天空说道:“我俩这就样悄悄地离开,不跟猿爷爷和狼爷爷打招呼么?他们会不会很生气?” 李夜看着依然惫赖的小白,想了半晌,浅灰的脸上的流露出落寞的神情。 伸手在天空比划了一下,淡淡地说道:“总是要分别,告诉他们也只是徒增伤感。” “哥哥你的脸色最近好象变白了一些,下山后不用戴斗笠吧?”小白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李夜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什么,半晌后才回道:“这样子,估计连我老爹都会吓坏。” 小白笑着说道:“别怕,至少先生已经见过你的样子,他不会嫌弃你。” 李夜瞪了他一眼,说道:“我就喜欢这样子,谁不喜欢别靠近我。” “明天还是后天,要不要今晚叫猿爷爷和狼爷爷过来喝酒?”小白一想到要跟老狼分开,心里也是十分的难受。 “如果狼前辈今天下山,我们就明天一早离开。否则就往后推一天。”李夜看着他,轻声说道。 小白看着他,点点头说道:“我们好好做顿饭给两个爷爷,以后想起来,也不会太难过。” 李夜看着他,微笑说道:“你好好跟着先生修练,别拖后腿,也许要不了几十年,我们就可以再见到他们。” 小白点点头,从躺椅上爬起来说:“要不要叫猿爷爷过来喝茶?” 李夜爬起来,看着崖坪下面说道:“去吧,我去煮茶。” 说完转身拖着椅子便向木棚里走去,看着将要下崖去的背影,喊道:“离开的事不要说。” “我去请他喝酒,哪里会多说什么。”崖坪下传来了小白的声音。 ...... 李夜记得先生说过:夏日炎炎要喝热茶去湿气。 所以他在煮茶,又将瓜子、花子、杏花粒仔细地摆放在小碟子上,手着桌面放好。 仿佛是在准备一场隆重的告别茶话会。 对于即将面临的分别,李夜并没有足够的思想准备。 他只想着仔细地给老猿、老狼煮一壶茶,好好地烤一顿蟒肉,再熬一锅蟒骨蘑菇汤,然后在黎明到来之前,跟小白悄悄地离开这里。 不让老猿老狼伤心。 不让自己小白伤心。 他低头看着脚下的地面,这是一大块天然青石板,不知道哪年哪月形成一块完整的地面,没有任何缝隙,也不知道是破虚僧的神迹。 抬头望着由雪松树皮和紫竹片盖成的棚顶,这是在没有先生指导下,在老猿的帮助下费了不少力气盖好的木棚。 虽然极其简易,却为自己遮挡了整整一年的风雨。 不知道再回来的时候,这个崖坪上的木棚还在不在?或许变成千孔百疮? 木棚中异常安静,只有壶中的水在发出丝丝的声音。 李夜突然想着把这茶叶、茶壶都留下,或许两个老人闲来无事,还可以过来自己煮上一壶茶聊聊人生。 听从岸坪上传来小白那和老猿两人重重的脚步声,李夜拎着壶往紫砂上浇,开始温壶、洗茶、洗杯。 老猿还未走进屋,李夜的面前已经有三杯热茶杯渗出氲氤的热雾,一阵淡淡的茶香气四下散开来。 老猿的声音有些干涩,坐在李夜的对面笑着说:“这嗓子今个正难受,想着要来喝杯茶,小白就过来请我了。” ...... 站在老猿身后的小白皱了一下眉头,知道李夜今天是为了告别,小声地说道:“还要不要我上山去请狼爷爷?” 老猿抬起右手挥了一下,让小白挨着他坐下,说道:“估计那老家伙会自己来,我们先喝茶,他会闻着肉香过来找酒喝的。” 小白没有留意到老猿和李夜说话,只是在想着下山后去找小青玩。 老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今天练剑没有?现在能在一个时辰内完成了吧。” 小白脸上的神情有些难看,半天才回道:“还......还差一点点。” 老猿大笑几声,看着他摇了摇头。 李夜看着小白讪讪的样子,笑着替他解说道:“小白年龄还很小就跟我家沐沐差不多,先不给他这么多压力,以后让他和沐沐一块跟着先生慢慢学。” 老猿看了看了李夜一眼,知道他是在替小白掩饰,当下也不再多说什么。 摸着小白的头轻声说道:“修行是漫长难熬的过程,你哥哥回去后要跟他和尚师傅学习佛法,估计到时他也没什么精力管你修行,你要学会在体悟人间百态的同时,记住认真修行,知道吗?” 小白一听,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要看你现在的境界比世间的修行者高出很多,要知道修行如逆水行舟,要是你一直不前进就会拖哥哥的后腿,到时你着急也没有用。” 老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喝了几口。 李夜问道:“今天晚上喝一杯?” 没有等老猿回话,李夜看着小白说道:“去河里打桶水回来,一会煮一锅蟒骨蘑菇汤。” 小白从凳子上跳下来,看着老猿说道:“猿爷爷今晚我陪你喝一杯。” 老猿笑着说:“行!只要你不怕醉死。” “醉了我可以进洞里睡觉。”小白拎着木桶往棚外走去。 “看你能的。”老猿笑骂道。 “我能跟你喝一杯,再让哥哥陪你喝一杯。”说话间小白已经跑下了崖坪。 “真能。”老猿一听,哈哈笑道。 “他喝个半杯就醉得找不着方向,哪能真喝一杯。”李夜笑着给老猿添茶水。 老猿似笑非笑看着他,说道:“你两真能装。” 两人说了几句话,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李夜接着说了一句:“您认为老狼前辈他肯定会下山来?” 老猿恼怒,沉着声音说道:“你竟然不相信我的直觉?” 看着老猿一脸恼怒的神情,李夜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 夜色未至,老狼已来。 老猿指着火盆上熬的肉汤说:“我跟他说人闻到肉香会下来喝酒,这两个小家伙就是不信我老头的话。” “我在山上活的好好的,如果连这里有酒有肉我都不晓得,那才是活成了一个白痴!” 老狼挨着李夜坐下,轻轻地敲着桌面,从碟子里捡了一块杏花糕。 “有理想才有追求,有追求生活里才有肉吃有酒喝。没有理想的老头,最后都变会成天山上秋天里的野草。”老狼不等他们回话接着说道。 李夜怔了怔,说道:“野草?” 老猿静静看着李夜的眼睛,没有理会老狼的无理,笑着说:“这老头一骂我,说我是没有理想没人追求的老东西,只有等着有一天给对面的山坡做肥料。” 小白吃吃地捂着嘴巴笑,伸手抓了一把瓜子悄悄地嗑。 李夜低头揭开铁锅,搅了一下肉汤,看着氲氤升腾的肉汤水气,心中有些落寞。 静静地呼吸了一口气,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露出一幅灿烂的阳光。 看着两位老人说:“我跟小白这一年多,真是多亏了两位前辈的照顾,而我却无以回报,想想真是的些汗颜。” 老狼端着茶杯怔了怔,然后瞪着眼睛说道:“你这是说什么糊话,小白虽然不是我的亲孙子,但也跟亲人没有丝毫的分别,小先生你也一样。” 老猿也点点头,眼睛里有一些湿润。 感慨地说:“我们两个老东西,在天山上修行了上千年的时光,只有这一年来是我两过得最开心的日子。有肉有酒有茶喝,每日里还能听小先生念颂经文,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能看着小白这孩子度动化形,心中再没遗憾。就算明天要我两老头去山顶度劫,心中也是欢喜的。” 老狼摸着小白的头,满脸都是慈爱。 李夜从怀里掏出一个手缝的小兽皮袋,放在老猿的面前,轻轻地说道:“这是破虚僧留下的事物,我这里还有一些,这点给二位前辈。” “估计你们度完劫去了那边手头会很不方便,我也不知道哪里要花些什么?但是看着还值点钱,你们将就拿着防身。” 老猿用颤抖的手打开小袋,将里东西倒在手掌里,原来是一小堆红红绿绿的宝石,当下心里一紧:“这可不成,我些贵重的东西在这世间很贵重,还是你跟小白留着花。” 老狼看着老猿手心里的宝石,点点头,表示同意老猿的意见。 “我跟小白还有一些,再说以我的能力在这个世间挣钱的能力还是有的,倒是你们初去陌生的地方,总得带些贵重物品防身。我试过这些东西非常坚硬,应该不会在飞升时破碎化灰。” 李夜努力地微笑着望着两位老人。 小白停下了磕瓜子,拉着老狼的手说:“狼爷爷你就拿着,我跟哥哥还有山下的姐姐自己会挣钱,我会努力多挣一些,以后去了那边我养着你们。” 老猿轻轻地将宝石放进兽皮袋中,仔细地栓好,眼里含着泪花,看了老狼一眼。 笑着说道:“我跟老狼两个老头,跟在天山上结识小先生和小白,真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 ...... 这一夜,两个心事重重的老人头一回没有喝醉,不知道是因为李夜之前说的那些话,还是两人感伤即将面临的离别。 戌时过半,老猿就跟老狼挥着手早早地离去,两人边走边咕哝,不知道说些什么。 小白扶着老猿下了岸坪,李夜静静地坐在桌前,看着残汤剩酒,心里升起了莫名的伤悲。 这种伤痛比跟小姐姐分别时要痛,伤的比沐沐下山时哭喊着要深。 他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如果在世间行走,断不能再如这般用情,到了最后搞得自己伤痕累累。 想着自己还没长成少年,就一次次地要面对一而再再而三的分离。 小白送完老猿回来,低头坐挨着他坐下,无精打彩地低着着,不知道是在数石板上的纹路还是在看自己的鞋子上的花纹。 李夜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看着小白说:“一会将棚檐下挂着的肉干收起好,再把你要带走的东西收拾一下,明早天亮,我两就动身。” 小白抬起头,有气无力地回道:“行,都听你的。” “没吃完的米留下、蘑菇也多留一些,除了蟒肉其它的肉干都留下,酒也留下,茶叶、茶壶、烧水的炉子全留下,再把你跟前辈采的药草留下一半,其它的我们带走。” 李夜想了想,跟小白仔细地交待起来。 “你的竹刀自己收好,下山后还得继续修练,我的东西我自己收拾。”拎起水壶添水,他要煮最后一壶茶,在这里慢慢地喝。 小白看着他,点了点头。 ...... 第二天卯时过半,李夜和小白静静地站在崖坪上面,昨夜他们已经将洞里洞外仔细收拾了一遍。 将棚里的桌子擦得干干净净,站在雪松树下呆了良久,轻轻地拉着小白的手,两个一起往崖坪下走去。 天山上的太阳还没有爬上山顶。 从山顶上刮来的凉风轻轻地吹拂在两人的身上,掀起了衣角,吹干了离别的眼泪。 快进树林时,小白扭过头回望了一眼崖坪上的木棚,一滴泪掉在了他白色的衣襟。 李夜没有回头,快速拉着小白往瀑布下面走去。 一边走,一边轻轻地呢喃道:悲莫悲兮生别离...... 悲莫悲兮生别离。 第一百六十八章 挖药 李夜一路拉着小白急奔,辰时刚过就到了当初两人一起拼了命爬上来的山顶。 此时天空已经是阳光高照,万里元云。 试着拉了一下先生栓在雪松树上的山藤,李夜看着小白说:“当初我不知道死活,你也不怕死地趴在我的背后,这么凶险的石壁我们也爬了上来,现在想想真是胆颤心惊。” 小白往了靠了一些,低头看着百方石壁,立马缩回了身子,望着李夜说:“下去还是我趴在哥哥的背上么?” “你不要命就趴上来,你哪时多重?现在多重?”李夜拍着他笑了笑。 “我先下去试试,一会我叫你,你再下来。别怕,拉着山藤别放手就行,万一遇上危险,用这个!”说完取出小刀递给小白。 小白无可奈何地点点头,说:“哥你可要在下面看着我,我的些头晕!” “你当初跟我上来的时候怎么不头晕?”李夜拉起衣角,拉着山藤顺着石壁开始往下面滑。 小白也拉着山藤,看着往下滑的李夜说:“我那会也害怕,我在你背后是闭着眼睛的。” “那你一会下来的时候也闭着眼睛往下滑,只是别松开拉着山藤的手就成。” 石壁上已经看不到李夜的影子,从山崖下传来了他的声音。 过了半个时辰,石壁下传来了李夜的喊声:“拉紧山藤,顺着石壁往下滑,我在下面看住你。” 山顶上的小白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大有一幅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势,拉紧了手里的山藤,趴下身子,开始往石壁下滑去...... ...... “这两个孩子已经长大了,不到巳时就已经滑到了崖底,比我们两老头差不了多少了。” 老狼站在山顶看着下面如蚂蚁一般的两个孩子,感慨地说道。 边上的老猿此时已经是老泪纵横,抬起手轻轻地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笑着说:“孩子长大可以自己飞翔,这是好事情。” “你说这两孩子怎么就不跟我们打声招呼就悄悄地离开了呢?不象话。”老狼看着崖底渐行渐远的两人有些生气。 老猿继续抹着眼角的泪花,喃喃地说着:“你的眼泪花了,刚刚我看见李夜朝着山顶挥了挥手,他知道我两老头在后面悄悄跟着他。他早就修行出神识了,估计不会比你我差。” 老狼一听,顿时指着山下大骂:“两个小王八蛋,明知我们在后面也不出声!” 望着已经钻进森林中的两个影子,老猿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喃喃地说道:“算了,他们也是怕我们伤心,再说真要见了又如何?把他两拉回去再住几天,终究还是要离开。既然如此,不如不见,少流一点离别的眼泪。” 老狼一楞,有些花白的胡须有风里轻轻地颤动,转过头,摆摆手,两人一前一后往山下走去。 天空中的艳阳照射在两个老人的身上,在山道上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即便是艳阳高照,也抹不去两人落寞的身影...... 悲莫悲兮生别离。 ...... 李夜领着小白一路沿着先生之前做的记号,午时刚过,两个就来到了李夜之前挖出虫草的山坡。 两人躺在在草丛中,李夜取出水壶,递给小白,轻轻地说道:“在这里歇会,吃点肉干。一会跟我一起动手挖点宝贝回去。” 小白用手遮着眼睛,接过水壶,不解也问:“这地下还有宝贝?” “当然有,我去年在这里可以挖了不少,我煮在汤里你可没少吃!一会你可得多使点劲。”李夜一边说,一边取肉裹着肉干的包袱。 小白抓一起块肉干撕开塞进嘴里,一边嘀咕着说:“没问题,我力气大着呢!” “慢点吃,没有跟你抢。这跟力气大没关系,你一会得小心些,别挖断了没卖相就不值钱了,你下山后去城里逛街买衣服、买小吃,可全指望它了。” 李夜跟他耐心地解释了半天,直到小白点头表示明白了,这才喝了一口水。 啃着肉干的小眼睛一亮,能卖银子给自己花,自然高兴。 “行行行,一会都听你的,我会小心注意。” 李夜摇摇头,心道小白怎么跟沐沐一样,还没下山进城就学得跟小财迷似的。 砍了两条树枝,削成小棍,削尖了枝头,递给小白一根,蹲在地上扭过头说道:“你看仔细些,跟着我学,小心别挖断了。” 拨开草丛,找到虫草根轻轻用手里的根枝将虫草连着泥土一起挖了出来,轻轻甩掉上面粘着的泥土,笑着说:“瞧瞧,就是这小玩艺。” 小白凑过头来看着,笑着说:“就这东西,怎么长得跟小虫似的?” “这本来说叫虫草,很值钱的,赶紧挖,一会还得赶路。”李夜没理会发呆的小白,继续开挖,这可是在按金币呀,怎么能不上心。 两人一路猛挖,时至申时,已经挖了小半个小坡。 李夜抬头看了一下天色,停下手,说道:“别挖了,帮忙收起来,得在天黑前赶到住的地方。” 小白一听收住手,捧着刚挖出来的虫草来到李夜的跟前。 “这得卖不少的钱吧?到时可得分我一些。”看着堆得小山一样的虫草,上白满脸的兴奋。 “卖一半留一半,以后日子长着呢,我们得留些作药。卖的钱也不能乱花,以后去中域、西域都得花钱?这事只有你跟我知道,下山后不许告诉沐沐和小青。” 一想着山下的小财迷,李夜就的些头疼。 小白点点头,帮着收拾起虫草。 手忙脚乱地收拾完虫草,李夜拉着小白一路狂奔,往仙女峰跑去。 到了这里,他就轻车熟路了,不需要再看先生留下的标记。 ...... 跑了半个时辰,来到李夜第一次遇见沐沐的树林外面,李夜停了下来。 走到草坡上面,翻开青草看了看,扭过头说:“今天运气好,前些日子下了几场大雨,这里的蘑菇长了出来,我们赶紧捡些回去,今天晚上可以煮新鲜蘑菇肉汤喝。” 小白一听跳了过来蹲下身子跟在李夜边上,学着用手拨开青草,将一朵的蘑菇轻轻地摘下,放在手里看。 “多采些,带着回去给小青煮汤喝。”此时的小白心里只有小青。 李夜点了点头,说道:“多摘些,回去妹妹她们吃。” 小白哈哈地笑了起来,快乐地说道:“想不到下山之前,挖了虫草挣了钱,还能给小青带些新鲜的蘑菇回去。” 李夜嫌弃地看了一眼他,笑骂着说:“山下不仅只有小青,还有沐沐,先生、李红袖、我父母和妹妹李小雪,还有......” 小白边摘边笑着说:“我知道了,山下还有一大家子人,热闹着呢!我们多摘些给他们尝尝。” ...... 两人花了半个时辰摘蘑菇,然后接着赶路,终于在天黑之前回到了仙女峰崖坪上的小木屋。 小夜轻轻推开关着的木门,喃喃地说道:“没想到只是想着出去溜达一下,居然就在外面呆了一年。” 屋里的竹椅依旧,桌面纤尘不染,地板也是干干净净,想着小青肯定来过这里。 两人脱了鞋子,轻轻地走进屋内,李夜躺在先生编的竹椅上面,看着小白说:“这屋里的椅子、桌子、木架,所有的一切都是先生做的。” 小白挨着李夜躺下,望着屋外的风景,笑着说:“哥哥这里的风景可比我们哪里要好一些。” 李夜笑着说:“山上涧里,其实都是一样的风景。只是你在那里住久了,刚来这里所以好奇。等你在这里住久了,自然会想念那里的风景。” 两人歇息一会,李夜吩咐小白去洞外打水,他自己将炉里的炭火点燃。准备煮一锅蘑菇肉干汤,再煮上一壶茶。 离开老猿所在的山涧,回到仙女峰的小木屋,李夜仿佛又顺到了去年。 屋坐着先生,门口晃着李红袖,自己跟沐沐在树林边上挥着木剑飞花摘叶,不经意之间,竟然过了一年。 炉上的炭火烧旺,小白拎着水桶进来,将铁锅架在炉子上。 两人一边撕碎了肉干,又将小白洗净的蘑菇丢进了锅里。一时间,屋里氲氤,有香气漫延。 “我刚上来的时候,这里还没有木屋,跟我们在山涧那样,我跟在先生后面砍了雪松回来,费了几天的功夫,搭了这间小木屋......”李夜将之前的经历慢慢地告诉小白。 小白坐在桌边,双手掌着下巴,呆呆地倾听。 “我那时候,跟你现在一般大,砍树砍柴采蘑菇,力气活可没少做。”李夜轻轻地刮了一下小白的脸。“哪里象你这个小吃货,就会吃了睡睡了吃。” 小白不满地白了他一眼,吼着说:“那可是之前,我这几个月可没贪睡,天天都跟着你一起修练。” “我不得不承认,你度了化形劫后给了我很多意外,等你下山进了城,就连先生了会以你为荣,这下行了吧?” 李夜笑了笑,低着头搅动着锅里的汤。 小白悻悻地说道:“你也不错,比我只低了两个小境界,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超过我。” “不管是你高还是我高,我们都是兄弟,明白么?”李夜起身从木架上取了些香料,撒在了汤里。 第一百六十九章 入寺 两人熬汤煮饭,吃完已经是亥时,李夜看着吃饱躺在竹椅上的小白说:“你想是明天就下山去,还是在山上再多住一天?” 摸着肚皮的小白想也不想就嚷道:“明天就下山去,我要跟小青去城里玩,她答应带着我逛街买好吃的。” 李夜一气,走过去轻轻拎着小白的耳朵说:“你个吃货,除了吃和玩还会什么?想回去可以,明早练完了剑再下山去!” “还没下山就想着玩,看来以后要请先生好好管教管教你,不能让你跟着城里那些人学得惫懒了!”李夜拉过椅子靠着门边坐下。 “哎呦!你还是我哥哥么?对自己的弟弟这么狠!”小白鄙视了李夜一眼。 “两码事,玩归玩,该修练的时候决不能偷懒,这个道理你要分清。”李夜望着屋外说道。“说不准明天还得在寺里住上一夜,后天才能回城。” “又咋了?不是说下山回城的吗?”小白叨叨道。 看着屋外黑暗的天空,李夜幽幽地说:“小青带了先生的话,要我进城之前先去一趟大佛寺找我老和尚师傅,估计是想着替着解决修行上的问题。” 小白一呆,想着还真的有这回事。 当下不再出声,闭上眼睛说:“我睡了,明早别吵我,让我多睡一会。” 李夜一怔,回头看着闭上了眼睛的小白,想了想手一挥,一道劲气吹灭了桌上的松脂油灯。 ...... 夏末初秋的天山,卯时过半天就亮了起来。 睁开眼睛的李夜看着边身打着呼噜的小白,摇了摇头,心想今天就放你一马。 从躺椅上爬了起来,拎着木桶、铁锅去洞边打水洗漱淘米,等到他生火煮粥,小白也没醒。 摇摇着,从木架上取下先生给削的木剑,走出了木屋。 站在雪松林边,感应着手里的木剑,心道铁木剑果然比竹剑要有份量,手一挥,继续每日的修练。 只是想着今天又下山的原因,他没的练左手剑,而是练完右手剑后去洞口脱光了衣服,就着冰冷的水,仔细地冲洗着身上的汗渍。 心想自己也算是沐浴过了,去大佛寺也算是合了规距。 ...... “想什么呢?你不是刚吃过粥吗?还没下山就走神,我以后都不敢带着你出去混了。”李夜笑着拍着小白的肩膀。 “没想什么,我这不是头一回进城,心里激动得很,又想着要见你的父母和妹妹,还不知道该怎么叫他们。”小白看着李夜甩了一下头。 “叫什么?你是我兄弟,当然我叫什么你叫什么?山下后也是你的父母和妹妹,你这迷糊的脑子尽想些什么呢?” “哦!”小白应了一声,一闪身跑在了李夜的前头,往山下跑去。 两人吃完早餐收拾好小屋的卫生,又关上了树林的禁制,一前一后往山下而去。 离家两年多的李夜是近乡情怯。 初入人世的小白是跃跃欲试,充满了不可知的欢喜。 待两个花了二个时辰走到李夜当初在石板上刻字的地方时,小白指着上面的字问:“这是什么意思,我好象认识一个字也不认识。” 李夜抬头看着当初自己刻在石板上那几个字,没有说话,问小白借了黑刀,跳上前去。 刷刷不到一刻钟就再次在上面雕刻了几个字,拍拍手将黑力还给小白。 笑着说:“这几个字是我当年跟先生一道上山时刻在上面的,合起来念:久有凌云志,一剑下天山。” 小白接着黑刀心好,心里轻轻地跟着念道:“久有凌云志,一剑下天山。” “这什么意思呀,解释一下给我听。”拉着李夜的衣袖,小白嚷嚷着说。 “回去让先生告诉你,赶紧下山,看能不能在官道上打一辆马车,总不能走着回去。”拉着小白的手,两人继续往山下走去。 小白嘴用啃着肉干,李夜嘴里哼着风云城里的小曲,两人悠闲地行走了官道上往城里走,不到两里地就遇上一辆回城的马车,招手间,两个跳了上马车。 “麻烦先送我去一下城外的大佛寺,再送我弟弟回城里的紫竹院。”李夜笑着跟车夫说。 小白不肯坐在车内,挨着车夫坐在车外,一脸的兴奋,这可是他头一回坐马车,高兴激动新鲜啥都不足以形容此时他的心情。 “好哩,就是城里莫先生和夫子住的紫竹院吧,我知道那地方。”两位请坐好。车夫一挥马鞭,两匹黑马欢快地奔跑了起来。 马车的速度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就看到了大佛寺的山门。 李夜让车夫停下马车,跳下来掏出二枚银币递给他。 拉着小白的手说:“到了紫竹院,就说我让你来的,报先生和小青的名他们会让你进的。我最迟明天午时就回来,我的事等我回来再说,你的事小青会跟他们讲。” 李夜想了想,决定让小白先回城。 他知道小白惦记着跟小青去玩,估计自己去见老和尚师傅也没那么快回城。 小白点点头,拉着李夜的手说:“哥你可得早点回来,要不他们老问我,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怕什么?你在城里可是高手了,谁敢来欺负你。快走,记得替我跟老爹老娘磕头,你知道要如何叫他们吗?”李夜笑着说。 “知道知道,不就是跟你一起叫爹娘吗?谁怕谁?”小白脖子一梗。 “小先生坐好,我们回城了!”车夫跟李夜道谢过,马鞭一扬,离开大大佛寺往城里奔去。 望着马车渐渐跑远,一转身向着大佛寺的山门走去。 “见过无尘师叔。”站在寺院山门处的小沙弥双手合什,给李夜行礼。 李夜一怔,连忙回礼,轻声问道:“我几时变成小师傅的师叔了?” “师叔是住持的弟子,自然是我们的师叔。住持已经知道您来了,正在佛堂等你。”说完转过身在前面领路,往寺里走去。 看着阔别两年的寺院,李夜心里的许多的感慨。 两人穿过两座大殿,来到老和尚所在的佛堂前面,小沙弥再次跟李夜行了礼,转身离去。 整理了一下衣襟,静静地呼了一口气,脱下鞋子放在佛堂外面,李夜轻轻地走了进去。 只见老和尚坐在佛象下面闭着双眼,左手捏着菩提轻轻地转动,嘴里正在念着经文。 走到老和尚前面跪下,轻轻地喊了一声:“师傅,我回来了。” 睁开双眼老和尚脸上露出了微笑,看着李夜说:“一别两年,你终于还是回来了。” “虽然身在天山,不能来师傅跟前孝敬,但我时时都挂念着师傅您。”李夜想着自己存了一肚子的种种疑惑,终于有了答案,心里不禁欢喜。 老和尚起身点了一枝清香,指着案上的火炉说:“你来烧水煮茶。” 李夜起身往火炉里添了两块炭,因为心里紧张,他的动作有些笨拙,双手颤抖着水壶里加水,将茶叶轻轻地放进了茶壶, 极其困难才拿起两个茶杯,就着热水冲洗了一下。然后接着温壶、洗茶、洗杯。 片刻之间,老和尚点着的清香,合着李夜煮茶飘出的香味,一起吸入了传进他的鼻腔,让他不由自主地垂下眼帘,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只是去修行怎么把脸也搞得这个样子,还是你在天山上来的奇遇,这么快就破境到了元婴?” 老和尚接过李夜递上的茶杯,皱了一下眉头。 “突破金丹的时候让雷劈了几道,后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我已经习惯了。最近几个月在山上机缘巧合,接着破了几个境界,到了如今这般模样。” 李夜也端起了面前的杯子,轻轻嗅着茶香。 “如此一来,你之前修行了上半部《无相法身》的心法可就再也无法隐瞒住你的境界,我们之前的准备都要重新安排,你可要吃些苦头了。” 拈花微笑的李和尚也止不住心中的忧虑。 低着头转动着手里的佛珠,老和尚沉思了片刻,终是作出了决定。 看着李夜说:“两个选择。一你现在马上动身去西玄域的方寸山,在那里修行到《无相法身》圆满后再下山。” 看着李夜发呆的样子,继续说道。 “二是我用丹药和佛法将你的境界锁住,只留下《无相法身》的肉体功法,你可以继续在寺里和城里修行一阵子,等来年开春你再跟着莫先生一道前去方寸山。” “只是如此一来,你不仅要吃苦头,还要面对所有认识你的人白眼,他们会以为你在天山上苦苦修行了两年,下山来却还是聚气的境界。” 老和尚看着李夜说。 李夜一呆,没想到因为自己硬着头皮破了境,竟然惹出了这么多的麻烦。 “我暂时不能离开,我已经离家两年,再怎么也得回家住些日子,等明年跟先生一道去方寸山吧!”李夜双手合什,看着老和尚说。 老和尚点点头,微笑看着李夜说:“至道无难,唯嫌选择。你能做出选择,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李夜一听,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看着老和没尚傻笑。 “佛道修行有富贵道和苦难道,你既然已经将境界突破到了元婴,《无相法身》也修完上关卷,如此就你修行苦难法门吧,这样对你的心境和以后在世间的诸多迹遇都有莫大的好处。” 老和尚一句话,决定了李夜未来修行的道路。 第一百七十章 放下 李夜闻言眉头轻皱,道:“如何才是苦难之道?” 老和尚淡淡一笑,道你且听我念偈: 老拙穿衲袄,淡饭腹中饱,补破好遮寒,万事随缘了。 有人骂老拙,老拙只说好;有人打老拙,老拙自睡倒; 涕唾在面上,随他自干了,我也省力气,他也无烦恼, 这样波罗蜜,便是妙中宝。若知这消息,何愁道不了。 ...... 过了片刻,看着一脸呆象的李夜,老和尚微笑着继续说道:“对于世间修行者来说,少私寡欲,不去争斗,能给人以极大的解脱。” 李夜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说法。 “每个人身边总有些不快,这种不快很多是别人对你的嫉妒、诽谤、讽刺、攻击甚至迫害所造成的。怎样摆脱身边的这些烦恼,是我们经常为之头疼的事。于是,有的人明中争斗,结果争的头破血流、两败俱伤。” 老和尚摇摇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李夜摸着脑袋说:“师傅你说的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我要你过几日便来寺里修行,但不是去大殿上念经,而是去斋堂担水、劈柴、在寺里给你分配的地方扫地,闲时还要去大殿擦地板。” 李夜想了想,这跟山中修行也没多少分别,当下笑道:“这没什么呀?” “你心里会怎么想?寺里诸多修行的僧众会轻视你,来寺里烧香认识或者不认识你的人会嘲笑你。” 老和尚慈爱地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会认为你明明有大好的前程似锦,却沦落到担水劈柴、扫地洗碗,不能吃玉食,不能着锦衣,少年轻狂的你会不会疯掉?” “就算你坚持了一天,十天,一个月甚至一年,但是如此这般如果要修行十年,你会不会半路而废?苦难之道就是要你放下你的自尊、身价、境界,来一场没有鲜花掌声,甚至亲近你的人会离你而去的修行,你能坚持下来吗?” 听完老和尚讲的这些道理,李夜一下子跌坐在地,陷入了苦苦地沉思。 堂上的清香已经燃烧了大半,炉火上的沸水在发出丝丝的声音,老和尚口中喃喃地在念道六字真言经文。 过了半晌李夜重新结跏跌坐在老和尚身前,双手合什。 轻轻说道:“先生曾教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也。” “难道先生早就预料到我要经历这道苦难的修行,才会早早就教我这个道理?”李夜抬起头看着老和尚。 老和尚停下了颂经,微笑看着李夜。“不论是儒家、道家、佛家修行的道理其实都是一样的,只是对世人在语言道断上有所分别。先生教你的道理,跟我今日教你的道理说穿了就是相同的道理。” “只不过,这说出来的道理都是纸上论兵,要等你身体力行,煎熬过世人的白眼,煎熬过四季冷瞹之后,修行出来自己的认知才能算得上真理。或许等你离开方寸山的时候也不一定能修出你要的境界,你能坚持么?” 李夜想了想,自从跟了先生后,哪一天不是在苦苦修行,天山上面生死苦难自己都熬了过来,又怎么会在意在寺里劈柴、扫地? 当即轻轻点了点头,看着老和尚认真地说道:“我想试试。” 老和尚大感欣慰,从佛台上摸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李夜说道:“如此,今夜你就住在佛堂,明天再回城,记住五天后到寺里来修行。” 李夜双手接过老和尚递过来的瓷瓶,轻轻拨开塞子,有淡淡的药香从瓶里渗透出来。“师傅这是什么丹药?” “这是度厄丹,吃了之后你再不能使出你元婴的境界,只能使出《无相法身》的肉身之力。我再用佛门般若掌封住你的穴道,待你《无相法身》修行到下半卷圆满,度厄丹和般若掌对你的诸般限制都会自然消失。” 老和尚看着他,静静地说道。 “说不定你《无相法峰》修行圆满之日,也就是你度分神劫的时候。” “你别看我,这丹药也是莫先生给你的,他只不过放在我这里等你自己选择了修行的道路,我才会拿出来给你。你考虑清楚了吗?要不要现在就吃了它?” 李夜看着手里的瓷瓶,心道先生能够找到如此功效的药丸,肯定极为宝贵,在先生的书房诸多经卷的记载中,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丹药。 想必是先生陪白素素去度劫时,从那个未知世界特意找到给自己准备的。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紧张、震惊、感激,看了一肯老和尚师傅,没有说话,手一抬将瓷瓶里的一粒紫色丹药倒在手心。 头一扬,吞进了肚里,然后端起面前的茶杯,喝光了里面的茶水。 “师傅这就是我的决定。”李夜的浅灰的小脸上露出了坚决的笑容。 “十年之后你决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你因为度劫脸上已经让世人所不容,现在修行苦难之道,自然不必去理会世人对你的看法。天山因,今日果,今日因,它日果,阿弥陀佛!” 老和尚双手合什,轻轻地赞叹道。 药入肚腹,不到半刻钟,李夜就感到丹田中一阵绞痛,试着运转一下真气,竟然真的不能动用一丝的真元之力。 轻轻地吸了一口气,苦笑了一声,喃喃地说道:“如此也好,这接下来的数年我就安心修行自己的心境,待得春暖花开再去方寸山寻那下半卷《无相法身》。” “明天回城后,如果有人问起你的修行,你就说在大佛寺修行无上功法时走火入魔,将一身功力散尽才保住一条小命。如此一来,想必也不会有惦记你。” 话刚说完,老和尚拉过李夜坐在自己身前,一双宽大的手裳抵在他的背后,只觉一道比老猿还有浑厚的力量涌进了自己的丹田...... 佛台上的清香燃完,老和尚收双了双掌,闭目调息。 李夜待老和尚师傅撒回了自己的双掌后,开始内视自己,只见小小的元婴已经让一层金色的佛光裹住,外人果然无法窥视自己的境界。 爬起来给老和尚磕了三个头,双手合什,轻轻地说道:“弟子感谢师傅的佛法加持,让我以后能够安心修行佛法,不会受破境的诱惑。” 说完起身拎起茶壶,给老和尚的杯子里添上热茶,然后继续盘坐下来。 老和尚端起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口,说道:“世间诸多事物总是一分为二的,你如今持苦难之道修身养性、完善自我,待得十年之后再入世间修行,就能从容面对那些诸多烦恼及种种恶行。” “弟子一定会认真修行,不忘师傅今日的教诲。”李夜轻声回道。 “佛法修行没有雷劫一说,度的是心劫,你能在这般年纪就开始修行苦难之道,以后的心魔劫哪能奈何得了你!” 老和尚看着眼前这个年幼的弟子,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李夜看着佛台上的菩萨,又看着面前的老和尚,露出了欢喜的笑容。“弟子在山上修行本来还有诸多疑惑,听了师傅的一番开示,让我顿感明悟,不再纠结。” 今日还有些时辰,为师跟你讲解一下佛陀所言的八难: 所谓八难是指:地狱、饿鬼、畜生、北俱卢洲、无想天、盲聋喑哑、世智辩聪、佛前佛后。 地狱、饿鬼、畜生,属三恶道,因为业障太重,因此很难见闻佛法;北俱卢洲人,福分很大,但由于不明白佛法,故不能了生脱死。 ...... “以上八难,从你身上所观已经去除了七难,你之后的修行中要切记世智辩聪之难,要时时提醒自己,守住本心,不要因世间的利益诱惑而坠入邪魔外道。” 老和尚起身,再燃了一枝香插在佛台上的香炉里。 “能去除七难,已经说明你跟佛有很大的机缘,如果不是先生的劝说,我一定会让你入寺修行传承我的衣钵,奈何你还有世间的诸多缘份,我自然是强求不得。” “佛法的修行有很多的时候一如开在荒野里的鲜花无人欣赏,如果他们寂寞的话为什么还要默默开放呢?因为它们是无欲的,是圆满的,是独立的,佛法也就是这个道理。你能在天山上面修行两年,自然耐得住寂寞,只有忍受寂寞才能更深层次地领会苦难之道的修行。” 李夜点点头,问道:“弟子愿聆听师尊的教诲。” ...... 当小白坐着马车到了紫竹院前,小青领着沐沐逛街回来,正准备进门,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小白。 小青跳上前重重地拍了一下小白的肩膀,说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李夜呢?” 小白吓了一跳,正准备动手打人看清是小青后才收住手。 上前拉着她的手道:“哥哥去大佛寺了,估计今晚有事,让我先进城来找你。” 沐沐围着小白转了一圈,晃着小脑袋说:“你就是天山上的小白?你居然把哥哥丢在大佛寺,一个人跑回来了?” 小白看着一脸凶相的沐沐,紧张地拉着小青的手问道:“她是谁?” 小青拉着小白往里走,回头瞪了一眼沐沐,笑着说:“她是李夜的妹妹沐沐,难道他没跟你说过么?” “沐沐?哥哥的妹妹?我是什么?哥哥还是弟弟?”小白老老实实地跟着小青往院子里走。 “你是后来的,自然是弟弟了,乖叫声姐姐来听,姐姐明天带你去逛街买好吃的好玩的。”沐沐连拐带骗地跟在小白后面叨叨。 小青着着身后的沐沐有些头大,边走边笑。“那个沐沐,小白好象比你大一岁。” “那也是弟弟,谁叫他是后来的?”沐沐根本不讲道理。 小白没理她,跟着小青往里走。 走到堂前,叶知秋正拉着小雪学走路,看着小青拉着穿一身白衣的小男孩,忍不住问道:“小青姑娘,这是谁家的小男孩?” 小青将小白拉到身边,指头沐沐说:“他是李夜在天山上的弟弟,叫小白!刚刚从山上回来。小白这是李夜的母亲,也是你跟沐沐的母亲。” 小白一听,赶紧上前,给叶知秋磕了一个头,轻轻叫道:“孩儿小白见过母亲。” 叶知秋一楞,心道儿子还没回来又找了一个弟弟。拉着小雪的手,上前扶起小白仔细地打量起来。 满心欢喜地说:“哎呀,我又多了一个儿子。乖孩子,来见过你的妹妹小雪。” 还不会叫人的小雪看着小白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伸出手往小白身边靠,吓得小白赶紧上前拉住她,看着叶知秋说:“母亲我可以抱抱她吗?” “她也是你妹妹,自然可以,哎,你小心点,别摔倒......”叶知秋跟在边上紧张地说道。 先生正跟夫子坐着喝茶,看着抱着小雪走进来的小白说:“李夜去大佛寺了?” 小白脸上一红,赶紧上前跟先生问好,笑着说:“哥哥先去看老和尚师傅了,说是您吩咐的。” 先生点点头,指着夫子说:“这是夜儿的父亲,夫子,你也跟着夜叫一起叫他吧。” 小白连忙将小雪交给身后的叶知秋,跪下给夫子磕了一个头,道:“孩儿小白见过父亲。” 夫子笑得合不上嘴,上前拉起小白,拍着他的肩膀说:“都是一家人,没这么多礼数。” 叶知秋上前,嗔怪地看着夫子,说道:“你家儿子回城也不先回家,自顾着先去大佛寺见他的老和尚师傅去了。” 夫子看着叶知秋,无奈地说道:“他既然已经下山,早一天晚一天有分别吗?” 先生笑着说:“是我让夜儿先去大佛寺的,等他明天回来你会自会明白。” 沐沐歪着脑子看着小青说:“小青我们要不要现在出城去找哥哥?” 小青一把拉住她,笑着说:“今晚不行,你老实呆在家里,他明天午进不会我再陪你去大佛寺!” 沐沐点点头,咬着牙说:“这是你说的。” 看着众人,小白摸着肚子说:“有吃的么?我饿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妹妹 李夜和老和尚师傅谈到戌时才罢手,老和尚看着他说:“你就睡在这里吧,天气正好也不用被子。” 李夜想了想,才说:“本来着要给师傅抄一卷经文,后来给了凤凰山上的唐先生,看来只有来日再抄给师尊您了。” 想了想,天色已晚,破虚僧的事过些日子再跟老和尚说。 “来日方长,不着急。”老和尚说完起身往里屋走去。 已经奔波了一天的李夜,身子一歪,倒在了佛台前面,头枕着蒲团沉沉睡去。 ...... 次晶清晨,给寺里的钟声唤醒,洗脸刷牙,跟在老和尚后面,二人一起前往大殿,李夜找了一个角落打坐,阵阵木鱼的声音和念经的交错,早课开始. 功课完毕,听得云板响起,齐齐列队到斋堂,伴随维那师一声供养清净法身,吃饭念的经开始了。念经毕,可以吃饭了。 跟着老和尚走在回佛堂的路上,老和尚在前轻声呢喃,李夜跟着后面,双手合什,口中念着经文。 二人一起回到佛堂,老和尚就着油灯燃了一枝香,李夜生火煮水。 老和尚靠着佛台坐下,看着李夜说:“我接着昨天的话问题再给你讲一个典故,你会对佛法有更深的理解。” 李夜点点头,停下手里的活,端坐在李和尚的前面。 文殊菩萨曾在山间问道于普贤菩萨: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菩萨如何回答?”李夜看着老和尚认真地说。 老和尚没回答他,而是继续说道: 普贤菩萨曰: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李夜双手合什,道:“大善。” 文特菩萨问得很好,普贤菩萨答得很妙。这种处世方法,既不明争,也不暗斗,而是不斗气也不生气,正起眼走自己的路,相信自己能笑到最后。 “这个典故你以后有空去寺里的藏经阁里可以翻阅,我现在讲给你听,只是希望你在苦难之道的修行过程中,遇到诸多不如意的时候,想想普贤菩萨说的话,就能化解你心中的诸多不如意。” 老和尚抬头看着佛台上的菩萨,轻声说道。 李夜给老和尚磕了一个头,说:“这个道理弟子识得,前两年师尊不是教过我:烦恼即是菩提,没有烦恼哪来的菩提?” 老和尚一听,不由得露出会心的微笑。 “阿弥陀佛,就是这个道理。想不到你还能记着为师傅两年前对你的教诲,甚是难得!很好,我很想看看你十年之后的修行。” “师尊放心,如果真要修行十年方能圆满,那修成之后我一定回来看您。”李夜双手合什,在佛前许下了十年后的心愿。 老和尚点点头,转动着手里的佛珠,微笑着地李夜说:“以后不论是在寺院修行,还是行走世间,都不经轻易对人许下愿望。因为你一旦许愿,就有了因果。” 李夜一听,怔怔地看着老和尚,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和尚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说道。 “有了因果意味你无论如何也要了解这个因果,世间往往会一个小小的因果而结下无数的因果,到最后是还无可还,结无可结,最后会纠缠你一生......” 正在给老和尚倒茶的李夜心里一惊,放下茶壶,双手捧着茶杯递给老和尚。 喃喃地说道:“总会有些时候,难免要许下愿望。” 老和尚接过茶杯,一脸慈爱地看着李夜,半晌,叹了一口气。 “痴儿,世间诸多烦恼已经让人苦不堪言,能不许愿尽量不许诺,能不结因果尽量不要去结下因果。” “烦知善因善果,恶因恶果,开花结果。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件值得赞叹的事情。”老和尚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 茶过三道,老和尚摆摆手说:“今日你且先回,记着我给你交待的话,五日后过来修行,我自会安排好,来的时候不要带行李。” 说完老和尚闭上眼睛开始念经。 李夜放下茶壶,给老和尚磕了一个头,起身离去。 ...... 出来山门,取出斗笠戴在头上,叫了一辆马车跳了上去,跟车夫说了一声:“麻烦进城,到紫竹院。” 拉下帘子,不再出声。 “小先生坐稳了,这就出发。”车夫一扬马鞭,马车往着城里跑去。 坐在马车上的李夜又是高兴又有些发愁,想着马上能见到分别两年的爹娘和未见过面的妹妹,还有许久不见的沐沐,心里难免高兴。 又想着自己目前境界全无,从外表看起来修为只象个聚气的境界,不知道如何跟一堆人解释清楚,心道这世间修行果然比天山上要麻烦许多。 好在自己五天后要来大佛寺修行,想来可以免去许多应酬和烦恼。 马车一路飞奔,不到巳时马车已经停在了紫竹院的大门前。 跳下马车,付了钱给车夫,背着手,往大门里走去。 “请问小先生找谁?这里闲人不让进。”从外面拎着食盒回府的阿贵看着李夜的背影叫道。 “这是我家,你让不让我进去!”李夜没有回头,笑着说。 “少爷,你回来了!可想死阿贵了。”阿贵听出来李夜的声音赶紧上前,伸出一只手拉着李夜的袖子。 “别拉我,象什么话。你这一大早去买些什么回来?家里没有做饭么?”李夜皱了一下眉头。 “那个你师娘和沐沐想吃包子,我去买了一些回来,少爷你要吃二个么?”阿贵放开了手,跟在李夜后面往里走。 “我在寺里吃过早餐了,我爹娘都起来了么?”李夜轻声问道。 “都起来了,在堂前坐着喝茶呢!少爷,这没下雨,你干嘛戴个斗笠,要不要取下来我帮你拿着?” 阿贵看着李夜怪怪的样子,不解也问道。 李夜手一挥,说道:“我的事情,你不用理会。”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堂前。 只见叶知秋抱着李小雪在喂粥,李红袖坐一先生的边上喝茶,小青和沐沐不见人影,小白也不见影子。 李夜看着叶知秋,眼睛一红,跑上前跪倒在叶知秋的前面,轻轻地唤了一声:“母亲。” 叶知秋远远看着一个戴斗笠的人跟着阿贵走了过去,却没想到是自己的儿子,心里一惊,差点关将手中的碗摔倒在地,连忙在碗放在桌子上。 上前将李夜扶了起来,眼泪“刷”一下就掉了下来,两年不见儿,母亲的心里如刀割一般难过。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哎呀,这大热天你戴个斗笠干嘛,快取下来。”叶知秋跟阿贵一样好奇。 李夜一怔,想了想,缓慢缓地将戴在头上的紫竹斗笠取了下来,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叶知秋。 叶知秋一呆,将李小雪塞进李红袖,一把紧紧地抱住李夜,哭着喊道:“这是作了什么孽?好端端地怎么变成了这个模样,以后如何出门见人!” 李红袖扭过头来看着李夜的样子,“噗”地一声,一口茶水差点喷在先生的身上。 笑着说道:“小家伙你这是玩哪样,想要唱戏么?” 她怀里的要小雪,看着李夜,张着嘴叫“哥哥......哥哥。” 李红袖吃惊地看着怀里的李小雪,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说道:“老娘我天天抱你,喂你吃,给你擦屁屁,你没学会叫我,倒是先学会叫这没见过面的哥哥,气死我了。” 先生指着面前的凳子说:“坐下说话,先喝茶。” 阿贵放下食盒在,站在一边呆呆地看着几人。 夫子听到外面的动静地走了出来,看着坐着的李夜,满意地笑了起来。 点点头道:“不错,长高人,人也变得精神了一些。”在他的眼里,并不在意李夜脸上那一抹浅灰,对他来说只要是自己的儿子安好就行。 叶知秋抹着眼泪坐在李夜的身边,紧紧拉着他的手不放,李小雪睁着乌黑的眼睛看着李夜。 无奈之下,李夜叹了一口气,轻轻地道:“爹娘,儿子在山上挨了雷劈,所以变成了这样。没多大的事,我早已经习惯了。” 先生点点头,笑着说:“夜儿这样子是好事,不会让人惦记上。等到以后,自然会变回来,你们不要着急。” 李夜取出手巾,替叶知秋擦眼泪。 拉着她的手,笑着说:“爹娘,我在山上给你们捡的弟弟和妹妹呢?” 叶知秋指着后山道:“小白很乖,去打泉水给先生煮茶喝,沐沐拉着小青还在床上贪睡。” “还是山下热闹,我在山上跟小白两人闷得不行。”李夜看着四周,感慨道。 李夜从李红袖怀里抱过妹妹,亲了一下她的小脸,笑着说:“妹妹,再叫一声哥哥。” 李雪妹让他逗得咯咯种直笑,奶声奶气地又叫了一声:“哥哥。” 夫子拍着桌子,看着先生,指着李夜说:“先生你看看,我这女儿还没学会叫爹,倒先学会叫哥哥。” 抹着眼泪的叶知秋看着夫子嗔道:“她知道夜儿对她好,在山上有好东西,都给她留着,自然先学会叫哥哥了。” “我看来看你,怎么就觉得别拗,好端端一个白白英俊小家伙,跟我分开了一年,就整成一幅灰头土脸的样子,实在让人揪心。” 李红袖看着他,叨叨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爱别离苦 围着李夜转了二圈,李红袖大叫了一声:“我终于明白你哪不对劲了,你的修为怎么没了,只剩下一个淬炼过的肉身?” 叶知秋这时也看了出来,拉着李夜的手问道:“儿子,你在山上修行了两年,怎么越修行境界越低了呢?” 夫了紧紧地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拎着两桶泉水的小白回到了堂前,放下手里的水桶,张大嘴巴看着李夜:“那个哥哥,昨天我离开时你还好好的......” 李夜瞪了他一眼,小白马上闭上了嘴。 “我昨天夜里在老和尚师傅哪,修行一新功法时出了点问题,暂时就样子了,你们不要理会我的事,管好你们自己就好!”李夜讪讪地说道。 先生看着大家紧张的模样,心想自己不发表意见是不行了,于是轻轻地敲着桌子,咳嗽了一声。 轻声说道:“夜儿说的没错,你们各人管好自己的修行。他就算现在境界全无,你也哪个都不是他的对手。” 李夜一楞,怔怔地看着先生,心想我也没那么夸张。 先生看着李红袖,皱着眉头说道:“就算他在境界上不能突破,修行佛法还能够肉身成佛、成圣,你们这挤在一块操什么心?红袖别以为你的境界高,信不信夜儿会虐得你怀疑人生!” 李红袖闻言一惊,扭头看着李夜问道:“那个你修行的佛法这么厉害?连我都打不过你了?” 李夜看着她苦笑,没有回话。 先生打断了她的说话,看着众人继续说道。 “他的修行由我看着,他陪着你们生活几天,还要去大佛寺跟着老和尚修行佛法,你们谁能跟着一道去?” 李红袖看着先生摇摇头,没有说话。 先生给李夜倒了一杯茶,笑着说:“见过老和尚了,做出了选择?” 李夜端起茶杯,笑着说:“不就是放下所谓的尊严么?那有什么?我不在意。” “好好!不愧是我的好徒弟,你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先生破天荒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吓得李红袖跳了起来。 叶知秋也紧张地看着先生和李夜。 “大家记住:夜儿修行上的事情,你们都不要理会,你们也管不了。如果有人问起来,你们都说不知道,让他们来找我。”先生心情大好,看着李夜微笑着说道。 众生点点头,看着先生。 “那个我昨天跟小白在山上摘了许多新鲜的蘑菇,今天晚上可以煮来吃。” 李夜一边说,一边将空间戒里的蘑菇取出,瞬间在地上堆成了小山。 李红袖睁大了眼睛看着李夜,大叫道:“小家伙,你从哪搞到空间戒这宝贝玩艺?能不能借师娘玩玩?” 李夜难为情地看着她说:“这个好象不行,给你也打不开,不信你问先生。” 先生看着李红袖,笑着说:“别闹,这是夜儿自己的机缘,以后我会给你也找一个的。” “你可要千万记哦。”李红袖在先生面前还是比较听话的。 叶知秋看着堆在地上的蘑菇说:“这新鲜的蘑菇,按道理你该给将军府送去,既然你现在这个样子,就让阿贵一会替你送去。” ...... 李夜拖着凳子挨站夫子坐下,轻声问道:“父亲,上回让小青带回的雪莲你和母亲吃了吗?” 夫子摸着他的头,笑道:“当天夜里就吃了,要不哪能突破这许多的境界?” “还没给妹妹吃吧?”说完看着先生说:“先生,妹妹现在能吃么?还是要等到一岁吃?” 先生沉思了片刻,说道:“可以撕一小片放在粥里煮,给她强身,但不能多吃,一岁时吃一点,等到三岁时再吃完,这样对她以后修行有好处。” 夫子点点头,说:“如此甚好,明天早上放在粥里煮给她吃。” 李夜一听,站起来给先生躬身行礼,说道:“徒弟不在父母身边尽孝,给先生添了许多麻烦。” 叶知秋一听,也跟先生点点头:“我们都给先生添了不少麻烦,往后雪儿也得让先生教导才行。” 李夜看着母亲笑了起来,弯下腰来欲再给先生行礼。 先生知道他想说什么,抬起手来挥了挥,示意他坐下。 然后说道:“你和我都知道这一切都是身外之物,你安静跟着老和尚修行就成,家里的事情不要操心。” 李夜回道:“我已经跟老和尚师傅说好了。” 叶知秋抱着李小雪,脸上尽上欢喜,一手拉着李红袖说:“既然夜儿已经回城,你们就可以安排婚宴的事情了,趁早把这大事了结,我和夫子以后就不用再替你们操心了。” 先生老脸一红,没有出声,静静地给夫子和李夜添上热茶。 李红袖也是满脸飞红,看着叶知秋道:“上回请城里的先生算过日子,说四天之后七月七日是黄道吉日。” 叶知秋一怔,心道一下子这么急。“没问题,请酒楼的姑娘过来帮助布置一下就成,今天就让阿贵张罗人去发请贴,只是你姐姐上回不是说要来吗?她能赶到么?” 李红袖茫然地抬起头,想了想才说:“她上回来信说,七月初就能到这里。” 正在低头喝茶的李夜轻声说道: 七月七日长生殿 夜半无人低语时 在天愿为比翼鸟 在地愿为连理枝 ...... 吟完这几句诗,他端起茶杯轻轻地地喝了一口。再抬起头来,只见叶知秋,李红袖和夫子都瞪着眼睛看着他,先生笑而不语。 “你们看着我干嘛,我知道我难看,要不我把斗笠戴上?”李夜有些发楞。 “那个小家伙,你把这诗给师娘写下来,挂在屋里喜庆。”李红袖笑着说。 李夜一怔,看了一眼先生,赶紧说道:“这首万万不行,到时我另外想一首喜庆的给你写上。这首.....那个不祥,不能给你。” 心道这男女主角最后都不得好死,真要写下来先生不打死我才怪。 先生笑了一笑,看着李红袖说:“这确实不能写,让他另外想一首。” 夫子和叶知秋一头雾水,心道这师徒两人在打哑迷。 “谁在外面嚷嚷呀,吵得沐沐睡不着觉,阿贵呢?饿死我了!”说话间小财迷揉着眼睛,走了出来。 后面跟着抿着嘴偷笑的小青,心道也就大人们宠着你。 “是我在吵你,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睡。”李夜漫了不经心地回了一句,也没站起来。 “哇咔咔,哥哥你回来了!”没等李夜话落,正揉着眼睛的沐沐猛地扑了过来,象只小猫一样趴在了李夜的背上。 叶知秋一看,也没把沐沐拉下来,心想两人都分开一年了,也是难为了沐沐。 “你哥哥都回来半天了,阿贵买的包子都放凉了,要不要拿去热一下再吃?” “不用麻烦,母亲我喜欢吃凉的。哥哥陪沐沐一起吃。”沐沐看见李夜,哪里去管包子的冷热。 李夜拉过凳子,将背上的沐沐拉着坐在自己的身边,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说:“好象长高了一点。境界也比山上高了一些。” 沐沐自豪也点着头说:“那是,你也不看沐沐是什么人,这还是母亲和先生不给我吃蟒肉,要不我会更厉害一些。” 李夜点点头,看着她说:“你现在不能吃,等到你十岁时我再考虑,你和妹妹的我已经留着,不会少了你的。” 沐沐坐在李夜身旁,用手抓起上个包子塞起进嘴里,吃着吃着就蹙起了眉头。 看着李夜说:“沐沐不在哥哥的边身,怎么在天山上面都晒成了大花脸?” 李夜笑着说:“这事小青知道,挨雷劈的。” 正吃着包子的沐沐鼓着眼睛,回头看了一眼正拿着包子吃的小青。 说道:“小青姐姐你早就知道了,也不告诉我跟母亲。” 小青撇着嘴说:“你们又没问我。” 李夜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端过茶杯递给沐沐。“大佛寺的老和尚师傅说再挨劈一回,就会变回来了。我从小就挨雷劈,劈着劈着就习惯了。” 夫子和叶知秋对望一眼,忍不住“扑噗”笑了出来。 对着沐沐说:“你哥哥刚出生就挨了雷劈,我们早就习惯了。” 沐沐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水,拉着李夜的手说:“你可想死沐沐了,早知道就不跟红袖姐姐下山来玩了,这样也不用跟你分开这么久。” 李红袖在边上瞪了她一眼道:“现在要叫师娘!” 沐沐白了她一眼道:“姐姐是你,师娘也是你,只有先生是先生!” 众人被沐沐这绕口的话惹得大笑,连小青和小白也跟着一边大笑。 沐沐继续说:“等你跟先生进了洞房,以后我早上叫你姐姐,晚上叫你师娘。” 李小雪在叶知秋的怀里看着沐沐的样子也在笑,指着沐沐叫:“姐......” 沐沐得意地看着众人,拍着胸口说:“看吧,连妹妹都会叫我了。”说完拉过凳子挨着叶知秋坐下,伸出小手逗李小雪。 “今天人都齐了,晚上好好整一桌好吃的,李夜你在山上还有肉干么?”李红袖看着他说。 “我把先生住的木屋里的肉干全拿了回来,我跟小白做的肉干全留给老猿爷爷了,地上的蘑菇是我跟小白刚摘的,可以煮一大锅汤来喝。” 说起山上的老猿,李夜的心情顿时有些低落,没了之前的兴致,低着头看着面前的茶杯。 小白看在眼里,走过来挨着李夜坐下,眼睛也有些发红。 先生看着两人没有说话,过了半晌才说道:“你既已决定跟老和尚修行佛法,当知爱别离苦是人生的常态,你要慢慢地学着去面对。” 李夜点点头,伸手拉过小白,两个抬起头,望着天山方向。 只见天空一轮秋阳高挂,院子里的蝉儿开始拼命地呐喊。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人生各种痴 上 在众人的叨叨中,李夜跟先生进了书房。 沐沐拉着小青跟小白去逛街,叶知秋抱着李小雪回屋睡觉,夫子捧着一本书在堂前晒太阳。 阿贵捡了一些蘑菇去将军府,李红袖跟叶知秋一起进屋,她要跟叶知一起张罗发请柬的事情。 坐在书房,李夜看着先生,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说:“先生不是喜欢安静么?怎么将我父母还有许多人都带着进来。” 先生起身点了一枝香,笑着说:“我跟我能在这里生活多久?我想趁着在这里的这些日子,多指点一下你父母的修行,还有阿贵,以后这里都要交给他们打理。我们又不经常在这里,放着两个院子浪费。” 李夜点了点头,自嘲着说:“先生我下山这前,吃了黑角蟒的内丹,破境到了元婴。山上的老猿前辈说,先突破境界,以后的事情下山再面对。” “他们能这么想自然没错,都是为了你好,只是你这往后的五年甚至十年的时间都要修行苦难之道,你准备好吃苦受难了吗?”先生将点燃的沉香插在香炉上。 “我的《无相法身》已经修到了五重境界,一身上下刀枪不入,不就是劈柴担水扫地煮饭么?能吃什么苦。”李夜苦笑道。 “这个我跟你苦禅师傅自然知道,这里所说的苦难是世人对你的误会,对人的冷漠和白眼,以至于跟前跟你订下情缘的两个小姑娘,都会误会你、离开你,这个时候你要怎么办?” 先生静静地看着他,不愿意给他一丝的压力。 李夜抬头看着先生,轻轻回道:“如果因为这样产生误会,我愿意一个人来承担。” “难道告诉她们你是吃了丹药压住了境界?要通过修行佛法才能恢复如初?当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她们能明白么?”先生轻轻地摇了摇头。 李夜一呆,心想这事还真的没有去想过,如果真的两个小姐姐来找自己,眼下的他也不知道如何面对。 “世间一切都是残酷的,一切的一切你都能从容面对么?就拿眼前来说:如果东方玉儿的母亲来参加我跟你师娘的婚礼,她看到你如今的模样,她会认为你已经配为上她的女儿,不再承认之前的承诺,你怎么办?” 先生给他倒了一杯茶,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也许今天晚上将军府的林夫人就会来我们这里,她如果看到你修行全无,脸上灰黑,她即使当面不说,回去后也会想着你怎么配得上她已经金丹境的天之骄女?” 说完这些话,先生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李夜,不再说话。 抬起头,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李夜没有回答先生的话,而是默點地从空间戒里拿紫竹编的斗笠,递给了先生。 先生一怔,接过斗笠,不解地看着李夜,道:“这不就是天山上紫竹编的斗笠么?” “先生再细看,这个斗笠我前后编了半年多的时间,在编这斗笠的时候我的脸和身子已经在度金丹动的时被劈的焦黑,后来在度元婴劫的时候才变浅了许多。” 李夜想到自己挨雷劈后,全身变得灰黑的那一刻,仿佛那就是他人生最难受的一刻。 “在编这个斗笠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下山后将会面临许多的误会和责难,您不是教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这个典故吗?弟子都记在心里。” 李夜看着先生手里的斗笠,轻轻地说道,仿佛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与自己毫无关系。 先生点点头,表示同意,手里轻轻地扶摸着斗笠,看了又看,然后翻转过来再细看。 再看之下不由得大大震惊了一下,“腾”地一起站了起来,因为此时的先生看到了细细的紫竹篾片上竟然有淡淡的佛光泛现,每一片紫竹篾片上都密密麻麻地刻着经文...... 呆站了半晌,先生才重重地坐下,喃喃地说道:“难怪如此,原来你在编这个紫竹斗笠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以后要走的路,看来我跟苦禅那老和尚都小看你了。” 李夜苦笑道:“弟子这是苦中取乐,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总不成因为脸和身子让劈黑了,就在天山上抹脖子吧,山下还有父母、沐沐、先生呢。” 先生含笑点头,说道:“你能这样想,很好!” “先生以前不是时时教导我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吗?对于我的事情,我不会跟任何人解释,先生也不要替我说话。该来的就来吧,我会麻着承受。如果面前这些事情都承受不了,又如何面对五年、甚至十年的苦难之道的修行?” 想着大佛寺老和尚的那番话,李夜静静地说道。 先生扶摸着紫竹斗笠看了又看,轻轻地说道:“这才是你在天山上最大的收获,什么狗屁境界,什么金丹元婴,那些为师轻松就能帮你搞定。” 李夜一听,也咧开嘴笑了起来,心道还是自家的先生懂自己。 “只有这心境的修行是谁都帮不上你的忙。难怪山上的老猿能在你的帮助下一日间闻道而入道,作为你的先生我很欣慰,我很是骄傲!” 先生看着眼前的少年,心里非常地激动。 看着先生激动的样子,李夜心里终于也有了一丝的骄傲,觉得在山上吃再多的苦都值了。 微笑着说:“其实弟子在天山上修行也很迷茫,甚至找不到方向和修行的目的,只是一直放在心里,直到昨夜跟大佛寺的老和尚师尊交谈过,才明白了许多之前一直迷惑的道理,不再为自己修行的目的纠结。” 先生点点头,将手中的斗笠还给李夜。 轻轻地说道:“佛家讲究的是闻、思、修,你上山之前已经在大佛寺闻道,后来在天山的两年修行中又不断地思考,现在的你才真正开始佛法的修行。我和苦禅老和尚都非常看好你之后在佛法之道上的修行!” 李夜低下了头,喃喃地道:“弟子能有今日的修为,全靠了先生的教诲和老和尚师尊的开示,并不是弟子有什么能耐。” 先生挥挥手,说:“你出去办你自己的事吧,我也要静下心来,想想我们以后的诸多事情了。” 李夜放下茶杯,给先生叩道,轻轻走出了书房。 ...... 从将军府回来的阿贵坐在堂前,看着李夜出来,站起来说:“少爷,将军府的林夫人说晚上过来吃饭,让你在家里等着她。” 李夜点点头,看着他说:“这会没事吧?跟我去一出去一趟。” “没事,我跟你一起去。”阿贵说完眼着李夜一起往外走去。 “去小胖子家的药阁,有些药草交给他处理。”上了马车的李夜跟阿贵说道。 赶着马车的阿贵笑着回道:“现在的老板是胡歌他爹胡青山了,小胖子他爹现在只管酒楼的生意。” “都行,只要有人在就好。” 马鞭响起,轮声辚辚,一路向着东大街的药阁而去。 ...... 两人不到一刻钟到来到药阁前,阿贵将马车停下,李夜跳了下来,看着他说:“你在外面稍等片刻,一会就好。” 阿贵低声说道:“少爷你慢慢来,不着急回去。” 李夜点点头,抬头看了一眼药阁的牌楼,抬脚往里走去。 说话间正好胡青山低着头往外走,两人一下子撞在了一起。 “哎哟,怎么看路的......李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进来坐。”胡青山看清楚是李夜,一下子拉住了他。 李夜笑着说:“胡叔我今天回来的,过来找你的点小事。” “你找我有事?我一个商人能帮到你啥忙?”胡青山摇摇头。 “找个安静的地方再就,总不能站在这里说话吧?”李夜笑着说。 “我们到楼上细说。”说完胡青山拉着李夜往二楼走。 两个来到二楼的胡青山的房间,李夜在大方桌面站着,慢慢地将空间戒里的虫草取了大半,堆在桌上片刻间就成了小山。又将在天山上采的药草取了部分堆放在地板上面,然后静静地看着胡青山。 胡青山从李夜拿出虫草时就已经呆住了,等到桌上的虫草堆成小山,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眼睛直直地看着李夜。 李夜笑了笑,拉过凳子坐下,淡淡地说:“这地上的药草您看着卖,价钱你订。桌上的虫草您留一点给婶子叔补补身子,对你们修行也有许多帮助。其它的全都卖掉换成金币。” “这虫草怕有二千来颗吧?这可值很多金币,怕一下子没法全卖掉。”胡青山回过神来,看着李夜说。 “时间上不我着急,您慢慢卖。数量我也没数,胡歌是我的兄弟,难道我还不相信叔您吗?你留下一些自己用,别全卖了,这以后可就没有了,我也不成天天往天山上跑。” “那好,我回头数下数量,一边卖一边给你钱。胡歌和小菊的事给你和先生添麻烦了。改天叔请你去唐老板哪吃饭。” 胡青山看着他,一脸的喜欢。 “那个吃饭就不用了,我真没空,还得去大佛寺里修行。叔你做生意要紧,也不能落下了修行,需要什么跟我说一声,我和先生会替您想办法。” 李夜想着在家里陪不了父母几日,待先生大婚过后,还得去寺里修行呢。 “我替小菊他娘谢谢你,吃了你从山上带来的蟒肉,我两的境界都突破了许多,以后我们会注意修行,你放心好了。” 胡青山对李夜心生感激,说活的声音也有些激动。 “如此就好,有事来紫竹院找我,我先回去了。”说完李夜站起来,跟胡青山拱了拱手,往楼下走去。 胡青山跟在后面,小声说说:“要不要今天先给你些金币?” “不用,我还有一些,再说我要去寺里修行,带着金币做什么?” 李夜摆摆手,往楼下走去。 “那你有空来屋里坐坐,让你婶子给你烧二道好吃的菜。”胡青山将李夜送出楼外。 李夜跟胡青山挥手道别,转身上了阿贵赶过来的马车。 “少爷,我们接下来去哪?”阿贵一边挥着马鞭,一边问道。 “锦衣坊。”李夜低头看着身上皱折不堪的衣服说道。 第一百七十四章 人生各种痴 中 来到了锦衣坊前已经是午时,阿贵将马车放好,陪着李夜一起走了进去。 走进锦衣坊的大堂,李夜看着墙上的布料发呆,跟后面阿贵问道:“上回我让沐沐给我老和尚师傅捎些金币,这事是你办的吗?” “沐沐不让我去,是她跟小青去寺里见的苦禅大师。”阿贵在边上小声地回道。 “那就好,我师尊总是清苦地过日子,总是舍不得花钱,过些日子你再领着这里的赵师傅去寺里给他订做几套僧衣。” 李夜若有所思地盯着柜台里的各种面料,想着该选些什么面料给老尚师傅。 “小先生好久不见,需要些什么?”虽然李夜戴着斗笠,堂里的赵师傅还是听出了李夜的声音。 李夜闻声,看着墙上的面料,说道:“我先找粗布耐用,要结实,禁脏的面料做几套春夏秋冬的衣服。” 赵师傅一听,马上从柜台里搬出一捆灰色的粗布面料。 打开捏着一角说:“这是我们坊里刚到的面料,产自南玄域,是蚕丝的黄麻织在一起,非常结实,灰色的禁脏,正好合小先生的要求。” 李夜伸出手仔细摸了一下,笑着说:“这些我全要了,按我的身材春夏秋冬各做二套,麻烦您量尺寸的时候想着,按我往后的五年里的身高再各做二套,一共十套。布料够吗?” “一定够,不够我们再从外地进货回来,你不赶时间吧?”赵师傅看着他问道。 “麻烦您先赶着时间给我做二套,我四天后要。其它的不着急。咐时候做好了送去红袖酒楼或是紫竹院都成。”说完掏出十枚金币,放在柜台上面。 “您先做,如果钱不够,我再被给你。记住不要做成袍子,做成寺里僧人穿的对襟款式就成。” “您放心,包你满意!我开张收据给您。”赵师傅收下了金币,看着李夜说。 “收据就不用了,过二天还得麻烦您跟着我家阿贵去一趟大佛寺,给我老和尚师傅再做几身衣服。”李夜挥挥手,说道。 赵师傅点点头,取出软尺给李夜量身。 “回头我再给你些金币,你来领着赵师傅去寺里,还有你想做什么样的衣服自己选,不要替我省钱。钱花了我再去挣回来。”李夜看着阿贵说。 阿贵点点头,道:“少爷放心,你两年前放在先生哪的金币还没花完呢。” 赵师傅量完了尺寸,看着李夜说:“四天后,您是过去取,还是我找人送去府上?” “不用麻烦,到时我过来取。如此给您麻烦了。”说完,抬脚往堂外走去。 阿贵跟在后面,嘀咕道:“少爷怎么订这么难看的衣服?还是袍子好看呀!” “我要去大佛寺修行,以后还要去方寸山修行,修行之我穿做袍子,担水劈柴时怎么办?” 李夜皱着眉头,看着他说道。 “怎么少爷还要去寺里担水劈柴,做这些苦力?让阿贵跟着你,这些累活让我去做!” 阿贵一惊,心道少爷在家里什么都不做,转眼间居然要去大佛寺做苦力。 “我这是我修行,跟你无关。你知道就好,不要在家里乱说。”李夜坐上了马车。 阿贵点了点头,对于李夜的修行,他向来是不闻不问的。 找了一个剃头摊子,李夜将一头被雷劈的乱发剃光,这才跟着阿贵两人一起回到了紫竹院。 ...... 坐在堂前,叶知秋和夫子不在,李红袖正看着先生写请帖,看着李夜走进来,眼神挑了挑。 笑着说:“你没吃午饭吧,先吃些糕点垫垫肚子,一会喊阿贵让厨房人给你煮碗面。” “不用,我吃点糕点就了,在山上偶尔饿一顿也是常有的事。”李夜笑道。 先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出去办事?” 李夜凑近看先生在红纸上写字,笑着说:“去了一趟药阁,将一些药草拿去胡歌他爹,现在人多开销大,得挣些银子给备着。” 先生点点头,道:“如此就好,也省得我再操心。” 李红袖走近摸了一下李夜的光头,调侃着说:“知道你要去寺里修行,也不用急着把头发剃光呀?这样怎么参加老娘的婚宴?” 李夜将李红袖的手推开,红着脸说:“这不是让雷劈得难看嘛,干脆就剃光了,干净。” 先生抬起头瞪了李红袖一眼。 李夜拎起水壶放在炉火上烧水。从碟子里捡了一块杏花糕放嘴里。 笑着说道:“红袖姐你过几天就是我师娘了,得庄重些。” “过几天?小子你听好了,难道我现在就不是你师娘吗?咱们今天这事说说,讲不清楚,虽然不能打你,但我能骂死你。”李红袖瞪了李夜一眼。 “得,我吵不过你,但是躲得起。”李夜从桌子抓起几块杏花糕,看着先生说:“先生我住的地方没变吧?” 先生点点头。 一闪身,李夜绕过李红袖往屋里走去。 李红袖纳闷了,这小子什么时候学着一幅泼皮样了?指着李夜的背影,看着先生,先生假着没看见,继续写请帖。 ...... 已经两年没睡过床的他,躺在床上静静地睡了一个午觉。 直到申时将近,感觉脸上的东西在爬,李夜才睁开了眼睛。 一看,是逛街回来的沐沐正用自己的头发挠他的眼睛。 拉着西沐沐在床上坐下,笑着说:“小白呢?” “他跟小青去后山玩了,说是打水回来煮茶给哥哥喝。”沐沐坐在床边,甩着两条小腿。 “你带着小白去逛街,都买了些什么回来。钱花完了没有?”李夜半闭着眼睛,赖在床上。 沐沐嘟着小嘴,叨叨着:“小青给他买了一双鞋子,二件衣服,我们一起去吃碗牛肉面,小白那家伙吃了两碗。金币还多着,我跟小青没乱花,都留着给哥哥。” 李夜坐起身子,摸着沐沐的小脑袋说:“鬼才相信你没乱花,不过既然给你了,就是你的。你省着点用,以后我们去了中域、西域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沐沐点点头,拉着他的手说:“母亲在堂前喝茶,家里来了客人,让我叫你出去。” “来了客人?哪里的。”李夜从柜子里挑了件干净的衣服穿上,看着沐沐说。 “将军府的夫人。”说话间沐沐已经跑出了房间。 “小姐姐的母亲?李夜站在铜镜前站着,脸上露出了难言的神情。 ...... 呆立了半晌,想着躲着也不是办法,横竖不过是一刀,李夜背着手往屋外走去。 “你说李夜回来了也不去我那里,送点东西还差阿贵来,这是不想认我这丈母娘了么?”还没走近就听到了林月如的声音。 “夜儿昨夜去大佛寺,今天早上起得早,这都两年没好好歇息了,你得理解一下。”叶知秋没有明说,只是往林月如的杯子里添水。 李夜轻轻皱了一下眉头,靠近林月弯腰拱手:“晚辈见过林夫人。” 没有正式下订礼,李夜觉得还是叫林夫人比较好。 “这孩子......怎么叫人的!”林月如扭过头看着身后的李夜。 突然惊叫道:“你的脸上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变成这模样,难道天山的太阳很毒么?” 李夜讪讪笑了笑,自嘲着说:“在山上玩着,让雷给劈了几下,就成这样了。” 叶知秋她看林月如吃惊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夜儿早上回来还戴着斗笠,也是吓了我一跳,现在看看,也就习惯了。” “哥哥这样子很好看呀,沐沐一点也不觉得丑。”沐沐坐在叶知秋的边上,甩着两条腿。 林月如拉过李夜挨着她坐下,摸着他的脸,神情有些难看:“怎么头发也没了?这在天山上受了多少的罪呀。” “这头发也是让雷劈得焦黑,难看就去城里剃光了。山上挺好,学到了不少的东西。”李夜没有多说,拎着水壶给叶知秋和林月如倒茶。 “我们都担心你一个人在天山上孤单,怕你会遇到什么危险,想不到还是出事了。”林月如叹了一口气,她现在明白李夜为什么不来见自己了。 “没什么,我从小就习惯给雷劈了。”李夜笑着说。 “哥哥怎么会在天山上吃苦,沐沐在的时候天天跟哥哥烤肉吃呢。我们吃过的东西,城里都买不到哩。”沐沐歪着脑袋看着林月如。 “沐沐,不许这样对林夫人说话,她可是的长辈,要有礼貌。你忘了我是怎么教人的了,回头得打一下你的手心。” 叶知秋笑了笑,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家伙。 “李夜,无双跟她师傅去凤凰山也两年了,我跟她父亲都很想你们,您有时间就来府上坐坐,陪我们聊聊天。”林月如喃喃地地说道。 “没问题,只要夫人不嫌弃我,我有空就过去。”李夜有些局促,小心地回道。 李夜喝了一杯茶,拉着沐沐往厨房走去,说要亲自煮一道汤给大家。 看着李夜的沐沐的背影,林月如皱紧了眉头,看着叶知秋说:“我怎么看不明白你儿子了,整个人跟个谜一样,我也是金丹境界的修为了,怎么看不出他的境界?” “夜儿啊,他修行上的事我跟夫子都不懂,你想知道得去问先生。夜儿不想说,我们也不好多问。”叶知秋开口说道。 “他还是不是你亲生的?你怎么能这样不关心他,什么都要听先生的安排。” 林月如很认真的看了叶知秋一眼,因为她已经看出了李夜现在只有聚气的境界。 叶知秋拉着林月如的手说:“我是他的母亲,但是先生花在他身上的心血比我跟夫子都要多,他们的感情是情同父子,你让我怎么说?” 林月如不知道如何接话,只好幽幽地说道:“我怎么看,他都是聚气的境界?难道我看走眼了?还是他的境界已经超过了我们许多?” “夜儿说他是昨夜在大佛寺修练时出了问题,境界全无。先生让我们管好自己的修行,不要理会夜儿的事情。你若真想知道,就......不过我估计先生......哎呀,我们还是照顾好自己的修行吧,孩子的事情有他们的师傅操心。” 叶知秋解释了半天,也不知道林月如听明白了没有。 林月如若有所思,却依然惘然。 她觉得这件事情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诡异,想着晚上回府要跟将军好好问问。 第一百七十五章 人生各种痴 下 站在花园紫竹林边,李夜抬头望向天空。 风云城上空的云淡风清,西去的夕阳照射在他瘦弱的身上,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色。 沐沐坐在他的身后的石凳上,拿着一颗秋梨在啃,只要李夜在她就会安静。 对于李夜和沐沐来说,两人已经整整一年没有在一起,在这个秋天里,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再离开李夜。 晚餐厨房做了一大桌菜,李夜煮了一大锅蘑菇肉片汤,林月如吃得味同嚼蜡,没等戌时到来就匆匆地告别,坐着马车离开了紫竹院。 李红袖看着离去的林月如,皱着眉头问叶知秋:“姐姐,我怎么觉得林夫人今天怪怪得,酒也没喝过离开了。” 叶知秋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拉着李红袖的手说:“她是看到夜儿这个样子,认为他在天山上白白修行了两年,搞到境界全无还让雷劈得全身发灰......” “难道她想悔婚?虽然双方没有那咐......可是都交换过信物的呀,总不能说悔就悔吧?”李红袖吃惊地张着嘴。 叶知秋瞪了她一眼,说道:“这话可不能乱说,让孩子们听见了怎么办?” 李红袖抬头看了一眼李夜,张口欲言。 李夜没有理会两人的谈话,抱着妹妹去花园里玩,沐沐跟在后面,小白和小青不知道躲去了那里。 先生跟夫子坐在桌前喝茶,夫子忧心忡忡地看着先生说:“您说这将军夫人会不会嫌弃我家夜儿?看她今天心情不太好。” 叶知秋扭过头,看着夫子说:“夜儿的事情让他自己去处理,是我们家的媳妇跑不了,不是我们家的也拉不进门。” 李红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大门外说道:“她们敢嫌弃我们?那正好,往后的日子里我们也少操一份心,凭着我家先生和李夜这家伙的本事,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她们等着以后哭去吧!” 先生看着激动的李红袖,哼了一声,示意她坐下。 看着几人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也就不瞒你们,夜儿这情况是暂时的。但对他身边的诸多人和事,都是一种考验,对他自身的心境也是一种磨练。” 众人一听,纷纷地松了一口气。 最耽心的是叶知秋,听先生的这番话,拍着自己的胸口说:“还好!” 先生看了众人一眼,轻声说道:“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情况,你们都不要替他拿主意。” “该发生的就让它发生,不要挡着。还有红袖,如果你姐姐这回来,估计也会遇到这事,到时候你也不要激动,一切顺其自然。” 先生似乎早有预料,静静地看着李红袖。 李红袖轻轻地拍着自己的胸口,嗔怪地看着先生,说道:“你们师徒还有多少事情隐瞒我们,我过几日就是你的妻子了,还不能知道么?” 先生摇摇头,轻声说道:“你知道后,能帮上忙么?” 李红袖一楞,乖乖也闭上了嘴巴。 叶知秋拍着她的手,微笑着说:“有先生这句话,我跟夫子都放下心了。红袖你也不要多嘴,毕竟夜儿等你们办完婚宴就要去寺里修行。” 夫子点点头,说道:“先生说的有道理,作为父母我们应该尊重夜儿的选择。” 先生拎起炉上的水壶,往众人的杯里添水,淡淡地说道:“如果她们不能接受今天的夜儿,那她们就不值得拥有往后的李夜。这件事情谁要是多嘴,别怪我铁面无情!” “夜儿即将要面临五到十年的苦修,我不允许任何人在这个时候给他添乱。世间对他的误会要他自己去面对,但是家里人得管好自己的嘴。” 说完认真地看了李红袖一眼,算是严重警告的意思。 李红袖低下了头,红着脸说:“我哪会乱说话,一切不都是听你的安排么?” 叶知秋拉着她的手说:“红袖呀,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往后的日子里你还要跟着夜儿和先生去中域、西域,他们两个男人在外面,还得靠你照顾好他们。” 李红袖点点头,道:“这个道理我知道,如果我姐姐来的,我不会多嘴。” 正说话间,李夜抱着睡着了的李小雪走了进来,夫子接过睡着的女儿抱着往里走去。 先生倒了一杯茶,说道:“坐下喝茶,聊聊天。” 李夜拉着沐沐坐下,自己站在叶知秋的身边,手一晃,将虫草取了出来放在桌上。 看着小山一样的虫草,沐沐两眼发光,吼道:“哥哥你又发财了,这得卖多少金币?” 李夜白了他一眼,看着叶知秋说:“这些虫草母亲跟师娘分了,不许拿去卖,自己留着用。今天看无双她母亲不太开心,母亲改天送一些给她,算是我替无双尽一份心。” 叶知秋一听,眼睛又有些泛红,拉着他的手也不说话。 李红袖倒是看得开,笑道:“想不到你上了一趟天山,转眼间就长大了。” 李夜看了她一眼,转头继续说道。 “家里的开支你们不要操心,我今天放了一些在药阁,让胡歌他爹帮着卖,等我去中域的时候会把卖掉的金币留给母亲。沐沐、小青、小白跟我要用的,你们不用管,我这里还留了一些。” 李红袖轻轻地拨弄着桌上虫草,幽幽地说道:“你就是一小坏蛋,不知道会让多少人看走眼。” 叶知秋重重地拍了她一下,瞪着眼说:“怎么说话呢?他老娘我还坐在这呢。” 李红袖嘴快,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跟叶知秋赔礼,笑着说:“我这不是夸你儿子么?小小的年纪就会扮猪吃老虎,一坑一个准!” 李夜拉过一把凳子会下,端起先生倒的茶,笑着说:“我可没想过坑谁,只是不想替自己解释什么,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沐沐将喝光茶水的杯子放在桌上,握着小拳头说:“哥哥别耽心,让她们全滚蛋,沐沐会一直陪着你身!沐沐跟小青、小白保护你。” 叶知秋一把抱过沐沐,捏着她的小脸说:“还是夜儿有眼光,天山上的儿子女儿都乖孩子,也不知道我跟夫子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夜儿去天山修行两年,我们就多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先生微笑着说:“积善之家常有余庆,就是这个道理。” 说完指着桌面上的虫草,说道:“红袖把这些虫草收起来,我们留一小半,多的让夫人留下。” 李夜在边上笑着说:“先不要分,明天晒晒,刚采的水份多,得晒干才行。” “唉,看着有这许多,大家分分,也没多少。要不是在路上赶时间,我跟小白还能再多采一些的。”李夜一边斟茶一边说道。 沐沐眼中闪着精光,想着怎么往自己的袋里装一些。 李夜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头大,摇摇头说:“不要打这里的主意。” 沐沐撇了他一眼,知道李夜手里还有,肯定不会少了她的那份,当下点点头,看着李夜笑道:“哥哥的都是沐沐的,你可别忘记哦!” 叶知秋和李红袖一听,忍不住笑了起来。 ...... 看着李夜不理自己,沐沐心中有些生气,一边叨叨说道:“听说哥哥在山上还认识了两个老前辈?” 李夜正想着如何处理面前的这堆蘑菇,回头看着她应道:“你在不呀,我是后来才遇到他们的,这事你可以问下小白。” 沐沐恼火道:“为什么我跟哥哥在的时候,就遇不到呢?” 李夜想了想,看着她说道:“沐沐,你在的时候,我们没有跑过那么远的地方,那里可危险着呢。” 沐沐点点头,笑道:“听小青说,你当初不要命似地背着小白爬上那道山崖的。” 李夜问道:“上去的时候没注意,想下来的时候已经不成了。” “看来还是小白的运气好,可以跟哥哥一起冒险。” 李夜看着她道:“难道我跟妹妹一起时,就没有冒过险么?” 沐沐想了想,看着他说道:“好象有,好象也没那么危险!”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沐沐撇着小嘴看着他,不甘心地说道:“哥哥,你离开我一年多了,你要对沐沐好一些哦?“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不好?”李夜想着自己不在她身边的日子,心里有些愧疚。 沐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说:”过几天我陪哥哥去大佛寺,看老和尚去。” 李夜点头回道:“只要你愿意就行。” 心想,当初那两个小姐姐也是吵着要跟自己去见老和尚师傅,想不到沐沐地一个样子。 沐沐拍了拍手,往花厅里走去。 ...... 回到家的李夜睡了一个懒觉,辰时才起床,简单地洗漱一下,就拎着木剑在紫竹林边上练剑。 先花了一个时辰练左手,练完左手才接着练右手。 正练着李红袖捧着一杯茶过了过来,坐在花园的凳子上观看,脸上带着笑意。 看了一会难免开始调侃他:“小家伙,你这没用一点内力,能练出厉害的剑法么?” 她已经知道李夜此时已经无法使用真元之力,就是单纯想气气他。 漫不经手地将手中的木剑挥出,李夜没有马上回答她。 李红袖一气,手一挥将半杯茶水往李夜身上泼去,看你得意回不老娘的话。 没料到李红袖会耍泼,李夜赶紧运转无相法身心法,手里木剑疾舞,将全身笼罩在若水剑意之内,让李红袖泼了一个空。 坐在凳子上的李红袖楞住了,半天合上不嘴,她现在可是元婴九重,差一点就要迈进那道门槛。 虽然她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可也是元婴境的修行呀,竟然面对手元缚鸡之力的李夜水泼不进。 她终于相信了自家男人说的话,这时候的李夜真的可以完虐自己。 站起了撇着嘴,看着李夜说了一句:“变态!” 扭过身子往屋里走去,她要好好去问一下先生李夜此底是什么妖怪。 看着走开的李红袖,李夜苦笑了一声,继续挥出手里的木剑,心道我躲在这里练剑,也惹到你了? 又修炼了一个时辰,李夜就去厨房屋了,在山上的两年他已经习惯自己动手,想着沐沐还在睡懒觉,他要去煮点蘑菇粥,再放点雪莲一会喂妹妹。 “哥哥你在煮什么,这么香,沐沐地要吃一碗。”揉着眼睛的沐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李夜的身后,盯着他手里的雪莲问道。 “你不是在赖床么?怎么想着起来,饿了吗?”李夜转过身笑了笑。 沐沐趴在他背上,腻着说:“想着哥哥回来了,就不睡了。” “你乖乖地等着,一会分你一碗,这是煮给妹妹的。”李夜轻轻地搅动着丢进锅里的雪莲。 “小白识不了几个字,接下来我去寺里修行,你在家里跟着母亲好好看着他,教教他读书写字,好吗?” 沐沐从李夜背上跳下,坐在厨房里的凳子上,甩动着双脚说:“让他叫我姐姐,我什么都教他。” 李夜一听顿时头大,心想你也太不讲道理了。“你若不讲道理,我就让母亲教他,以后我去中域就不带你了。” 无奈之下,只好威胁一下沐沐。 “你忘记当初在山上可以答应过我师傅,要好好照顾我的,你敢偷偷离开我么。”沐沐毫不在意地说道。 盖上锅盖,将灶里的火撤小了些,李夜回头轻轻地刮着沐沐的小脸,悻悻地说:“你这是吃定了我么?” 沐沐跳下来跑出了厨房,边跑边说:“嗯嗯,就是吃定了你。” 第一百七十六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 上 李夜端着两碗煮好的粥,来到堂前的时候,叶知秋正抱着李小雪从屋里出来。 李夜把粥放在桌上,笑着说:“母亲我给妹妹喂?” 叶知秋笑着说:”粥太烫了,还是让我来。阿贵买了包子,你赶紧吃吧。” 沐沐凑了过来,从桌上端起一碗粥,一边闻着香味一边说:“还是哥哥对沐沐好,刚回来就煮粥给我和妹妹吃。” 李夜摸着她的头发,笑着说:”吹一吹,小心烫着嘴。” “一会小红她会带人过来布置一下,你看着就好,用不着你动手。”李红袖不知道什么坐在桌边,轻轻地拍打着桌面,满脸春风遮不住。 李夜抬着看了她一眼,顺手从桌上拿起一个包子,对着李红袖点点头道:”那行,我一会回去书房抄经。沐沐你吃完了去帮忙。” 沐沐低着头吃粥,“哦”了一声表示回复。 “小白这人呢?从他回来后就没有见他仔细在堂前呆过。”李红袖端茶杯,看着先生说。 先生捧着书看,没有回李红袖的话。 李夜想了想说:“他刚进城,新鲜劲还没过,估计是让小青带着他去逛街、买小吃了。过些日子等他收住了性子,再让母亲教他读书写字。” 先生点点手,说道:“修行虽然重要,但是也不能丢下了读书写字,很好!” 李小雪伸出小手,要李夜抱。 李夜把起妹妹,摸着她乌黑的头发说:“快快长大,让沐沐姐姐带你练功夫。” 正端着碗的沐沐一听,放下凑近李小雪说:“快快长大,姐姐带你去逛街。” 叶知秋瞪了她一眼,说:“好的不教,跟你后头学着花钱么?” 沐沐一惊,伸出舌头作个鬼脸,逗得小雪咯咯直笑。 ...... 喂妹妹吃完粥,已经近午时,李夜看着小红领着一帮姑娘在院子里挂灯笼,跟叶知秋说要去书房看书,中午吃饭不要叫他,跟先生打个招呼领着沐沐往书房走去。 磨墨铺纸,取出《法华经》李夜提起先生书桌上的狼毫开始抄经文,沐沐靠在桌边看他写字,小手不时地敲打着桌台。 耐着性子看着李夜抄了三页,绕到李夜的背后,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哥哥沐沐去找小白玩了。” 挥挥手,李夜笑着说:“玩归玩,你也记得要写字读书。” “嗯嗯!”还没等李夜抬起头,沐沐就闪出了书房。 看着跑出门有沐沐,李夜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道入了俗世,果然难得片刻清静。 此时的他不禁想起了山上的才猿和老狼,想着先生的婚宴两位老人不能来,心里泛起了淡淡的愁怅。 想着得让阿贵去买些好酒,再烧几道菜,让小青辛苦一下给两位老人送去。 因为先生和李红袖的婚事,紫竹院里充满了红袖楼姑娘们的欢声笑语,摇摇头,李夜站起来轻轻地掩上了书房的门,从书架上取了一枝香点上...... 紫竹院很热闹,叶知秋抱着李小雪指挥小红摆放花篮、小白和小青逛街回来跟沐沐一起帮忙在大门的两边。 走廊上,堂前的屋檐下挂灯笼,阿贵领着府里的人外出去发请柬,大家都没有去影响李夜的修炼,先生说了李夜在他的书房内抄经文,不许众人去打扰他。 先生跟李红袖成亲的日子要来临,将军府林月如提前让人将贺礼送来了紫竹院,因为两人都住在一个院子里,省去了迎亲这一道环节,用先生的许说是都是修行之人,简单请大家都酒楼吃一顿酒席就行了。 李夜坐在书房里抄经,不时放出神识到堂前、院子里的花园,看着弟弟、妹妹玩得开心,听着先生跟自己的父母欢声笑语。 一边替先生高兴,一边想着酒宴一结束自己就找个马车去大佛寺。 眼看窗外的秋风渐起,自己即将踏上苦难的修行之道,心里有些忐忑又有一点期盼,没有挑战的修行对他来说就是死水一潭,那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书房外阿贵轻轻叫了一声,然后端着一碗莲子羹走了进来。“夫人说公子没吃午饭,让我打了碗莲子羹给你。” 说完将碗轻轻在放在李夜面前。 李夜放下笔,指着面前的凳子让阿贵坐下,从怀里掏出小布袋,倒出仅有的二十枚金币,递给阿贵。 “下午你去买二十瓮好酒,明天再去酒楼里炒上几个好菜,让小青将这些东西送去天山给我的两位前辈,小青知道那地方。等忙过了先生的婚事,你再领着锦衣坊的赵师傅去一趟大佛寺,给我老和尚师傅再做几身衣裳。” “少爷钱我这里还有,不用你掏了。”阿贵将金币推到李夜的面前。 “我送你的就拿着,记住以后不要再叫我少爷,你现在也是修行者了,往后我们就是兄弟,我有的修练资源都不会少你一份的。” 李夜捡起桌上的金币放直了阿贵的手里。 “少爷.....不,还是叫你少爷吧,已经习惯了。我这就去买酒了,这事我一定给你办好,回头你跟小青说一声,让她辛苦一下。” 阿贵抹着眼泪,走出了书房。心想自己的少爷果然是个大好人,明明自己都不能修行了,还惦记着给自己找修练的资源。 端起桌上的莲子羹,李夜摇摇头,还是家里舒服。只是这样的舒服却不能过多的享受,否则早晚会磨灭了自己的斗志。 ...... 第二天一早,阿贵在李夜的嘱托之下带着小青去酒楼炒菜,午时回来时将锦衣坊做好的二套衣服送给了在书房里抄经的李夜。 李夜皱着眉头说:“不是说我自己过去取的吗?” 阿贵笑着说:“回来的时候路过锦衣坊,赵师傅认识我,就喊我进去把衣服给少爷带回来,说让你试试,如果不合身让我下午带过去再改改。” 李夜站起来,脱掉身上袍子,穿上新做的对襟短衣,加上光着头,顿时了的大佛寺里小僧的感觉。 试了试长短正合身,李夜脱了下来,笑着说:“这下更象寺里的小和尚了。” 阿贵接过他脱下的衣服,轻轻问道:“你不是真想着要去出家吧少爷?” “你想些什么么?我是去修行,只不过不知道要修行几年方得正果?让你一说,想想跟出家为僧也没啥区别了。” 李夜看着他笑道。 “你可别真的出家,老爷和夫人还等着你长大成亲伟宗传代呢。” 阿贵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去去去!这猴年马月的事,我才多大?还传宗传代。” 李夜一起到这事就头大。 “那可不是,这不是已经给你订了两门亲事了么?” “那是两年前闹着玩的,你也相信?只自人家早就不当回事了!” “这个我可不相信,少爷你这么厉害。” “去去去!明天先生成亲你可得多出些力气,先生在你修行上可花了不少力气!” “少爷放心,先生的事我们一定办得妥妥的。” ...... 七月七日,初秋晴。 风清云淡,一个好日子。 早上起来,李夜洗漱了一下,换上一件青色的袍子,一大家子围在堂前吃早餐。 先生和李红袖已经换上了红色的喜服,因为要吃早餐的原因李红袖还没插上头饰。 迎亲的花轿在门外等着,在叶知秋强制要求下先生答应欢比紫竹院迎亲去红袖酒楼,也算是完成了一个仪式。 洞房早在叶知秋的指挥下布置完毕,就等着先生和李红袖酒宴后一起入住。 诸事俱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李红袖的姐姐李明珠托人带着礼物前来,说是自己正好遇上破境冲关,不能亲自,让李红袖郁郁不乐。 唐有鱼来了,告诉先生和叶知秋车酒楼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帖,就等着先生迎了李红袖过去拜堂进行大婚仪式。 一行人将李红袖送上了花轿,先生没有坐马车,跟李夜一左一右,两人陪着轿夫一道走路。 出了紫竹院夫子、叶知秋愣住了,因为今天红袖酒楼主营业,楼里的姑娘,服务员都排在院外等候,每个人手里都捏着着红绸巾。 夫子和叶知秋抱着李小雪坐一辆马车,沐沐、小青、小白坐一辆马车,阿贵在放前放了一挂鞭炮,一行队伍起程,浩浩荡荡往东大街上行去。 “红袖楼的兄弟姐妹们,我莫在这里谢谢大家了,一会都要尽兴地喝上一杯!”先生在前面向一行迎亲的队伍拱了拱手。 “先生威武,楼主吉祥!”欢亲的伍队整齐地吼道。 迎亲的队伍敲着花鼓,后面的阿贵一路燃放鞭炮,花轿边上的李夜不时地领着众人喊几声口号,一路前行到了红袖酒楼。 到了红袖酒楼外面,先生扶着李红袖下了花轿。 给守在楼下的林月如、将军、胡青山等人见礼之后,一行人拥着走进了一楼大堂。 里面拜堂的仪仗早已摆好,将军、林月如、夫子、叶知秋坐在双方家长座位,代表双方家长见证受礼。 李夜拿着姑娘们准备的红绸带,走到父母前面,递到了先生跟李红袖手里,接着拉着沐沐站先生跟李红袖的两边。 等着司仪的唐有鱼喊三声行礼,此时楼上楼下坐满了风云城的墨客修士。 第一百七十七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 下 先生拉着李红袖对着堂前已经点燃高香叩拜,拉着到了夫子和叶知秋、将军和林月如双方面前叩拜,随后掌管仪式的唐有鱼喊了夫妻对拜。 这时候,先生转身拉着李红袖对着前来的观礼的诸多客人躬身拜了一下,这才转身对着李红袖对拜。 满面红光的唐有鱼大吼一声:“礼成!开宴!” 楼外锣鼓齐鸣!鞭炮燃起! “夫君,蒙着这红布不舒服。”李红袖嗔叫一声。 “那你今天也得忍着啊!“先生去没去揭,他必须保持着礼仪风度。 “知秋姐,我蒙着盖难受得很,你帮我跟先生说说,现在就掀开了吧!”李红袖向叶知秋求救。 叶知秋看着李红袖,又看了看先生,笑着说:“都是一家人,现在掀也行,你们怎么高兴怎么来!” 先生无奈只好上前给李红袖掀开了盖头。 李红袖拍拍胸口:“好闷呀,总算透口气。” 堂前观礼的众人起哄着:“快来看新娘子啰!” 让从人这么一起哄,李红袖顿时脸红了。 林月如走过来拉着李红袖的手说:“妹妹和先生终于喜结连理,我跟将军都替你们欢喜。” 叶知秋拉着林月如和李红袖,笑着说:“这以后得努把力,争取明年抱上孩子才是正事。” 将军哈哈大笑,道:“夫人说得对,红袖和莫先生加油,给无双生个弟弟、妹妹,到时大家人多热闹!” 李红袖半蹲给大家福了一个,笑着说:“谢谢大家今天来见礼,一会都得多喝一杯。” 唐有鱼跟在后面笑,拉着先生的手说:“就怕先生的酒量不行呀!” 先生和李红袖、将军、林月如、叶知秋、夫子、胡青山、陈倩、唐有鱼两口子坐在主桌,李夜抱着妹妹,领着沐沐、小白、小青、阿贵以及红袖楼的小红等人坐一桌。 宴席从一直到开支下午,不胜酒力的先生满脸通红,别人祝福的酒必须喝,今天高兴他就没有动功逼酒气,不知不觉中就喝多了。 看着被李红袖扶到上四楼的先生,叶知秋将这灌酒的一群人,喊到了身前一顿教训,你们让先生喝成这样子,晚上还能洞房么?你们一个个都没安好心。 唐有鱼讪讪笑道,没事,我一会给他煮碗醒酒汤,保证他晚上没事。 “当年我跟月如也是这么过来的,都是被人喝晕的。”将军笑着开口说道。 “你是军人海量,先生是文人哪能跟你比?在叶知秋的眼里,先生就是一会弹琴、写字的书生。 “行了行了,一会酒宴结束都去府上喝茶吧,我让人准备了不少的糕点,晚上就不用开饭了。”叶知秋拉着林月如的手,笑着说。 唐有鱼在一边拍着手说:“一会吃完转场,都到紫竹院去玩吧!等先生酒醒让他跟李红袖为大家合弹一曲,那可是万金难求呀!” 李夜抱着妹妹走出了酒楼,走到红袖楼边的柳树下,坐在河边的石凳上,慢慢地剥瓜子喂她。 沐沐抓着一只鸡腿啃,看着李夜出来也跟着走了出来。“哥哥,你怎么不多吃一些?” 李夜小心地将手里的剥好的瓜子喂给妹妹,看着沐沐说:“我一会就去大佛寺,你晚上跟爹娘说一声,我答应了师尊回家休息几日就去寺里修行。” “没事我不会回来,你若有事就来寺里找我,你不想动也可以让小青过来。” 沐沐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我听小红姐姐说,今天晚上要闹先生的洞房,你不在怎么闹呀!” 李夜掏出手巾轻轻地替沐沐擦了油腻的嘴角,笑着说:“正因为我不在你们才好闹,我是先生唯一的弟子,怎么好乱来?先生不生气,师娘也会怪我。你们还小,他们不会生你们的气。” “要不沐沐也不回去了,跟着林哥一起去寺里修行?不就是吃素么,沐沐能也吃。”沐沐想了想,认真地看着李夜说。 李夜一下子笑了起来,伸出一只手摸着沐沐的脑袋说:“我是去修行的,要以苦难中领悟自己的道,你还小,跟着你闹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以后长大也是。” “再说,从家里到大佛寺,半个时辰的马车就到了,你想来随时可以来。”李夜轻声说道。 沐沐一挥手,将吃光的鸡腿丢进了柳河,就着李夜的手巾擦小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哥哥你去吧,家里有我跟小青小白呢,我们可都是高手。” 李夜笑了笑,说:“那好,家里可就交给你们几个了,特别是看好妹妹。” “没问题,先生在呢?谁敢来惹事生非。”沐沐将擦过的手巾还给了李夜,上前伸手小手逗妹妹。 “小白刚从山上下来,他贪玩,你得管管他。不听话你就告诉先生,让先生管教。他也该学读书写字的,不能老跟小青出去逛街。”李夜想了想,认真说道。 李小雪让沐沐逗得“咯咯”笑,不时了叫上一声:“姐......姐。”让沐沐开心不已,仿佛比自己突破了一重境界还要高兴。 酉时将近,吃饱吃足的客人开始散场,李红袖领着唐有鱼,林月如跟将军,叶知秋跟夫子都走到了酒楼外。 跟离开的客人打招呼,有少的人客人决定结伴去紫竹院,要等着欣赏先生和李红袖的合奏。 看着众人渐散,李夜抱着妹妹走到了叶知秋的面前,将李小雪交给的母亲。 叶知秋低头问道:“好一阵子没见你,吃饱了吗?” “吃饱了。酒楼里人多太吵,我带着妹妹出来透透气。”李夜笑着说,他没有告诉叶知秋自己一会就要去大佛寺。 “我让红袖差人打包了一许多酒菜回家,一会你若饿了自己去厨房找吃的。我事妹妹先回去招呼客人,你一会跟沐沐再回。” 说完,叶知秋在夫子的掺扶下,抱着李小雪爬了上马车,一行人往紫竹院的方向而去。 李夜看着沐沐脸上的神情,知道她舍不得跟自己分开,伸手握住她的小手,笑说道:“妹妹,你跟着师娘来城里多久了?” 沐沐正看着远去的马车,听李夜一问,扭过头说道:“好象有一年多吧。” 李夜说道:“母亲都教了你一些什么知识。” 沐沐想了想,说道:“读你房里的那里书呀,还有就是写写字,跟着红袖姐姐学了几个月弹琴,那玩艺太难学了,搞到我十个手指都磨出了血。” “那你再好好跟母亲学习,多练练字和弹琴,估计明年我们都要离开这里。”李夜望着柳河里的流水,淡淡地说道。 “嗯嗯,我会好好学习。等着哥哥从大佛寺回来,我们一起去外面玩。”对于沐沐来说,没有修行的概念,到哪都是玩。 阿贵领着小青和小白走出了酒楼,四外张望寻找李夜。 李夜拉着沐沐的小手,走到酒楼门口,轻轻地跟阿贵说:“去把马车牵过来,我们回去。” 小白挤过来,拉着李夜的手说:“哥哥怎么吃着吃着主不见了你。” 李夜拉着他的手,轻轻地扶摸着他的头说:“我跟妹妹出来走走,你两吃饱了吗?” 小青点点头,摸着肚皮说:“吃撑了。” 沐沐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说:“瞧你哪出息,好象没吃过好东西似的。” 李夜抱着沐沐上了马车,看着小白和小青都上车坐好,才拍拍阿贵的肩膀说:“你先带弟弟、妹妹回家,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阿贵一怔,捏着马鞭说:“我们不着急回家,要不要跟少爷你一起?” “让你们先回,今天家里人多,赶紧回去帮忙。”李夜摇摇头说。 阿贵“哦”了一声,赶紧坐上了马车。 “沐沐身上有钱吗?给我二个金币,改天哥哥再给你。”李夜突然想起身上没钱了。 “哥哥等等。”沐沐从马车里伸出小脑袋,笑着说。稍倾,多窗边伸出手递给了李夜五枚金币。“哥哥拿着花,沐沐这里还有。” “谢谢妹妹,改天哥哥再给你。回去看着妹妹,别乱跑。”李夜挥挥手,让阿贵赶着马车离开了红袖酒楼。 正准备提脚离开,胡青山从酒楼里走了出来,手里拎着几盒杏花糕,看着李夜笑着说:“我知道你要去大佛寺,我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你几盒糕点,饿了吃。” 李夜一楞,笑着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大佛寺?我好象没跟你说过。” “你是没说,只是刚刚在喝酒的时候,你母亲说你可能明天要去大佛寺修行。我刚刚看他们都坐着马车回去了,只有你一人站在这里,就想着你今天就要去。”胡青山笑着说。 李夜点点头,望着远去的马车说:“今日是我跟老和尚师傅约定的日子,自然要去寺里。家里有人帮忙,弟弟妹妹也都在,少我一个人不成问题。” 胡青山招手帮李夜叫了一辆马车,笑着说:“也就是你这般拼了命地修行,你没见大人们都在凑热闹,大为挤在一起喝酒找乐子。” 李夜跳上了马车,回头笑了笑。“我那天给你的虫草得赶紧晒晒,不要等下雨后发霉。” 坐在马车上,想着认识先生后的种种经历,轻轻地说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先生纵然以往有诸多不如意,也在今日如意了。” 车夫的马鞭响起,车声辚辚,往城外的大佛寺而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雨里担水的僧人 上 酉时未尽,天山上的夕阳还没隐去,李夜就坐在了大佛寺苦禅老和尚的佛堂里,老和尚也停下了念经开始烧水煮茶。 李夜将手里拎的杏花糕放在佛台上,笑着说:“药阁胡老板送的,师尊一会尝尝,今年的杏花,新鲜着呢。” 老和尚给李夜倒了一杯茶,自己端起一杯,轻轻地尝了一口,说道:“今天是莫先生的大婚之日,你不在紫竹院里帮忙,倒跑来陪老和尚喝茶。” 李夜给老和尚磕了一个头,说道:“先生的婚宴已经结束,我早晚都得过来修行。” “你之前练拳藏经阁边上有一间小杂院,你明天去收拾一下,以后就住在哪。每日早晨起床后就去将斋堂五个大水缸的水挑满,不要从寺里的水井里打水,要去后山的小溪里挑。” 李夜看着他笑道:“住的地方无所谓,只要有张床就行。” 老和尚看着他,满意地笑了笑。 “早上用过斋饭后,就去劈柴,将明天、后天要烧的柴劈完;下午休息起床后就将藏经阁外的两个院子地上的树叶扫干净。晚上可以过来陪我喝茶,也可以自己回房念经。” 李夜一想,这比在山上修行要简单多了。“除了这些还有吗?” “这就是你目前要做的修行,如果遇上寺里不知情的师兄为难你,你也不得去打他们,要学会跟他们讲道理,当然你也可以不理会他们。” 老和尚淡淡地一一说来。 李点端起面前的茶杯,点点头说:“弟子会好好修行,尽量不给寺里的师兄们添麻烦。” “如此就好,要不要我让知客僧给你准备两套僧衣?你穿着袍子如何修行?”老和尚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 李夜一听笑了笑,道:“修行的衣服弟子已经备好,麻烦师尊给我两双芒鞋即可。” 老和尚两眼一瞪,说道:“不是下雪天,空什么芒鞋?苦难之道的修行有衣服穿就行了。” 李夜一怔,当下苦笑道:“如此,弟子明日开始就光着脚修行。” 老和尚满意地点了点头,指着佛堂外说道:“明天记得把外面放一盆水,进来的时候先洗脚。今晚就睡这里,明天收拾完房子再搬进去。” 李夜又手合什,低头称谢。 ...... 戌时已尽,紫竹院里酒残人尽,叶知秋拉着林月如的手送客至门外。 林月如皱着眉头说:“今天从酒楼回来后,怎么没见李夜那孩子,难道他怕自己的样子会吓着客人?” 将军扭过头瞪了一眼林月如。 叶知秋低头想了想,回头看着院子里说:“他在酒楼外把妹妹给我后,我也没再见过他。难道是早早就睡了?他又没喝酒呀。” 跟在叶知秋后面的沐沐拉着叶知秋的衣袖,小声地说道:“哥哥跟我们分开后就去了大佛寺,他让我晚些时候再告诉母亲。” 林月如一楞,拉着叶知秋的手问道:“李夜这孩子不会受到打击,想着出家为僧吧?” 叶知来也是一怔,看了一眼沐沐,瞪了她一眼。 拍着林月如的手说:“他是去大佛寺修行,这个从他下山回来的时候就告诉我了,只是没想到他不跟我说一声就走了,沐沐你怎么在酒楼不告诉母亲?” 沐沐歪着头,笑着说:“哥哥不让我说,他说家里人多,不少他一人。” 叶知秋心里一紧,一把拉过沐沐,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 林月如看了一眼将军,有些恍惚。 喃喃地说道:“这孩子竟然放弃城里舒适的生活,跑去大佛寺里跟着老和尚修行。” 将军抬起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说道:“有志气。” 沐沐继续嘟着嘴说:“哥哥说大佛寺离家里近,坐马车只要半个时辰。让沐沐想他的时候就去寺里找他玩。” 叶知秋点点头,轻轻地说:“下山了就好,大佛寺确实很近,抬脚就能过去。” 林月如看着叶知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叶知秋跟她说道:“天早不早,辛苦了一天,早些回家歇息。” 林月如跟将军坐上了自家的马车,跟叶知秋挥挥手:“有空带着小雪过来喝茶。” 鞭声响起,车轮辚辚。 叶知秋拉着沐沐进了府,走到堂前,看着坐在桌边的先生和李红袖说:“夜儿今天下午就去了大佛寺,沐沐这小东西刚刚才告诉我。” 李红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恍然大悟道:“难怪一晚都不见他人影,我还以为他躲在书房里抄经。” 先生给叶知秋倒了一杯茶,望着天空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你们没事别轻易去大佛寺打扰他,会影响到他的心境。” 沐沐挨着叶知秋坐下,点点头说:“哥哥说了,有事让小青去找他。” 李红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笑道:“这家伙。” ...... 大佛寺的钟声,每天都在寅时过半时敲响,李夜跟老和尚起床洗漱。 老和尚去大殿上念经。 李夜去斋堂挑水。 天色忽暗,秋阵风起,雨点飘落。老和尚看着殿外秋雨眉头微皱,轻轻地说道:“去后山挑水的时候小心一些,完了记得洗个热水澡。” 李夜点点头,没有说话,自顾往斋堂处走去。 行到斋堂,李夜跟里面的师兄打了个招呼,说往后的水由他来负责,说完拎起门边的大水桶,往后山走去。 走了一会,抬头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自己的新换上的对襟麻衣,想想脱了下来收进空间戒里,只剩里面穿着的铁甲,一步一步,不快不慢,往后山而去。 天上的雨滴不大,不快不慢,没有停下的意思。 斋堂到后山的水溪并不远,李夜很快就到走到了溪边,拎起木桶打水,然后担在肩上往回走。 一路行走之间在他心里计算着来回的路程和水桶加上水的重量,来回不到一里地,两桶水加起来一百斤左右,倒水进水缸的时候估计了一下要八桶水才能装满一缸。 如果快速度行走的话一个时辰可以担回十二桶水,不依歇也得三个多时辰才能将水缸里的不装满。 看着粘满了泥水的鞋子,干脆脱了下来放在斋堂屋檐下面,拎着水桶继续往后山而去。 既然已经计算出需要的时间和重量,他就不能象当初在城里修行一样一步一步往返挑水,他要尽量在一刻钟内往返三次,才能在三个半时辰里装满斋堂的水缸。 如果此时他的元婴境界还在有话,这往返一里多地对他来说就是瞬间就至,如今只能使用出无相法身的肉身之力,速度慢上许多。 一百多斤的水加上身上的铁甲,对他来讲还是有些吃力。 冒着风雨奔跑了一个时辰,差一点将两个水缸的装满,没的歇息继续拎着水桶往后山而去,这回他手里也拎了一个木桶,他要挑战自己的极限,一次担回三桶水。 当他顶着秋雨再次回到斋堂前面倒水的时候,做完早课的师兄们已经排队在斋堂外面等着用斋。 几十个僧人看着光着上身,身着铁甲的小师弟,拎着三个水桶往后山而去,都在指指点点笑话:“这新来的师弟脑子有病,斋堂后面明明的水井不去打,偏偏要跑去后山担水。” 只有站在前排的小沙弥知道李夜是他们的师叔,只是他受了老和尚的指示,不能多嘴。 等李夜离开斋堂,小沙弥才跟斋堂打板的僧人说:“一会给担水的师兄留一钵饭,放在蒸笼里热着,等他担完水再告诉他。”说话间不悲不喜。 打板的僧人点头说好,道:“往后都是如此吗?” 小沙弥点点头,继续说道:“担完水他还得劈柴,估计也会错过用斋饭的时辰,以后都不用管他,留一钵放在蒸笼上让他自己吃,吃完他自会洗刷干净。” 打板僧人继续点头,他也有些迷糊,这明明有水,为何要跑去后山担水,费时又费力。 只有小沙弥知道,这位师叔是要通过苦难之道的修行,去领悟他自己的佛法。 而自己却不能给他行任何方便,只能让打板放饭的僧人给他留一钵饭而已。 奔跑在雨里的李夜不知道小沙弥让打板僧人给他留饭,心想寺里煮得多,总归吃不完,等自己担完水再去找吃的。 他现在要注意的是脚下的路,下了一个多时辰的小雨,路上已经有泥泞泛起,稍不注意就会摔倒。 尽管他已是无相法身的五重境界,但是在泥泞面前还是要注意。 三桶水果然比两桶水吃力了很多,刀枪不入的肉身已经有些吃力,高强度地往返不停地磨练着他的肉体承受力。 心道还好自己早有预见剃光了头发,否则这会打湿的在头粘在前额,真得把自己烦死。 一时间,来斋堂用斋的老少僧人,都看见雨里的一个身着黑甲的光头小僧,担着两桶水,手里再拎着一桶水,在雨里奔跑,往返于斋堂和后山的小溪之间。 老和尚看了一眼雨中李夜的背影,没有言语,这道这才是第一日,看你能熬上几日几月。 精疲力尽的李夜花了三个时辰一刻钟,终于将斋堂五个大水缸装满。 此刻的他不是想着去斋堂里找饭吃,而是从屋里拖出一个椅子放在屋檐下,坐在上面大口地喘气。 打板的僧人静静地看着他,轻声告诉说道:“师兄我给你打了一钵饭,放在锅里,你一会吃着去吃。”说完双手合什,悄然离去。 李夜双手合什,跟打板僧人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看着静静离开的僧人,推开斋堂的门,揭锅上的蒸笼,只见里面放着一碗白粥,两个馒头,一碟咸菜。嘿嘿一笑,道:“有吃的就行。” 他愿意让自己承受眼下的这份压力,他知道这会让寺里的有些僧人误解,很嘲笑他。 只是一想到打板僧人对自己的这份关心,就很高兴。 第一百七十八章续 雨里担水的僧人 下 吃完早餐,洗碗刷锅,李夜走到了斋堂的后院,看着柴棚里堆放得整齐的劈柴,心道这可难不住我。 天山上连木屋都盖了二栋,更别说是在寺里劈柴了! 从屋里搬过一把椅子坐下,打量着柴棚里的劈柴,心道一花上一个时辰,总可以了吧,这也就是自己练剑的时间,只是要费上许多的力气而已。 歇息了一刻钟,待身体的力气回复,便起身拎起柴棚里的斧头,捡起一块劈柴放好,一挥手劈了下去。 心道还好自己当初跟先生修行了无相法身,否则面对这棚里的劈柴,自己还真的啃不动,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力气和时辰。 没有料到的是,看着最容易的事却花了他许多时间,只因柴棚里的劈柴干湿不一,劈起来自然要费不少的力气。 等他将明天要斋堂煮饭要用的柴火劈完,午时已尽,寺里的僧人们早就用完了午斋,老和尚也回到了佛堂里歇息。 李夜叹了一口气,拿出毛巾,打了一盆水洗了脸,擦干净身上的汗渍,推天斋堂的后门,自去锅上揭开蒸笼,里面放着一碗青菜,一碗干饭。 嘴里念颂经文,心道自己只是费些力气做体力活,有师兄把饭留给自己,心里自然在感恩。 端着米饭坐在空荡荡的斋堂,心想从现在开始,自己就开始了在寺院里的修行。 斋堂外面的打板僧人看着李夜取饭,念经,坐下吃饭,一举一动都有宝相,心里暗暗地赞叹道。 恐怕也只有寺里的住持大师,才有这样的修行。 吃饭、洗碗、刷锅,完了之后李夜轻轻地掩上斋堂的大门,往藏经阁的边上去寻自己要住的杂房。 等他打到老和尚师傅说的杂房,才发现这是一靠着藏经阁后面的一个小院子。 里面还算干净,里面有一品水井,一个柴棚,一间起居室。奇怪的是柴棚外面还砌着一个炉灶,上面有一口铁锅,想是不久前还有人住过的痕迹。 从水井里打出水来装进柴棚边上的水缸,拎着一桶水进屋开始打扫自己的起居室。 想着自己往后将全在这里住上半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手里的抹布擦得更用力了一些。 还没等他把两间屋子的灰尘擦完,寺里的师兄抱着被子走了进来,看着李夜说:“师兄,这是师傅吩咐让我送给来给你,你看还要些什么告诉我,回头我再拿去你。” 李夜赶紧接了过来,笑着说:“给师兄添麻烦了,请问师兄贵怎么称呼?” 僧人给李夜回了礼,道:“我收大悲,师兄往后有事可以去知客处找我。” 李夜将被子放在床上,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往后请师兄多多指教。” 大悲和尚点点头道:“师兄赶紧歇息一会,申时你还得将藏经阁外面的这二间院子打扫干净。” 说完双手合什,退出了李夜的房间。 看着刚刚做打扫干净的屋子,李夜将大悲带来的被子打开,只见里面包着两双芒鞋,一套麻布僧衣。 将被子铺在床上,李夜脱下铁甲,走到水井前打水洗澡。老和尚交待他烧热水,他想着自己火气正旺,又是秋天自然是用井里凉水将身上的汗渍冲刷卡干净。 擦干身子,躺在床上歇息,看着空荡的房间和窗前的书桌,心想改天要回城去买些纸笔回来,闲时抄写经文给老和尚师傅。 靠在床边睡了一觉,醒来已经过申时,抬头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日间的小雨已经停下,天空露出了太阳的影子。 穿上僧衣,走出自己住的小院,往藏经阁走去。 大佛寺的寺人下午都是自由安排,这时已经看不见有僧人在寺里走动,想是各自都在修行之中。 李夜在藏经阁屋檐下找到了长长的扫把,细看之下竟然是紫竹做的,淡淡一笑,从最上面的一级台阶,开始打扫院子里的落叶、尘土。 花了半个时辰将内院的落叶打扫干净,李夜拎着扫把来到外院,看着满地的落叶,想着这得多久没人来打扫了? 摇摇头沿着院墙一点一点将地上的落叶扫在他往日练拳的菩提树下,又找到背篓,将地上的落叶装了进去,背着往寺里的焚烧处走去。 他记得老和尚师傅曾交待,这些树叶拿去焚烧,往后这些草灰还要背去后山的菜地做肥料。 打扫两个院子花了李夜一个时辰,饶是他有无相法身的功力,也有些腰酸背痛的感觉。 拎着扫把走到藏经阁的内院,正准备放下扫把走人,不料一阵风起,院寺四周的树下让秋风一吹,树上的枯叶又薮薮地飘落在他刚刚打扫干净的地面。 站在屋檐下的李夜一楞,他终于明白为何院外的地上看起来象很多天没有打扫过一样,原来是无论你打扫得如何干净,只要这秋风一吹,地上又上一地的落叶。 正想着是不是偷个懒,明日里再来打扫,不料阁楼上响起了老和尚师傅的声音: 身是菩提树 心是明镜台 时时常拂拭 勿使染尘埃 李夜心里一惊,心道自己是来求苦修这道,竟然会升起偷懒之心,实在不应该。想着想着,背后流下了些许冷汗。 当下双手合什,跟着阁楼上道了声:阿弥陀佛。 拎起扫把,继续沿着台阶打扫刚刚飘下的落叶。 藏经阁的二楼,一长须白眉的老和僧看着站在窗边的老和尚说:“师弟,你如此严厉要求他,是不是有些狠了,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老和尚看着楼下扫地的李夜,回过头笑笑说:“师兄不知,这小子已经将《伏虎罗汉拳》修炼到圆满的境界,方寸山的《无相法身》也修行到五重境界。” “这么厉害,看来是我小看他的。”长须白眉的老和僧笑道。 “虽说我封住了他一身的修为,可是他一身肉身功力强得不象话,不给他多找些事做,哪里起得到苦修的磨练。 长须白眉的老僧点点头,拈了一个莲花指,笑道:“说来也是,你让他做的这些苦力活,寺里要三四个僧人,他头一日只是到午时过半就做完。” “而他顶着风雨也不躲一下,实在是一个可造之材,善哉善哉。” “先磨砺他些日子,等他熟练了这些杂活,我再找些苦活给他干。”老和尚微笑着道。 楼下的李夜自是不知楼上还有两个老和尚在关注自己的修行,他只想着在天黑前将两个院子的树叶打扫干净。 他一边扫着地上的树叶,一这想着两年前老和尚跟自己讲的典故: 小和尚问老和尚,“师傅,成佛前你做什么?” 老和尚说,“成佛前,我每天打水,劈柴,扫地。 “师傅,成佛后你做什么?”小和尚继续问道。 老和尚说,“成佛后我还是每天打水,劈柴,扫地”。 小和尚很奇怪,就问,“这有什么不同吗?不是一样吗?” 老和尚说,“不一样,我成佛前打水时想着劈柴,劈柴时想着扫地,扫地时又想着打水。成佛后,我打水就是打水,扫地就是扫地,劈柴就是劈柴。” 想想两年前老和尚就跟他讨论过关于劈柴、扫地、煮茶对于佛法的修行,现在回头再想想果然有些道理,自己对佛法的修行又有了一些理解。 又花了一个时辰,将藏经阁的内院、外院打扫了一遍,看着干净的地面,心里不免有些感慨,心道佛道的修行果然磨人。 抬头一看天色,已是酉时过半,天空中的那一轮夕阳早已经西沉,背着一篓树叶,往着焚烧处慢慢走去...... 藏经阁上的长须白眉老和尚捏着手里的佛珠道:“花了三个半时辰担水,又花了一个半时辰劈柴,下午又花了二个时辰打扫前院后院的落叶,这整整一天的修行,他也没叫一声累,实在难得。” “过些日子再说吧。”老和尚垂下眼帘,轻轻地说道。 ...... 秋夜的藏经阁,边上一间小院里亮着一盏油灯。 静坐床头的李夜,捧着《法华经》,轻轻地翻动着书页面,想要从中找出自己修行的道理。读至妙处,不禁出声: 不识苦尽道 不知求解脱 ...... 亦知所行道 又知智慧力 细思老和尚师傅说的:于苦修中得解脱,于枯坐中求禅定,这里究竟是肉体的解脱还是修行中思想的解脱?禅定便是无妄,无妄方能禅定。 戌时尽时,一嘴张吹灭了油灯,寺里诸僧诸在这个时辰安歇,李夜不再打坐,侧身而睡。 欲闭上眼睛的他却不知不觉中想到了先生、李红袖、白素素、沐沐、小青、小白、老狼、老猿等人。 自己虽然在天山上苦修,却也好似从未这般独处,身边总会陪伴着亲人,唯有今夜寺前小院一盏油灯,静静地伴着自己。 思无定绪,再加上劳累了一日,不到一刻钟,他更沉沉入睡。 藏经阁的楼顶,一轮新月正挂在半空,楼里长须白眉老僧看了一眼院墙外的小杂院,喃喃地念了一声佛号,一招手拂灭了面前的汕灯。 ...... 此时的天山,在李夜修行的崖坪,老猿和老狼正在对饮。 两老人看着桌上两个将空的酒瓮,思绪万千。 “想不到这小家伙下了山还想着我们两个老头,差小丫头送来这许多的好酒好菜,让你我解馋尽兴。”老猿拍打着桌面说道。 老狼拎起酒瓮,给两人的杯里添上酒,喃喃地说道:“他想着我二人不能参加先生的婚礼,故让小丫头送来酒菜,也算是全了我两的念想。” “虽然莫先生的娘子我两无缘得见,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来我两为先生干一杯。”老猿举起了面前的酒杯。 老狼举起酒杯跟老猿走了一个。笑道:“小青那丫头带来了先生的消息说,让我们去了那边直接找白素素师傅就行,如此一来我们已无后顾之忧。” “剩下的日子,我们两老头就把这里几十瓮酒慢慢喝光,等着天劫的降临吧。说老实话,我已经有些期待了。” “不就是再挨一回雷劈么?我们都挨了八回,再挨一回又如何?”老狼望着天空的一弯新月,长长也吼叫了一嗓子。 “你高兴归高兴,别鬼哭狼嚎,吓着我的孙子们。”老猿瞪了老狼一眼。 “不会不会,你那些孩子们心大着呢!都知道我两老头在这里喝酒,不会胡乱猜想。” 老狼又喝了一口酒,看着他笑道。 “只可惜我们跟李夜那孩子相遇得太晚,他在这里呆的时间太短。” 老猿抬头看着天空,淡淡地说道。 “你就知足吧,他为了你的承诺已经在这里生活了整整一年,要知道他还是一个孩子。” 老狼只要一想起李夜当初背着小白的模样,就会忍不住感慨。 老猿点点头,指着老狼说:“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领着你的孙子入了世间。” 两人不约而同地说着:“但愿还在重逢的一天。” 只要还有明天,就会有希望。 希望在人间。 第一百七十九章 秋风中的落叶 未等寺里的晨钟敲响,李夜便起床洗漱,脱下身上的僧衣、芒鞋,光着脚走出了院门。 行至斋堂,煮饭的师兄都还未起床,李夜拎起门边的大水桶,脚下用力往后山奔去。 由于昨日头一回担水,力气用得狠了一些,刀枪不入的肩膀竟然也磨开了一些肉皮,隐约能看到里面血丝粘在铁甲上面,李夜换了一边肩膀继续在溪流中打水。 使用出无相法身的肉身之力,身负二百斤的重量,对他现在的情况来说还是有些吃力。 一次担回三桶水,按照昨天的速度,只要三个时辰就能装满水缸,能节省半个多时辰。 光着脚的李夜,顶着满天的星光,奔跑在后山与斋堂之间,等到寺里的钟声响起,已经差不多装满了一个大水缸。 做完早课的师兄们在斋堂外面排队,看着光着上身,担着两桶水又拎着一水桶往返奔跑的李夜。 有人在哈哈大笑:“这新来的师弟昨天已经跑了半天,为什么今天还在跑,难道没有人告诉他斋堂后面明明的水井的么?” 斋堂打板的僧人看着众僧说:“食无言寝无语,你们的修行白费了么?排好队,等着打板。”说话间不悲不喜。 排队的的僧人齐声点道:“但听师兄的教诲。” 打板的僧人点点头,继续说道:“还有谁喜欢说话的,一会跟着师兄一道去后山担水。” 一时间众僧噤语。 奔跑中的李夜知道小沙弥会让打板僧人给他留饭,便不再着急着斋堂里的饭菜。 他现在要注意的是脚下的路,虽然没有下雨,但是山路崎岖,稍不注意还是会摔倒。 三桶水虽然比两桶水吃力,但是经达了昨日的磨炼,他感觉身体肉身的力量有一丝的增长,可以抗住返往三桶水的考验。 他没有停下来,只是在口渴的时候会就着桶里的溪水喝上二口。 如昨天那般,来斋堂用斋的老少僧人,看见身着黑甲的光头小僧,担两桶水、手里拎着一桶水,在奔跑中把斋堂外面的水缸装满。 斋堂里的老和尚看着李夜奔跑的背影,嘴里喃喃道:第二日。 几尽脱力,今日李夜花了三个时辰,将斋堂五个大水缸装满。 今天的他感觉丝毫不比昨天畅快,想着自己还得继续磨炼肉身。 从斋堂拖出一个椅子放在屋檐下,坐在上面掏出毛巾擦汗、一边恢复体力。 少倾如昨日一样推开斋堂的门,揭锅上的蒸笼,只见里面放着一碗白粥,两个馒头,一碟咸菜。嘿嘿一笑,道:“还不错。” 吃完早餐,洗碗刷锅,继续昨天的修行。 有了昨天的经验,他先打量着柴棚里的劈柴,将干的劈柴放在一堆,半干半湿的劈柴放在一堆,歇息了一片刻,拎起柴棚里的斧头,从干的一堆劈柴里捡起一块,一斧头劈了下去。 有了昨天的经验,今日是劈完干柴再劈湿柴,不仅节省了力气,还节省了时间,只花一个时辰就将明日要烧的劈柴全部劈完。 一抬头,正当午时,寺里的僧人们已经用完了午斋,各自回到禅房歇息。 李夜拿出毛巾,在斋堂院的水井里打水洗脸,擦干净身上的汗渍。轻轻地说道:“还不错,总算节省了一个时辰。 推天斋堂的后门,自去锅上揭开蒸笼,里面放着一碗青菜,一碗干饭,不同的是,今天多了一碗白薯汤。 嘴里念颂经文,感恩斋堂的师兄留饭给自己。端着米饭坐在桌前慢慢细嚼,细细品味。 吃饭、洗碗、刷锅,掩上斋堂的大门,一路念经回到了自己住的小杂院里。 回屋睡了一觉,醒来正好申时,穿上僧衣芒鞋,走出小院藏经阁而去。 花了半个时辰将内院的落叶打扫干净,李夜拎着正准备去外院继续打扫时,老和尚从藏经阁里出来,李夜停了下来看着老和尚说:“师尊午间也不歇息么?” 老和尚走过来摸着他的头说:“这两日吃了不少的苦头了吧。” “弟子皮肉厚着,耐得住。还得继续修行。” 老和尚点点头,抬脚往院外走去。 正在此时,突然一阵秋风吹过,树上落顿时又飘下无数的落叶。老和尚抬头看了看院墙边上的老树,弯下腰,慢慢把地上的树叶一片片捡了起来,放进口袋。 李夜见着赶紧说:“师尊,不要捡了,我一会再扫一回,昨天也是,刚扫完一阵风过又是一地的落叶,好烦人。” 老和尚淡淡地笑着说:“话不能这样说,你刚扫完这地上就一定干净吗?我多捡一片落叶,就会使地上多一分干净。” 李夜摸着脑袋,想了想说:“师尊,寺里落叶到处都是,您前面捡,它后面又飘落,您如何捡得完?” 老和尚继续捡了二片落叶,抬起头看着李夜说:“这树叶不光掉在在地上,也掉在我们心上,我不是在捡地上的落叶,是在捡我心里的落叶。” 李夜一楞,脱口说道:“这地上的落叶跟我们的心里的落叶,难道是一样的么?” 老和尚回过头看着他,笑着说:“不一样么?” 李夜呆立风中,直到老和尚背着手离去,才醒悟了过来,看着走出院门的老和尚说:“多谢师尊的教诲,阿弥陀佛。” 老和尚行走在秋风中,有声音传了回来:“一院不扫何以扫一寺?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李夜闻听轻轻念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此时老和尚已经走出了藏经阁的外院,边走边微笑。 心里喃喃念道:“有如此高的智慧,对于佛法一闻即悟,对苦境能淡然以对,对乐境也不会动心,不入佛门真是可惜呀。” 想着老和尚师傅说的佛谒,李夜心情比昨天平静了许多,口中念着六字真言,手里的扫把轻轻地扫着地上的落叶...... 如昨天是一般,花了二个时辰,将内院和外院打扫了二遍。回到自己房间刚好酉时,将小小的院子也扫了一遍,这才将炉火点燃,煮一锅蘑菇汤来慰劳自己。 寺里修行,斋堂是没有晚餐吃的,饿了得自己想法子。 摸着肚子,心道进城时得买些米油放在屋里,虽说苦修,但是肚子还是要填饱的。 ...... 闻着锅里飘风的蘑菇清香,想着今天自己的安排果然甚好,虽然辛苦了一些,但是多出了一个半的时辰,等到自己再磨练上一个月,就有时间去藏经阁里读一些经文。 又想着如果明年跟着先生去到西玄域的方寸山修行,如果也是这般,甚至不需要先生陪着自己,一个人就能够在哪里安静地修行上五年,甚至更久一些。 按照老和尚师傅说法,如果自己能将《无相法身》修行至圆满,说不定自己的修行也能破境到分神,就算自己十年不能使用元婴境界的功力,但是这十年未必不是一种修行。 ...... 就在就时,藏经阁的长须白眉老僧想着李夜这二日里在内院外院扫地的一些微妙就化,心里也是喜欢得很。 看望佛台上佛陀的雕像,长须白眉老僧寻了一张淡黄色的宣纸,研了一盏浅墨,提笔在上面写道: 佛陀为众比丘开示:“扫地有五种殊胜的功德,一者自心清净;二者令他人内心清净;三者诸天欢喜赞叹;四者植下来世相貌端正庄严的善因;五者命终往生天界。” 写完搁笔在研台,取了一些裱糊经文的浆水涂抹在宣纸背后,然后抬脚出门,下到一楼屋檐放扫把处,将淡黄色的宣纸轻轻地幅在柱子上,明日李夜过来扫地,抬眼就能看见。 贴好转身上楼,嘴里轻轻说道:“佛陀希望乐于修福的众生,都能在殊胜的福田中,种下清净的善业。希望你也能在诸般的苦难修行中,得到你自己的福田,种下你来世的善业。” 口中念念佛号,轻轻地掩了上大门。 ...... 寺里钟楼的暮鼓敲响,已是夕阳西阳,众僧人开始了晚课的修行。 便以此时,有颂经的声音往寺院的四周漫延。 随着佛经响起,大佛寺四周的环境骤然间发生了奇异的变化,整间寺院一片寂静,前殿后殿藏经阁尽皆安宁。 天地万物随着佛经的念颂仿佛回到世间的原始状态,只闻有一丝秋风在屋外轻鸣。 李夜从锅里盛了一碗蘑菇汤放在桌上,取出《法华经》翻天至昨天读到的化城喻品第七,轻轻念道: 如是诸国土 点与不点等 复尽抹为尘 一尘为一劫 心道你修你的佛法,我修我的佛法。 我相之人相,人相之众生相,之寿者相,世间诸相皆为我相,不出我相,诸法是缘起,识也是缘起。 此刻大佛寺的诸僧众在晚课中颂经。 此刻李夜在杂院小屋里从《法华经》里领悟自己的佛法。 他想要看清娑婆世界,透过对《地藏经》、《法华经》的修行学习,不断地了解,去感知那神奇的一切法因缘生,找到自己要走的路程。 情不重不升娑婆,那么凤凰山上的小姐姐是自己的娑婆世界吗? 早已经从脑海遗忘的东方玉儿会是自己的娑婆世界吗? 还有天山上带回来的沐沐呢?小白呢?自己的父母呢和妹妹呢? 诸多妄念升起,让李夜吓了一跳,端起桌上的蘑菇汤轻轻地喝了一口,拍道胸口道:“不妄想,不记妄语。一念之间行走在佛魔两道之间。” 三千道藏,四万八千法门。 需要他花费更多的时间、更多的精力去苦苦修行。 第一百八十章 不住相布施 经过二日的摸索,让李夜找到了在大佛寺里修行的法门,第三日未等晨钟响起,他就起床洗漱,拎着水桶往后山路,一路疾行。 见过二日李夜的诸般行为,斋堂前排队用斋的众僧也不再感到好奇。 只是还有少数的僧人惊于李夜小小的年纪就能一次担回三桶水,还健步如飞,纷纷指点道:“又是一个横练肉身的妖孽。” 李夜担水劈柴,也不多言,等着众人吃完午斋,他刚好打了井水洗干净了身体,自个端坐斋堂,低头吃饭。 想着自己还得再努把力,争取一个月内跟赶上众僧午斋的时间,总不成老让师兄给自己留饭留菜。 下午起床,如往常一般前往藏经阁扫地,却在放着扫把的屋檐的柱子上看见了长须白眉老僧写的佛谒: 佛陀为众比丘开示:“扫地有五种殊胜的功德,一者自心清净;二者令他人内心清净;三者诸天欢喜赞叹;四者植下来世相貌端正庄严的善因;五者命终往生天界。” 李夜没有马上去扫地,而上站在柱前静静地默读了几遍,细细体会其中的要义。半晌伸出手,轻轻将佛谒揭下,收进了自己的空间戒,想着有空再好好跟老和尚师傅请教。 这前老和尚吩咐他来扫地,他以为寺院秋至落叶渐多,需要一个干净的修行之地,所以要有人洒扫晨除,是为保持佛门的洁净之地。 没想到今日看了贴在永柱上的佛谒才知道扫地还有五种功德,当下扫地但少了一份烦烦恼,多了一份欢喜。莫悲老和尚师傅说的:烦恼即是菩提,他在此时又有了一些感悟。 接下来的打扫便是不急不躁,如同当初修行《无相法身》之我相时的心境,一动一静皆但持一种速度,将内院的每个角落都他仔细打扫。 让楼上的长须白眉老僧看在眼里暗暗赞叹,心道这小家伙果然身俱慧根,一点即通。 待他将内院、外院打扫两遍,准备离开的时候,藏经阁的木门“吱吖”一声打开,却是楼上长须白眉的老僧走了出来,招招手道:“无尘,你跟我来。” 李夜一怔,心道自己来扫了三天都没见过老和尚,居然跟自己打招呼,当下双手合什行礼道:“小子无尘,见过前辈。” 一老一小,一前一后,上了藏经阁的二楼。在长须白眉修行的佛堂打坐相对。 “按寺里的辈份你应该叫我师伯,你知道我今日为何叫你上来吗?”老僧从炉上拎下茶壶给李夜倒了一杯茶水。 “晚辈前过师伯,小子不知,难道是我这几日地扫得不干净吗?”李夜忐忑着回道。 “非也,我见你看了我写给你的佛谒,又揭下收回了怀里,想着你我有缘,故来与你聊上几句。” “原来是师伯慈悲,晚辈心怀感激。”李夜给老僧磕了一个头。 “你可知晓为何说扫地有五种功德吗?” “晚辈观后,知之甚少,正想着一会去问我师尊,这里烦请师伯解惑。”李夜端起面前的茶杯,举起敬老僧。 老僧点点头,道:佛陀在逝多林修行时,见地不净,便执帚欲扫园林。时舍利弗、大目犍连、大迦叶、阿难陀等诸大声闻见后,皆执帚共扫园林。 佛与众弟子打扫完毕后,入食堂就坐。 佛告比丘:“凡扫地者,有五殊胜,一者自心清净;二者令他心清净;三者诸天欢喜;四者植端正业;五者命终之后当生天上。” 李夜一听,双手合什赞叹道:“原来如此,谢谢师伯为弟子解疑。” 老僧看着他微笑,没有理会,而是继续接着往下说, “佛陀以身教化世人,但后世之人很都是将这些功德狭隘的理解,以为只要将寺院打扫干净就会有五种功德。” “难道不是吗?”李夜问道。 老僧摇摇头。 “其实不然,你师尊昨日不是以身言教,告诉你不仅要捡地上的落叶,还在捡心上的落叶,不使佛心蒙尘。” “后来更点化你一院不扫何以扫一寺,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些都是要告诉你不仅是在大佛寺里的诸多修行,在世间的修行中也可以做到。” 李夜一听,恍然大悟,点头道:“原来师尊和师伯说的都是相同的道理。” 老僧微笑看着他,心里着实欢喜,眼前少年不用多说,就能明白他想要表达的道理。 “佛法的原理是通达的,佛法通达之后即是世间诸法的通达,若能你在寺里修行至明见佛性,以后入了世也不至于让圣心蒙尘。” 李夜伏身再拜,道:“请问师伯,何为明见佛性?” 老僧笑道:”明见佛性目前对于你来说还很遥远,诸经中之《大般涅槃经》、《方等般若洹经》、《大悲经》......《莲花面经》等等,皆提及明见佛性,但最终却导归至无上大乘经典《大般涅槃经》。” 这些经文对李夜来说,如同天书,只是下意识地点点头,默然无语。 “达到明见佛性的舍相或定相为:能灭一切烦恼结故,二能调诸根恶不善故,三能令三业成寂静故,四能令众生离五欲故,山能清贪欲嗔志思痴三浊法故。” 老僧心道便是我,有些经文也没有认真读过,何况是你。 “你这世终究不是出家修行之人,这些经书你也不可能一一去细读,待得你有机缘去到方寸山的般若寺修得《大般涅檠槃经》,自会明白何为明见佛性。” 李夜给老僧再磕了一个头道:“弟子在天山修行,偶得方寸山破虚僧传承,里有《法华经》弟子读后与师傅所言有诸多相通这外,等弟子改日将此经文抄录下来,供养于寺中藏经阁中。” 老僧闻言双手合什,激动中赞叹道:“想不到你能有些奇遇,此经寺里藏经阁中尚无收藏,你若抄录供养,自是无上功德,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李夜道:“若是寺中的空白经卷,弟子明日便开始抄录。” 老僧激动之下身体竟然在轻轻地颤动,伸出手摸着他的头说:“藏要阁中就有,一会我给你拿几卷,能得真经,让我有缘得闻大道。真是幸事。” “我在天山上得遇老猿与老狼两位前辈,也是得闻此经后闻道而入道,想着不久后就要度劫飞升。” 李夜端坐佛前,此时已经是一脸宝象生起。轻轻念颂道: 文殊师利,导师何故 眉间白毫,大光普照 雨曼陀罗,曼殊沙华 栴檀香风,悦可众心 ...... “此为法华经序品第一,师伯欲知其中要义,待弟子完整抄录后再细细品味,届时有许多迷惑也要师伯跟师尊请示一二。” 李夜轻颂了半刻钟,停了下来,不知何几已经是左手拈花,右手用托钵状。 最妙是头顶竟然升起一朵三十二瓣金莲,在轻轻旋转,随着他停下颂经后,方自渐渐隐去...... 待他凝神静气,回观长须白眉僧人时,竟自伏身于地,口中念佛,全身都在轻轻颤动,口中不停念颂六字真言。 回想李夜头顶升起的金莲,老僧看着他喃喃自语道:“可惜可惜,无尘师侄这世不在佛门,否则当是佛门大幸。” 回过心神的李夜躬微笑道:“弟子此身牵挂太多,无法以身供佛,但往后行走世间,当谨记师尊教诲,不让佛法蒙尘。” 老僧赞叹再三,方才立身端坐,又给炉火上的水壶添了些清水。 看着李夜道:“你对佛法有如此领悟,还愿意以身修行佛法之苦难之道,真是难得。” “你既要抄写经文,是否要师伯告之斋堂,让他们另行安排人员暂时替你的诸多杂事,好让你静下心来抄写经文?” 老僧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他想着早些拿到李夜抄写的经文。 李夜双手合什,连忙道:“师伯万万不可,弟子刚刚才扫了三天的院子,就此停下岂不是让寺里众师兄笑我三天打鱼二天晒网!” 老僧一楞,看着他微笑了起来。 “弟子会做好自己的功课后认真抄录经文,争取早日供养到藏要阁里。” 李夜看着人轻声说道。 老僧给李夜添上热茶,面有愧色道:“师伯心急之下竟然着了相,惭愧。” “弟子本在天山上就想着要抄录一卷给大佛寺的师傅的,后因因机缘巧合之下让中域青城的唐秋雨先生要去了一卷,又给天山上的两位前辈各留一卷,所以才至于现在要重新抄录给师伯。” 李夜端起茶杯,笑着说道。 “善哉,善哉!师侄不仅自己修行佛法,还能在天山修行之中向出世之人、入世之人宣扬佛法,真正是功德无量。佛陀说:与人说法甚于自己学法,就是这个道理。” 李夜笑了笑,看着李僧说:“说来惭愧,弟子初始抄写经文之时并不是为了修行佛法,一是为了练习书法。” “如何妄自菲薄?”老僧问道。 “后来跟着先生修行,他就让我先从抄写佛法中修练剑法,现在天山上二外石壁还完整地雕刻着《地藏经》与《法华经》的全本经文。” 李夜看着人说道。 老僧闻后再惊,赞叹道:“行于布施,所谓不住色布施......若菩萨不住相布施。其福德不可思量。” “想不到师侄在不经间已经在天山上不住相布施了两卷完整的经文,天山众生、后世修行者都能受到你的福泽。善哉,善哉!” “此事你与师尊诉说与否?”老僧微笑地看着李夜。 “我来此匆匆,还未与师尊细细诉说天山上的诸多事物。”摸着自己的脑袋,李夜笑道。 老僧再叹,道:“你于无心之中修行佛法,而后领悟佛法,再至布施佛法,法布施佛法后又不喜宣扬,即便不是诸佛转世也是诸菩萨下凡,阿弥陀佛!” “弟子愚眜,当经不起师伯的如此赞叹。”李夜赶紧给老僧磕了一个头。 老僧摇摇头道:“闻道有先后,入道无定时。迷时师度,悟时自度。你只需要再修行几年,待得你从方寸后回归之日,说不定我跟苦禅师弟都等着你来度化。” “弟子惶恐!” “你勿须自谦,你已经将《无相法身》修至五境,此时已经有佛相随身,待得从方寸山将《无相法身》修至圆满,或许已经立地成佛也不一定。” 说完老僧站了直来,至佛台前的柜中取出三卷空白的经卷,递给李夜。 “闲时抄录,来日方长,我等得起。” 李夜双手接过,道:“弟子将认真抄录,争取早些将经文供养师伯。” 说完起身,双手合什,给老僧行礼后推门离去。 待得走出藏经阁,抬头一望,一弯新月,照耀着整个大佛寺。 第一百八十一章 小猪和小财迷 入秋半月,大佛寺里的植物开始发黄,院墙边枯枝霜叶也掉落得更多、更快。 在李夜的眼里总显得不够痛快,拄后山担水的山道两侧的风景也越来越荒凉。 经过了十几日的磨炼,他在后山担水的速度已经快上了许多,但是斋堂的管事告诉他秋后渐冷,斋堂用水也少了许多,往后只需打四缸的溪水即可。 李夜点点头,心道师伯、师兄慈悲,让自己多些时候睡觉、抄写经文。 其间沐沐跟小青来了一趟,给他带了些米油和笔墨纸砚和二包茶叶。 沐沐则是给他带了几盒杏花糕,这让李夜很是高兴。想着往后夜间肚饿就不用再生火煮粥。 沐沐看着有还有一间空房,皱着眉头道:“我跟小青搬过来,陪哥哥住上些日子如何?” 正吞着杏花糕的李夜一怔,摆了摆手道:“打住打住,我天不亮就要起床修行,夕阳西下才能安歇,你两过来算什么?难道要我跟师傅讲修行寂寞,要自家妹妹过来陪自己?” 沐沐坐在床上,甩着小腿,嫌弃地看着他说:“你要是害羞,我和小青去找老和尚爷爷,他挺喜欢我跟小青的。” “万万不行,我白天累得半死,晚上还要给师伯抄写经文,哪有空闲陪你们玩?一会赶紧回去,我歇息一会还要去藏要阁扫地。”李夜不管沐沐坐在床边,自顾躺了上去,假装闭上了双眼。 小青张着小嘴道:“李夜你在先生的院子都没扫过地,怎么跑到大佛寺来扫地了?你不是过来修行佛法么?” 沐沐在边上“嗯嗯”地点头,回过头看着躺在身后的李夜。 闭着眼睛的李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弱弱地说:“佛法修行有四万八千法门,哪是你们俗世之人能够理会的?” 沐沐瞪了他一眼,嚷道:“听不懂。” “不懂的麻烦回去问先生,我累了要睡会,要知道天不亮我就起床了,那会你两还会睡梦里。”李夜笑道。 小青看着李夜一脸倦色,轻轻地拉了一下沐沐的衣袖道:“沐沐我们回去,不懂的去问先生,让他睡一会。改天我们再带着小白过来。” 沐沐生气地推了李夜一把,嘟着嘴道:“从天山上回来,哥哥都不疼沐沐了。” 李夜晚眼睛睁开,瞪了她一眼道:“再说我不疼你,我让母亲看着你每天修练两个时辰的琴道。” 沐沐吓得吐了吐舌头,跳下床拉着小青往外走,狠狠说道:“沐沐下回烤一只肥鸡带来这里,不给哥哥吃。” 李夜挥挥手说:“回去好好看着小白写字,那家伙也是一个懒鬼。”说完闭上了眼睛。 小青拉着沐沐往外走,边走边说:“看来先生说的是真的,李夜是来大佛寺吃苦的。” 沐沐皱着眉头说:“回去得好好问问先生,哥哥已经在天山上面吃了两年的苦,回来又 到大佛寺担水扫地。” 小青跟着说:“嗯嗯,回去再说。” ...... 两人回到紫竹院未时将尽,叶知秋抱着睡醒的李小雪喂秋梨糖水。 看着沐沐和小青,笑着说:“你们回来的正好,今天的秋梨糖水煮多了一些,你们一人盛一碗。” 沐沐在堂前外面的水盆里洗了小手,上前摸着李小雪的脸说:“今天没心情,吃不下去!” 叶知秋一怔。 坐在堂前看书的先生一楞。 他们是头一回听沐沐说这样的话语。 小青她看着先生和叶知秋的样子,笑了笑道:“沐沐这是生大佛寺里老和尚的气,也是生李夜的气。” 先生皱了一下眉头,道:“怎么说?” 叶知秋拉过沐沐,正想问她。 沐沐看着先生说:“哥哥在天山上面吃了两年的苦头,这一回来就去大佛寺里担水扫地,听说还要劈柴呢!这些事,在家里都不用他做的,怎么跑去大佛寺受苦。” “哥哥说佛法的修行有四万八千个法门,说我跟小青不懂,要回来问先生。” 叶知秋一听,也楞住了,她只知道李夜去大佛寺修行佛法,却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去吃苦。 先生轻轻皱了一下眉头,道:“看来这些年你跟小青都过得太舒服,是不是要我辞掉府上所有的佣人,以后这担水、劈柴、扫地、煮饭、烧菜的事都让你们三个小家伙来做?” “夜儿自己都没叫苦,你们跟在后面起什么哄?不懂佛法说去修行,夜儿房间里不是在《地藏经》么,你们三人有谁读过了?” “他的路是他自己选择的,并不是我跟大佛寺的老和尚替他选的。你们能够在城里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常,要常怀一颗感恩的心。” 沐沐一听,伸了一下舌头,躲在了叶知秋的身后。 “看来这两年你们心境修行的还是不够,光是读书写字是远远不够的。” 先生看着两人说道。 “好好想想,认真想想,想想李夜从天山认识你们哪一天开始,他有哪一天偷过懒?他在天山上吃了那些苦,那一件是别人逼他去做的?你们眼睛里看到的,只是夜儿想让你们看到的,但并不一定都是真实的。” “好好修行,认真修行。不要光用眼睛去看四周的事物,要学会用心去看!今天说了这么多,以后再想不明白,就都去大佛寺里跟着夜儿一起修行。” “让你们都尝尝什么叫做暮鼓晨钟,什么叫做闻鸡起舞,什么叫做扫地扫心!” 先生说完起身离去,捧着上手里的书卷走进了自己的书房。 听到堂前动静的李红袖跑了出来,大咧咧地问道:“发生什么大事了,外面这么吵闹?” 沐沐撇着嘴不说话。 小青红着眼睛说:“好象我们说错话,惹先生生气了。” 叶知秋掏出丝巾给李小雪擦嘴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看着李红袖说:“先生是为了夜儿的修行生气,我们都错怪他了。” 李红袖坐在桌边,端起先生的茶杯喝了一口,忍不住笑了起来。 漫不经心地说道:“我道发生什么大事了呢?原来是那为了那家伙。你们也是白操心,他现在是刀枪不入的肉身,就算吃些苦头,那也是为了磨练他的身体。” “姐姐不是我说你,虽然你已经是金丹境的高手,你拿把刀子割一下自己试试?小青你的境界跟我差不多,我去拿刀割你一刀敢不敢?沐沐你就不用说了,小屁孩。” 说完嫌弃地看着几人,指着锅里的糖水说:“小青给我盛一碗。” 沐沐赶紧上来,护住碗道:“我先来的。” 叶知秋拉过沐沐,笑着说:“都有都有,一家人抢什么?丢不丢人。” 小青抿着嘴巴笑了起来,小心盛了三碗放在桌上,自己端起一碗轻轻地尝了一口。 叶知秋长长叹息了一声,说道:“我们这都是关心则乱,都想着夜儿过得开心一些。” “我家先生说了,除了逢年过节你们可以接他回来,平日里不要去打扰他的修行,有事大佛寺会带信回来。” 李红袖端起糖水,喝了一口道:“真甜。” 小白揉着眼睛走了出来,咪着眼睛说:“师娘你说什么甜?” 李红袖一呆,拍了一下他的屁股,骂道:“你个小懒猪,只知道睡觉。今天抄了千字文了没有?” 小白听完一惊,吓得跑到小青身后,拍着胸口说:“师娘你能不能不要吓人。” 小青将自己喝了一半的糖水递给他:“我喝了一半,你要不?” “当然要,为何不喝?”小白理直气壮地接过小青递过的糖水。 李红袖无奈地指着他,摇摇头道:“你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真想不明白李夜在天山上面是如何教你的。” 李小雪拍着小手学着叫了声:“猪......猪......” 叶知秋瞪了李红袖一眼,笑道:“你骂归骂,可别把小雪带坏了。” 小白二口喝光了碗里的糖水,抹了一下嘴巴,看着李红袖笑了起来。 说道:“师娘你可不知道,哥哥在山上哪有教过我?他除了自己修练就是抄经,唯一管我的就是煮饭洗碗扫地,跟他一起呆了一年倒是从来没饿过肚子。” 小白心想他想管我也管不了呀,那会我还是小白狼,他如何管教我? 李红袖轻轻叹了一口气,笑着说道:“想想李夜也真苦命,好不容易去天山修行,没想到喂了一头贪吃的小猪,捡了一个贪财的妹妹。” 叶知秋“扑噗”一声笑了出来,提着李红袖笑道:“妹妹你这嫁了人,也知道管管自己的嘴。” 沐沐放下吃完的碗,跳到李红袖面前,伸出手说:“给我五块金币。” 李红袖一怔,瞪了她一眼:“小财迷,我啥时候欠你的钱了?” 沐沐不依不饶地看着她说:“就说你给不给,不给你可别后悔。” 李红袖看了一眼小青,小青把着扭过,低下身子去逗李小雪。 李红袖想了想说:“这会身上没有,先欠着,明日去酒楼取了再给。” 沐沐点点头,看着叶知秋说:“母亲你来做证,师娘欠我五个金币。”说完捏着拳头,故作神秘地走到李红袖的面前。 拉过她的手道:“记得明天给我哟。”说完轻轻松开了小手。 李红袖感觉有一个硬物被沐沐塞进了自己的手里,仔细一看,不禁张大了嘴巴,看着沐沐说道:“这是哪来的?” 只见一粒闪着莹光的红宝石,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手心。 叶知秋也是非常震惊,跟李红袖一起瞪着沐沐。 沐沐嘟着小嘴说道:“记住你欠沐沐五枚金币。” 李红袖点点头。 “这是哥哥给沐沐,说师娘成亲那天人太多,他忘了给师娘结婚礼物了。让沐沐代表他今天给你,满意吧!” 沐沐拍着胸口说:“你们都得对我好点,哥哥的东西都是沐沐的。” 李红袖将手心的红宝石放在阳光下细看,喃喃地说:“这家伙,真让人吃惊呢!” 叶知秋瞪了她一眼道:“你这下该满意了吧?我是她母亲,也没有你做师娘的待遇。” 李红袖收起红宝石,看着叶知秋,脸红了起来。 轻声说道:“姐姐别生气,改天那家伙回来我替你要一粒,看他给不给。那个天山雪莲可比这宝石贵重多了,他也没给我呀。” 叶知秋笑笑。“我哪里会跟自己的儿子争这些,你可别当真。” 李红袖看着抱着李小雪去花园里玩的沐沐吼道:“沐沐你过来,我要检查你手镯里的东西。” 沐沐抱着李小雪回头做了一个鬼脸,伸出小舌头,道:“沐沐的自然是沐沐的,记着你欠我五个金币。” 小青端起煮糖水的锅,拉着小白往厨房走去,她也怕李红袖来查自己的东西。 “师娘拿着宝石做个漂亮的戒指,就当是哥哥替先生送的。”花园里传来了沐沐的声音。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中秋前夜 时近中秋,大佛寺的香火渐旺,晨间担完水的李夜往大殿外逛了一圈,看见了很多风云城里熟人前来上香祈福。 只是这时候的李夜穿着僧衣,一脸的浅灰色,象几个月没洗过澡的苦修行僧一样,竟然没人认出他来。 穿过大殿,绕到老和尚师傅的佛堂,李夜脱了鞋轻轻地走了走去,跪地给老和尚磕了一个头。 说道:“师尊明日担完水后我想告假回一趟城里,中秋得跟父母家人团聚。还得烦师尊安排斋堂的师兄接替我一日。” 老和尚闻听李夜进来已经停下了念经,微笑地看着他。 回道:“你尽管回去,寺里诸事我会安排。前些日子听藏经阁师兄说起你正在抄写《法华经》供养本寺,为师非欢喜。” 李夜回道:“一切都是方寸山破虚伪僧留下的缘法,弟子只是有幸得之,自然要与师尊分享。” “你在苦修行之下还要坚持抄写经文,实在难得。你明日回城后替我向你家人问好,再跟莫先生说一声,让他有空过来喝茶。” “如无教诲,弟子先行告退,斋堂明日用的劈柴还等着弟子。”李夜站了起来,轻掀布帘出了老和尚的佛堂。 上回沐沐来的时候就说过,中秋午间全家要去红袖酒楼聚,让李夜无论如何也得回去一趟,全家人已经两年没跟他过中秋了。 走出老和尚的佛堂,李夜绕至大殿台阶上,抬眼望去大佛寺群山环抱,雾气如烟,仲秋的肃杀已至。 大殿边上的湾池溏里的睡莲也花枝尽收,只剩几片残叶飘浮在水面上,随着秋风吹过无可奈何地摇晃。 没有去观望秋风里的景色,李夜回到斋堂的后院继续拎起斧头劈柴,捡柴劈柴,一收一放,如同他在天山上用竹剑修练剑法一样。 此时的他每一个动作都保持一种相同的旋律,一个时辰下来挥动斧头的频率竟然达到了四千。 如果此时有人在后面看着一定会惊呆,从捡柴到劈柴的他没有丝毫的停顿。 午时刚过,他放下了手中的斧头,走到井边打水洗擦洗。 虽然他已经在斋堂苦修了一个多月,每日里都是闻鸡起舞,还是没有办法在众师兄打板吃饭的时候完成每日里劈柴的任务。 心想眼下自己力量有限,以后换成大水桶,就能赶上师兄们用斋的节奏了。 吃饭洗碗,关上斋堂的大门往自己住的小杂院走去。 时值正午,雾气渐散。推门而入,李夜想着午间休息打二桶井水洗澡,晚上就可以省些时间抄经文。 《法华经》他已经抄至大半,再有几日就可抄完送给藏要阁的老僧。 正打算脱掉外衣的忽然间心生警兆,在天山上生活了两个让他对血腥之味非常敏感。 “谁在里面,请出来一见!”李夜站在自己紧挨着自己的一间杂屋喊道。 半晌没有回声,里面只传来“嗯”的一声。 心生惊兆的李夜从空间戒里取出若水剑,用剑尖轻轻地推开了半掩着的房门。果然地上的一滩血迹。 在他铺好的木床上侧身躺着一个三十岁左右书生模样的成人。一头黑发掉在床边,仿佛在忍受巨大的痛苦,全身都在轻轻颤动。 李夜没有走上前,而是抱拳行礼道:“请问先生如何跑到我的杂院,既已受伤如何不向寺里的知客僧求救?” 躺在床上的书生挣扎了半晌,艰难地说道:“请给我一口水,我没有恶意。” 李夜闻后收回若水,转身回到自己住的房间倒了一碗凉水,回到书生的床前。 看着眉清目秀没有恶意的书生,李夜皱着眉头说:“要不要我扶你起来?” 书生点了点头,想自己坐起。 李夜连忙上前轻轻扶起他,靠在床头,就着左手将碗里的水喂他喝了下去。 “咕咚咕咚”,书生艰难地喝光了碗里的水,忍着痛着李夜笑了笑,轻轻地说道:“谢谢小师傅,我......” “先别说话,让我看看。”李夜止住了先生的说话,放下碗,拿起书生的右手,搭脉细看。 过了半晌,李夜放下了书生的手,叹了一声 说道:“我是头一回替人看病,但我看出你的十二经脉都受了损伤,以你的境界我想不出风云城里有谁可以伤得了你?” 自家的先生和李红袖,沐沐和小白断不可能胡乱伤人,可除了自家的人,李夜实在想不出城里还有元婴五境,喜欢伤人性命的高手。 书生喝了水后,有了一些精神,苦笑道:“难得小师傅能看出我的境界,能伤我的人自不是风云城里的人。” 李夜点点头道:“师傅教我佛门慈悲,你既然躲进我的院子,我会想办法替你疗伤。你先别动,我出煮些药草。” 走出房间的李夜,在柴棚里寻到一个煮药的砂锅,打了些井水匆匆洗净,从空间戒里翻出治疗内伤的药草要碎,放在锅里倒上井水,生了炉火开始煎药。 黑衣书生,元婴五重,身高六尺,蹲在炉边的李夜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此人究竟是不是风云城里的人。 想着书生的伤势,李夜将药液匆匆煮了一刻钟就端着倒了出来,然后端着一碗墨绿色的药汁进了屋内。 将药汁放在桌上,李夜想了想问道:“请问先生受伤,如何不在城里求医,而是跑到城外的寺院?” “想不到小师傅还会医术、煮药,如此烦容我先疗伤再慢慢与小师傅细说。”书生从怀里掏出一丝巾,轻轻地擦了一下嘴边的血渍。 “你既然想信我,那就先喝了这碗药,我们一会再聊。”李夜端过桌上的药汁,扶起书生,喂他将碗里的药汁慢慢地喝了下去...... 喝下了药汁的书生躺在床上,轻轻地皱着眉头。 李夜微微蹙眉,看着他说道:“难道是我配的药草没有效果?” 书生摇摇头,稍一停顿后,才开口说道:“是效果很好,只是药力猛了一些。” 李夜一怔,随即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我这是头一回配药草,放多了一点。” 书生苦笑道:“没想到大佛寺居然藏龙卧虎,居然有小师傅这样的神人。” “我只是一个担水扫地打杂的僧人,不是神人。”李夜摆摆手道。 “麻烦小师傅能不能将贵寺一个叫李夜的修行者叫来,我是过来找他的。”书生抬着看着天花板,轻轻地呢喃。 李夜一楞,脱口道:“你找李夜?他只是一个没的修行的小和尚,那里是什么修行者。” “不是说风云城的李夜诗书琴剑四绝吗?怎么会没有修行?”书生睁大了眼睛看着李夜。 李夜嘿嘿一笑,拍着胸口说:“你要找的人就在你面前,我骗你做什么?只是我在寺里叫无尘。” 书生佯怒说道:“我最不喜欢别人骗我,烦请小师傅如实相告。” 李夜一呆,指着窗外说:“先生若不信,一会你能行走时出寺里随便找个僧人,问他们住在小杂院,在藏要阁扫地的无尘是不是叫李夜。” 书生一听,指着李夜,半晌说道:“你的师傅是......” “我家先生叫莫语,我已经向师傅告了假,明天就回城跟家人和先生过中秋。” “可是你为何境界全无?” “这个是我个人的事情,好象没有必要告诉先生。” 书生整理了一下心情,看着李夜平静说道:“我来自中域,此行本是找你家先生,但是出了意外,只能来找你。” 李夜沉默片刻后,神情凝重问道:“来自中域,找我家先生?” 喝下一碗药的书生神色已经好了很多,看着李夜说:“找你家先生有重要的事情,也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李夜这回真的呆住了,喃喃地说:“我跟先生素不相识,你找我何事?” 书生抬起了挥了挥,道:“你先别急,听我说。你不是想伤我的是谁吗?我告诉你是中域的人。” “我要找莫先生,只是昨天夜里在城主府受到埋伏,今天前去紫竹院发现四周都是城主府的护卫,我怕打草尺蛇,才先来大佛寺找你。” “中域、城主府、护卫,先生?什么乱七八糟的的事情。”李夜甩了甩头。 “你是不是有一个定过亲的女友在东玄域主府,她的母亲叫李明珠?” “你怎么知道玉儿是我定过亲的女友,又如何得知她母亲是李明珠?” “如此说来,我应该告诉你一些事情了。她的母亲在得知你修行缓慢,认为你配不上她的宝贝女儿,正好中域皇城的人来东玄域城主东方昊天......她便想跟你毁约,将她的女儿许配给万象城皇主次子夏云杰。” “我本来也是前去东玄域找东方城主,不料让夏云杰府上的供奉叶无涯先行一步,不仅找到了东方城主,还见到了李明珠.......其中牵扯的太多,你没必要知道,我会跟你家先生商议。” “我一路跟随叶无涯和李明珠来到风云城,昨夜潜行至城主府探听他们此行的目的,刚听到一半就让他们发现,叶无涯和李明珠的联手,伤了我的经脉......之后的事情前面已经告诉你了。” “我跟你说的你可以不相信,你明天回城见到莫先生后,只需告诉他中域陈风在大佛寺等他,他知道会明白。” 李夜点点头,道:“先生放心,明日回去我会告诉先生此事,你这两日就在这里养伤,我会配好药草给你。还有你不要出门,我怕寺里的师兄们会误会。” 李风点点头,道:“如此要给小师傅添麻烦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中秋家宴 “你既是先生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在寺里没有人能伤害你。”李夜看着天门外的天色, 却是未时将尽。 “你先歇息,我还要去扫地,晚上回来我会煮粥给你。”说完李夜站起来往外走去,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看着走出门外的李夜,书生陈风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轻轻地说道:“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锁上自己小杂院有大门,李夜抬脚往藏经阁走去。 “你既然想退亲,我也不会强求。等你过来见我和先生,我便如了你的意。” 李夜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 “善念善果,恶念恶果。我不管你想做些什么,只要不伤害我的家人,我便懒得与你计较,否则我也不是那么好惹的。”推开藏经阁的院门,李夜找到扫把,开始扫地。 不知什么时候,风云城的上空,飘浮起几朵乌云。 ...... 第二天早上,李夜担完四缸水正是巳时过半,跟斋堂的师兄打过招呼,回到小杂院洗漱一番,又跟陈风交待一二,留下配好的药草,锁了院门往寺外走去。 “不要喝她给你煮的茶,千万记住!”门里传来了陈刚的声音。 “我会小心的,谢谢!”李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 挥手招来马车,一路疾驰,走到红袖酒楼时,下去正好午时。 站在门口的沐沐和小白,看着跳下马车的李夜,一人拉住只手,笑道说:“今天过节,哥哥给钱。” 李夜一乐,笑道:“吃完饭我去找找,晚上分给你们。” 沐沐脚下一蹬,趴在李夜的后背要他背。 李夜无奈之下只好背着沐沐,叫上小白往楼上走去。 上到二楼的大雅间,一家人已经排位坐好,只等李夜一人。 “今天真热闹,居然坐了两桌,让大家久等了!”看着一屋子的人,李夜笑着抱拳道。 “小家伙大过节的你也不换件衣服,穿着僧衣芒鞋就来了。”李红袖笔着将沐沐一把抱了下来。 李夜一看:自己的父母、妹妹、阿贵、沐沐、小青、小白合着先生李红袖坐了一桌,酒楼的主要人员挨着唐有鱼坐了一桌。 “唐叔,今天怎么不叫胡叔一家?”李夜皱了一下眉头,胡歌不在,他得照顾好兄弟的父母。 “他两今天在一楼招待药商,你不用管他们了,他要忙自己的生意。”唐有鱼笑着说道。 叶知秋拉着李夜挨着自己坐下,李小雪嚷着要哥哥抱。 沐沐地挨着李夜坐了下来。 “人已经到齐,那就上菜吧!”先生发话了。 一时间李红袖开酒,给众人倒上,唐有鱼拍开酒瓮,大声叫道:“这是两年来最热闹的中秋节,大家都多吃一些。完了想凑热闹的去夫子、先生的院子玩。” 李夜端起酒杯,笑着说:“已经两年没跟家人过中秋了,这里我敬大家一杯。” 众人纷纷端起酒杯,李红袖笑着说:“小家伙长力气了,敢跟我们敬酒了,来来干杯。” 先生看着一饮而尽的李红袖,拍了拍她的手说:“夜儿是修行之人,按道理今天不应该打扰他,你们尽兴,他喝一杯就好。” 他已经看出李夜的心事,想着等着吃完饭再找他细问。 叶知秋抱着李小雪说:“夜儿酒量浅,你们就别劝他,大家尽兴。” 李夜站起来抱着给大家行礼道:“今天中秋,我两年没回来,一会给每人发一枚金币算做红包。唐叔你先,我会让胡叔还给你。” 一时间在坐的人敲着碗筷,表示感谢。李小雪学着李夜的样子叫道:“金......金。” 惹得大家哈哈大家,沐沐摸着她的小脸说:“想不到妹妹,你也是个小财迷。” 先生拉着李红袖坐下,在她耳边说道:“一会你先送夫子一家会去,我在这跟夜儿聊点事,你过来再说。” 正喝得高兴的李红袖一怔,点点着,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坐在对面低头吃饭的李夜。 未时尽时,吃完饭的先生领着大家走下了楼。 站在路边等阿贵赶车过来的李夜拉着叶知秋的手说:“母亲、父亲带着妹妹、弟弟们先回家,我跟先生有事要说,晚上回家吃饭。” 叶知秋拉着李的手说:“那好,我们在家里等你,早些回来。” 李红袖也让人套了马车,两辆马车拉着众人往紫竹院而去。 “上楼再说吧。”先生抬脚往屋里走去。 李夜跟在后面,两人上了四楼李红袖的专用花厅。 “小红一会找唐老板要金币分给大家,如果有人来找先生就带上四楼来。”李夜坐在桌面,轻轻地敲着桌台,看着端着水果和瓜子的小红说。 先生挥挥手,说:“下去吧,把门拉上。” 小红“嗯”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你找我有重要的事?”先生说道。 李夜想了想说:“不光我找你,还有一人。” 先生说道:“还有谁?大佛寺的老和尚?”先生说完准备烧水煮茶。 李夜眉头微皱,说道:“先生茶一会再煮,有人要过来。” “有人带话给先生,说中域的陈风找先生有事商议。” 先生一惊,放下手里的水壶说道:“中域陈风?他人在哪里。” 李夜看了一眼大门,说道:“他现在大佛寺里,我住的小杂院。他受了伤,中域叶无涯跟东玄域的李明珠伤的,他说有些事见了面再跟你细说。” 先生一楞,说道:“一剑无血叶无涯,他也来了?还跟李明珠一起。过了今夜,明天我跟你一道去大佛寺。” 李夜点点头,继续说:“据他说,李明珠来岁云城是为了找我退婚,她要把玉儿嫁去中域皇城。” 先生一拍桌子,怒道:“妹妹成亲时不来,这会为了讨好皇城的某人居然连中秋也不过了。” 李夜淡淡一笑,看着先生说:“陈风偷听过她们谈话,说她今天下午会来红袖楼找我。” “一会如果她来了,无论她怎样对我,都请先生不要生气,让弟子自己处理。” “陈风怎么不直接去紫竹院找我,他是知道我住在那里的。” “他去了,但四周都是城主府的护卫,李明珠骗夏城主说陈风是中域的逃犯,让城主帮忙追纠。”李夜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很久没有玉儿的消息了,没等到她的人,却等到她的母亲来退婚。” “这事要不要告诉你父母?我让红袖好好说说她姐姐。”先生很生气。 “不用让我母亲操心,这事我自己处理,也不要给师娘添麻烦。我们就坐在这里,看看他两人想玩些什么花样。” 李夜笑笑。说完手里一晃,一个象八卦盘一样的物件出现在手中,递给了先生。 先生接过一看,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才道:“这是无极阵盘,夜儿你从哪得到的这东西?” “这是阵盘么?我差点丢掉了。这是天山上破虚僧老和尚留给我的东西,先生既然认识,就拿去用。” “安静了许多年,风云城又要起风了。你给我阵盘正好,我今天晚上就将紫竹院的阵法激活,以后除了家里人谁也进不去!有事来酒楼里说。” “我要把紫竹院布下几个阵法,这样我们明年才能放心去方寸山。”先生敲着桌子说。 李夜笑笑,道:“如此就好,紫竹院往后就是我们二家人生活修行的地方,任何人都不让进去。以防止今天象陈风这样的事情发生。” 先生皱着眉头说:“确实在好好布置一下,防人之心不可无。李明珠看上去也是闲良淑德,想不到会了权势竟然变得如此。” “没有什么可惜的。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只要她不针对我的家人,我都可以答应她的要求,如她的意。” 李夜想起了凤凰山上的小姐姐,心道你会不会也跟东方玉儿一样弃我而去? 先生拍拍李夜的肩膀说:“这些没什么?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长路漫漫,不要让这些不堪之人沾污了你的道心。” “你现在还不能完全明白什么是善与恶,什么是功与罪?这本来便与你的修行无关,只关乎她们各有自的利益。对她们来说有好处的便是善,没好处的便是恶。” “你往后还会遇到更多这样的事情,你要有一颗智慧的心境,学会面对和处理。” 先生长长地叹自了一声,不知道是为了李明珠,还是为了李夜,还是为了他自己。 “如果往后我跟李明珠交恶,会不会影响到先生跟师娘的感情?”李夜耽心地看着先生。 “红袖是一个分得清楚是非善恶的人,我会跟她好好讲道理,你的事从一开始她就看在眼里,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因果关系。”先生怅然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李夜松了一口气,看着先生笑了起来。 “大佛寺的老和尚师傅也想见你,你明天过去正好见见他。” 先生点点头,道:“你去寺里修行了一个多月,有没有收获?” “担水速度快了许多,劈柴的速度也快了一些,扫地比之前也干净了一点,没事的时候就抄写经文,就这些。”李夜淡淡笑道。 先生低头想了一想,才回道:“你去是为了修心,修心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急不得。要知道扫地劈柴皆是修行。” “这个道理我明白,要不我也不会安安静静地呆了一个多月。那里很好,很安静,没有人来打扰我的修行,我很喜欢。” 李夜望着楼外的天空说。 先生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不知不觉中,自己的弟子已经长大。 就在师徒二人对话之间,楼下传来了数道脚步声,只听见小红在楼道里喊着:“先生,楼下有客人找您。” “请客人上来吧。”先生拉开房门,跟楼下的小红回道。 “请夫人和先生上四楼,有家先生和公子在上面等您。”小红的声音不高不低,正是李夜喜欢的声音。 第一百八十四章 客至主不安 随着小红的话声刚落,一身绿色罗裙的李明珠便走进了四楼的花厅。 在她的后面跟着一个衣高六尺,身着黑色长袍,一脸阴沉的约摸四十岁的男人。 在他的腰间挎着一柄剑,李夜心里轻轻说道:一剑无血。 “两年不见莫先生,想不到已经从琴道大师,变成我家的妹夫了,我妹妹红袖呢?” 李明珠一走进来,就大声喧哗道。 “很久不见,莫语见过府主夫人。红袖带着孩子们回院子了,也许一会回来吧。”先生轻轻地回道。 李明珠心里一紧,她从先生的语气中听出来不善。 她不好发作,指着身后的阴沉男子说:“这是中域皇城夏皇子府上的叶无涯先生,此行跟我一起来找夏城主商谈一些事,顺便过来见一见传说中的莫先生。” 阴沉男从跟先生拱了拱手道:“本人叶无涯,人称一剑无血。见过莫先生!” “听说过先生的传闻,今天一日果然非凡。”先生淡淡地回道,指着桌前说:“两位请坐。” 李夜看着盛气凌人的李明珠,想了想,上前拱了拱手着:“晚辈李夜见过府主夫人,见过叶先生。” 李明珠到这里才发现屋里还站着一人,仔细一看,惊呼道:“李夜,你什么时候去做了和尚?你这脸怎么回事?还有你这全身的修行怎么都没有了呢?” 叶无涯在桌边坐下,阴沉沉地瞪着李夜,想要从他身上看出一些什么。” 李夜淡淡笑道:“出家如何,不出家又如何?我跟着老和尚师傅修行般若掌,不得法门,所以功力尽失。正想着去中域求些灵药,乞盼能够早日治愈。” “你确定他的修行尽失?能不能找些灵药来治疗?“李明珠看着先生。 先生将水过放在水火炉上煮水,皱着眉头说:“此事还得问问大佛寺的苦禅和尚,他说能治就能治,他说治不了肯定治不了。” 李明珠让先生一怼,心里十分不喜。扭过着他着李夜说:“你这样的情况多久了?” “回夫人,我初秋下天山回来的第二天就这样了,城里人都知道。” 李夜回答的不咸不淡,根本不象是女婿在跟方母娘对话。 李夜很清楚,他面前的李明珠,不仅要跟自己退婚,更有可能要将自己毒死在这酒楼里面。 自己再跟她示弱或亲近之类的心理攻势,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他没有示弱也没有你头求饶,他只是用一种平静、甚至冷漠的眼神,看着坐在自己对南的李明珠。 先生取出茶叶正欲放进壶里,李明珠突然打断了他。 笑着说:“妹妹不在,今天我来做一回主人。我带了些红花雪参茶,正好给两位补补身子。” 说完取出一包裹得非常精美的茶包,倒出一些放在先生准备好的紫砂壶里。 然后拎起水壶往里面注沸水,温壶、洗茶、洗杯只在一瞬间就完成。 然后仔细地倒了四杯茶,轻轻说道:“请试试我的手艺。” 先生看了李夜一眼,端起面前的茶杯,对着叶无涯说:“叶先生请喝茶。” 叶无涯端起茶杯,对着先生说:“莫先生请。” 李夜淡淡地看了一眼先生,端起面前的茶杯,对着李明珠说:“府主夫人请!” 李明珠心里一惊,端起的茶杯差点摔落,看着李夜说:“小师傅请喝茶。” 说完用颤抖的手端着茶杯,喝了下去。 李夜看着李明珠的模样,笑了笑,端着杯子轻轻地喝光了里面的茶水。 接着赞叹道:“好一杯红花雪参茶,真是世间难得!” 李明珠一楞,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了茶台上面。 先生看着她的样子,微笑着说:“喝了茶,夫人可以说明来意了吧?” 李明珠看了一眼叶无涯,叶无涯给她递了一个眼神。 “中秋无事,想着许久不见妹妹,想了见上她一面......” “夫人有事请直说无妨。”先生说道。 “夫人有事请直说无妨。”李夜说道。 “你知道我找你何事?”李明珠些时的些后悔了。 李夜从怀里轻轻地掏出丝巾,仔细地擦了一下嘴角,低下头,只见丝巾上的一丝血渍。 “只要夫人的什么要求尽管说明,我跟先生都会满足你。” 先生的眉头皱得紧了一此,一双大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成了拳头。 李夜着着先生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 那意思是:我能搞定,不值得先生生气。 先生握紧的拳头悄悄地松开,看着李明珠。 咧着嘴笑了笑:“夜儿说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我们师徒但能做到一定如你的意。” 叶无涯本已经将手放在剑上,看着先生松开拳头,便故作轻松地端起了面前的茶杯说:“麻烦夫人再倒一杯。” 李明珠一边三人倒茶,一边说:“李夜既然现在修行全无,修行无望,我家玉儿却已经随着她的师傅去了中域的青城,想着今年冬天就能破境到金丹......” 先生微笑着说:”然后呢......” 李明珠看了一眼李夜,不料李夜这里竟然眼观鼻、鼻观心,不再理会她。 她只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李夜现在这个样子,以后跟玉儿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毕竟大佛寺的僧人跟修行者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先生继续说道:”然后呢......” 李明珠一呆,看着先生半晌不敢出声。边上的叶无涯,轻轻地吭了一声道:“我家公子是皇主的次子,以后都望继续皇位,望先生成全。” 先生眉头轻皱,看着叶无涯道:“夏公子要继续皇位,跟我这江湖闲人有什么关系?” 李珠眼见要撕破面皮,当下心一横。 说道:“我希望玉儿以后能做皇妃,请先生作主让李夜取消之前跟玉儿的婚约,明珠不胜感激!” “为了表示对李夜的欠意,我愿意奉上十颗灵石,作为对毁约的赔礼,不知道先生愿不愿意?” 李明珠此时已经彻底拉下了面子,不管不顾也说道。 先生抬头看了一眼李夜,说道:“你怎么看这事?” 李夜捏着手里的丝巾继续擦轼着嘴着,看着李明珠,摇摇头。 轻轻地说道:“二点说明。第一我当初买了二块玉,只是将玉儿当做我的妹妹,并没有太多的心思放在里面;第二你说的订亲一事我并不知情,那时我已经跟着先生上了天山修行。” 李明珠一惊,心想你想不认帐么? 先生看着李夜微笑,心道不愧是自己的徒弟,不惊不乱,方显男儿本色。 李夜看着李明珠,继续凝声一一说来。 “既然夫人说我已经跟玉儿订了亲事,那我也就认了父母替我作主的婚事。只是今天夫人在中秋月圆之际前来退婚,道理也是说得过去,谁让我是一个不能修行的废人呢?” 李明珠心里“咯噔!”一声,心道不好对付。 李夜去没有理会她此刻的那一抹神情慌乱,而是淡淡地回道。 “只是既然想着要退亲,就应该好聚好散,你说对不对?灵石请夫人收回,我一个废人诸脉不通,要灵石做甚么?想来先生和师娘也不好意思拿我退亲的灵石来修行。” 先生着他他和李明珠点了点头,根本没打算拿李明珠手里的灵石。 “麻烦夫人回去告诉玉儿,多从来没有怪过她,希望她此生有修行到更高的境界,能早日贺了她皇妃甚至皇后的愿望。他日江湖现见,我们还可以做兄妹。” 说完这番话,李夜已经不愿再跟她多说一句。 李明珠想了想,看着他皱着眉头问道:“就这样了?” 李夜心道,如果难道你还不满意? “此事到此结束,我便如了夫人的意。希望夫人出了这个酒楼,不要再去紫竹院打扰我的父母平静的生活。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即便是先生,也会尊重我的意见,先生您说我讲的对不对!” 先生看着李夜难过的样子,再次握紧了拳头。 看着李明珠道:“如此便象夜儿讲的,我们今天就如了你的意。你之后要找红袖,可让她去城主府,或是你来酒楼里。” 李明珠看先生一楞,心道这下可一下子得罪了师徒两人。 “从今天往后,天上地下,但凡有我莫语跟李夜在的地方,都不再欢迎夫人您的到来!” 这句话,先生说出来的语气非常决绝,没有一丝挽回的余地。 李明珠没料到先生如此决绝,刚刚听着李夜的语气还是温和轻柔,仿佛没跟自己生气一样。 心里一惊,站起来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先生如此说,那接下来的话也不用说了。我会另外约妹妹见面,不会去府上打扰先生的修行。” 先生点点头,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请夫人记住,江湖事了,祸不及家人。如果让我知道有人想要针对夜儿的家人,天上地下,不死不休!” 话语说完,先生捏碎了手里的茶杯。 对着门外喊道:“唐有鱼,上来送客!” 话声刚落,守在楼道里的唐胖子推出而进,看了一眼先生和李夜,又看了一眼李明珠,拱了拱手道:“夫人有请。” 李明珠看着一脸怒气的先生说:“你又何必如此,李夜都没有生气。” 先生怒道:“你如何知道他不会生气,他是修佛之人,我不是!” 叶无涯在后面轻轻地说道:“既然不能强求,夫人我们走吧。” 李明珠一摆罗裙,幽幽叹道:“想不到我们边亲戚也做不成了。” 先生指着门外道:“夫人何时将我们当成亲戚了?” 唐有鱼一看,赶紧上前打圆场,对前李明珠说道:“夫人请吧!等红袖楼主来了你两位再另聚。” 李夜望着楼外的天空笑了笑:“我从寺里出来的时候,天空还有几朵乌云,想不到这会竟然散开了去,善哉善哉!” 先生回过头骂了他一句:“善个屁!” 不料李夜看着他笑着吟了一句诗道: 孔雀东南飞,终需一离别。 从此向天语,我是闲淡人。 李明珠回道头仔细看了李夜一眼,跟着唐有鱼的后面,提着罗裙往楼下走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都道别人是白痴 “小红姐,上来一下。”李夜看着李明珠下楼的背影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别叫了。”说话间小红“咚咚”跑了上来。 李夜从空间戒里翻出当初李明珠给的那个锦袋,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的玉佩,叹了一口气,说道:“此去经年,你我再无关系。” 说完从怀里取出小刀,将自己僧衣的一角切了一块下来,将锦袋包好,递给小红:“麻烦你送给楼下等马车的府主夫人,什么都不要说。” 小红点点头,捏着锦袋往楼下跑去。 ...... “夫人无需要介怀,此行总算是满意,虽然不能劝服莫先生,但我们能跟夏城主搭上关系,回去后我也跟能公子交待一二。” 叶无涯笑了笑,看着李明珠说。 李明珠幽幽地叹息道:“我倒不是为那小子耽心,我是心痛这妹夫竟然不理解我,看来这亲戚真的是做不成了。算了,我们回城主府吧!” 叶无涯招手,叫一辆路过的马车,请李明珠先上。 “夫人请等一等。”正在此时,小红从楼上跑了下来。 李明珠看着跑来的小红,不解地皱了皱眉头,心道我都让你主人赶了出来,你们还要做什么? 小红将手里捏着用僧衣包着的锦袋递给李明珠,轻轻地道:“这是我家公子,让我给你的。”说完头也不回地跑回了楼内。 李明珠坐上马车,看着叶无涯说:“回去吧。” 叶无涯跟车夫招呼一声,只听马鞭响起,轮声辚辚。 坐在马车里的李明珠将手里的捏住的东西打开,只见是一角麻布僧衣,包裹着两年前她亲手送给叶知秋的锦袋。打开拴着锦袋的绳子,从里面倒出来一块玉佩,正是之前她给东方玉儿订亲用的那块金蝉玉佩。 她心里不由一紧,看着坐在马车外面的叶无涯,心道:这小子真的修行全无了吗?为何如此安静淡漠? 口中不禁喃喃念着李夜刚刚说的那句: 从此向天语 我是闲淡人 ...... 看着李明珠和叶无涯坐着马车离去,先生和李夜回到茶厅坐下,先生重新换了一把紫砂,又往炉上的水过里添了茶水。 “你知道那茶里有问题?”先生紧紧皱着的眉头还没有散开,他在想着李夜用丝巾擦嘴角的样子。 “知道呀!我从寺里出来的时候,陈风就告诉我不要喝李明珠煮的茶。”李夜笑着说。 “那你当时嘴角渗出的血,是怎么回事?” “她下毒那么辛苦,我总得配合一下。” 先生一怔,地指着李夜,笑骂道:“你个小混蛋,害得老子替你耽心。” “红花雪参茶没有问题,但是她趁着洗茶杯的时候,给我的杯子里抹了些东西。” “什么东西?”先生取过李夜的杯子放在鼻子下边嗅了嗅。 “断肠草加化功散。她是怕我修行还在,这是往死里整我呀!”李夜幽幽地说道。 先生皱了皱眉头,他知道李夜目前对药草的认知不在他之下。“知道有毒,你还要喝?” 李夜自嘲地笑了笑,敲着桌面说:“为什么不喝?喝了她的这杯毒茶,我跟她们的情份到此为止,以后再遇就是路人。” 先生摇摇头,拎起水壶洗茶,喃喃地说:“你这以身试毒,又是何苦?” 不料李夜去微笑看着先生说:“她跟叶无涯以为我是白痴,修行没了眼睛也瞎了。” “在下天山之前,老猿和老狼前辈为何要逼着我炼化黑角蟒的内丹,就是想着我入了世间后会有人下毒害我。” 李夜看着先生嘿嘿笑了起来。 “等我炼化了黑角蟒的内丹,虽然强行破境到元婴,但是我的身体却是到达了诸毒不侵的境地。” “正如我跟她说的,只要她不去打我家人主意,我便会如了她的意。如果她还不死心,继续跟我玩阴的,虽然我此时境界全无,但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李夜看着堂外的天空,淡淡地说道。 先生一拍桌面,吼了一声:“说得好,这才是我莫语的弟子!这世间的女人,哪里会明白你我师徒的境界?” “即便有日她做了皇妃又如何?更何况,中域的皇妃并不是那么好做的。” 先生哈哈大笑了几声。 “明天去了大佛寺,你就会明白中域的那些破事。说不得往后这些烂摊子,还要你去收拾。” 先生此时紧紧皱着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大笑道。 “只是经此一事,我与东玄域主府的那一丝情份便已经斩断,不知如何去跟师娘说这些事情了。”李夜想着李红袖的样子有些头疼。 “如果师娘知道她姐姐给我下毒,肯定会回去找她大吵。如果不告诉师娘,我又怕她以后在面对李明珠的时候吃亏。” 李夜看着先生,轻轻地说道。 “一会红袖来了,我会将这些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她,让她多留个心眼。我们不跟李明珠打交道,但是不反对李红袖跟她打交道。只要她不害自己的妹妹就成。” 先生此刻已经心情大好,没想到自己的徒弟,已经学会了如何应对这世间的丑恶。 “那你一会得拉着师娘,她那火脾气,你是知道的。” “嗯嗯,我会。” ...... “你就此放弃东方玉儿,心里难受吗?”先生将煮好的茶,倒了一杯给李夜。 “怎么可能不难过,只是她会如我的意吗?既然不能,那我就如了她的意。”李夜幽幽地回道。 “我在天山修行时,有天突然就生了一场大病,这事小青也知道。我养了很久才缓过劲来,等我病好后,就再也想不起东方玉儿的模样,这恐怕老天爷要我放手吧。” 李夜看着先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那一场病,可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你那时已经是金丹,哪有轻易生病的道理?”先生皱了一下眉头。 “都说了,或者是老天让我早些放手,否则我怎么会突然生病,连老猿和老狼前辈都看不出来。” 李夜笑道。 “小屁孩,你啥时候生病了,让师娘看看。”正说着话,李红袖走了进来。 先生给她倒了一杯茶,笑道:“正跟夜儿聊天山上的事。” 李红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听说我姐姐刚才来过?” 先生看了一眼李夜,轻轻地将他刚才喝过的茶杯递给李红袖,道:“她一是过来看你这个妹妹,二是过来跟夜儿绝决!” 李夜看着先生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先生,犯不着。” “给我个空杯干嘛?她过来找夜儿绝决,这有么严重么?”说完将杯子放在鼻子下嗅了一下,道:“这味道很好呀,怎么我喝的不是这个味道。” 先生看着她天真的样子,头疼地笑道:“信不信我现在倒一杯茶进去,你喝完就会修行尽失,功力全无!” 李红袖大惊,瞪着凤眼看着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夜低着头不吭声。 “去把唐有鱼叫上来,你的修为太浅了。”先生有些不悦。 李红袖走到门外的楼道,吼了一嗓子:“唐胖子,上来一下。快点!” “来了来了,别催命。”楼下的唐有鱼回道。 “拿着嗅嗅,看看有什么门道。”李红袖将手里的茶杯递给了唐胖子。 唐有鱼接过茶杯,放在鼻子下轻轻嗅了几下,道:“红花、雪参、中域的红茶......等等,怎么还有一股浓浓的断肠草和化功散的味道?” “莫先生这是怎么回事?这样的一杯茶水喝下去,就算是元婴境的修行者也会修行尽失,变成废人!谁这么狠毒?难道是......” 唐有鱼想着先生刚刚让对李明珠的态度,吓得闭住了嘴巴。 “你说的没错,就是刚刚那位府主夫人,想要取了夜儿的小命!”先生冷冷地说道。 唐有鱼听完一下瘫倒在门边的椅子上,掏出手巾擦头上的汗水。 李红袖也是一惊,位着先生的手问道:“刚才到底出了什么事?” 先生拉着她坐下,将刚才发生的事情慢慢地跟她说了一遍。 李夜看着不停擦汗的唐有鱼,笑着说:“唐叔别怕,这事就算过去了。你可千万虽拿出去传,让我母亲和沐沐知道就麻烦了。” 心有心有余悸的唐有鱼点点头,说:“放心,打死我也不说!” 李红袖拍着桌子吼道:“小混蛋,你明知道那是毒药也敢喝,不要命了?” 李夜抬起头,看着生气的李红袖,淡淡起笑了笑。 说道:“谁让她是东方玉儿的母亲,又是我师娘的亲姐姐,我总得给她个面子吧?否则先生不好做人。” 先生笑着说:“你个小混蛋,她是想要你的小命,你怎么往我身上扯!” “我这不是怕师娘难做人嘛?毕竟她们可是亲姐妹,算算我还是外人。”李夜叹了一口气。 李红袖一听,脱口骂道:“放屁!老娘怎么跟你是外人了,你一个人在天山上快活,是谁操心替你教沐沐弹琴,带着她逛街买吃的?” “李小雪生下来后,又是谁日日帮着你母亲照顾她,喂她吃饭,教她说话?” 李红袖看着他吼道。 “行行!都是我的错。今天就不该回来过中秋,老老实实呆在大佛寺,哪有这些污事。” 李夜看着她笑道。 李红袖一楞,上前拎起他的耳朵。“你还越来越得意了,改天老娘也配一杯毒药,让你尝尝。” 唐有鱼在边上捂着嘴巴直笑,这道这小子哪里是人,是妖孽。 先生挥挥手,拉着李红袖坐下。“别怪夜儿了,不让我告诉你,但我想想你应该了解事情的真像。” 李红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那接下来怎么办?她要是上府上找我们,我又如何面对她?” 先生想了想,拍拍她的手说:“我跟她说了,紫竹院不欢迎她,以后你们姐妹两另找地方见面,来酒楼也行。只要我不在。” “她想着女儿另攀高枝,前来退婚,无可厚非,夜儿也没有为难她,如了她的意。但她为了让李夜死心,竟然对夜儿下毒,真当我们都是白痴么?” 先生咬着牙齿,恨恨地说道。 “如果不是夜儿的身体没事,她今天跟那个一剑无血都走不出这酒楼。” 李红袖一听,身体一软,吓倒在先生的怀里。 李夜皱着眉头,喃喃地说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说完看了唐有鱼一眼,起身离去。 唐有鱼赶紧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二人一前一后,往楼下走去。 “这事真不能说出去,否则会惹麻烦。” “放心,我决对不说。” “那就好!今天发出去多少金币?” “楼里的工人加上你家人一共五十五枚。” “你去找胡青山,就说是我让你要的。” “我出一半吧,今天你也受了惊吓。” “你看着办吧。”李夜就完,背着手,往柳河的对岸走去。 唐有鱼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恶狠狠地骂了句:“这恶毒的女人,以后别想让老子招待你。” 李红袖站在楼上,依偎着先生,看着李夜走在柳河对岸那萧瑟的身影,叹了一口气。 轻轻地说道:“唉!想不到这小小的年纪,就要承受这些磨难。” 先生拍着她说:“这是我师徒两人的磨难,不会影响你们姐妹的感情,只是你以后要多条个心眼。世事无常,一切皆有可能。” 李红袖紧紧地抱住了先生,喃喃地说道:“我只要跟在你的身边,其它的都与我无关。” 先生笑笑。“我明天要跟夜儿去大佛寺,可能要去住上几天,你这几日不要管酒楼,好好看住家里。” 李红袖点点头,道:“你放心去,家里有我跟小青在。” 先生搂着李红袖往屋里走去,轻轻地说道:“回屋吧,外面起风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把酒问青天 暮光升起,夜雾渐生。 不知不觉中,李夜走到了金宝阁的外,此时掌柜正张罗伙计欲关上店门。看着走过的李夜,叫了一声:“小师傅两年不见,近来可好?” 抬头一看,笑着说:“好久不见,掌柜一向可好?” 掌柜连忙说道:“托小师傅的福,还好。难得路过,进来坐坐?” 李夜低头沉思片刻,笑道:“也好,正想有事请教。” 掌柜连忙将李夜迎进了堂内,吩咐伙计端茶上前。 “我们最近从中域又进了一批玉石,小师傅要不要看一看?”掌柜笑着说。 李夜点点头,道:“麻烦掌柜替我选一块给小女孩戴的玉佩,要温润一些。” 掌柜一听,连忙走进柜台,从柜子里取出一盘盛着玉佩的木盘,轻轻地端了出来。 从里面挑选了一块淡黄色的玉佛,晶莹中透着温润的气韵。 “小师傅你看这块怎么样?据说这玉石是从西域方寸山附近采到了,温润中带有一丝佛气,给小女孩戴正好驱邪护身。” 李夜接过,在手里仔细看了一会,点点头说:“就这块吧,麻烦替我包好,多少金币?” “小师傅您是贵客,又是出家的师傅,我就给您打个折,四十八枚金币,如何?” “可以,麻烦您包好。”李夜把玉佩递给掌柜。“另外,我这有两块宝石,要要出手,不知道掌柜有没有兴趣?” 说话间,李夜小手伸到了掌柜面前,只见他手心里躺着一红一绿两块宝石。 掌柜一见不惊,连忙戴上眼镜,接过来放在手心里仔细观看。 过了半晌,才喃喃地说道:“这是宝贝,还不是东玄域能有的,上了些年头,得值许多金币。小师傅你真的决定卖掉吗?” 李夜笑着说:“您看我都穿着僧衣,难道象是跟您开玩笑吗?” 掌柜低头想了半天,咬着牙说道:“这宝贝肯定不能在风云城出手,我得拿去中域才卖得上好价钱。这样吧,您手上的这块玉佩算我送给小师傅的,另外再给你一千金币,您看如何?” “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我卖掉也是留给父母作为生活开支,就按掌柜说的价钱吧。” 李夜淡淡笑着说,他当然知道风云城里这东西卖不上好价钱。 “请您稍等片刻。”掌柜说完转身进了内屋。 李夜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给妹妹挑选了一块玉佛,又给父母备了不少金币,够上五到十年的生活开支,让他之前随闷的心情骤然轻松了许多。 不到半晌,掌柜捧着一个精致的钱袋走了出来,他将钱袋放在桌上,打开露出里面的金币,笑着说:“小师傅要不要再数一遍?”说完又递给李夜一个小锦袋,里面装的正是之前的玉佩。 李夜接过锦袋收了进来,拴上钱袋拎起来收进自己的空间戒,给掌柜双手合什道:“如此谢谢掌柜了,有空来大佛寺喝茶。” 掌柜看着转间眼桌上的钱袋都不见了,知道李夜有空间容器。 心里不免一惊,心道这物件在中域也是不多见的好东西。 当下也双手合什道:“如此请小师傅慢走,有空我一定去大佛寺上香礼佛。” 李夜点点头,转身走出了金定阁。 掌柜站在门外,看阗渐行渐远的李夜,轻轻地说道:“风云城里竟然藏着如此人物。” ...... 酉时将尽,李夜回到了紫竹院,夫子已经招呼先生、李红袖坐在花园的桌边,阿贵正跟石厨房的人上菜。 沐沐看着进来的李夜,嘟着嘴道:“哥哥吃完饭就不见了,天黑了才回来,难道不爱沐沐和小雪了吗?” 李夜摸着她的脑袋,笑着说:“哥哥去找钱了,上回不是借了你的钱么?” 叶知秋笑笑:“赶紧洗手,准备吃饭。” 李夜往厨房走去,边走边说:“明天还得早起,晚上我就不喝酒了。” 李红袖一听,看了先生一眼。 先生无奈地摇摇头,心道他离开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一家人坐在花园里,就着烛光和月光,欢欢喜喜吃了一顿久违的中秋家宴。 李小雪吵着要哥哥抱,沐沐地挨着他坐着,等着发红包给自己。 李夜从怀里掏出锦袋,从里面倒出玉佛,递给叶知秋说:“刚在金定阁买的,一会妹妹洗完澡后给她戴上。” 说完又从钱袋里数了二百多枚金币,放在桌上,数了一百递给沐沐,说:“这些金币小青和小白各拿三十,我之前欠沐沐五枚,其它的三十五给沐沐。你们在城里要省着点花,多用些心思在读书写字上面。” 沐沐象个小财迷一样,拿过金币数了又数,才小心地放回自己的手镯中。 小白抱着李夜的手说:“哥哥都给了我,你花什么?”说完毫不客气地数了三十枚收走。 小青点点头,也数了三十枚拿走。 李夜摸着沐沐的头说:“我在寺里修行,吃住都不用花钱。” 完了将剩下的一百多枚推到李红袖的面前,笑着说:“给师娘和师傅的,麻烦师娘给唐有鱼三十五枚金币,算是今天他出的红包吧。” 李红袖笑笑,将面前的金币全收了起来,拍拍李夜的肩膀说:“算你有良心,也不枉老娘这些年疼你。” 先生站起来,拉着夫子的手说:“进屋喝茶去。”他看着李红袖的有些头疼。 一时间众人都一一散去,沐沐和小青抱着李小雪去给她洗澡,这是叶知秋要求她做的,说是为了培养姐妹之间的感情。 花园里只剩下李夜和叶知秋两人,叶知秋拉着李夜的手说:“夜儿这些年你吃苦了,回到城里又去大佛寺受累。” 李夜抱着叶知秋笑道:“这算什么吃苦,母亲你不知道儿子的肉身硬着呢。” 说完将空间戒里的钱袋拿了出来,自己留下二百多枚,剩下的五百枚全都装进钱袋,推到叶知秋的面前,轻轻地说道:“这些钱母亲放好,以备不时之需。” 叶知秋眼睛一红,拉着李夜的手说:“都是母亲无用,要儿子小小的年纪就去挣钱。” “这些不算什么?......母亲手里有钱,儿子心里才踏实。”李夜站了起来,拉着叶知秋往里屋走去。 ...... 一大家人围着堂前嗑瓜子花生赏月,先生清了清嗓子,看着大家说道:“今天大家都在,我在这里要说一件重要的事情。” 李夜低着嗑着瓜子没出声。 “从现在开始,紫竹院就是我跟夜儿一家人生活、修行的地方,任何人不得带客人进来,有需要见面的可以你城里的茶楼、或者去找唐有鱼的地盘。” “过些日子我会在院子里布下禁制阵法,不是我们院子里的人,谁都不能进来,否则后果自负。我要保证紫竹院是一个安全、放心的生活环境。” 李红袖拍了拍手,接着说:“我同意,只有你们在这里安全生活、修行,我们在外面才能安心。” 叶知秋看着李夜说:“夜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这么严重了?” 夫子也看着先生,眼光有些迷茫。 李夜轻轻地拍了拍叶知秋的手,说道:“这件事情早晚都得做,修行者的山门都有护宗大阵,我们虽然做不到,但是布一个护院的阵法还是必须的。” “没有别的意思,做个防范而已,我们不去害别人,只是也要防着别人来惹事生非。” 李红袖点点头,道:“我跟先生经常不在院子,李夜也在寺里修行,家里的妹妹还小,夫子和夫人也没有应对危险的能力,有阵法在大家都能安心。” “大家各自好好修行,沐沐带着小白别老是贪玩,记得跟着母亲和师娘读书写字。”李夜想突然想起了叶无涯那阴沉的眼神。 先生敲着桌台说:“今天夜里我就会先将防护阵法开启,大门的禁制会记住大家的气息,不影响大家的进出,等过几在我从大佛寺回来后,会完善得更好一些。” 夫子一楞,说道:“先生也要跟夜儿一起去大佛寺么?” 先生笑笑,说道:“夜儿的师尊苦禅大师,你们应该记得。我们很久不见面,他让夜儿带话要我去陪他喝茶。” 前堂里一下子很安静,叶知秋看了李夜一眼。 李夜笑笑没有做说话,既然李明珠敢在酒楼里对自己下毒,谁能保证她会不会来紫竹院里发疯? 在李夜和先生眼里,此时的李明珠已经成了师徒两人的敌人。 更何况后面还有一个阴险的一剑无血叶无涯,鬼知道他会作些什么? 经过下午的事情,李夜感觉自己一瞬间已经长大,不知不觉中他得站在父母和妹妹面前,替他们遮挡即将到来的风风雨雨。 先生看着李夜紧紧皱着的眉头,淡淡地笑了笑,道:“今天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吃了早餐再去大佛寺,时间很多,不要着急。” 李夜看着先生,又扭过头看了看李红袖,突然说:“很久没有扶琴,我想弹一曲给大家听。” 李红袖一听,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笑着说:“你别动,老娘替你去搬琴。” 叶知秋轻轻地问李夜:“夜儿,你师娘今天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李夜笑了笑,说:“有先生和我在,师娘能受什么委屈!” 李红袖将先生的铁琴搬到堂前,先生上前揭开琴套,细细地调了调琴音,然后看着李夜说:“试试。” 李夜站起来在琴台前坐下,双手轻扶琴弦,慢慢地让心情平静了一些,手指一动,有琴声从琴弦上流动出来,瞬间冲上云霄,穿透了院墙边的紫竹林。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李夜边弹边唱,似抹去心中无限的郁闷。先生闻曲感慨,合着李夜的琴调,一起拉着李红袖合唱道: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悠扬的琴声合着高亢的歌声,激荡在整个紫竹院,沐沐抱着李小雪在轻轻地哼着,小青和小白在后面跟着学唱。 叶知秋靠在夫子的身边,眼是的欢喜和激动。 自己的儿子在慢慢地长大,已经无惧世间的风雨。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中域阴谋论 李夜在家中睡了一个懒觉,起来时太阳已经照进了堂前的茶桌上面。 父母已经吃过早餐,叶知秋正在喂李小雪。李夜走上前摸着她的小脑袋说:“妹妹等我回来,你可要学会走路哦。” 李小雪看着她咯咯直笑,奶声奶气地叫道:“哥......哥。” 先生拎着一个食盒,过了过来,看着他说:“我厨房炒了几个菜,一会带去寺里。” 李夜点点头,轻轻问道:“先生,昨天的阵法已经激活了? “已经激活,现在外人已经进不来了,从外面看紫竹院就一扁迷雾,跟天山一样。”先生笑笑。 李夜回过头看着叶知秋说:“母亲,先生不在家的这几天,你跟妹妹、父亲都不要出门,让沐沐她们也老实呆在家里,有什么事等先生从寺里回来再说。” 叶知秋一听,有些耽心地看着李夜。 先生笑着说:“没事,你别听他吓唬你!只是这几天最好还是不要出门。” ...... 阿贵在街上叫了一辆马车,先生拉着李夜坐了上来,挥挥手两人离开了紫竹院。 马车的速度不再像李夜回城那般快,辰时将尽时出发,已时过半的时候,师徒两人才来到大佛寺的山门外。 小杂院里的书生早已醒来,靠着床头看着窗外,桌上放着一碗刚煮好的药汤,冒着氲氤的热气。 直听到小院外的门锁打开的声音,他皱着的眉头才微微有些变化。 先生推门走进他住的房间,看着靠在床边的书生,微笑着说道:“多年不见,想不到你竟然会让人暗算。” 李夜轻轻地拉上房门,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对现在的他来说,即便在站在院外,也跟听见先生中书生说话的内容。 书生挣扎着坐了起来,先生示意他不要动,一只手搭上了他的经脉。“夜儿说的不错,你确实受了很重的内伤,先把药吃了,再细说。” 说完将桌上的药碗递给了书生。 二人在中域认识多年,又在皇城里共事一主。 直一先生厌倦了皇家的生活充满了冷酷血腥背叛,才回到中东玄域主呆了几年。 直到后来从东玄域主府辞去一干事物,才终于回到风云城拥有了安宁的生活。 “皇家内斗,让你垫背,又何苦呢?你的修行也不容易,有没有想过专心修行,离开权利斗争,须知这一切所谓的繁华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先生按着书生喝光的药碗,轻轻地说道。 书生摇摇头,道:“皇主和大公子于我有恩,要离开也得等上许多年以后,先生你倒是会享福,早早就离开了那里,躲到这小小的风云城享受生活。” 先生摇摇头道:“你只会越陷越深,直到死在里面。” 书生叹了一口气,道:“所以我前来,向你求援。” 先生继续摇头。“你可以在风云城里养伤,但是你的事,他们的事都于我无关,我不会再插手。” “如果皇主走后,大公子有难呢?”书生皱了一下眉头。 “那也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他才刚度八劫,至少还有十来年的时间,只要他在谁敢乱来?”先生笑了笑。指着桌上的食盒说:“现在吃还是一会再吃?” “等一下吧。我们先聊聊!” “你是怎么修行的,这么多年过去,才突破到五重。”先生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 “我天天在皇城中奔波,哪有时间修行。话说你怎么收了一个没有修为的徒弟?虽然他人不错,又懂药理。”书生不解地看着先生。 先生瞪了他一眼,道:“我们师徒的事,与你无关,也不要打听。” “叶无涯搭上了东玄域的东方府主,他在四处替小公子拉拢四域的势力,你怎么看?” 书生皱着眉头问道。 “怕什么?让他们去做,做的越多越好,你以为那家伙老糊涂了?”先生淡淡地回道。 “万一他们联会起来怎么办?”书生耽心地看着先生。 “没有万一!所有的阴谋在绝对力量面前,都不值一提。更何况老大现在军权在握。”先生笑了笑。 书生长长叹息。 先生怒道:“一个人一心只为了修行的人坐上了皇位,既不会管理国家更不会管自己两个儿子,还为了这些破事让你事受重伤,看来我要好好说道说道他了。” 书生无奈也回道:“你也知道皇后早年出宫,现在后宫只有那个女人作主。” “那就更不象话,野鸡上了殿堂,国将其亡!”先生怒拍桌椅。 李夜在房间内坐了一会,看了一眼天色,往外走去,轻轻地拉上了院门。他在去斋堂等着打板排队吃饭。 这也是他来寺里修行后,头一回跟师兄们一起吃饭。 走到斋堂门外,寺里的众僧已经在外排队,老和尚师傅也向着斋堂走来,打板僧人正准备打板。 李夜迎着老和尚走上前去,挡住他双手合什道:“先生已经来了,在我小杂院。” 老和尚点点头,看着他说:“先去吃饭。” 师徒两人,一前一后,排在斋堂的队伍后面,等着吃饭。 入了斋堂,老和尚坐在最前面,李夜坐在最后面的角落里。 直到众人僧吃完饭,才发现后面坐着能担三桶水的小师弟。 李夜双手合什跟众僧见礼。 ...... 老和尚吃完没有跟李夜说话,自己回了佛堂。 李夜想跟去,想了想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小杂院。 书生的屋里传来了先生跟书生吃饭夹菜的声音。 李夜回到屋里,轻轻地掩上门,抱头入睡。 这一夜,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一会梦见自己掉进天山上的寒潭,一会梦见自己背着小白众石壁上摔下山崖,一会梦见自己被李明珠毒死。 虽然他清楚自己身在梦中,但他依然觉得浑身寒冷,仿佛身边站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天奈中的他,发出痛苦呻吟。 伸手抓起若水剑,往床边之人一剑斩去。 从梦中惊醒,怔怔坐在床头,拿出丝巾抹掉额头上的汗水,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然后陷入沉思。 想着自己如何会做这个令人恐惧的梦,难道是李明珠还不肯放过自己? 沉默片刻,下床倒了杯凉茶,一口一口喝光,抬着看着窗外,知道时辰尚早,得还再睡一会。 ...... 未时过半,李夜醒来,穿上僧衣推门而出,他要去藏经阁扫地。 关上小杂院的大门,却见先生走在前面。 李夜紧走两步赶上。“先生这是要去见老和尚师傅么?” 先生“嗯”了一声。 师徒两人行至藏经阁处分开,先生去见老和尚,李夜去扫地。 一日未扫,院子里的落叶果然多了许多,李夜比往常费了一些力气才将地上的落叶扫净。背着竹篓,往焚烧处走去。 随着李夜手中的火折子轻划,烟尘渐起,燃烧的枯叶欢快地跳动,如果将要涅槃的凤凰在轻轻起舞,吟唱着生命中最后的旋律。 李夜口中呢喃:“向生而死,向死而生。” 看着燃烧的枯叶李夜笑了,有一些憨痴,有一些傻。东玄域府怎样?中域的皇城又怎样?只要自己不愿意,那怕老天,也不可能扭转自己的心意。 没有向死而心的决心,又何必踏上这有去无回的苦苦修行。 ...... 风云城外,长亭边。 停着一队护卫,一辆马车。 李明珠看着站在长亭里的叶无涯说:“你确定不跟我回东域府?” “在下还有些事,想着找机会请教一下莫先生。”叶无涯回道。 “他师徒两人一心,非是你的能力能说动的,不如先与我一道回去再商议。”李明珠皱了一下眉头,她感觉叶无涯还有些事隐瞒着自己。 “不试试如何死心?”叶无涯阴笑了两声。 李明珠想了想,接着说:“那李夜喝了我煮的茶,现在功力全无,已经不能给二公子带来任何威胁,就放他一马吧。” “夫人放心,我不会乱来的。”说完叶无涯对着李明珠拱了拱手,道别。 回望风云城,李明珠长长叹了一口气,这回虽然退了婚,却将莫先生彻底得罪。 自己的妹妹也坦言不再理会这个姐姐,想来想去都不如意。 坐上马车,跟长亭中的叶无涯挥挥手。 亭边的护卫轻喝,车夫马鞭响起,一队人离开了风云城。 ...... “寺里晚上没有斋饭,只能自己煮些粥了。”扫完地的李夜,回到小杂院在柴棚边将灶里的火点燃,看着先生说。 先生微笑着说:“没关系,明天一早就我带陈先生回风云城,你在这里安心修行。” “要不要再弟子再配些药草?” “不用,家里有很多,如果差什么我去找胡青山。” 李夜站在柴棚下看着坐在屋檐下的先生,两人沉默了很长时间。 李夜觉得有些古怪,指着虚掩着的房门问道:“那个,陈先生他没事吧?” 先生笑笑,道:“你配的药很好,回城再养几日就能痊愈。” “你想将陈先生带回紫竹院?”李夜问道。 先生一听,皱着眉头回道:“怎么可能,我会将他安排到药阁去。” “嗯,那里方便。”李夜点了点头。 “是的,谁也想不到我会把他放在药阁里。”先生眯着眼,看着阴沉的天空。 “先生,到底出什么事了?”李夜担心问道。 先生沉默片刻,忽然说道:“有些饿了,粥还要煮多久?” 李夜轻轻地搅了一下锅里的蘑菇块,笑着说:“心急吃不了热粥,还得一刻钟。” 不知何时,书生已经靠着门边站着,笑着望着先生和李夜。 先生看了他一眼,说道:“既然你还活着,就得好好活着,这回我们能救了你,如果你自己不懂的惜命,下回可能他们就会要了你的命。” 书生靠着门边轻轻说道:“我的命很硬。” 先生笑笑,指着李夜说:“比他还硬么?” 李夜一楞,抬起头说道:“关我何事?” 先生拍着书生的肩膀,笑着说:“如果你生下来就挨雷劈,每次破境都在挨雷劈,你就知道他命有多硬了!” 书生目瞪口呆。 李夜看了一眼先生,轻轻地搅了一下锅里的粥。 “先生晚上睡我这里,还是去寺里的客堂?”李夜问道。 “你不用管我,自己睡好。”先生说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小溪里的截杀 上 世人说闻鸡起舞,大佛寺没有喂鸡,众僧都是闻钟而起。 寅时过半李夜就悄悄地走出了小杂院,往斋堂走去。 拎着三个水桶,一路奔跑,往后山的小溪而去。 中秋已过,山间已经被浓雾笼罩。 李夜拎着水桶在小溪中打水,想着回斋堂要跟作饭的师兄说多做几个馒头,留给先生和书生。 毕竟自己出来修行,不方便再回去做早饭给先生吃。 经过这些日子的修练,他已经习惯了奔跑之时保持平静呼吸,不再象刚开始那样跑了一个来回就气喘得不行。 这种感觉给他一种如天山上河水,有落叶纷飞,有流水淙淙的感觉。 他不知道该用怎样形容眼下身体的感受,思来想去,估计跟先生去到方寸山,要不了多久的功夫,就能将《无相法身》再破一境。 心里欢喜,脚下的步子也快了许多,如一阵清风,往后山的小溪奔去...... 一阵山风吹来,雾气渐散,幽静小溪岸边,隐隐约约站着一个黑影。 李夜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的神识早已经超过了修为,只因为这是在寺里后山,所以放松的警惕。 望向对岸,这才发现原来小溪对岸离自己三十丈的地方,有一个人影。 他看到了那个影子,心里提起了十万分的警惕,因为那个影子如果一只野兽,不可能让他吓出冷汗,这是一个比野兽还要冷的人。 小溪边上的雾气越来越淡,流动的溪水上的雾气更是渐渐消散一空,久在天山修行的他自然也能看清楚对面的草木,以及站在岸边的那个人。 虽然陋着一条小溪,但对于李夜和对岸的那个人来说这已经不是距离。 一个李夜和先生都认识的人。 一剑无血,叶无涯。 但在看到他的瞬间,李夜便明白李明珠竟然恶毒到给自己下了毒药还不放心,竟然让一剑无血来袭杀自己。 只是为了攀上中域皇城的高枝,想让自己的女儿当上皇妃,连皇子府中的供奉出动前来杀人灭口。 李夜此时已经将李明珠打上了仇恨的烙印,永远无法从心中抹去。 让皇子身边的人,埋伏在大佛寺后山的小溪边上,想是已经打听清楚自己早间要来担水,心想你要斩草除根,那也得看看有没有本事。 叶无涯看似很强大,已经是元婴五重境界,但是自己无相法身五重境界,也不是吃素的。 隔着二十丈的距离,李夜能够感受到他身上所散发出来危险气息,虽然那股杀气被他身上那件黑袍遮住,没有完全放出。 李夜将水桶轻轻地搁在小溪的岸边,静静站立,取出的空间戒里的若水剑,因为他已经看见叶无涯将手放在了腰间的剑鞘上。 两人没有动手,陷入了长时间的安静。绝对的沉默,小溪边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藏身在草丛里的小鸟纷纷惊恐飞走,小溪里的鱼儿也在尺恐中拼命往上游奔去。 李夜忽然笑了笑,看着对面挥手说道:“好巧,居然在这里遇上了叶先生。” 叶无涯说道:“我在小溪边整整等了你一夜,才终于等到你,你说巧不巧?” “还真的是很巧!”李夜笑了笑。 说道:“何必一见面,便把气氛弄的这么危险,说起来昨天我们在洒楼上,我们不是聊的很开心?”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这个时候我会在这里?”对岸传来了叶无涯的声音。 “你们已经在我的茶杯中下毒,难道还不肯放过我?”李夜小心地回答道。 叶无涯阴沉地笑了两声,道:“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等你死了,东玄域府主才能死了那条心,跟二公子合作。” 在叶无涯的眼里,此时的李已经是一个死人,他想玩玩猫抓老鼠的游戏。 李夜静静地运转无相法身的五重心法,握紧了手中的若水剑。 毫不在意地说道:“难道你不怕我喊一声?我师傅就在寺内。” “你尽管叫,等他们赶到这里,你已经是一个死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叶无涯阴阴地笑道。 “原来你已经算死了我,谅我师傅无法在最短的时间里赶来救我。”李夜握紧了手里的剑。 “你功力尽失,手里居然还拿出一柄剑,跟烧火的铁棍有什么分别?”叶无涯看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你想杀我,我自然不能等死。”李夜往后退了两步,要要将叶无涯引到山道上平坦的地方去动手。 叶无涯尖声叫道:“你不用白费力气了,让你再退几步,又能如何。此时的你在我眼里已经是一个死人。” 不等李夜回话,叶无涯的身影脚下用力跃过小溪。 如同山间的猛虎扑食,人在空中就抽出了腰间的铁剑,他没有考虑给李夜任何后退和喊人的机会。 李夜一直静静看着对岸,感受叶无涯的杀机。 就在叶无涯跃身而起的瞬间,他忽然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不是警兆,是叶无涯封死了自己往山道上逃跑的时机。 无奈之下,李夜只能迎面冲上,跟叶无涯错过,自己跳进了溪水里。 他坚信自已无论面对任何情况都不会放弃,虽然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强大的敌人。 在天山上修行,他连一只野鸡都没有杀过,但是现在他要面对一个时时会要了他性命的强敌。 在战斗结束之前,他不会放弃。 叶无涯一剑落空,马上回身追杀进小溪。 李夜向溪水上游奔跑。 叶无涯在后面追。 对于元婴境的叶无涯,这小溪的距离已经不是距离。 李夜此时平静的面容显得格外冷漠,他知道死亡就在自己身后,甚至已经感受到叶无涯一剑无血的剑气就要落在自己的身上。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包括叶无涯在内,没有任何人能够想得到。 奔跑中的李夜突然倒在了小溪中,翻天倒下,自然就是他在奔跑中不小心踢到了一块石头,让自己重重摔倒到溪水里。 迎面赶上的叶无涯心中一喜,大喊道:“我看你往哪跑,你接着起来跑呀!”说完欲挥剑斩向溪水里的李夜。 然而让他意料不到的是,就在自己手中的铁剑将在刺中倒在水里李夜的胸口的时候,清可见底的溪水里,突然冲出了一道剑气。 对,这是一道剑气。 属于李夜自己的若水剑意的剑气。 一道不需要运转真元,凭着他五重无相法身就能激发的剑气。 在电闪火光之中,在叶无涯手中的铁剑就要刺中李夜的刹那,这道剑气先斩在了叶无涯的腹肌上,刹那间,溪水中有了一道红色的血流。 “你不是喝了那茶里的毒药吗?你不是修行尽失吗?怎么会,怎么会?”此时的叶无涯惊恐万分。 “我喝了毒茶就一定会功力尽失么?”倒在小溪中的李夜爬了起来,他右手胳膊也有一道醒目的伤口。 叶无涯那一剑没有砍中他的胸口,却伤到了他拿剑的右手。 李夜很清楚,想要战胜叶无涯,自已在天山上那些修练的手段不会有什么效果,只有自己弱以敌。 让叶无涯以为自己修为尽失,拼命奔跑中摔倒在溪水中才会有一丝的机会。 所以他一直示弱给叶无涯,让他以为自己一再退后,然后再平静寻常、认真地跟他拖延时间说些无用的道理,讲着讲着,让叶无涯一再轻视自己。 他耗费无数心神,做了这么多的铺垫,只是想让叶无涯看轻自己。 李夜的这藏在溪水中斩出的一剑极为精彩,无论是谁,都不会想到境界全无的李夜,在逃命中摔倒到溪水里,还能斩出致命的一剑。 ...... 然而叶无涯只是受伤,却没有死。 他皱着眉头低头看着自己腹部的伤口,顺手撕下了衣袍的一角,将伤口仔细地包扎好,然后看着跑到了对岸的李夜。 李夜觉得非常失望,他没有去包扎伤口,握紧了若水剑,警惕地看着水中的叶无涯。 一道鲜血,从叶无涯的唇角流出。 一道鲜血,从李夜的右臂上流下。 叶无涯站了起来,望向小溪对岸的李夜,这是他行走江湖多年以来第一次受伤。 伤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僧手中,伤在自己的腰腹间,虽然还不至于要了自己的命。 染血的剑铁,染血的黑袍,他冷漠地睁着李夜,就象看着必死的猎物。 再无照忌的叶无涯,大吼一声拖着铁剑,如闪电一般向小溪对岸里冲去,一时间浪花四溅。 无坚不摧的元婴剑气,落在李夜的刀枪不进的身上,绝大多数化作水珠,湿了他的衣衫。 但有一道极细极阴柔的剑气,无视他刀枪不进的肌肤刺进他的右臂。 带出一道血痕,即便片刻之间这道血痕让溪水洗刷,但是伤口已经深可见肉。 只要剑气足够细,便能产生足够的穿透力,李夜清晰地感觉到那道阴柔的剑气已经伤到了自己。 右手肌肉里所产生的痛苦与刺伤,已经让他再无法斩出自己的若水剑意。 小溪中水花四溅,白色的浪花冲天而起,像是一条透明的巨蛟,李夜便在这巨蛟冲起的瞬间。 直接撞叶无涯,然后接着向小溪的上游奔去。 叶无涯毫不犹豫地在后面踏着溪水,就像追逐猎物的老虎,他在李夜的身后毫不不理会什么风度仪态。 这时的他只想着一剑割了李夜的人头,重伤之下他已经忘记自已是个高手,甚至忘记自已是一剑无血。 他根本不在乎什么狼狈,只要能够砍下李夜的人头。 溪水激荡,剑意凛厉,李夜已经无法前行。 只见水花四溅如下山的猛虎,叶无涯的身影从溪水中冲出。 他手里的铁剑。遥遥刺向李夜的后心。 感受凛冽的道剑气息,李夜已经无力还击。 他只好双手举剑如燃天之势,迎着浪花劈下,剑势沉重而不可抵挡。 虽然感受到身后的那道剑的气息,却依然不停! 叶无涯看着那道迎向着自已斩落的铁剑,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右手紧握铁剑,依然稳定地向前刺去。 似乎已经看见了手中的铁剑刺中了李夜的身体。 在他面前,还能跑得掉吗? 一步一步,刺向李夜。 第一百八十九章 小溪里的截杀 下 此刻如果两个人都不肯收手,那么李夜的剑会把叶无涯砍成两断,叶无涯的长剑则会刺穿李夜的心脏,一剑对穿对手。 李夜的剑依然在斩落,依然斩向叶无涯,带着玉石俱焚的冲动,誓与叶无涯同归于尽。 叶无涯的剑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冷漠地刺向迎面而来的李夜。 李夜和叶无涯这时候都在赌。 用赌自已的命,赌对方的命。 赌对方到底惜不惜命。 ...... 看着叶无涯阴狠冷漠的眼眸,李夜确认他即使是皇城里二公子的供奉,但依然可以跟自己拼命。 因为他势在必得,那么自己只好退让。 李夜剑势骤敛变,反手将若水剑挡在胸口之前,他感受叶无涯想一剑将自己透胸而过,既然看破,自然不能如了他的意。 这纯粹是他在天山水潭底、山洪中无数修炼所培养出来的直觉,不须思索本能得出的结论,然后举剑将胸口封住。 叶无涯自溪水中破浪而出,身形如鱼,铁剑果然刺向了李夜的胸口,重重地刺到若水剑的剑身上,发出“咣当”的一声脆响。 若水剑上绽起一道闪耀的光芒,那不属于这片天地气息剑身发出的耀眼的光芒。 李夜手中若水剑重挫,胸口一阵烦闷,一口鲜血喷在叶无涯的脸上。 就在叶无涯铁剑刺到若水剑身时,一道由从溪水中悄悄冒出的小剑,悄无声息地从他的身后刺出,“嗤”的一声刺进李夜的的右臂。 李夜闷哼一声,体内无相法身磅礴而出,布满胸腹,在他全身上下形成了一个圆形的护身罡气,手中的若水剑甩出,扑倒在小溪中连吐数口鲜血。 他重重摔落在溪水中,右臂出现一道血洞,如果不是无相法身异常强悍,他的右手这会已经让小剑斩断。 叶无涯站在李夜身后数丈的溪水中,他的身上也让李夜的若水剑刺中数道伤口,腰腹上的伤口不停渗着血。 瞬间把已经湿透的黑色衣袍再次浸湿,然后滴落在他脚下的小溪里。 李夜用手按着右臂上的血洞,看着身后的叶无涯,身体觉得有些寒冷。 叶无涯阴沉地看着他,想万万没料到看似弱不禁风的李夜竟然有如此的战斗力,差点将自己的性命交待在这冰冷的溪水里。 “你手中已经没了剑,你如何跟我斗!受死吧。”说完叶无涯脚下用力,从小溪中跳了起来,举着手中的铁剑,狠狠地斩向了李夜。 此时的李夜无论剑法还是境界,他都不是叶无涯的对手,只在身体强度和力量上占据优势。 他只有凭借自己力量,抵抗叶无涯的致命一击。 他没有再躲避,而是迎着冲击而来的叶无涯,使出全身的力气,冲进了他的怀里。 这种手法非常血腥,在修行界里却并不少见,面临死亡的李夜选择采用这种方式,以这种凄惨的方式冲进了元婴强者的怀中。 李夜的选择的方式没有任何问题,因为他今天的对手是一剑无血叶无涯。 李夜低头,用额头硬扛,双脚插进小溪的石沙里,向前一蹬,左手狠狠地挥出一拳。 这是他修行至圆满境界的伏虎罗汉拳,就在他冲进叶无涯怀中的瞬间,左手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他之前腹间的伤口上面。 叶无涯左手插进小溪中,借着左手用力再次翻滚,闪电般一提,将手中的铁剑继续斩向小溪中的李夜。 ...... 李夜翻滚,避过了这一剑。 叶无涯中手的铁剑再挥,直刺他的后背。 电光火石间,叶无涯的铁剑再次刺伤了李夜的后背。 李夜发出一声愤怒痛苦的啸声,左手挥出的拳意更盛,重重地再击中了叶无涯的腰间,鲜血从他的手指边缘流了出来。 李夜疲惫地向后倒在溪水中,艰难地向前挪了半丈的距离,看着叶无涯说道:“我承认自已确实不是你的对手,能不能给我留个全尸,好让先生收尸时看清我的样子。” 叶无涯一言不发,拎着铁剑,慢慢地靠近了李夜. 他知道此刻的他已经是待宰的羔羊,不需留情。 左手抓起李夜的头发,右手握着铁剑,冷漠无情地说道:“记住,杀你的人是一剑无血!” 就在此刻,原来睛朗的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雨水滴嗒滴嗒地打在李夜的头上,也打在叶无涯的铁剑上面。 被叶无涯抓在手中的李夜,轻轻地说了声:“何苦!” 然后,横在他脖子上的铁剑“扑咚”一声掉在了冰冷的溪水中。 抓着他的头颅的叶无涯软软地倒在小溪中,一道腥红的血流,从他身下喷涌而出,刹那间染红了小溪的河水...... 在他倒下的时候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何苦!” 本可以随着李明珠一道回东域府,但是为了讨好自己的主人,跑来大佛寺后山斩草除根,结果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一脸痛苦的李夜将趴在溪水中的叶无涯翻了过来,只见一把黑色的木剑,正插在他的胸口。 李夜这图谋以久的一剑,不仅刺穿了他的心脏,更是灭杀了他元婴。 死不瞑目的叶无涯睁大眼睛,到死他也想不明白。 轻轻地抽出黑木剑,李夜甩了甩头,喃喃地说道:“记住,杀你的人是大佛寺的扫地僧!” 没想到无意中修练的左手剑,果然救了自己一命。 伸出手在叶无涯身上摸了一下,最后将他手上的戒指拿下,拄剑手中的木剑,慢慢往下游走去,最后在溪水中找到了若水剑。 双手拄着双剑,艰难地往回走,一步一爬上了山道,一步一步往山下的小杂院走去。 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力气发出吼声,让先生来后山找自己,唯有在自己晕迷前回到小杂院。 之后的事情,交给先生去处理。 后山的山道上,有一道血迹,在小雨的冲刷下慢慢隐去。 ...... 推开院门,先生正在柴棚边上生火,准备煮粥。 浑身血迹的李夜,看着目瞪口呆的先生,咧着嘴笑着:“先生,我杀了个人。” 说完软软地倒在了先生的怀里。 ...... 等他再次醒来,先生已经将他身上擦轼干净,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躺在自己的床上。 先生的眉头紧紧地皱着,冷冷地说:“怎么回事,你不是去后山担水的吗?” 李夜看着包扎好的伤口,扯着嘴苦笑道:“一剑无血叶无涯,埋伏在后山的小溪边,想要我的性命。” 边上坐着的书生一呆,脱口说道:“他怎么会来埋伏你?” 先生看着他,摇摇头道:“你先过去,我跟夜儿说会话。” 书生点点头,推开房门。 “麻烦先生去跟我老和尚师傅说一声,这些日子我不能担水、劈柴,也不能去藏经阁扫地了。再麻烦先生去后山小溪,那里还躺着叶无涯的尸首。” “你杀了他?”先生呆住了。 “他说,只有杀了我才能让东玄域府主死心,跟皇城的二公子合作。”李夜轻轻地说道。 先生虎目怒张,恨恨地说道:“先是李明珠下毒,接着叶无涯出手要你的命,看来这皇城的二公子还真没把我师徒放在眼里!” “我昨天就跟他们说过,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只是他们不相信。” 李夜嘿嘿笑道:“这雷都劈不死我,一个元婴五重的剑修,就想要我的性命?” 先生拍拍他肩头说:“你先休息,我去见一下苦禅,然后去后山。” 李夜点点头,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这时候的他,需要大量的时间休息,让伤口愈合,恢复体力。 ...... 沉睡中,李夜感觉有一只手握住了自己了手腕,睁开眼只见苦禅老和尚一脸愤怒地看着自己。 “弟子让师傅生气了?”李夜的些迷茫。 老和尚看见李夜醒来,马上换上了慈祥的笑脸。 拍拍他的手说:“为师怎么会生你的气,我气的是这些人为了一己之私,竟将杀孽带进了佛门圣地。” 李夜笑笑。“可能是弟子的存在让某些人感觉不安,欲除弟子而后快。” 先生说:“你当时有没有问这事是不是李明珠指使的?” 李夜摇摇头说:“应该跟李明珠没关系,她来只是想退亲,然后看着我修为在喝了她的毒茶后失去修为,应该是皇城的二公子欲拉拢东方府主的手段吧。” 老和尚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颂了一声佛号:“今日恶因,来日恶果。你好好养病,寺里的功课就不要耽心。” 先生皱着眉头道:“要不要回城去养一养?在这里没有人照顾你。” 李夜笑笑。“这事不要告诉我母亲,也不要告诉师娘。我就要这里修养,我自己有药草,寺里有斋堂吃饭方便。” 老和尚点点头,道:“寺里斋堂方便,刚发生这事,估计中域的人也想不到,就在寺中修养吧。” 先生点点头,指着桌上的粥说:“你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李夜笑笑,道:“这会吃不下,满嘴的血腥,估计晚上或是明天才有胃口。” 老和尚笑了笑,起身准备离去,回头看着他说:“如此也好,一动一静都是修行。” 老和尚往外走去,先生轻轻地拉上了房门。 在小溪里与叶无涯一战,李夜受了很重的伤,身上的剑伤不算,主要的伤口在他的右臂,叶无涯的一道阴柔的剑气也让他的经脉受损,他估计自己至少要养上一到二个月才能愈合。 拉着被子躺了下来,苦笑道: 平生不会杀生 才会杀生 便会杀人 没想到自己杀人也杀出了诗意。 第一百九十章 细说 “若不是你身上的玄铁甲,估计你这次伤得会更重。”先生看着靠在床边的李夜,将补过的玄铁甲放在桌上。“ 我给你加了十斤,现在是八十斤了,明年再加到九十斤,再往后就不用穿它了。 “以后就不用再穿?”李夜不解地看着先生。 “你想穿着它一辈子呀?到了方寸山,我就找人把你身上的玄铁炼化,打一把重剑给你用。” “估计到时这把重剑你还得背在身后,跟穿在身上有什么分别?” “先生我杀生了!昨天杀了人!”李夜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右臂上的伤口传来一阵刺骨的痛。 “杀就杀了!你早晚都要迈过这道槛。你今天情况如何,有没有想呕吐的感觉?” 先生看着桌上的木剑,笑着说:“想不到人居然用这把木剑杀了叶无涯,到时他都想不明白你在重伤了右手的情况下,还能用左手剑杀他。” “什么感觉都没有,就是伤口很痛,还有些心慌。”李夜摇摇头。 “这都是正常情况,毕竟你第一次对敌就是拼命,等以后杀得多了,哪会如此丢人!” 先生嫌弃地看着李夜。“还有你会左手剑的事情,家里谁都不要说,这是杀手锏。” 李夜点点头,看着先生说:“我虽然在天山修练了两个的剑法,也领悟了若水剑意,但是真的跟人拼起命来,还是经验不足。如果叶无涯手里无剑,我估计用拳头就可以杀了他,那会如此狼狈。” 正说着,隔壁的书生走了进来,看着躺在床上的李夜抱拳笑着:“感谢小师傅替我报了仇。” 先生看着他,轻轻皱了一下眉头,道:“此事只有你知道,回中域后千万不能说出去,要记!” 书生听后点了点头。“放心,我回去不说,他们也不敢来问我。” “如此最好。你收拾一下,一会我们回城。”先生看着书生说。 “小师傅不要人照顾?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城?”书生有些惊讶。 李夜笑笑,自嘲着说道:“我的命硬,我自己就有药草,留在寺里有师兄们照顾。” 先生向窗外看了一眼,说道:“过几天我让小青过来,她的嘴紧,有什么你让她告诉我。” 李夜轻轻地抚摸着右手的伤口,笑笑说道:“没想到平生头一回杀人,竟然是在大佛寺中,说出去谁会相信?” 先生道:“你想要谁相信?” 李夜低头想了想,看了一眼书生,然后轻轻地说道:“最好谁都不要相信。” 先生也看了一眼书生,道:“如此就好!” 书生跟李夜道别:“陈风谢谢小师傅的救命之恩,山高水长,容日后再报答。” 先生拍拍他的手道:“好好修养,不要急着去做寺里的活。” 李夜点点头,跟书生抱拳道:“一路顺风,来日再见。” ...... 入夜,李夜坐在窗前,用兽皮轻轻地擦轼着桌上的三柄剑。 溪中一战,若水剑正面受硬抗了叶无涯正面的一剑,本以为会受损,刚刚控轼之下才发现竟然没有丝毫受损的痕迹,先生在处理叶无涯的尸体时找出了他的两所剑,一长一短,据先生说都是难得一见的宝剑。 因为他夜已经有了若水,先生便将长剑拿走,留下了短剑给他。 现在想想自己的若水当在叶无涯的宝剑之上,而他的短剑居然能刺破自己无相法身的肉体,也是一柄宝剑。 再看看先生给自己的黑木剑,居然在最危险的时候刺穿叶无涯的心脏,也是一柄利器。 而且是自己破了杀生的剑,是上天山后修练的第一柄剑。 他在脑海里回忆跟叶无涯交手的每一个场景,心道自己虽然在山上修练了两年的剑法,终究只有剑招而无杀气。 遇到叶无涯这个成名多年的剑道高手,竟然只有招架的份。 而天山上的两位老人出于对自己的保护,也没有跟自己生死过招,最多也就是在山洪中面对那未知的危险。 如果又后要在江湖上行走,还得寻找生死历练的机会。 擦完剑,右臂的伤品牵动,他躺回了床头,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回真是死里死里逃生,拣回了一条小命。 取出叶无涯的空间戒,凝神进去一看,吓了一跳。 里面没有虽然没有什么功法,但是有十几瓶各种丹药,而自己和先生都只会配制药液,而不会炼丹,这些丹药自己一种都不认识,看来只有见到先生再细问了。 黑色的长袍有几件全新没有穿过的,自己的身材也穿不上,看来只有拿去寺的焚烧池烧毁才干净。 里面还有十几个大小不一的钱袋,有金币也有银币,有的比自己卖掉宝石金宝阁老板给自己的钱袋还要大,估计最少也有二万多,恐怕叶无涯也想不到他一生的操作蓄全都交给了自己。 如此一来,父母往后的生活费用,自己跟先生去西域修行的开去,都不用再愁,至少几年的时间用不着去采药草来卖了。 他决定回城后将这枚戒指留给母亲,这样她存放药草和金币也会更安全,谁也不会想到风云城的夫子的夫人会有一枚空间戒。 “李明珠,我到底应该恨你还是应该感谢你呢?”李夜轻轻地呢喃着,闭上了眼睛。 ...... 藏经阁上,白须长眉僧的佛堂,老和尚结跏跌坐。 看着佛台上的《法华经》,白须长眉僧眼里有一些欢喜,有一些慈悲。“力量圆满,行间有剑意,果然是在抄经的时候修练剑法。” “再差一卷《大乘涅槃经》就圆满了。”老和尚说道。“这就是天生就有的佛法吧。” 白须长眉僧笑笑:“这个机缘在无尘的身上。” “他重伤在身,恐怕短时间去不了方寸山。”老和尚脸上的一些耽忧。 “再等上十年又何妨?”白须长眉僧道。 老和尚叹息了一声,道:“这中域皇城的手也伸得太长了,我这徒儿连风云城也未出过,如何会上他们惦记上?” “人世间最为难测是人心,有些人心不足想吞象呀。”白须长眉僧望着佛台上的经文道。 “我们替他解决这些麻烦?” “这是他自己的因果,勿需我们出手。” “接下来如何安排?” “我们不动,你没见这二日他有伤在身还在抄写经文?” 老和尚闻言感动,只是习惯性地不想流露,笑了笑,然后念了两声佛号。 “我们注意他小杂院附近的动静,你也注意一下寺里近来的陌生人。”白须长眉僧说道。 “当然,他是你的弟子,但他在寺中修行,如果再有人前来生事,我也会考虑出手一次。” 老和尚赞叹道:“师兄慈悲。” “我从未想过,会收一个朝闻道而夕入道的弟子。”老和尚继续说道。 长须白眉僧抬头看了他一眼,伸手给他倒了一杯茶。 认真地说道:“他已经杀生,此生难入佛道。” “杀生就难入佛道?那可是别人埋伏他,而他的修为已经让我封住了,他能保住小命已经是奇迹。”老和尚有些生气。 “我只是说难入,又没说不能入。”长须白眉僧叹息了一声。 “也许你我二人的佛法太浅,待他跟莫先生去了般若寺自有佛陀度他。”老和尚垂下眼帘,低低说道。 “他现在只是一只幼龙,等他长大那一天,必将搅动五域的风云,你们只需静待时日,便知分晓。“ “师兄慈悲。” ...... 马车奔驶东域的官道上,车轮尽斩枫叶,冷风咧咧入窗,透着一丝肃杀。 李明珠端坐车内,一脸纠结。她已经离开风云城两日,眼皮却一直跳个不停。此番虽然将东方玉儿的婚事退掉,但些时他的脸上却毫无喜悦。 东方昊天虽然答应了她前来风云城退婚,却不知道他对李夜动手。 她对叶无涯的行踪也毫无头绪,她觉得自己不仅失去了妹妹和妹夫,还会失去更多的东西。 一向骄傲的她对接下来的事情失去了掌握,由于未知便心生恐惧。 为什么当初要带着玉儿来风云城?为什么见到将军府的林月如冲动,自己也跟着冲动,以至于早早就为玉儿订下亲事? 如果这一次李夜和莫先生要跟她计较,她会很麻烦。 如果这一次叶无涯要对先生动手,不仅叶无涯会很麻烦,整个东玄域府都会很麻烦。 这一刻她后悔了,后悔当初的冲动,后悔不该带叶无涯来风云城,后悔不该让叶无涯一个留在风云城。 一步错,步步错。 心神不宁的她,端起茶杯,连茶香都没有嗅就喝了下去。 看着边上的侍女,说道:“回去后有人问起此事,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会有人死我并不在意,我只在意怎样选择,才对自己有好处。” 正在煮水的侍女浑身一颤,轻轻回道:“知道了。” 侍女看出她心情有些糟糕,不敢多话,说道:“您先睡会?” “嗯”李明珠回了一声,靠着车内的软被躺下,闭目养神。 让她发愁的不止是妹妹和先生对她的态度,是东方昊天对中域二皇子的招纳一直没有明确表态。 如果这回叶无涯在风云城出了差错,她不知道回去后要如何跟自己的夫君交待。 第一百九十一章 霜降 一心除乱,摄念山林, 亿千万岁,以求佛道。 或见菩萨,肴膳饮食, 百种汤药、施佛及僧。 ...... 一边點念,一边抄写《法华经》经文,再抄写一卷就完成了对老和尚师傅的承诺。 自在小溪中遇刺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李夜的右臂伤口已经恢复如初,只是经脉中的伤势还未痊愈,唯有在静养中慢慢恢复。 沐沐憨憨地趴在桌边,嘴里流着口水。 睡着了,脸上也含着笑意和满足。 对沐沐来说,只要陪在哥哥有身边都够了。 两日前小青带着她来大佛寺后,她就死活不肯走,要留下来陪哥哥。 李夜无奈之下,只得留下她俩,好在还有一间杂房可以住人。 小青早就回屋睡下,沐沐却赖着不走,非要看着李夜抄经,看了一会就趴在桌边睡得象只小猪一样。 要夜看着沐沐,沉默了一会,搁下笔,起身抱起沐沐推天了房门,将她轻轻地放在小青的身边,正欲拉上被子,沐沐梦呓:“哥哥,母亲想你了。” “唉!”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李夜伸出手摸着她的小脸道:“我也想她了。” 躺在床上,细想自己下山后的种种,从自己来大佛寺修行,后来李明珠上门下毒退婚,再到叶无涯小溪伏击自己...... 似乎从出生后到跟着先生修行从来没有发生过如此多的事情。 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但是能让他肯定的是,他已经回不到从前的自己了。 因为自己比手已经沾上了血。 纵然是被叶无涯强加给自己的。 夜已深,他静静地闭上了眼睛,想着明天还要担水、劈柴、扫地。 ...... 李夜让沐沐在小杂院呆了五天,便让她和小青回城。 “为什么不让沐沐在这里陪哥哥。”沐沐不乐意地问道。 “你两在这里我没办法静下心来修行,每天晚上看你流口水。”李你笑着说。 沐沐很烦,挥手玩着他桌上的毛笔,说道:“哥哥才流口水。” 小青每夜都睡得早,根本不知道沐沐流水口的事,笑着说道:“李夜,流口水是病。” 李夜看着向她,说道:“你有药?” 小青哭笑不得,说道:“您不是有药吗?” 沐沐不悦,说道:“哥哥你坏,开始嫌弃沐沐了。” 李夜笑道:“你知道不知道你每次睡着了流口水,都是我给你擦的?” 沐沐跳起来,趴有他的背说上:“给好处,我就回去。” 小青知道沐沐要什么,捂着嘴不出声。 李夜大感头疼,掏出钱正想数一下,被沐沐一抢了去,然后倒出来放在桌上数。 “正好一百枚,我跟小青一人四十,回去分小白二十。”说完将钱袋收起放进了自己的手镯内。 李夜被好气笑了,摸着她的头发说:“你这是打劫卖路财呀!” 沐沐拉着小青往外走,边走边神叨叨地说:“哥哥是花钱买清静,反正你的钱都是沐沐的。嗯,我先替你保管。” 关小小杂院的门,李夜拉着沐沐的手送到了山门的外面,招手叫了一辆马车。 “回去跟母亲说,霜降那天煮我的晚饭。” 沐沐点点头,看着他说:“哥哥要不要沐沐给你买件衣服,看你穿的衣服都破了一块。” “不用了,路上小心。”李夜挥挥手让车夫扬鞭而去。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僧衣,正是自己切下来让小红关还给李明珠玉佩的那块。 看着远去的马车,差不多两月没有回去看父母,也应该回去看看妹妹了。 ...... 东域官道上,一行四人的马队正在路边歇息,四人皆身着黑色劲装,枣红色的军马,马鞍上挂着制式长剑。 “大哥,二公子为何让我们赶着来这东域边远的小城?”一名三十岁左右,国字脸的修说道。 “老四,老二一个多月前来东域的风云城,到现大音信全元,二公子怕他遇险,传信让我们过去看看。”一位四十多岁右,鹰脸长鼻的老者回道。 “我看二哥是看上风云城遇上相好的,走不动路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圆脸胖子一边取出水壶喝水,一边笑着说。 鹰脸老者阴沉着脸,看着一站在树下,不说话的年轻人问道:“老五,你是我们六兄弟里最小的,但是你主意最多,这事你怎么看?” 站在树阴里的年轻修士看着老者的眼睛,轻轻地皱了一下头道:“我这两日有些心神不宁,总感觉二哥出事了。” “小小的风云城,谁敢惹我们中域五虎?”国字脸修士怒吼道。 中域五虎:老大鹰江上云,老二叶无涯,老三胖子董如龙,老四国字脸阴九,老五年轻修士叶风。 五人皆是中域二公子门客,只因五个性情相投,结为异姓兄弟,在中域小有名气。老大元婴七重,老二元婴六重,老三元婴四重,老四元婴二重,老五元婴四重。 五人皆是元婴高手,五人一心,曾横扫南域、北域,杀人无数,后因官府通纠,无奈之下经人牵线投到二公子门下效力,才免去了官府的通纠。 五人在外替二公子物色人材,老二跟李明珠一起来了风云城,四人去南域转了一圈,回到中域却收到了二公子的传信,说老二叶无涯失去了音讯。 于是四虎决定离开四方城,来风云城寻找叶无涯的踪迹。 “老二最好没事,否则我们五虎不介意让风云城短血流成河。”鹰脸老者狠狠地说道。 老五看了鹰脸老者一眼,轻轻地说:“五哥别着急,还有一日路程就到了。” 老三点点头道:“不是说那小子不能修行吗?去了收拾完就走人,省得二公子日后耽心!” “到了风云城我跟老五去找那小子,麻烦大哥和三哥去找二哥。” 老四走到军马边,将水壶挂在马鞍上,笑着说。 老者点点头,翻身上了马,看着三人说:“替二公子办完这趟差事,我兄弟五人也该歇一歇,去北域的天山修行一些日子,否则以后越来越难在江湖上行走了。” “大哥放心,我堂兄就是北域天山内堂长老。”老五笑了笑,也翻身上了马。 “传说中的超级宗门天山呀,我们终于要来了。”圆脸胖子翻身上马,一用力,军马欢快地奔跑在官道上。 老五喊了声:“三哥,等等我。”一挥马鞭,向着圆脸胖子赶去。 四人非军人将士,却骑着军马,使用的武器也是军中制式。 如果让先生看见,一定会怒骂:“国之蛀虫。” ....... 这些日子是阿贵跟着先生以来最忙碌的时光,每天带着小白在城里到外找假山和松柏树,先后买回了十几座假山,二十八棵松柏。 小白跟在他后面屁癫地问道:“阿贵哥,为什么不买杏花树种在院子里,尽买些不开花的松柏。” “先生说其它的树冬天会掉叶子,只的松柏四季长青。”阿贵坐在大门口望着已经种下了十几天的松柏树,一边回答小白。 只见紫竹院的大门口,一边种下了六棵松板树,从府里往外望,没有感觉到跟之前的大门有什么不一样,但是多外人如此此时站在紫竹院的大门外,远远望过去,整间院子都笼罩在一遍淡淡的雾色里面。 而大门的正上方,悬挂着一块青铜九宫八卦盘。 “听先生说,除了我们,别人都走不进院子,是吗?”小白一边剥花生,一边说。 阿贵回过头,看着小白紧张地说道:“这话以后不能乱说,让先生听见了会骂人的。我们就当没这回事,知道吗?” “我知道先生是为了妹妹他们安全才布的这个阵,我不会在外人面前说的。”小白继续说道。 “如果外人问你这院子是怎么回事?要你带他们进来你会怎么办?”阿贵严肃地看着小白。 小白丢了一粒花生在嘴嚼,想了想说:“我说不知道呀?实在不行就找个理由跑掉。” “先生还说了,最近这些日子不要单独出门,怕有事情要发生!”阿贵有点担心地看着小白。 “别怕,出了事我保护你。实在打不过就喊小青帮忙。”小白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往府里走去。 “等等我!”阿贵站了起来,用力推上了沉重的大门。 ...... 大佛寺,苦禅的佛堂里。 老和尚一面煮茶,一面看着李夜问道:“听说你给了先生一个阵盘?还是来自佛门破虚僧留下的物件?” 李夜伸手,替老和尚倒上热茶,看着他静静地回道:“那东西我之前不认识?后来给了先生看了才知道。” “这可是好东西啊,有了这个阵盘,加上先生的修为,就可以在你父母、妹妹住小紫竹院布下一个大阵,外人便再伤害不了她们。” 老和尚看着李夜,认真地说道。 “有这么厉害吗?”李夜大吃一惊,心想差点就把那东西扔在天山上了。 “自然有那么厉害,那阵盘连大佛寺里没有,估计便是中域皇城,也没有几块。”老和尚看着他,轻声说道。 李夜怔了怔,不解问道:“原来如此厉害,这样一来,我跟先生也能放心去方寸山,不用替母亲她们耽心了。” 老和尚微笑看着他说道:“这是你跟破虚僧的缘份,没想到却让你的家人受了他的恩泽,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也没有想到这是这样,无论是修行上,还是在无相法身修行上,我都受了破虚僧的莫大恩泽,真希望有一天还能够再遇见他老有空。” 李夜想着去到另一个世界的白素素,了不知道她有没有遇上破虚僧,或是她当年有没有见过他,两人有没有机缘巧合之下在另一个世界再遇见。 “世间万物自有定数,便是缘份,也是有前世注定一说,否则你也不会在这世遇上先生,遇上我,再到天山上得到破虚僧的传承了。”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每临生死考验之后能够静下心来修行,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能够勉强做到这一点的人,便是少之又少。 李夜隐隐想到了自己离开之前,应该把家里的亲人们安顿好,不能让她们再有危险。 老和尚看着他脸上神情,问道:“你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 “我听先生的朋友说,便是中域皇城,也有污浊不堪的事情,我又在想,我身处大佛寺里修行,便是佛门胜地,竟然也会有人来这里袭击。” 世间,连皇城都不是净土,哪里还能安全? 看着老和尚他继续说道,曾听先生说过: 一片叶,落在哪里都是归宿。 一朵花,开在哪里都有芬芳。 一个人,走到哪里都是宿命。 “你家先生境界很高,佛法很妙。”老和尚看着他淡淡地微笑道。 天生看着他问道:“师傅,如何解释心安处便是身安处?” 老和尚一听,看着他笑道:“人生无常,心安便是归处。人生之路并非只有坦途,也有不少崎岖与坎坷,甚至会有一时难以跨越的沟坎。” “既然如此艰难,我们为何还要修行?”天生皱起了眉头。 “心安身自安,身安室自宽。心与身俱安,何事能相干。谁谓一身小,心安若泰山。谁谓一室小,宽如天地间。” 老和尚端起面前的茶杯,往里面静静看去,指着水面飘浮的叶子问李夜:“你看它们安是不安?” 李夜一听,忍不住回道:“我生本无乡,心安是归处。” 老和尚笑了起来,轻捋胡须问道:“世间可有完全相同的两片茶叶?” 李夜听完一惊,低头往老和尚的茶杯里看去,低头沉思了片刻,回道:“应该没有。” “那么,世间有没有两个完全一样的人呢?”老和尚继续问道。 “那更不可能。”李夜一听,坚决地回道。 “开花时,尽情赏花,只言珍惜,不说别离。种树时,认认真真,结果随缘,得失尽然。” 老和尚静静地说道,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面前的李夜。 李夜低下头,想着老和尚的一番话,脸上露出了无限的欢喜。 第一百九十二章 霜降 未雨 九月二十五,午时。 红袖酒楼外面的栓马桩上,栓着四匹军马,二楼靠窗的雅间坐着五虎四兄弟。 “老板,打几壶烧酒上来,先切三斤酱牛肉,再把你家好吃的菜都炒几盘,少不了你的钱。”圆脸的老三跟一脸笑容的唐有鱼说道。 “四位先喝茶,用些点心,酒菜马上就来。”唐胖子吩咐秋计给四人倒茶,然后屁癫往楼下气招呼而去。 伙计给四人倒上茶水,放好花生瓜子,退了出去,顺手关上雅间的大门。 “大哥,我们是吃完饭就分头动手吗?我刚打听过那小子已经不在城里,在大佛寺里修行。”方脸老四看着鹰脸老者说。 “轻点声。”年轻的老五把耳朵贴在雅间的墙上听了一会,才点点头。 老大看了一眼老五,敲着桌子说:“不着急,一会先找地方住下,好好休息。等天黑了再分头行动,老四和老五去城外的大佛寺去找到那小子,办完事我们连夜离开。” “大哥,你跟三哥去那院子时小心一点,刚才路过时感觉那门口有些怪怪的。”老五皱着眉头看着鹰脸老大说道。 “放心,我跟大哥自有分寸!”老三说完,端起桌上的茶一口喝了下去。 “客人,您要的酒菜来了。”门外的伙计轻轻地敲了一下雅间的门。 ...... 四楼,李红袖的花厅。 靠在躺椅上的李红袖皱着眉头,轻轻地呢喃:“大老远,跑来风云城找我们的院子,还在跑去城外的大佛寺找小家伙的麻烦?” 此时的李红袖已经是元婴境高手,在先生的帮助下已经修出了神识,整个红袖酒楼尽在掌握。 小红坐在一傍正烧水煮茶,也没注意自言自语中的清李红袖。 “小红,你说他们是骑的军马来的?” “小姐,我仔细看过了是军马。”小红轻轻地回道。 李红袖眉头皱得更紧了。“奇怪,既然骑的是军马,为何城主府的人不来招待?” 小姐一边给她倒茶,一边说:“唐老板说,这四人都是高手,至少都是元婴境以上的修为。” “一下子来了四个元婴高手,李夜这小家伙有什么值得他们惦记?”李红袖端起茶杯轻轻地吹。 “小红你别忙了,赶紧回一趟紫竹院,把这事告诉先生,问他怎么应对。” 小红应了一句,赶紧站了起来往厅外走去。不一会就”咚咚“地往楼下跑去。 “四个元婴境的高手?你们可别在我这里闹事,否则老娘也不是好惹的。”李红袖南喃地道。 ...... 紫竹院的堂前,先生正看着杯里的茶发呆。 小红站在边上紧张地看着先生。 半晌,先生轻轻地说道:“告诉红袖,午间结束后就回紫竹院,让她给楼里的伙计放半天假。” 小红“哦!”了一声,给先生福了一个,匆匆离开。 “阿贵,过来一下。”先生叫道。 “来了,来了。”正在花园里浇水的阿贵走了进来。 “去一趟大佛寺,将这封信交给苦禅大师!快去快回。”先生说完将桌上写好的信交给了阿贵。 “先生放心,一个时辰多一点肯定回来。”阿贵接过信外堂外走去。 先生挥挥手道:“路上小心一点。” “收拾了一个,又来了四个,你到底想做什么?”先生喃喃道,说完端想茶杯,慢慢喝着。 正喝着,小青抱着李小雪,跟沐沐一起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盘红枣糕,李小雪吃得满脸都是,沐沐正掏出丝巾给她擦。 “先生尝尝,很甜的呢。”沐沐端着放在了先生的面前。 先生笑了笑,捡起一块,放在嘴里,轻轻地咬了一口,道:“嗯,真有很甜。” 沐沐挨着先生坐下,端起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笑着说:“先生我哥哥明天就要回来了,母亲今天特意让厨房做了许多的红枣糕。” “夜儿明天要回来?”先生笑着说。 “是呀,他说许久不回,有些想母亲和妹妹了。还说,让母亲煮他的晚饭。”沐沐让拿着给要小雪擦过脸的丝巾擦手上的红枣泥。 “这么说他是要回来吃晚饭了。”先生淡淡地说道。“你想不想明天给他一个惊喜呀?” 沐沐中听,眼睛一亮,拉着先生的手说:“先生我们要怎样才能给哥哥一个惊喜?” 先生拍拍她的小手说:“你去厨房找你母亲,告诉她让人院子里的人找些小灯笼来,最少要八个,拿到堂前来,晚上让阿贵点上灯挂在院子的墙上,让你哥哥回来看着喜庆,好不好?” 沐沐小脑袋一歪,笑着说:“先生您这个主意太好了,我这就找母亲去。”说完跳下凳子,一路往厨房跑去。 李小雪看着跑远的沐沐叫道:“姐姐......” 小青拉着她在桌边坐下,就着沐沐的杯子给她喂了一口茶。 先生看着小青说:“小青,晚上吃完饭,让院子里的工人早些歇息,不要到处乱跑,” 小青看着先生。 “你今天晚上不要睡,陪我在这里喝茶,如果你怕晚上犯睏,一会把小雪交给她母亲带。”先生笑着说。 小青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晚上有事情发生,当下笑着说:“先生放心,晚上小青陪先生喝茶。” “让沐沐早点睡,把小白那家伙叫上,我们三个一起在这里聊天。”先生淡淡地道。 “小白这会正睡着呢?他晚上肯定精神。”小青笑着说。 先生抬着看了一眼天天空,淡淡地说道:“天凉,晚上多穿一件衣服,要降霜了。” 小青点点头。 两人正聊着,沐沐拉着叶知秋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两个红色的灯笼。 ...... 大佛寺,藏经阁。 苦禅老和尚坐在长须白眉的老和尚对面,桌上放在先生让阿贵送过的信。 “他们已经吃了一回亏,怎么还不知道死活,要来致无尘于死地?”老和尚的眉头紧紧地皱着。 长须白眉的老和尚给苦禅倒了一杯茶,淡淡地笑道:“总有一些人自以为是,想着天下都是他们一家的。却不知,这天下是众生的天下。” “只是这佛门净地,却成了他家的修罗场,想来就来,想杀就杀。”老和尚端起面前的茶杯。 “金刚怒目,所以降服四魔;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第须白眉老和尚一边转动着手中的佛珠,一边轻轻地说道。“佛本无相,金刚怒目。” 老和尚连连赞叹:“师兄慈悲。” “这事要不要跟无尘那小家伙说一声,还是晚上把他叫来藏经阁里论一论佛法,或是抄抄经文?”老和尚说。 “如今的中域就像个虚弱的病人,他们治不好,还想把病再带到风云城里来,这场混乱一旦开始,无尘注定无法避过。既然如此,为何要避开?” 长须白眉老和尚说。 老和尚皱着眉头说道:“看来他们确实不了解佛门的的行事风格,我们不喜欢乱,但也不会害怕乱,他们要来那就来吧!” 长须白眉老和尚看着他微笑说道:“祸福无门,唯人自招。就像莫先生定给师弟的那封里所说,无尘是应劫之人。” 老和尚一听,淡淡地笑道:“他这么小,就要开始面对这些污浊之事。” “五域、皇城的这场大劫最终会落在他的身上,无论他躲在哪里,都根本无法跳出这个劫。既然最终都要去面对,那么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变得更强一些。” 长须白眉老和尚摇摇头,轻声说道。 老和尚说道:“这夏皇好好的皇帝不做,偏偏将一生的精力都放在修行上,搞得朝野一团乱麻,还指望着别人去替他理这团乱麻。” “君王不仁,以百姓为刍狗!”长须白眉老和尚凝声回道,脸上有了一丝怒意。 “这样的人就算挨过了九劫、破虚而去,也难有大成。” 老和尚相着李夜身上的伤刚好,心里也有怒意升起。 长须白眉长和尚悲悯地说道:“像夏皇如此荒唐的皇帝,既不会修行佛法,也不讲究道门的尊重,一门心思全在武道之上,这样的人也是一个奇人。” “他是一个合格的修行者,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老和尚回道。 长须白眉老和尚看着老和尚,皱起了眉头:“不会做皇帝,便不要做!” 老和尚笑了笑,道:“南无阿弥陀佛。” ...... 申时,紫竹院。 阿贵正在堂前张罗着将地上的灯笼擦干净,检查里面的灯座和挂勾的牢度。 沐沐和小白的在一边帮忙擦轼。 叶知秋带着李小雪,在一傍笑着说:“只是回来过一个小节气,又不是大节,还搞得这么隆重。” 沐沐笑着说:“哥哥难得回来一趟,我得给他一个惊喜。” 小白点点头:“妹妹说得对,哥哥在寺里修行辛苦,回来好好让他享受一下。” 李红袖在一旁笑着说:“沐沐,师娘我成亲的那天,好象院子的墙上也没挂过灯笼。” 沐沐回头给了她一个白眼。 先生敲了敲桌子,道:“坐下喝茶。”那意思说是,有些话别乱说。 李红袖扭过头瞪了先生一眼,嗔道:“我这不是看着风个小屁孩忙着开心嘛。” 叶知秋在边上捂着嘴笑:“就是就是。” 李小雪在边上吖吖学语道:“酒是酒是。” 沐沐站起来,到堂外的水盆里洗了手,回来捏了一下要小雪的小脸,“咯咯”地笑道:“还是妹妹说的好听。” 先生看了一眼小青,将手里的几根蜡烛递给她,轻轻地说道:“今天晚上不仅会有霜,还会有浓雾,待戌时将这些蜡烛点上,放进灯笼,挂在两边的院墙上。” “记住:每隔二丈挂一盏,小心。”说完,一脸凝重地看着小青。 小青点点头,道:“先生放心,时辰到时我跟阿贵两人去挂,让沐沐和小白陪先生喝茶。” 先生点点头,道:“路滑雾重,挂在墙上,让路过的人看清脚下的路。” 李红袖不解地看着先生。咬着嘴唇说:“有特别的意义吗?” 先生笑笑,说:“需要特别的意义吗?” 叶知秋看着两人,笑道:“过来尝尝我今天做的红枣糕,沐沐说很甜。” 先生回头看着叶知秋笑道:“确实很甜,红袖你得多吃几粒,好好学学,以后出门在外也可以自己动手做。” 李红袖看着他,嗔道:“你这是嫌弃我不会做家务了?好吧,我改天跟姐姐好好学一下,免得以后出门饿着你们师徒两人。” 叶知秋拉着她往里走,笑道:“你这嘴巴什么时候能变软一些就好了。” 先生看着李红袖笑道:“夜儿做的饭菜可比你做的好吃多了,他一个人在山上跟着两个老有生活,还有一个不懂事的小白,硬生生逼着他成了厨子。” 李红袖回过头看着第二季,摸了摸自己的脸颌的些害羞。 看着他笑道:“我以后也会好好学的,你要是不信,可以看看,我就不信我学不会。” “赶紧进屋去,试试好不好吃。”叶知秋说道。 沐沐跑过来,抱着叶知秋笑着问道:“母亲,哥哥做的饭菜可好吃了,在山上都是他做给沐沐和师娘吃的。” 李红袖一楞,看着她笑骂道:“你这个小魔女,能不能安生一天。” “谁让师娘不会做饭啊?赶紧跟母亲好好学学,以后去了中域师娘好做给沐沐吃……”沐沐哪里会老实听话? 叶知秋看着她眉开眼笑道:“还是沐沐听话。” 先生因为心里装着心事,没有跟两人多说,而是直接往屋里走去。 叶知秋看着先生的背影,跟李红袖问道:“先生心里有心事?” 李红袖摇摇头:“我哪里知道?” 沐沐笑道:“我知道,因为哥哥要回来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霜降 苦海 这些天来,李夜每天晚会煮上一小锅的粥,里面放一些生气血的红花、灵芝、虫草和几粒蘑菇。 一来晚上抄经饿的时候可以尝几口,二来可以慢慢恢复让叶无涯伤到的经脉。 先生说他经脉受的伤,比右臂上的伤口还要严重,需要慢慢地修复。 酉时刚过,他说锁上了小杂院的大门,先生临走的时候交待他,最近可能不安静,晚上锁上院门安全第一。 当他关上院门的那一刹,院门上方的一方小小的八卦镜亮了一下,九宫中站着一只玄武。 这是先生临走时装上去了,告诉李夜不要将它取下来。 炉上的火地轻轻地燃烧,锅里的米粥在欢腾,李夜慢慢地搅动着,喃喃地说道:“明天晚上就可以跟妹妹一起吃晚饭了。” 看着锅里的粥将煮好,李夜撒去了炉里的柴,就得火种慢慢煮。 推开房门,将笔墨纸砚在桌上铺开,就着壶里的清水滴了些在砚台上,取出松黑轻轻地磨起来。 第二卷《法华经》已经抄了一半,再过些日子,不仅给了藏经阁的老和尚一卷,还能给自己的老和尚师傅一卷,两人也不用抢着读经了。 笔了笔,提起笔,轻轻地翻开了经文。 ...... 戌时过半,风云城南大街,风云客栈。 二楼的地字号,中域五虎已经吃完饭,伙计进来收拾完碗筷拉了上房门。 鹰脸老者看着四人,神色凝重地说:“今天晚上大家都在小心一些,不管成不成功,做完就走,连夜离开风云城。我们亥时一刻在西城门外集合。” 老四笑了笑,说道:“大哥你把事情说得太严重了,不就是一个教琴的先生和一个不能修行的小和尚吗?五弟下午已经过去踩好点了,他是一个人住在小杂院里,没有其他的人。” 鹰脸老者点点头说:“老四和老五,你们的任务是重点。我跟老三过去也只是打听一下老二的消息,如果不行我们就撒出城外。” 老五仔细地擦着手里的长剑,轻轻地道:“干完这一单,我们就上天山。” 老三拍着桌子,笑道:“对,干完这单上天山。” 鹰脸老者长叹了一口气道:“这些年来,我们兄弟五人为了生存造了许多的杀孽,后来虽然投靠了二公子,得到了他的关照,但是我们为了他以后的路也杀了不少的人,结下了很多的梁子。” “希望完成这回的任务之后,我们兄弟几人可以好好放松一下,过几年安静的日子,在天山上面将境界突破,到时再回来帮二公子也会在实力上有保障。” “大哥你何必这么伤感,我们兄弟出来闯荡,早就将生死看淡了。能活着当然好,但是真要是过不去了,那也得认。” “毕竟这些年来,我们四兄弟在大哥的带领下,一路走来吃了不少苦,但也享受应该享受的东西。” 圆脸胖子捏着拳头,洒脱地笑着说。 老五叶风站起来,将剑入鞘,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道:”大哥,我跟四哥先出城,您和三哥小心一些,完事了城外见。” 老五叶风说完这话,拉着老四阴九便推开房门,往外走去。 老大江上云看着叶风和阴九的背影,鹰脸上的双眼里闪过一抹亮泽。 拍了拍老四阴九说道:“你们兄弟两注意保护好自己,如果任务完不成,就马上撒退。” 阴九回头接着江上云的手,说道:“大哥放心,我们看好五弟。” ...... 待叶风和阴九的身影完全消失,江上云关上了房门,望向老三董如龙,沉默片刻后说道:“今天晚上不论遇上什么情况,我喊撒的时候你一定要走。” 董如龙笑着说道:“大哥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这些混江湖的兄弟,从来都是跟大哥一起共进退,那有一个人先跑路的道理。” 老大江上云鹰脸皱了一下,长长地叹了一声,说道:“说实话,今天我没看明白那个院子的门道,总觉得有些诡异。” 老三董如龙闻后心里一惊,喃喃地说:“要不,我们就别进去了,在门外转一转,不行就撒退,没必要为了二公子把命卖在这里。” 老大想了想,摇摇头,道:“我们如今是箭在弦上,由不得自己。再说老二的消息你们打听了一天也没有丝毫的进展,唯一只有进那间院子试一试了。” “到时候我先进去,你在外面把风。如果一柱香我不没动静,你马上离开不要管我。”老大一边吩咐,一边端起茶壶倒水。 老三点点头,咬着牙说道:“放心大哥,我不会丢下你的。” “放屁,我是说如果我没消息你马上撒出城外,跟老四老五汇合,离开风云城。”老大拍了一下桌子,瞪了他一眼。 ...... 紫竹院。 阿贵搭着梯子爬上院墙,小青在下面将点着的蜡烛的灯笼递给他,小声地说道:“阿贵你小心些,别摔下来,这是最后一盏灯了。” 阿贵趴在墙上笑着说:“放心小青,我现在也是筑基境的修行者了,没那么弱。” 小青抿着嘴笑了笑,道:“对,你也高手了,快下来吧。” 阿贵就着梯子,轻轻地溜了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搬着梯子回到了堂前。 先生正在煮茶,看着搬梯子回来的阿贵道:“阿贵,你早点歇息去,叫院里的工人也早点休息,明天还得早起。” 阿贵在梯子靠着堂前的地上放好,拍了拍身上的灰,笑着说:“先生您也早点休息。”说完跟小青挥挥手往后院走去。 先生看着夫子和叶知秋说:“你们两口子也早点去歇息,明天夜儿回来你们估计又睡不发,今天先养足精神。” 叶知秋一听,一把抱起李小雪,笑着说:“这小家伙也该睡觉了,先生你早点休息,估计明天夜儿回来晚上又要找你聊天。” 说完叫上夫子,一家三口往后堂走去。 沐沐趴在桌边,已经打起了呼噜。 小青看了一眼小白,轻轻地吩咐:“小白,你在这里陪先生喝茶,哪都别去,我抱沐沐进去睡觉,一会就出来。” 小白重重地点点头,他已经感觉有事情要发生,妖兽天然就比人类的警觉要高。 先生给小白倒了一杯茶,笑着说:“一会别怕,你以后就要跟着夜儿在世间行走的,遇上的情况比今天晚要危险的多。” 小白拍拍胸口,笑着说:“先生放心,小白现在也是高手了。” ...... 亥时,大佛寺,小院。 不知什么时候,李夜住的小杂院门口已经挂上了一盏浅黄色的灯笼。六角形,跟大佛寺里走道上挂的灯笼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时的李夜已经搁笔,收砚,桌上放着喝光了的粥碗。 平日里他的精神很好,但是今夜感觉有些犯睏,喝完粥碗也没洗就倒在床上沉睡。 大佛寺里已经有雾升起。 鼓声已过,众僧也已各自回屋歇息。 寺门外的老榕树下,栓着两匹枣红色的骏马。 寺院山门牌坊下阴影里,站着两个黑色的人影。 今夜无月。 “四哥,你看那牌坊下面灯笼上写的什么字?”老五叶风轻轻地说道。 老四阴九往前走了两步,抬头一看,在他们头上挂着一盏六角黄灯笼。 看了一眼,扭过头说:“苦海无涯,这些佛门弟子搞什么鬼,想度化我兄弟两么?” 老五叶曲轻轻说道:“苦海无涯?” 心里“咯噔”一惊,心道不妙。“四哥,寺里和尚是不是发现了我们?” “怎么可能,我们这回连城主府都没去,鬼才知道。小心些就是!”老四说完拎起剑猫下身子往前走。 “四哥,小心些,不行就撒。”老五叶风跟在后面小声说道。 老四皱了一下眉头,心道这个兄弟怎么一下子这么胆小了。“知道了,跟上。” 此时山门外也迷漫起大雾。 两人走在雾里,就是在三尺外也看不清人影。 月黑风高开,正是杀人夜。 老五叶风跟在阴九后面,感觉身边的环境在悄悄地变化,仿佛一下子回到了春天,又好象是见了前面不远开着只有夏季才有的睡莲。 “四哥,我感觉有些不妙。”只是这时阴九没有回他,他只好跟着往前走。 ...... 两人一路小心,行至大殿外,只见路边的一颗菩提树,挂着一盏六角形黄色灯笼。 老五叶风抓住阴九的衣角,拉住了他,指着前面的菩提树说,上面又有一盏灯笼。 两人抬头一看,只见灯笼上又写着四个字:“回头是岸。” “草,这和尚想吓鬼呢?”老四阴九啐了一口。 阴九环顾四周,感觉进到了无边的佛堂,里面供奉着无数的菩萨、罗汉。“四哥,我感觉很不好,算了吧!” 阴九回过头,拉着他的手说:“兄弟这夜无月又雾大,是个好天气。你往日里胆大如天,今夜如今象个娘们?跟着我。”说完拉着阴九继续往前。 两人拐了一个弯,绕过两座佛堂,前面不远就是李夜住的小杂院。 阴九轻轻地说:“再往前五十丈,就是那小子住的地方,办完了事,我们马上就撒。” 进退维谷的叶风,只好跟着阴九,继续往前。 两人顺着路边的树荫,一步一步靠近小杂院。 此时的大佛寺万籁俱寂,没有蝉鸣,没有蛙叫,边草丛里的小虫也让无情的白霜和浓浓的大雾,吓回了洞里面。 第一百九十四章 霜降 朱雀 两人在离小杂院二丈远的地方,叶风再一次拉住了阴九的衣角,再也不肯往前。 “放......放下......屠刀!四哥,我们赶紧撒,这会还来得及!”老五叶风心惊肉跳,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比他以往杀人的时候还要惊恐,让他全身的都竖起了寒毛。 老四阴九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小杂院门上的六角灯笼,上面果然写着:“放下屠刀。” 他心里也禁不住“咯噔”了一下,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妈的,这和尚又不是道士,玩什么鬼玩艺,吓唬我兄弟两人。”阴九恶狠狠地说道。 叶风想了想,道:“这里面太诡异了,我们撒吧!青山比柴重要。” “屁话,都在门口了,怎么可以放弃。你站着别动,我看一看。”阴九向叶风挥挥手,继续往前,不一会就站在了小杂院的门口。 看了一眼头上的灯笼,嘀咕道:“你这是吓鬼呢!老子是中域五虎,不怕鬼!” 说完伸出手,去推小杂院的大门。 然而,手动,门不动。 “锁上了?”老四阴九不甘心,铁剑出鞘,轻轻地伸进了门缝...... ...... “四哥回来!”叶风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上,恨不得上前把阴九拉回来。 阴九回过头,看着他笑了笑,道:“五弟别怕,马上就能回去了!” 说完继续将手中的铁剑伸进大门。 夜已深。 雾很浓。 霜已降。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门上的灯笼有一束淡黄色的光,照射在铁剑上,发出了一丝反光。 这一丝反光,反射到大门上的九宫八卦镜上。 铜镜的中央,立着一只玄武。 就在光束反射在铜镜上的那一刹,一刹有多快? 一刹那即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一眨眼等于二十四刹那。 佛说:一弹指等于六十刹那,一刹那有九百生灭。 就在这刹那的生灭之间,有一束金光,从九宫八卦铜镜的中央,从玄武的嘴里...... 吐出! 如光! 如电! 如剑! 刹那之间击穿了老四阴九的识海,没有喊叫、没有血花飞溅。 中域五虎老四阴九,元婴二重的修行者,软软地倒在了小杂院的大门下。 二丈外的叶风一见魂飞魄散,顾不得上前察看阴九的情形,扭过身子,“刷”的一声向着寺外飞奔。 藏经阁的二楼,亮起了一盏灯。 惊慌失措地叶风,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奔跑出大佛寺,到山门外的老榕树下解开二匹马绳,翻身上马,骑着一匹,牵着一匹往回城的方向飞奔。 小杂院的门外,来了两个僧人,一左一右架起倒在地上的老四阴九,悄悄地离去。 大门上的灯笼幽幽地照在院前的小路。 大门上的玄武已经闭上了眼睛。 ...... 亥时一刻,紫竹院,堂前。 先生正静静地坐在茶桌边上,将已经喝残的茶渣倒出来,换上新茶。 小白捡着桌上碟子里的瓜子,不声不响地嗑着。 小青正往嘴里塞红枣糕。“先生,您说今天夜晚会发生什么?” 先生抬头看了一眼堂外的天空,淡淡地道:“快了,不着急。” 小白睁着眼睛,小声说着:“先生,一会有没有架打?” 小青瞪了他一眼。 先生笑了笑,指着堂外说:“这要看天意。” 小白闭上了嘴。 炉上的壶里,烧沸的水发出丝丝的响声。 ...... 紫竹院外。 夜已深,浓雾已经将紫竹院完全地笼罩起来。 只有院墙上两边上南的灯笼,发出幽幽的黄色的光明。 离紫竹院五十丈的地方,老大江上云,老三董如龙悄悄地下了马,将马栓在路边的树上。 两人悄悄地往前,在离紫竹院的大门十丈外停了下来。 “大哥,要不我们翻墙过去?”老三董如龙轻轻地说。 老大江上云皱了一下眉头,道:“你没见墙上挂着灯笼吗?从上面走很容易暴露。” 董如龙看了一眼院墙上的灯笼,道:“那如何是好?” “我先去大门试试,你跟在后面,不行再想办法从墙上翻过去。” “大哥小心。” “嗯,你也注意!” 然而,两人费了一刻钟,始终不能靠近大门。 “大哥,眼见我们离大门只有不到一丈的距离了,为何始终无法靠近?”老三董如龙有些焦急了。 “这里有些古怪,想不到风云城里还有人懂阵法。这小小的迷幻阵还难不倒我。”老大江上云不慌不忙地说道。 “大哥您有办法?”董如龙一喜。 “别急,我想想办法。”江上云低头寻思了半晌,手一挥一张黄色的符纸出现的他的手里。“你们了想不到我居然有会一张破阵符吧?嘿嘿!” 老三董如龙张大了嘴巴,看着江上云,小声地说道:“还是大哥厉害!” 江上云笑了笑,说道:“在江湖上行走,什么都得备一些,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丢了老命。” 说完,手一挥,轻轻呵了和声:“疾!”只见黄色的符纸在半空中燃烧,不到片刻,大门前方就露出了一条道路。 “我在前,你在后,小心!”江上云说完就脚下用力,猫着身子靠近了紫竹院的大门。 “大哥,门上的灯笼上有字!”董如龙小声说着道。 江上云一抬头,只见大门的上方,挂着一盏四方形灯笼,用一层黄色的纸糊着,上面写着:“回头是岸。” 董如龙岳面小声地说道:“大哥,这事古怪,不行就撒吧!” “撒个毛,一句回头是岸就想让我中域五虎吓破胆?笑话。”江上云说完就轻轻地跳上了大门前的台阶,伸出手去推关着的大门。 手推。 大门纹丝不动。 再用力,将元婴七重的功力运转,想要震断门内的木栓。 只见江上云手掌上泛着一层白色的真气,缓缓灌进了门缝里。 过了片刻,大门依旧纹丝不动。 江上云心里一急,轻轻地抽出了铁剑。 元婴七重的真气早就能够割铁如泥。“一道木门,也想难住我江上云?” “大哥小心!”董如龙在后面小声说道。 “知道了,你靠边一点,一会大门开了,我先你后。”江上云回头看了一眼董如龙,笑着说。 董如龙对他笑了笑,道:“一切听大哥的吩咐。”说完往前靠近了一些。 只见,江上云手里锋利的剑身,慢慢地刺进了大门。 夜凉如水。 剑光如水。 只有大门上灯笼里的烛光是温暖的。 温暖的烛光轻轻顾照在铁剑的剑身上,有一道淡淡的黄光反射。 此时的江上云已经感觉到自己的铁剑刺进了大门后面的门栓,不由心里一喜。 “快了!”他小声地说道,声音里透着欢喜。 董如龙点点头,双往前靠近了一些。 然而,就在铁剑刺进森栓的刹那间。 门上的九宫八卦镜被铁剑上的那一束反射光照亮了。 在镜这的那一瞬间,九宫八卦乾坤移位...... 中间站立着的那只红色的朱雀睁开了眼睛...... “啾!”一声轻鸣! 刹那之间,如光如电! 还没等中域五虎的老大、老三反映过来。 门上朱雀嘴里吐出了三道如蚕丝一样的红光。 只听:“咣当!”一声,门上的铁剑断成两截! 老三往前伸出的右手掉在了大门的台阶上,断如光滑如镜! 老大正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 董如龙看着江上云脖子上那一丝血丝,连自己掉在地上的断手都不敢去捡,一转身飞一般往外奔去。 五个眨眼之间,他已经爬了上战马,不要命地扬鞭而去。 只到这时,捂着脖子的江上云才重重地倒在地上。 一只手还紧紧地捏着断剑。 一只眼睛不甘心地瞪着门上的朱雀。 大门上乾坤归位。 朱雀已闭上眼睛。 大门外的雾正浓。 地上有薄薄的霜。 门上的灯笼幽幽地照着地上的江上云。 ...... 堂前的先生正给小青、小白倒换上的新茶。 三人轻轻地吹着茶杯上的热雾。 半晌,先生喝完第一杯茶,看着小白说:“去把阿贵叫起来!” 小白一呆,小声说:“先生,阿贵才筑基,不管用呀!” “没事,你把他叫起来就行。”先生笑了笑。 小青拍了一下小白的头,轻轻说道:“赶紧去!别误了先生的事!” 回过头看着先生说:“先生,要开打了吗?” 先生淡淡一笑,说:“打什么打,已经打完了!” 小青张大着嘴巴,喃南地道:“已经打完了么?我还没动手呀。” “让你和小白过来,是想着他们能破了这道门!”先生说。 小青点点头,笑着说:“我明白了,结果他们连门都没破,就结束了!” 先生给三个杯里倒上茶水,笑着说:“你去后面打几桶清水,一会跟小白拎着去把大门冲仔细一点。” 小青点点头往厨房后面路去。 小白领着睡眼惺松的阿贵过了过来。 先生看着阿贵说:“会骑马吗?” 阿贵点点头! “门外的榕树下,有一匹马,你骑着去城主府,让他们来领尸!”先生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领......领尸?”老贵没明白过来! 小白拍了一下他的头,拉着他往外走,轻轻地说:“开门就知道了!赶紧去城主府,别误事!” 这时的阿贵已经吓得清醒了过来,连连点头,跟着小白往门外走。 第一百九十五章 霜降 尘埃 亥时三刻,西城门外的护城河边,吓破胆的中域五虎老三董如龙此刻连一条虫都不如,紧紧趴在马背上,一路狂奔到城外的河边。 路边还有一个吓破胆的老五叶风,也趴在马背上。 看着奔跑出城的军马,叶风骑着马靠上前,小声叫道:“马上的是大哥还是三哥!” “老五别叫,赶紧闪人!”董如龙回了一声,没有停下,继续往城外的官道上狂奔而去。 叶风心里“咯噔”一声,心道坏了,今夜居然折了二位大哥。 他也不敢停留,一挥马鞭,跟着董如龙奔跑的方向而去。 ...... 子时,紫竹院外。 城主府军士已经将江上云有尸体拉走,小白和小青、阿贵正从院里拎出清水,冲刷大门外台阶上有血渍。 小青轻轻地喊道:“小白、阿贵多拎几桶水出来,冲干净些,明天别吓着了妹妹。” “放心吧,有我跟小白在,会把门前冲得比往日还要干净!”阿贵欢快地回道。 小白一在旁嘟着嘴叨叨:“高手还没动手,就结束了!” 阿贵抬头看了一眼府内,轻声问道:“这也太神奇了吧?我都没听见声音呢?” 小白他着他笑道:“莫说是你,我跟小青也没听见什么动静,这事就结束了,还是先生厉害。” 小青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道:“赶紧,做完了回去睡觉。” ...... 子时一刻,城主府。 半夜让手下叫醒的夏城主,正愁眉苦脸地坐在议事厅上。 地上呆坐着一个神智不清的中域五虎的老四阴九,议事厅外的地上放着一具老大江上云的尸首。 “城主,要不要通知皇城的二公子?”师爷在一边小声问道。 夏城主冷笑一声,心想你心里打着小九九别以为我不知道。却也懒得点破,看着地上的人烦心,说道:“他们自己屁股不干净,关我们屁事!” 师爷微微一怔,有些不明白城主的意思,试探着说道:“大人您开玩笑,这风云城可是大人的府衙……” 夏城主面色很冷,咬着牙说道:“这五虎去哪里死不好,非要来扰乱风云城的安全,他们真的以为自己的那些破事和命案,没人知道么?“ 师爷一惊,不敢往下说了。 夏城主继续说道:“明面上我们要维护这里的治安,他们居然不将我放在眼里。” “这人死了放着也不是办法,是否安排手下将他拉到城外埋了?”师爷继续问道。 夏城主叹了一口气,道:“这中域五虎人人都知道他们是在榜通纠犯人,只是碍着二公子的面大家都没有说破。” 师爷点了点头,回道:“属下明白了!” “只是现在摆到明面上,确不能再替他们隐瞒了,得按规距来,否则说不定让人抓住话柄。”夏城主摇摇头,心道你们死哪不好,非要来麻烦我。 师爷点点头,道:“按规距得一级一级往上报,那明天就派人将这傻子老四送去四方城主府?” 夏城主沉思了半晌,道:“如此最好,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交给上面处理,如实将情况上报给二公子和东方府主,另外再写一道密折给皇城,这事得让皇主知道,无论如何不能摊在我们身上。” “如此最好,他们搞来搞去,只要不惹到城上身上就行。”师爷回道。 “另外,明天在城里出个公告,就说中域五虎来风云城打劫未果,一死一傻,按之前的悬赏向上级申请赏金。注意,不要提到当事人!”夏城主轻轻地说道。 师爷轻轻地拍了一下手掌,笑道:“大人的主意好,我们明里暗里都做足,无论上面如何下结论都与我们无关!” 夏城主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道:“这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惹到大佛寺和紫竹院,临死还要摆老子一道,活该!” “皇家的内斗不是你我二人能够掺合进去的,不管最后谁上位,都没有好果子!” 师爷跟护卫挥挥手,指着躺在地上的阴九说道:“今晚先关在牢里,明天安排四个兄弟押送到四方城,送给府主发落。” 夏城主站了起来,拉过师爷,吩咐道:“告诉今天晚上值更的护卫,不许将此事传出,违者斩!” 师爷心里一惊,赶紧道:“大人放心!” ...... 第二天已时三刻,风云城四个城门,贴出了公示: 横行江湖数年,五域通纠的中域五虎,来风云城行凶未果,一死一伤。即日起押送伤者往东域四方城,由候府主发落。 一时间城里奔走相告,风云城已经安静了许多年, 不想一夜间出了如此大案,官商百姓纷纷赞赏夏城主管理有方,居然将五域通纠未果的五虎归案。 而此时的五虎老三和老五,已经亡命至五百里外。 ...... 大佛寺,藏经阁二楼。 长须白眉老和尚与苦禅老和尚对坐,桌上煮着一壶清茶。 “我已经灯上警示,这二虎居然视若无物。”老和尚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 长须白眉老和尚淡淡一笑,放下手中的经文,说:“已经在苦海却不肯回头,身处地狱却不将手中屠刀放下,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阿弥陀佛。倒是让无尘睡了一夜的安稳觉。”老和尚点点头。 长须白眉老和尚不解道:“那三盏灯笼内的乾坤?” 老和尚摊开手掌,里面还有三枝快燃飞的蜡烛,笑道:“白色的掺了蔓陀萝,闻之让人迷幻,红色的掺了断肠花,闻之斩去一半修为,黄色的掺了幽兰草,闻之令人沉睡。” 长须白眉老和尚点头道好。 “无尘身上的暗伤未愈,不宜再动筋骨。就算点上三柱香,也只能让一人惊退。” 老和尚淡淡地说道。 “如此也好,能不动手最好不动手。未造杀孽也算功德一件。即便那家伙失了神智,能活完下半生,未尝不是一件善事。”长须白眉老和尚道。 “师兄慈悲!此事要不要告诉无尘?”老和尚问道。 “勿须你我告之,他今天不是要回家么?莫先生自会与他细说。”老须白眉老和尚说道:“希望夏城主能做出明断,不要掺进皇家内斗,毕竟这是一潭混水。” 老和尚默片刻后说道:“昨夜风云城之乱,最主要还是中域皇城的人放任手下的修行者胡作非为,如此长久下去,总有一天会天下大乱。” 长须白眉老和尚皱了一下眉头,道:“这天要下雨,奈何哉?” ...... 一夜惊魂,只有李夜跳脱在外。 丝毫不知道他已经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回。 扫完藏经阁的二个院子后,坐着马车回到紫竹院也才申时三刻,太阳还没下山。 下了马车,看着在门外扫地的阿贵,上前拍着他的肩膀问道:“阿贵,这院子外面几时种了如此多的松柏?” 阿贵一见是李夜,停下了扫地,笑着说:“这都是先生吩咐的,说是为了院子里的安全。” 李夜“嗯”了一声,抬脚往院里走去。 堂前叶知秋坐着跟夫子喝茶,沐沐领着李小雪在花园里玩。 “哥哥,抱!”李小雪看着走进来的李夜,奶声奶气地说道。 李夜上前一把抱起了她,笑道说:“有没有想哥哥?”一手拉着沐沐往堂前走去。 李小雪和沐沐一同说着道:“想!” 李夜看着沐沐,笑着说:“沐沐你嘴边红红的是什么东西?” 沐沐伸手一摸,笑道:“这是母亲做的红枣糕,知道哥哥要回家特意做的,我这就去厨房拿。”说完一路小跑往厨房而去。 叶知秋看着李夜抱着李小雪进来,笑着说:“这些日子受累了吧?” “就是日常修行,哪里会累。倒是母亲带妹妹,又要修行,辛苦了。”李夜笑笑。 夫子指着桌上的水壶,说:“好久没喝过你煮的茶了,赶紧的。” “父亲也辛苦了。”李夜放下李小雪坐在茶桌上煮水、洗壶、洗杯。 沐沐端着一碟红枣糕走了出来,捡了一块放在李夜的嘴边,说道:“哥哥尝一块,很甜的呢。” 李小雪一看,也嚷着要吃。 叶知秋轻戏拍了一下她的屁股,道:“只许吃半块,一会要吃晚饭了。”说完捡起一块捏了一半放在她的嘴里。 “怎么没看见师傅师娘,小青和小白呢?”李夜一边洗杯子一边问道。 沐沐嘟着嘴道:“先生和师娘去了酒楼应该快回了,小青跟小白去后山玩了。” 李夜轻轻皱了一下眉头,道:“小白贪玩,让他写的字学了几个?” 叶知秋笑着说:“这家伙太惫,刚刚把《千字文》学会。” “这家伙,再不好好学,妹妹以后都比她强!”李夜轻轻地捏了一下李小雪的脸,笑着说。 李小雪”咯咯“直笑。 后山,小白正跟着小青往山下走,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小白你干什么呢!抓耳挠腮的。”小青看着小白问道。 “耳朵发热,有人骂我。”小白开口说道。 小青一怔,笑道:“肯定是李夜回来了,你惨了!他一定是知道你偷懒不肯学写字的事情了。” 小白摸着脑袋有些头疼,拉着小青的手说:“小青一会你帮我跟哥哥说几句好话,我怕他发起火来揍我。” “你活该,让你读书你睡觉。”小青白了他一眼。 “父亲近来修行上可有问题?”李夜给夫子倒了一杯热茶,笑着问道。 夫子淡淡一笑,道:“修行又不是一二天的功夫,从吃了角蟒肉破境后,到现在还没完全稳固境界。” “慢慢来也好,有什么需要告诉找先生吧,毕竟我很少在家。” 叶知秋白了他一眼,心道你打跟了先生后,哪有在家好好呆过? 李夜抬起头来,淡淡地说道:“修行虽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父母亲也得放在心上,毕竟一直往前才是道理。” 夫子满怀安慰,看着身前的儿子微微点头,暗想这才是老子的儿子啊。 叶知秋瞪了他一眼,笑道:“你眼里就蛤有修行么?” 李夜脸上迅速变成一丝难过与黯然,他看着叶知秋苦涩说道:“儿子不好,让母亲受苦了。” “我天天呆在城里,受什么苦,倒是你一个人在外,要保重身体才是。”叶知秋笑道。 李夜得意地笑了起来,看着她安慰道:“母亲带着妹妹,自然是辛苦的。” 夫子看着母子二人,摇摇头笑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霜降 夜语 “母亲,你把这个收好。”说完,李夜将一枚空间戒塞进叶知秋的手里,这是之前叶无涯的空间戒。 叶知秋一楞,看着掌心里的戒指,道:“儿子,你给母亲戒指做什么?” 沐沐在边上看了“咯咯”地直笑,一把抢过戒指,笑着说:“母亲这可是好东西,风云城里买不到的呢。” 李夜看着沐沐的样子,笑着说:“正好沐沐会使,就让她教你如何用。” 沐沐玩了一会还给叶知秋,靠在她的耳朵边上嘀咕了一会,叶知秋一惊,赶紧套在上手。 少倾张大着嘴巴看着李夜说:“儿子,你哪来的这宝贝?给我了你怎么办?你给我这么多金币干嘛?” 李夜笑了笑:“这东西沐沐和小青都有,就母亲没有,你正好拿来装一些贵重的物品和钱物,这二千金币您先拿着,我明年跟沐沐去中域后,家里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还有一些丹药,我还没看明白,晚上跟先生研究一下,让先生再分给你们。 母亲可以分一些给唐老板、胡老板、还有将军府的两位。沐沐和小青还有小白都用不上这些丹药了。” 沐沐点点头,拉着叶知秋的手说:“哥哥说的是,沐沐现在是高手,不能再吃哪些丹药了。” 叶知秋看着夫子,夫子点点头。又扭过头看着李夜,脸上的神情有些凝重。“儿子,你不留些钱在身上么?” 李夜笑了笑,一边倒茶,一边说道:“胡老板哪里还有一些,我走的时候再找他拿。”他不敢告诉叶知秋,自己的空间戒里还有几万金币的事情。 沐沐指着院墙上的灯笼说:“哥哥,我们为了给你惊喜,挂了好些灯笼,到晚上点上可好看了。” 李夜摸着她的头,道:“又没过节,挂什么灯笼?” “先生说,霜降也是节日,再加上哥哥回家,自然要隆重一些。”沐沐端起李夜的杯子喝了一口茶。 李夜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道这可不是先生的作风。 ...... 将近两月不回,李夜确实有些想家了。 这是他下山后在寺里呆的最久的一次,主要还是因为他身上的伤势,不想给叶知秋和夫子等人知道。 一家人围坐在堂前饭厅,其乐融融。 叶知秋给李夜夹菜。 沐沐给哥哥夹菜。 都怕李夜饿着。 院墙上的灯笼已经点亮,发出幽幽的光,照亮了深秋里的黑夜。 李红袖一边喝酒,一边拍着桌子说:“小家伙,你可真能惹事......” 还未等她说完,先生瞪了她一眼道:“酒虽好,喝多了伤身。” 李红袖一呆,回过袖来,捂住了嘴巴,看着大家笑。 自嘲道:“瞧我,没怎么喝就醉了。都是许久不见李夜这家伙了。” 李夜心想关我什么事? 叶知秋看了一眼李红袖,又看了一眼李夜,没说话,给要小雪碗里夹了一块萝卜。 笑着说:“小雪乖,吃两块萝卜,长得更快。” 李小雪已经开始自己学着吃饭了,嚷着要夹肉吃,沐沐在边上给她夹了一块,拍着她说:“妹妹呀,肉要少吃,要不长大就成肥妞了?” 李小雪歪着脑袋看着她,咪着眼睛说:“姐姐肥牛是什么呀?” 沐沐和叶知秋等人一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夫子给先生倒了一杯酒,笑着说:“今天夜儿回来,又逢霜降,大家喝一杯。” 先生举起了酒杯,跟夫子说:“大家一起!” 喝完杯里的酒,看着李夜说:“一会去书房聊聊!” 李夜点点头。 叶知秋看着低头吃饭的李夜,忍不住轻轻问道:“儿子,你这回能在家里多呆一会么?” 李夜抬起头,看着叶知秋笑了笑。“我打算多呆两天,带着弟弟妹妹们去城里逛逛。” 李红袖看着李夜,说道:“你也应该多尽一下做哥哥的责任。” 李夜点点头,没有说话。 ...... 书房之内,先生点了一柱沉香。 李夜坐安静地坐着,没有出声。 先生看着他轻皱眉头的他,笑了笑,伸出手,将二枚戒指放在桌上。 李夜拿过放在手里,神识沉入,半晌,从自己的怀里掏出十几瓶不同的丹药放在桌上,静静地看着先生。 先生一怔,接着拿过放在手里一一分辨,过了很长时间,才笑道说道:“没想到这几个家伙的丹药也是一样的。” 李夜也是一楞,沉声说道:“弟子这一枚是那叶无涯手里的,不知先生这枚却是谁的?” “昨夜发生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先生轻轻皱了一下眉头? “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先生。”李夜问道。 先生一呆,道:“你师傅今天没跟你说?” 李夜摇摇头。 “也罢,估计他们想着你要回来,等着我告诉你。这是中域五虎老大江上云和其中一虎的戒指。” 李夜一惊,脱口问道:“他们又来了?” “昨夜他带着四虎夜袭大佛寺和紫竹院,在大佛寺丢下一个神智不清的老四阴九,自己把性命留在了院外的大门口。”先生继续看着李夜手里的丹药。 李夜一惊,脱口而道:“为何收此要瞒着我?” “你身上的伤口还没痊愈,能跟他们打么?再说昨天晚上两边都没动手,他们自己折损在我布置的阵法之下。” 先生淡淡地笑了笑,弹指间灭敌,不费吹灰之力。 “为何昨夜我一点反映都没有?难道是我修行被限,连灵觉也没了?”李夜从震惊中渐渐平静下来,问道。 先生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别胡思乱想,就怕你警觉太高,我让苦禅在你门上挂了一盏灯笼,里面放了一点安神的药草。” 李夜苦笑道:“难怪我一觉睡到了天亮。” “能不动手退敌,是最好的。退走的两虎其中的一人右手留在了院外,还有一虎不知是老三还是老五估计境界会补斩去一半。”先生不动声色地说道。 “功力被斩一半?”李夜拿过另一枚戒指细看。 先生放下手里的丹药,说:“跟李明珠放在你茶里的药性一样,我掺在蜡烛里,苦禅在寺中去你小杂院的路上挂了三盏灯笼。” 李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道只有自家的先生才会这样关心自己。 “分别是: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放下屠刀。他们在看到第二盏灯笼时退走还来得及,等走到第三盏灯笼时已经回天无力。”先生看着他,轻声说道。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放下屠刀。”李夜喃喃地念道。“如此看来,看们是铁了心要我的小命了,哈哈哈。” “你的命不是一向很硬么?怕什么!” “就是,我的命连雷都劈不死,还会怕中域五虎!现在去了二只,二残一伤,都成病猫了。”李夜轻轻地转动着手上的戒指,笑道。 “说起来,我们收获很多,金币就不说了,光是这三个戒指里的丹药,就够你父母、妹妹、唐有鱼、胡青山还有将军府的两人修行到元婴中期了。如此我们明年离开去中域也会放心这里。” 先生指着桌上的丹药笑着说。 听到这里,李夜咧开了嘴,只有自己的家人修行提高了,自己才放心在外面闯荡。 “先生我只熟悉了药草,对丹药的分辨还不是太明白。”李夜笑道。 “这不是要在家里呆几天吗?我就教你如何分辨这些丹药,以后行走江湖也用得着。还有,这些金币如何分配,要不要给你母亲一个戒指?”先生说道。 李夜想了想,说道:“金币最多给我母亲一半,不能一下子给她太多,丹药可以留下来给她,让她和师娘拿去分配。” 先生点头回道:“如此也好,确实不能给她们太多,否则容易出事。” “剩下的金币先生拿着,我这里还有。戒指给我父亲一枚,我已经给我母亲一枚了,另一枚给师娘,她上回就吵着要了。”李夜继续说道。 先生笑了笑,道:“如此也好,也该给你师娘一枚戒指了,这金币就让她跟你母亲一人一半,让她二人高兴高兴。” 李夜点点头,接着说:“这些丹药师娘都用不上了吗?” “她的境界再吃这些丹药已经无用,就看她自己的积累了,估计还得等上四五年才能破境,太快了对她不好!” 先生想着李红袖一路破境,是时候让她沉淀一下了。 “先生这事对我们有没有影响?皇城的二公子会不会再派人来找的我麻烦?” “夏城主已经密报皇城,估计要不了多久皇主就会收到消息,二公子嘛,再怎么也得消停几年吧?除非他现在就跳出来撕破脸。” 先生一想到皇主,不由得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李夜淡淡一笑,道:“如此也好,等我从方寸山下来,也不怕他再玩什么花招了。” 先生轻轻地敲着桌子,道:“我们需要时间修行,他们也需要时间筹谋,时间对我们双方都是公平的。明年去中域的时候,我会带你进皇城见皇主,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先生的神情很平静,虽然现在李夜修为很低,但是只要到了方寸山,再修行几年,一切都将不再是问题。 这一切都于对手来说,时间就是一把锋利的铁剑。 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他对李夜很有信心。 “我们府前的松柏,听阿贵说是先生让他们种的?”李夜问道。 先生露出神秘笑容,道:“我在院子四周布下了几个阵法,这样我们离开才放心。” “先生啥时候教教我?” “你现在好好修心,阵法以后再学。不日方长,不要着急。” 先生双眉渐舒,意渐平。 第一百九十七章 风云动皇城 早餐桌上,夫子拿着先生给的戒指爱不释手,不停地笑道:“这真是个好宝贝呀!想不到我一个穷书生也有修行的一天。” 李红袖也不停地将先生给她的戒指在手里玩,不停将里面的金币拿出、放进。 然后在沐沐和小白期待的眼光中,毅然取出了三百枚金币,放在桌上。 豪爽地说道:“老娘今天高兴,三个小屁孩子给你们每人打赏一百,这下满意了吧!” 沐沐使劲地点点头,抱着她“叭叽”地亲了一口,笑着说:“谢谢师娘,师娘最美了!” 小白跟在后面说:“谢谢师娘的打赏。”一边快速地数了一百枚金币收了起来。 最后小青也跟李红袖福了福,道:“谢谢红袖姐。” 李小雪在边上叫唤着:“我也要!” 李红袖一呆,心想这里还有一个小财迷,赶紧取了一枚金币放在在茶水下面淋洗,然后掏出丝巾擦干净,放在要小雪手里,笑着说:“这个只能玩,不能吃,知道么?” 李小雪点点头,捏紧了金币,抱着李红袖也亲了一下。奶声奶气地说:“谢谢师娘。” 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李红袖指着夫子说:“戒指是给你的,但是里面的金币却是给姐姐的。” 叶知秋一楞,赶紧从夫子手上抓过戒指,心思沉入,不由吓了一跳,道:“妹妹,哪来这么多的钱?” 李红袖笑着说:“先生给的,你收好就是。” 李夜看着她点点头,表示这事自己知道。 叶知秋瞪了李夜一眼,道:“你现在开始瞒着母亲了?” 李夜一怔,道:“这事我昨天夜里才知道,哪会隐瞒您。”说完摸着李小雪的头说:“妹妹一会吃完了早餐,哥哥带你逛街去。” 沐沐在边上怪叫:“沐沐和小白小青也要一起去。” 中知秋笑道:“慢慢吃,一会让阿贵套上马车载你们去。” ...... 九月二十八,东域与中域交界外,黑水镇。 一家客栈里。 五虎老五叶风看着躺在床上的老三董如龙说:“三哥,这回我们惨了,大哥和四哥生死不明,你的手断了一只,以后都不能用剑,我的境界竟然掉落到了金丹境。” 躺在床上的董如龙手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还好五弟你的空间戒还在,否则我这条命就算不丢在风云城里,也丢在逃命的路上了。” 叶风点点头,道:“我是不打算再回皇城了,前面不远就是天山剑宗,我要去找我表哥,以后就在山门里修行,三哥你是回去找二公子,还是跟我一起上天山?” 董如龙看着自己的断手,幽幽地道:“我也不打算回去了,我这样子回去,估计他们不是拿我去做替罪羊,就是杀人灭口。” “那你跟我一起上天山吧,最不济我也跟你在宗门里找点事做,总比在五域让人追杀安全。” “行!我跟你上天山去,以后我们兄弟二人再不分开了。”董如龙点了点头。 叶风看着他,心有不甘地问道:“三哥,你以后想不想回风云城报仇?” “报仇?找谁报?我跟大哥去那里,人家院子上面的灯笼上已经写着:放下屠刀。是我们自己不甘心,非要上前送死。”董如龙摇摇头道。 叶风叹了一口气,道:“也是,刚进寺门我就感觉诡异,我跟四哥看见了三盏灯笼,上面写的: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放下屠刀。我当时感觉不好,叫四哥撒退,只是他不肯听我的劝告......” 董如龙点点头道:“如此说来,他们已经知道我们要去动手,已经挂上灯笼劝告我们离开了,一切都是命呀!” 叶风苦笑连连,道:“想不到我苦苦修行,好不容易在二十五岁到元婴境,想着也是五域里的高手了,想不到竟然会折损在风云城的佛门里。” “兄弟你知足吧,你只要再花上四五年,境界就能回来,我这右手却没了,以后就算修行也得改练左手了。”董如龙幽幽地说道。 叶风听完,笑了笑,道:“如果一来也好,以后三哥你就跟着我,我兄弟二人从此金盆洗手,再不过问江湖上的恩怨。” 董如龙一听,哈哈大笑,拍着胸口道:“青山尚在,何惧无柴。你我兄弟同心,以后就在天山修行,哪怕让我去看守山门也行。” ...... 九月二十九,午时,东玄域四方城。 城主府的大堂,东方昊天看着歪倒在地上的五虎老四阴九,一脸阴沉。 偏将夏虎,看着他小心地问道:“大人,此人怎么处置?” 东方昊天抓着头皮,想了半晌,说道:“这风云城的夏长风真会踢皮球,我能怎么办?把他送去城府中的监牢,找个屋子给他住下,让管事的牢头教他扫地吧,总比送去皇城让人砍头要好,也算你我积了一点德。” 阴九眼睛瞪着东方昊天,叫着:“我要吃糖,我要吃糖。”神识受损的他此时的心智只有七岁小孩,如无逆天神药,终生都将如此。 夏虎挥挥手,叫门外护卫拉着阴九去监牢里报道。 “大人,我们要不要向皇城报告?” 东方昊天想了想道:“把风云城的文书加上我们的处理结果,写二份文书,一份给皇城的二公子,一份交给皇主。” 夏虎点点头,又道:“哪风云城申请的悬赏金呢?” 东方昊天皱着眉头,挥挥手说:“一切等中域皇城的处理结果,再议。”说完转身进往自己的院内走去,他此时要找李明珠好好问问。 ...... “上回二公子的人来,是不是你带着他去了风云城?”东方昊天看着坐在一旁的李明珠淡淡地说道。 李明珠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莫不是出事了?“夫君我也是为了您以后的前途,才陪着他去了一趟风云城。” 东方昊天重重地拍了一桌子,吼道:“我都没有站队,你倒是先站队了?你学会替我拿主意了?” 李明珠吓了一跳,赶紧进来,轻轻地扶摸着东方昊天的后背,道:“明珠哪敢替夫君拿主意?” 东方昊天指着门外道:“你不要在我面前打上算盘,我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以前懒得管你,那是因为都是家事。” “现在好了,中域五虎在风去城里死了二个,残废一个,跑了二个,你让我如果往上交待?” 李明珠一听口瞪目呆,喃喃道:“我只在风云城呆了一天就回来了,怎么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东方昊天瞪了她一眼,狠狠地说道:“你要活多少岁才会懂事?皇家的事情你也敢掺与?你想让我跟你一起人头落地吗?” 李明珠一听吓得跪倒在地,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东方昊天厌恶地看了她一眼,道:“希望你以后好好呆在家里,不要再去掺和中域的事情,记住:我只忠于皇主!” 说完站了起来,衣袖一挥,走了出去。 李明珠一下瘫倒在地。 ...... 九月三十,申时,中域万象城皇宫上书房。 剑眉星目,身高六尺,身着一身消瘦黄袍的皇主夏长风盯着书案上的二份公文,状若深渊,不怒自威。 地上跪着二公子夏云杰。 老太监严无血端着一杯热茶进来,放在书案上。 “你是白痴?还是当天下人是白痴?”夏皇主端起茶,淡淡地说道。 夏云龙一听,赶紧回道:“他们五人来投靠儿臣的时候,儿臣并不知道他们是通纠犯。” 皇主一听,冷笑了一声,道:“两次去东玄域风云城杀人,是他们自己的主意?” 夏云龙一听,趴在地说:“父皇,我没有呀......” “如果没人指使,五虎会跑去风云城里杀人?”夏皇主放在茶杯,拍了一下桌子。 老太监严无血一看,赶紧上前道:“皇主息怒,身体要紧。” 皇主没有理会,继续说道:“勾结罪犯,杀人放火,拉帮结派,很是也得嘛!” “五虎二死一残,剩下二虎如惊弓之鸟,东玄域城主府、风云城都在等皇城的旨意,你满意了?” 夏云杰趴在地上小声回道:“儿臣不敢。” 皇主看着跪在地上的夏云杰,脸色沉了又散、散了又沉,沉默了很长时间。 然后看着老太监严无血,缓缓地说道:“自即日起,解散二皇子府上所有的门客,禁足三年不得离开皇城,如有违反贬为平民。” 夏云杰一听,瘫坐在地上,连求饶都忘了说出口。 皇主一看,皱了皱眉头,道:“回去闭目思过,好好跟你老师学学如何做人。” 夏云杰惨笑着起身,转身离开了上书房。 “皇主,您是不是罚得重了些,毕竟二皇子才十几岁的孩子?”老太监在边上轻轻地说道。 “孩子?才多大就学着收门客替他卖命,结交朝中重臣,他想干嘛?”皇主指着案上的两封公文道:“为了一己之私,居然派人去行凶,你知不知道谁在风云城?” 老太监一惊,道:“难道是......” “除了那位,还是谁愿意呆在这偏远的小城?” 老太监呆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皇主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人家是不愿意跟他计较,否则云杰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么?你派人好好盯着他,将他府里那些江湖上的人物统统解散,一个不留。” 老太监点点头。 “东玄域和风云城各赏五千金币,把此案了结。”皇主端起茶杯,一只手轻轻地敲着书案。 微笑着说:“算算日子,也有很多年没见他到了,我预感他快要来见我的。” 老太监闻言,脸上一喜,上前道:“那岂不是说明皇主离破虚的日子不远了?” 皇主点点头,笑着说:“短则五六年,最多不走过十年,等先生来后再向他细细请教。” “恭喜皇主,终成大道。”老太监脸上乐开了花。 皇主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笑道:“你也不差,最多十来年也就成就!” 老太监点点头,道:“都是托皇主的福,老有老奴的今日!” 皇主放下茶杯,站了起来,将两封公文合上,道:“这老二何时才能有老大的气度?明日回下旨给东域和风云城,就按他们提请的奏章办。” ...... 翌日,万象城里有传言,皇主下旨,二皇子府上的门客全数解散,二皇子被禁足府中,三年不得出城。 朝野一时间鹤唳。 第一百九十八章 小雪洗髓 远在风云城的李夜不知皇城刮起了风云,此时正跟先生在堂前一边煮茶,一边研究手上的各种丹药。 “这是小还丹,能够提高金丹和元婴境的修行速度,这是解毒丹,这是淬体丹......”先生指着桌上的丹药瓶,笑着说。 李夜看着手上绿色的瓶子,取出一粒放在鼻子下嗅着:“这是洗髓丹?竟然有三瓶十粒?我母亲她能吃么?” “这洗髓丹你、沐沐和小白都已经没有效果了,给你母亲、父亲每人吃一粒,送给唐有鱼二粒,胡青山二粒,将军府二粒,剩下二粒给你妹妹小雪。” 先生一边分开,一边笑着说道。 “今天就配些药水,将一粒丹药分成三份,分三次给她洗髓,还有一粒放着等她六时岁时再吃。” 先生轻轻地拍着桌子,满意地看着李夜,心想这皇城的二公子派人来送宝啊。 “师娘不要吗?”李夜问道。 “她现在的境界哪里用得着这些丹药?在天山上我就给她吃过了。”先生摇摇头。 “如此最好。”想起李红袖平日里不肯吃亏的样子,李夜有些心虚。 “你母亲和父亲洗髓后,再服用这些小还丹,等我们离开之前,就能破境到元婴。” 先生一想到开春后就在离开,不得不提前为留下的人打好基础,这样他才放心地跟李夜离开风云城。 李夜一听,静敛心神,看着剩下的几瓶丹药说:“这些回气丹却是筑基境用的,倒是可以给阿贵了。” 先生点点头,指着桌上十块青色的石头说:“这是灵石,就给你父母两人用,我会告诉他们如何吸收,可以加快他们破境的速度。” “灵石?这是什么东西。”李夜还是头一回见这东西,上回李明珠找他退婚时也给他过,但是连看都没看一眼。 “这石头里有丰富的天地灵气,可以直接吸收练化,你目前用不着。”先生一边说,一边将桌上的丹药一一收起。 看着身前半杯冷茶,李夜起身往炉里添了二块炭,又添了一些热水,然后看着先生。 先生微微一笑,看着他说道:“这东西在五域不多,也只是大宗门和皇城里会有一些,寻常的修行者是见不到了。 “如此说来,也算是一个宝贝了?”李夜笑道。 先生微笑道:“一般的修行者见到这东西,莫不是抢破头都要争到,但是你不要用这些玩艺,容易产化依赖性,对你以后的路不好,我还是希望你能老老行行地修行破境,而不是依靠外力。” 李夜点点头,看着先生将灵石收起,心道这些东西给父母留下修行才是最好的,毕竟自己还小,跟先生出门在外,还有不少的机遇。 先生似乎读懂了他的心思,低头微笑起来,伸手去拎炉火上的水壶。 ...... 师徒两人正说着话,阿贵领着夏城主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名护卫。 “莫先生许久不见,您是越为越精神了呀!”夏城主进来抱拳道。 先生微笑着请他落座,李夜起身给城主问好。 先生洗了一个杯,给他倒上茶,微笑着说:“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 夏城主叹了一口气,道:“还不是十几日前的那桩命案,昨日晚间才收到皇城的公文,这不今天就来讨杯茶喝。” “没有什么麻烦吧?”先生皱了一下眉头。 夏城主一看先生的神色,赶紧道:“皇主下旨二公子禁足三年,不得离开皇城。五虎就此结案,不再往下追究,赏金五千。这不,我都替您拿来了。” 说完身后的护卫将两个重重的布袋放在了先生面前的地上。 先生一听,淡淡一笑,道:“想不到他会如此处理,这样也好,我们也能清静几年。夜儿你看这些金币如何处理?”先生看着李夜,轻轻地敲着桌面。 李夜低头看了看布袋,又看了看先生,沉思了片刻,道:“麻烦夏城主吩咐手下买五千斤大米,二百斤食油送到大佛寺,其它的金币给城主府的将士们分了吧。” 李夜算了算,买完这些东西最多三百金币就够了,剩下的算是跟城主府结个善缘。 先生点点头,含笑不语。 夏城主听完一惊,脱口道:“这怎么行?我们什么力气都没有出。” 李夜叹了一口气,小声地说:“城主府要保一方平安也不容易,再加上我明年要跟先生外出修行,到时免不了要夏城主关照一下我的父母和亲人。” 先生拍拍夏城主的手说:“就这样办,给寺院的东西买好送去,其它的你拿回去分配。” 夏城主听完一喜,站起来抱拳道:“如果我就替手下的将士们谢谢二位的美意,寺里的粮油我会吩咐手下尽快送去。” 先生站了进来,跟李夜一起送客到门外。 ...... 北风渐起,有雨落下,寒冷的冬雨把街上的行人飞皆赶回到了街边商铺里。 李夜头顶紫竹斗笠,站在将军府的门外,等着里面的通传。 冬雨纷纷,他在想着那一年的下雪天,一个身穿红袄的小姑娘把他扑倒在雪地里的情景,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笑容。 数数指头,小姐姐应该有十岁了。 李夜看着阴霾的天空,轻轻地说道:“你在他乡还好好?” 当护卫领着李夜进到将军府的花厅时,林月如已经煮上了一壶热茶,将军端坐在一旁擦轼着一柄短剑。 李夜走上前,弯身问好,道:“晚辈给将军和夫人请安。”说完取下头上的斗笠,轻轻地放靠着桌边放下。 将军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道:“你脸上这鬼东西,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如初?” 李夜淡淡一笑,道:“这个晚辈不知,寺里的老和尚师傅也没给个准信。” 林月如拉着他坐在自己的身边,微笑首说:“这外面下着雨,又冷又湿,你过来有事吗?” 说完拎起壶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李夜浅浅一笑,从怀中取出二个药瓶,放在桌上。 林月如一看,拿过一瓶放在手里细看,又拨开瓶塞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道:“这是什么丹药?” “这是先生偶尔得到的丹药,让我送给来给二位前辈。一瓶是小还丹,这里有十二粒,可以加快金丹、元婴境修行的速度,这里二粒是洗髓丹,夫人和将军一个可以服用一粒,帮助您伐骨洗髓,改变后天的体质。” 看着两个惑的神色,疑李夜轻声地一一解释道。 将军听完一楞,脱口道:“为何你自己不留下?难道你们府上不需要么?” 林月如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李夜。 李夜看着两人的表情,轻轻一笑,道:“先生给我母亲、父亲都留着一些,我目前的情况用不上。相信您两们用过后,要不了多久就能破丹化婴。” 林月如听完一惊,道:“如此神药,当不是风云城里能买到的吧?” 李夜心里苦笑,心道难道我要告诉你这是杀了五虎后的战利品么? 当下抱拳道:“此事晚辈不知,得问先生。” 将军点点头,道:“如此替我谢谢先生,改天我再去府上跟他当面道谢。” 林月如拉着他的手道:“吃过午饭再回去吧。” 李夜听完,赶紧站了起来,拱手道:“我还得赶回寺院,就不打的两位前辈了。” 说完捡起地上的斗笠,戴在头上,低头往外走去。 林月如赶紧走上前,大声说道:“有空过来玩玩。” 李夜回头过,再拜道:“您请留步,来日再见。”说完转过身,走进了雨里。 林月如望着李夜背影幽幽地说道:“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修行太低,脸太黑了。” 将军将手中的短剑拍在桌上,大声道:“这孩子有什么不好?他可是来送丹药的。你何跟变得跟李明珠一样了?” 说完转身走进了里屋。 林月如一时气塞,心道:“我还不是为了无双的未来着想......” 站在将军府门口的李夜,抬头望着漫天的风雨,自从李明珠前来退婚后,加上几次林月如对自己的态度,心里已经不对将军府抱任何希望,随时等着林月如开口。 嘴里轻轻念道:“少年不知愁滋味,哈哈......” 一招手,跳上路边的马车,道:“麻烦去城外大佛寺。” 刹那间,马鞭声起,车轮辚辚。 ...... 紫竹院的堂前,叶知秋正张罗给李小雪泡第一次药浴。 先生将配好的药草交给叶知秋,阿贵放在锅里煮好,又倒了一桶热水,掺合药液和三分之一的洗髓丹,给李小雪伐骨洗髓。 沐沐一边哄着李小雪,一边神叨叨地说:“妹妹呀,你这一盆洗澡水可得花去姐姐一百多金币,你长大可得记着还给我呀。” 夫子坐在一边乐哈哈地笑着。 叶知秋瞪了她一眼,道:“要不要脸,跟自己的妹妹讨钱!小心你哥哥知道打你屁股。” 小青在一边帮着扶着木桶,抿着嘴笑。 小白站在一边,笑着说:“妹妹呀,一会很疼,你可得忍着,实在受不了就哭出来,洗完澡哥哥给你一枚金币。” 李红袖站一边,笑得花枝乱颤,道:“你个小屁孩,泡个药浴,还得花钱收买。” 叶知秋将脱光了的李小雪轻轻地放在浴桶,刚放进片刻,“哇”的一声,她就大哭了起来。 “妈妈、姐姐坏人,要杀小雪......呜呜呜!” 一边哭一边往外爬。 叶知秋赶紧按住她,轻轻地哄着:“小雪不哭,你洗了澡,以后才能象哥哥一样厉害。” 小青在一边也摸着她的小脑袋说:“雪儿不怕,洗完澡姐姐也送你一枚金币,好不好?” 李红袖在一旁笑着说:“雪儿乖,洗完澡明天师娘带你去买新衣服。” 李小雪一边哭,挣扎了一会,眼巴巴地看着几人,带着哭声道:“金币,逛......逛街。” 叶知秋叹了一口气,道:“让我怎么说你们,她这么小你们就用金币、新衣服哄她,长大了怎么办?” 沐沐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才说:“哥哥在山上用烤肉肉哄我,下山后也是用金币哄我的。” 李红袖一听,哈哈大笑,道:“那小子只会修行,那里会教人哄人?” 小白点点头,摸着头说:“在山上有时候,我不听话,哥哥就吓唬我说不给我吃饭。” 小青也点点头,笑着说:“李夜好象也只会给我金币了。” 叶知秋一呆,想了想,喃喃地说:“想想也是,夜儿也给我了许多的钱。” 夫子端起茶杯,笑着说:“如此看来,你们都受过夜儿的恩慧了。” 李小雪一边在药水里扑腾,一边看着夫子说:“爹爹,我要恩慧。” 众人一听,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 第一百九十九章 踏雪 酉时,大佛寺,老和尚佛堂。 李夜盘坐在老和尚的面前,手里拿着空间戒。 “这是那被斩了识海五虎的戒指,想着他以后的人生也用不上这里面的东西了,你拿去吧。”老和尚淡淡地说道。 李夜想了想,将里面的金币全部取了出来,放在地板上,轻轻地说道:“这些金币师傅拿着,其它的杂物弟子留下。” 老和尚想了想,点点头,微笑着说:“你能不着于物,很好!” “弟子以后的路还长着,总不能让眼些这些事物拴住了手脚。” “今天城主府护卫送来的粮油把斋堂后院都堆满了,这也是你的意思吧?” 李夜笑笑,道:“这是皇家出的钱,弟子只是动动嘴而已。” “阿弥陀佛,你能一边苦修佛法,一边财布施,不入佛门实在可惜了。”老和尚叹了一口气。 李夜摇摇头,道:“开春后弟子就要跟先生去方寸山求经,往后怕是不能经常在师尊跟前孝敬您,现在多做一些是应该的。” 老和尚无晌无语,抬头看着佛台上的菩萨。 李夜将地上的金币捡起来,放进佛台下面的抽屉中。 “这些日子就要下雪,记住:下雪时继续去后山担水,以你的功力苦练三个月,差不多能过到踏雪无痕的境界。”老和尚慢慢转动着手里的佛珠,一边说道。 “有心法吗?” “需要心法吗?你现在又不能运气。” “也是,我只有肉身力量了。” 老和尚左手拈了一朵花,道:“你身负八十斤的铁甲,担上二百斤的水,加上水桶重量。在下雪天能在后山与斋堂之间来去自若,等你放下水桶,脱下铁甲再试试?哪里需要运行真气?” 李夜一听,当下心里欢喜,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谢谢师尊开示。” 老和尚挥挥手,道:“回去抄经文吧,我还等着呢。” 李夜给他磕了一个头,道:“如此,弟子回去抄经了。” “去去,抄得仔细些。”老和尚叨叨。 “师尊放心。”李夜往外走去。 ...... 十月十二,立冬。 漫天的飞雪,笼罩着风云城。 脚边放着三个水桶,一身僧衣的李夜站在小溪上,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他看着小溪里的流水发呆。 便在这时,漫天雪花飘落,落在他的身上。 他想起了那天的清晨。 想起了小溪上的那场战斗。 叶无涯拎着一把大剑,站在晨雾中,笑看自己。 他已经很久没来后山担水了,自从他在溪水中杀了叶无涯之后。 他在回味着那场生死之战,想着每一个节点,心道哪怕自己出一点差错,这小溪就成了他的埋骨之地。 如果重来一回,如果叶无涯还在,如果自己还在,他将不再惊慌。 就算不能秒杀,也能借助若水剑意加上斩雪杀死叶无涯,而不是拼了身受重伤的代价。 叶无涯已经死了。 他是李夜自出生到修行以来第一个杀死的人。 先生说大多人第一次杀人都会呕吐、恶心,甚至晚上做恶梦。 可是李夜没有。现在想想估计当时自己剩下半条命,哪有心思去恶心呕吐做恶梦。 雪花继续飘落。 他拎起水桶,在小溪里打水。 天气寒冷,他的脸色苍白,身上却只着一件单衣。从在天山的寒潭中淬体后,他便不再畏惧这漫天的风雪。 他的神情平静,肩上担着两桶,手里拎着一桶水,脚下用力,牢牢地踩在雪地上,一步一步往回走。 片刻间。 后山往斋堂的雪地,出现了一串深深的脚印。 只是这一回,他花了一刻多钟才担完了一趟水,看着五个大水缸。心道按这个速度怕是要花上一天才能担满。 ...... 早间排队吃饭的众僧,又回味了久不出现的一面. 后山至斋堂。 漫天的雪花里,出现一抹僧衣。 渐行渐近中,显现身形。 三个大水桶,一个扫地僧。 一步一步往斋堂走来, 每一步看上去都要摔倒在地...... ...... 这一天,他花了三个时辰,在后山与斋堂往返了十二趟。 这一天,他又是一个人坐在斋堂里吃师兄给他热在蒸笼里的斋饭。 这一天,他在想着,在雪地里担水,果然不容易。 ...... 黄昏的小杂院。 依然下着大雪。 他站在枯树下。。 闭上双眼,将手中的木剑一次次地挥出。 半个时辰后,右手斩出五千剑。 再过半个时辰,左手斩出五千。 去年的天山,他曾一剑斩去一朵雪花。 今年的冬天,能一剑斩去几朵雪。 信手挥出, 风不动,雪不飞。 这一刻,仿佛在已经不在雪中。 斩出的每一剑不会带走一丝的风雪。 ...... 第十日,排队斋堂外的众僧发现在雪地里担水的小师弟速度快上了一丝。 第二十日,排队的众僧发现担水的小师弟又快上了一些。 一月后,排队的众僧如果不仔细看,已经看不清小师弟的身影。 这是李夜的修行的法门,虽然笨拙,却是可行。 担着三桶水的李夜从众僧前一晃而过时,他头上已经有白雾升腾。 他还没达到老和尚说的跳雪无痕。 但是他的身法已经有了无痕的神韵。 ....... 依旧是黄昏后的小杂院。 依旧是信手挥出每一剑。 依旧是闭着双眼的李夜。 风雪衣旧。 但是雪里已经看不清李夜的身影。 厚厚地雪花重重地将他全身包裹着。 唯有一道道丝毫没有真气的剑影,在风雪中飞舞。 尤如雪地里的精灵。 ...... 离年节前十天的黄昏后。 站在风雪里的李夜。 看着手中的木剑,心里有一些淡淡的喜悦。 练了二年的斩雪。 今夜,一剑斩去了雪花三朵。 嘴里轻轻地呢喃:“离先生那惊艳的一剑又近了一些。” ...... 大年夜的前一夜。 李夜静坐在老和尚的佛堂。 老和尚手里捧着一卷《法华经》。 “可已踏雪无痕?”老和尚微笑着问道。 李夜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淡淡地笑着:“还差一些。” 老和尚点点头,道:“你真气被锁,差上一点是很正常的事情。往后慢慢修练,自然能够成功。” “修行路何其远,弟子不急。”李夜轻轻地喝着杯里的茶水。 “剑法可有小成?”老和尚看着眼前的弟子,心里实在欢喜。 李夜左手拈了一朵花,道:“去年能斩一朵,今日里试了一下,可斩去三朵雪花。” “方法虽然笨了些,但是你这无师自通的法门,若是坚持修练上十年,当能修成独一无二的《斩雪》剑道。”老和尚赞叹道。 李夜脸上有些泛红,低着头道:“弟子只是闲时消磨时间,哪能算得上剑道一说。” 老和尚颔首微笑,道:“有心修之未必能成,倒是你这无心之道,却有成荫之势。” 李夜再拜。 “大佛寺功法残缺,不能给你提供更好的修行法门,否则我真的希望你在这寺中修行上十年八年再入世间。”老和尚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师傅慈悲,弟子去方寸山修成《无要相法身》之后,定将完整的法门交给师傅。”李夜轻轻地说道。 老和尚点点头,道:“方寸山的般若寺,藏有万千佛法,你去后好好修行,这是你一生中最大的机缘。” 李夜眼中透着无限的向往,坚定地说道:“但凡弟子修行的佛法,自当带回大佛寺交与师尊。” “一切随缘,不可强求,切记。”老和尚说道。 ...... “弟子明早就回城,与父母和亲人呆上一些日子,就将启程去西域。”李夜的头低得更深了一些,对老和尚他有很多的不舍。 老和尚看着他摇摇头,心道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满意的弟子,转眼之间就要离开风云城。 低着头的李夜心里也十分不舍,好不容易熟悉了这里的生活,转眼之间便要分离。 “若是有缘,时间空间都不是距离;若是无缘,终日相聚也无法会意。修行路上切不可执着相聚分离,否则易生心魔。”老和尚说完,唱了一个佛谒: 人在世间。爱欲之中。 独生独死。独去独来。 当行至趣。苦乐之地。 身自当之。无有代者。 ...... “弟子受教,当谨记师尊今日的教诲。”李夜再拜。 老和尚放下手中的经卷,抬头望着佛台上的菩萨。 喃喃说道:“你在寺里的日子终究太短,很多道理无法与你细说。你入世之后会遇到许多困苦,只需记住有些事情躲不掉时,就勿需躲避。” 李夜笑道,弟子谨记师尊教诲。 “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大殿上的金刚怒目圆睁,而诸菩萨却低眉善目?”老和尚笑着说。 李夜低着头,沉思了片刻,道:“金刚怒目,方能降伏四魔;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 “善哉善哉,看来你已经明白这个道理,难怪后山一战没有给你带来魔障。正所谓:不显金刚之怒,不见菩萨慈悲,就是这个道理。”老和尚点点头。 “回去歇着吧,明天走的时候就不要来打招呼了。待你从般若寺修得正法,再回来说与我听。” 老和尚挥挥手,旋即低眉垂目开始念经。 李夜给老和尚磕了三个头,站起身子,轻轻地离开了佛堂。 佛常外风雪正劲。 回着看了一眼念经的老和尚。 一转身,走进无边的风雪。 第二百章 回家过年 一 李夜在小杂院里静思一夜,早早醒来。 推开房门,清晨有风、无雪。 静静地站在屋檐下,看着打扫干净的小院,心里的一些不舍。 一转眼,自己在这里生活了半年。 轻轻叹了一口气,推开了院门。 抬眼望去大佛寺还没醒来。 抬步踏雪,静静往寺外前行。 行至山门,回首望去。 白雪覆盖的大佛寺,静谧且庄严。 咧嘴笑了笑,将紫竹斗笠戴上,转身往寺外走去。 我欲归去君莫笑,从来修行几人回。 ...... 风雪的清晨,大佛寺外还没有马车来等客。 李夜踩着积雪,身后的大佛寺敲响了晨钟。 一下一下,如同敲打着他的心灵。 心道心去山高路远,不知何时才能回转风云城,走着走着,将自己变成了一个雪人。 风雪清晨路,路人有归人。 行至辰时,到了城门处,抖落了一身的积雪,四顾望去。 招手叫了一辆马车,往紫竹院的方向而去。 ...... 马车跑到紫竹院外,阿贵在大门前扫积雪,小白跟在他后面一边打哈欠一边跟着扫。 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李夜,小白丢下扫把,跑过来拉着他的手说:“就等着你回来过节了。” 阿贵也笑着说:“少爷回来过节,不会再回寺里了吧?” 李夜点点头,道:“不回了,就在家里呆些日子。” 说完捡起小白丢下的扫把,开始扫地上的雪。 阿贵赶紧上来拉着他说:“小爷你先进去,这些事我来做就行,哪里要你做。” 李夜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带小白进屋里,我来扫。我寺里我天天都要扫地,习惯了。” 小白知道李夜不会放手,便笑着说:“难得哥哥扫一回雪,我先去去告诉妹妹你回来了。” 说完拉着阿贵往院里跑去。 寒风微拂,李夜手里的扫把如同一把锋利的长刀,将地上的积雪一刀刀斩去,不一会院前就清理干净。 收往扫把,站在院前的台阶上,一眼望去,风云城已经从晨雾中醒了过来,街道上开始有行人、有马车往来。 闻声而出的小青,一身青色新袄,小脸红通通,象雪地里的红萝卜。 “沐沐还在赖床?”李夜看着她,笑着说道。 小青捏着衣角,笑道说:“她哪有这么早起床的,小懒猪呢。” 李夜笑着说:“你怎么不多睡一会?” “我早起抓小白起床扫地,读书,要不他跟沐沐一样贪睡。”小青笑着说。 李夜笑笑,继续看着远处的来往行人。 小青欲言又止,睁着眼睛看着李夜。 李夜一楞,笑道:“没有钱花了?要不我给你一些?” 小青摇摇头。 李夜一怔,道:“何事?” 小青抬眼望了一眼天山的方向。 李夜顺着她的眼光望去,道:“你想去看老猿?这风雪天如何去?” 小青继续摇摇头。 李夜从大门里搬了两个凳子,递给小青一个,两在坐在屋檐下。 小青沉思一片刻,看着李夜,轻轻地说道:“过些时候,我就要回去了!” “回去?回哪里?天山还是......”李夜一呆。 小青低着头,小声地说道:“这回出来的太久,夫人肯定早就着急了,我得回去一趟。” 李夜抬头,望着天山方向,道:“你这次要回去多久?” “不知道,回去后要看夫人的安排。”小青轻声说道,眼里有些不舍。 “我开春后就要带沐沐去中域和西玄域,先生和师娘也会去,小白也会去。” “那个......我想带小白一起回。”小青轻轻说道。 李夜一惊,脱口道:“带小白去干嘛?老狼说他不能回去那片星空呀!” 小青看着李夜,想了想继续说道:“我是带他回我们的地方,不会有麻烦。他修行的功法这里没有,回去后我想请族里的长老教他。我请教过先生,他说可以。” 李夜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道:“小白呢,他是怎么想的?” “我问过他,他说愿意跟我一起去。” “他才元婴境,又不会飞,能回得去么?” “他跟我一起走,我有办法。再说他也不是出生在这遍天地,这里的天地规则不会影响他。”小青的小脸更红了。 李夜想了想,道:“此事我问下先生,再问问小白,毕竟老狼把他托付给我,我得好好看着他成长起来。” 小青点点头,道:“你不是要去方寸山修行么?也许不等你修行下山,小白就能回来,以后他可以一直陪着你。他的境界高了,才能帮到你。” 李夜叹了一口气道:“对于沐沐和小白,我都不求她两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本事,只要她两好好地长大就行。” 小青点点头,表示同意。 李夜扭过头,看着小青,笑着说:“这事你告诉沐沐没有?” 小青摇摇头,道:“她爱哭,让她知道肯定要闹得惊天动地,我想悄悄带着小白离开,等我们走了,你再告诉她。” “这样也好,当初她跟你们一起下山的时候,也是哭得惊天动地的,这事我来解决,你决定哪天走?” “等过完节。选个晴朗的日子。” “就这样吧,走之前告诉我一声。”李夜站了起来,拎着手里的凳子说:“进去吃早餐吧,我也没吃,饿着呢。” 小青“扑噗”一笑,道:“寺里不是有早餐吗?” “的是怕寺里的师傅伤心,所以一大早悄悄地离开了。” 李夜回头看了一眼大佛寺的方向,轻轻地道:“人生处处都是离别,好烦人。”说完转身往院子里走去。 小青一呆,看着李夜的背影,心道:“原来你今天也经历了离别之苦呀。” ...... 进到堂前,叶知秋正在喂李小雪吃粥,看着李夜进来,笑着说:“儿子,你总算回来了。” 李小雪糥糥地喊道:“哥哥,抱!” 李夜走过去,抱着她转了一圈,道:“先吃粥,一会再玩,好吗?” 说完将她放下,看着阿贵说:“还有吃的么?我还没吃早餐。” 阿贵笑着说:“想着你要回来,煮粥的时候多放一些米,够了。” 李夜点点头,坐在桌边自己盛了一碗粥。 叶知秋一边喂李小雪吃粥,一边说:“你这回能在家里呆多久,有什么安排吗?” 李夜想了想说:“在离开东域之前都呆在家里,哪都不去了。每日里弹弹琴,写写字,再陪妹妹逛逛街......” 叶知秋笑了笑,道:“你回来正好,可以管管沐沐,她只听你的话。她已经许久不弹琴了,这样不行。” 李夜挠着脑袋说道:“好。” ...... “母亲,怎么没见父亲和先生?”李夜将琴台挪到花园雪地里,架上先生的铁琴。 叶知秋笑着说:“你父亲跟先生还有你师娘去酒楼给员工们发红包,今天酒楼放假七天,年后再开门。” 李夜点点头,道:“辛苦了一年,他们也应该回家陪亲人过年节。” 架好铁琴,从堂前搬出凳子放在琴台前,点上一柱清香,双手放在了琴弦上面。 叶知秋拍着李小雪的小手说:“别乱跑,跟母亲一起听你哥哥弹琴。” 李小雪看着李夜搬出琴,也想着往外跑。 凝神静气,放空了心思,双手抚住琴弦,手指轻轻一拨,调弦按徽,一曲《平沙落雁》从指间飞出,琴音清越绝伦,铿铿锵锵,瞬间穿透了紫竹林的积雪,往院墙外飘去。 头一遍有些生疏,第二遍便渐渐熟练,手指仿佛活了过来。一边弹秦,一边放声吟唱: “醉里挑灯看剑, 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 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 铁琴的声音穿透力极强,路过紫竹院的行人纷纷停下,侧耳倾听。 有人笑着说道:“好几年没有琴声和歌声从紫竹院飘出了,想是李夜那小子回来了。” 叶知秋是头一回听李夜弹铁琴,两人都听呆了。 李小雪嘟着嘴,看着李夜,咪着眼睛“咯咯”直笑。 睡在床上的沐沐让铿锵的琴声从被窝里炸醒,套上衣服,头发也没梳,就往外跑,边跑边喊:“哥哥回来了!” 坐在小青边上的小白咧着嘴说:“我就知道,哥哥一回来,沐沐就睡不成懒觉了。” 琴声未停,沐沐就从里屋跑出来,趴在李夜的身后,在他耳边哈热气。 收住手指,停下琴。李夜扭过头,看着沐沐的样子,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 “今天是大年,你脸不洗头不梳就往外跑。去找小青拿梳子,再搬个凳子来,我给你编辫子。” 沐沐“哦”了一声,从背上跳下,跑到堂前找小青拿了柿子,又搬了个凳子,乖乖地坐在李夜的身前,歪着脑袋等着他给自己编辫子。 李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沐沐呀,你马上就七岁了,什么时候你才学会自己梳头呀?” 沐沐撇着嘴道:“有小青和哥哥在,我为什么要学?再等等。” 李夜无语,摇摇头接过梳子,一只手挽起沐沐的黑发,轻轻地梳了起来。 小青拉着李小雪走了过来,李小雪拉着李夜的衣角,奶声奶气也说道:“哥哥,我也要。” 李夜看着她的样,笑着说:“等你明天起床,哥哥给你编,好吗?” 沐沐伸出手,摸着李小雪的小脸说:“妹妹呀,你可不能跟我争。” 小青在一边抿着嘴直笑。 坐在堂里的叶知秋看着眼前的一幕,笑着对小白说:“小白还好你不是女孩,否则光编辫子就得他忙上半天。” 小白咧着嘴巴笑:“母亲我手笨,要不我早跟妹妹编了。” 叶知秋点点头,笑着说:“今天过大年,一会把这脏衣服换掉,把你师娘给你买的新衣服换上。” 小白点点头,站起来往里屋走去。 编好辫子的李夜,摸着沐沐的脑袋说:“去洗脸,吃早餐。完了过来弹琴。” 沐沐回头给他做了个鬼脸,拉着李小雪走开。 “哥哥今天可是大年,为何还要我修练琴道?”沐沐边跑边说。 看着沐沐跑开的背影,李夜大声回道:“看着喜庆!” 第二百零一章 回家过年 二 午时一刻,紫竹院的大里堂,摆上了二桌洒菜。 李夜和先生二家合起来正好一桌,阿贵跟院里的工人一桌。 平日里很少说话的夫子,站了起来,端着酒杯着:“今天大年,大家都尽兴吃喝,一会让夜儿给大家放红包。” 李红袖也站了起来,端着酒杯说:“难得李夜回家过年,一会我也给人大家发红包。” 阿贵和工人们都站起来,端起酒杯跟夫子和李红袖说谢谢。 李小雪坐在叶知秋的边上,伸出小手说:“哥哥,给钱。” 沐沐坐在李夜的边上,伸出手说:“哥哥,红包。” 李夜轻轻打了一下她的小手说:“大家先吃饱、喝好!完了再发红包,人人有份!” 夫子端起酒杯跟先生干了一杯。 ...... 风云城越来越寒冷,堂外的寒风刮得越来越冷酷,日子在指间悄悄流逝,悄无声息间,李夜来到世间已经快要九年。 这一夜大家都喝了不少酒,连平日里不喝酒的阿贵也上来敬了李夜。 大家都知道年后立春这位小主人就要跟着先生远行,李夜也在众人敬酒的同时,每人发了五枚金币的红包,最后连一干工人也醉的一塌糊涂。 这个年夜饭大家吃得平静、温馨。李红袖也给每人发了五枚金币的红包。 只有李小雪最开心,她是头一次拿到这么多的金币,放在饭桌上一边数,一边奶声奶气地说:“我的,都是我的。” 酒后李夜趁着酒兴在花园的雪地里舞了一回剑,刹那间只见漫天的飞雪、漫天的剑影。 看李小雪不停地拍手叫好,看得李红袖和叶知秋、夫子发呆。 前后舞了一柱香的时间,心里想着先生在天山那惊艳的一剑斩雪,李夜收剑信步,待至堂外屋檐前,随手挥出手里的木剑。 一低头,只见剑身上有三片半朵六棱形的雪花,静静地贴在上面。 先生走过来,伸过接过木剑,淡淡地笑了笑。“不错,明年可以斩去六朵!” 说完手一挥,贴在剑身上的雪花瞬间化为雪水飞回茫茫的雪地。 跟着先生修行三年,没有练成落叶剑,却无意中修成了斩雪,在临近九岁的年夜饭,一剑斩雪三朵。 沐沐看着李夜舞剑,心有不甘,也跳进雪地里,掏出自己的木刀,一刀一刀往风雪中斩去,却始终不能如意。 气得她嘟着嘴跳回堂前,拉着李夜的手问:“为什么沐沐不可以象哥哥那样斩雪?” 李夜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身边,轻轻地刮着她的鼻子,笑道:“我在练剑的时候,你在贪睡?你说你能不能斩雪?” 小青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小白一边啃着鸡腿,一边笑着说:“我在山上每天早上都被哥哥抓起床练刀,不练完不给饭吃,那个苦妹妹你受不了的。”说完,抬眼望着天山的方向。 李夜顺着小白的眼光望去,漫天都是风雪,哪里看得见天山。他不由得轻轻地叹了一声,道:“也不知两位前辈是破虚而去,还是呆在天山上面陪着儿孙。” 先生淡淡地笑了笑,道:“一切自有各人的因缘,强求不得。” ...... 有李夜在家过年,每一天都是热闹的。 每天卯时起床,拎着厨房的三个大木桶去后山打泉水,看着阿贵莫名奇妙,跟在后面喊:“少爷,家里有水井,你干嘛去后山担水,累不累?” 李夜看着他笑笑,没有回答。继续每天不停地担水。 从大佛寺回来后,又练了几天,他发现自己踩在雪地上的脚印越来越浅薄,心里不由得暗自欢喜。 每天担完水已是辰时,便进屋拎上沐沐、小白起来练刀,一练就是一个时辰。 练完剑便陪着几个弟弟妹妹出门逛街,买完东家买西家,逛完东街逛面街,小白和小青的空间戒里已经装满了各种小吃和糕点。 下午的时光便是领着沐沐一起弹琴,李夜先弹二遍,沐沐跟着再弹二遍。 悠扬的琴声让李小雪不停地拉着叶知秋的手说要跟哥哥姐姐学弹琴。叶知秋只好抱着她说:“我们的小雪现在太小,等长大后让师娘教小雪弹琴。” 每天下午路过紫竹院的人都会停下一会聆听里面传来的琴声,连连赞叹:只有莫先生教出来的弟子,才有如此的琴艺。 大年初五唐有鱼一家上门拜年,唐老板位着李夜的手说:“你路过青城的时候,去看看我家的唐朝,让他有空回来看看老爹老娘。” 李夜笑着回道:“叔叔放心,他是我兄弟,我一定会去看看。” 大家初六的时候胡青山领着老婆来拜年,说的跟唐有鱼一样,让他去看一看胡歌和小菊。临走的时候悄悄塞给李夜二个大钱袋,说道:“里面有五千金币,剩下的估计还能再卖三千。” 李夜接过,顺手塞进了空间戒,笑道:“你到时给我母亲二千就行了,剩下的一千算是我替胡歌小菊孝敬叔叔婶婶的。” 胡青山一听,眼睛一红,差点的泪水滴落,重重地拍了拍李夜的肩膀,道:“啥也不说了,你走的时候,叔叔就不来送你了,难受着呢!” 李夜轻轻地拍着他,淡淡地笑道:“胡歌和小菊跟小胖子一起,不会吃亏的。估计过几年他们回来,小胖子就该叫你爹了!” 胡青山虎目一瞪,拉着他的手道:“还有这事,我这当爹的咋都不知道?” 李夜看他着笑道:“怎么?你还不愿意?” ...... 大年初十,风云城露出了久不见到的阳光,晴空万里。 卯时三刻,李夜领着小青、小白悄悄地出了紫竹院,阿贵在门外已经套好了马车。 一行四人静悄悄地离开了风云城,李夜把他们送到北城门外,下了车。 “到了那里,听小青姐姐的话,好好修行。”李夜紧紧地抱着小白,轻轻地说道。 小白流着眼泪说:“小白也舍不得哥哥和沐沐还有小雪妹妹,要不我留下来陪哥哥?” 李夜掏出手巾替他擦去泪水,瞪了他一眼道:“又乱说话,好好跟着姐姐去,记得修行有成就回来陪我一起闯荡五域。” 小白重重地点点头。 李夜又看着小青说:“小白的戒子里尽是吃的,你回去后可以拿给沐沐的母亲。告诉她,有我在,沐沐请她放心。” 小青点点头,轻轻地说道:“我办完那边的事情,就回来找你。” 李夜一楞,道:“我也不知道你回来的时候我跟沐沐在哪里,你怎么找?” 小青一听,笑着说:“放心,我能找得到你们。” 李夜跟阿贵挥挥手道:“去吧!路上小心。” 阿贵点头,挥手扬鞭,车轮辚辚,二人渐渐离城远去。 望着远去的马车,李夜轻轻地呢喃:“此去便是天上地下,但愿相见有期。” ...... 当李夜走到王小二的面摊时,他正开门、生火,早起的客人还未上门。 李夜吃了一大宛牛肉葱花面,又吃了二根油条。 边吃边吩咐伙计炸了二十几条油条,打包好带回家里。 回到紫竹院时,辰时将尽。 叶知秋正坐在堂前给李小雪梳头。 看着从院外走回的李夜,叶知秋一怔,道:“夜儿,你这大清早去了哪里?” 李夜将油条放在桌上,打开撕下一条,递给小雪,道:“小青和小白回家,我跟阿贵去送送他两。” “回家?他们能回哪里?”叶知秋问道。 李夜回头看了一眼天山的方向,轻轻地说道:“自然是回他们出生时的家,这一去恐怕有好多年见不到小白了。” 叶知秋顺着李夜的眼光望去,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又道:“这事,沐沐知道么?” 李夜摇摇头,说:“一会再告诉她。”说完低头看着小雪,道:“好不好吃,慢点。” 李小雪正大口啃着手里的油条,眼睛看着桌上的袋子。奶声奶气地说:“哥哥,还要。” 李夜看着桌上的热粥,给她盛了一碗,小心地吹了吹喂她:“先吃点粥,一会再吃油条。” 叶知秋看着李夜的样子,幽幽地说道:“你这是送走一个又一个,难道心里不难受么?” 李夜抬头看着她,淡淡地笑道:“我老和尚师傅说了,要学会看淡世间的相聚别离。” 叶知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语地望着自己的儿子。 这才多大,就要学会看淡世间的别离。 ...... 这天早上,李夜没有去后山担水,没有练剑,没有带妹妹去逛街。 沐沐起床后,得知小青和小白离开的消息后,头一回没有哭,自是将自己紧紧地抱着李夜不放手。 起床后的先生和李红袖得知这个消息后,也有震惊,却也无语。一家人坐在堂前静静地喝粥,吃李夜买回的油条。 李夜给沐沐盛了一碗粥,头一回喂她吃完了一碗,沐沐自己取了一根油条,一边撕着吃,眼角有泪水滴落。 李夜掏出手巾,轻轻地替她擦去。小声地说:“她两还会再回来的,这里有哥哥陪你。” 沐沐点点头,伸出手紧紧地拉着李夜的衣角再不放开。 先生吃完早餐,坐在桌面煮茶,看着大家沉闷的气氛,笑着说:“她两能回去是好事,你们拼了命地修行,不就是为了去到那遍星空么?” 李红袖拍拍手,将手里的碗放在桌上,笑着说:“等她两再回来,没准带回的灵丹又能让我们再突破几个境界。” 只有李小雪,无忧无虑地拍着肚皮说:“小雪又吃多了。” 李夜有些意兴索然,看着她说道:“下回少吃一点,又没有抢你的。” 李小雪比划着油条的样子,笑着说道:“好吃......小雪喜欢。” 李夜看着叶知秋摇摇头,说道:“母亲可要看着一些妹妹,不能每回都吃撑了,对她身体没多大好外。” 沐沐抬起头来,一边擦着泪水,一边看着李小雪说道:“妹妹,你可不能做个贪吃的小猫,长大后会变成肥猫的。” 李小雪疑惑问道:“姐姐......肥猫是什么?” “肥猫就是没有人会喜欢你的猫。”沐沐本来很伤心,可是看着李小雪可爱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众人一听沐沐的解释,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百零二章 回家过年 三 吃过午饭,李红袖提议去逛街,领着叶知秋、沐沐、李小雪,夫子和先生跟在后面,阿貴叫了两辆马车载着众人出门。 李夜一个人静坐堂前,将笔墨纸砚放在吃饭的八仙桌上,点了一柱香,他要写一幅字,在离开之前给家人。 端坐堂前,他脑海里将学过的诗文翻了一遍,最后选定了《正气歌》,将砚台上的松墨磨了半池,提起笔来,在宣纸上写下了重重的一笔: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 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 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写完收笔,从先生的书记找出朱砂印泥,端正盖上在大佛寺雕刻的印章:天山无尘。 纸上黑未干,李红袖领着一大家人从外面逛街回来,看着桌上的和长卷,李红袖笑道:“你这是受了刺激,我已经几年不见你动笔了。” 李夜淡淡地笑道:“近来事多每烦扰,算是以诗明志。” 从叶知秋手里接过李小雪,李夜指着桌上说:“明天让阿贵拿去找人裱上,挂在堂前,等妹妹学读书诗文的时候,让她先读这一篇。” 夫子低着头,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拍着桌子说:“好!好!!你妹妹就应该读书这样的诗,这就是她以后做人的座右铭。” 先生也低下头,细细地看了又看,含笑不语。 过了半晌,才道:“也只有这样的诗文,才能挂在这紫竹院的堂前,红袖你每天都要仔细看看,还有沐沐也是,什么时候你们两能看出这诗文里的门道,你两的剑法就能再提升一个大台阶。” 夫子看出的是诗文里的华美,和浩荡正气。 先生看到的是字里行间的那饱满的剑意。 一笔一划间,已经有将若水剑意的小成修练到了大成。若是李红袖和沐沐也能从中领悟,当能修行出属于她两自己的剑意。 李红袖一楞,上前低头仔细看了看,道:“不就是一幅写得波澜壮阔的诗文吗?有必要天天看吗?” 沐沐更是不解,拉着李夜的手说:“哥哥,你写的字真好看。” 叶知秋也是不满脸不解地看着先生,道:“先生,这不就是一幅好字吗?” 先生摇摇头,道:“你二人看的时候,想着你们练的剑法,看不懂就再看,看懂了再来问我。” 李红袖恍然大悟,看着堂外的阿贵说:“阿贵,明天就把这字拿去找人裱上,注意要小心些。” 阿贵点点头,道:“明天就去。” 李夜看着李红袖和沐沐道:“没那么多讲究,只是一幅字而已。” 说完抱着李小雪说:“妹妹,你长大以后要好好读这首诗。” ...... 先生的茶煮好,大家都围着桌子坐下。 李夜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吹着,看着叶知秋说:“母亲,要不要去给将军府拜年?” 叶知秋点点头,说:“当然要去,拜年的礼物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李夜摇摇头,道:“只怕她未必想我去。” 夫子闻后一呆,道:“此话从何说起?” 李夜看了一眼李红袖,又看着先生,喃喃地道:“从我下山后见过她以后,她对我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再加上东方玉儿母亲的退婚,她知道后,想必也动了这个心思。” 叶知秋听得云里雾里,拉着李夜的手说:“玉儿的母亲什么时候找你退婚了?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夫子也是一脸茫然地看着李夜。 李夜看着李红袖,无可奈何地苦笑道:“我从天山下来不久,李明珠就来到风云城,到师娘的酒楼里找到我和先生,嚷着要退婚。” 叶知秋一听,怒火丛生,大声说道:“这哪行,当初又不是我们求着她的。” “当初我也不在,你们只是口头上说了一下,她想不认你也无法。她既然开始讨厌我,我自然要如了她的意。”李夜淡淡地笑道。 李红袖看着叶知秋,点了点头,道:“这事我后来才知道,否则我当面会骂死她!我成亲的时候她不来,反倒是不远千里上门来退婚。” 先生轻轻地敲着桌子,道:“这事是李明珠没道理,当时我就在,具体的情况你们就不要深究了,这事就些揭过,夜儿说了:与东方府上从此是路人。” 夫子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李红袖撇着嘴道:“我姐就是一个嫌贫爱富的家伙,她是哪里懂夜儿?连青城的唐秋雨师傅,都不远万里来天山跟夜儿请教剑法......天下的好女孩多着呢!急什么。” 沐沐抱着李夜说:“哥哥把她们都休了,沐沐陪哥哥!谁都不许要!” 李夜哈哈大笑,抱着她说:“还是妹妹懂哥哥。” 叶知秋看着沐沐,笑了笑:“还是我家沐沐最好!” 接着又道:“既然林月如没有提出退亲,我们还是要去拜,要不会失了礼节。” 李夜想了想,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一人前去。如此就算她要当面撕破面子,也无所谓,不会让母亲难堪。” 李红袖在一旁拍着桌子道:“就这样决定了,让李夜一人去拜年。她们如果不撕破脸,以后大家还是亲戚,否则以后就是路人。” 先生瞪了她一眼,道:“这事还得等夜儿和上官无双两人决定,我想林月如是作不了她女儿的主的。毕竟她跟着许师傅在凤凰山上修行,那里也是一个大宗门。” 李夜点点头,道:“缘起缘灭,我不会强求。” 有大佛寺和方寸山这两处修行地,五域中再强大的修行者,都未必强过这两处寺院的机缘。 现在他已经将《无相法身》上半卷修行圆满,等到去般若寺将下半卷再修行至圆满,必将破了他身上的桎酷。 到时候他们会发现自已,原来他们眼中的废物,能够在二十岁前破了那道传说中的门槛,到那个时候,自会明白到底是谁配不上谁? 如今自己离开了大佛寺,就等着开春雪化后,一路西进,去中域青城看一看小胖子,再去凤凰山看一看小姐姐,以后的日子都将在方寸山的般若寺中修行。 自己已经在天山上磨了二年的剑。 又何妨在花上十年,在般若寺中再磨上十年? 再过十年,自己也才十九岁而已。 来日方长,我不着急。 ...... 大年十五,辰时将尽。 练完剑的李夜正拎着叶知秋给他准备的礼物,准备出门去将军府拜年的时候,门口传来了阿贵的声音:“公子,上官将军和夫人来府上了。” 将军看着拎着大包小包的李夜,皱着眉头主:“你这是准备上哪呀?” 李夜一怔,笑着说:“正打算去将军府给二位长辈拜年,这不东西都准备好了。” 将军白了他一眼,狠狠地道:“你小子倒有道理了,等着老子过来,你才想着过去给我拜年?” 李夜苦笑道:“这两年不在家过年,这些日子哪都没去,在家里陪父母和妹妹。” 说完跟阿贵说:“你领着二位长辈进去坐,我把这些东西送去将军府的马车上。” 阿贵笑着请将军和林月如往里走。 林月如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李夜一眼,说道:“快去快回。” ...... 等李夜回到堂前时,阿贵正生火煮水。 李夜坐在茶桌边,笑道:“阿贵你去厨房取些点心过来,这里我来。” 林月如看着叶知秋,微笑着说:“这大过年的,你也不来将军府上找我坐坐。” 叶知秋拉着她的手,笑着说:“我这一大家子十来口人,这雪儿又小,过去不把你府上吵得天翻过来。” 将军看着夫子说:“莫先生和李红袖呢?” 夫子说:“酒楼今天开业,他两一早过去给工人发开门红包,一会就该回来了。” 将军点点头,道:“这做生意我是不懂,但是对工人要好些,这个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李夜一边洗茶杯,一边给倒茶给父母和将军。 林月如端起桌上的杯,看了李夜一眼,道:“听说前些日子有人找你麻烦?” 李夜一怔,随后笑笑:“那些都是小事,全都过去了。” 叶知秋看了看林月如,又看了看李夜,道:“儿子,这城里谁来找你麻烦?” 李夜淡淡笑道:“不是风云城里的人,是外面来的,他们认错了人,这事夏城主已经帮我解决了。” 将军看了李夜一眼,心道:这小子心大,这事都不告诉父母。 想了想说道:“既然夏城主已经帮你解决了,这事就算过去了。不提也罢。” 李夜笑笑,道:“有先生在,一切都不是事。” 林月如看了一眼李夜,喝着茶,想了想,轻轻地说道:“你过些日子就要跟先生出门去修行了?” “先去中域青城看看唐胖子和小菊,再去凤凰山看看无双,然后去西玄域方寸山。”李夜拎起壶给林月如加了热茶。 林月如点点头,道:“你见到无双的时候,叫她抽空回来一趟,看看父母和妹妹。” 李夜一楞,道:“妹妹?她哪有妹妹?” 叶知秋也是一楞,然后拉过林月如的手说:“哎哟你终于怀上了?几时的事情?” 扭过头瞪着李夜吼道:“叫你早过过去拜年的,你非要等到长辈先过来,太不象话了。” 李夜讪讪地笑了笑。 林月如拉着叶知秋的手淡淡地笑道说:“府里请先生看了,说是四个多月了。” “妹妹还是弟弟?”叶知秋伸手去摸林月如的肚子。 “这哪里知道,总要生下地才明白吧!”林朋如慎了叶知秋一眼。 夫子跟将军拱手道:“恭喜将军,又要添丁。” 将军抱拳道:“同喜同喜,你两口子已经走在我们的前面,再不加油岂不是让你们甩得远远的。” 林月如手怀里掏出二个红包,一个递沐沐,一个塞到李小雪的手里。 “小雪和沐沐,你们一人一个红包,喜欢吗?” 沐沐学着小青的模样,给林月如福了一个,糥糥地说道:“谢谢阿姨的红包。” 李小雪捏着手里的红包,奶声奶气地说:“谢谢。” 叶知秋看着李小雪开心的样子,又看了一眼李夜,笑着说:“一会记得包个大红包给将军夫人。” 李夜点点头。 第二百零三章 长风万里 正聊着天,李红袖拉着先生从堂外走了进来。 叶知秋看着李红袖,笑着说:“赶紧过来给将军夫人道喜。” 李红袖掏出丝巾,擦了擦肩上的雪花,道:“有什么喜事呀,说来听听。” 林朋如红着脸,看着叶知秋。 叶知秋瞪了李红袖一眼,道:“这将军夫人要当娘了,无双要当姐姐了。” 李红袖一怔,伸手要去摸林月如的肚子。 叶知秋伸出手推开李红袖,瞪着她说:“你这没大没小的,你都没当娘,就乱摸别人。要摸赶紧自己生。” 李夜站起来,看着先生说:“先生您来坐,我进去找点东西给将军夫人。” 先生点点头。 沐沐和李小雪跟在李夜的屁股后面,一起往里屋走去。 ...... “送钱他们又不缺钱?这黑角蟒肉他们已经吃过,再吃没用了。用些什么好呢?”坐在屋里,李夜愁眉苦脸地看着沐沐。 沐沐拉着李小雪在李夜的床上跳,笑道说:“哥哥不是有很多的药草吗?选一些送就是了。” 李小雪一边跳,一边“咯咯”笑,跟着沐沐说:“药药......” 李夜坐在凳子上想了半天,从书架上取下一张纸,铺在桌上。 轻轻地转动着手中的戒指,取了一些虫草、雪参,又撕了二瓣天山雪莲,一块黑角蟒,又从老和尚给他的空间戒里取出一粒洗髓丹用一个玉瓶装好,然后小心也包了起来。 喃喃地说道:“不管你以后对我如何,我只能做到这样子了。”说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沐沐嘟着嘴说道:“哥哥你对她太好了!她才给沐沐十个金币呢!” 李小雪一边翻滚着一边说道:“小雪也有十个金币。” “不管她如何,我们尽量做好吧。”说完抱起李小雪给她穿上鞋子,往外走去。 “哥哥等等沐沐!”沐沐跳下床,一边穿鞋子一边叫。 ...... 抱着妹妹,拉着沐沐回到堂前坐下。 李夜从戒子里取出包好的东西放在林月如的面前,轻轻地说道:“一点心意,算是我替无双孝敬两位。” 李红袖一怔,叫道:“你这破纸能包什么好东西?”说完欲伸出手。 先生瞪了她一眼,吓得她赶紧收回了手。 叶知秋看着李夜,拉着林月如说:“打开看看吧,不明白好让先生说说。” 林月如小心地打开纸包,看着里面的东西发呆?一粒丹药,二片花瓣,一片肉干,还有一些虫草,好象都不值钱。 先生点点头,淡淡地笑道:“不错,夜儿很用心!” 将军没看明白,扭过头看着夫子和叶知秋。 李夜见两人没看明白,只要上前解释道:“两瓣天山雪莲,林夫人出去就可以取一片煮粥服下,另一瓣留下,等到无双的妹妹或是弟弟一岁的时候,分三次煮在粥里给她吃。” “有这么神奇啊?”林月如捂着嘴巴,轻声部道。 先生看了她一眼,微笑道:“洗髓丹等到她一岁后分三次泡在药水中用来洗骨伐髓,这片肉干好好保存,等到她十岁的时候再给她吃。虫草夫人现在就可以煮在汤里,用来养气。” “我刚从天山上来下来,没有什么好东西,只剩下这些了,请不要见怪!无双不在,我就替她尽一个姐姐的责任吧。以后山高水远,也不知道几时才能相见。” 李夜说完,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心道:就算你明天要退婚,我今天也尽量做好自己。 李红袖一听,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上。 半晌才说:“这......这些东西,就算在中域也是花钱买不到的吧!上回我吃了这肉,可是破了二个境界,你母亲破了三个境界。天山雪莲更是千年难得的神物了。” 李夜淡淡一笑,道:“身外之物,我也用不上了。不过,再要也没有了!师娘你以后跟先生有了师妹,我可没得给你了。” 李红袖瞪着他,怒道:“不行,真有那一天,你上天入地,也得给我找齐!” 叶知秋赶紧把桌上的东西包好,拉着林月如说:“这些可是有钱买不到的好东西,正好你现在用得上,对大人孩子都有极大的好处!也难得我这儿子有心了,想必无双知道也会欢喜的。” 林月如看了一眼李夜,又看了一眼将军,眼睛一红,泪水就要掉下来。 叶知秋拉着她,笑首说:“你这怀着孩子,可不许哭。再说这都是夜儿从天山上找的,这黑角蟒肉你夫妻两上回不是吃过么?这留着以后给孩子吃,才是最好的。” 林月如点点头,看着李夜,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 这一日,叶知秋留将军和夫人吃午饭,林月如没有拒绝。 从午时一直到未时,直到将军提醒林月如要回府歇息,二人才起身离去。临走时再三叮嘱李夜,去一真没凤凰山看看小姐姐。 李夜和叶知秋抱着李小雪将将军二人送到大门外,看着马车离开。 “母亲,她这是什么意思?不反对?默认了?还是......”李夜皱起了眉头。 李小雪吵着要跟李夜玩,趴过来骑到了李夜的背上。 叶知秋看了看李夜,笑着说:“你把家底都掏给了她,她还好意思反对么?就算要反悔也不会由她出面了。” “你的意思是无双的师傅会出面?”李夜背着李小雪往府里走去。 叶知秋跟在后面,幽幽地叹息道:“我哪知道。一切随缘吧,反正你早已经看淡了这些事情。” 李夜晚点点头,轻轻地说道:“过二个月,胡青山还会给母亲一些金币,到时您收下二千,其它的算是我替胡歌给他的。” 叶知秋一怔,赶紧上前,看着李夜说:“儿子咋还有钱?” 李夜笑了笑,道:“我给了一些药草让他帮着卖,没那和快收到钱,你以后慢慢用,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可不想看到你们吃苦受累的样子。” 叶知秋一听,拎着他的耳朵笑道:“再怎么穷,不是还有一个酒楼么?吃饭的钱总是够的。倒是你跟先生沐沐在外,手上得存点钱才好。” “我这里还有,母亲不要耽心。再说,我们在外面还可以挣钱的。”李夜笑道。 “妹妹睡着了,背去我房里吧。”叶知秋小声地说道。 ...... 正月十七,风云城西门外,长亭。 两辆马车前后停着,一辆是两匹角马拉车,一辆是一匹黑马拉车。 叶知秋抱着李夜,沐沐抱着李小雪。 先生和夫子抱拳道别。 李红袖轻轻地拉过叶知秋,道:“我们只是去修行,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先生看着夫子说:“遇到困难去找夏长风城主,他会帮助你们。” 夫子点头笑了笑:“我们一介读书人,能遇上什么麻烦。倒是你们出门在外,一切小心。” 沐沐背着要小雪,叨叨着说:“妹妹你可以记得学习,我过几年回来教你修行。” 李小雪趴在她背后,奶声奶气地问道:”姐姐,什么是修行?”天资聪慧的李小雪,已经一岁了。 沐沐想了想,歪着脑袋说:“修行就是让自己变成神仙。” 李小雪在她脸上“叭叽”亲了一下,咯咯笑着说:“姐姐我要变成神仙。” 叶知秋一边用手里的丝巾擦着眼角的泪水,一边拉着李夜的手说:“儿子,你这回出门可不比上天山修行,处处都要小心,在外要跟先生的话。” 李夜点点头说:“母亲放心,有先生和师娘在呢!倒是你们在家里,没事不要带不陌生人到我们院子里。”说完,手一晃,将从叶无涯身上捡回的短剑递给叶知秋。 “这剑我试过,非常锋利,等妹妹以后修行的时候给她。” 李红袖年一把抢了过去,放在太阳下看,又取了自己的根头发放在短剑上,轻轻地吹了一口气。然后惊讶地说:“小家伙,你这可是好东西,还有没有?” 叶知秋瞪了她一眼,默默地从她手里拿过,收进了自己的空间戒里。“哪有长辈抢晚辈东西的道理?” 先生抬着看了一眼天空,淡淡地说道:“送客千里,终有一别,上车吧。”说完转身上了马车。 沐沐背着李小雪,把她还给了叶知秋,拉着她的手说:“母亲放心,有沐沐照顾哥哥呢。” 叶知秋伸出手摸着她的头说:“沐沐呀,以后母亲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学着自己梳头了,知道吗?” 沐沐点点说,笑着说:“母亲放心,还有哥哥呢!”说完手脚并用,爬上了马车。 李红袖跟叶知秋拥抱了一下,笑了笑:“你跟夫子可以努力修行,留下的丹药别舍不得用,等我回来时会给你再更好的。” 叶知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红着眼睛道:“麻烦你帮我看着夜儿,他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风云城。” 李红袖跳了上马车,笑着说:“放心,这家伙人小鬼大,比我可厉害多了。” 李夜抱着李小雪上了阿贵的马车,回过头拉着叶知秋的手说:“父亲、母亲,回去吧!这春风也是寒冷得很。” 夫子看着他,没有说话,点点头,拉着叶知秋上了马车。 叶知秋在马车上,掀开马车帘子,看着李夜喊道:“儿了,学成了早点回家来。” 李夜咧着嘴,笑了笑,道:“母亲放心,我会回来帮你们突破境界的。” 阿贵马鞭一扬,车轮辚辚,一家三口向城里奔去。 这里,马车的侧窗,露出了一个小脑袋,看着马车后面的李夜,脆生生地喊道:“哥哥别忘了小雪!” 李夜使劲挥挥手,大声喊道:“妹妹,哥哥会想你!” 此时的李夜,阳光灿烂的脸上,泪水直下,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嘴里轻轻地呢喃道:“长风万里送春雁,故乡从此在梦里。” 掏出手巾,轻轻擦去了脸上的泪水,踏上了路边的马车。 ...... 第二百零四章 万卷书与万里路 一 虽然跟大佛寺的老和尚学了很多佛法,也明白:“乐莫乐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的道理,但是真正面对与自己的亲人别离一刻,李夜还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他知道此一别,也许要五年,也许要十年甚至更久才能与父母再会,到那时自己的妹妹也该长成了如今自己的模样了。 李红袖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又不是生死别离,有什么难过的。你只有修行到更高的境界,才能好好地保护她们。” 先生点点头,淡淡地道:“就是这个道理,多的你自己也知道。” 沐沐掀开侧窗的布帘看着外面的风景,笑着说:“沐沐也是头一回离开风云城,这路上的风景可美得很。” 李夜看着先生,低着头道:“弟子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先生想了想,指着马车外说:“要不你下去跑个十里八里,在前面等我们?” 李红袖瞪了先生一眼,狠狠地道:“这才刚离开,你就想着虐待自己的徒弟?哪有你这样做师傅的?” 李夜看着李红袖,笑了笑说:“今天算了,我想睡会。明天再始我试着跑跑。” 突然间,晴朗的天空里下起了小雨,寒冷刺骨伤人。 春雨料峭,适合远行的人伤神。 ...... 春雨中的北域天山剑宗,笼罩着漫天的雨雾。 东域的天山只占了整个天山山脉的四分之一,北域的天山才是五域修行者向往的圣地。 就在春雨中,有一个独臂的胖子,用左手握碰上扫把,在宗门的广场上仔细地打扫着满地的落花和偶尔飘落的树叶。 大殿的走廊下面,五虎叶风的身旁,站着一个身着白袍的书生。 书生看着雨里的三虎董如龙,皱着眉头说:“他就想右臂断了,可一身的功力还在,还可以用左手练剑,为何要这样?” 叶风苦笑道:“这个道理我也跟他说过,他说以前在刀口上舔血,杀孽太多,现在他只想安安静静做一个凡人。” 书生看着他说:“那么你呢?难道也不想修行了?不修行你来天山做什么?” 叶风回过头,淡淡地笑道:“天下之大,我想不到哪里可以容身,所以来投奔表哥你了。” 书生一怔,气笑着说:“你们以前不是号称中域五虎,天下无敌吗?” 叶风一呆,扭过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那都是年少累世狂,不知道天外天人外人,世上再无五虎,只有我叶风跟断臂的三哥相依为命。” “说什么屁话,受一点打击就要死要活。修行者从来都是与天争命,与人争命,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书生笑着说。 叶风点点头,说:“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只是我想静静地呆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接着修行。” 书生拍拍他的肩膀,道:“一动一静皆是修行,你好好想想也未曾不是一件好事。” 叶风笑笑,道:“我还想着有日能超过表哥你的修行,突破那传说中的境界呢。” 两人同时笑了笑,低头往广场上望去。 只见若大的广场已经清扫干净,广场上没了董如龙的身影。 ...... 黑色马车行走在东域的官道上,车里的沐沐已经靠在李红袖怀里睡觉。 绵绵的春雨把车厢壁上的灰尘洗去不少,只有车轮上飞溅了些许的春泥。 李夜捧着《法华经》轻轻地读书颂,先生半闭着眼睛一边听李夜读经的声音,一边听着车轮碾地的声音。 李红袖在车里摆出瓜子、花生,漫不经心地嗑着,享受着远行带来的欢喜。在她心里只要有先生在,去哪里都无所谓。 先生曾教她:“心安处,便是身安处。” 她反过来教先生:“身安处,便是心安处。” 先生击掌,轻轻呵彩,道:“有道理。” 正读着经文的李夜,听到他两人的对话,抬起头,笑了笑:“师娘何时也学会了打禅机?” 李红袖把手里剥好的瓜子递到先生手里,笑着说道:“我们家里有一个得道的小和尚,大家都自然会明白了些简单的佛法和道理。” 李夜说道:“您曾经对我说过,您不会去学佛法的。” 先生接过李红袖手里的瓜子,说道:“凡事都会改变的,只看各人愿不愿意。” 李夜笑笑道:“先生也会打禅机了。” 李红袖撇着嘴,说道:“他跟大佛寺的苦禅大师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哪能不知道佛法和神机。” 李夜放下经卷,想了想说道:“我老和尚师傅好象没有跟我说过禅机。” “或者是你太笨。”李红袖捂着嘴轻轻地笑着 先生看着两人,说道:“业从口出,以后当记住背后莫说人是非。” “先生说的有道理,老和尚师傅说过:善护口业,不讥他过。谈论是非,只会蒙蔽自己的心性。” 李夜掀起车窗的一角,看着那料峭春雨里远去的风景,说道:“造口业的过患比猛火还要可怕。” 李红袖撇着嘴,小声回道:“我只不过是一小妇人,哪里知道这许多的道理。” 李夜白了她一眼,道:“师娘这是强词夺理。” 李红袖看着先生。 先生微笑不语。 ...... 南域凤凰山下,春雨中停着一辆马车。 清风和明月丙兄弟,跟在许静云的身后,边上举着雨伞的小姐姐小脸通红。 清风弯腰行礼,看着许静云道:“师伯此去万里,路上小心。” 明月看着小姐姐,红着脸说:“师妹,早些回来,秋季宗门大比有丰厚的奖励。” 小姐姐的脸在料峭的春雨中冻得通红,小声回道:“两位师兄请回吧,我跟师傅办完事就会回宗门。” 许静去看着这兄弟两人,微笑着说:“无双在路上也能修行,倒是你兄弟两从去年冬天到现在竟然没有丝毫的进展,如此下去秋季大比时可难取得好成绩。” 明月摸了摸头,笑着道:“师伯放心,我兄弟回山就拼命修行,等师妹回来时肯定能破境到金丹五重。” 小姐姐捏着拳头,说:“两位师兄加油!” 许静云挥挥手,道:“回去了,我们也要启程了。” 清风挥挥手,道:“师伯一路顺风,祝师妹路上修行破境。” 明月挥挥手,道:“师伯好走,师妹再见。” 小姐姐和许静云上了马车,车夫一甩马鞭,车轮辚辚,离开了凤凰宗。 ...... 小姐姐看着许静云,小声问道:“师傅,秋天我们能从东域赶回宗门吗?” 许静云靠着车窗,望着外面的风景。 淡淡地笑着说:“宗门的比试旨在激励广大的学子努力修行,能参加自然最好,赶不上也无所谓。既然离开了宗门,在路上也是一种修行,难道你把这个道理也忘记了?” 小姐姐沉默片刻,望着眼前那一株株桃树,在春雨中抽出了红红的嫩芽,说道:“弟子清楚,我们认真地修行。” 许静云闭了上瞍,说道:“你现在刚刚入了金丹境,慢慢来,不要心急。” 小姐点点头,笑着说道:“谢谢师傅!我会努力。” 她的声音很平静,温和柔软,却流露坚定的决心。 许静云神情不变,说道:“我歇息一会,有事叫我。” 小姐姐扭过身子,靠着车窗的另一面,掀天车帘的一角,看着窗外的青葱的景色。 手里面,却捏着李夜辗转托人给她带的回信,嘴里轻轻地低吟: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 云中谁寄锦书来,你这一封锦书,却让我望断了天涯路。 我已经入了金丹境,你在天山上面还好吗?还是你已经下了天山?入了金丹?我已经回来了,你还在风云城里等我吗? 不知不觉中,当年的小姐姐已经快十一岁了,一身白裙的她,已经有了亭亭玉立的风姿。 ...... 就经此时,东域天山绝顶之上。 万年玄冰覆盖着的飞升台,黑云笼罩之下的雷劫已经毫不间断地劈了二天二夜,上面盘坐的老狼已经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离飞升台五十丈开外的地上,一脸血渍的老猿已经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衣服。 天上最后雷劫过后,五彩云霞照在老狼的身上,正经历着最后的飞升洗礼。 山顶烈烈的寒风劲吹。 老猿看着狼狈不堪的老狼,吼了声:“老不死的,想不到这九九雷劫居然没有劈死你。” 老狼睁开了眼睛,咧开嘴,扯着笑道:“你都没死,我哪敢先去!” “你准备好了吗?我们这就要离开了!”老猿低着望着万丈深渊下的天山,万分的不舍。 老狼点点头,道:“走就走了,别婆婆妈妈的样子。早就已经跟孩子分别过了,别流猫尿,丢人!”话未说完,自己已经是泪水满脸。 老猿抬头用力地吼道:“天山呀,老子呆了一千年,早就腻了!”吼完用袖子抹去了脸上的泪水。 老狼也吼道:“孩儿们,我们有缘再会!” 正在两人嘶吼中,天空中降下了二道白光,将两人团团包裹起来。 电闪火光之间,飞升台上已经没有了两人的踪影。 老狼、老猿在东域天山修行千年,终于度过九劫,踏虚飞升。 ...... 第二百零五章 万卷书与万里路 二 李夜只在马车上享受了一天,第二天就让先生赶下了马车。 先生一边赶他下车,一边笑着说:“读万能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可不是让你坐在马车上享受的。” 李夜踏下马车,回头过笑着说:“今天要行多少里路?” 先生抬头看了看路边的杏树,道:“今天头一次,就十五里吧,最多一个时辰,赶不上明天加倍。”说完吩咐车夫快马加鞭往前奔去。 李夜看着远去的马车说:“十里路,我在城里最多也只是走三、四里哩!” 车里的李红袖没有说话,打了一个舒服和靠姿,看着对面的沐沐,眼眸里浮现出一抹笑意,道:“你猜他能不能追上我们?” 沐沐微抿双唇,咪着眼睛说:“哥哥肯定追得上,要是赶不上沐沐下车去路边等哥哥,师娘和先生先走。” 李红袖看着她,又看了看先生,轻轻叹息一声,笑道:“沐沐你是不是也想下去试试?” 沐沐抱着小手,掀天车帘道:“沐沐又没有练肉身,跑不动哩。” 先生静静看着她,沉默很长时间后开口说道:“我在想,你们两人在风云城过得太舒服了,是不是应该下去陪夜儿一段路?” 李红袖一听赶紧把沐沐抱在怀里,两人坚持地回道:“不行!” 先生摇摇头,从包里翻出李夜抄写的《法华经》,捧在了手里。 沐沐伸手扶住马车一侧,将小脑袋申出窗外,笑着说道:“师娘这出了风云城,路边的风景果然越来越美了,是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很大很美呀?” 李红袖伸手抱着她,笑着说:“师娘早就看淡了世间的繁华,倒是你跟李夜二个小屁孩,没出过门,新鲜得很。放心到了四方城、万象城很多好玩的,好吃的,我们一路逛吃过去!” 沐沐扭过头,看着她道:“什么是逛吃呀,师娘?” “逛吃就是一边逛街一边买吃的,这是我们女人的专利。”说完回头看了一眼捧着经卷的先生。 先生低眉读经,笑而不语。 沐沐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逛吃,嗯,这个沐沐喜欢。” ...... 奔跑在官道上的李夜,看着路旁的郁郁春色,天空中那一朵朵往后而去的雨云,心道自己前往中域的路上如这般一边赶路,一边修行。 也只有自家的先生想的出来。他丝毫没有感觉到先生是在折磨自己,倒是很享受眼里的无边景色。 他修行的《无相法身》上半卷已经圆满到不能再圆满,他相信等他路先生到般若寺求得《无相法身》的下半卷,不要一月就能再破一境。 奔跑中的他努力保持脚下的每一步都是相同的距离,每一步迈出都是相同的速度。 如此跑了五里路左右,他放慢了速度,让呼吸更顺畅一些,看着官道两边的水田,已经有农家赶着耕牛在翻地。 慢跑了两里地,他又恢复了之前的速度,继续外往奔跑。 一个时辰跑二十里,对从来没有跑过的他,还是有一些难度,他心想不能让先生小看了自己,得在赶紧追上去。 想到这里,他心里有一些后悔,早知就在天山上多跑跑,在高山上奔跑的强度自然要高过平地,如果自己在山上修行过,也不至于现在搞得手忙脚乱。 心急之下,将《无相法身》运行至五重,脚下顿时感觉轻松了一些,心道自己的肉身境界果然不是白练的,只要如果路下去,只要跑去芳域的四方城,自己肉身和奔跑的速度就能再涨一成。 官道两旁春耕的家农民,看着头戴斗笠,衣着僧衣,挟尘而去的李夜……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农活。 跟身边的伙伴交谈:“以前都道我们种地是最苦,看到这奔跑在官道上的小和尚,才知道修行的僧人更苦,穷得没有钱去坐马车,只好拼了命在路上奔跑,这要是让他的父母知道,不知如何心疼。” 很多农民看着低头奔跑的李夜,扯起嗓子喊道:“小师傅,歇息一会,到路边来喝口水。” 他们眼里的李夜只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哪里猜得到他的的真实身份。想着这孩子一路奔跑,渴了累了歇息片刻自然也是需要的。 此时的李夜已经跑了将近一个时辰,早已经口干舌躁,他没料到先生会突然将自己赶下去,以至于连壶水也没带在身上。 当下停下了脚步,走到路边,跳到田边,看着喊叫自己的一浓眉大眼的汉子说:“大叔,您辛苦了!” 浓眉大眼的汉子拎着水壶,给他倒了一碗水,递了过来。 心疼地问道:“小师傅,您可以在路边拦一辆马车,人家看你是修行的僧人,都会让你上车的。何苦折磨自己?” 李夜接过碗,慢慢地喝了两口,咧着嘴笑道:“大叔您不知道,我师傅不让我坐马车,说跑在路上才是修行。” 这时田地里又走来一个穿着粗布青花的妇人,拎着一个竹蓝,掀天盖着的粗布,从里面掏出两个玉米烙饼,递给李夜。 微笑着说:“哪有这样做师傅的,要是让你父母知道还不得心疼死的。我家的娃娃都舍不得让他这样。” 李夜接过烙饼,嘿嘿笑道:“谢谢婶子,您这烙饼真香,我长这么大真的没吃过。” 说完又喝了一口水,接着将烙饼放在嘴里咬。 妇人长得标致清秀,一听地夜一话,顿时眼睛红了。 赶紧从怀里掏出手巾擦着眼角的泪水,伸手抱着李夜,更咽着道:“孩子你这是吃了多少的苦呀!你的父母呢?” 李夜笑了笑,取下头上的斗笠,露出了灰色的笑脸。 看着妇人说:”婶子我没事,从小吃苦惯了,和父母在家好着呢!我是出门修行的。” 浓眉大眼的汉子看着李夜的样子,楞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道:“想不到还真是一个小师傅,看你这脸色,没少吃苦,来来再拿两个在路上吃。” 说完用盖着竹篮的布又包了二个烙饼,塞进了李夜的怀里。 李夜低着看着怀里用而包着的烙饮,笑着说:“叔,你给我了这许多,一会你要挨饿了。” 妇人伸出手轻轻地摸着李夜的脸说:“孩子你吃苦了,我家住得近,一会回去再烙几块就是。倒是你一个人在路上风风雨雨,可得爱惜自己的身体。” 李夜嘿嘿地笑道:“我哪有叔和婶子苦,这种农活才是最苦的,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说完将掉在衣襟上的烙饼放进了嘴里。 浓眉大眼的汉子看着妇人,咧着嘴笑道:“婆娘,你看这小师傅真的有学问,还知道心疼人。” 李夜将碗里的水一口喝了下去,紧了紧怀里的烙饼。 拉着妇人的手说:“婶子谢谢您了,这是我吃过最好的烙饼,我走了,还得赶路。”说完将斗笠戴在了头上。 妇人拉着他的手依依不舍地说道:“我家就住在山后的王村,小师傅再回来的时候有空过来,我煮好吃的给你。我叫王小花,村里人都知道。” 李夜点点头,道:“有缘再会。叔、婶子保重。”说完往官道上走去。 浓眉大眼的汉子拉着妇人的手,朝李夜挥挥手,道:“有空记得过来呀!” 李夜挥挥手,脚下使力,一步一步往前走去,心想误了一刻钟,一会得回快些速度,才能追上先生的马车。 看着慢慢走远的李夜,妇人拉着自家的男人,两人坐在田埂边上,倒了一碗水递给汉子,伸出手去拿竹篮里的烙饼。“你先吃二块垫垫肚子,一会我再回家烙去。” 浓眉大眼的汉子,接过碗笑着说:“你看这小师傅多懂事,到底是修行的僧人。” 说完端着碗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伸出手去接妇人的烙饼。 只是等他喝光了碗里的水,妇人的烙饼也没递给他,他扭过头看着抹眼泪的妇人说:“又咋的啦,让风吹沙子进眼?让我吹吹。” 没想着妇人一把抱着汉子,轻轻地抽泣起来。 汉子抻出手拍拍她的肩膀,笑着说:“不就是几块烙饼嘛,不值什么钱,你哭什么? 妇人哭得更凶了。 汉子一惊,一把扭过妇人,用自己的袖子替她擦眼泪,道:“婆娘,咋的啦” 妇人止住了抽泣,伸出手放在汉子的眼前,只见她粗糙的手里,静静地躺着四枚黄灿灿的金币。 汉子大惊失色道:“婆娘,你这是哪来的金币?”说完拿过一枚放在嘴用用力地咬了一口。 妇人长长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这小师傅哪里是没有钱坐马车,兴是真的是在路上修行。他吃了我们四块烙饼,就在篮子里留下了四枚金币。这可是我们一年的收成呀!” 说完拿着毛巾使轻地擦着眼角止不住的泪水。 汉子看着手里的金币,喃喃地道:“四块烙饼,四枚金币,说出去谁会相信?” 两人追上官道,想要叫住李夜。 只是春风悠悠,哪里还有李夜的身影。 第二百零六章 万卷书与万里路 三 佛说:一饮一啄,莫非前定。都在因果中,即便是成佛,也是因为种了成佛的因。 种田的汉子和妇人心疼在路上奔跑的李夜。 李夜心疼在男地耕耘的汉子和妇人。 站在官道上捧着李夜给的金币,汉子和妇人心里的欢喜和感恩的。 已经开始慢慢奔跑的李夜,怀里的烙饼依然温热,他的心里也是快乐的。用老和尚的话说,他终于看到了、得到了人间的真情。 这一刻,他是欢喜的。 奔跑在春风里的他,想着前面还有先生和妹妹在等着自己,不由得加快了脚下每一步迈出的频率。 ...... 这一回他没有再放慢脚步,而是花了半个时辰的急速,终于看到了前方站边停着一辆马车。 先生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张小桌,边上还放着五个小凳,连赶车的大叔也围坐桌边,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李红袖看着李爱的李夜,古怪地笑了笑。 沐沐站起来做个了鬼脸,跑过来跳上他的背后,笑道:“哥哥,先生说你晚了一刻钟,你要是再不来我们就不等你了。” 李夜放下沐沐,慢慢走到先生的边上,嘿嘿笑道:“那个路上有事,耽误了一会。” 说完把怀里的用布包裹着的玉米烙饼取出来,小心地放在桌上,然后轻轻地打开。 “尝尝,这是我路过王村地头,路边种田的婶子给我的。”说完取出一块,撕了一半递给沐沐,剩下的一半递给了李红袖。 沐沐一把抓过,“咯咯”笑着往嘴用塞。 李红袖笑了笑,道:“小家伙你行呀,一边奔跑还有心思地路边的田地里骗吃骗喝的。”说完撕了一小块,放进了嘴里。 “好吃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沐沐边吃边说。 先生抬头看了一眼李夜,将剩下的一块烙饼撕了一半给车夫,自己拿着一半吃。 李夜挨着沐沐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将路上的事情慢慢地讲给先生听。 先生听完点点头,淡淡地笑着说:“你做的很好,就是这我为什么要你下来自己跑路的道理,如果你坐在马车里,哪能有这些机遇和感悟?” 说完,看了李红袖一眼。 李红袖眼睛一白,掏出丝巾,仔细地擦干净嘴角,又替沐沐擦了擦。 沐沐叹了一口气,摸着肚子,嚷嚷道:“好吃是好吃,就是太少了些。” 先生笑着说:“这是让你们感悟农民种地的不容易,又不是下馆子吃饭管够。” 李夜笑笑没有说话,伸出手替沐沐理好额头上的乱发。 李红袖微微挑眉,说道:“看在烙饼的份上,今天就放你一马。” 赶车的大叔,站起来笑着说道:“小师傅不错,能够体谅种田人的辛劳。” 先生点点头。 李夜把茶杯放下,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对面的先生,说道:“先生,我头一回跑这么远,有些累,今天不用再跑了吧?” 先生笑笑,道:“今天不用了,明天继续。” ...... 翌日辰时,师徒一行五人吃完早餐,接着往四方城的方向赶路。 今日里天上飘着零星的春雨,仿佛是没有收够香火的龙王,心不甘情不愿地在人间挥洒着心中的怨气。 李夜挨着车夫坐在马车边上,扭过头看着掀天帘子一沐沐,静静地问道:“先生今天有雨,还在继续吗?” “今天下雨,你还要不要吃饭?”马车里传来了先生的声音。 沐沐捂着嘴巴,笑着看着李夜。 李夜看着她笑了笑道:“妹妹,要不要下来试试?” 沐沐一听,重重地摇摇头,小手一挥,关上了车帘。“沐沐还小,不能下去!” 李夜一怔,随后笑了笑,随即跳下了马车。 赶车的大叔一挥手里的马鞭,只听车轮辚辚,转眼间奔跑了出去。 ...... 取出斗笠戴在头上,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脚下用力,跟着马车的方向,开始新一天的行程。 此时的春雨已经不再是星点寒意,而是开始缠缠绵绵,毫开道理地飘洒。 不需要撑伞,就象故意跟路上的李夜过不去,不想让他有一身干净的衣裳。 路上的行人,官道上马车上的车夫,很多人的目光都落在李夜身上,心想这戴着斗笠的小和尚为何天上下着雨,也不知道停下来歇一歇。。 时间渐渐地流逝。 李夜身上运行着《无相法身》五重功法,身上自然是滴水不侵,脚下的速度不紧不慢,心道今天下雨总不成路过还有耕耘的农夫叫上自己去喝一再热水。 漫天的雨雾,官道两旁都笼罩在浓浓的雾里,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更看不清农田里辛苦耕作的男男女女。 李夜奔跑在雨雾中,心里却想着老和尚师傅的教诲:不论阳光高照,还是狂风暴雨,都是好天气,如果非要说天气不好,那只是各人的心里有了分别。 奔跑在雨中的他,嘴里却在轻轻念道: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 便是人间好时节。 ...... 雨中奔跑没有计时,也不知道跑出了多少里,身上有汗水在流,头上也冒着白气。李夜放慢脚步,开始打量路边的风景。 越往四方城的方向走,越能感觉到春天的气息。他想着也许是风云城挨着天山,所以每年的春天都要晚上一些。 前面的官道边上,一棵古老的杏花树旁,搭着一个简易的竹棚,前面摆着一个茶水摊子。 一个老婆波弯着腰在生火,路过站着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女孩,手里挽着一个花篮,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着走近的李夜。 想了想伸出小手,脆生生地叫道:“哥哥进来喝杯热茶吗?” 李夜看着站在竹棚下的小女孩,穿着黑色的裙子,头上梳着两个羊角辫,心里却想起了当年沐沐在天山上的模样。 他今天的空里戒里虽然装了水壶,但是看着小女孩的样子,还是停下了脚步,笑着走进了竹棚。 挨着一张简单拼湊起来的桌子坐下,取下头上的斗笠,靠着凳子放下。 “小妹妹,在这里做什么?”李夜拉着小女孩挨着自己坐下。 “我在卖花呢!奶奶在卖茶水,哥哥也喝一碗热茶吧!”小姑娘拉着李夜的手,咪着眼睛笑着说。 李夜跟坐在一旁的老婆婆说:“老婆婆,麻烦您给的打一碗热茶,谢谢。” “小妹妹,您叫什么名字?你的你父母呢?这里只有你跟奶奶吗?” 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李夜轻轻地问道。 “我叫小莲,我爹爹和母亲在后面的田地犁地呢?哥哥你看我编的这个花环好看吗?”小女孩说完从花篮里取出一串用杏花花瓣串起来的花环,挂在了李夜的脖子上。 老婆婆拎着大铁壶给李夜倒了一碗茶,时面泛着粗黄的茶梗,笑着说:“我们这乡下没什么好茶,小师傅将就喝一碗,去去凉气。” 李夜碗起来慢慢地喝着,闻着淡淡的杏花香,笑着说:“多谢老婆婆了,您们这雨天在这里卖茶水,有生意吗?” 老婆婆抬头看了看竹棚外的雨雾,紧紧地皱着眉头,道:“下雨天客人都不愿下马歇一歇,没办法,卖一碗算一碗吧。小师傅你是僧人,不用给钱,我请你喝。” 李夜拉着小女孩的手,两只小手冻得通红,小脸也是红通通得。 不得由心里难过起来,心道如果是沐沐和李小雪这样,自己肯定心疼坏了! “小妹妹你编的花环开好看了,你篮子里的我全买了,我还有一个妹妹和大姐姐,回头我送给她们。” 说完掏出两枚银币放在小女孩的手里。 小女孩一呆,还了一枚给李夜,笑道:“哥哥你给的太多了,我只卖五个铜板一串呢!” 李夜笑笑,将另一枚塞给了她,笑着说:“小妹妹这另一枚是茶钱,给你收好。” “哥哥你真是一个好人!你要去哪里呀?”小女孩看着他问道。 抬头望着满天的雨雾,李夜轻声说道:“我呀,我要去很远的地方修行。” “很远是多远?比四方城还远吗?”在小女孩的心里,四方城就是她心里最遥远的地方了。 “比四方城还要遥远的多!”李夜端着碗,浅浅地喝了一口茶。 “那你还会回来吗?”小女孩看着他,继续问道。 “我肯定要回来的,然后的家就在风云城里,等我回来,再来找你买花啊!”李夜拉着她的小手,轻轻地说道。 小女孩笑道:“好啊,等哥哥回来的时候,小莲请你喝茶!” 李夜看着她,微笑了起来。 从空间戒里取出三盒杏花糕,放在桌上,打开一盒,从里面拿出一块,放在小女孩的嘴里,轻轻地说道:“这是我从风云城里带来的杏花糕,好吃吗?” 小女孩拿着李夜给她的糕点,放在嘴里慢慢地吃,脸上绽开了欢喜的笑容。 “哥哥谢谢你,这是我吃过最好的糕点。”小女孩的眼睛眯起了一弯新月。 李夜端起碗,喝了一口热茶,看着老婆婆,笑着说:“老婆婆您也尝一块,这剩下的给小妹妹带回家吃。”说完捡了一块递给老婆婆。 老婆婆接过杏花粒,放在嘴里慢慢地品味,喃喃地说道:“是这个味道,我已经二十年没有吃过这样的杏花糕了。” “小师傅你已经给了许多的钱,又给我祖孙这许多糕点,我们无以回报呀!” 李夜拉着小女孩,笑着说:“我家里也有两个妹妹,看着小莲的样子我就想起了自己的妹妹,你们就收下吧。” 老婆婆点点头,用衣角轻轻地擦着眼角的泪水,喃喃地道:“小师傅你是个好人。” 李夜从空戒里取出一块干净的丝巾,给小女孩擦干净嘴角的糕点,然后将丝巾放在她手里,笑着说:“小莲,这块手巾送给你,以后吃东西记得擦嘴,好吗?” 小莲点点头,抱李夜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的额头,笑道:“谢谢哥哥,小莲以后都会记着哥哥的。” 李夜摸着她的头,看着老婆婆,笑着说:“老婆婆,我还要赶路,就先走了,您保重身体。”说完将小莲放在凳子上面,指着花篮说:“小莲把这个花篮也一起给哥哥,好不好呀?” 小莲伸手将桌上的花篮递给李夜,难过地说:“小莲没有好东西给哥哥,只有这个花篮了,哥哥你可以记住小莲哦!” 李夜将接过花篮,伸手将斗笠载在头上,站起来走出了竹棚,跟小莲挥挥手道:“回头让你母亲送你去学堂读书,记住啊!” 说完一转身,奔进了无边的春雨。 老婆婆看着远去的李夜,喃喃地说:“我们种地刚好够吃,哪有钱送小莲去读书呀!” 小莲看着已经融进春雨里,看不见影子的背影,扭过头,看着老婆婆说:“奶奶,我要去上学!” 说完抱着三盒杏花糕道:“我去喊母亲过来吃糕点!” “叮叮叮!”一阵轻响,十枚金币掉在了桌子上面。 小莲张盯着桌上的金币,抬头看着老婆婆说:“奶奶,这是什么钱呀?小莲从来没有见过。” 老婆婆看着桌上的金币,伸出颤抖地手,一行泪水掉在衣襟上,喃喃地说道:“小莲呀,你真是遇到大贵人了,有了这些金币,别说读书,甚至能够改变你的一生。” 老人仔细数了数,掉在桌上的金币,整整二十枚。相当于他们种地二十年的收入。 小莲抬头望着茫茫的官道,春雨迷濛,生机无限。 小莲捏着手里的丝巾,呢喃道:“奶奶,我都忘了问哥哥叫什么名字呢。” 第二百零七章 万卷书与万里路 四 李夜狂奔在道上,任淅沥的春雨将自己彻底地打湿。如果说昨天的经历让自己感动和欢喜,刚刚的一幕则让自己心痛和茫然失措。 他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的年轻,同样的生命,一个可以在母亲的怀里躲风避雨。 另一个却要用冻着通红的双手去将树上的杏花一朵朵仔细地串起来,站在寒冷的春雨中等着路过的客人下马,花上几个铜板来买。 或许,她一天都卖不了一串,因为这漫天的雨雾,路过的行人只想赶快走到终点,不想在风雨里耽误时间。 他虽然给小女孩留下了二十枚金币,想着小女孩的父母明天就能送她去学堂上学读书,可是他的心里还是很堵,还是很痛。 他要将心里的痛发泄出来,而这个时候先生不在,他只好拼命狂奔,将《无相法身》运转到最大的程度,脚下的速度发挥到极致。 对着满天的春雨,李夜大骂老天不公,可惜自己能力有限,即使给了这个叫小莲的女孩金币,却不能接济更多象她一样的女孩。 雨中闻骂声,无人理会,让他不免有些寂寞。 想着大佛寺老和尚所说的世人皆苦,原来不仅仅从思想上,还从不同人的肉体以及生活环境,无不体现出佛说皆人皆苦的那番真意。 官道两边白云悠悠,春雨正浓,那里会理会他此刻心里的烦恼。 心中有苦闷,却无法发泄出去,唯有脚下用力,一路飞奔,往着前方而去。 春雨濛濛的官道上刮起了一道旋风,比路上的马车还要快。 ...... 一路狂奔的他不知道路了多少里,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他一路跑进一个小镇,问过路边的行人,才知道他一路狂奔之下已经跑出了一百八十里路。 加上跟先生在车上的那一段路程,他今天已经离开昨天小镇整整二百里路。 而这时还不到午时。 算算时辰,先生坐的马车最快也在到申时才到赶到小镇。 无奈之中,只好一路打听,找到小镇唯一的客栈,掏钱订了三间客房。 看着门外的雨雾,李夜一边掏钱。一边跟掌柜说道:“掌柜的麻烦您,晚些时候会有一辆马车到你店里,那是我的师傅、师娘和妹妹,麻烦您带他们来我订的房间。” 说完将先生和李红袖还有沐沐的长相跟掌柜细细地描述了一遍。 掌柜收下钱,笑着说道:“小师傅放心,这镇上只有我这一间客栈,他们肯定会来这里的。” 李夜点点头,道:“麻烦您让厨房煮些热水,我想泡一泡,今天有些累了,另外再煮一大碗牛肉面送到我的房间,回头一起给你结帐。” 掌柜大吼一声:“赶紧烧一大桶热水,再煮一大碗牛肉面。” ...... 将打湿的僧衣挂在客户的椅子上,脱下身上的铁甲,又取了些药草放在水中,脱光的李夜闭上的眼睛,他这一刻只想让自己迷醉...... 他有些明白为何古人要写下:“但愿长醉不愿醒”的词句了。因为,即便你清醒着,有些事情还是无力去改变。 即便自己今天改变了小莲,可是世上的小莲何其多,自己都能去改变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个时候他想抱着母亲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可是自己的母亲远在天山脚下的风云城里。 泡在热水中,李信息缓缓闭上眼睛,一会想着路边的小莲,一会想着风云城的妹妹和母亲。 摇了摇头,心道:“暂时放下这一切吧,我若是佛,当救世人,只是眼下的我还在路上修行。” 李夜知道先生一直担心自己路上会遇到危险,更心想今天跑在了先生的前面,不知道他跟师娘和沐沐肯定会替自己着急耽心。 泡在热水里,却忍不住运转无相法身的心法,想着何时才能走到那传说中的方寸山,得到自己想要的后几层心法。 就在这时,门外的小二敲响了房门,喊着送面。 李夜让他将牛肉面放在房间的桌上,自己闭着眼睛继续泡在温暖的浴桶里。 小二放下面条,关上房门。 刹那间,整间屋子有浓浓的牛肉面的香味在漫延。 摸着自己空空的肚子,苦笑道:“没想着自己心里苦闷之下,竟然狂奔了将近二百里的路程,说出来肯定会吓坏先生和沐沐。” 今日对自己太狠了,明天断不可再如今日里这样玩命。 往后的日子里要缓缓,一边修行一边等着先生和沐沐,不能光顾着自己了。 将一桶滚水泡凉,李夜爬起来擦干身体,取出一套干净的袍子换了,坐在桌边享受面产的牛肉面。 吃饱喝足,他躺进了被窝,取出一方丝巾遮挡在脸上,闭上眼睛,一遍遍念着六字真言,他一会只想沉睡一会。 “世上没有完美无缺的人,我当然不是,先生不是,师娘和沐沐都不是,在无情的天道之下,众生都是可怜之人。” ...... 酉时一刻,沐沐敲响了李夜的房门。 “我们申时过半就到了,先生说让你多睡一会,我挨这许久才来叫哥哥的。”沐沐站在门口嘟着嘴巴,不高兴。 李夜伸出手,紧紧把扡沐沐抱起来,轻轻地说道:“妹妹,哥哥以后决不会让你受苦受累!” 沐沐抱着他,拍着他的肩膀说:“先生说你今天肯定是受刺激了,让沐沐安慰你呢!” 李夜放下她,拉着她往边上的房间走去,道:“先生住哪一间?” 沐沐伸出小手推开了边上的一间客户,先生正在坐着煮茶,李红袖靠在边上剥瓜子。 先生抬起头,看了看站在房门外的李夜,淡淡地说:“今天发生要什么事?怎么一口气跑这么远。” 李夜位着沐沐的手走了进去,坐在先生的对面,低着头,沉默了很久。 想了想,将空间戒里的花篮取了出来放在桌上,淡淡地笑着道:“师娘、沐沐这是我在路上给你们买的花。” 说完拎出一串挂在沐沐的脖子上,然后将花篮推到了李红袖的面前。 沐沐闻着杏花的清香,抱着李夜亲了一下,笑着说:“还是哥哥对沐沐好,在路上还记得买花,这花瓣还有露水呢。” 李红袖看了看李夜,从花篮里拎出一串花环,挂在自己的脖子上,轻轻地嗅了嗅,笑道说:“小家伙不错,懂得讨好师娘了。” 李夜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出声。 先生拎起壶给他倒杯热茶,静静地说道:“有心事,说出来。” 李夜端起面前的茶杯,看了看先生,又看了看沐沐,然后沉思一会,才轻轻开口,将路上发生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说完时李夜眼睛已经泛红,低着头说:“先生,即便如此,我还是很难受,弟子要如何面对这种种的一切?” 先生看着李夜的样子,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他放在桌上的手。 淡淡地说道:“人生一场,繁华一景,世间情缘皆风烟,弹指之欢,如莲开落,浮生一梦,何必执念。你既修佛,当修一颗慈悲心,以心去度一切苦厄。” 李夜抬着看着他,摇摇头回道:“弟子做不到!” 先生想了想,继续说道。“眼下你已经心怀慈悲,在佛法人修行路上更上了一层。有些道理我跟你也说不太明白,还是到了般若寺,问你的和尚师傅去吧。” 李夜点点头,道:“佛法慈悲,当能为弟子断一切苦厄。” 李红袖拉着沐沐,坐在自己的身边,看着李夜,叹了一口气。 幽幽地道:“这才几日,就让一你遇上这许多的事,我们坐在马车上面都是走马观花,一晃而过。” 李夜看着她,淡淡地说道:“不经历苦难,也是一种福气。” 李红袖眼一瞪,笑着说道:“小和尚,你跟师娘打禅机?” 李夜又叹了一口气,轻轻地说:“弟子说的是事实。想当年沐沐如果没有遇上白先生,她的情况会比今天的小莲更糟。我就是看到她,想到沐沐才会更难受。” 沐沐一听,跳过来抱着李夜,拉着他的手,红着眼睛说道:“世上除了师傅,哥哥就是沐沐最亲的人,永远都是。” 李夜抱着她,笑着说:“以后沐沐就跟着我。” ...... 第二天醒来,已是日上三杆。 下楼却见李红袖接着沐沐跟在先生的后面往外走,李夜赶紧上前道:“先生这是要出发了吗?” 先生回过头,看着他笑笑,道:“你昨天跑着狠了些,今天休息一日,我跟你师娘出去转转,你好好歇息。” 沐沐回过头看着他,嘟着嘴说:“哥哥放心,沐沐带买好吃的回来给你。” 李夜笑笑,道:“跟着师娘,别乱跑。” 沐沐做了个鬼脸,拉着李红袖的手出了客栈的大门。 “伙计,麻烦煮大碗牛肉面,谢谢。”李夜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望着客栈外的人来人往,仿佛回到了风云城的王小二面摊。 春雨已停,街对面民宅院墙上的杏花正悄悄地盛开,随着日头的长起,温度渐高,花瓣也尽情地舒展开来。 看着眼前的杏花,让他想起了风云城中春风书院里的那几颗杏树,心道那里的花儿也会如此盛开吧? “再过几日,风云城里哪里杏花也该开放了吧?” 轻轻地低吟道,伸手将伙计端上来的牛肉面拉到自己的面前,拾起筷子往碗里的那块最大的酱牛肉夹去。 无论明天怎么样,还是先填饱自己的肚子要紧! “老板切三斤酱牛肉,再来一瓮好酒!” “咣当”一声,桌子上多了一把没有刀鞘的黑刀,刀背上还有几道缺口,李夜的对面有坐下了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年。 只见这少年一身白袍,看上去已经几个月没有浆洗,有些脏、有些黑、有很多灰,少年 生得俊美,却带着一丝岁月的沧桑,一头黑发用一青色的丝绳胡乱地绑有脑后。 李夜放下筷子,看着对面的少年,笑了笑:“这许多的桌子,您为何要跟我挤一块?” 少年看着他,不好意思地挠子挠头,说道:“好像……我看着你顺眼。” 李夜静静看着他,淡淡地开口问道:“只是看着顺眼?” 这时候轮到少年看了他一眼。 像看痴人一样看着少年,笑着说道:“一般人看了我这张脸,都恨不得躲处远远的,你居然说看着顺眼?” 少年噗哧一声笑了出采。伸手拎过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笑道:“你又不是花满楼的姑娘,要生得美做甚?” 李夜一楞,问道:“花满楼在哪里,哪里有什么?” 少年一听怔了怔,笑道:“那是一个好地方,有机会你可以去玩玩!” 李夜一楞,笑道:“您是我出门遇到第一个有趣的人。” 少年端起茶杯,笑了笑,道:“你是我下山后遇到第一个喜欢的人。” 第二百零八章 万卷书与万里路 五 “可惜我不是女子,只算是半个出家人。”李夜将夹着的牛肉放进了嘴里,这是他头一回吃饭时与人交谈,还好先生不在。 少年摇摇头,道:“你可能没听明白我说的意思,长得漂亮的姑娘我见得太多了,还从来没有见过小师傅这样剃了光头还能安然叫上一碗牛肉面的小僧人。” 李夜楞了楞,摸着自己的光头说:“我只是跟着师傅在寺里修行,并未剃度,算不上真正的出家人,我剃光了头只是觉得这样简单。” 少年一听,禁不住哈哈大笑,拍了一下桌子,道:“原来是我误会小师傅了。在下纳兰雨,别人管我叫纳三刀。”说完跟李夜拱了拱手。 李夜一听,怔了怔,心道果然是个怪人,笑了笑,道:“在下李夜,东玄域风云城人,跟着先生出门修行。” 这时伙计将纳兰雨叫的牛肉和烧酒端了上来,放在桌上,又取了二个酒杯放下。 纳兰雨拍开洒瓮给李夜倒了一杯,笑着说:“在下从天山上下来三年了,刚满十六,如果兄弟你愿意就叫我一声大哥,如何?” 李夜怔了怔,笑道:“这样也行?” “有何不可?”纳兰雨笑道 “因为我看着你顺眼,你就可以做我纳兰雨的兄弟!” “万一你是坏人,我岂不是很吃亏?”李夜假装一本正经地说道。 纳兰雨一楞,将杯里的酒一口喝下,道:“你看我长得象坏人吗?” 李夜点点头,反映着桌上的黑刀,说:“看人不象,看刀象。” 纳兰雨指着桌上的刀,看着李夜,瞪着眼睛,想了半天,才傻傻地笑了起来。 笑道:“这你这刀呀?这是我抢的别人的。李兄弟一看你就是刚入世的吧?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不是你劈别人,就是别人劈你,这江湖中哪有什么好人坏人,从来只有二种人!” 纳兰雨看着他,淡淡地说道。 李夜放下手里的筷子,看着他,轻声地问道:“哪两种人?” “死人跟活人!”纳兰雨又倒上一酒杯,静静地看着李夜。 李夜一听大为震惊,皱着眉头看着纳兰雨,沉默片刻后说道:“我真不知道这件事情,先生之前没有跟我说起过这些。” 纳兰雨端着酒杯,看了看柜台里的掌柜,笑了笑,稍后收回目光。 看着李夜说道:“如果你在世间行走不明白这个道理,有一天你变成死人时也不会知道,我在天山上修行的时候,师傅曾跟我说过,活下来的天才才是天才,其他的都是死人。” 摇了摇头,用手指着柜台里的掌柜和街道上的行人。 说道:“如这客栈里的掌柜,如这街道上的行人,在我看来,都是世间行走的江湖之人,这个道理也能用在他们身上?” 纳兰雨笑道:“为什么不能?” 李夜回答道:“因为我看不出来,似乎他们跟你不一样” 纳兰雨笑道:“那是因为刀子还没有架到他们的头上,不信你去问问掌柜。” 李夜揉了揉眉心,无奈说道:“好象你说得有一点道理。你说来自天山,为何在我天山上修行了二年,也没有遇到过有人在上面修行?” 纳兰雨夹了一片牛肉,放在嘴里嚼,想了想,才说:“我在北玄域的天山剑宗,兄弟你在哪座天山修行?” 李夜一听恍然大悟,笑道:“原来我在山的这一边,你在山的哪一边。只是天山剑宗不是用剑吗?为何您又用刀?” 纳兰雨笑了笑看着他,就像看着怪人。 沉默片刻后说道:“天山剑宗是一个神秘宗门,很少有人能够亲眼看到这些地方,宗门里不仅有用刀还有用枪的师兄师姐。” 李夜点点头,笑道:“原来如此,看来我真的是没有江湖经验,要跟您好好学习。” “出门不要随便相信别人,包括我,在我眼里看不顺眼的都是坏人。”纳兰雨皱着眉头说。 李夜点点头,笑道:“我以后要如何称呼您?” “你若不肯认我做兄弟,就先叫我纳兰大哥,以后大家了解了再叫兄弟也不迟。”纳兰雨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纳兰大哥,你的刀呢?为何要去抢别人的兵器?” 纳兰雨一听,不由得苦着脸,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道:“我前些日子没钱买酒喝,将师傅给我的宝刀卖了。” 李夜一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指着桌上的黑刀说:“江湖上不是说:刀在人刀么?” “狗屁!哪些都是一些傻子拿来骗人骗自己的!肚子饿的时候,是刀重要还是肚子重要?” 纳兰雨看着他,恨恨地说道。 李夜一听,忍不住笑了起来。“纳兰大哥,你这抢来的刀能打赢别人吗?” “我抢的刀不仅是用来打架,还是用来杀人的。”纳兰雨瞪了他一眼,嫌弃地回道。 李夜看着他问道:“您师傅如果有一天知道你把他给你的宝刀卖了买酒,会不会打死你?” “不会,他想见到活着的我。”纳兰雨心道大不了再跟他要一把。 李夜不解问道:“纳兰大哥,你用这抢来的刀,会不会在境界和功夫上吃亏?毕竟这不是你日常修行的武器。” 听到这个问题,纳兰雨很认真地回答道:“我跟别人不一样,在我看来,只要自己比刀狠,那么不论手里用什么样的刀,哪怕是一把菜刀、砍柴的刀,也能让对手心惊也能杀人。” 李夜一呆,喃喃地说道:“原来只有修为不够的人,才会依赖手里的宝刀宝剑。“ 我老和尚师傅说:“内不执于空,外不执于物,无所住而能生其心。想不到纳兰纳大哥已经不执于物,倒有了佛法的境界。” 想起大佛寺里的师傅,李夜心里很是欢喜。 想着老和尚师傅给自己讲述的那些佛法中的故事,那些选择与执着,不由心神一阵摇晃,觉得自己看到了那遥远飘缈不可触摸的所谓:明心见性。 纳兰雨用一和很复杂的眼光看着李夜,眼神里神情,似乎是在说,自巳先前这番话,和你说的佛法并没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只是自己用起来顺手而已。 看着李夜发呆的样子,纳兰雨笑了笑,自嘲道:”兄弟你可千万别学我,哪天也把自己的兵器拿去卖掉。我其实也恨自己,下山后钱也挣了不少,只是都花在买酒上面了。” 李夜看着自己面前还没有喝过的酒杯,不解地说道:“这买酒要花掉你所有的积蓄么?” 纳兰雨抬头看着他,笑道:“俗话说:冷酒伤肝,热酒伤肺,没酒伤心,遇上不如意的时候唯有借酒浇愁了。” 不知不觉中两人将盘中的牛肉一扫而光,李夜碗里的面条也见底。 纳兰雨将最后一杯酒倒在杯里,笑着说:“兄弟,我看你是一个妙人,以后来在白玉城,我请你喝天下最好的酒!” 李夜一怔,脱口道:“白玉城?在哪个域?” 纳兰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站起来拎起黑刀,笑道:“中域万象城外二百里,就是白玉城,你只要找到城里的花满楼,自然能见到我。我还要赶路,走了!” 说完从怀里掏出二枚金币丢在桌上。 “兄弟这回哥哥请你,下回你可以请回一顿!”说完纳兰雨走出了客栈,跨上门外栓着的黑马,一扬鞭,绝尘而去。 李夜看着桌上的金币,浅浅地笑道:“中域的白玉城,花满楼中?我会去的。纳兰雨,等着我。” 招呼掌柜结了帐,李夜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难得歇息一日,他想回房再读一遍《法华经》。 ...... 他回房洗了脸,净了手,跌坐在床上,将《法华经》读了一遍,又默念了一遍《地藏经》,然后倒头便睡。 平日里很少做梦的他做了一回白日梦,梦见了凤凰山上的小姐姐回到了风云城,去到紫竹院找自己,梦见她抱着李小雪去逛街,梦见她坐在自己的屋里悄悄地哭泣。 梦见那一日跟着小胖子、胡歌还有小菊躺在春风书院小湖边的柳树下,那些欢乐的时光不觉中已经一晃而去。 那时我们都还小, 你爱谈天我爱笑, 不知不觉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 ...... 申时将尽,从外面逛了一天的沐沐,进门看着熟睡的李夜,低着脑袋用自己的头发轻轻地在他的耳朵里挠。 半梦半醒中的李夜伸手一抓住了她的小手,睁开眼睛笑道:“妹妹你们逛回来了?” 沐沐跳上床,挨着他坐下,笑道说:“想不到哥哥也有象懒猪一样的时候,睡到太阳下山还不醒。” 李夜撑起身子坐在床上,摸着她的头她,笑道:“你给哥哥买的好吃的呢?” 沐沐双手一摊,道:“没有没有,师娘说哪些东西都是女孩爱吃的,哥哥不喜欢。” 看着她的小花脸,李夜下了床,穿上衣服,取出手巾放在门后洗脸盆里,轻轻捏了捍,回到床边替沐沐仔细地擦掉脸上的油渍。 皱着眉头说:“师娘是怎么搞的,吃了东西也不知道替你擦脸。” 沐沐伸出舌头笑道:“师娘也吃了个大花脸,这会回房去洗脸了。” 沐沐伸出舌头舔着嘴唇说:“说是将一些菜呀肉呀丢在锅里煮,又辣又烫,跟我们吃的火锅不一样哩。” 李夜一呆,道:“麻辣烫?这世间也有这玩艺?” 第二百零九章 万卷书与万里路 六 初春的官道两旁绿树已经长着不少树叶,路两边田野隔着很远的距离望过去,映入眼帘也有大片青意和花意,很是令李夜感觉舒服。 只是再美丽的风景,如果看的时间长了,总会有些厌烦,跟在先生的马车后面跑了十天,李夜有些看腻了。 想着过了东玄域去到中域风景会不会有些变化。就象自己在风去城里生活了将近九年的时光,早将这座城市里花花草草,每一条街道都看厌了一个道理。 这些日子先生已经不再要求李夜每天跑的时辰限制,生怕他在路上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 让车夫在跑上一段就歇息片刻,直到看到李夜后面的影子才又继续赶路。 李夜也不再玩命地跑,每天保持着五十到六十里的距离,差不多都控制在一个半时辰内追上先生的马车。 这日清晨出门后,先生看着要跳下马车的李夜笑了笑,道:“你跟着马车跑了十几日,功夫长进了不少。只是过了今日,明天我们就弃车登船了。” 沐沐在车里拍着手,笑道:“好呀好呀!这马车也坐得烦了呢。” 李红袖看着李夜笑了笑,道:“怎么样?师娘疼你吧,从明天起你就不用再跟着马车拼命地赶路了。” 李夜将斗笠戴在头上,嘿嘿笑道:“谢谢先生。” ...... 看着黑色的马车在官道上渐渐远去,李夜喃喃:“既然明天要弃车船,那今天便多跑一会吧。” 正自言自语中,晴朗的天空突然又飘下了春雨,刹那空天地间一片迷濛。 他抬眼望着天空,心道这最后一日也不让他好过,生生要我再体会一回雨中狂奔么? 看着官道上从马车上下来在路过摘花的行人纷纷跑进马车里躲雨,李夜笑了笑,这雨中漫步原来也不是谁都够体会的。 脚下用力,不紧不慢地迈开步子,头顶风雨,向着先生坐着的马车追紧上去。 跑了十几日,他已经掌握了奔跑中的呼吸法门,时快时慢,丝毫没有将几十里的路程放在心里。 心道如果这时候在冬季,这官道上铺满了积雪,那么自己奔跑起来,经过这十几日的苦练,会不会将老和尚说的踏雪无痕练得更精深一些。 一路奔跑,走过了身边的不少马车,迎面而来的马车,赶车的夫甩着马鞭跟李夜打招呼。 心道这小和尚奔跑在雨中,浑没有狼狈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在修行了高深的法门。 跑了十里路,他看见路过停着一辆匹黑马拉着的马车,路边撑着一把红雨伞,伞下有一身穿红袖的女子伸手向路边的杏树,似要摘下一枝花来。 他是头一回见到四匹马拉着的车,心道这肯定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只是那杏树上的花枝显然已经快过了花期,只有零星几朵还残留上花枝上面。 然而摘花的人却不在意,跳着将花枝摘下,一边响起了满足的笑声。 在这空荡荡的官道边,苍茫的雨雾中,这银铃似的笑声,便也成了一道不可多得的风景。 奔跑中的李夜没有停下脚步,依旧保持着脚下的速度,迎风顶雨继续往前。 雨伞下的女人看着奔跑在雨中的小和尚,感觉有些奇怪,想要看清却因为李夜脸上戴着斗笠。 奔跑中的李夜本想看看能在雨中摘花的女孩,却因为一把红雨伞而遮挡住了红裙的主人。 雨伞下的红裙登了上马车,跟车夫说了声:“赶着上去,看看哪来的小和尚也不知道避雨,象个傻瓜一样在雨里拼了命在赶路。” 车夫应了一声,手里的马鞭一甩,四匹黑马撒了欢地奔跑起来。 不象两匹马拉的车,四匹黑马拉着的马车速度很快,只有眨眼之间,就跑出去了数十丈,不到半柱香的光景,就看见前面奔跑李夜的背影。 一位身穿青色碎花裙的女孩,掀开车帘,看着奔跑中的李夜,招手喊道:“喂,那小和尚停一下,我家小姐有事找你!” 奔跑中的李夜听到女孩的叫喊,放慢的奔跑的脚步,慢慢跑到官渞边上,找了一颗杏花下停下,抬起头看着跟上来的马车。 四匹黑马喘着粗气,狠狠地盯着李夜,心道这黑脸小和尚有什么好,主人竟然让它们拼命地追赶上来。 就在马车停稳一刻,一位年方十八的,身着红色绣边罗裙,一头黑发披在肩上,柳眉杏眼的女子掀天车帘。 看着李夜微笑着说:“这漫天春雨,小师傅为何不歇息片刻,待雨停了再赶路?” 李夜笑了笑道:“雨中人少车也少,正好赶路。” 红裙女子招招手,道:“这路上泥泞不堪,小师傅如不嫌弃,请上车来我载你一程如何?” 李夜从怀里掏出手巾,摘下斗笠,伸手去擦脸上的汗水。笑着回道:“多谢姐姐的好意,只是我师傅吩咐我得在路上修练,不能坐上姐姐的马车。” 红裙女子在李夜摘下斗笠的一瞬间,终于看清了他浅来色的笑容,不由心里一紧,心道这哪来的师傅,将自己的弟子折磨成这幅模样。 沉默了片刻,女子从车里取出一盒桃酥递给李夜,轻轻地说道:“一点心意,小师傅一会饿了吃。” 李夜想了想,伸手接了过来。放在斗笠下面避免让雨水淋湿,浅浅地笑道:“姐姐这花季快过了,树上的花都快谢了,你还摘它干嘛?” 女子淡淡笑道:“花堪折时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喜欢便折了。” 李夜一楞,心道这诗可不是五域的人写的呀。当下也不好问,只好点点头道:“姐姐的文采真好。” 女子也是一楞,心道我这诗文五域中哪有人听闻,却不知道这小和尚竟然能欣赏。“小师傅贵姓,说不定有日我们还能再会。” 李夜伸手将头顶上一枝开得还算完整的杏花摘下,递给女子,笑道:“我叫无尘,要去中域。姐姐我没什么送你,送你枝杏花吧。” 女子伸手接过杏花,放在鼻子下嗅了嗅,淡淡笑道:“无尘?要去中域?路过白玉城的时候,来花满楼坐坐,姐姐请你吃糕点。” 李夜一怔,脱口道:“白玉城?花满楼?” 女子一呆,问道:“怎么了,你知道这地方?” 李夜摇摇头,笑道:“我哪知道,只是前些日子我在路上遇到一个哥哥,拿着一把黑刀,叫我路过白玉城的时候去花满楼找他。” 女子一听,心里一颤,差点将手里的杏花掉下马车。 她轻轻皱了一下眉头,看着李夜轻轻地问道:“你遇到的那哥哥叫什么名字?” 李夜摸摸头,嘿嘿地笑道:“他说别人叫他纳三刀,是天山剑宗的弟子,姐姐你认识他吗?” 女子没有回答,将手收回了马车内,停了片刻,看着李夜说道:“路过白玉城的时候,来花满楼坐坐,我带你去找他。” 说完放下了帘子,吩咐车夫启程。 车夫一听,马鞭一甩,只听车轮辚辚,四匹马车刹那间在官道上奔跑起来。 李夜将女子送的糕点收进空间戒里,取出水壶喝了二口水,心道自己刚刚结交的纳兰大哥,不知道跟这女子有什么过结,为何一听到纳三刀的名字就面露不喜? 看来纳兰雨说的对,这江湖中的水果然很深。 想着先生和沐沐还在前面等着自己,当下加快了脚步,运转《无相法身》的心法,当下脚下生风,往前面一溜烟而去。 只见官道两边雨雾缥缈,一座座山峰笔直地擎天而起,直透云层,两旁空旷,无所依附,险峻无比。宛如天斧削成,气势磅薄之极。 心道今早还想着这路上的风景如何还不变换,没想着自己跑出几十里路,竟然走进了新的天地里。 一路狂奔,花了半个时辰终于追上了先生坐的马车。 此时的天上的春雨已经停下,李红袖拉着沐沐站在路边,低头去摘路边草丛里的小野花。 先生看着一路跑来的李夜,笑着说:“路上怎么了,今天你的速度慢了些。” 李夜掏出手巾擦着脸上汗水,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了下来,从戒子里取了身干净的袍子换上,看着先生笑着说:“路上遇到摘花的人,歇了一会。” 先生点点头,说道:“出门就是要学着跟不同的人打交道,你这样做很好,只是要有防备心,不要让自己路进陷井。” “别人一看我这小和尚的打扮,也没啥图谋的,用不着防备。”李夜嘿嘿笑着,心道我怎么也是能够杀死元婴六重的高手,想坑我的人也得掂量掂量吧。 沐沐拉着李红袖人手从田地里跳上官道,将手里摘的野花分了一半给李夜,笑道说:“哥哥这个很香,你闻闻。” 李红袖拍拍手,捏着一束野花,看着李夜,笑道:“小家伙,路上又有奇遇,是不是又给师娘带了几块玉米烙饼?” 李夜白了她一眼,道:“这么重的雨雾,哪有村民来田地里耕耘?” 先生轻轻咳了一声,道:“上车吧,还得赶路。” 看着路过的李红袖,李夜笑道:“师娘,雾大着呢,上车吧。” 说完伸手给沐沐,抱着她上了马车。 先生看着他想问些什么,又见到李红袖站在路边发呆,不由得喊道:“这一路的风景你早就看够了,明天换一个水上的欣赏吧。” 李红袖扭着看着自己的男人关心体贴,不由得脸上一红:“我就是看看,拿这里跟风云城比较一下,发现确实没什么可比性。” 先生哪里知道就这一会的功夫,李红袖竟然想了这许多的些事情,问道:“这里好还是风云城的风景好?” 李红袖笑道:“红花绿叶,都好。” 李夜一听,不由得笑了起来,看着她笑道:“师娘跟了先生,说的话也有些许诗意了。” 沐沐抱着爬上车来的李红袖笑道:“师娘厉害,抱一下沐沐。” 说完一头钻进了李红袖的怀里。 第二百一十章 万卷书与万里路 七 李夜和沐沐坐在商船船头,看着富春江畔的景致,从没坐过船的二人,不得不承认,若是要论舒适度和风景的清美,自然胜过马车上颠簸。 自风陵渡先生便打发马车回风云城,在镇上买了不少吃食,又给李夜和沐沐买了二张山里猎户用的黄杨木弓和几百枝竹箭。 便花十枚金币寻了一艘商船,顺流而下,直通东域和中域。 商船的终点是白玉城,正好是李夜和先生要去的地方。 船不大,加上老板伙计和李夜一行四人,总共也才二十几人。 在江畔那些名山之间行过,善言的船夫不时讲解着哪座名山有何历史来历。 富春江发源地是天山,分二条流河直通东海和北海,富春江就是一直往下直到北海入口。对这些事情是如数家珍。 沐沐没有心情听这些,李夜却是听的非常认真。 富春江极美,已经有归来的春燕绕着船头翻飞,这让李夜想起了那首诗: 朱雀桥边野草花, 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 飞入寻常百姓家。 ...... 先生在船舱里煮了茶,唤李夜和沐沐进去喝茶。 商般老板姓谢,是一个四十左右的胖子,一脸的富态,也坐在先生的边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 李夜看着先生,笑了笑坐在他对面,问道:“先生这坐般果然要比马车舒服很多。” 坐在边上的李红袖笑着说:“你这话一说出口,就知道你没出过门。” 沐沐挨着李夜坐下,也不说话,只是从桌上捡些瓜子嗑来吃。 谢老板笑着说:“我们这船算是小的,要是坐中域大官船更稳更舒服,也更快。” 先生给李夜倒了杯茶,看着老板笑着说:“我们是出门游玩,不赶时间。” 李夜笑笑,端起茶杯,说道:“来日方长,我们不赶时间。” 说完从空间戒里取出昨天花满楼红裙女子送的那盒桃酥,打开放在桌上,捡了一块递给沐沐,笑着说:“试试这个,你还没吃过的。” 李红袖看着桌上的桃酥,伸手捡了一块,笑着说:“我没见过你买东西呀?这是从哪来的?” 沐沐抓了二块递给先生和船老板,抱着李夜,嘟着小嘴说:“果然很脆很香,跟杏花糕不一样呢。” 李夜看着李红袖,低头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昨天在路上别人送的,估计过些日子还能再遇上,到时介绍给师娘认识。” 谢老板从沐沐手里接过桃酥,轻轻地咬了一口。 惊道:“这是地道中域的味道,应该是白玉城花满楼做的,小兄弟怎么会有这个,要知道她们家的糕点可是不外卖的。” 先生看了谢老板一眼,将手里的桃酥放进嘴里细细品味,半晌才道:“还算不错,是花满楼的味道。” 李红袖拍了拍李夜的肩膀,笑道:“小家伙不错,刚出门不久,就勾了花满楼的姑娘了。” 李夜红着脸,喃喃地道:“我只是在路边跟人说了几句闲话,她许是怜惜我,就送了一盒糕点。” 沐沐笑着说:“哥哥,真好吃,就是太少了。” 先生点点头,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就是这个道理。” 李红袖摸着沐沐的脑袋说:“不怕,到了白玉城,师娘带你去吃,管够!” 谢老板笑道说:“说起来,我们商行跟花满楼还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到了白玉城可以介绍几位去。” 李夜淡淡地笑道:“不用麻烦前辈,那里有人在等我。” 先生一怔,道:“花满楼有人等你?” 李夜摸着沐沐的羊角辫,笑道说:“那天先生带师娘去逛街,我在客栈里认识了一个有趣的人,他说是天山剑宗的弟子,非要认我做兄弟,说去了白玉城在花满楼就能找到他。” 李红袖掏出丝巾替沐沐擦了擦嘴,又仔细将手上的油渍擦去。 笑着说:“看来先生让你跟着马车跑了些日子果然有许多收获。” 收好丝巾,望着船外的风景,叹息了一声。 “想当年,老娘路过那里的时候,花满楼的老板陪我大醉了两日。一转眼都过去多少年了。” 谢老板看着李红袖,又看了看李夜,道:“看来几位客人也是江湖中人,谢某失敬了。” 李红袖伸手将滑出额前的秀发轻轻往后拢了拢,浅浅地笑道:“我们已经不在江湖很多年了。” 先生拎着茶壶给几人倒上热茶,淡淡地说:“喝茶。” ...... 李夜坐在船头,静静地看着两岸的风景,手里捏着一枝竹箭。 先生坐在他的身边,手里捧的是那卷经文。 ”先生你在风陵渡买了这许多的竹箭,难道想让我跟沐沐再学箭不成?我的剑法还没学好。“李夜轻轻地皱着眉头。 先生伸出手,有一把黑色的长剑出现,李夜认得这是叶无涯的剑。 “古人说剑是手的延伸,只要你手能够到的地方,剑就能到,比起你的拳头的攻击距离自然要远上一些;只是仅仅如此还是不够,例如你眼睛能看到的地方,你的剑却未必能至。” 李夜点点头,回道:“弟子受教了!” “但是箭不同,只要你有足够的力量,只要你想,你眼睛能看到的地方,你的箭就能射到那里。”行生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李夜若有所思,没有回话。 先生看着他,将手里的剑指着岸边说:“如果这时岸边有人用箭射你,你怎么办?难道跳下船,游上岸去?还没等你游到岸边,人家将将你射成了一只刺猬。” 李夜点点头,问道:“难道我不能飞剑吗?” 先生笑笑,收回剑,轻轻道:“这世间的天地规则限制了许多境界,哪有几人能御剑?就算你能御剑,你只有一柄剑,而别人的箭却有千万枝,你怎么应对?” 李夜一怔,道:“难道只有以箭对箭?” “难道不是么?先生道。 ”好象只能如此。”李夜笑笑。 先生望着岸边远去的风景,道:“再例如:两军交战,你在城墙上,城下敌人有数十万,难道你要跳下城墙去跟他们拼命?” 李夜想了想,道:“如果箭能到,自然是用箭。” “就是这个道理,每样兵器都有它存在的道理,好好想想,或者有天你会用上也不一定。”先生将叶无涯的长剑收进了空间戒里,笑了笑。 李夜看着手里的竹箭,想了想,看着先生问道:“先生我要如何练箭?有什么经验?” 先生迎着风,挥挥手,道:“你当初练剑,有什么经验?” “哪有什么经验,就是苦练而已,再不济就是沐沐陪我练了些日子树叶飞剑。”李夜笑道。 先生点点头,道:“射箭跟人练剑没有什么不同,你只有专注就行,你现在身体的强度和力度都不缺,只是少了磨练而已。” 第一:站位和握弓,每个射手对目标,都是侧着站的。 第二:搭箭。用三指射法,箭是搭在弓把的持弓手的那一边。 第三:勾弦,推弓。箭尾杆,是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的,无名指辅助中指保持勾弦手的稳定。有修行者喜欢两个手指勾弦,这个习惯很不好! 第四:开弓。前手推后手拉。弓还是从上往下劈开,前手在身体的前上方划出一道弧线。第五步。满弓姿势。 你学的诗文里不是有:会挽雕弓如满月吗? 这些都只是新手学箭的基本知识,等你练完这几百枝竹箭,掌握了射箭的常识。 如果能拿到一把好弓,甚至可以将箭的距离超出你的眼睛,达到你神识能看到的距离,这就是佛法里说的无距。 这些日子在船上无事,你就练练,这两岸边上树木不少,都能做你秋射击的参照物。 李夜听完先生的讲述,终于明白先生的苦心,原来先生是变着花样要教自己更多的本事,以面前将来要面对的种种困难。 “练箭之前先练拉弓,待得你能将将手中的黄杨弓拉如满月,收放自如,再搭箭找目标射击,到白玉城前你应该能入得了门。” 先生拍拍手,站了起来往船舱里走去。 李夜想了想,收起手里的竹箭,取出黄杨木弓,左手持弓,右手食反映勾住了兽筋做的弦,手臂用力,将一张弓拉成了满月,看着岸边的山峰,松开了右手...... ...... 这日里,他坐在船头,拉了二个时辰的弓,虽然是空弦,但每一道都拉成了满月。 船舱里的李红袖看着船头发呆的李夜,笑着说:“你嫌他无事可做,又让他练箭?” 先生回过头,看着她,笑道:“怎么了?你要不要也去试试?这里还有一张弓。”说完取出另一张黄杨弓,递给李红袖。 李红袖不服气,接过弓,拉着沐沐的手,说:“沐沐跟师娘去船头练箭。” 沐沐拍拍手站起来,拉着李红袖的手,笑着说:“哥哥能练,沐沐自然也行。” “沐沐,你也想要学箭吗?”站在船头的李夜,回过头来看着她认真地说道。 “只要是哥哥学的,沐沐都要去学,不可以吗?”沐沐跟在李红袖的身后,瞪着他说道。 “你是嫌弃我们两人吗?”李红袖看着他笑语吟吟的说道。 李夜摇摇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两人,心道这射箭有什么好学的。 “哥哥我来了,看看我们谁的力气大。”沐沐拿过李红袖手里的木弓,一幅不服气的模样。 李红袖鄙视的看了李夜一眼,却见先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看向李夜的目光越发满意了,道:“你们都试试。” 李夜睁大眼睛看着,心道先生也是一点也不怕事大啊。 “师娘,你的境界比我高,你来教沐沐如何射箭吧,以后我跟沐沐都跟你学。”李夜心想你的境界那么高,难道不会射箭不成? “哥哥,沐沐要先学,不成让哥哥一个人跟先生和师娘学会了射箭。” 站在李夜身后的沐沐一把将他手里的木弓抢了过来,拿在手里仔细地打量了起来。 “妹妹,射箭也是修行,不仅需要苦修,同时也需要于外界历练,等我们去了方寸山,我带着你去山里打猎。”李夜看着她笑道。 “好哩,哥哥说的有道理,等我们去了方寸山,我除了修行之外,一定要跟着哥哥去山里打猎,烤肉肉给先生和师娘吃。”沐沐看着他,骄傲地说道。 “沐沐你厉害,我服了你!”李夜彻底无语,看着她笑道:“放心,你一定能将箭法练得比师娘还要厉害。” “有何不放心,她修为比你高,箭法也不定超过你的。”李红袖不甘示弱,看着李夜说道。 “红袖!这孩子们练箭,你也跟着玩起来了?”李红袖还想说什么,却见先生皱起眉头说道:“那就一起修行吧。” “我只是闲得无聊,想跟这两个小家伙玩玩。”李红袖看着自己的男人,想了想害羞地笑了起来。 沐沐看着她大声说道:“师娘快来,我们比一比。” ......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万卷书与万里路 八 船在富春江了行走了两天,将近四方城。 “你要不要上去看一看?”先生捧着经卷,看着眼望船外的李红袖说。 李红袖皱着眉头,轻轻地摇摇头,道:“去了说些什么?她又如何面对我?” 李先抬起头,握住了她的手,温柔地说道:“但是毕竟是你的姐姐,我可以不理她,你不用考虑我的立场。” 李红袖回过头,眼睛有些发红,低下头轻轻地说道:“但是你毕竟是我夫君,我们都有自己做人的底线,总不能因为她是我姐姐就失去做人的立场。” 先生叹了一口气,道:“不论你如何选择,我都尊重你。” 李红袖低下头,靠在先生的肩膀上,低低道:“以后再说吧,如今是不去了。” 先生紧紧地抱住了她。 ...... 李夜站在船头,看着江边的垂柳,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帘微垂. 将全部精神都放在手中的那枝竹箭上,右手食指捏着箭尾,神识中的念力融入身周的天地之中,静静地瞄准着眼里选定的那一枝杨柳。 富春江忽然微微荡漾起来,江底似有大鱼浮出水面又似有暗流影响船底的水流,使得商船轻轻摇摆起来. 李夜左肩微微颤抖起来,看上去就像要是无法射出这蓄谋已久的一箭。 船舱里的先生看着他的样子,断呵了一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你还得等多久?” 李夜一惊,手一松,弓上的竹箭“刷”地飞了出去,直指眼中的那一枝杨柳。 奈何他才练了几日的箭,又加上心神受拢,这意料中命中的竹箭竟然贴着那枝杨柳飞过,一箭无果。 李夜看着射空的竹箭,喃喃道:“果然还是不行么?” 先生起身走出船舱,站在他的身边,他着他淡淡地道:“你当初练剑花了多久的时间?” 李夜低着头,想了想,道:“好象是花了半年多吧,加上沐沐帮我练剑的那些日子。” 先生点点头,指着岸边的杨柳树道:“你练箭又花了多少日子?” 李夜一听,苦笑着道:“弟子是想着自己肉身的力量已经足够开弓引箭,所以心急了一些。” 先生皱着眉头,看着他道:“你要知道军营里的箭道大师,一生都在练箭,从来没有停止过。” 李夜抬起头,看着先生,沉默片刻后说道:“我准备将先生买回的竹箭都射出去,然而上岸去再买些回来。” 先生回头静静看着他说道:“好想法。” 李夜笑了起来,然后笑容还未绽放,便听着先生下一句话。 “可惜你还是痴心妄想。” 李夜吃惊问道:“为什么?” 先生皱着眉头,看着他,重重地说道:“如果只是躺出几百上千枝箭,就能将箭道修成,我在风陵渡为何不多买些竹箭给你,难道是缺哪点钱么?真是个白痴。” 先生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说:“少用眼睛多用脑子,眼睛里的箭很多时候不如心里的那枝箭。” 说完背着双手,漫不经心地走回了船舱,靠着桌子坐下,捧起了那卷永远看不完的经书。 沐沐拎着弓箭走出来,挨着他站着,侧着身子,将手里的弓拉满,小手一松,一枝竹箭飞向了岸边的杨柳。 “哥哥你看,沐沐射中了呢!”沐沐放下弓箭,拍着小说,拉着他的袖子笑道喊道。 李夜看着远外柳枝上的那竹箭,回过头看着沐沐,笑道:“沐沐你是如何射中的?” 沐沐撇了撇嘴,笑着说:“我想着跟哥哥跟我练剑的时候,你闭着眼睛打掉了我手里的松针的样子呀,哥哥难道忘了么?” 李夜怔了怔,道:“你是用神识去瞄准的?” 沐沐点点头,道:“不可以吗?” 李夜伸出手,摸着她的小脑袋,笑道:“当然可以。” 李夜深深呼吸一口气,拉满了黄杨木弓,平静心神把这根竹箭搁在黄杨硬木弓上,左手五指微松微,神识凝聚瞄准了岸边的杨柳枝。 这时他想到了在天山上冰河里练剑的那道神识,想起了山洪中神识凝聚在自己身前五丈的那道神识。 “嗡!”的一声紧绷的黄杨木弓兽弦弹回,几乎同时将神识放飞在这枝竹箭上面。 弓上兽弦之间有一道清风生出然后迅疾四散,手中的竹箭……“刷”地一声飞向了岸边。 碧波轻摇的江面上没有竹箭飞过的痕迹。 对岸的杨柳树林里没有竹箭飞过的痕迹。 盯着竹箭的沐沐“哇”地一声叫了起来,然后拍着小手笑道:“哥哥真厉害,沐沐一说哥哥就射中了岸上的树枝。” 李夜睁开眼睛,望着自己锁定的那枝杨柳,只见枝随风动,不同的是长长的杨柳只剩下一半在风里轻轻摇摆,仿佛在向船上的李夜搞议,我又没惹到你干嘛射我。 李夜拉着沐沐的小手,望着远去的杨柳树,轻轻地笑道:“原来如此。” “我们进去吃些糕点,再喝茶水,哥哥练箭有些累了。”既然已经找到了方法,自然就不再心急。来日方长,不赶时间。 沐沐将手里的弓箭放在船头,拉着李夜的手往船舱里走去,边走边喊:“师娘沐沐有些饿了,要吃杏花糕。” 李红袖一楞,回道:“你个贪吃的小东西,不是刚吃了一碟么?” ...... 船行江中,路过不少小镇。 先生会带着李红袖和沐沐上岸去买些吃食,也给李夜买回竹箭供他练习。 只是李夜没有再下船,用他的话说要抓紧时间练行箭法,说不定哪一天就要用到这一新的技能。 跟着先生一道上岸回来的谢老板,看着站在船头练剑的李夜,摇头感慨。 说道:“小师傅你是我见到第一个如此用功练箭的少年,以往遇到的有先生带着徒弟搭我的船,都是报着周游天下,吃喝玩乐的心态,哪有象你这般没日没夜地修练。” 李夜看着他沉默片刻,然后笑着说道:“我的境界低,又要保护妹妹,所以要努力地修行。” 李红袖抱着沐沐跳上船,看着他笑道:“你不止有妹妹,还有先生和师娘,都要你来保护,你的责任很重。” 沐沐歪着脑袋。看着他,想了想笑着说:“好象哥哥在家里说过,要保护沐沐的。” 先生跳上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好修练,到了白玉城你会知道什么是修行路上的天才,什么是蠢才。” 李夜淡淡笑道:“我是我,干嘛要跟白玉城的天才们较劲?” 已经走进船舱的李红袖,回过头,看着他喃喃道:“难道你不想打赢中域里的那些所谓的天才们吗?” 李夜侧身拉弓,右手搭箭,淡淡地回了一句:“不想。” 李红袖一呆,扭过头看着先生,用手指着李夜。 先生回头看了一眼李夜,淡淡一笑,没有说话,拉着沐沐挨着自己坐下,取出了在岸上买来回的吃食。 离开风云城,对李夜来说,是一场新的修行的开始,他不得不来。 而且也很想通过这趟旅程,将自己的心境磨练得更坚固。 他只盼着早些赶到方寸山,从般若寺中求得《无相法身》的下半卷,争取在五年甚至十年内将功法修行至圆满,去除自己丹田里的那道封印,重新走上修行的道路。 此时不论是东域的四方城还是中域的白玉城、万象城里遇到的天才,都不是他需要去面对的对手。 白玉城中的天才,万象城里的天才,就象路过的纳兰雨非要自己做好的兄弟一样,都只不过是他修行路上暂时的过客。 就算他将《无相法身》修行至圆满,那也得先回风云城去看自己的父母和妹妹。 还要将求到的佛法带回给大佛寺里的老和尚师傅,自己哪有心思去跟五域中的天才们周旋。 在他看来,这就是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 白素素和小白还有老猿还在另一个世界等着自己呢。 细细算来,他根本就不是“来日方长,不紧时间。”而是修行路上有很多的重要的人都在等着自己。 根本就是时间很紧,没有多少时间供自己浪费。 还有凤凰山上的小姐姐还在等着自己,还要跟先生一道去中域的青城去看一看小胖子和胡歌、小菊。想着想着,就有些头疼。 自己还没有怎么入世,就已经欠下了许多的债。 船舱里沐沐喊叫道:“哥哥进来,先生买了好吃的呢。” 李夜收回心神,拎着木弓往般舱里走去。 “师娘这小镇中的风景好看吗?”李夜挨着沐沐坐下,从桌上捡了块糕点。 李红袖不悦说道:“这小有什么风景可看?在船上呆了几天,想在镇上买条鱼吃也没看到!” “虽然这小镇没有,但前面的镇上有刀鱼卖。”谢老板看着她,安慰道。 “因此鱼其状似刀形,俗称刀鱼。刀鱼狭薄而长头,与凤鲚有相似之处,但比凤鲚个大,也称江鲚。” “个大者有一尺来长。此鱼特点是肉质细腻鲜嫩,入口即化,这种鱼只能在四月产吃,一过四月,其丝毛骨即变硬,也卖不上好价钱了。”老板笑着介绍 这等吃法,大概也只有谢老板这等常年行走在富春江上的商人才能知晓。 听着刀鱼二字,先生轻轻点头表示同意,说道:“红袖呀,你的性子还是有些急了,只要有刀鱼入腹,再漫长的旅程也是值得的。” 李红袖看了看谢老板,又看了看先生,轻轻问道:“真有这种说法?” 先生微笑着说:“谢先生说有,那有自然有。” 沐沐一边吃糕点,一边嘟着嘴巴说:“师娘别急,不是说前面的小镇就有卖的吗?到时让哥哥多买些给你。” 李红袖回头看着她笑道:“还是我们家的沐沐最乖了!” 沐沐嘟着小嘴说道:“那是自然。不过哥哥也不错哦!” 李夜看着两人摇摇头,心道啥事都要拉上自己。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万卷书与万里路 九 一天一夜之后,商船停泊在一个叫淡水小镇的码头上,谢老板领着先生和李红袖一行下船去买刀鱼。 李夜取出斗笠戴在头上,漫不经心地跟在后面。 码头上的人们带着满身的鱼星味,也有其它的客船靠岸,各类行人扛着行李登岸,穿过码头两边小贩尖锐的呦喝声,汇入人流消失不见。 跟在先生的身后,李夜背着两手,李红袖拉着沐沐的小手,两人不时停下来跟路咪的小販打听。 李夜看着道路两边小摊上摆放着的各种鲜鱼,只盼着行生赶紧买回船上烤来吃了,然后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这些日子没日没夜地练箭,确实有些累了。 几年前在天山的时候,他就能背着沐沐漫山遍野自在的生活,更何况现在先生和李红袖在身边,随便出手都能应付可能出现的危险。 他甚至没有凝聚神识,就跟一个行走在世间有僧人一要样,体验着人间这一刻悠闲的时光。 先生和谢老板在码头上行走,没有用多长时间,便走到路边摆着鱼摊的小贩边上,看着筐里的刀鱼,谢老板和先生都来了兴致。 沐沐和李红袖跟在边上看热闹,谢老板跟小贩讲价钱。 “刀鱼多少钱一斤?”谢老板问道。 小贩抬头看了一眼几人,心道一看就是有钱人,想也不想说道:“二个银币一斤。” 谢老板皱了下眉头,道:“不是一个银币一斤么?” 小贩嘿嘿一笑,指着筐里的鱼道:“这得看季节,过了四月,你再来买我一个银币卖给你三斤。” 先生捡起一条鱼,放在鼻子下嗅了一下,道:“三个银币二斤,你这一筐鱼我全买了。” 小贩心里一喜,心道这刀鱼别人买只需要一个银币一斤,这几个穿着锦服的外地人果然有钱。 当下笑着说:“那就按客人的意思,我给您称一下。”说完取出称来将筐里的鱼当着先生的面一一称过。 咧着嘴道:“正好二十一斤,算你三十个银币。” 先生点点头,正欲掏钱,站在边上的沐沐手快,取出三个金币丢给小贩,叨叨着道:“把筐也给我们了。” 说完拉着李红袖将称好的鱼捡进筐里,回头看着李夜道:“哥哥,你先拎回船上,我跟师娘再逛逛。” 李夜没有说话,走上前拎起鱼筐往回走。 先生和谢老板站起来,跟着李红袖往前逛。 此时,就在小贩对面的茶铺里,坐着三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大汉,看着沐沐挥手就用金币付帐,低头小声嘀喊咕起来。 收了金币的小贩看着对面的三个大汉,心里一紧,赶紧收摊往小镇里跑去。 心道:“这买鱼哪有用金币付帐的,这几个客人给贼盯上的。” ...... 李夜拎着一筐鱼回到江边,等了一会,见先生没有回来,便蹲下取出小刀将筐里的鱼仔细地剥开,肚里的东西都丢进了富春江里喂鱼,拎着收拾干净的刀鱼上了商船。 回到船上,寻了些盐将洗干净的鱼仔细腌上,等着先生回来煎来吃。 不到半个时辰先生一行就回到了般上。 沐沐嘟着嘴巴叨叨:“这是什么小镇嘛,除了满街的臭鱼,什么好吃的都没有。” 李红袖笑了笑,道:“这里本来就是小渔村,又不是大的城镇,哪有什么好吃的。等到了白玉城师娘带去你买好吃的。” 谢老板从般舱内搬出菜刀案板之类的物事,又取出火炉锅摆在船头。 先生帮着生了火,待得火起锅热,谢老板往锅里倒了少许油,手掌握住李夜腌好的肥嫩刀鱼,待锅里油温至七分时,将整条刀鱼轻轻地放了进去。 ...... 先生看着锅里冒着的油烟,微微煎至金黄的刀鱼,赞叹道:“刀鱼这好东西,自然是要越鲜活才好吃,若不是我们正好赶上这个季节,怎能享受到如此鲜嫰的肉质?又如何能让人吃出三个银币的感觉。” 沐沐嫌谢老板煎的太慢,无法忍受,便钻进船舱的厨房,又让伙计寻了一个火炉和烤架,拉着李夜的手说:“叫上师娘我们烤肉吃,我好久没吃过哥哥烤的肉肉了。” 李夜伸手摸着她的脑袋说:“就如你的意。” 李红袖取了一瓮酒,又找了三个酒杯,回头看着先生说:“一会煎一条留给我,我跟小家伙们烤着吃,你跟老板二个慢慢享受。” 谢老板也拍开了一瓮酒,给先生倒上了杯,笑道说:“这富春江的刀鱼,煎、烤、清蒸都是极好的选择。” 李夜坐在船头,小心翻转着火炉上的烤鱼,待至金黄时取下分给了李红袖和沐沐各有一行,然后放上两条接着翻烤。 从天山下来后,他就没有再烤过食物,现在想想自己在天山的冰河边生活了一年,竟然不知道跟小白去河里抓条鱼来烤着吃。 江上的风不大,只是蕴藏着一丝湿意,还有两岸的花香混在一真起,缓缓地吹在船头上,让人感觉到非常舒服。 看着船后面上的那些白色泡沫,心想这几日为何不见了那北归的燕子绕着船头飞了。 ...... 先生此刻已经夹了一条谢老板煎好的鱼放在碗里,用筷子轻轻拨着,夹了一条放在嘴里品尝,少倾又跟谢老板对饮了一杯,笑着说:“有此美酒美食,才不负人生。” 谢老板笑了笑,跟先生干了一杯,接着专心煎着锅里的鱼。刀鱼极为肥嫩弹滑,如果火太大事或者翻转的时候不小心,就会变成一团焦糊。 他煎的极为缓慢用心,每次只滴少许油在锅里,不时控制着锅里的温度,只要火一猛,就马上撤去火炉里的木炭。 “若是火大便吃不到鲜嫰的刀鱼,而火太小又会丧失口感,而刀鱼产于春季,肉质极弹,所以火候非常重要,老谢你这些年在富春江上跑总算是掌握了吃鱼的道理。” 先生点头赞叹不已,自般舱里取出酱油和香醋还有姜汁倾尽碗中,右手则是极为自然地伸向锅中,筷子夹起一鱼煎至金黄的刀鱼。 回头喊了一声:“红袖过来,尝尝谢老板高超的手艺。” 李红袖一听,放下伸向烤架的手,转过身去到先生的边上,取过筷子夹了一片刀鱼。一面咀嚼,一面闭目享受,脸上神情仿似口中的刀鱼肉那般香嫩。 就着先生的酒杯喝了一口酒,片刻后她睁开眼睛,看着谢老板那缓慢翻煎着的刀鱼,着急说道:“谢老板,再煎快点。” 谢老板笑了笑,手上的速度没有变快,依旧沉稳缓慢地轻轻拨弄着锅里的刀鱼。 李红袖实在是等不下去,从他手中抢过筷子,说道:“你这老板什么都好,就是做什么事情都慢腾腾的,真是要急死老娘。” 谢老板小声解释道:“急火豆腐慢水鱼,心急吃不到美味的鱼肉。” “这方面你要向夜儿学习,该慢的时候就慢,吃进嘴里的美味的着什么急?”先生笑着说。 先生用筷子夹起一片刀鱼,蘸了些许调料,放进嘴里慢慢品味。 李红袖夹了一条煎好的刀鱼,放进碗里,又淋了些许调味料,起身端到沐沐边上,笑着说:“沐沐来试试师娘的手艺,保证不比你哥哥的差。” 沐沐咪着眼睛笑道,伸出手指从碗里捏了一片鱼肉放进嘴里细嚼,片刻后笑道:“师娘煎的鱼果然跟哥哥烤的鱼是两种味道。” 李红袖白了她一眼,道:“这熬的能跟烤的一个味道么?” 李夜在边上笑笑,继续翻转着火炉上的烤鱼。 片刻间烤好两鱼,用竹签串着,拿给沐沐说:“妹妹拿去给先生,让他们尝尝烤鱼的滋味。” 沐沐起身,接过烤肉,“咯咯”地笑着往先生边上跳了过去。 ...... 几人煎、烤了两个时辰,转眼间月亮升了起来。 船上的伙计把案板刀筷碗碟清洗干净,然后将没有烤完的刀鱼收进船尾,伙计们自己去享受这难得的美味。李夜在船头看着前方发了会儿呆,说道:“如此良辰,先生我们不如弹首曲子来听听。” 先生盘膝坐在船舱中,手里拎着水壶煮茶,随意回答道:“你便弹来听听。” 谢老板笑了笑,看着先生说道:“想不到小师傅还会弹琴,真是难得的人才。” 李红袖已经回到了船舱里,抱着沐沐坐在先生的边上,等着他煮茶。看着李夜笑笑。“换首没弹过的曲子,好听师娘上了岸后买好吃的给你。” 李夜取出先生的铁琴,架在自己的腿上,调了个曲调,深呼吸了一口气,凝神聚气,双手放在了琴弦上面,“叮咚”一声,一琴音飘荡在幽幽的富春江上。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误逐世间乐,颇穷理乱情。 九十六圣君,浮云挂空名。 ...... 歌钟不尽意,白日落昆明。 十月到幽州,戈鋋若罗星。 君王弃北海,扫地借长鲸。 呼吸走百川,燕然可摧倾。 ...... 一曲歌罢,众人皆惊。 两岸有夜鸟惊飞空中,围着商船翻飞。 一艘红船挨着李夜所在商船边上漂游,船头有红袖在招手。 有识曲的姑娘喊道:“小先生别停,接着弹唱啊。” 更有数名女子尖声大喊,挥手叫道:“如此天籁,再来一曲!” 李夜收了铁琴,独立船头,微笑不语。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万卷书与万里路 十 李红袖拍着术沐的小手,笑着道:“去给你哥哥端杯茶过去,算是慰劳。” 谢老板轻轻赞叹,道:“小师傅能惊到红船上的客人,当是天人。” 先生端着茶杯,笑而不语。 李夜从沐沐手里接过茶杯,浅浅喝了一口,望着身边的红船,大声道: 几回花下坐吹箫, 银汉红墙入望遥。 似此星辰非昨夜, 为谁风露立中宵。 ...... 说完结跏跌坐,在船头打起了坐来。 沐沐看着他似要念经的模样,扭过头跑进了船舱,一头扎进了李红袖的怀里。 红船上的众女子听到李夜的吟颂,又是一阵热浪,纷纷喊叫,对面船上的请过来。 李夜一楞,心道我何时又惹了你们,我只是想起了远在凤凰山上的小姐姐而已。 红船上的女子看李夜没有回应,欢叫声更大了一些。 李红袖在船舱里搂着沐沐大笑,道:“沐沐等到了白玉城,就将你哥哥赶去花满楼里卖唱,挣了钱师娘带你买新衣服去。” 沐沐看了一眼船头的李夜,笑着说:“这个可以。” 呼啦啦,红船远去。 看着渐渐消失在江上的红船,谢老板看着拎壶煮水的先生,脸上满是惘然神情,过了很长时间后才喃喃说道:“先生......这就是你的弟子?你不怕他惹上这红船上的姑娘们?” 先生抬起头,望着茫茫的夜色,淡淡地笑道:“怕什么?” 谢老板摇摇头,觉得刚才这位贪吃的先生胆子竟然比自己还大。 片刻后安静后,李红袖拍着沐沐说道:“跟师娘时舱里睡觉去,让先生跟谢老板慢慢熬夜,等你哥哥慢慢念经。” 沐沐惊讶问道:“哥哥晚上才吃肉,应该不会念经吧?” 李红袖抱着她转身往舱里走去,说道:“他又不是真的僧人,鬼才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 ...... 夜至子时,先生和谢先生早去船舱里睡觉。 李夜走进舱里,靠着先生煮茶的桌子边上,躺在在船弦一侧,心道睡在星空下,抬眼就能望天满天的星辰,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这些日子没有跑路,休息的时候比往日里多了很多,精神也比往常足,一边想着心事,一边闭上眼睛。 这一夜他始终没有熟睡,一会在梦里念了会《地藏经》,一会又迷糊中颂了几千遍十二字真言,不觉中熬到了卯时,天空陷约露出了浅浅的亮色。 精力充足的他,将神识放飞在正在天地之间感受,细听岸边的晨鸟拍腾着翅膀往天空飞去,泥地里的小虫在低声鸣叫,富春江里的鱼儿跟在船后欢愉地游戏...... 突然间,他感觉到在商船的后方,隐隐出现了二艘黑影,仔细望去,竟是两艘比这只商船小上一号的快黑色快船,象夜色里捕色的野狼,悄悄地往商船靠近,船头上隐隐约约站着数十持刀箭、身穿黑色劲装、蒙着脸的汉子。 这两艘快船不想惊动李夜这艘船里的伙计,想着静静地靠近商船,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解决这场战斗,所以没有吼叫声,连天上飞翔的晨鸟也躲了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先生拉着沐沐站在了李夜的身边,先生轻轻地说着:“许是沐沐白天买鱼时付帐用金币,露了财,让淡水镇上的水匪惦记上了。” 沐沐一脸兴奋,看着先生说:“先生土匪可以杀么?” 先生点点头,道:“除恶务尽,也是替富春江两岸的百姓积福。” 沐沐捏着手里的弓箭,点点头,看着李夜道:“哥哥,我们比一比?” 李夜淡淡地笑了笑,道:“比什么?比杀人么?” 沐沐撇了撇嘴道:“这是土匪。坏人。” 先生端坐桌边,笑了笑,“你两人再不动手,土匪就要跳上船了。” 李夜摸着沐沐的头道:“妹妹你守船头,我去船尾,小心自己。”说完取出黄杨木弓,往船后悄悄走去。 来到距船尾数十步,李夜取出了若水,着着摸上般头的水匪摇了摇头,却还是悄悄停下了脚步。 水匪自然警醒,再微弱的脚步声也会让他警觉过来。 李夜腰腹微收,双脚弓步,没等这个水匪回琮神来,便将手里的若水斩了出去,一如在天山洪流里斩去山洪中的那一截断木。。 水匪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心想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剑有何用? 然而他想错了,杀他的不是若水,而是若水前面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剑气,没有境界的李夜,凭借着《无相法身》的功力,竟也可以斩出一丝剑意。 只要有一丝,就够了。 数十步的距离,只要这一丝剑气,就足够要了这水匪的性命。 只听“扑咚”一声,这名蒙面水匪捂着自己的脖子掉进了富春江里 漆黑的夜里,沐沐看不见自己握弓的五指,所以她学着李夜静静放飞神识,锁定数丈外黑船上的弓箭手,然后缓缓闭上眼睛,搭箭拉弓瞄准,然后松开弓弦。 夜空里弓弦振荡嗡鸣。 不远的船上有黑影掉进了富春江里。 沐沐跟李夜不同,她从出生哪天起就是与命动抗争,无论天山上的野鸡还是野兔,甚至有一些小形的野猪,都是她手里的食物。 从小白素素就教她,你不吃那些野兽,它们就会毫不留情地吃了你。 所以这时候的水匪,在沐沐的眼睛里已经算不上是人类,而是天山上哪些盯着眼睛想要吃她的野兽。 所以她要运转金丹境全部的功力,将所有的力量和技巧都凝聚在手上的黄杨弓箭上,毫不留情地射出致命的一箭。 当她再发一箭,射落远处船头上第二名水匪时,一直安静无声的水匪船头有人大叫道:“小心对面的商船有弓箭手!” 江上一时大乱。 连熟睡中的李红袖也惊醒过来,跑进船舱,却只见先生已经煮上了一壶茶,正漫不经心地倒上了二杯,看着惊慌失措的她,笑着说:“过来喝茶。” 李红袖披着一头散发,指着船外说:“水匪来了,你不去回击?” 先生拉着她的手,轻轻地说道:“怕什么?喝茶。” 这时谢老板也惊醒过来,跑到先生的边上叫道:“怎么会有水匪袭击?要不要叫伙计们都起来反抗?” 先生指着茶杯,笑了笑:“坐下喝茶。”说完给他也倒上了一杯茶。 这时回过神过的李红袖已经看见沐沐站在船头,弯弓引箭射向远处的匪船。当下取出梳子开始梳头打扮。 谢老板也看见了沐沐,小声问道:“莫先生,这两个孩子么吗?那可是两船的水匪呀!” 先生举起茶杯,淡淡地笑道:“怕什么?喝茶。” 李夜的丹田虽然让老和尚锁死,能够操控的天地元气太少,更不能动用自己元婴境的功力引箭。 但长年累月的肉体锻炼,让他的肉身力量和神识却能像针一般凝结,从而对周遭事物的气息变动异常敏感。 当他手里有弓箭,就如先生说的那象:眼睛看到的地方,手里的弓箭也到射到。 此时在漆黑的夜里,他能够轻而易举看到数十丈外船头的水匪,能够把对方锁死在自己的箭道前端。 凭借的也正是极端凝练敏感的神识,强大的肉身力量,借夜晨风触箭,于是对于他来说,这黎明前的黑夜便等若白昼。 他跟沐沐射出的箭道不同,沐沐是箭箭要命,李夜射出的每一箭,都只是将水匪的右臂射穿,让他们不能再挥动手里的武器和弓箭。 这种秋射击方法,过往应该没有什么修行者用过,因为太多的修行者,但凡射出的一箭,就必定会奔着夺人性命而去,如果不能将对手镣死,下一个死的可能就是自己。 只是李夜的目的却不是杀人,在他看来,只要狠狠地伤了这些水匪,把他们打怕,自然以后就不敢再出来做杀人越货的营生。 当李夜射出第二箭时,船头的沐沐已经射出了至少五箭,也就是说沐沐于少杀了五个水匪。 李夜轻轻地摇摇头,喃喃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丢了性命!” 听着船外的惊叫声,商船上的伙计早已经惊醒,纷纷跑进船舱,但是看着自家的主人竟然跟两个客人端着舱中煮茶品茗,都傻了眼。 谢先生哈哈笑道:“看什么看,都回舱去睡觉,一会天亮了还得赶路呢!” 李红袖端着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看着自己家的男人,风情万种地笑道:“想不到你教的这二个小屁孩,都可以保护师娘和先生了。” 先生拎起壶给二人加了水,笑道:“本来只是想着让他练练箭,以后去西域里用得上,没料到今夜竟先生使上了劲。真是无心之作。” 这时站在船头的沐沐大吼了一声,道:“哥哥你的速度太慢子,象个女人,沐沐都射了十几箭,你才射出不到五箭哩!” 船尾的李夜一听,轻轻地微笑,凝声回道:“天都没亮,着什么急。” 坐在般里的李红袖一惊,喃喃道:“不着急?”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万卷书与万里路 十一 远处船上的水匪回过神来,知道对方的船上有厉害的弓箭手,不到一柱香的时辰便有十几个同伴丧身箭下,还有几人的右臂受了箭伤。 他们虽然震惊于黑夜里的箭羽为何如此准确,但还是极快地做出了反应,跳上船头,躲进船尾,有的钻进了船舱,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拉近双方之间的距离。 从而让敌人恐怖的箭术无法施展,以便跳上对方的船进行反击。 双方的弓箭手都在拉弓射箭。 一时间箭声如雨,商船的蓬布和船身都被对方弓箭手射中,密密麻麻的竹箭却不能靠近沐沐和李夜的身边。 沐沐有金丹境的罡风护体,李夜有《无相法身》的五重境界在身。 在水匪船冲过来的过程里,李夜拉动弓弦,一枝枝竹箭狠狠射中站在船头上的两个水匪,水匪惨嚎倒地,伸出手欲去拨手臂上的竹箭,奈何李夜的竹箭已经穿臂而过,想要拨出一时间还不可能。 贼船上的水匪头目大叫众人低下身子,等般靠近再起身往下跳。 一时间李夜的竹箭再难直接威胁到他们,转瞬间,伴着水匪越来越清吼叫,隐隐约约间,两艘贼船眼看着要靠近,甚至可以看到水匪手里锋利兵刃的亮光。 坐在船舱里的先生轻轻地说了声:“何不将那船帆的绳子射了,留着干嘛?” 李夜一惊,当下引弓搭箭,瞄准了贼船上拉着船帆的粗绳。 眼之的见,箭之所到,神识锁定之下,弦上的竹箭欢唱中射向了鼓足风帆上的麻绳。 箭到绳断,毫无悬念,甚至没有听到麻绳断裂的声音,其中的一艘贼船瞬间慢了下来。 李夜再次拉弓射箭,一枝毫不起眼的竹箭再次飞出,射向了另一艘贼船...... 眼见着自己两艘船帆绳断,水匪头子站了起来,吼道:“赶紧爬上去,将绳子重新拉起来!不能放过这船上的肥羊。” “射人先射马,你留着两个水匪的头子,难道要请他们上船来喝茶么?”船舱里又传来了先生的声音。 双方的距离已经拉远,沐沐听到先生的声音,大喊了一声:“哥哥,一人一个,交给你了。” 说完只听嗡的一声,她手中的黄杨弓再次响起,一枝竹箭飞向了贼船上的水匪头目,然而这枝竹箭却没有将水匪头目射穿,想是穿了护身的铁甲。 沐沐一看,吼了声:“哥哥这家伙身上跟你一样,有铁甲护身呢!” 李夜听着先生的吩咐,又听着沐沐的吼叫,他却没有着急,而是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黄杨弓。 搭上竹箭,将弓拉到满月,闭上眼睛,放飞自己的神识,轻轻地说道:“距离也能产生美,只是这美却是要命的。” 他手中的竹箭“嗖!”地一声,画着一道弧线,自船尾射至对方贼船,只见那爬上船帆,正准备结绳的水匪捂着右臂“扑咚”一声掉进了富春江里。 二箭射出,两名爬上船帆的水匪掉进了江里。 贼船上的头目恶狠狠地喊道:“再去接绳,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杀光这商船上所有的人,一个不留!” 贼船的船头上方,最前面一名蒙而马贼缓缓举起手中的刀,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注意到这名水匪头目胸前有些鼓胀,知道他穿了类似铁甲来护身。 先生说:每临大事有静气,这是在世间行走保命的要决。 此时的李夜深深地呼了一口怕了,然后将心情归于极致的平静,闭上双眼,此时的他仿佛回到了天山的山洪中。 眼前五丈是致命的危险,需要他付出全部的神识去面对这些未知的危险。 就像他此时握着黄杨木弓的双手那般平静,纵使船身晃动,他手中的弓也不颤刹一丝。 挽弓! 搭箭! 拉弦! 放箭! 竹箭离开弓弦,就像晨雾中的飞鸟,急速中微微变形,箭身伴着旋转,箭头在坚定地锁定前方目标。 羽尾摇摆不定,沿着一道简单的曲线......撕破空气飞向远方。 这枝从淡水镇上买的,只是山中猎户日常来用在山中打猎,最普通不过的竹箭,箭头磨成黝黑色在角形。 瞬间撕破前方的空气,轻而易举命中神识锁定的目标,扯开那一丝血肉,带出猴血碎骨如渣,直至深深扎进喉骨深处,尾箭羽依然摇摆,轻颤发出嗡声。 一箭锁喉,一箭致命! 身穿铁甲护身的水匪头目,没料到笼罩着茫茫晨雾,隔着数十丈的距离,天光未亮还裹着浓浓夜色的李夜,居然可以无视自己的防护,一箭射穿了自己的脖子。 “扑咚”一声,翻身掉进了江里,他甚至来不及呼喊一声。 沐沐看着水匪头目被李夜一箭喉,也引箭连射,瞬间有三名水匪喉间中箭,飙出一道血花,喊都没有喊一声,便堕下江里,随着水流远去。 船舱里的李红袖和谢老板从船缝里望出去,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得捏紧了嗓子,心道这两船的水匪也是出门忘记看黄历,遇到这两个小杀神。 不到一刻钟,两船的水匪就只剩下不到一半,还是船帆绳断,失去了动力。 先生看着谢老板,淡淡地笑道:“吩咐伙计降下船帆,等着贼船靠近。” 谢老板已经麻木了,看了看先生,扯着嗓子喊道:“降下船帆,降下船帆!” 后来的伙计吩吩喊道:“降下船帆!” ...... 贼船上没了水匪头目,一时乱了套。有的喊着:“风紧闪人”,有的叫着:“靠船过去,杀光商船上的人,抢光他们的货物和身上的金币!” 此时的李夜不再停顿,将手中的竹箭一枝一枝的射出,每一枝竹箭都会射中一名水匪的右臂。 嘴里轻笑:“让你靠近呀!你连武器都举不起来,还能杀人?” 船头的沐沐不时地吼道:“哥哥这些都是水匪,不能有慈悲心!” 一边喊叫,一边将手中的竹箭射出。跟李夜不同的是,金丹五重的沐沐,手里射出的每一枝竹箭,心定要带走一名水匪的性命。 李夜听着沐沐的话,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道我有所为,也有所不为,能不杀死,就尽量放生吧。 水匪也是人,希望他们伤好后能改过自新,放下屠刀,重新做人。 由于商船降下了船帆,三艘船的距离越来越近,李红袖看着先生,皱着眉头道:“要不要跳到贼船上去,杀光这些水匪?” 先生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用过去,他们不过来,就放他们一马。” 谢老板看着她,忽然说道:“我们日常行船很少遇上水匪,许是你们在淡水买鱼的时候,小姑娘不小心露了财,让水匪惦记上了才会有这番追杀。现在他们的头目死了,人员又伤残大半,想是很久都难得再聚在一起害人。” 先生看着他平静说道:“这些水匪是杀不尽的,只要富春江还在,江上还有船行走,就会有新的水匪出现。” 李红袖眉头微挑,说道:“夫君,如果这们把这帮水匪杀光,不是可以替两岸的百姓做一件好事吗?” 先生微微一笑,说道:“你没有夜儿聪明,他虽然不喜欢杀死,只是伤了水匪的手臂,这样却能给他们一个警告,也给新的水匪一个警告,想要来江上行劫,就会有伤亡甚至死去,这样有一些水匪就要考虑一下后果。” 水匪怕死,他们只想抢钱,眼见着身边的同位一个个重伤,一个个死去掉进江里。 有一部分水匪已经害怕,荫生了退意。这是他们数年经历生死考验所得出的经验。 水匪对生命冷漠……他们眼时为了生存可以杀人放火无所不极。 只是今日里的这些贼,已经被沐沐和李夜杀的闻风丧胆。 在淡水镇上他们的头目告诉他们说这船上只有一个教书的行生,一个美妇,两个小孩,还有许多的金币。 但是今日不同。 因为他们发现这船上的弓箭手比他们水匪还要厉害,还要凶狠,每一箭都能让他位的同们伴受伤和死去,他们已经警惕不安。 不仅是因为死去的水匪数量太多,不仅是因为当下残暴被动的局面,而是因为他总觉对面的般上,站着两个催命的杀神。 晨雾中弓弦振荡嗡鸣。 远处贼船上一名马贼胸中着箭,迸出一朵血花,掉进了江里。 这是沐沐的箭,夺命的竹箭。 沐沐的眼中,水匪就是天山上的野兽。 不杀光追赶自己的野兽。 野兽就要吃掉自己。 所以她没有停下射击的意思,看着一朵朵血花飞起,她小小的心里有一些欢喜。 她想着一会可以站在李红袖的面前说:“师娘看看,沐沐也可以保护你了。” 李夜也看见了沐沐射出的每一枝竹箭,都是追魂夺命的竹箭,但是他不能说沐沐,每个人心里的想法不同。李夜想着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和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而沐沐想的是先生说的话:除恶务尽,才能替富春江两岸的百姓除去一个毒害。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万卷书与万里路 十二 箭在江水上飞。 血也在江水上飞。 商船不紧不慢飘向前方,吓破胆了两艘贼般终于敌不过心里的恐惧,掉转风仅有的风帆,往相反的方向逃命。 晨雾散开,江上有飘着浓浓的血腥。 船上的伙计早已经生火煮饭,谢老板端着一锅鱼粥放在先生和李红袖的面前,笑着说:“昨天的刀鱼还剩下几条,切碎了煮在粥里鲜着呢。 沐沐拎着弓走进船舱,看着李红袖,撇了撇嘴,道:“沐沐还没玩过瘾,贼船上的水匪掉头跑掉了。” 李红袖伸出手替她理了一下额头上的乱发,微笑着说:“沐沐长大了,都可以保护师娘了。回头到了白玉城,要多给你买些桃酥吃。” 沐沐挨着她坐下,笑着说:“哥哥手太轻,狠不下心来杀水匪。” 先生拿起勺子盛粥,皱了一下眉头,道:“夜儿那叫放生,杀与不杀都有道理。” 这里船里的伙计走进来,看着谢老板说:“小师傅趴在船尾不停地哎呕吐,你们要不要过去看一看?” 李红袖一惊,脱口道:“这小子又不是头一回,怎么还有反应?” 沐沐站起来,捍着拳头说道:“我去扶哥哥进来。” 先生伸出手拉她坐下,将手里盛好的粥递给她,淡淡地笑了笑,道:“我过去看看。” ...... 看着渐渐远去的两艘贼船,闻着满江的血腥味,李夜终于忍不住趴在船上狂呕起来,甚至将昨夜里烤的刀鱼没有完全消化的那部分也吐进了江里。 先生蹲在边上,轻轻李抚摸着他的背,轻轻地说道:“大佛寺后山你杀叶无涯的时候怎么没有反应?” 李夜趴在船板上,伸手往江里勺了些水洗着吐里的脏物。 苦笑着说:“弟子那回头一次跟人交手,经验不足,差点死在叶无涯手里,最后捡着半条小命回到小杂院,当时心里只想着如何活下去,哪里顾得着去想着恶不恶心,反不反应。” “如今闻着这满江里飘荡着的血腥味,实在忍受不了想呕吐,让先生和师娘笑话了。” 先生望着远去的贼船,轻轻地说道:“你心地善良,不愿多造杀孽,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你经过这一回与水匪的截杀,以后再面对敌人,当不能再心软,否则到时候死的人就是你自己。” 李夜靠着船尾坐下,惨笑道:“这个道理弟子明白,以后自会小心。” 先生站起来,拍了拍衣袖,抬脚往船舱里走去,笑着说:“看你这个样子,早上的鱼粥也吃不进去了,你就回舱里睡一觉吧。” 李夜点点头,道:“谢谢先生,我先在这里歇会再进去。” ...... 李红袖看着先生一人走回来,笑着说:“小家伙真的反应这么大?你去了他都走不回来。” 沐沐一边勺子吃鱼粥,一边“咯咯”笑道:“哥哥这点不如沐沐,在我眼里那里贼人就跟天山上的野兽一样,你不杀它,它就会扑上来咬死你。” 谢老板端着碗,看着沐沐,呆呆地说不出话来,眼前的沐沐才七岁左右,居然是杀人不眨眼的小魔女。 先生给自己盛了一碗粥,看着李红袖,轻轻地说道:“这才是他入世的第一战,大佛寺那一回算不得。” 李红袖点点头,回头看着船尾,轻轻地说着道:“还不错,总算没让师娘替她动手。” 谢老板在边上陪着笑,拍着自己的胸口说道:“感谢几位救了我们全船伙计和货物,回到白玉城可要让我好好请你们吃一顿大餐。” 沐沐放下碗,拍拍手,“咯咯”笑道:“老伯伯你可以记得到时候给沐沐多买几盒花满楼的桃花酥呢。” 谢老板哈哈笑道:“那是一定,决计少不了给你花满楼的桃酥。” 一场有蓄谋的生死袭击,在李夜和沐沐两人不经意中修练的箭下悄然消失。 从先生上船买弓箭给李夜和沐沐,到他们对阵杀水匪,前后只不过十来日,这比李夜当初在天山上练剑的时候缩短了不知多少倍。 李夜躺在船舱里不停地挪动着身子,想给自己找一个舒适的姿式,却总不如意。 靠在窗畔的棉垫上,试了许多回,酸痛的身躯终于找到了支撑点,不由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看着船舱顶上的木板,喃喃地说道:“这回用力得狠了些,看来箭道还得好好修行。没有修为光靠肉身的力量,也是不能持久的。 靠着窗畔,眼睛那着一束淡淡升起的晨光,很想喊一声沐沐给我端杯茶水过来,张了张口,终是没有喊出声,头一歪,沉沉睡了去。 ...... 从淡水到列夕,商船又在富春江上行走了一日一夜。 谢老板说因为商船上有些货物要在镇上交接,建议先生带李夜几人去镇上歇息一夜。 先生领着李红袖、沐沐走到前面,戴着斗笠的李夜在后面跟着。 “列夕镇是一个中域商业物流交换中心,很多货物都在这个镇上集散,也是我们此行最后的一个小镇,前面再过不远就要上岸,行得一天到二日便是白玉城。” 先生在前面跟李红袖和沐沐讲述,走在后面的李夜听在心里。 “师娘我们今天要在这里过夜吗?”沐沐位着李红袖的手,崩崩跳跳,象是初入世间的精灵。 李红袖转过头来,看着她轻声说道:“这一路过来,在船上也呆得有些厌了,上岸住上一夜,也带你吃一回小镇上的东西。” 李夜皱着眉头跟在后面,他在想着淡水的水匪会不会跟着来列夕镇,在船上大家隔着一距离还好防备,反到时上了岸来人一多倒有不少麻烦。 跟在李红袖后面,看着路两边的商铺,努力让自己的心情放得轻松一些,然而神识却已经游走在附近的大街小巷里。 谢老板帮着找了一家客栈,就在他交流货物商铺的对面。 先生领着几人进了客栈,开了二间客房,师徒四人上了楼。先生领着李红袖、沐沐去房间里洗漱歇息。 李夜在二楼的靠窗的桌子坐下,叫了一壶清茶,一盘玉米烙饼。 从路上吃了那田间的妇人给他的那两块玉米饼后,他就惦记上这个味道,李红袖和沐沐曾买了几回,但是再也找不到那日的感觉。 先生说这是食物记忆,当你初次尝了某种美味的食物后,在之后就会不自觉地去比较,只是很难再找回那记忆里的味道。 从客栈二楼的窗口望下去,胖胖的谢老板正招呼船上的伙计将从东玄域拉来货物卸在这家叫黄记的商铺门前。 黄记商铺的老板是一个长得清瘦身穿青色长袍的中年人,一边招呼谢老板,一边让自家店铺的伙计将地上的货物往店铺里的楼上搬。 “楼上的老三将铸铁的大锅丢三十个下来,谢老板要。”黄掌柜对着楼上的伙计喊道。 楼上的王三应了一声道:“听到了哩,掌柜的放心,这就丢下来。” 话未说完搬货物上楼的伙计下来,手里拎着两口大铁锅放在黄记商铺的门前的地上。扭过头往楼上吼一声:“王三,你可以甩锅了,快点!” 胖子谢老板和黄掌柜一听,赶紧让开了一些。 客栈二楼中正端着茶喝的李夜听到对面的伙计一叫,心里一惊,心道:这锅难道不是从楼上往下搬么?还有甩的道理?莫不是将破损了的残次品丢下来退货? 心里一紧,眼睛牢牢盯住了对面黄记商铺的二楼。 商铺二楼有一截是开放式的,也可以拉着木门关上,想着是平时里伙计上下大宗货物用的。 没等街对面的李夜反应过来,黄记商铺二楼叫王三的伙计叫了一声:“楼下的掌柜、伙计们让开点,我要甩锅了哈。大家小心一些。” 只见他手捏着铁锅的边沿,一用力一口大铁锅旋转着从二楼飞了下来,直向着地上摆放着的两口铁锅飞去...... 街上的黄掌柜和谢老板抬头看了一眼,见怪不怪,继续聊天。 客栈二楼的李夜嗓子已经提到了心口,他已经预料到地上会是一堆摔烂的铁锅...... ...... 一切只是电闪火光之间,李夜预料中的结局并没有发生,王三手里甩里的铁锅旋转着,从二楼飞到一楼的街道上。 旋转着飞进了之前摆放着的两口铁锅上面,只是发出了“扑哧”一声轻响,牢牢地贴着两口铁锅,再不发出一丝声响。 李夜此时已经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看着对面楼上的王三,喊了声:“伙计,你厉害呀!” 对面二楼的王三回了句:“都是吃饭的营生,甩得多了,自然熟练了嘛。” 两人对话之时,王三手里却没有停下,接着又甩了一口铁锅,依旧上旋转着飞进了地上的三口铁锅之上。 前后不到一柱香,三十口铸铁锅整整齐齐堆放在黄记商铺的门口地上。 胖子谢老板上前点了点数,跟黄掌柜说道:“锅的数量正好,你再给我取五十斤的艾香叶,我让伙计一道搬回船上去。” 黄掌柜点点头,笑道:“没得问题,你等一下,这得从后面的仓库搬。今天既然不走,晚上我做东,就在对面我请你吃饭。” 脑胖子谢老板拍着黄掌柜的肩膀说:“我还有几个客人,就不麻烦你请客了,下回吧。” 黄老板眼一瞪,道:“那怎么行,喊上他们我一起请了!” 谢老板抬头看着二楼的李夜,道:“小师傅,黄掌柜晚上请你吃饭,你一会跟莫先生说一声。” 李夜点点头,道:“如此谢谢黄掌柜了。”看着对面二楼的伙计王三,李夜笑道:“一会忙完了,过来这里我请你喝茶。” 对面二楼的王三摸着头,嘿嘿地笑道:“要得!你等一下哈。” 第二百一十六章 的故事 一 当伙计王三坐在李夜的面前时,已是未时将近。 李夜面前的玉米烙饼已经吃完,便让伙计重新上了一壶茶,叫了一大碗牛肉面给伙计王三。 王三不到二十,也是一张可爱的圆脸,一看就是憨厚的伙计。向高五尺的他坐在李夜对面,笑着说:“小师傅不知道你叫我过来有什么吩咐?” 李夜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本来有些沉闷的气氛因为这难得的笑容突然间变得轻松起来,尤其是李夜眼眸里真诚的目光,让王三感觉到温暖、安全。 “我叫无尘,是东玄域风云城人,看你甩锅那力道掌握着一丝不差,心里羡慕得狠,所以请你过来聊聊。” 伙计王三摸着头笑了笑,道:“不瞒小师傅,我从前也是一口一口从二楼往下搬的,只是有一天也是住在这个客栈里的一个客人,教我一个法门,让我练习从上面往下面丢,用旋转的力道将甩下的锅叠在一起......” 李夜笑了笑,心想那位路过的客人,自然也是一位修行高人,否则以这小镇上的伙计哪能想到这一法门。 笑了笑给他倒了热茶,说道:“你练了多久?有没有摔破过锅?” “哪能不摔坏,前后摔坏了十几口铁锅,害得黄掌柜扣了我二个月的工钱,前后我练了二个月,后来基本上是用前面摔坏的锅在练手。” 李夜微笑地看着王三敢笑的脸,心里有无限感慨,说道:“只怕你二个月工钱,也买不起十几口大铁锅吧。” 王三思付片刻后说道:“肯定不够呀,是我们掌柜人好,只让我赔了一部分钱,刚开始说是惩罚我,后来等我练成了,又将这些工钱退还给我了,只是我没要,摔坏了锅就要承担责任。” 李夜听着王三近乎儿戏,但细细思量却着实有些可敬,王三只是为了路过客人的指点,便拼命地苦练,哪怕摔坏十几口大铁锅,哪怕给掌柜扣了二个月的工钱。 看着他圆脸上那个清新的酒窝,忽然觉得面前的伙计是一个有担当、又有一些可爱的人。 正当两人聊着,伙计将牛肉面端了上来,放在桌上,跟李夜打了个招呼便下了楼。 李夜将牛肉面推到王三的面前,笑道:“辛苦了,请你吃碗牛肉面,不要客气。” 王三看着李夜笑了笑,道:”一看小师傅就是一个实在人,哪我就不客气了哈。“ 说完低着头,拿起筷子夹起碗中的酱牛肉。 ...... 王三陪李夜聊了一会就回商铺去干活,用他的话说不能偷懒,兄弟们都在忙着活路呢。 李夜笑了笑,道有空再聊。 结了帐,起身回到楼上的客房,沐沐已经睡得象只小猪,轻轻地打着呼噜。 李夜走到床边,给她拉了拉被子,脱下鞋子,靠在另一张床上,脑海里回想着王三将手中铁锅甩下楼的那一刹那。 大佛寺里的老和尚曾说过:出世法与入世法莫不是一样,只要明白其中的道理,万法皆通。 从今日里伙计王三甩锅来看,跟自己在天山上修练剑法和在船上修行箭法,都是不断苦练,通过反复地训练,找到其中的法门,才将一门功夫修行到圆满。 王三甩锅的法门,不能杀人。 如果细细思量,当初路过的客人要是教给王三杀人的法门,他苦练几个月、几年下来,莫不能修行出一种高明的杀人手段。 这时候睡梦中的沐沐正在磨牙,磨了一会牙,又翻了身讲梦话,说道:“哥哥你的手太软,那有沐沐的箭厉害。” 李夜静静看着她,笑着听着她磨牙,听她一遍一遍地讲梦话。 心道等自己从方寸山修行回到风云城,李小雪也差不多有沐沐现在大了,会不会也要在梦里磨牙,一遍遍地讲梦话。 正欲闭上眼睛歇息一会,却见桌上摆着一本翻了几页的书卷,想是沐沐从客栈里拿来看,看着看着犯睏上床了。 起身走到桌边,拿起桌上了书卷,翻开一看,却是《中域人物之列夕》,想不到这小镇还上了中域的书传,李夜忍不住翻开来细看。 ...... 列夕是一座沿富春江沿岸的小镇,整个古镇建造在山地上,形成完整的商业部落。 小镇结构为“一山一江三轴”“一山”指西-北-东三面围绕小镇的连绵山脉;“一江”指南面的富春江;“三轴”指横跨东西的列夕老街、纵贯南北的主巷、西商贸交流集散街。 是个髙地平台型聚落,地势险要,视野开阔,周围多山、沟壑.河流及其他自然屏障,易守难攻。能吸纳天地精华之气,山势围合形成的半开敞空间起到“藏”的作用, 由于位于富春江上商业物流交易位置,列夕十里长街户户经商,镇上仅客栈就有十几家,每天有一百多匹骡马穿梭在码头和镇中运送货物。 小镇的历史已经有千年,集散货物主要是盐、布匹丝绸、瓷器,桐油、士碱、艾香、兽皮等。镇上商家诚信经营,遵守粮米通天下约定,是中域地区物资中转与流转的重镇。 列夕大姓陈、董、姚、黄、胡多以族为主,董家拳头硬,经营“镖行”;陈家广置田地,主要经营“谷物”;胡家资本雄厚,经营“钱庄”;黄家自黄汉章科考万象城第一名后,年年有功名,出任地方官吏多,称为“员生”。各姓都有涉及贸易和运输,均有自家商号和船队。 ...... 手中书卷还未看完,已是酉时过半,门外响起了先生的敲门声,李夜过去打开房门,李红袖进来看着还在打呼噜的沐沐,轻轻地拍了拍道:“小懒猪,起床了!” 李夜看着先生笑道:“客栈对面的黄记商铺掌柜说请我们吃晚饭,我已经答应了。” 先生点点头,道:“出门就是要多结交不同的人群,有机会一起吃饭当然好。”说完往楼下走去。 沐沐让李红袖抓了起来,揉着眼睛叫道:“沐沐不是懒猪。” 李夜看着李红袖,笑了笑,道:“师娘你先下楼,我给妹妹梳头。 李红袖捏着罗裙站起来,拍拍李夜的肩膀说:“赶紧下来,师娘肚子饿坏了。” “哥哥沐沐还想睡。”她看着李夜说道,“你让我再睡一会好不好,就一会。” 李夜晚叹了口气说道:“街对面的黄掌柜说要请我们吃大餐,我想着会有妹妹喜欢吃的,才叫醒你,既然你不想吃我就走了,你接着睡。” 说完站了起来。 沐沐一听,跳下地来,抱着李夜说道:“哥哥快给沐沐梳头,快快肚了饿死了。” 李夜取出梳子,挽起她的头发,看着她说道:“你不仅是小懒猪。还是个吃货,只要有好吃的东西,肯定少不了你。” 沐沐嘟着嘴说道:“哥哥,你不喜欢沐沐了,以前在天山上面,你都不会这样说我的。” 李夜捏着梳好的羊角辫,笑道:“你在天山可没这么贪睡呀。” 说完拉着她的手出了房间,往楼下走去。 待两人走下楼去,黄记商铺的黄掌柜和谢老板,先生和李红袖已经在一楼围着一张桌子坐下,酒菜已经摆好,就等着李夜和沐沐下来。 谢老板指着黄掌柜,看着李夜说:“小师傅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街对面黄记商铺的横掌柜,黄掌柜这是莫先生的弟子无尘小师傅。” 李夜给横掌柜双手合什,行了一个礼,指着沐沐说:“见过黄掌柜,这是我妹妹。” 沐沐乖巧地给黄掌柜福了一个,道:“老伯伯好,我是白沐沐。” 黄掌柜看着两人笑着说:“我刚才在楼下见过小师傅,我那伙计跟小师傅聊了一会天,说小师傅是一个实在人。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先生指着坐边的空位,淡淡地道:“赶紧坐下,这长辈们都等了好一会了。” 李夜位着沐沐靠着李红袖坐下,再次跟黄掌柜和谢老板拱了拱手道:“给两位添麻烦了。” 谢老板站起来拍开了一瓮酒,看着先生说:“这可不是你们风云城里的烧刀子,这是列夕人自己酿的红糥米酒,已经存放了十年,试试。” 话没说完,桌边就飘出一股酒香,有一种糥米的香甜。 黄掌柜感慨说道:“这十年的酒,如今可不好找,镇上卖的,大多是一到二年酿的。” 谢老板转着圈给每人都倒了一碗,笑着说:“我往日里来,掌柜你可是拿二年三年的酒招待我,今天还是拖了莫先生的福气了。” 黄掌柜笑着说道:“老谢你肚里不知喝了我多少瓮十年的酒了,倒是莫先生远来是客,应该拿出美酒招待才是。” 先生看着手里的酒碗,看着碗中淡红色的浓绸的米酒,沉默一会。 笑着说:“让黄掌柜破费了,能喝到如此美酒,的确是人生一大幸事!希望我们以后还有相聚的时候!” 黄掌柜说道:“肯定会有再见的机会,到时候再请先生痛饮美酒。” 谢老板说道:“只要先生往后还在这富春江上行走,自然能再遇到黄掌柜和我。” 沐沐端着酒站起来,奶声奶气地说道:“我哥哥曾说过,人生何处不相逢。” 第二百一十七章 的故事 二 李红袖伸手摸着沐沐的头说道:“看看,这出来一趟连我家沐沐也会说话了。” 谢老板看着沐沐和李夜,扭过头看着黄老板说道:“你可不能小看他两人,就是前两日全靠他两兄妹打退了淡水的水匪,要不然我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 李夜淡淡笑了笑,拿起筷子给沐沐夹着菜,沐沐低下头,小脸有些泛红,有些害羞也有些兴奋。 她也是头一回跟人动手,不象李夜之前还在大佛寺后山的小溪里跟叶无涯生死大战过一回。 先生看着谢老板和黄掌柜笑了笑,问道:“黄老板祖籍哪里,为何来到列夕这小镇上,而不去白玉城?” 谢老板也看着他,笑道:“黄掌柜我以前好象也没问过你这问题。” 黄掌柜放下酒杯,想了一会,淡淡地说道:“我们祖籍是西玄域的清江城,祖祖辈辈在那里生活,后来蛮荒的土匪不断过来抢劫、杀人,先祖无法忍受,才举祖牵移到中域,我们这一支来了列夕镇,还有一些在中域万象城,白玉城也一有部分。” 黄掌柜的解释依然很有说服力,先生拍了一下桌子,叹息道:“世间战乱,受苦的都是百姓,也不是西玄域的域主府是不是都是吃屎的。” 黄掌柜说道:“域主府很艰难,派出去军队剿匪,贼匪就跑回了蛮荒,域主府的军队哪敢进蛮荒去剿匪?长此以往,整个清江城里做生意的人都离开了哪里。” “这事我也听过说,就象淡水的土匪,他们不抢劫本地的老百姓,专门抢路过的客人,所以淡人都没有商家愿意过去做生意。”谢老板叹息道。 先生低头沉思了片刻,说道:“贼匪就象野火,官府剿了又生、生了又剿,是件麻烦事。” 黄掌柜继续说道:“还好列夕镇的商户非常团结,有土匪敢过来,我们四大家的民团都会一起出手,这一带水域也只有我们这镇上安全,所以商家才渐渐地多了起来。” 客栈外的夕阳顺着窗口洒进堂内,仿佛在靠窗口的李夜身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佛光,有一丝神圣感觉,却又令人亲近。 谢掌柜想着那日清晨中,站在船尾的李夜一箭穿喉,那捂着脖子一头栽机富春江里的匪首,心里感慨万千。默默地站起来,转着桌子给众人倒了一圈酒,举起酒杯道:“敬大家一杯,也敬两位小英雄。” 先生静静看着李夜说道:“你才刚刚入世,以后还要经历更多的风雨,当要记住这一路上所经历的种种。” 李夜看着他,说道:“弟子谨记。” 李红袖笑着说道:“说了这么多,赶紧吃菜,吃饱了你们接着聊,我带沐沐去洗澡洗衣,几天没洗身上臭死了。” 沐沐她着她,笑着说道:“沐沐快要饿死了,我要吃肉肉。” 李红袖给她碗里夹了两块鸡肉,说道:“你这吃货。” 李夜看了看黄掌柜,又了看先生,淡淡地说道:“富春江离中域不远,为何皇城不管,他们现在的行为,根本就是在放纵匪患。” 先生抬起头,看着他,皱了一下眉头,说道:“会有机会给你,去问问皇城的那个人。” 谢老板和黄掌柜,扭头看着看着先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合适。 先生看着两人发楞的样子,笑了笑,道:“现在皇主喜欢修行。” 言下之意就是喜欢修行的人,哪有心思去管五域里的民生民计? 谢老板和黄掌柜悄然大悟,举起酒杯,道:“喝酒。” 李夜低着头吃饭,不时给沐沐的碗里夹菜,看得李红袖在一边嗔道:“小徒弟你不乖了,只记得妹妹,忘记了师娘。” 李夜抬头看着她,喃喃笑道:“师娘您不是归我师傅管的吗?” 先生抬头看了一眼李红袖,举起筷子给她夹了一块鸡肉,道:“吃菜。” 沐沐低着头“咯咯”直笑。 ...... 饭毕,李红袖领着沐沐上楼回房。 李夜陪着先生和谢老板、黄掌柜换了一张茶桌,吩咐伙计沏了一壶茶。 春色正浓,街道上的桅子花,在夜色的掩护下静静地侵入了客栈,李夜靠在窗边,尽情也嗅着这风云城里不曾闻过的芬芳。 心道:待来年返乡时,一定挖一棵花树,带回紫竹院中种下,让母亲和妹妹也能嗅到这醉人的芬芳。 先生也嗅到这味道,笑着说:“黄掌柜这花的味道好!” 黄掌柜一听,露出了思乡的笑容,笑道:“这花可是我们祖上牵来中域时从清江城带过来的,本想着花离乡贱,难养活。没想到居然生了根,第二年便开了花。” 谢老板也笑着说道:“这桅子花从现在一直可以开到秋天,算是列夕镇上开得最久的花,非常难得。” 李夜听着三个的聊天,心神却飞上九天之上,心道我要将这个味道告诉凤凰山上的小姐姐。 此时此刻,小姐姐便是李夜思念的人,自他在天山上莫名其妙地大病一场后,他便再也想不起东方玉儿的模样。 更何况后来李明珠亲自前来到红袖楼下毒、退婚。 在李明珠的眼里,李夜象像蝼蚁一般没有资格思念她的女儿,她认为这是对自己女儿的不敬,甚至应该称之为亵渎。 只是一种香气,便让他意识里的思念再次难以抑止地暴发出来。 虽然他也知道这有可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黄掌柜倒了茶水递给先生,先生推了一杯放在李夜的面前,淡淡道:“想些什么呢?喝茶。” 李夜扭过头,看着先生和黄掌柜,摸着头笑了笑,道:“先生,这很喜欢这个小镇,等到此行结束,我会寻个机会回到这小镇住上一阵。” 黄掌柜一听,笑着说:“难道小师傅喜欢我们这小地方,到时候你来找我,我给你找间独门小院,保你满意。” 先生点点说,说这个主意好。 李夜跟黄掌柜双手合什道:“如此晚辈先谢过掌柜。” 谢老板端着茶杯,笑道:“还有小师傅的眼光好。” 先生轻轻说道:“有历史的沉淀,有人文的变迁,有温情的环境,这是一个值得再来的小镇。” 谢老板点点头。 ...... “掌柜的,两间客房,要干净的。”客栈的门口传来一女人的声音,温柔中透着凌厉。说话间一阵更为浓烈的桅子花香扑进了客堂。 给坐在窗边发呆的李夜强烈的视觉和味觉上的冲击。 只见一个身着红色滚边绣着一只凤凰的女发,领导着两个十岁左中,一人身着青色碎化裙,一人身并非黄色罗裙绣着白色的杏花,三人脖子上都挂着一串白色的桅子花。 先生因为背着客栈的大门,没有看清来人。李夜却清清楚楚地看明白,喃喃地道了一声:“您好唐先生!” “唐先生?”先生听李夜的呢喃,也扭过头望着进来的三人,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微笑着说道:“好久不见,唐先生!” 李夜怎么都想不到,居然会在列夕镇看到唐秋雨和夏梧桐,还是后面那个有些害羞的胡小菊。 他和先生都以为唐秋雨带着唐胖子几人回到了青城,正想着要不要问先生是先去青城还是先去中域的白玉城。 哪里能想到他居然在这客栈里,见到了胡歌的妹妹。 唐秋雨也想不到,在这不经名的小镇客栈窗边,居然能够借着烛光的映照,看着李夜这张特殊的小脸。 更何况在李夜的对面,还坐着她想要见到的莫先生。哪里能想到这个小家伙居然下了天山,千里万里,而且出现在自己眼前。 小菊听出了李夜的声音,也认出了先生,但是李夜此时与三年前已经大为不同。 更何况他的脸色还不浅灰色,她只能怯怯地走上前,轻轻地叫道:“莫先生好,请问你是李夜哥哥吗?” 李夜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伸手拉着她的小手,笑着说:“小菊妹妹,你哥哥和唐胖子呢,怎么不见他们两人。” 唐秋雨也是妙目绽放,走了过来,看着先生,浅浅地福了一个。 笑着说:“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没想到在这列夕小镇,居然也遇到你师徒两人。” 小菊听着李夜喊她,确定了是李夜,也拉住了他的手。 微笑道说:“哥哥跟唐朝过几天直接去中域的万象城,我跟师傅师姐来这里有事。” “师姐?”李夜听小菊一说,抬头看了一眼唐和雨身边那个黄色裙子的女孩,淡淡地笑了笑,道:“你好!我是风云城李夜。” 唐秋雨一把拉过夏梧桐,指着李夜笑道:“来来来,这就是你在天山上没有见到的那个小家伙。” 黄掌柜叫伙计添茶杯,先生拉了三张椅子请唐秋雨坐下。 谢老板笑着说:“桌子太小,换一张!” 伙计紧着上前将茶桌上的茶杯挪到另一张大桌上面。 这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久别重逢,李夜拉着小菊的手瞪着彼此,小菊伸出手摸着李夜的脸。 愣了很长时间,然后傻傻地笑了起来。 “李夜哥哥你的脸怎么回事,是不是天山上太阳太猛,把你晒得这么黑呢?以后可怎么给我找嫂子呀!”小菊捂着嘴巴浅浅地笑了起来。 看着眼前的小菊,李夜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说道:“这个呀?我在山上玩着不小心给雷劈了一道,醒来后就成这样子了。” “说实话,这也太难看了,我哥和胖子见了肯定会笑你的,这么丑以后怎么办啊?”小菊伸手出来仔细地摸了一下他的脸。 李夜嘿嘿说道:“只是黑一些,又不要给饭吃,不怕!” 小菊一听,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知道胡歌和唐胖子没事,李夜心里顿时高兴起来,恨不得马上就赶到皇城,跟久别的二个见面,好好聊上几天。 “真的没事?”小菊看着他认真的地问,她可是知道很多人脸上有一丝的疤痕都要花上许多功夫,想办法去掉,哪里象眼前这家伙,一脸黑黑的还满不在乎。 “非说有事的话,我就是很想你们三人,胖子对你好不好,你哥哥现在怎么样了。”看着眼前的小伙伴,小夜哪里会在意脸上的那一抹黑色。 小菊没好气地说道:“唐胖子现在不得了啦,回头你自己问他。” “那人哥哥呢,他的修为怎么样?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家,你爹娘可是想着你们回家看看的!”李夜记起了出门时胡青山的交待。 “哥哥的修行还行吧,回家的事要跟哥哥商量过后才能决定。”小菊说这话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唐秋雨。 弟子想回家,自然得师傅同意才行。 第二百一十八章 的故事 三 李夜拉着她,脸一黑,心道你是成心要黑我呀!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再取笑我,我带小胖子去寺院里修行。” 小菊一听李夜把话题转到唐朝身上,吓得甩开李夜的手,躲到了唐秋雨的身后。 夏梧桐看李夜,上前盈盈给他福了一下,一双妙目盯着李夜,淡笑兮兮道:“你好,我是青城夏梧桐,我去过天山你住的地方。” 唐秋雨拉着小菊挨着自己坐下,笑道:“小李夜,我这徒弟可是对你的剑法很感兴趣哦?还有,小菊现在也是我的小徒弟,你以你可不许欺负她。” 李夜看了看唐秋雨,又看了看夏梧桐,感觉她象天山上的野狼,想要看清自己的内心,不由叹息道:“你现在看到我这样子,是不是很失望。” 夏梧桐有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低下头轻轻说道:“是没有想到。” 李夜并不擅长和人交谈,特别是有心机的女人,尤其不愿意面对这师徒两人窥探自己的那一点秘密。 所以对夏梧桐和唐秋雨的疑惑眼神,他假装没有看见,只是礼貌地请夏梧桐坐下,又给三人倒上茶水。 然后安安静静坐在窗畔,侧耳聆听先生与唐秋雨的说话。 黄掌柜和谢老板陪着聊了几句,因为两人都不是修行者,感觉跟唐秋雨搭不上话,面起身说有事商议,走出客栈往黄记商铺里走去。 唐秋雨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表情有些僵硬,看了一眼李夜,然后又看着先生。 沉默片刻后轻声问道:“我听玉儿的师傅说,李明珠跑去风云城找你们退婚了?真的这事?” 李夜嘴唇微张,不知该说些什么,心道这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自己差点让李明珠废掉了全身的修行,现在又让你们拿出面放在桌上鞭尸。 先生看着他的表情,笑了笑,道:“天要下雨,别人要退婚,由不得人。” 唐秋雨张大了嘴巴,道:“你们就如了她的意了?” 先生端着茶杯,正欲放在嘴边,想了想道:“不然呢?” 夏梧桐坐在唐秋雨边上,双手捧着茶杯,看着李夜,时而抬起头,时而皱着眉头,张了张嘴,却没有话说出口。 先生给唐秋雨倒了茶水,说道:“你们怎么会来这小镇?” 唐秋雨看了一眼李夜,回过头望着先生,轻轻说道:“我要给梧桐和小菊配一种凝聚神识的药液,还差一味药,青城里已经用光了,听说这里有出产药材,就来看看。” 先生点点头,道:“我明天可以帮你问一问,刚才那位黄掌柜就是列夕镇的商人,他的店就在对面。” 李夜伸手从小菊的花环上摘了一朵桅子花,放在鼻子下嗅。 小菊看着他,忽然问道:“李夜哥哥你的境界怎么回事?怎么跌到聚气境了?” 夏梧桐地抬起头看着李夜,她的神情很专注,似乎想着李夜会怎样解释这事。 李夜没有想到小菊会问自己的修行的事,怔了怔,苦笑着说道:“修行中出了些麻烦。” 小菊看着他神情认真说道:“莫先生不是很厉害吗,难道没有办法吗?如果哥哥不能修行,你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夏梧桐静静看着他,似乎想要分辩出李夜话里的意思,还是故意隐藏自己的境界,还是真的在修行中出了问题。 她再次认真说道:“那你现在真实的境界是什么?” 李夜看着她微微一笑,说道:“就是你眼睛里看到的境界。” 唐秋雨摇了摇头,看着李夜说道:“如果你以后都不能修行,那你之前修行的那些剑法,在天山上领悟的那些剑意,岂不是都成了摆设?” 李夜皱了皱眉头,笑着应道:“不能修行道法,我还可以修行佛法。” 先生看了一眼夏梧桐,眉头皱得紧了一些,他是知道夏梧桐的哥哥就是皇城的二皇子,世人俗称二公子。心里难免有一些不喜。 看着唐秋雨说道:“我们只是路过中域,本想着去青城看一下李夜的几个小伙伴,再去一趟凤凰山,完了就去西域的方寸山般若寺中修行。” 先生觉得,没必要隐瞒李夜的去向,如果夏梧桐将这事告诉二皇子,他再敢派人来方寸山,自己一定会找某人讨要公道。 唐秋雨看着李夜光光的头顶,和一身的粗布僧衣,苦笑道:“我怎么忘了,佛门中也有无上的道法。以李夜对佛法的领悟,当能修成无上佛法。” 夏梧桐目光微垂,落在李夜一身粗布僧认上,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只听她轻轻叹息一声,轻轻地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小菊看着李夜,眼里流下了泪水。 拉着他的手说:“李夜哥哥你放心,我会跟师傅好好修行,再过些日子你也会在万象城见到唐朝和我哥,以后就们都可能保护你。” 李夜拍了拍她的手,淡淡地笑道:“我还没那么弱,我不去找别人的麻烦,却也不怕别人找我的麻烦。” 说完抬起头,静静地望着坐在对面的夏梧桐。 那日凌晨在富春江上的战斗后,他看到感觉自己的肉身力量又大了一些,经过这些日子苦练,他不论剑法还是箭法都上了一个台阶。 想着水匪首领脖子上的那惊艳一箭,他淡淡地笑了起来。 若对面这几人知道自己的肉身也能斩杀元婴六、七重的修行者,或许她们的想法会完全不一样,此刻脸上的的表情也会不同。 夏梧桐却不知道李夜心里想的是什么? 心道面前这家伙已经境界全无,跌入了聚气境,以后都不能修行,居然还能笑得如此自然甜美。 心里不由得呆了,捧着一杯茶也忘了喝。 唐秋雨余光里注意到李夜脸上的变化,心里想的跟夏梧桐一样,想着这对面的这个小家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不由微怔问道:“李夜,你也懂佛法?” 李夜笑了笑,道:“略懂!” 先生正拎着茶壶的手放了下来,神情古怪地看着李夜。 心道自己的这个徒弟果然是个怪物,竟然不在意面对这两个厉害女人对他的看法。 笑了笑,指着李夜说:“他在风云城里已经拜了一个师傅,去方寸山的般若寺是想去求更多的佛法。” 唐秋雨点点头,心中不再纠结李夜修行上的事情。 吸了一口气,看着先生说:“你们也不用去凤凰山了,前些日子我师妹带着上官无又来了一趟青城,她们师傅这会已经快回到东玄域的风云城了。” 李夜一呆,脱口而道:“她们回风云城去做什么?” 先生抬起头,用焦虑的眼神看着李夜。 夏梧桐也是一脸的疑惑的看着李夜。 只有小菊知道是怎么回事,伸出手轻轻地拉了拉李夜的社袖。 小声说道:“无双师姐说,她已经修行到金丹境,可以回家探亲了。” 关于李夜跟小姐姐的故事,小菊从头到尾都知道。 包括李夜后来跟先生去天山修行,上官无双的母亲带着她去书院,跟李夜的母亲为李夜订下了亲事,小菊都和唐朝还有胡歌都知道。 按小姐姐的意思也是以探亲为由,回风云城找李夜。 这下可好,两人竟然错过了见面的机会,再相逢真不知道等到哪一年了。 李菊继续轻轻地说道:“无双师姐回风云城也不知道你要出门,连我跟哥哥和唐朝也不知道你要出门修行,这下可如何是好。” 先生看着他,淡淡地说道:“人生不如意事八九,不要因此乱了心境!” 李夜听到先生的当头棒呵,抬头苦笑。 望着窗外夜色,喃喃地说道:“难道这就是古人所说的情深缘浅?” 唐秋雨听李明珠说过李夜的事,知道他跟东方玉儿和上官无双的事。 忍不住也幽幽地叹息了一声道:“你们都还是孩子,修行道路何其漫长,以后见面有和是机会。” 李夜双眼有些泛红,轻轻呢喃道:“分别三年,竟然换来的只是擦身而过。” 夏梧桐不知道李夜跟上官无双的事情,看着李夜心痛的样子,一双盯着李夜的妙目不由得有些迷茫。 回头看了看唐秋雨,唐秋雨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让她不要问。 小菊看着李夜难过的样子,扯了扯他的袖子。 说道:“李夜哥哥你不要难过,等我下回再见到了无双师姐,我们告诉她你去了西域的方寸山,让她有机会就去般若寺找你。” 李夜看了她一眼,收住心神,笑了起来。 淡淡地说道:“还是小菊妹妹最好,改天再见你哥哥我给你们一些好东西。” 小菊一听,心中一喜,紧紧地拉住他。 笑着说:“你可不许骗我,我哥跟唐朝可都是你兄弟哦!” 面对小菊,李夜总觉得自己边上坐着的是沐沐,神情和言语都自然流露着无限亲近。 摸着她的头发道:“我师娘和沐沐都来了,你一会可以上楼找她们玩!” 小菊一听,眼中一喜,道:“沐沐也来了,那得找她好好说会话。” “她这会在洗澡,你一会再上去找她。”李夜想着李红袖说的话,拉住了想往上跑的小菊。 小菊看着他问道:“师娘也来了?那你们这一路上好热闹呀?” 李夜想都不想,回答道:“她俩热闹,我可苦得很。” 小菊一听,没好气地说道:“你跟先生师娘在一起,哪里会有苦吃?” 李夜犹豫一下,说道:“我要在路上奔跑呀?” 小菊一听,笑着说道:“李夜哥哥,你修为都没有了,还奔跑干嘛,你路得动吗。” 李夜沉默了一会,咧嘴笑道:“跑过一二百里路,还是没问题的。” 唐秋雨和夏梧桐一听,不由得惊讶地看着他,一个没修为的人,竟然可以跑一二百里路,这恐怕她师徒两人也办不到啊? 唐朝秋雨不解问道:“你修为全无,跑在跑上不辛苦吗?” 李夜愣住了,没想到唐朝秋雨会问这个问题,笑道:“先生说,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我想试试。” 夏梧桐一呆,怔怔地说道:“这就是万里路么?” 第二百一十九章 的故事 四 唐秋雨跟先生聊一会,约定明天一起早餐,起身领着夏梧桐和小菊上楼而去。 先生看了看李夜,站起来道:“我先回房,你也早点休息,明天去白玉城。” 李夜看着他无奈叹息说道:“先生,难道是因为我在大佛寺中杀生,现在的一切就是对我和惩罚吗?” 李夜回头看了看他,怒骂道:“放屁!你的佛法都白学了,连这个道理都想不明白!自己好好想想。” 说完背着手往客栈的楼上走去。 李夜扭过头,看着窗外匆匆路过的行人,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心想无论上官无双还是东方玉儿,难道都会如这窗外街边的行人,注定要跟自己匆匆错过,成为自己生命中的过客? 只因去西域是他这一生中最重要的大事,否则以李夜的性情,这会肯定会掉头回东域的风云城,管它白玉城还是万象城。 李夜在窗边呆坐了一会,顾不上心里的难过,心道再怎么难过也得等到去了方寸山将身上的诸多修行问题解决掉,然后再去找小姐姐。 事有轻重缓急,眼下先生和师娘沐沐都陪自己去方寸山,他可不能乱了心境,乱了行程。 看了一眼角柜台里坐着的伙计,问道:“麻烦把今天晚上吃饭、喝茶的帐给结一下。” 伙计向着挥挥手,笑道:“对面商铺的黄掌柜已经结过了,客人只需上楼歇息即可。” 李夜一怔,心道又欠了一个人情,可得找个机会还了。 低头将从小菊脖子上摘下的桅子花捏在手里,柔肠百结地往楼上走去。 ...... 第二天吃完早餐,唐秋雨果然在黄记商铺里找到了她要的蔓陀萝,夏梧桐和小菊都非常开心,这意味着她们不久就希望开辟出神识了。 谢老板跟黄掌柜打了招呼就准备离开。 横掌柜看着心兴致缺缺的李夜,微笑着说:“若那天在外面过和不开心了,欢迎来列夕,我会替你安排好。” 李夜双手合什,低头道谢,道:“山高水远,有缘再会。” 说完拉着沐沐的手,跟在谢老板的身后,往河边走去。 李红袖看着唐秋雨,笑道:“唐先生你是继续在这镇上小住几日,还是将就坐我们的船一起去白玉城?” 唐秋雨看着李夜的背影,笑了笑,道:“我已经买到药草,自然就随你们一起去白玉城,只是要给你和先生添麻烦了。” 李红袖拉着小菊的手,笑道:“顺风而已,不要客气。” 先生看了一眼李红袖和唐秋雨,道:“如此,大家就一起去白玉城,路上大家一起聊聊天也好。” 夏梧桐看着长街中李夜那孤单的背影,心里莫名其妙地有点伤感。 赶紧上前拉着唐秋雨的手,轻轻说着:“师傅我们赶紧下去,别误了行程。” ...... 若大的商船加了唐秋雨师徒三人,丝毫显不出拥挤,倒是谢老板非常好客,陪着唐秋雨、先生、李红袖在船舱里煮茶聊天。 沐沐拉着小菊坐在船头聊天,他们已经许久不见,两个小姑娘挤在一起说悄悄话。 夏梧桐坐在一边不时插了几句,三个小姑娘不停地“咯咯”直笑,欢乐的气氛传染到船舱中,李红袖和唐秋雨也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李夜一人独自躺在船尾的甲板上,头上顶着他的紫竹斗笠。 透过斗笠边隙,阳光照在照射进来,让他可以偶尔看到仲春的天空。 因为与小姐姐的擦肩而过,让他的神情变得落寞,不想让船头几个小姑娘欢乐的笑声刺伤他心灵中那隐约的一道伤口。 躲在船尾对此刻的他,发现只有这样才能悄悄平静那欲要掀起微澜。 从列夕出发,前往白玉城的岸口,有二天二夜的路程,船两侧不时有水鸟掠过,发出欢快的鸣叫。 闭着眼睛,木讷地听着耳边的鸟语、船尾翻动的流水声,他此时的心境按先生的话说是有些乱了,越理越乱。 躺了一会始终无法寻到让心里宁静下来的法门,他干脆站了起来,取出黄杨木弓,又取出一堆在列夕镇上买的竹箭,拉弓搭箭,望向了船尾的天空。 弯弓如月,一声轻响手里的竹箭“嗖!”地一声飞向了空中。 看似没有目标的射击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在刹那之间他又射出了一箭,只是这一箭更快、更狠、更准...... 只见前一枝射向天空的竹箭力道还未尽,划着一道美丽的弧度飞翔。 后面射出的一箭只在电闪火光之间便追上前面的竹箭,擦着前箭飞向更远的天空...... “还是不行么?”李夜吸了一口气,喃喃道。 按他的心思,就是用后面这枝竹箭射中前面的竹箭,他已经苦练了几日,只是始终不能如意,每一次都是擦着前面的箭羽飞过。 他静静看着天空,忽然笑了起来,摇了摇头。 重新拉弓引箭,接着练习,只见两枝竹箭一前一后按着相着的轨迹,顽强地飞向船尾的天空。 看着他远方再次落空的箭羽,他勉强地露出一丝的笑容,缓缓伸出一根中指。 笑道:“你只不过是二枝竹箭,难道比落叶剑法还要玄妙,想要难倒我么?” 说完这句话,他看向自己沐浴着日光中的弓箭,有些不解地想到,难道是天空中阳光的折射,影响了自己对箭道轨迹的判断? 在阳光缝隙间,李夜向天空里尝次着伸手,这一次他看见了天空中那一丝炫耀的反射光。 心里暗自嘀咕,难道就是因这一丝炫耀的反射,影响他对射出箭道轨迹的判断?想到这里他咧着嘴傻笑了起来。 感觉这一刻的自己竟然还不如在天山,跟沐沐练剑的那一年。 既然天空有炫耀的阳光,那我不看不就行了? 眼睛看不清楚的时候,为什么强迫自己去用眼睛看。 先生说眼睛看到的地方,手里的弓箭也能射到。 但是还有一种箭道,只要自己神识能看到的地方,手里的箭也到射到。 只是这需要手里有一张特殊的弓和特制的箭,而眼下自己并不需要射中很远的距离...... 想到这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放松自己的心情,放飞神识,凝视船尾的天空。 弯弓引箭,向着未知的天空,手指一松,射出了没有目标的一箭。 没让自己放松,接着再次拉弓,将神识锁定那射向半空中的竹箭,稍稍修正了箭道的轨迹,然后松开了满月的一箭。 两只一样的竹箭,一前一后,后箭欢叫着向半空中的那枝竹箭追赶而去。 前后只在两个呼吸之间,后箭如追月逐日一般,射中了前面竹箭的箭尾。 锋利的箭簇破开了前面的箭尾,两枝竹箭力尽之下掉进了缓缓的富春江中。 仲春的微风吹在李夜的身上,他睁天眼睛,望着半空中掉落下来的竹箭。 淡淡地笑道:“费了许多心思,总算将这箭法练得入了门,得找个机会让先生也分享一下自己此刻的喜悦。” ...... 坐在船头聊天的沐沐地看到了船尾射出的竹箭,以及从半空中掉落的两枝箭羽。 当李夜射出第二枝箭的时候,她捂着嘴巴尽量不让自己惊叫声影响到李夜的心境。 直到两枝箭一起掉落在富春江里,沐沐才兴奋地拉着小菊的手。 说道:“小菊你刚刚错过了大事,哥哥简直太厉害了,你知不知道,他用手中的弓箭射中了前面射出的箭。” 夏梧桐柳眉微挑,看着沐沐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小菊也顺首沐沐的眼神望向天空。 ...... 沐沐把李夜两枝箭羽横空出世,后箭射中前箭,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 拍着手说道:“这一招我也苦练了许多日子,始终不能如意,所以哥哥那一箭算得上是惊艳一箭!” 夏梧桐望向船尾。 小菊捂着小嘴望向船尾。 三人一起跑到了船尾,看着呆呆站着的李夜。 沐沐拉着他的手说:“哥哥你是如何做到的?沐沐练了很久都不知呢。” 李夜心想那一箭该如何讲述,难道说自己闭着眼睛射中的? 他将手中的黄杨弓递给沐沐,指着船板上的竹箭说:“妹妹你也来试试,小菊妹妹也可以试试。” 说完抬手捂唇轻咳两声,装作没有看见夏梧桐的目光,靠后给沐沐让出空间。 站在船尾的船弦边上,望着晴朗的天空,轻轻地说道:“别让阳光炫着你的眼睛,用神识去捕捉第一枝射出的箭,不要紧张......” 沐沐点了点头,看了看李夜,接过弓,随意抚了抚额头上的头发,从甲板上捡起两枝竹箭。 然后拉了一个满月,搭上竹箭,望向天空,只听“嗖!”的一声,手里的竹箭飞向了船尾的半空中。 她没有停下,接着再拉满黄杨木弓,收住呼吸,闭上眼睛,用神识锁定了前面飞翔中的竹箭,手指一松,竹箭以比前箭更凌厉的速度飞了出去,射向半空中的竹箭...... “哇,真的射中了吔!”小菊拍着小手欢快地呼喊道。 沐沐望着从半空中掉落下来的两枝竹箭,有些气恼,撇着嘴道:“只不过是射中了前面竹箭的箭羽,没有破开箭身,不算射中。” 说完看着微笑的李夜,将手里的弓递过去,嘟着嘴道:“为何哥哥可以射中,沐沐就不行?” 第二百二十章 的故事 五 李夜接过木弓,淡淡地笑着说:“你多练几日,不就行了。” 小菊看着李夜,拉着沐沐的手说:“沐沐你也教教我嘛。小菊也想学。” 夏梧桐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李夜,她努力想将眼前这个毫不起眼,却又处处透着神秘的少年看清楚。 奈何李夜总是用一种不冷不热的态度面对她,让她找不到一丝可以在他面前炫耀的优越感,这让她有些恼火。 “真没想到你一个聚气境也有这等功夫,实在让人料意不到。”夏梧桐还是努力地挤出了一句话,静静地看着李夜。 李夜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她看着夏梧桐平静说道:“我是一个简单的人,这些小菊妹妹都知道。” 小菊歪着头,静静看着李夜,笑说道:“梧桐姐姐,我李夜哥哥在风云城是出了名的宅。” 沐沐想了想,然后点点头,看着小菊说:“宅是什么意思?” 小菊捂着嘴巴笑道:“宅就是呆在家里不想出门玩。” 沐沐一听,笑了起来,看着李夜说:“哥哥去了大佛寺,几个月也不回家一趟,自然是非常地宅了。” 夏梧桐一双美目睁得更大了,她没想到李夜居然真的去了寺院里修行。“ 你下山后又去了大佛寺里修行?” 李夜听着小菊和沐沐的对话,有些头疼,淡淡地回道:“我只是去修行了半年,算不得什么。” 他的表情很平静,眼里看不出一丝表情,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我去大佛寺只想修行自己的心境,没想到还是有人不让我如意。” 无论是想着李明珠,还是一剑无血,李夜心里都有一丝难以抹平的怒气。 夏梧桐轻轻皱了皱眉头,看着他说道:“你既已入了寺院,这世间谁又会去打扰你的修行?谁还敢去佛门清静地滋事?” 李夜淡淡看着她,心里却想着中域五虎前后两次对自己的袭击。 笑着说道:“可能我无意中成了别人眼中的眼中钉吧,那怕是在佛门清静地,也想置我于死地。” 沐沐一听,微微蹩眉,过来拉着李夜的衣袖说:“哥哥你在寺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沐沐?” 李夜伸手摸着她的头,将她额前吹乱的长发理向耳后。 漫不经心地道:“那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 沐沐很执拗,看着李夜说:“哥哥你不说,我进去问师娘和先生。” 说完放开李夜的衣袖,转身向船舱里走去。 小菊跟着往船舱里走去。 夏梧桐看着李夜,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是好,于是扭过头,跟着小菊走进船舱。 她也想知道李夜在大佛寺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李夜一楞,心想自己的心境究竟还是修行的不够。 一遇到心烦的事情,脱口就将不该说的事情说了出来,这下又得给师娘和先生找麻烦。 他没有跟进去,只是靠着船弦坐了下面,戴上斗笠,望着涛涛而去的江水,想着即将面临的一些事情。 例如去了白玉城肯定要去见一下纳兰雨,想找纳兰雨就得增一趟花满楼,而在路上遇到花满楼那未知名的女子不知会不会为难自己。 待得白玉城事了,他还得去万象城找到唐胖子和胡歌见一面,这也是他答应了唐有鱼和胡青山的事情。 ...... 坐在船舱里的李红袖、唐秋雨可以清楚看见船头的那一抹碧空高远,晴朗无云的天空。 唐秋雨微微眯眼望向天空,想着自己的徒弟去船尾找李夜会谈些什么。 先生拎着水壶加水,他已经将紫砂中的茶叶换了一遍。 沐沐跑进船舱中,抱着李红袖,在她取边轻轻说道:“师娘你告诉沐沐,是不是有人跑去大佛寺想害我哥哥?” 看着面前被江风吹拂的发丝的沐沐,李红袖心头一惊,心道这都是什么时候有事情了,这会怎么会让这小姑娘翻了出来? 她知道定是李夜不小心脱口而出,却又不肯告诉小姑娘实情。 而跟此事有关的夏梧桐又在眼前,她知道现在的自己面临的局面有些棘手。 她一时了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沐沐的问题,只好抬眼望向了对面的先生。 唐秋雨一听也是一惊,心道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跑去大佛寺里想要谋害一个修为全无有少年。 满心好奇的她,也顺着李红袖的眼神看向了先生。 先生看着几位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女人,心里却有些为难。 温和地说道:“既然夜儿不想告诉你们,那么我又怎么能说出口?既然已经过去的事情,那就说明这些事情已经不是事情,你们也就不要去追根问底,有时候知道真相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沐沐想要知道到底是谁起来害哥哥!”沐沐坚持地说道。 先生看着沐沐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拉她坐了下来。 “世间很多阴暗丑陋的行为,被一些自以为是的权贵们当作智慧,我不理解也不想沾惹,但是并不代表我们就会害怕,就象天要下雨,谁也不能阻挡一样。” 李红袖看着先生说这些等于没说的话,知道他也不想让唐秋雨和夏梧桐难堪。 只好拍拍沐沐的背,淡淡地笑着说:“上回你哥哥不是说过了吗?那只是一场误会,以后不要再提了。” 她知道以沐沐火爆的脾气,肯定当下就会跟夏梧桐翻脸,到时候唐秋雨也会头疼不已。只好打了个擦边球,将包袱又丢给了李夜。 唐秋雨看着先生和李红袖的神情,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妙,难道是因为东域李明珠和东方玉儿引起的? 她可是听李明珠说过,想把东方玉儿介绍给皇城的二皇子,也就是夏梧桐的哥哥。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也乱了起来。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眼下的李夜境界全无,变成了一个废物,可是他还有一个护短的师傅,一个可以秒杀五域修行者的莫先生。 如果真的如此,她也不敢想象日后将要发生的种种...... 抬起头,静静地看着李红袖,无言地端起了面前的茶杯,拉着夏梧桐挨着自己坐下。 淡淡地笑着说:“既然先生不想说,红袖又说是误会,这事大家就都别问了。毕竟都已经过去了......” 李红袖看了一眼唐秋雨,抱着沐沐问道:“你们三人急匆匆跑去船尾,不会就是为了这破事吧?” 沐沐没转过弯来,抬起头看着李红袖,笑道说:“我在船头望见哥哥在船尾射箭,就去试了一下,没想到沐沐现以也很厉害了呢。” 李红袖没听明白,只好望着小菊和夏梧桐。 小菊一听沐沐没说清楚,便笑着将船后发生的事简单地重复了一遍。 然后嫌弃地看着沐沐,撇着嘴说:“沐沐下回你能不能把事情说明白些,总不成老让我给你当跟班的。” 坐在边上一直没有说话的谢老板听完小菊的话,总算明白了过来,轻轻地拍了一下桌子,赞叹道:“这可是真的厉害了,这比那天在江上一箭穿喉还要惊艳!” 唐秋雨一听,吃了一惊,看着李红袖脱口而出道。 “这一箭穿喉又是怎么回事?你们的故事可真多呀!这可不能再瞒我了,赶紧说来听听。” 李红袖看了一眼谢老板,也是嘴巴一撇,笑着说:“这是你惹的事,就由你来说吧。” 谢老板认真思考片刻,然后笑着回答道:“这事得从我们在淡水镇买刀鱼的时候说起......” 他将在镇是买刀鱼沐沐抢着手金币付帐,让淡水的水匪盯上,然后第二天凌晨在江上受到两艘水匪贼船攻击,李夜和沐沐用弓箭抵抗。 关键时候李夜一箭穿喉,将贼船上水匪头目杀死的过程仔细地描述了一遍,说到精彩处,小菊和夏梧桐都紧紧拉住了唐秋雨的衣袖。 半晌,船舱里静得听得见心跳的声音。 唐秋雨抬头看着沐沐轻轻叹息一声,笑道:“没想到连沐沐小姑娘也这么厉害。” 沐沐平静回答道:“在沐沐眼里,那里水匪跟天山上的野兽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杀了就杀了。” 夏梧桐沉默片刻后,轻声问道:“为什么李夜只射水匪的右臂?” 李红袖的回答的平静而又肯定:“那小子自以为修行了佛法,心肠太软了。” 谢老板叹息一声,说道:“小师傅那是真慈悲,他想着受伤的水匪以后会改过自新吧。” 夏梧桐望着般尾,心里更加不能平静,心道你既然已经境界全失,又如何能隔着数十丈的距离只射水匪拿武器的右手,又如何能在清晨的夜雾中将水匪的头目一箭穿喉? 她沉得眼中的少年越来越神秘,越是这样,她越想更多也了解,看清这少年心里的一切一切。 看着沐沐天真无邪的笑脸,稍一停顿后问道:“就算在那种情况下,如果是我,也会吓得心软吧。” 沐沐嘟着嘴说道:“我在天山上的时候,师傅告诉过我,山上有很多野兽,当你遇上它们的时候,不是你杀死它就是它吃了你,这就是肉弱强食的道理。” 先生淡淡地说道:“我们出门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谢老板拍着胸口说道:“你们三个不知道,那天早上的情景,我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害怕不已,两船的水匪,最少也有五六十人吧,最后逃掉的估计不到十人......” 第二百二十一章 的故事 六 沐沐一听,“咯咯”地笑着说:“没有那么夸张,沐沐只射中了三十几人,哥哥大多数都射穿他们的右臂,要不了他们的命。” 先生看着沐沐,微笑着说:“沐沐呀,你这接下来的日子,还得跟夜儿一起,将你的心境修行上去。” 沐沐点点头,抱着李红袖直笑,这会她已经忘记进来是要问李红袖大佛寺里的事情了。 谢老板掏出丝巾擦额头上的汗,笑着说:“幸好有你们在,要不我这船上的货物,伙计们跟我的性命都难保。” 李红袖看着他,语气平静地说:“这也是我们惹来的事,自然要由我们来收拾。” 夏梧桐静静看着地着谢老板和沐沐的诉说,心里一次次地掀起惊天骇浪。 她心里盘算了一下,要在黑暗的夜雾中将数十丈外的匪首一箭穿喉自己金丹三境的修为绝对不够,更何况既然能当水匪的首领哪能没有修为? 看着唐秋雨,她轻轻地说道:“师傅这位李夜竟然将佛门玄功修练到了如此地步,让弟子也望尘莫及。” 她故意说成是佛门玄功,就是想探听先生的口风,看看李夜是不是真的是修练玄功时走火入魔,导致境界全无。 唐秋雨听到夏梧桐的问话,心里也有探听的心思,将目光望向了李红袖。 只是,还没等李红袖回话,沐沐就大咧咧地说道:“我哥哥他是修行了佛门中的肉身功夫,将一身肉体修练到不象话的地步,才会有力气射了那么多的箭。” 看着二人不相信的样子,又继续说道:“后来沐沐没事,他却倒在船舱后面瘫倒了一个时辰才恢复。” 先生和李红袖齐齐看着沐沐,心道这小姑娘的无心之语到是解了眼面的尴尬。 当下笑了笑:“这小子的肉身,确实不象话,你别让他的外表迷惑了,看着瘦弱不堪,其实狠着呢。”李红袖笑着说道。 先生低头不语,心道这倒是个简单的推托理由。 唐秋雨和夏梧桐自然不相信,但是看着沐沐天真无邪的笑容,又不象是故意骗人。 只好叹了一口气,道:“佛门中的诸多修行法门,又岂是我们世俗中人能理解的。” 沐沐点点头,拍着胸口说:“哥哥马上就要去西域的般若寺里修行,等从那里回来,估计也用不着沐沐保护他了。” 唐秋雨一怔,心道还真的要去西域方寸山,那里可是传说中的圣地,哪能轻易对外收徒修行? 当下看着先生,微笑着说:“不知先生要带李夜去般若寺中修行多久?” 先生拎起水壶给几人加茶水,看着唐秋雨和夏梧桐,想了想。 说道:“短则五、六年,长则十年,总要完成修行才能下山重入世间。” 夏梧桐一听,心里突然感到有些失落,心道你竟然要去那里修行五到十年么? 真的一入佛门深似海,从此不入世间来? 想到这里,忍不住轻仰美丽的脸颊,看了看船舱的后面,有些痴了。 幽幽地说道:“想不到李夜居然要去佛门中修行如此长的时间,世间除了真正的出家僧人之外,想必再无人可以做到吧?佛门与世间虽然只隔了一道门,却是两个世界。” 唐秋雨知道夏梧桐的心思,心里一痛,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长发。 轻轻地安慰道:“人们从修行那天起,走的便是一个漫长道路,莫说十年,宗门里的长老苦苦不能破境,一闭关几十年也是常有的事情。” 先生点点头,微笑着道:“唯有无上坚忍的决心和恒心,方能修成自己想要的那条道路,每个人的路不同,但是目的却是一样的。” 李红袖一听,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先生说:“也不知道我这道门槛,什么时候才能破了去。” 唐秋雨看着她发愁的样子,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道:“我卡在这个境界曾经十几年,你才多久,着什么急。” 李红袖看着她淡淡地笑道:“哪能不着急呀!” 说完回头又看了一眼先生,然后低着头,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心道自己的男人早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自己这点境界再不努力,那里能行。 只有沐沐和小菊是快乐的,沐沐拉着小菊的手,咯咯地笑个不停。 笑着说:“小菊你在青城可要努力哟,哥哥到了白玉城肯定会给你好东西,让你跟小胖子还有你哥突破几个境界的。” 夏梧桐眼帘微垂,看着自己黄色的裙摆,心道你自己都不能修行了,居然还关心着旧时的伙伴破境的事,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沉默片刻后抬起头来,静静看着先生说道:“莫先生,我以后在修行中遇到问题,可以来般若寺中请教你吗?” 先生看了一眼唐秋雨,微笑着回答:“为什么不可以,只是那里山高路远,可不是随便就能来的。” 李红袖看着夏梧桐感慨地说道:“你想来就来,只要我在,保证让你满意。” 唐秋雨平静地说道:“佛门清静地,又岂是我们世俗中人随便能去的地方?” 李红袖一听,眉头微蹩,看着先生说道:“是这样的吗?” 先生笑笑,说道:“自然是这个道理,佛门清静地哪能让我们这拖家带口的长住?只是般若寺的后山便是玄天道观。我倒是想在那里住上几年,好好享受一下道门的清静无为。” 唐秋雨一听,心想这倒是一个好法子,说不得自己真要带上徒儿去住上一些日子。 夏梧桐心里暗自欢喜,心想我还是可以去般若寺里去找你的。 若大的船舱中陷入了一片安静,只听船弦外富春江的流水哗啦啦向后而去,偶尔有几只水鸟在船边觅食,发出咕咕地叫声。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夏梧桐小声地问道:“方寸山中竟然还有道观?” 先生说道:“那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佛道共存早就是世人共知的事情,只是他们早已超然世外,很少对外收徒,所以世间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般若寺的后山还有一坐不入世的道观。” 夏梧桐一听,微微一笑,就像是夏日里池塘里的睡莲,被几只鸣蝉惊醒,舒缓地开始绽放清美的花瓣。 她看着沐沐,浅浅地笑了笑,道:“沐沐妹妹,如此说来,我往后肯定会来方寸山来找你玩,到时你可要带我好好去逛逛哦。” 沐沐一听,拍着胸口说:“没问题,只要梧桐姐姐你来方寸山,沐沐肯定带你满山遍野去玩,你若有修行上的问题让师娘求先生教你。” 李红袖伸手轻轻地拎起她的耳朵,笑着说:“你才认识她几天,就想着出卖师娘和先生了?” 沐沐象只受了惊吓的兔子,跳到一边。 摸着耳朵说:“师娘你想谋杀沐沐么?哥哥可是在船舱后面晒太阳呢。” 先生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李红袖,说道:“这夜儿一直呆在船舱后干嘛?小菊去把他喊进来,这倒好的茶都凉了。” 小菊“哦”一声,跑去后舱叫李夜。 “这小家伙昨天受了刺激,今天估计心情不好,所以不想进来听我们聊天。”李红袖看着先生说。 沐沐紧紧抱着李红袖哼一声,满是不忿说道:“不就是凤凰山上的无双姐姐跟我们错过了吗?又不是往后都见不到了。” 李红袖右手轻轻抚摸着沐沐的脸庞,将他额前的几络发丝理到耳边。 幽幽地说道:“小家伙跟你无双姐姐打交道的时候,你在天山上面跟着白师傅修行,有些事情不是你现在能明白的。” 跟着小菊走进船舱的李夜听着李红袖这些话,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至所以躲在船尾,就是不想提小姐姐的事情,现在李红袖又将这事拿出来说,让他心里的一些无奈也有一丝愤怒。 心道这只不过是我个人的隐私,有必要在旁人面前摊开来说么? 轻轻地咳了一声,看着先生说:“先生你找我进来有事?” 先生皱了一下眉头,指着桌上的茶杯说:“茶都凉了,赶紧坐下来喝茶。” 谢老板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先生和李夜,心道这喝茶也有什么讲究吗? 李夜看着先生,嘿嘿笑了两声,挨着谢老板坐下,端起面前的凉茶,一口喝了下去,然后轻轻地说道:“好茶。” 先生看着她,古怪地笑了笑,道:“茶好?还是水好?” 李夜给先生一问,楞了一下,然后淡淡地笑了笑,道:“都好。” 夏梧桐看着李夜的眼睛,平静说道:“我也是修练剑法,从你在天山上石壁中雕刻的经文中看见了一丝剑意,如果以后我来方寸山找你,你愿意教我吗?” 李夜回望她一双清澈的眼睛,想了想,没有加绝她的心思。 当下温和地说道:“说实话,我雕刻经文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剑意,可能是无心之举吧?” 看着她还是一幅不解的样子,李夜只好继续往下说。 “但是如果你愿意来方寸山来,我当然愿意跟你切搓剑道,就象我当初在天山上跟妹妹练剑一样教你。” 沐沐点点头,看着夏梧桐,嘟着嘴说:“想在天山上面的时候,还是沐沐每天陪哥哥练剑呢?想想都许久没练了,去了那里还得再接着练。” 李夜微笑地看着她,笑着说:“师娘都说你是小猪了,又喜欢吃又喜欢睡,哪里记得修行剑法。” 沐沐一听不干了,跟过来趴在他的背上,伸手挠他的耳朵。 吼叫道:“哥哥你变坏了,居然在外人面前就沐沐是小猪!” 小菊捂着嘴巴笑。 李红袖也伸手去拎李夜的耳朵,笑着:“还是小家伙你聪明,早早就头发剃光了,怕师娘和沐沐抓你的头发出气。” ...... 李夜笑着说道:“我这是给雷劈的好不好,又不是我故意想剃的。” 唐秋雨沉默很长时间后问道:“无意识中领悟的剑意,才更加不可思议。” 李夜看着眼前的二人,思忖片刻后说道:“我先生跟我说,修练剑法没有什么诀窍,只要是练得多了,自然就会熟悉。” 李红袖看着唐秋雨说道:“唐先生不要理会他,这小家伙修行起来就是一疯子。” 夏梧桐愣住了,没想到李夜没了修为,修行起来还如此疯狂。 感慨地说道:“真想不到,你居然能在无意识中领悟剑意。” 沐沐伸手拍拍她的肩头,笑道:“沐沐也是这么想的。” 唐秋雨知道李夜其实是领悟了三种剑意,当下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想要把他看穿,看个明白。 抬头望着李夜说道:“佛门功法,果然不可思议,有机会当得去般若寺中寻找一丝机缘才好。“ 也不知道她这句话说的是自己,还是说的夏梧桐。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天上白玉城 商船在富春江上行走了两日,弃船登岸。 众人分乘坐几辆马车,花了两个时辰终于看见了白玉城的城墙。 李夜透过马车的侧窗望出去,只见一道白色的城墙隐约可见。 先生指着白色的城墙说:“白玉城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五百年前的城主重建城墙时,将白玉城附近的一座矿山推平,开采无数的白色花岗岩来打造城墙,连城主府的院墙也是这种矿石所建。” 白玉城的城墙高三丈,是中域仅次于万象城的建筑,从白玉城到万象城坐马车只需要半日的路程。 因此很多的商家,都愿意把商铺开在白玉城里,连修行者也愿意在白玉城居住。 一是因为交通便利,二是因为既靠近中域的皇城,又可以不受皇城的诸多规则约束,因此也有人把这里唤做“天上白玉城”。 “天上白玉城?”李夜喃喃道。 随着马车驰道雄城的大门,他心里想着这里果然不简单,难怪纳兰雨愿意呆在这里。 众人行至城内中央广场,谢老板下来跟先生和李夜打招呼,约定再见的时间,便领着自己的车队离去。 唐秋雨掀开车窗,看着先生说:“不知莫先生安排好去处了吗?如果没有,不如跟我们一起如何?” 先生扭头看了一眼李夜,李夜掀开车帘,看着唐秋雨说:“唐先生,我要先去一趟城中的花满楼,找一个朋友。” 唐秋雨转头看着坐在车里的夏梧桐,又看了看李夜,“咯咯”笑了起来。 “正好,我也要去哪里,一起吧。”说完吩咐车夫起程。 李夜抬头看了一眼先生,摸着头笑道:“弟子在路上遇到的那个怪人,约了在花满楼找他,上次见面匆匆,这次想跟他好好聊聊。” 先生淡淡笑了笑,道:“没事,正好跟唐先生一起,有她带路。” 李红袖笑得花支乱颤,道:“小家伙,你不会是看上夏梧桐那小姑娘了吧?我可告诉你,她可是一枝带一刺的花朵,不好惹。” 李夜白了她一眼,道:“怎么可能,师娘尽说笑话。” 李红袖学着沐沐的声音说道:“哥哥是沐沐一个人的,不许别人来抢走。” 笑道:“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小财迷。” ...... 二辆马车一前一后停在了花满楼前,李夜跳下车抬头一看,笑着说:“师娘,这里比我们红袖楼要气派一些。” 沐沐跟着小菊从前面的马车跳下马车,跑过来拉着李夜的手,说:“哥哥跟小菊去玩一会,可以吗?” 李夜点点头,说:“你先去玩,我一会去找你。” 先生站在路边,却望着花满楼的对面,看着走来的唐秋雨说:“唐先生,我跟红袖先去对面的客栈歇息,晚点再来花满楼找你。” 李夜顺着先生的眼光望去,只见花满楼的路对面是一家客栈,大门横楄上写着:“有间”。 “有间客栈?”李夜看着先生,怎么起了个如此古怪的店名? 先生笑着说:“我们就住这里,我跟你师娘先过去,你自己去找人,一会自己过来找我们。” 唐秋雨听着先生的话,也有些古怪,她也想不明白先生为什么会选择住在花满楼对面的这家客栈。 不过想想花满楼里不招待外人,也就淡淡地笑了笑,道:“如此,莫先生你们先去歇息,晚上我请几位晚饭。” 李红袖跟唐秋雨挥挥手,拉着先生向马路对面的客机走去。 李夜跟在夏梧桐的后面,往花满楼走。 当李夜跳下马车的时候,花满楼的二楼窗边一闭目养神的青年睁开了眼睛,会心地笑了起来。 “想不到你也会来花满楼找人,需要我帮忙吗?”夏梧桐看着李夜,轻轻地说道。 李夜看着一路上想跟自己亲近有女孩,有些腼腆,不知道如何拒绝。 想了想,拱了拱手道:“不敢麻烦姑娘,我只是打听一个人,他若不在我自会离去。” 正当两人不知如何交流时,花满楼中走出一位白裙女人,跟夏梧桐福了一下,又跟李夜福了一下,微笑道:“小先生,楼上有客人请你。” 李夜给白裙女子回了一个礼,问道:“请我?确认没有错?” 白裙女人浅浅笑道:“自然不会有错。” 说完再次跟夏梧桐福了一下,欲领李夜进去。 夏梧桐看她李夜,微笑道:“想不到还真有人在等你,我也想见一下呢?你先去吧,我一会跟师傅过来找你。” 李夜点点头,跟着白裙女子往里走。 花满楼前的一道流水,上面建了一道用汉白玉建了一道精致的小桥。 李夜跟在白裙女子的后面,轻轻吟道:“小桥流水人家,断肠人在天涯。” 白裙女子回过头看了李夜一眼,微笑道:“想不到小先生还会吟诗,只是这意境未免太苦了些吧?” 李夜一呆,怔了一下,道:“我只是顺口说说,没有别的意思。” “我们楼主要是知道先生会吟诗,肯定会来见你哟。”白裙女子浅笑兮兮。 李夜一呆,脱口道:“我只是来见人,不是来吟诗给别人听的,请不要误会。” 白衣女子一听,忍不住捂着小嘴笑了起来。 ...... 白裙女子领着李夜上到二楼,选择了一张靠窗的大桌坐上,桌子是用青城山上特有的楠木所特。 李夜靠在边上用手摸着桌面,轻轻叹道:”这果然是不可多得的金丝楠木,手摸上去,如丝绸一般细腻。” 白裙女人伸手拎起一只小巧的银壶煮水,又捡了四只茶杯放在茶台上。 “不愧是我纳兰雨的兄弟,连这破桌子的的好处也知晓。” 李夜的身后响起一道声音,李扭过头,却是身穿一身白袍的纳兰雨,只是今天的他一尘不染,浑不似那日在客栈中的那般风尘扑扑。 李夜站起来,双手合什道:“想不到刚到白玉城,就能见到纳兰大哥。” 纳兰雨走起来拍了拍李夜的肩膀道:“我说了,你到了白玉城,只要来花满楼,就能找到我的。” 靠着窗边坐下,纳兰雨指着白裙女子说:“兄弟,线路你介绍一下,这可是花满楼的高手,花落雨美女,要狠起来,我都不一定打得过她。” 李夜微躬行礼,微笑着说道:“辛苦姑娘。” 花落雨看着李夜,想了想,却又闭上了嘴,只是拎起银壶温壶、洗茶、洗杯。 纳兰雨看着李夜,笑道:“兄弟你找到地方住了吗?来白玉城中有什么打算?” 李夜望着街对面的“有间”,笑道:“我师傅跟师娘已经过去,应该是住下了。” 纳兰雨顺着李夜的眼光望去,看见客栈上的牌子,古怪地笑了笑。 “你不何不先来花满楼找我,让我来替你安排住处?”纳兰雨问道。 李夜摇摇头道:“师傅很早就说过,出门不能给朋友添麻烦。能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 纳兰雨一听,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你可以不去麻烦别人,我们是兄弟,没有麻烦这一个说话!” 李夜站起来跟他抱拳道:“都是一个道理,让先生知道会说我的。” 白裙花落雨看了李夜一眼,心道这穿着麻布僧衣,一脸浅来色的男孩到底是什么来路,竟然让纳兰雨如此重视,连夏梧桐也跟他有关系。 看着李夜,她“咯咯”地笑道:“小先生你可不能小看纳兰大哥,他可是对面客栈的二当家哟。” 李夜怔了怔,看着纳兰雨,沉默了片刻,笑道:“难怪那日你说我只要来花满楼就能找到你,我还以为你是花满楼的人呢。” 纳兰雨头一扭,嘿嘿地笑道:“我倒是想做花满楼的人,奈何人家不收我。” “怎么可能?纳兰大哥修行高,人又潇洒,难道你欠了花满楼很多钱?”李夜不解地问道。 白裙花落雨看着纳兰雨,抿着嘴笑,给两个倒上茶水,端给李夜一杯。 纳兰雨自已从茶台上端起一杯茶,看着茶落雨说:“我好象最近没欠你银子吧,为何对人的态度比我的兄弟还要差?” 花落雨放在茶壶,自己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浅浅地尝了一口。 微笑着说道:“你最近是没欠钱,可是你是粗人,这小先生可会吟诗,要让天下姐姐知道,她也会跟我一样的。” 花满楼的二楼很安静,此刻只有李夜他们这一桌客人。 花落雨在煮茶,纳兰雨张着嘴不知道如何回她的话,李夜低着头享受着面前这道难得的清茶。 一时间只有氲氤茶香在四周漫延。 过一好一会,纳兰雨才合上嘴,重重地拍了一下李夜。 说道:“那日在客栈里匆匆而过,竟然不知道兄弟你除了念经还会吟诗,真不愧是我天山纳兰雨的兄弟!晚上我们要好好喝上一杯,不醉不归!” 花落雨抿着嘴继续笑,看了李夜一眼。 跟纳兰雨说道:“今天晚上好象轮不到你请人家吃饭,刚刚在楼下好象听到梧桐的师傅要请这位小先生跟他的师傅吃晚饭哟。” 花落雨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一盒桃酥打开,放进桌上的碟子里。 看着李夜,微笑着说:“就为了小先生有门口吟的那诗,我请你吃桃酥。”说完若有所思地吟起来: 小桥流水人家 断肠人在天涯 纳半雨一听,拍手叫好,端起面前的茶杯,看着李夜道:“兄弟你这一句道尽了我心中的苦闷,这以茶代酒敬你。” 李夜举起茶杯,淡淡说道:“我只是在路途中跟故人擦身而过而不得见,故见到这楼前流水心有所感,不想让纳兰大哥当了真。” 纳兰雨摆摆手,道:“你这无心之作,却是道尽我心中的苦闷,也罢今日不说了,改日再聊。喝茶。” 花落雨看着纳兰雨难受的样子,抿着嘴直笑。 李夜望着窗外,已近季春,心里想着小姐姐不由得有些落寞,低低浅吟道: 白玉城中春日低, 小桥流水行人稀。 桃花落尽春何处? 风雨满楼泣不尽。 说罢,就着杯里的茶水,在桌上用手指一笔一划写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三章 醉生梦死 一 “桃花落尽春何处? 风雨满楼泣不尽。” “好诗,就为这首诗也得喝了一瓮酒!” 李夜的身后飘来了一阵桅子花香的味道,传来一女人的声音。 纳兰雨行站了起来,红着脸说道:“那个,花......楼主,你来了。” 李夜闻声地站了起来,转过身子一看,却是那日在路边遇到的那辆四匹马拉车,雨伞下的红裙女子。 只是今日里换上了素色白裙,只是在裙边绣了一圈的桃花。 纳兰雨拉着李夜的手,笑着说:“兄弟,这就是花满楼花天下花楼主。” 花天下看了纳兰雨一眼,转过头继续看着李夜,位着他坐了下来。 笑着说:“那日在路过匆匆而过,竟然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实在不好意思。” 李夜脸上有些泛红,浅浅地笑了笑,道:“那日是在下唐突,让楼主见笑了。” 花落雨看了看花天下,又看了看李夜,笑着说:“没想到楼主你已经见过这位小先生了,我刚才还想着把他的诗句念给你听呢。” 说完给她倒上热茶,端了过去。 花天下摆了摆手,道:“我那日在路上只是被小师傅坚忍的修行所打动,不曾想到小师傅还会写出如此美妙的诗句,当是难得。” 纳兰雨在一边撇了撇嘴,道:“在你来之前,我这兄弟给我也吟了一句,你想不想听?” 花天十一又妙目望着花落雨,道:“还有这事?” 花落雨捂着嘴笑道:“哪里是写给他的,是小先生在我们楼下看着小桥流水有感而吟。小桥流水人家,断肠人在天涯。” 花天下闭目低吟了两遍,睁开眼睛看着李夜,道:“绝妙绝句,好诗。不知前面完整的诗句是......” 李夜脸上一红,看了纳兰雨一眼,小声说道: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纳兰雨听完,伸出手掌在桌上重重一拍,道:“兄弟,你真是我的好兄弟,连我心里苦你都知道。” 花天下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心道眼前小和尚不过十岁,居然能写出如此悲苦纠缠绵的词句? 看着激动的纳兰雨,白了他一眼。 拉着李夜的手笑道:“这两着诗都不错,改天麻烦小师傅抄录下来,装裱后挂在花满楼的雅间里。” 纳兰雨看了一眼花天下,嘴唇动了动,想了想从怀里取出一瓮酒,放在了桌上,看着李夜笑了笑。 “这是什么?”李夜看着桌上的精致的酒瓮,问道。 花天下眉头微皱,看着对面这清秀却又让自己无可奈何的面孔,想着这段日子对自己的纠缠与冲突,不免有些憎恨。 不快地说道:“这好好地喝着茶,你把酒拎出来做甚?” 李夜一呆,心道这纳兰雨也是一个奇葩,正围着茶桌品茗,这家伙却将酒瓮拿出来,莫非是心中不快,欲借酒消愁? 纳兰雨看着李夜笑了笑,道:“你忘了我那日在客栈里说的话,待你来白玉城,我要请你喝这世间最美的酒。” 纳兰雨的回答简洁明了,在花天下的眼里却是不知所以然,真想好好收拾他一顿。 “可是我酒量却欠佳,会让你笑话的。”李夜轻轻摇了摇头。 “这可是千金难买,我也只剩下这一瓮了。难道你不想试一试么?”纳兰雨说完,抬头看一眼花天下,心想我就跟你做对,你又能拿我怎样? 李夜苦笑无语,心想我已经告诉你自己不喜饮酒,你倒好非要我试一试,难道要看我醉倒后出丑不成? 纳兰雨看李夜的神情,以为他在想别的事情,笑着说道:“麻烦落雨姑娘拿几个杯来,这仅有的一壶酒我请大家喝。” 李夜摇摇头,说道:“纳兰大哥,这美酒不是在饭桌上才饮的么?难道在这茶桌上,也可以品尝?” 花天下看着摇头的李夜,心中生出些许好奇,心道难道你不知道喝酒从来只看主人的心情么? 这小和尚果然涉世不深,纯粹是一个新人。 当下拎过酒壶盈盈笑道:“小师傅你可不知道,这酒果然是天下间仅有的最后一瓮,为了这酒,你这位纳兰大哥到现在还欠着我的酒钱!” “我没有说过不还呀,只是最近手头紧,先欠着,以后等我发了财,一定双倍还你。”纳兰雨老脸一红,讪讪笑道。 李夜看了看花天下,又看了看纳兰雨,不知道如何接话。 花天下笑着说道:“这桌上的酒,当初我花了万枚金币,才从西玄域的一拍卖会上买到四瓮,不曾想给某人知道后,就软磨硬骗从我这里拿走了二瓮,还说要给我万枚金币,到现在也未曾收到一文。” 花落雨抿着嘴偷笑,起身去身后的柜子里取了四个茶杯,一字排在了茶桌上面。 李夜看着花天下微微闪动的睫毛,想了想,有了决定。 看着她说道:“虽然我跟纳兰大哥认识不久,但是他既然愿意用如此美酒款待我,他欠下的酒钱我就替他付了。” 说完欲从空间戒掏出钱袋。 花天下不解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他欠的酒钱只能他自己付,谁替他都不行。” 李夜怔了怔,说道:“不就是钱么?谁付不一样么?” 花天下看了一眼纳兰雨,摇了摇头,说道:“不一样,这钱我就喜欢让他欠着,然后我不开心的时候可以随便骂他。” 纳兰雨抬起手臂,拎起桌上的银酒壶,看着李夜笑道:“兄弟,这事你就别掺合。你想不想知道这酒叫什么?” 李夜看着他,脱口道:“不就是一壶酒么?还有什么门道?” 纳兰雨看着花天下,沉默片刻后说道:“我酒名叫:醉生梦死,只要喝过一回,一生都会记住这种滋味,可以说是酒中的毒药也不过份。“ 李夜脸上神情一楞,问道:“为什么?” 纳兰雨看了一眼花天下,神情有些落寞,嘴巴动了动,沉默了片刻。 呢喃道:“不久前有一个人,她告诉我有一种酒,叫”醉生梦死“,喝了之后,可以叫你忘掉以前做过的任何事。” “她说,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如果什么都可以忘了,以后的每一天都会是新的开始,那会有多开心?” ”我自然不相信就跟她买了二瓮,当时手里没金币说好先欠着。只不过,我喝过那坛醉生梦死之后,我就真的忘了一切,从那以后我的的心里,永远刻着一个女人的名字......” 李夜一惊,心道原来纳兰大哥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花天下一惊,没想到这个呆子真的把什么都说了出来。 “她没说过喜欢我,......有些话不一定要说出来,......我只希望她说一句话而已,但她却从来不肯说。” 说完这句话,纳兰雨停了一下,呆呆地看着酒瓮,如同看着自己的恋人。 “她太自信了,......如果感情可以分胜负的话,我不知道她是否赢,但是我很清楚,从一开始,我就输了。” 说着说着,纳兰雨的眼神开始迷离。伸手拎过轻轻拍开,往桌上的四个杯中倒上酒。 只在刹那间有一种花酒,一种酒香,还有一种李夜说不出来的味道漫延开来。 纳兰雨伸手洁白的左手,纤细如女人手指,轻轻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如握着了情人的小手。 看着李夜说:“喝过你就知道了。”说完头一扬,喝光了杯中的酒。 李夜一看,只好端起面前的酒杯,跟花天下和花落雨敬了一下,将这杯“醉生梦生”倒进了自己的口中。 花天下和花落雨看着纳兰雨的样子,端起酒杯跟李夜敬了一下,也一口饮下杯中美酒,仿佛她们早就知道这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酒。 纳兰雨拎着酒瓮接着给几人倒上酒,然后抱着酒瓮说道:“我知道,要想不被人拒绝,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拒绝别人。只是我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却始终做不到。” 李夜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这个说法。 纳兰雨接着说道。 “于是我就跑到五域去接活去杀人挣钱,我想通过生死撕杀忘了她,可惜已经不能再回头了。” “......有一天晚上我突然很想喝酒,结果我喝了那一瓮醉生梦死......我忽然明白,其实醉生梦死,只不过一个玩笑,你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记某个人的时候,你反而记得越清楚。” 李夜摇摇头,他想起了凤凰山上的小姐姐。 “我曾经听人说过,当你不能够再拥有,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 纳兰雨再次举起酒杯,这回花天下和花落雨也举起了酒杯,李夜看着三人的模样,只好也举起了面前的酒杯。 他很清楚,再喝这杯自己就要醉倒在这城,只是,此刻的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从他喝下第一杯”醉生梦时“的时候,他心里想起的是凤凰山上的小姐姐。 烈酒入喉如一道火焰燃烧着他的胸腹,也燃烧着他的灵魂。 佛说起心动念不如不动,怎样才能不动心不动念? 只是现在的情景,身体里的反应,这似乎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没有思想又如何去控制身体? 一扬头他喝下了杯里的醉生梦死,然后闭上眼睛,喉间胸腹间依然是痛。 第二杯酒仿佛化成了一把刀,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那一道烈焰最终在他的灵魂深处开出了一朵花...... 片刻间这朵因醉生梦生开出的花朵散了开来,化成了小姐姐的面容。 没等纳兰雨倒上第三杯酒,李夜醉倒在桌上,趴着桌面人事不省。 纳兰雨看着醉倒的李夜,咧着嘴笑了笑,继续往杯中倒酒. 呢喃道:“无数个夜晚我总是做着同样的梦......我想,也许前世,我只不过为你披了件衣裳。以前,我觉得两个人相爱就一定要在一起,现在我才明白,把一个人放在心里,平平淡淡,不过如此......” 只是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李夜已经听不见,他已经真的醉到在花天下和花落雨的身边。 纳兰雨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看花天下,也没有看李夜,只是盯着桌上的这瓮酒,不知道他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李夜,还是说给花天下听的。 伸手白净得不话的手,将第三杯酒一饮而尽,他将还没喝完的醉生梦死的盖子拍上,收进自己的空间戒里。 站了起来,一手挽过李夜的身体,抱着他往外走去。 “茶钱明日让我兄弟付,麻烦告诉他的同伴他要醉上一日一夜,我带他回无间去了。” 门外传来了纳兰雨的声音。 “你觉得他奇不奇怪,也不理人,总一声不吭的,分明心里想要,嘴上却不肯说出来。” 花天下看着纳兰雨的背影,淡淡地跟花落雨说着道。 只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眼睛是泛红的。 认识纳兰雨三年,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桀骜不驯的刀客,没想到今日里才知道他心里原来也如这般细腻...... 花落雨看了一眼花天下,站起身,默默将桌面上的酒杯收了起来。 花天下一个坐在桌边,有些落寞,有些迷茫。 嘴里轻轻呢喃:“难道你就是那个让我看尽了最孤单的孤单,最寂寞的寂寞,最无奈的无奈,最沧桑的沧桑的人?” 第二百二十四章 醉生梦死 二 纳兰雨将醉倒的李夜抱着离开了花满楼。 站在楼上窗口的花天下看着穿过小桥流水的纳兰雨和李夜,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花落雨领着唐秋雨和夏梧桐走了进来。 “为何这屋里有一丝茶香,又有一股浓浓的酒味?”唐秋雨看着站在窗口的花天下,皱了皱眉头。 花天下回头看了唐秋雨一眼,问道:“您怎么不休息一会?” 唐秋雨看着窗外方向,说道:“躺下歇息了一会,想着找你讨杯茶喝。” 花落雨拎起银壶烧水,重新取了四个茶杯放在桌上。 花天下看着窗外已经走进“有间”的纳兰雨,轻轻地笑了笑。 说道:“对面那家伙,拿出从我这里骗去的”醉生梦死“给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小和尚喝了二杯,这会抱着他回去睡觉啦,估计他最快也得等到明天未时才能醒来。” 唐秋雨的惊,脱口道:“纳三刀给李夜喝了醉生梦死?那小家伙可是没有酒量的。” 花天下转过身子,坐在唐秋雨的对面,浅浅地笑了笑道:“喝酒要什么本事,多醉几次,习惯就好了。” “习惯这两字,能用在喝酒上么?”唐秋雨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她轻轻将发丝捋到耳后。 看着花天下说道:“要是让他先生和师娘知道,一会晚上看不骂死你。” 夏梧桐听到李夜喝了二杯洒就醉倒了,看着花落雨捂着嘴笑,一听到先生和李红袖,不由得有些发愁,她可是知道先生是很护李夜的短的。 “姐姐你们把李夜灌醉了,他师娘肯定饶不了你。” “这小子的师傅和师娘?是谁?很厉害么?”花天下轻轻地敲着桌子说。 “他师傅厉害不厉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师娘只比我的境界低了一点,好象比你高了许多。一会我要请他们吃晚饭,到时你一起来,不就知道了?” 唐秋雨抿着嘴笑。 花天下眉头微皱,看着唐秋雨幸灾乐祸的样子,想着晚上会不会跟李夜的师娘发生冲突,不免有些担心。 问道:“这小和尚不是还没有筑基么?他的师傅师娘又能高到那里去?” 夏梧桐眼睛一白,象看白痴一样看着花天下。 “你看见就是真的?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千万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唐秋雨端起花落雨给她倒的茶水,微笑着说。 花天下苦笑无语,心想这是对面那死人玩出的破事,这会轮到自己给他背黑锅。 当下皱着眉头说:“他们不是住在对面客栈么?到时告诉他师娘就说小和尚认的大哥把他灌醉了,抱着他回客栈睡觉去了。” 唐秋雨存心为难花天下,看着她难受的神情,心里窃喜。 笑着说:“换是你是她师傅你信不信,他自己有客栈,为何跑到你花满楼里把他的兄弟灌醉?” 夏梧桐摇摇头,说道:“师傅你别吓姐姐了,莫先生很讲道理的,一会让我给他解释一下。” “就你多事。”唐秋雨瞪了夏梧桐一眼。 “公主和姐姐怎么跟这小和尚认识的?还有对面那家伙好象也是在回中域的半路上才认识他,就要跟人家做兄弟,我看他不象是富贵人家,穿的都是麻布的僧衣呀。” 花天下看着两人,轻声问道。 “那你呢?我可是听说那小家伙也认识花满楼中的某人,不会是你吧?”唐秋雨忍着笑意,看着手里的茶杯。 花天下白了她一眼,说道:“我在回白玉城的路上,有路边摘花,看见这小和尚独自奔跑在风雨里,看着他可怜,想请他上马车载他一程。“ “原来你还有同情心啊,实在难得!”唐秋雨笑道。 花天下瞪了她一眼,继续说道。 ”没曾想到他说先生赶他下马车,要他在路上修行,我就想着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先生,竟然如此狠心,非要自己的徒弟淋着雨奔跑修行?” 夏梧桐好奇问道:“这是真的吗?” 花天下没有说什么,只是又看了她一眼。 唐秋雨听到她的回答后愣了愣,惊讶中露出一丝笑容。 说道:“不会吧?听说这小家伙刚刚在东域的寺院里,苦修了半年才出来的。” 花天下静静看着唐秋雨,问道:“这小家伙不到十岁吧?他父母也忍心让他去寺里苦修?难道他们家里情况很糟?” 唐秋雨身体后倾椅子上,抬眼望着窗外。 淡淡地说道:“他们家开着风云城里最大的酒楼,你说穷不穷?还有他六岁就跟着先生上了天山修行,自己一个人在天山上转了一年。” 花天下也是久居北域的天山,对这片山脉十分熟悉,听完唐秋雨的话不由微微皱起眉来。 思付片刻后说道:“难道他师徒两人不知道天山上很荒凉?连锦无尽的雪峰,雄伟的天山里有常青的森林,无数野兽生活在这里,稍不小心就会丢了小命?” 唐秋雨看着她的脸,笑道:“是很危险,我后来因为修行上的问题想请教他的先生,就跟着梧桐去了东域的天山找他们,这恐怕是梧桐最开心的一件事吧?” 说完转过头看着夏梧桐。 花天下看着梧桐的眼睛,问道:“那荒凉的地方有什么好玩的?哪象我们北域的天山。” 夏梧桐笑了笑,说道:“其实我在那里倒是吃了不少的苦头,但是现在想想,却非常值得。” 唐秋雨看着花天下不相信的样子,认真地说道:“我想提醒你,我去天山是先找到这小家伙的先生,他一个人跟一群野狼和野猿住在很远的地方,那地方别说梧桐去不了,就是你去也会很吃力。” “他跟两个快要度九劫的老猿和老狼做了忘年交,还捡了一个化形的小白狼做弟弟......总这,这家伙的故事一时关会说不清楚,你千万别给他的外表欺骗了。” 花天下笑了起来,稍一停顿后,看着夏梧桐说道:“你是不是喜欢上这小和尚了?话说他不会是真的出家了吧?” 唐秋雨一楞,古怪地看着她,说道:“这小子如果真的出家,还在世间找个先生做什么?” 花天下一听,点了点头。 “只不过估计他跟佛门的缘份很深,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跟着先生去西域的方寸山修行,据他先生说最小也要去五年以上。” 唐秋雨一想到这家伙居然还要去方寸山,心里有一些说不明的纠结。 花天下看着她不解问道:“我很想知道,既然不出家如何能在佛门中修行五年?” 不等唐秋雨回答,她继续说道:“我还想不明白!纳兰雨也是半路才认识的他,怎么就愿意拿出醉生梦死给这小家伙喝?要知道为这事,他现在还欠着我不少的钱。” 唐秋雨看着花天下柳眉缄默,盯着她的眼睛,恍如看见了怪物一样,眼神带着伤感与同情。 轻声说道:“我敢肯定,现在纳兰雨的修为不如你,但是……终有一天你会不如他。” 花天下发现唐秋雨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不由微微一怔。 夏梧桐看着花天下,轻轻地说:“我刚才听他妹妹跟我师妹聊天,那家伙在路上偶遇路边耕耘的村民,给人家留了不少的金币......” “后来看着一小女孩淋着雨在路边卖花,心里不忍,居然给了那女孩许多枚金币,够她去上学读书了......也许,这就是纳兰大哥喜欢他原因吧?” 花天下望向窗外的马路对面,眼神有些飘忽,怅然说道:“说老实话,今天这酒,我喝得非常郁闷。” 唐秋雨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轻轻说道:“你自己的酒,喝着还郁闷?” 花天下回头望向她,喃喃说道:“对面这家伙说了一些他从来都不会说的话,我听着有些难受。” 唐秋雨抬头看了一眼花落雨,花落雨跟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唐秋雨沉默了一会,说道:“你早就做出了选择,甚至知道以后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对于这一点,我真的帮不上你。” 夏梧桐一听,不由得心里一紧。 “在这一点上,梧桐也是,如果你注定要选择站在某人的立场,那么你注定要失去一些东西。对此我是从来不作出选择,谁的事我都不理,我的目标是修行。” 夏梧桐抬头看着唐秋雨,想着皇城里的哥哥和母亲。 摇头说道:“我也不想选择,甚至讨厌他们做的那些事情,只是这许多年的时间过去了,很多选择都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 “白痴才会象你这样,让别人牵着走?你用脑子想想,那小家伙才几岁,就在天山上结识了将要度九劫的两个老家伙,难道他以后会心甘情愿留在五域?” 唐秋雨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你真以为他去方寸山的般若寺只是为了修行佛法?我告诉你,这世间自以为是的人,到最后都会为当初的愚蠢付出代价。” 唐秋雨笑着说道。 花天下幽幽地说道:“我也不想呀,只怪当初从下天山的时候跟错了人,现在已经身陷其中,又如何回头?难道我跟梧桐一起找个无人的地方躲起来,不问世间事,做二个出尘的修行人?” 夏梧桐点头颔首。 唐秋雨说道:“如果不去计较个人的名利和得失,为什么不可以?我听莫先生说,在方寸山的后山,有一个道观,别人就几十年不曾入世。” 花天下微微蹙眉看着夏梧桐说道:“你能做到吗?你可以放下皇城中的母后和亲哥哥吗?” 想起小时候哥哥夏云龙带着自己的皇城里四外游玩,想着母亲在自己生病时守在床边,夏梧桐微微一怔,说道:“我现在做不了决定,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放弃这里的一切。” 唐秋雨看着花天下和夏梧桐,轻声说道:“所有人小时候都听过这个传说,但没有人知道仙界在哪里,只是听说,度过传说中的九劫,就可以踏破虚空离开这里。” “我不管你两信不信,我是亲眼看见自己的师尊,度完九劫破虚而去,所以我的最终目标也是那里......” 花天下和夏梧桐听着唐秋雨的讲述,想着那些传说中的九劫修行者,心里无限神往,忍不住笑了起乘,说道:“我们也好想去哪里呀。” 正拎着银壶的花落雨心里一惊,差点打破桌上的茶杯。 第二百二十五章 醉生梦死 三 酉时过半,花天下领着唐秋雨和夏梧桐下到一楼,进到花满楼后面的一座院子。 花园里南已经摆好一张饭桌,小菊和沐沐已经坐在边上嗑瓜子。 看着走进来的夏梧桐,沐沐笑着说:“梧桐姐姐,怎么不见我哥哥跟师娘过来吃晚饭呀。” 夏梧桐挨着她坐下,笑着说:“你哥哥让对面客栈的纳兰哥哥灌了两杯酒,怕是要醉到明天午时才能醒来了。他今天晚上自然不能来吃晚饭了。” 沐沐一听,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向夏梧桐说:“这事得告诉先生和师娘,一会吃完饭我得去看看哥哥。” 正说着话,花满楼的侍女领着先生和李红袖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纳兰雨。 沐沐一见李红袖,跳起来,拉着她的手说:“师娘,哥哥让对面客栈的老板放倒了,吃不了晚饭啦。” 花天下跟唐秋雨一听,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指点着先生后面说:“小姑娘,放倒你哥哥的杯人就在后面,要不要我替你打他一顿?” 唐秋雨赶紧跟先生介绍道:“莫先生,这样是花满楼的老板花天下花仙子。花妹妹这位是小和尚的师徒莫先生跟师娘李红袖。” 李红袖回过头看着后面的纳兰雨道:“你就是李夜在路上结识的那位纳兰大哥?怎么一见面就把他放倒了?” 纳兰雨看着李红袖,讷讷地不知说什么好。 花天下看着纳兰雨样子,微笑道:“您好李姐姐,欢迎你跟莫先生来花满楼赏光,这位纳兰雨可是你们住的客栈的二当家,他给你徒弟喝的可是万金难求的’醉生梦死’酒,现在是有钱也买不到了。他可是醉上一夜,可对他的身体却是有好处的。” 先生点点头,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李红袖一听,看着纳兰雨笑道:“有这么好的酒,你怎么也得给小家伙的师娘喝一杯吧?” 纳兰雨一听,皱了皱眉头,摊开双手说:“您要早点来还有,还在一滴都没有了。或许某人还有一瓮也不一定......”说完看了一眼花天下。 李红袖一听,叹了口气,看着唐秋雨道:“看来跟这酒无缘呀,还是我们家李夜有福气!” 唐秋雨看了一眼花天下。 花天下也叹了一口气,瞪了纳兰雨一眼,看着李红袖说:“真不好意思,我当初也只拍到四瓮,其中两瓮给了皇城,另外二瓮给后面这家伙骗了去。” 李红袖拉开椅子坐下,笑着说:“这酒真的有你们说的那么神奇么?” 坐在她边上的先生点点头,轻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这是西域酒痴酿的,据他一共也只酿了十瓮,能拿出四瓮出来拍卖已经不错了。” “江湖上传言他也是无心之中酿出来的’醉生梦死’酒,后来他想再酿却始终不能如意,连我也是听说,未能喝上一杯。” 花天下深深地看了先生一眼,挨着唐秋雨坐下。 幽幽地说道:“我自己掏钱买的酒,也是今天托了小和尚的福,才喝到三杯,说来还得感谢莫先生的小弟子。” 夏梧桐在边上嘟着嘴道:“纳兰大哥你也太偏心了,认识你这么久也没见给我和喝上半杯。” 纳兰雨抬头看着天空,淡淡地笑道:“因为你不是我兄弟呀!” 接着摇摇头道:“可惜我这兄弟境界全无,否则这二杯酒喝下去,他至少也能突破二到三个境界。” 花天下看了纳兰雨的一眼,轻轻道:“难道我跟落雨也能突破一个境界?” 纳兰雨白了她一眼,道:“你明天起床不就知道了?这是酒又不是丹药。” 李红袖无可奈何地叹息道:“这小家伙也不知哪来的运气,在天山上修行跟二个快要度九劫的老怪物做了一年的忘年交。” “这来中域的路上只是下车去跑跑修行也有遇上花楼主和纳兰兄弟,真是一个小怪物。” 沐沐在一边怪叫道:“师娘你说我哥哥是怪物,那沐沐岂不是也变成了小怪物了?” 李红袖瞪了她一眼,笑着说:“你本来说是一个小怪物。” ...... 李夜在有间客栈的后院客房中,沉睡。 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梦见自己的的肉体与骨骼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识海里有一把刀在一刀一刀地割。 痛不欲生的他跑到了山顶上,纵身跳下了万丈悬崖,如刀的山风在耳畔呼啸而过。 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已经看见深渊下的那一双双魔手,在向他召唤。 在坠落的过程里,他想起了很多事情......从小桥上第一次遇见上官无双,到后来在雪中被她推倒骑在身上,到后来她抻着小手问自己要金币......如一幅漫长的画卷......在他脑海里慢慢地打开。 然而正当他起心动念,想要抓住小姐姐的小手时,识海中的那把刀割得更痛。 那是一痛入灵魂,如一道野火在轻轻地烧烤着他的灵魂,不停地对他识海进行攻击,根本无法忍受着那种痛苦的煎熬。 在梦里他想起了老和尚说的,如何才能不动心不动念,自己对面画卷中的种种又能做出何种选择? 情不重不生娑婆,爱不深不堕轮回......无论怎么选,似乎都不能减轻肉体和骨髓以及灵魂上的那种痛楚。 他想睁开眼睛,眼睛也是万份痛楚,那怕一丝也不能睁开。 心道如果自己真的要死了,也要睁着眼睛去拥抱面前的死亡。 哪怕下一秒坠入这万丈深渊里,那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刚去城里的父母和妹妹,那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凤凰山上的小姐姐...... 突然之间,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绝壁之间让一团白云包裹住,感觉这团云雾轻轻托起了他。 有些温暖的气息在他身体里游走,他的识海里的那把刀已经停止了切割。 此时的他陷入了一种空明的状态,忘记了肉体摩擦骨骼的剧痛,忘记了识海里的那把刀,忘记了凤凰山上的小姐姐,只感觉身体在缓缓向上飘浮。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飘浮到悬崖上方,他纵身一跳的地方。 脑海中的画卷停止了翻动,他仿佛看见了一片在山风中飘摇的衣裙,又好象是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线条,雕刻在石头上的线条。 他想起来,那是大佛寺里十八罗汉的石像。 还有老和尚佛堂里的那尊女菩萨像。 ...... 他短暂修行的三年遇到过无数次危险、一次次生死考验。 但是今天在山顶绝壁上的遭遇,却令他感到极为恐惧。 坠落之间看似简单,甚至他的意识下一秒就忘记了上一秒的经历,例如上一秒自己的肉体还在挤压自己的骨骼,让自己生无可恋。 但是下一秒,又感觉到仿佛有一双温暖的手,在轻轻地抚摸着自己,让受伤的肉体和骨骼慢慢痊愈。 ...... 在花满楼吃过晚餐的先生和李红袖,领着沐沐进到无间客栈的后院中,看着沉睡中的李夜,眉头紧紧皱着,小手捏紧的拳头时而放开,时而重新捏紧。 沐沐要上来唤醒李夜。 先生轻轻拉住了她的小说,轻声说道:“让他在这里好好睡一觉,这是好事,这一路走来他就没好好放松过。” 李红袖也轻轻叹了口气,看着豪华气派的房间,苦笑着说:“你这弟子面子比你这先生可大得多了,你看看人家住的地方可比我们大多了。” 先生回头看了她一眼,道:“我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就是这个道理。” 沐沐伸出舌头,拉着李红袖往屋处走。 “咯咯”笑着说:“师娘,先生骂我两太懒了,天天赖在马车上,也不下去跑一跑呢。” 李红袖脸一红,伸手去打她的屁股。 笑着说:“老娘这么老了,哪能象小家伙那样没命地在风雨中奔跑?” 先生摇摇头,替李夜拉了拉被子,转过身出了客房。 ...... 李夜果然如纳兰雨说的睡到每二天的未时才醒来。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上穿的麻布僧衣已经不见,床头挂着一件白袍,伸手取过,试了试,大小正合身。 站在床边的他轻轻地伸展了一下手臂,发现自己的肉体力量仿佛一夜之里增长了许多,识海也比以往强了很多。 心里一惊,心道自己只是喝纳兰雨的二杯“醉生梦死”酒,竟然让自己的修为增长不少。 看来要好好问问这路边捡来的大哥了。 走出房间来到客堂,只见桌上放着一碗粥,一碟青菜,一张字条。 伸手拿起字条,只见上面写道:“哥哥你个大懒猪,沐沐跟先生逛街去了,你起来就把这碗粥喝了吧。” 李夜淡淡地笑了笑,走到门后洗漱一番,然后坐在桌边端起粥,轻轻地叹息道:“这究竟是什么酒,我昨晚明明做了许多的梦,为何现在一个也想不起来?” 喝了一口白粥,拿起筷子,夹起了一根青菜。 ...... 推开房门,走进后院的小花园,一阵清风扑面而来,风中有淡了桅子花香。 李夜闭上眼睛,使劲嗅着风中的花香。 轻轻呢喃:“历经一夜醉死梦死,我又活了过来。” 心道先生跟师娘带着沐沐去逛街,为何纳兰大哥也不在,这若大的院子只有自己一个人。 移步园中,鼻子闻到一阵茶香,心道难道纳兰大哥在花园中煮茶等我? 绕过两丛梅树,只见花园的凉亭中坐着一身穿黑袍的中年人。 年纪仿佛比先生要大一些,剑眉星目,如先生一样清瘦,身高六尺,手中正拎着一把精致的银壶往紫砂壶上浇沸水。 看着亭外怯生生的李夜,亭内的先生淡淡地笑了笑。 说道:“相请不如偶遇,不知道小先生贵姓,可否愿意陪我喝一道清茶?” 李夜弯腰行礼,道:“蒙先生不弃,晚辈愿陪先生饮上三杯。” 第二百二十六章 命中注定的相遇 李夜坐在中年人的对面,把对方也看得仔细了一些。 只见中年男子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薄棉衫,腰间系着黄色金丝线织的腰带,腰带上挂着一块白润的玉佩,身体略显清瘦。 中年男子给李夜倒了一杯茶,李夜想了想,道:“煮茶这种事,晚辈也学过几天,就由晚辈为先生煮上一壶清茶可否?” 中年男子一楞,看着他微微笑道:“想不到小先生还学过茶道,如果就麻烦你为我煮一道清茶。” 说完将石桌上的茶盘轻轻推到李夜的面前。 李夜起身将茶盘和水壶往自己的身边挪了挪,又将小火炉轻轻地移动了位置。 中年男子静静地看着李夜一举一动,淡淡地微笑,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浅薄尝了一口。 说道:“我听这客栈的老板说,小先生昨天喝了二杯醉生梦死然后就醉了一夜?” 李夜正端起茶杯欲饮,听到中年男子的话,轻轻地放下手里的茶杯。 看着他认真地回道:“晚辈不胜酒力,不好负纳兰大哥的美意,便喝了二杯,却不想醉了一日一夜,让先生笑话了。” 中年男子轻哦了一声,看着李夜微笑道:“想不到这里的掌柜居然将他自己都舍不得喝的醉生梦死酒请你喝。” 李夜一楞,道:“先生也喝过?” 中年男子淡淡地笑了笑,闭上了眼睛仿佛是在轻嗅花园的桅子花香。 过了一会才轻轻地说道:“不错我也喝过,那种滋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能再寻得?小先生你还记得那种感觉么?” 李夜低下头想了想,又抬头望着天空,然后闭上眼睛,轻轻地嗅了嗅花园里的桅子花的味道。 过了半晌,才失望地看着中年男从,喃喃道:“不好意思,我细细想来竟然忘记了那种味道,我昨夜晚明明做了许多的梦,有恶梦也有美梦,可是现在却一个也想不起来了,让先生笑话了!” 中年男子点点头,看着李夜笑了笑,道:“如果你能想起昨夜的梦境,这就不是醉生梦死酒了,这酒也是酒痴无心之作,你现在花再多的钱让他替你酿,也不可能了。” 李夜恍然大悟,喃喃道:“这下欠了纳兰大哥一个大人情了,这可不好还呀。”说完皱起了眉头。 中年男子一听,哈哈大笑道:“这家伙是真当你是兄弟才给你喝的,那里会要你承他的人情!” 李夜给火炉里加了二块炭,又给银壶中添了些泉水,轻轻地皱了皱眉头,道:“我家先生说不好欠下人情。”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说:“你家先生那是愚蠢,人在世间哪能不欠下人情的?真的发为他自己成神了?你回头替我骂骂他。有时候看他是个高人,有时候再看他又象个白痴。” 说完将手里的茶水一口喝了下去。 李夜一呆,脱口而道:“先生,茶不是这样喝的......” “喝茶还有讲究么?难道你寺院里的师傅连你睡觉的姿式也要教你管你?难道没听说过喝茶只是喝茶么?” 中年男子有些恼怒。 听着这话,李夜感到非常震惊,半晌说不出话来。 看着中年男子喃喃回道:“喝茶只是喝茶?是呀,只要自己喜欢,管它什么姿式什么味道,只要自己喜欢就好,原来是晚辈执着了。” 中年男子一楞,看着李夜有些呆了,他没想到看似木讷的李夜转变得这么样,浑不象拍自己的马屁,倒象是一话顿悟。 心里也是十分震惊,看着李夜问道:“小先生你学了几年佛了?” 李夜拎起茶壶给两人添上茶,低头沉思了片刻,想着自己跟先生,跟大佛寺里老和尚的哪些事情。 回道:“晚辈从小就在自家的书院中看过一些佛家的书本,后来跟大佛寺中的老和尚师傅学佛,说来惭愧,前后在他老人家面前修行的时间不到一年。” “修行佛法不到一年,竟然能有如此深的感悟?看来你确实与佛门有缘呀!算了,不说了,你见到莫先生的时候,告诉他我姓夏,他自然知道是我谁了。” 李夜点点,将桌上的杯杯轻轻端到夏先生的面前,请了声:“请喝茶。” 夏先生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看着李夜问道:“小先生你学完佛法之后,有什么打算?有没有想过去皇城里考取功名,走上仕途?” 李夜轻轻摇摇头,淡淡地说道:“晚辈既不想做官,也不想经商,只想跟着先生好好修行,有一日能度劫破虚,踏上大道。” “为官经商难道便不能修行了?”夏先生放下茶杯,看着李夜。 李夜抬着,望着天空,轻轻地说:“为官经商固然能修行,但终究心境会产生许多缝隙,也易惹凡尘俗事,影响到修行的速度。” 夏先生一听,轻轻地拍着桌面,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看着李夜认真地说道:“如果,我是说假如有一天,命运逼着你要有一段出仕为官的经历,到哪个时候你会怎么做?” 李夜一呆,脱口道:“这,晚辈从来没想过呀!” 夏先生摆摆了,笑着说道:“好好想想,就当做是假设一下。” 李夜一听,当下有些为难,只好放下手里的茶杯,闭目凝神。 过了半晌,才看着夏先生说道:“圣人说为君则应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为臣则应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我两样都不想做,只是想做个修行者,但愿能努力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已悲。” “好一个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果然是为君之道。......如果世人真能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已悲。那还在圣人做什么?” 夏先生轻轻地拍打着桌面,脸上露出无限的喜悦,仿佛在片刻之间就做出了重大决定。 李夜拎起紫砂给他添上热茶,小声说道:“虽然说喝茶无定式,但是趁热喝才能感受到茶叶的芬芳,才能让茶叶甘甜在口腔里长久地回味,先生请喝茶。” 夏先生一听,重重拍了一下石桌,道:“好好好!若不是小先生还在修行,我真想现在就请你跟我......算了,以后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说完端起桌上的茶杯,往嘴边送去。 ...... “茶过三道,我该走了,今日很高兴能认识小先生,希望现见面的时候你不要嫌弃我这个夏先生。这块玉佩就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还请收好。“ 说完手从腰带上解下那块白润精致的玉佩递给了李夜。 李夜一惊,赶紧站进身来拱手作辑,道:“晚辈与先生初识,怎敢收如此贵重的礼物?” 夏先生淡淡笑道:“我跟你家先生是故交,他若在此也会让你收下我的礼物。就这样了,我期盼下一次与小先生的再会。” 说完将玉佩塞在李夜的手中,转身挥挥手,往小院的后门走去。 李夜捏着手里的玉佩哭笑不得,只能跟在后面将他送到小院后门外。 只见路边早已停着一辆黑色的马车,马车的边上有四名黑衣护卫,紧张地看着走出小院的夏先生,护着他走到马车边。 夏先生转过头,看着送到路边的李夜,拍了拍他的小手,笑了笑说道:“别太在意,你的性情我很喜欢,我们下次再会。” 说完跨上马车,四个黑衣护卫跟李夜行了礼,也翻身上马,跟在马车的后面。 只见车夫马鞭一甩,车轮辚辚,马车绝尘而去。 李夜跟远去的马车挥挥手,转身走进了小院,关上了后门。 ...... 一边低头走路,一边看着捏在手里的玉佩,只见这是一块几近透明,没有一丝杂质的如手掌大小的圆形玉佩。 正面雕刻着一圈龙纹,雕刻着四个字:既寿永昌。背后雕刻着一只精美的飞龙,中间雕刻着一个:“夏”字。 正想着夏先生如何跟先生认识,不沉中回到了凉亭之中,只见纳兰雨已经坐在桌前,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 “纳兰大哥,你昨天给我喝的酒太烈了,到现在头还是晕的。”李夜走上前,坐在他的对面,笑着说。 纳兰雨摇摇头道:“这酒是身外之物,那能跟你我兄弟的感情相比。我跟你说只有喝进自己肚子里的酒,才是你的酒。” 李夜一听,怔了怔,道:“有道理,就跟这桌上的茶一样。” 说完,看着纳兰雨,笑道:“我刚刚还在想,这院子里怎么只有我一人,不见大哥你人影。没曾想到在这凉亭里遇上一位夏先生,跟他聊了一会天,他走的时候硬是把这玉佩送给了我,大哥,我跟他也不认识,这玉佩还是给你吧。” 纳兰雨接过李夜手里的玉佩看了看,心里万分震惊,赶紧将玉佩塞回李夜的手里。 紧张地说道:“兄弟这可得将这玉佩放好了,千万别丢失,说不定哪一天会派上大用场。” 说完背后竟然出了一身冷汗,心道老头子想干嘛,居然将如此重要的东西送给了初次见面的李夜,看来自己结交的这个兄弟果然是个大人物。 李夜听完一呆,认真盯着纳兰雨的脸,沉默、思考了很长时间,看着手中的玉佩,激动地说道道:“你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纳兰雨笑了笑,看着他说道:“你是我纳兰雨认的第一个兄弟,怎么会跟你开笑话!” 李夜眉头微蹙,取出一方丝巾,将手中的玉佩包起来,放进了空间戒里。 停了停才继续说道:“这事我还得问问先生,夏先生说跟我家先生是故交。” 纳兰雨指着桌面的茶壶道:“看在昨天请你喝醉生梦死的份上,给我煮道茶喝。” 李夜咧着嘴笑了起来,道:“谢谢大哥。” “兄弟,记住我们是兄弟!”纳兰雨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虽然我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连刚才的那个夏先生也说,醉生梦死是这世上最后的一瓮酒,便是他也是求之不得,我可是欠了你大人情!” 看着纳兰雨,李夜想着中年人说的那番话,语气有些激动。 “不就是酒么,能让你喜欢的东西,我不会介意与你一起分享,我在路上的客栈答应过你的!”纳兰雨看着他笑道。 开玩笑,这个兄弟可是让自家的主人都重视的家伙,说不定有哪么一天自己还要跟着他一起闯荡江湖,大干一场惊天动地的事业。 “不过,说真的,这醉生梦生真的是一瓮好酒啊,生间难得。”李夜看着他悠悠地说道。 “你知道就好!”纳兰雨看着他开心地说道。 “大哥,你认识刚才那个中年人吗?能不能告诉我他是干什么的,我好记住他的人情。”看着纳兰雨,李夜轻声说道。 “不可以。”纳兰雨摇摇头。 第二百二十七章 白头吟 上 李夜浅浅地笑了笑,道:“我唐突收下夏先生如此贵重的礼物,身上却是羞涩,竟然找不到回送的礼物,想想惭愧。” 说完捡起二块木炭丢进小火炉里,又给银壶里添上水,将紫壶里的茶叶倒了出来。 “大哥这桌上的茶叶是你的吗?”李夜看着石桌的上茶盒,心道这夏先生走得匆匆,连茶盒也忘了带走。 纳兰雨看着李夜紧张的神情,伸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漫不经心地说道:“那老家伙家财亿万,哪里会在意这小小的茶盒,他是留下给你喝的。” 看着纳兰雨脸上漫不经心的神情,李夜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心想昨天喝了大哥万金万求的醉生梦死,今天又收了大哥朋友如此贵重的玉佩。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才能回报两位天大的人情。 正想着,炉火上的水沸了,李夜拎起银壶温壶、洗茶、洗杯,然后给纳兰雨沏上一杯新茶,笑道:“大哥请喝茶。” 纳兰雨端起面前的茶杯,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轻轻地说道:“果然有些门道,难道夏先生会喜欢你,这茶竟然比花满楼那婆娘煮得还要香。” “花楼主如果听到你如此说她,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李夜端起面前的茶杯,笑道。 “笑话,这是我的地盘,她能把我怎么样?你大哥我虽然没钱,但是其它的却不输她分毫。” 纳兰雨抬头笑道。说完将杯里的茶放在嘴里品尝。 李夜微笑不语。 纳兰雨低头喝完杯中的茶水,抬头看着李夜想了想,道:“闲话少说,我昨天请你喝酒,现在正好四下无人,你就扶琴一首吧,这可是你妹妹昨天晚上告诉我的。” 说完坏坏地看着李夜,大有不听不罢休的样子。 李夜看着他,有些为难地说:“这石桌太高,没办法放琴呀?” 纳兰雨一听,拍了一下大腿,道:“早知道你会找这个借口,琴桌我今日早间已经从花满楼中借了一张过来。” 说完手一晃,一张红色的琴桌摆放在凉亭中,难得的是竟然还借来了一张红色配套的凳子。 李夜一呆,心道这是躲不掉了。 纳兰雨看着李夜,神情突然的些落寞,想了半晌,张嘴又闭。 过一了会才轻轻地说道:“兄弟,我昨天听了你吟的那着:小桥流水人家,断肠人在天涯,心生万般感慨,困苦难消,才将那瓮醉生梦死取了出来。这剩下的半瓮我便送给你吧。等选个日子你我兄弟两人再醉一回。” 说完竟将剩下的半瓮酒取了出来,放在桌上,静静地看着他。 李夜心里一惊,突然间有些酸痛,看着面前神色失落的纳兰雨,将空间戒里的铁琴取出,轻轻地摆放在琴桌上。 挨着琴桌坐下,双手轻抚琴弦,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呢喃道:“不久前有一个人,她告诉我有一种酒,叫”醉生梦死“,喝了之后,可以叫你忘掉以前做过的任何事。她说,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 “如果什么都可以忘了,以后的每一天都会是新的开始,......只不过,我喝过那坛醉生梦死之后,我就真的忘了一切,从那以后我的的心里,永远刻着一个女人的名字......” 凝神之下,手指间的琴声飘荡了出去,不觉中他竟然起了一曲悲调,不自不觉中吟唱出很久前学过,却从未在人前唱响的那首《白头吟》: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 琴声悠扬,如行云流水;歌声幽怨,如泣如诉,闻者柔肠百结。 琴声迷离,琴声幽怨,音符一李夜的指间跳跃,就像一条溪流中一个弯弯的细节。 一泓忧戚的泉水,正从一孔泉眼悄悄流出,汇入江河。花园里一片阵清风吹过,有花瓣轻轻飘落。 忧伤彻骨的歌声,呜咽凄凉,穿透了有间客栈的院墙,铁琴叮咚的声音飘荡在有间与花满楼的上空中。 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仰望天空想要找到琴声与歌声的来处。 花满楼中的女子们纷纷跑出楼外,跟街道中驻足的行人一同仰望天空,想到找到唱歌抚琴的人来。 花满楼二楼窗边,正对着有间客栈的桌边,呆坐着花天下、花落雨、唐秋雨、夏梧桐和小菊。 夏梧桐未经爱恨情仇,尚不能完全领会琴音和诗意。 小菊已经听出了李夜的声音,象只小兔子竖起了耳朵。 花落雨已经是眼神迷离。 花天下此时已是泪如雨下,唐秋雨也是泪眼迷濛...... 花天下轻轻呢喃:“这要经历怎么的爱与恨,才能弹出、写下这如泣、如诉、令人生死相许......” “她没说过喜欢我,......有些话不一定要说出来,......我只希望她说一句话而已,但她却从来不肯说。如果感情可以分胜负的话,我不知道她是否赢,但是我很清楚,从一开始,我就输了。” 说着说着,花天下终于忍不住趴在桌上,轻轻地抽泣起来...... 唐秋雨虽然没有恋爱过,却是走过了几十外的风风雨雨,自然明白花天下此时的苦楚。 掏出两块丝巾,一块拿来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一块静静地递给花天下,塞在她的手里。 轻轻地拍着她的臂膀,温柔地说:“不知道是那个天杀的,弹唱出如此幽怨哀转的曲调,这是想要人命么?” 夏梧桐指着花满楼对面的无间客栈说:“师傅,好象是从那有间客栈里传来。” 唐秋雨顺着她的眼光望出去,侧耳倾听,喃喃道:“这琴声和歌声果然是从那里传来的。” 一把拉起花天下,叫道:“赶快,我们跑去抓个现形,看看是谁在抚琴谁在吟唱。” 花天下想了想,抬起头,捏着丝巾一边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跟着唐秋雨往楼下跑去。 小菊毫不在意在跟在夏梧桐后面,小声嘀咕道:“这不就是李夜哥哥弹的么?我又不是没听过。” 走在她前面的夏梧桐一听,捂着嘴巴看着小菊,小菊跟她点点头。 两个小姑娘跟在花天下和唐秋雨一道,急匆匆下了楼,往无间跑去。 四人一路狂奔,无间的伙计认识花天下,也没挡她,任她带着三个一路往客栈后院跑去。 这时李夜已经弹秦了一遍,又叭唱了一遍,正应纳兰雨的要求在唱第二遍。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 此时的纳兰雨已经没有一丝往日里狂傲不驯的模样,跟花天下一样也是泪流满面。 将面前的茶杯端起,以茶代酒,狂呼:“痛快!痛快!” 扶琴吟唱的李夜眼睛有些泛红,词中之意他自是一清二楚。 只是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睛究竟是为了东方玉儿而流,还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凤凰山上的小姐姐。 两人已是深陷琴声曲意,也没有听见小院里已经走进了四个女人。 夏梧桐拉让小菊拉着在小院的屋檐下挨着木凳坐下。 花天下软软地瘫倒在花园的梅花树下,唐秋雨蹲下身子轻声安慰她。 “你这是要跟谁决绝?......你是要跟我决绝么?”此时的花天下已经是泣不成声。 正吟唱中的李夜一惊,回过头看着瘫倒在地的花天下,惊得停下了吟唱和琴声。 正感怀伤感,欲悲欲绝的纳兰雨,看着李夜突然停下了弹唱,扭头望着瘫倒在地的花天下,吓得大惊失色。 突然跳从凉亭,跑到她的身边伸手搭脉,吼道:“这是受伤了还是中毒了?这白玉城中谁敢欺负你?” 花天下的的脸色非常苍白,想着除了你世上哪有人敢欺负我?她很清楚自己在花满楼里将是怎样的选择,只是眼见纳兰雨着急上火的样子,却又暗自欢喜。 心道不枉老娘往日里对你好,一看老娘出事,立马就跳了出来。 唐秋雨看着花天下的样子,心疼地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花天下抬头看了纳兰雨一眼,低下头,捏着手里的丝巾,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 轻轻柔柔地说道:“刚才听闻琴曲凄苦,心里哀伤难耐,让你们笑话了。” 李夜看着两人的样子有些为难,偷偷看了唐秋雨一眼,见她的反映尚好,便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心道我只是抚琴吟唱一曲,你们有必要反应这么大么。 纳兰雨一听,也呆住了。 花天下想了想,轻轻甩开了纳兰雨的手,拉着唐秋雨的手站了起来,两人一道走进了凉亭中,靠着石桌坐下。 看着已经凉却的茶壶,凄惨地笑了笑,道:“小先生能麻烦你给我们煮一壶茶么?” 李夜抬头望着坐下院子里屋檐下的小菊和夏梧桐,轻轻地招了招手,回头笑道:“今天真是热闹,我这炉上的茶水竟然煮了三道,看来我已经深得先生的茶道真传了。” 纳兰雨看了看花天下,又看了看李夜,苦笑不已。 陪着笑脸说:“那个,你怎么有空过来这破院子?你要找我吩咐人喊一声不就得了。我刚跟你搭了脉,这不似受几伤也不似中毒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夜捡了几块木炭丢进炉里,抬头看了一眼花天下,默不出声,只是将紫砂中的茶叶倒了出来,心道这茶我才喝了二泡,就换掉,真是浪费。 第二百二十八章 白头吟 中 唐秋雨没好气笑了笑,说道:“想不到小先生不仅箭道传神,这弹琴吟唱,一如那酒中的毒药,要人性命!” 李夜听着她的形容,愣了片刻后忽然傻傻笑道:“我说唐先生,我只是躲在纳兰大哥的后院,两人以琴抒怀,怎么又成了酒中的毒药了?莫不成你也喝过醉生梦死酒?” 小菊这时正好拉着夏梧桐的手走直凉亭,看着李夜的样子抿着嘴直笑。 唐秋雨淬了他一口,道:“你们两个大男人的有什么情怀可以抒发?有美酒喝的时候也不知道叫我一声,明明就知道我在花满楼里。” 小菊看了看唐秋雨,又看了看李夜。 摇着小脑袋说:“师傅你不知道,李夜哥哥以前跟先生是先煮茶,然后才学琴道的,那时候紫竹院里经常会传出哥哥的歌声,路过的行人都会停下来听一会才走的。” 李夜一边烧水洗壶洗杯,一边将盒里的茶叶倒出来放进壶中。 喃喃地说道:“你们的运气真好,今天刚刚认识一位先生留下一盒好茶,你们的鼻子就闻到了。” 已经停止哭拉的花天下,抬起头来看着李夜,轻声问道:“我看小先生才十岁不到,如何能谱出如此淒婉哀绝的曲调和诗句?” 李夜想了想,指着纳兰雨说:“我昨天喝酒前不是听了大哥那番话么?昨天醉生醉死,做了许多的梦,今天醒来一个也记不清楚,后来纳兰大哥非要我给他扶琴一曲,说是尝还他昨日的醉生梦死,我才想起这首诗来的。” 夏梧桐一听,一双妙目死死地盯着李夜,想要看清楚他心里真实的想法。 唐秋雨一听,想想也有道理,她也没听过纳兰雨昨日说的那番话,想来必定很是忧郁,才会让李夜写出如此哀绝的诗句。 唯有花天下不相信,她轻轻地摇摇头头。 轻声说道:“纳兰昨天那番话是很感人,只是你不是当事人,没有自己亲身经历过爱与恨,如何能写出这样的诗来?烦请如实相告,谢谢。” 唐秋雨一听心里“咯噔”一声,看着夏梧桐,心道不好。 早知如此,就早些将皇城二公子与东域府李明珠的事情告诉她了,这下坏了。 李夜盯着花天下看了半晌,沉思了很久,直到炉火上的水发出丝丝的响声。 他慢慢地将茶泡好,又给众人倒了一圈的茶水。 才轻轻地呢喃道:“正如楼主你的亲身经历一样,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不如意的往事,跟年纪大小其实没有多少关系。” 花天下一楞,看着他呆呆地问道:“什么意思?” 李夜没有理会他,而是接着说道: “如果非要摆在桌上细说,无异于当初我们从淡水镇上买的那些刀鱼一样,让我将它们一条一条摆在富春江边开膛破肚,露尸于野。” 纳兰雨看着李夜一脸凝重的样子,脱口而道:“兄弟打死我也不想信,你才多大,能经历什么样的爱与恨,生与死,别与离?” 坐在一边的小菊这时已经紧紧捂住了嘴巴,死死地看着李夜,她知道李夜很多的故事,她相信李夜能写出这样的诗来。 夏梧桐的眼睛也是看着李夜,她更想知道李夜的过往。 唐秋雨幽幽地叹息了一声,道:“希望你们知道真象这后,不要后悔。说完扭过头,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吹拂起来。 李夜看着茶天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又扭过头看了看纳兰雨,摇摇头。 惨笑道:“纳兰大哥,你逼我说出我不愿意再提的往事,如此我就如了你的意,只是这样一来,我欠你的情就相两抵消了。” 纳兰雨看了看李夜,又看了看茶天下,无奈也点点头。 李夜心道,你这是重色轻友呀大哥。 端起面前的茶杯,李夜跟轻轻说道:“茶要趁热喝,故事可以慢慢听。” 花天下、纳兰雨还有夏梧桐纷纷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花天下轻轻吹了一口气,浅浅尝了一口,又放在鼻子下轻嗅,叹了一口气,道:“这茶之一道,我果然不如小先生。” 唐秋雨古怪地看了一眼花天下,没有出声。 李夜喝完杯里的茶水,将茶杯轻轻放下。 停了少倾,指着小菊说:“我在风云城五岁跟先生修行,六岁就离开家人和最好的朋友,其中有将军府的无双公主,和东域府的东方玉儿,这个小菊她是知道的。” “那时我母亲只有我一个儿子,知道我要去天山上修行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后来我在天山上遇到我现在的妹妹沐沐,眼睁睁看着她跟自己的师傅生离死别,只因为白先生要去天山顶上度九动,那时候我的先生也陪着她上去,这事我师娘是知道的。” “再后来因为先生久不下来,师娘等不及要先回风云城,就带上我妹妹沐沐一起回城,当时沐沐舍不得我也是哭得天晕地暗。” “再后来我又捡到了弟弟小白......小白跟小青又离开这个世间去往别一个世界......当时我是背着沐沐悄悄将她两送出风云城,那时正好过完新年......” “新年不久,我就跟先生师娘还有沐沐再次告别父母和家里一岁多的妹妹,来到中域修行,再次与家人的分离,算不算得撕心裂肺?” 看着眼见的几个人,李夜静静地说道。 说到这里的时候,夏梧桐和花天下已经捂住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李夜顿了顿,然后看了唐秋雨和夏梧桐一眼,幽幽地道:“以上的分离在我眼里始终也算不了什么?佛法里说的人生八苦也莫不如是。” “最让我痛苦的是,居然某人为了一己之私居然不惜自降身份,亲自跑到风云城里的红袖酒楼上,找到我一边提出退婚的要求一边在我喝的茶水里下毒。” “那种毒药我相信唐先生应该知道,那种毒药无色无味,但只要喝了一口就会修为全失,沦为废人!只是,为了如她的意,我喝下了这杯毒茶,也如她之意同意退婚。” 听到这里夏梧桐大声惊叫起来,吼道:“谁这么狠毒,退亲就退亲,竟然还要下毒!” 小菊这里已经哭了起来,看着李夜说:“李夜哥哥,究竟是谁这么心狠?是东方玉儿的家人还是无双公主的家人?” 唐秋雨虽然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但是还是深深地震惊了,她想不到李明珠居然如此狠毒。 纳兰雨看了一眼花天下,拍了拍李夜的臂膀道:“兄弟,我现在相信你说的话了。” 花天下这时已经低下了头,喃喃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李夜轻轻摇摇头,继续说道:“如果仅仅只是这样,我也无所谓,可以忍受也能放下。但是我万万没料到的是,我已经同意退婚,也喝下了毒茶,回到了寺里修行。” “只是她们居然还是放心不下,派出元婴六重的杀手,埋伏在大佛寺后山小溪中,等着我清晨去担水要要将要击杀在小溪里......生死之间,我就不多说了,为了这事我在寺里躺了一个月,如此破碎不堪的身体才恢复了六成左右。” 说到这里,夏梧桐和小菊已经流下了眼泪,轻轻地哭泣起来。 李夜心道,既然已经说了,就毫不保留全部揭开来说。 “即便如此,我死也逃生捡了一条小命,我也认了。没想到的是,过了没有多久,中域五虎的四虎,居然再次潜入风云城,其中二人半夜来大佛寺里伏击我,要取我性命。” “二人半夜里去我父母住的地方,欲要对我家人不利......还好我的先生跟大佛寺的师傅早有防备,来袭的四虎一死一残二伤,逃离了风云城,我们也没想到再去追赶他们,夺取他们的性命......” 说完这些,李夜看着花天下,认真地说道:“以上种种,你认为我的心境能不能有这些感悟?还是我故意编出的故事来骗取你们?我有这些必要么?” “她当时找到我跟先生,提出退婚的时候,我就说过:只要不去伤害我的家人,我会如了她的意。但是想着要来害我,我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她们听明白了前一句,忘了我说的下一句,所以付出了血的代价,让我在最不该杀人的年纪,第一次在大佛寺后山的小溪里杀生。” 李夜看着花天下,将自己的过往如解剖淡水镇的刀鱼一般,解剖开来。 纳兰雨看着李夜,甩甩头,苦笑道:“原来你昨天在花满楼下说的那些话,真的是有亲身的感悟的,我小看了你,对不起兄弟!你配得起上昨天的那瓮醉生梦死酒。” 夏梧桐紧紧地拉着小菊的手,轻轻地抽泮泣着说:“没想到这世间居然还有如此狠毒之人,你明明都同意的退婚,还要几次三番派出元婴境的杀手对付你。” 花天下此刻早已经停下了之前的哭泣,看着眼前的瘦弱的李夜。 喃喃呢喃:“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意境哀绝,诗句世间绝无仅有,小先生当是中域第一人。” “我愿意出钱买下小先生这首曲词,以后在花满楼里传唱,让天下更多伤情的人听闻这首仙音。不知道小先生意下如何?” 李夜扭过头,看了看纳兰雨,苦笑着说:“我大哥将他万金难求的醉生梦死都给我了喝,我不敢妄想,只要花楼主免去我大哥一半的酒钱即可,不知您意下如何?” 纳兰雨看着李夜,张口讷讷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花天下抬头看了纳兰雨一眼,轻轻道:“一半酒钱么?好的,我便如了你的意。麻烦你明日来我楼上,我备上笔墨纸砚,烦请小先生将昨日两首诗连同今日的词句一并写下,我看如何?” 李夜想了想,淡淡地笑道:“那便明日吧,我会满足楼主的要求。” 第二百二十九章 白头吟 下 “这院子里还真是热闹,小家伙我才出门一会,你就偷偷摸摸开起聚会了!”院子里传来了李红袖的大嗓门。 沐沐如一只蝴蝶飞进了凉亭里,趴在李夜的背后,也不知从哪摘了枝马尾草挠他的痒痒,嘟着嘴说:“哥哥你昨天背着沐沐偷偷喝酒,醉死了一天一夜哩。” 李夜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指着纳兰雨说:“这是纳兰大哥,昨天是他让我喝的。” 纳兰雨昨天已经跟沐沐认识了,见李夜这样说,只好接话:“沐沐妹妹,以后你也要叫我大哥了。” 沐沐歪着脑袋想了想,跑到李红袖的身后,做了个鬼脸说:“沐沐还没想好,等以后再说吧。” “今天可是要茶开四席了。”李夜看着站在凉亭外的先生,扳着手指头算道:“我以后就以去卖茶了,这买卖合算。” 唐秋雨站起来看着先生,笑了笑道:“这凉亭中也坐不下这许多的人,要不大家移步到花满楼去喝茶,我让花妹妹准备些桃酥给大家做点心。” 花满楼点点头,看着李红袖和先生。 沐沐眼睛一亮,从李夜身上跳起来,拍着手说:“沐沐最喜欢花满楼的桃花酥了,在路上哥哥拿一盒还没吃仔细就没了。” 先生看了看李红袖,李红袖点点头,先生微笑道:“如此就打扰唐先生和花楼主了。” 李夜看着先生,怯怯地说道:“先生我这宿醉未醒,刚才喝了一肚子茶,这会心里发慌,想回屋去躺会,就不跟您和师娘过去了。” 纳兰雨看着李红袖,拉着李夜的手说:“莫先生和师娘还有沐沐妹妹,晚上都搬来这院子里住,不要住客栈的客房了,这里面舒服。” 沐沐拉着夏梧桐的手往外走,边走边说:“知道了,晚上我带先生和师娘过来住。” 李红袖看了先生一眼,拉着先生往院子外走,喊道:“沐沐你行呀,现在可以替师娘作主了!” 沐沐一听,怪叫一声拉着夏梧桐跑着更快了。 花天下看了纳兰雨一眼,道:“我们先回去,你若无事一会过来吃饭。” 纳兰雨看着她,红着脸点点头。 李夜跟花天下拱了拱手道:“花楼主慢走,你要的东西一定会给你写好。” 花天下点点头,拉着唐秋雨的手往外走去。 ...... “你真的是宿醉未醒?”纳兰雨看着李夜,怪怪地说道:“你喝了一肚子茶我道是知道的,要不我让人拿些点心过来。” 李夜笑了笑,没有说话,端起桌上茶杯轻轻啜了口。“一会你让人拿笔墨纸砚来,我把花楼主要的东西现在就写了,晚些时你正好送过去。” 纳兰雨一楞,道:“你不去原来是想现在就还她的人情呀,行!这就去取,等着。” 夕照漫延进了小院。 坐在凉亭中的李夜,沐浴着春日阳光,觉得身上暧洋洋,终于到了中域,等见过胡歌和唐胖子后,就该起程往西域的方寸山了,想到这里心里难免有些激动。 般若寺,我就要来了。 ...... 当纳兰雨抱着一堆笔墨纸砚到凉亭时,李夜已经收起了铁琴,空出来的琴桌正好铺上中域出产淡黄色的宣纸。 纳兰雨从银壶里倒了些清水在砚台里,帮李夜磨松墨。 李夜一边铺纸,一边淡淡地说:“想不到这花楼主也是一个妙人,为了我一首曲子就免了大哥一半的酒钱,我这一首诗也是千金难买了。” 纳兰雨一听,拍着李夜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我怎么没想到这一挡子事,以后谁要再找你写诗,就得按这个价。他们若是不信,让她来花满楼看看。” 李夜摇摇头,笑着:“这只是花楼主看在大哥的份上,才会如此。” 纳兰雨将磨好的砚台端到琴桌边上,转过身打开一盒桃酥放在石桌上,笑着:“赶紧写,写完了吃桃酥,这就是花满楼出品。” 李夜坐在凳子上,提起狼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会心情,看着桌上的宣纸,淡淡地说道:“小时候老爹逼着我练安,后来跟先生修行后也是逼我在石壁上练字,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用这字卖钱换酒,真是想也想不到的妙事。” 说完提笔写道: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花了一柱香的光景写完了《白头吟》,接着写: 白玉城中春日低,小桥流水行人稀。 ...... 小桥流水人家...... 转眼写完三幅花满楼要的诗词,李夜放下手中的狼毫。 看着铺在凉亭中的宣纸,纳兰雨想了想,拍着石桌说:“我把剩下的半瓮醉生梦死给你,你给我也好好写一幅,我放在有间的客堂里。” 李夜怔了怔,看着他,笑道:“难道你不给我酒,我就不给你写了?你想要写什么样的。” 纳兰雨想了想,道:“我要是知道也不会求你了,你替我想想。” 李夜坐在琴凳上,低头沉思起来,想着自己读书过的诗书,有哪一首适合他的。突然心中灵光一现,想着第一次跟纳兰雨见面的他拎着的那把刀上的缺口,笑道:“大哥,我第一次见你时抢别人的那把刀呢?” 纳兰雨一听,嘿嘿笑道:“那破刀呀?我从富春江过渡来白玉城的时候就随手丢江里了,回到家里还能用那破刀?” 李夜笑了笑,说:“我知道要给大哥你写什么了,等着。” 提起砚台上的狼毫,挥笔写下: 天山缦胡缨,刀剑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写完从空间戒里取出之前雕刻印章,看着纳兰雨说:“这首《侠客行》大哥你满意么?”在朱泥轻轻沾了印油,在右上角盖上“天山无尘”的四个字,回过头微笑道。 纳壮雨没有说话,看着《侠客行》轻轻地念了三遍,过了半晌,抬头望着天空发呆。 哈哈大笑道:“兄弟,你才是我纳兰雨这一世的兄弟,这首诗写到我心里去了,这何止是千金难买,应是与醉生梦死一样,万金难求!” 李夜收起印章,坐在茶桌边烧水煮茶,从碟子里捡了块桃酥放进嘴里。 半晌叹息了一声,道:“这花满楼做的桃酥实在好吃,可是我却喜欢风云城里的杏花糕,先生说这就是食物记忆的味道,不管你走到哪里也忘不了。” 纳兰雨将地上三幅已经晾干的诗文叠在一起,坐在李夜的对面,笑道:“做兄弟的无以回报,以后有间就是你的家。” “这花楼主以后会不会做我的嫂子?我看她今天对大哥是动了真情的。” 李夜拎起壶给纳兰雨倒了一杯茶,然后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纳兰雨想了想,苦笑道:“我也想呀,只是我跟她走的道不同,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走到一起?只盼着有一日不要刀剑相向才好。” 说完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一如喝了一口毒药。 李夜听着纳兰雨言语里难以掩饰的幽怨意味,忍不住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轻轻吟道: “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说完抬起头,望着东域的方向,轻轻说道:“大哥你一会把这写好的字给花楼主送你,麻烦你让人给我煮碗面,晚上我想一个人呆着。” 纳兰雨转过身来,有些失望地望着他说道:“你本来答应她明天才写,你若一会跟我过去,她肯定会很惊喜。你真的不想一道?再说你师傅师娘和妹妹都在哪里,人多总是热闹一些。” 李夜摇摇头,道:“我想一个静静,明天我会带妹妹在城里转转,如果没事后天就去万象城,我另个两个兄弟在那里,我要去见上一面。之后就会离开中域,去西域的方寸山。” 李夜脸上的兴致缺缺,给纳兰雨倒了一杯茶。 轻轻说道:“喝完这杯花,大哥就过去吧,我也回房去歇息。” 不知从哪天起,他开始讨厌这种应酬,他有些怀念在天山上那种简单的生活,和大佛寺中宁静的修行。 纳兰雨看着他笑了起来,安慰说道:“想不到你居然不喜欢热闹的场所,行,我一会让伙店里的伙计给你煮碗牛肉面送到你房里。” 李夜喝了一口茶,心想有自家先生和师娘在哪里,哪有自己说话的份。 再加上唐秋雨和花满楼两个女人也是厉害人物,还不知道如何算计自己,还是呆在客栈里自在。 看着了眼纳兰雨,李夜思忖说道:“大哥这白玉城里,有清静的寺院吗?若是有,我明天想过去看看。” 纳兰雨好奇问道:“兄弟,你不会是想着出家吧?” 李夜微微一怔,看着他笑了笑,说道:“怎么可能,我还有父母和妹妹,我只是想过去转转,这一路过来心境有些缺失,想去寺院里静静心。” 纳兰雨听完,点点头,站起来收拾琴台上的宣纸,回过头说:“白玉城里自然有寺院,我明天带你一起去。” 李夜点点头,道:“如果麻烦大哥了,你先回房了,这里你让人收拾一下。”说完端起盛放桃酥的碟子和盒茶,往小院的房间里走去。 第二百三十章 白玉城中清凉寺 白玉城西清凉寺,寺在城中自清静,寺里有白塔。 一说白塔寺,又有清凉寺的说法,只是哪一种说法,白玉城里的清凉寺,都是城里诸多善众的心灵归处。 清凉寺的并没有悠久的历史,据说只是当年方寸山的破虚僧和尚,在白玉城里修行,见城中无寺,便发愿向城主富商与天下信众一道,花了无数年的时间,建了这座寺院。 而寺中的白塔是后来的僧人为了纪念当初破虚僧人的功德建造。无数年来也曾出现过一些高僧。 清凉寺跟白玉城的风格不同,用的石头都是青色,只有寺院后面的白塔的用料跟城墙一样是白色花岗岩。 如今寺里住持玄悲老和尚在寺里地位也极高,辈份只比当初的破虚僧低了二辈。 这座佛寺当初的规模很小,后现不断扩建,才有了一些象样的规模。 但自从玄悲老和尚住持后,但不再扩建,用他的话说佛门只要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足够了。 抬着看着清凉寺后那座白色的佛塔,李夜拉着沐沐的手,笑着说:“妹妹你看这寺里的塔是白色的,而大佛寺都是的灰色的塔。” 纳兰雨走在前南,回过头看着李夜,笑着说:“兄弟你不知道,我昨天将你写的那三幅字送给花天下,她那是相当的满意,连唐秋雨先生都要抢一幅。” 沐沐东张西望看着,嘴里不屑地说道:“那是她没见过哥哥抄的经文,那才是真的厉害,那唐先生可是专门来天山求着哥哥送她一卷呢!” 李夜看着沐沐有些头疼,道:“妹妹,你这是要把你哥哥卖了么?” 沐沐扭过头看着李夜,“咯咯”直笑。 清凉寺左边有片面积不大的湖泊,湖中有小岛。 纳兰雨指着小岛说:“那上面啥也没有,只是一些喜欢修行的僧人们平日里练武修行的地方。” 湖心岛一眼望去空空荡荡,只有一座很不起眼的石头垒城的房子,岛与湖畔有道石桥连通,时值春末,湖水中的睡莲都伸开了叶子,盼着夏日来临。 湖边种有柳树,这个季节是柳叶疯长的时候,满天都是柳叶的清香。 纳兰雨领着李夜和沐沐抬阶而上,进到大殿里。他自去边外的香火处供养了香火,拉着沐沐的手走到大殿正中大佛前跪下。 将手中的清香递给沐沐,轻轻地说:“妹妹给佛祖磕三个头,然后许个愿,肯定灵验。” 说完自己先趴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双手合什默念,然后将手里点燃的香插到佛前的香炉中。 沐沐心里一动,也学着纳兰雨的样子老老实实磕了三个头,双手合什低头默念,然后将香放进了香炉里。 等两人站起来,却不见了李夜的影子。 纳兰雨拉着沐沐的手挨个佛殿寻找,最后在罗汉殿里找到了趺跏跌坐在罗汉前的李夜,只见他似笑非笑,睁大着眼睛,抬头看着佛台上的诸多罗汉。 沐沐歪着脑袋想了想,轻轻地拉了拉纳兰雨的袖子说:“估计哥哥又发呆了,一时半会都回不了神。” 两人在殿外等了二刻钟的光景,沐沐实在无聊,走进佛堂轻轻摇了一下李夜的身子。 皱着眉头道:“哥哥你是不是又要放沐沐的鸽子?赖在这里不肯走,不再陪沐沐逛街了?” 李夜一呆,发着沐沐生气的样子,摇摇头,笑着道:“都是哥哥不好,很少陪沐沐逛街,今天就不看了,我们出玩。” 说完站起来身来,双手合什跟诸罗汉行了礼,然后拉着沐沐的手转身出了大殿。 纳兰雨看着走出罗汉殿的李夜,笑了笑道:“我看你在里面静坐了许久,是不是有什么感悟?” 李夜笑了笑,道:“我练的拳法是《伏虎罗汉拳》,是佛门功法。今天陪你们逛街去,明天我再来。” “明天不走了?”纳兰雨心中一喜。 “不走了,我得在这里呆些时间。每日里来这寺中坐一会。”李夜抬头看了一眼寺后的白塔。 沐沐嘟着嘴,皱着眉头道:“沐沐明天要跟师娘和先生去万象城,夏姐姐说那里过几天要举办什么中域天娇赛,哥哥看来你是越来越不喜欢沐沐了。” 李夜伸手摸着她的头,笑着说:“你可以不去万象城,留在这里陪我。还有就是,我会让花满楼的花楼主送你二十盒桃酥当点心,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沐沐想了想,伸出手指道:“来先拉个勾,骗人是小狗。” 李夜伸出手指,轻轻地拉住了她的手指,笑着说:“哥哥怎么会骗你,你天天跟师娘一起逛街不够,还惦记着哥哥陪你逛。” 看着她微皱起的小鼻尖,有一种开心又有一种期待,李夜忍不住会心地微笑了起来。 伸手摸着她的头发,从说道:“我带你去买新裙子,顺便给小菊妹妹也买二件。” 纳兰雨看着他的背影,跟在后面问道:“要不要我跟那婆娘多要一些给沐沐妹妹?” 李夜没有转身,笔着说道:“做人不能贪心,她给多少我就拿多少?沐沐是不是?” 沐沐点点头,咪着眼睛笑着说:“最少也要一二十盒吧?少了沐沐不够吃,还要带着去西域的呢?” ...... 李夜拉着沐沐走在白玉城繁华的街道上,看得眼花零乱,跟纳兰雨说道:“大哥,这白玉城果然比我们风去城大的多,也繁华的多了去。” 纳兰雨笑着说:“那是自然的,很多商家嫌万象城里太嘲杂,都搬到这白玉城里开商铺,时间一长,有些东西比万象城里还有齐全。” 沐沐拉着他跑到路过,指送着支着一口铁锅熬糖葫芦的说:“这个买上十五串,一会带回去给小菊和梧桐姐姐吃。” 李夜轻轻皱了下眉头,道:“这东西吃多了有什么好外?” 沐沐伸手从摊子上取了一串,直接放时嘴里咬,回过头看着李夜说:“师傅师娘、还有花满楼里的姐姐们呀......他们肯定喜欢吃。” 纳兰雨在旁点点头,道:“对对,多买些,回去换桃花酥吃。哈哈!”说完也抓起一串放进了嘴里。 “有那么好吃么?”李夜也捡起一串,放进嘴里,半晌才道:“果然要裹上糖,光吃这里面的果子,牙都要酸掉。” 沐沐捡了二十串,让老板包好,塞给纳兰雨帮她拿,看着熬糖葫芦的匠人说:“老伯伯你的糖葫芦太好吃,......一共多少钱呀?让我哥哥给钱。”说完拉着纳兰雨往前面逛去。 李夜看着跑远的沐沐和纳兰雨,摇摇头,取出钱袋付钱。 ...... “沐沐我跟你说,这逛街还有一首诗辞,这是你在春风书院里没有学过的,你想不想听?”李夜看着穿上刚买的新裙子,蹦蹦跳跳地样子,笑着说。 沐沐捏着初角,看着他笑着说:“这逛街还有什么诗辞说着,我跟先生和师娘逛街时怎么没听她提起过?” 纳兰雨抱着糖葫芦,也跟在一边说:“这逛街就是花钱,还有什么讲究么?” 李夜嫌弃地看着两人,抻出手轻轻敲了敲沐沐的头道:“她们不知道,并不代表我也不知道,等着,我说给你听,回去后我抄下来给你好好学学,以后要背诵。” 当下清了清嗓子,吟道:“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 三人走在路上,李夜边走边吟,纳兰雨和沐沐竖着耳朵听,走了一刻钟,李夜才吟完。 纳兰雨抬起头,笑道:“光听你吟诗,连车马钱也省下了,这都走到花满楼下面了,要不要进去用糖葫芦换桃酥?” 沐沐一听,拉着李夜的手,笑着说:“哥哥吟的真好听,改天沐沐也要学。那个纳兰大哥哥,我们赶紧上楼找花姐姐去,趁热去换桃花酥。” 李夜看着一大一小,头疼地摇摇头,象看着两个活宝。 三人走过小桥流水,门口的姑娘看着纳兰雨和李夜三人过来,笑着说:“楼主和唐先生还有李姐姐在楼上喝茶。” 沐沐拉了拉纳兰雨的袖子,说:“给这位姐姐一串糖葫芦,看她站在这里多可怜呀。” 站在门口的红裙女子,伸出手摸着沐沐的头,笑道说:“还是沐沐小妹妹懂事。”说完从纳兰十怀里抽出一串糖葫芦放进嘴里。 李夜一楞,看着好问道:“你们都喜欢这东西?早知道多买一些。” 红袖女子点点头,道:“这酸酸甘甘的谁不喜欢?” 李夜张口还准备再说些什么。 纳兰雨赶紧拉着李夜往里走,边走边说:“千万别跟花满楼的女人讲道理。” ...... “先生师娘、唐先生、花楼主沐沐请你们吃糖葫芦。”看着坐在二楼窗边茶桌边人的一众人等,沐沐咪着眼睛卖萌。 纳兰雨跟在她后面,将手里的捧着的糖葫芦递给花天下。 李红袖轻轻摇头,看着沐沐的眼睛问道:“我不是告诉你少吃点这东西,吃多了会烂牙齿的么?” 沐沐上前靠在她的身上,伸出一根手指,笑着说:“沐沐很听话的,今天才吃了一串,不信你问哥哥。”说完扭过头看着李夜。 看着沐沐心思澄净的孩童面孔,李夜点了点头。 想了想,淡淡地笑道:“今天陪妹妹逛街,顺便给小菊妹妹也买了二件裙子,一会沐沐你带她去试试。” 唐秋雨一听,笑着说:“你现在学会买糖葫芦和裙子哄女孩子了?梧桐和小菊在房间睡觉,一会再给她。” 宁缺看着坐在花天下身边的唐秋雨,想了想,认真地说道:“我没想过哄沐沐,我只顾着自己修行,很少陪她逛街,这算是一种补偿吧。” 李红袖看着他笑了笑,道:“你也知道自己死脑筋,只知道宅在家里修行呀?” 李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我听沐沐说,师娘和先生明天要去万象城,我今天晚上就亲自熬一锅汤,算是替你们送行。” 唐秋雨一听,皱了一下眉头,道:“你不跟我们一道去万象城么?这可是五年一次的盛会,你就算不参加去观摩一下也行呀?” 李红袖也紧张地看着李夜,问道:“小子,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沐沐端起李红袖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道:“哥哥喜欢上了清凉寺里罗汉像,说要在白玉城住上一些日子,让沐沐跟师娘先去万象城。” 一直没有说话的先生,看着李夜淡淡地说道:“跟你练的拳法有关?” 李夜点点头。 花天下看了一眼李夜,又看着先生,不解地问道:“莫先生,你这弟子不是修行剑法的么?什么时候又学了拳法?” 先生看着李夜,微微一笑,说道:“那是他在大佛寺中,跟他老和尚师傅学的《伏虎罗汉拳》用来练体的。” “没想到小先生居然练了箭法,剑法,拳法,说起来,这小辈的修行者里哪有几人能做到这些?”花天下有点激动。 李夜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李红袖看着他的样子,说道:“既然你要留下,晚上将你天山上的宝贝给我们奉献一点吧。” 第二百三十一章 清凉寺中的老和尚 一 当李红袖拉抱着沐沐上马车的时候,她再一次哭了起来。 李夜看着她,轻轻说道:“妹妹你是金丹境修行者,不可以随便便流眼泪的。” 沐沐沉默不语,趴在李红袖肩膀上哭泣,一如那一年从天山离开李夜那光景。 李夜皱了皱眉头,看着她说道:“我最多在这里呆上十来日,就去万象城找你。只是你不要参加中域的天骄赛,那些虚荣对你没有一点好处。” 先生从在马车上跟李夜挥挥手道:“你到了万象城,找到那里的无间客栈打听我们的消息,沐沐我跟红袖会照顾好她的。” 李红袖点点头说道:“我们不要,你要自己小心一些,虽然已经过了这么久,如果他们不死心,那么有可能想办法坑你一把。” 李夜冷冷说道:“我不在乎人在他想怎么做,只要他们敢来,我不在乎。” 李红袖闻言,摇了摇头,放下车帘子,吩咐车夫动身。。 只听马鞭响起,车轮辚辚。 唐秋雨跟梧桐坐在马车看着李夜,唐秋雨想了想,说道:“你确定不参加这次大赛么?我可以替你报名的。” 李夜轻轻摇摇头,道:“我在这里的事情很重要,再说去万象城我见过唐朝就会动身往方寸山,不适合参加中域的比赛。” 夏梧桐咬着嘴唇看着李夜,想了想道:“来了中域,来找我跟师傅,你师娘知道我们在那里。” 李夜点点头,说:“好的。” 唐秋雨挥挥手,道:“你忙自己的去吧,我们也要启程了。”说完吩咐车夫动身。 看着远去的马车,李夜转过头看着纳兰雨道:“大哥,你也去忙自己的事吧,我去清凉寺你不用陪着去,我知道你呆不住。” 纳兰雨看着他,想了想,没张嘴,摆摆手转身进了无间。 ...... 李夜独自一个,花了半个时辰,走到了清凉寺的罗汉堂,看着佛台上的诸罗汉,他选择了一个安静的角落,捡了一蒲团,盘坐下来。 时辰已经过了巳时,寺中已经有不少的信众进来礼佛。 他坐下不久,不远处忽然响起颂经的声音,有走进罗汉堂的信众说声说:“已经过了早课的时辰,怎么还会有颂经的声音?” 经声不大,只是穿过了两座佛堂,回荡在罗汉堂里,若有若无,忽又有钟声加入,顿时显得愈发宁静。 罗汉堂里二名僧侣轻宣佛号,面露慈悲之色。 其中一名僧人累轻声说道:“应是城里某世家之人,来寺中做法事。” 盘坐在一角的李夜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凝视着佛台上的诸罗汉,一时间有一种嬉笑怒骂的心情涌上心头,而台上的诸罗汉仿佛对应着他的神色。 他嘴中呢喃道:“有意思,当我凝视诸罗汉的时候,诸罗汉也在凝视着我。” 他对着佛台上的罗汉象咧嘴笑了笑。 而佛台上的罗汉也仿佛对他笑了笑。 李夜低头道:“弟子无尘,来见诸罗汉。” 佛台上诸罗汉仿佛在说:我们已经看见了你。 李夜望着佛台上的诸罗汉,缓缓闭上了双目,凝神取气,放飞了神识。此时他的心神已经融入到了佛台上的罗汉身上,仿佛他就是佛台上的诸罗汉。 心中默《伏虎罗汉拳》心法,全身气力集中于右手和右手臂。 右手紧贴右腰,掌心向左,指尖向前,推移到少腹下,然后指尖上翘,沿腹中线向上推移到两眼中间,直到与头顶平齐。 如此“呼呼”出声,两拳平出。 盘坐在蒲团上的他,没有起身,运转心法以双手将罗汉拳一一打出,刹那间罗汉堂里有一道旋风刮起,在李夜头上转动。 当值的僧人看着李夜的举动,没有说话,两人也盘腿坐下,在静静地观看李夜的一举一动,两人不时点头赞叹,又不是对望,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此时罗汉堂里的信众早已离开,去大殿中观看佛法道场,只剩下李夜跟当值的僧人。 李夜一边摸拟台上的诸罗汉相,一边将心中的拳法打出,口中轻颂十二真言。 刹那之间,只见李夜晚的周身骤然间金光大作,在罗堂中漫延,《无相法身》肉身佛法宏伟力量与李夜磅礴的《伏虎罗汉拳》融合,罗汉堂内一阵劲风鼓荡。 墙上的经幡闻风而动,一时间佛光整个罗汉堂笼罩在金色的佛光里。 便在这时,盘坐在地的当值僧人,也闭上了眼睛,口中轻颂佛号,佛号与李夜颂出的十二真言,在空中相遇、相融,然后化成一道道佛光漫延开来...... 此时寺内大殿中佛声阵阵,地上跪着一地的善男信女,堂上坐着讲法的众僧,僧人的身后是诸佛诸菩萨。 此刻罗汉堂内颂经声不断,地上跪着二个当值的僧人,边上结跏跌坐着入了禅定的李夜,诺大的罗汉堂里有诸佛的颂经声,有一道道虎嘯龙吟。 数十名足跪在佛前的善男信女不知道罗汉堂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此刻他们听不到也看不到,他们的心神已经受大殿中口中念经的众僧指引。 他们只是本能里感受到,有极庄重肃穆高妙的事情正在清凉寺里发生,只是向着面前的诸佛再次拜倒。 然而罗汉堂的动静还是惊动了寺中的住持玄悲老和尚,修行中的他睁开了双眼,望向罗汉堂的方向。 心道罗汉堂里已经安静了上百年,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小和尚居然能让佛台上的诸罗汉发出共鸣。 ...... 李夜盘坐在地修行了二个时辰,当值的僧人在一旁静静地陪了两个时辰。 收住心神的李夜睁开双眼,望着佛台上的诸罗汉,双手合什,道了声:“阿弥陀佛。” 又走到两位以呆的僧人前,合什道谢:“阿弥陀佛,惊扰到二位师兄清修,万望原谅。” 两位僧人双手合什道:“请问师弟来自何方?为何会罗汉拳法?” 李夜想了想,微笑道:“在下无尘来自东域大佛寺,师从苦禅大师,修行了一些佛法,罗汉拳也是师傅所传。” 说完将蒲团归位,背着双手出了罗汉堂。 ...... “适才罗汉堂里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有佛光漫延?”匆匆赶来的玄悲看着两个当值的僧人轻声问道。 “回住持,今日里来了一位小师弟,据说来自东域大佛寺,修行了罗汉拳,在这堂里修行时竟与佛台上的诸罗汉共鸣。另外,这位小师傅还会念颂十二字真言。” 玄悲眉头一皱,说道:“你们能确定不是六字真言么?东域哪有十二字真言的传承?” 当值僧人摇摇头,道:“我等修行的皆是六字真言,但是从这小师傅口中颂出的十二字真言却与我等修行的六字真言不完全不同。” 玄悲抬头望着佛台上的罗汉,点点头,道:“吩咐明天当值的人,这小师傅来后通知我。”说完背着手走出了佛堂。 ...... 第二日李夜出门早了一些,在有间客栈里吃过早上后,走路到清凉才辰时过半。 当他来到我汉堂的时候,当值的僧人还未来。 如昨日一般,他捡了一个蒲团,坐在大殿的角落里,抬头望着佛台上的罗汉。 只是这天他没有再挥拳,也没有再念经文。 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放出神识去感应佛台上的诸罗汉相。 心里想着《无相法身》的要义:我有相,他人有相,众人有相,寿者有相,诸佛诸罗汉也有相,只是佛相与众生相不同,诸佛诸罗汉诸相无缺无漏。 而众生相却难得有人做到诸相无漏,便如先生让自己苦苦修行了诸相无漏,只是跟端坐佛台上的诸佛诸罗汉一比较,实际上还是一漏无遗。 暗暗叹息了一声,心道果然是修行无岁月,入道无定时。 静坐殿前化身罗汉的他,浑不知此时殿上的经幡无风自动,轻轻摇摆着自空中垂下的幡片,仿佛象一个个舞动的精灵。 就在他打坐的时候,罗汉堂的上空白云凝聚成了一尊罗汉象,随着清风佛过变幻着不同的面相,或喜、或悲、或怒、或泣、或挥拳、或卧睡...... 跌坐在角落里的李夜自是不知罗汉堂上空的风云变幻,只是静坐了一个时辰便起身离去,一步一步走进了寺里湖边的石桥,来到湖心岛石屋的外面的平地。 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摆了一个降龙罗汉的相,两足分开,呈八字形,半蹲成马步式。两手自然下垂,运转《无相法身》的心法,将肉身之力运转全身,平平地挥出了一拳...... 就在他在湖心岛修练《伏虎罗汉拳》的时候,清凉寺中早已经乱成一团,寺里有僧人看见在罗汉堂上空的种种幻相,皆盘坐在地口里颂经,赞叹诸罗汉的诸般妙象。 玄悲也闻风而动,来到罗汉堂外,抬头望着半空中的妙相,一边双手合什赞叹,一边问当值的僧人昨天那小僧人是否再来。 当值的僧人苦笑道:“这小师弟来是来了,只是比昨日里早了一个时辰,我等来到罗汉堂的时候,他正好离去。好象是去了湖中岛,平日里众僧修行武学的石屋外面。” 玄悲点点头,道:“忙你们的去吧,我去看看。”说完背着手往湖边走去。 石屋外的李夜此时已将一套伏虎罗汉拳挥洒得虎虎生风,在地上刮起了阵阵的旋风。 湖心岛不远外,玄悲远远看着旋风中的李夜,心里“咯噔”了一声。“这大佛寺的小人尚也修行了《无相法身》?看样子已经修行到了五重的境界。” 低头沉思了片刻,背着手转身离去,心道:有意思,这从大佛寺来的小和尚居然修行了佛门中的无上法门,看来与自己有一丝的缘份。 第二百三十二章 清凉寺中的老和尚 二 离开清凉寺,李夜抬头看了一眼时辰尚早,便漫无目的地在白玉城漫步。 自跟先生来到白玉城后,他只跟沐沐和纳兰雨逛过一次街,而白玉城相当于整整有五座风云城,此时的他脚踩着白玉城的青石板,沐浴着最后的春风。 观了两日罗汉,又练了一个时辰的罗汉拳,他感觉身体的强度又有了一些增强。 看着大街小巷繁华的景象,心里感触很深,心道先生说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果然是有道理的。 花了一个时辰回到了有间客栈,也不见纳兰雨的影子,吩咐店里的伙计煮一碗牛肉面,便穿过客堂,进到了有间后面的小院里。 闻着从隔壁院落里吹来桅子花的香味,李夜站在院子的花架了,取出了竹剑,想着自己已经有些日子没有练习剑法了。 想着自己的落叶剑不知道何时才有时展,抬着看了一眼院落的四周,虽然已是春末,却无缤纷的落叶。 只好不着内力,修行起在天山上自悟的斩雪。 右手挽了一朵剑花,轻轻挥出,花了半个时辰,漫无目的的斩出了五千剑。 店里伙计端着牛肉面进来,放在凉亭的石桌上,笑着说:“小先生,趁热吃。” 李夜拱手道谢。 换了左手,反拿着木剑,从身后起势,剑走偏锋,接着又花了半个时辰,斩出了五千剑。 斩了一万剑的他,回到凉亭中,掏出丝巾擦去了额头的汗珠,端起桌上的牛肉面。 放了半个时辰的牛肉面此刻已经变成了面团,碗里边一滴汤汁都没有。 李夜轻轻叹息了一声:“自己一时兴起,却忘了老和尚跟自己的论道,吃饭时吃饭,喝茶是喝茶。在吃饭的时候练剑,果然只能吃面团了。” 这无漏之相,果然难修。 ...... 第三日,李夜依旧是辰时进了清凉寺中的罗汉堂。 听闻着远处隐隐约约的颂经声,李夜闭目在诸罗汉前静坐了一个时辰,在他起身放回蒲团的时候,当值的僧人才姗姗来迟。 李夜跟二个合什行礼,背着手往湖心岛走去。今日的感悟不同,他要去岛上石屋外面的土坪上,将伏虎罗汉拳再练上二遍。 今日里他起了一个伏虎罗汉的相,嘴里念道:宾头卢尊者,曾降伏过猛虎。 运转《无相法身》心法,运转肉身的气力。将一股肉身的力道往着头顶动气,将气向百会穴顶去,顶气同时两手用全力抱紧,拳若虎爪,一道拳影挥了出去...... 随着拳法渐入佳境,土坪上刮起一道旋风,旋风中有一道淡金色的佛光随着旋风涌动,风起云涌。 ...... 练了一个时辰,将伏虎风汉拳打了二遍,收住拳势,静立下来,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掏出丝巾擦着身上的汗渍。 正欲转身离去,却只见石屋的外面不知何时摆起了一道茶具,桌边坐着一位面目清瘦的老和尚,一边挥扇煮水,一边微笑地看着自己。 李夜楞了一下,才明白这老和尚是为了自己而来。当下走上前去,双手合什,弯身行礼道:“无尘见过前辈。” 玄悲慈祥地看着他,温和地说道:“你是苦禅的弟子?来自东玄域的大佛寺?” 李夜点点头,在老和尚的对面坐了下来。 “听闻大佛寺中,并无十二字真言的传承,我却听寺中罗汉堂的当值僧人说你能颂十二字真言,我感到有些解,不知你能否为我解惑?” 李夜低头想了想,心道天山上破虚僧也算是清凉寺里的开山祖师,再说他也离开了这片天地,说出来想来他也不会在意。 便抬起头看着玄悲说道:“此十二字真言并非我老和尚师傅所传,而是来自天山之上,无意之下,从破虚僧老和尚那里得到的传承。” 玄悲一惊,脱口道:“破虚僧?小和尚你如何遇上本寺的祖师,他如今现在何处?” “我不知道破虚僧现在何处,我只是在天山上无意之中进到他曾修行的洞府,得到了他的一些传承。至于他,听天山上的前辈说。早在几百年前他就度完九劫,踏虚而去,我只是几百年后来到他的洞里,如何得知他如今的下落?” 李夜淡淡地说道。 说完这句话,李夜左手拈花,又目低垂,口中轻颂: “嗡啊吽,班杂格热贝玛悉地吽!” 拈花微笑的他,将十二字真言轻轻地念颂了百遍,一时间竟然有淡淡的佛光在他的身后漫延开来。 玄悲听着李夜的念书颂,早已呆住,又见他身后漫延的淡淡佛光,当下也是双手合什,低眉垂首,一边转动手里的佛珠,一边跟着念颂。 心道果然跟自己有莫大的缘份,破虚僧的传承竟然来遥远的东域天山之上,而面前的小和尚竟然在几百年后得到了佛门的无上传承。 ...... 停下念经的玄悲给李夜倒了一杯热茶,赞叹道:“想不到小先生你竟然得到了本寺祖师的传承,若细细说来,就连我也要喊上你一声师叔呀。” 李夜连忙摆了摆手,道:“晚辈并未拜师破虚僧老和尚,所以不能当真。我只是大佛寺老和尚的俗家弟子,并未真的出家。” 玄悲点点头,看着李夜,端起面前的茶杯,微笑道:“请喝茶。” 李夜笑了笑,端起茶杯,放在鼻下轻轻地嗅了一下,赞道:“好茶。” 玄悲看着他,说道:“我是清凉寺现任住持,你既然得到破虚僧祖师的传承,以后你我平辈论交可否?” 李夜一听,大惊道:“这如何可以,晚辈今年才九岁而已。” 玄悲沉默片刻后,神情凝重说道:“入道无定时,非要看年纪?有些人穷其一生也不能入道,这又如何理论?” “一定要这样吗?”李夜小声问道。 “一定要,我见你了修行了方寸山的《无相法身》功法,当知众生有相也无相,你又何必在意这些凡俗的细节?” 李夜一怔,说道:“众生无相?” 玄悲看着发呆的李夜,淡淡地笑着说道:“看你的神情,应该只修行了《无相法身》的上半卷吧?难怪我一说众生无相,你会有这样的表情。” 李夜说道:“住持如何得知我修行了《无相法身》。我好象没有告诉过罗汉堂的师兄。” 玄悲说道:“我昨日见你在这里打出的那伏虎罗汉拳,就知道你修行了此法,否则当无此猛烈的拳风。” 李夜摸着头,叹息了一声,说道:“原来如此,那岂不是瞒不了别人?” 玄悲微笑说道:“那怎么可能?我能看出来,是因为我也修行了此法。” “住持也修行了《无相法身》,可修行至圆满境界?”李夜脱口道。 玄悲摇摇头,长长叹自己了一声,说道:“我当初也在般若寺里修行,师尊传了我《无相法身》,我花了十年修行到第六重之无我相,按理应该修行至圆满才下山。” “原来大师也修行了这门神功,实在难得!”李夜双手合什,微笑道。 “只是那时的我太轻狂,没等到功法修行圆满便匆匆下山,后来又经历诸多世间俗事,再回头已是百年过去,想要再接着修行已经失去了机缘。” 看着李夜,玄悲长叹了一声,有愐怀也有一丝不舍。 李夜听完,也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道:“我家先生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无相法身》的上半卷,传道于我,我花了三年修行圆满,却觉得意尤未尽,此时便上去方寸山去寻求那下半卷。” 玄悲点点头,说道:“你的想法是对的,《无相法身》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一定要修行到圆满,绝不能如我这般半途而废,遗憾终生。” “不知道,住持大师可否传我第六重心法,弟子心里已经隐忍了很多不得寸进。”李夜喃喃道。 “你既然修行了《无相法身》,又是破虚僧祖师的传人,我自然可以传你心法。我只有一个请求,还请你来年从方寸山修行圆满回到白玉城时,将这完整的心法传给我寺,好让清凉寺里多一份佛法的完整传承。” 玄悲看着他,认真地说道,眼里有一丝期待。 李夜想了想,说道:“我现在不能回答你,得等我去到般若寺,问过传法的师尊,只有他不反对,我方可传法于你,还望住持大师谅解。” 玄悲一听,楞了一会,然后微笑道:“如此看来,小先生当是守信之人,你放心如果般若寺里的大和尚如若不准你伟法,我也不会为难你。” 李夜看着他平静说道:“住持大师请放心,我一定尽力说服传法师尊,将后面的三卷补齐给你,以完成您的心愿。” 玄悲看着他,微笑着说道:“我想小先生修行《无相法身》上卷已经是水满将溢的境界,只要修行功法,再用药物淬身,不需几日,当能入得门内。” 说完从身后取出一手抄的经文,和一包用黄色僧衣包裹着的事物放在桌上,静静地看着李夜。 李夜呆呆地看着桌上事物,没有说话。 玄悲淡淡地笑道:“我当年资质愚笨,每重心法我都准备了二份淬体的药草,只是最后修行第六重时,福如心至,只用掉一份,这多出的一份,不想一放就是百年。想想,这也是你的缘份。” 李夜看着桌上的药草,心里感激,想了想自己竟然无以回报,只得跪下来给玄悲磕了三个头。 满心欢喜地说道:“传经授药,恩同师尊。但我却无以回报,只盼着以后从方寸山回来,将住持手中的残卷补齐。” 玄悲双手拉起李夜,心里也是十分感慨。 说道:“你我以后平辈论交,当受不得如此大礼。你还年少,修行的路上有无数的机遇,我还盼着往后能沾上你的福田气运。” 李夜一楞,看着他笑道:“大师是修行了上百年的得道高人,晚辈不过刚入佛门,如何跟跟大师您比。” 玄悲挥挥手笑道:“这些药草放了这许多年,一直没有合适的弟子能够修行,今日遇到你,也算是一场缘份。” 李夜低头轻颂:“阿弥陀佛,感谢住持今日的厚礼。” 第二百三十三章 清凉寺中的老和尚 三 玄悲看着一脸欢喜的李夜,拎起茶壶给他加上热茶。 笑着说:“佛陀说:诸行无常,众生无相。天道循环,无相有苦,月有阴晴圆缺,就算高山大海,也有夷为平地或海枯见底之时,沧海桑田变化间,绝无完美之事。” “《无相法身》的上卷讲的是众生如何修行至无漏身,而下卷则讲的是欲修成诸佛诸菩萨的要义,所谓的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唯有修行者意识中没有我,没有你,没有众生,没有想长寿这个念头方能有修成佛身的可能,否则一要皆是虚妄。” 李夜点头赞叹,再次跟玄悲道谢,喝光了杯里的茶水,起身又手合什道:“晚辈已经等不急修行这第六重心法了,明日再来跟大师讨教一二。” 玄悲挥挥手道:“无妨,你自去修行,若有不明之处,明日再过来找我。” 李夜转身,快步走出了湖心岛,出了清凉寺挥手叫了一辆马车,向着有间客栈急驰而去。 ...... 进到客栈里,看着伙计说:“赶紧让我给我烧上一大桶沸水送到我房里,我要急用,谢谢。” 说完一头钻进了后院的房间里。 回到房间的他小心地打开玄悲住持手抄的《无相法身》第六重心法,只见淡黄色的纸包着的薄薄的几页经文,里面一字一句都透出佛法的无上妙意。 李夜坐在桌边,将心法摊放在桌上,轻轻念道: “......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生无所住心。若心有住,则为非住。 ......一切诸相,即是非相。又说:一切众生,即非众生。” ...... 不到半个时辰,店里的伙计拎着两大桶沸水进来看着李夜说:“小先生我们替你将这滚水倒进浴桶中了,你赶紧的趁热一会就凉了。” 李夜点点头,转身从怀里掏出两枚银币,递给伙计笑着说:“有空去喝茶,这是我请的。” 说完关上了房门。 双手捧着玄悲住持送的淬体药草,小心地放进浴桶中,试了试水温,心里万分的激动。 心道还没到方寸山,自己修行的《无相法身》很快就能突破到第六重。 在他跳进浴桶的一瞬间,一种久别别重逢的刺痛传遍了全身。一道道药力如一道道烈焰冲地了他的血肉。 刺进了全向的十二大经脉,并顽强地渗进了骨髓......他细细地感受凶猛的药力灼热温度,一边运行第六重心法......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迷漫着药草在沸水中分解后浓浓的香气,浴桶上面有一团白雾冲出他的身体,心法运转之间还有淡淡黄色的光芒从他身上升起,背后那朵淡金色的莲花越来越凝实...... 一个时辰后,还泡在浴桶中的李夜,听见了全身的骨髓发出一阵阵轻轻的脆响,眼见就要破境到《无相法身》第六重。 按先生的计划原本是要到方寸山般若寺后求得《无相法身》的下半卷心法,再花上一段时候突破到第六重入门。 没想到因为自己的因缘际会,竟然在白玉城的清凉寺中得到了第六重心法,无疑大大缩短了自己在无相法身功法上的修练时间。 静静感受着身体变化,过了很长时间,望着房间的天花板,他轻轻叹息了一声。 喃喃道:“还差一点才能破境么?如此说来,自己还得在白玉城中修行一些日子,待第六重心法入了门,再去万象城中去找先生。” 跳出浴桶,看着桶里已经变淡的药水,竟然还有一些黑色的杂质飘浮在水面上。 心道自己已经淬炼了几年的肉体,还有不少的杂质,看来往后不知要去找多少药草,才能将《无相法身》修行到圆满。 穿上衣服,推开房门,往客栈的前厅走去。想着今天高兴,要去找纳兰雨去分享此刻的喜悦,哪怕被他抓住喝上两杯。 “请问你们二掌柜在么?这好几天没有见他人了。”李夜看着店里的伙计微笑着问道。 伙计看着他,数了数手指,笑着回答道:“纳兰掌柜,这几天都不在店里,去哪也没跟我们说。” 李夜有些失望地看着伙计,叹了口气,道:“没事,我只想找他聊聊天。” “小先生找二掌柜有事么?有如需要吩咐我们去做也行。”伙计看着他笑道。 李夜摆摆手,背着手往后面的院子走去。 不给他人添麻烦,是他做人的原则。 既然纳兰大哥不在,正好可以回屋平复一下心境,收拾起眼下的狂喜之心,想着如何去清凉寺里,将这一层功法破境。 还好,当初问了一句这城里有没有寺院。 ...... 如往常一般,李夜早早就来到了清凉寺中的罗汉堂。 远处依旧隐隐约约传来颂经声,闭目在诸罗汉前静坐了一个时辰,在当值的僧人诧异的眼光中走出了罗汉堂。 来到湖心岛的石屋外的土坪上,将伏虎罗汉拳练上二遍后,终于有几个修行的僧人来到这里。 李夜双手合什行礼跟几位僧人行礼,问道:“请问师兄,玄悲住持的佛堂在何外?” 看着身着麻布僧衣的李夜,众僧好奇地打量着他,有僧人跟他指明了方向。 李夜谢过,转身上了石桥,往大殿的方向走去。 “阿弥陀佛,住持吉祥。”李夜站在玄悲的佛堂外轻轻地叩门。 “进来吧,我这里没有那么多的礼数。”坐在佛堂的玄悲静静看着门外的李夜,微笑着说道:“你今天气色不错,难道是你已经破境到第六重?” 李夜脱下鞋子进了佛堂,跟玄悲见了礼,笑着说道:“昨天夜里用住持的药草淬体后,感觉很好,但是离破境还差一些。” 玄悲点了点头,给他倒了一杯茶,微笑着说:“我当外从五重破境到六重可是花了不少的日子,吃了很多苦头,你只修练了一夜就有感觉,说明你真的很适合修行《无相法身》。” 李夜端起面前的茶杯,想了想后回答道:“我也不想急着去冲境界,我的先生说修行最好是自然破境,不要只是惦记着药草之力。” 端着茶杯的玄悲微微一怔,旋即明白了一些什么。 点点头说道:“能自然破境是最好的修行……只是世间的诸多修行者大多心里只的境界的高低,却忽略了这个道理。” 李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其实我有些时候也想着去冲境界的。” 心道:我也想早些时候将自己的境界破境到元婴后期,期待那传说中的境界突破呀。 玄悲看着他,思忖片刻后,认真说道:“你的修为境界是怎么回事?我昨天就想问你了。看上去只有聚气的境界……却又有元婴境界的味道。” 他夜想了想,笑着说道:“其实我在天山上修行的时候就已经破境到元婴,只是因为一些个人原因,再加上我家先生怕我破境太快,修行不稳,就给我吃了一粒丹药压住境界,又得大佛寺苦禅师尊出手,用佛门法力替我遮掩了境界的修为。” 玄悲不解问道:“境界不是越高越好吗?为何修到了元婴还在压制和遮掩?又要辛苦修行《无相法身》?” 李夜平静地解释道:“我的先生说光有境界没有心境,对以后的修行有很大的问题,所以在佛门中修练心境。等我将《无相法身》修行到圆满,丹药的压制就会自然破去,以后也不需再遮掩。” 玄悲静静地看着他,沉默了很久,才轻声叹息说道:“修行不修心,容易修出心魔,你先生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有机会我也想认识一下他。” 李夜看着玄悲慈祥的面容,叹了口气,说道:“真的不巧,我家先生前些日子已经去了万象城,我过些日子也在过去,然后一道去方寸山上修行。” 玄悲摇摇头说道:“见与不见都是缘份,不能强求。” 李夜低头轻声说道:“我忽然间想起一件事情,第七、八、九重淬体所需要的药草,在方寸山上能找到吗?或者可以在西玄域里买到吗?” “我不知道。”玄悲想了想,说道:“当初我只看了第六重心法,后来几重都没见到。” 李夜想想,摇摇头,看着玄悲老和尚,喃喃说道:“只好先去般若寺再说了。” “你现在六重都还没入门,着什么急?”玄悲淡淡地说道。 “虽然如此,但若有提前备好需要的药草,对以后的修行也有帮助吧,至少省去了寻找药草的时间。” 看着玄悲,李夜微笑着说道。 玄悲低头想了想,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有够早些找齐修行的药草,是每一个修行者的愿望,但有时也不胡强求啊!” 李夜点头表示同意,笑道:“今日多有打扰,改天再来请教。” 说完给老和尚行了礼,玄悲挥挥手,李夜转身出了佛堂。 ...... 第五天,李夜在清凉寺中修行了二个时辰,只是这天他没有去找玄悲。 ...... 第九天。前后加起来在清凉寺中修行了九天,在这天打完二遍伏虎罗汉拳,坐在石屋前歇息的时候,突然间全身的骨髓剧烈一痛,全身的肌肉紧缩到极致,然后慢慢地放开。 头顶上冒出金色佛光,石屋前的土坪上刮起一道旋风,李夜心里一喜:《无相法身》第六重终于破境,修行到了无我的境界。 李夜望着寺后的白塔,心里暗喜,伏虎罗汉拳在清凉寺里得到了加强,而无相法身又突破到第六重境界,接下来可以安心地修行无相法身的心法,再不愁没有修行的功法了。 好好休息二天,就可以起程前往万象城,去找唐胖子和胡歌两人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千山万水的呼唤 东玄域,风云城,紫竹院,堂前的大厅。 春末的微风轻轻地吹拂着,雨过的天空,有紫竹叶夹着花园里的花瓣洒落一地,显得有些凄切。 叶知秋一脸疼惜地望着身边的上官无双,那双红肿如桃花、刚刚哭泣过的无神的双眼。 李小雪一双呆萌大眼睛睁着小姐姐。 小姐姐掏出丝巾轻轻擦去脸上的泪痕,喃喃地说道:“为什么我回到这里,他却去了远方?” 叶知秋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夜儿还想着路过中域的时候去凤凰山找你,这回他也要扑一个空了。” 李小雪看她小姐姐,奶声奶气地说道:“姐姐,我也听哥哥在先生面前说过要去找你呢。” 小姐姐伸出手摸着李小雪的小手,有些迷惘,没有说话。 叶知秋突然想起没有看见许如云,便想着转话题,问道:“无双,你许师傅呢?” 小姐姐看着叶知秋,一边抹着脸上的泪水,一边回道:“师傅在府上歇息,跟我母亲聊天,我是一个人过来看看的。” 叶知秋想了想,正准备说什么,小姐姐的却抢先说道:“先生说过他们要去多久吗?” “短则五年,长则十年,先生也不知道,一切都要看夜儿在方寸山上修行的速度。他走的时候说过,如果你有空也可以去方寸山上的般若寺找他,他去后很长时间都不会离开哪里。” 看着小姐姐,叶知秋轻声说道。 春末的阳光从堂外斜射进来,落在堂前的李上,落在小姐姐的的身上,有些光线落在叶知秋和李小雪的脸上,无双小姐姐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姐姐到时候你可以带小雪一起去找哥哥哦。”李小雪嘟着嘴说。 小姐姐看着李小雪乌黑的大眼睛,心情非常凌乱,一边替她将额头上的乱发往耳后理去,一边露出淡淡的笑容。 看着她轻轻地说道:“你太小了,再说师傅也不会让你离开她的身边。你要好好跟师傅学习,等你长大了姐姐教你剑法修行。” 李小雪抬起头静静看着小姐姐,拍着小手说:“好哦!小雪也可能修行啦!” 叶知秋看着小姐姐脸上浅浅的笑容,缓缓地说道:“无双你现在是什么境界了?我记得你离开的时候才聚气境。” “师傅我才金丹二重,也只有金丹境后,才能够离开宗门回来看看父母和你们,也不知道李夜现在的境界到哪了?” 看着叶知秋,小姐姐不好意思地回道。 叶知秋看着小姐姐,想了想说道:“今天中午留在这里吃饭,我一会给你煮一锅汤,药材是夜儿从天山上带下来的。” “什么宝贝啊,师傅说的这么神秘,难道是......”小姐姐感到非常惊讶。 “你父母都已经吃过了,如果你的运气好,说不定可以突破三个境界,至少也能破下二境。” 叶知秋看着眼前的小姐姐,一脸的疼爱。 她说话的神情语气温和柔软,如五月里的春风,暖暖地吹拂在小姐姐的身上,让她顿时减掉了些许的忧伤。 “有这么神奇么?我爹爹和母亲也吃过?”小姐姐问道。 叶知秋放开她的小手,拎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茶,微笑着说道:“我们都吃过,你爹娘没有告诉你吗?我记得她可是破了三个小境界的,就是你父亲,当初也是突了二个境界。” 小姐姐张大着嘴巴,半晌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说道:“那李夜呢?他当初破了几境?” 叶知秋看着她,幽幽地说道:“关于夜儿的事,我跟夫子都不知道。李红袖可能知道,只是先生不让她说,以后还是等你见了李夜当面问他吧。” 小姐姐一听,禁不住捂住了嘴巴,心想有什么需要对自己保密的啊? “顺便告诉你一声,先生和李红袖已经成亲了,就在夜儿下山后不久。” 叶知秋觉得有必要把先生和李红袖的事情,告诉小姐姐,虽然她不知道林月如说了没有。 小姐姐低头说道:“为什么?连师娘也不知道李夜的事情?” 叶知秋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今年春天在风云城发生了一些事情,但具体是什么?先生和夜儿都不肯告诉我,你回去问一下你爹娘,也许他们知道一些什么?” 小姐姐想了想,说道:“我回去后问一下母亲,如果有答案,改天再过来告诉师傅,不会让你耽心。” 叶知秋沉默片刻后说道:“如果今天你破境后,会不会很快离开风云城?” 小姐且看着她的眼睛,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母亲说如果我跟师傅不着急,就一直呆在风云城。” “为什么,呆在这里又不能增加你的修为?”叶知秋看着她皱起了眉头。 “直到我妹妹或者弟弟出世,她想让我看着她们出世,说李夜当初就是没有看见雪儿妹妹出世。” 小姐姐继续说道,她也想看着自己的妹妹出世。 叶知秋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情,当初也没有办法,那时候连夜儿的师傅也不知道他在天山的那个地方?” 小姐姐看着身前的李小雪,大吃一惊,问道:“什么时候?他不是一直跟先生在天山上修行吗?” 叶知秋摇摇头,苦笑着说道:“先生在山上出了一点事,离开了一些日子,等先生再回来的时候,就失去了夜儿的踪影,他一个人在天山上修行了一年多的时间。” 看着叶知秋,小姐姐心里非常震惊,喃喃地说道:“他居然一个人在天山上修行了一年,他肯定吃了不少的苦,如果有机会见到他我一定要好好问问。” “夜儿在天山上有一些机遇,一时我也说不清楚,还是等你见到她,让他亲口告诉你吧。”叶知秋说道。 “你在风云城里的这些日子,没事就多过来陪陪我,顺便也教教雪儿,这么大的院子我们住着空荡荡的。” 小姐姐点点头,说道:“我回去问问母亲,没事我就过来住上些日子,顺便跟师傅再学习诗书画的知识。” 李小雪歪着头说道:“雪儿也要学哩。” 小姐姐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说道:“我跟雪儿一起学,好吗?” 李小雪望向她的脸,笑着说道:“这还差不多。” ...... 走在白玉城大街上的李夜,心口其名地疼了一下,就似一根松针扎在上面,不由得喃喃道:“难道是母亲和妹妹想我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你母亲想你,反正我是想你了!”正说话间,身边响起了纳兰雨的声音。 李夜一抬头,却只见纳兰雨斜依在花满楼门前的小桥上面,微笑地望着他。 “我这不知道不觉,竟然走了回来。”李夜笑着说,快步上前,挨着纳兰雨靠在边上的石栏上,伸手去摸他的脸,道:“这几日不见,大哥你脸上怎么破相了,是谁打了你?” 纳兰雨推开他的手,咧着嘴笑道:“这是男人的专属标志,知道么?这叫沧桑。” “挨打了就是挨打了,还说什么沧桑。”李夜微笑着说道。 “你懂什么?常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顿了顿,纳兰雨接着说道:“前些日子接了个活,替人去解决一个麻烦,没想到那家伙非常厉害,我能活着回来已是很不容易了。” 说完拉着李夜的手往花满楼走去,边走边说:“我知道你快要离开白玉城了,我们上去让楼主给我们煮一壶茶,慢慢聊。” 李夜本不想去,又想着他跟花天下二人的事,只要硬着头皮跟在他的身后。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了花满楼。 看着窗边坐着的花天下,纳兰雨摸着手,笑了起来。 傻傻地说道:“我这许久不见李夜兄弟,想着他不久就要离开这里,可能……你想找他,所以上来坐坐。” 说完拉着李夜挨着桌子坐了下来。 花天下看了纳兰雨一眼,望着李夜,微笑着说道:“这纳三刀不在家,小先生也不肯来我这楼上坐坐,难道是嫌弃我煮的茶没你的好喝?” 李夜想了想,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楼主说笑了,这这些日子都呆在清凉寺里看罗汉,那有空闲来喝茶?” 花天下神情不变,眯着眼睛说道:“你一直呆在清凉寺里?那泥捏的罗汉有什么好看?你居然看了十来天,难道比我们楼里的姑娘们还要好?” 李夜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回答。 纳兰雨伸手拎起茶壶,给自己和李夜倒上茶,说道:“你说的啥话?我兄弟练的拳法跟清凉寺里的罗汉有些渊源,所以去观摩了一些日子,想将拳法练得更完美一些。” 花天下看着李夜,幽幽地叹息道:“看来我真的错怪你了,难怪你不跟唐秋雨她们一道去万象城,连天骄赛也不想参加。” 李夜苦笑着说道:“就我这二下子,去到万象城,也是让人看笑话,既然如此,还不如留在白玉城里感悟一下拳法。” “谁敢说你是废物?你报我的名字,我帮你偏他!”纳兰雨端起茶杯,瞪着眼睛说道。 花天下白了他一眼,静静地看着李夜,想要将他看清楚,就象当初的夏梧桐一样。 想了想,看着纳兰雨道:“就你那三角猫的功夫,你没听先生说吗?小先生在大佛寺的后山就能独自一人杀了偷袭他的元婴六境剑客,你能么?” 纳兰雨抬头望着窗外,想了想,傻傻地笑了起来。 看着两人说道:“细细想来,我还真的不能。看来我这兄弟比我还厉害!” 李夜脸上有些泛红,低头着,小声说道:“我那是运气好,并不是功夫比大哥你高。” “兄弟你也太低调了......要扮猪吃老虎,也不用在自家兄弟面前。” 纳兰雨看着他,眼里露出了不满的笑容,恨不得打上他三拳才解恨。 看着纳兰雨傻笑的样子,李夜笑着说道:“大哥都是拼命三刀了,想来已经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堂,自然是高手了。” 花天下扭过头,看着纳兰雨难受的样子,抿着嘴笑了起来。 一如那春天里的开得最美的桃花。 第二百三十五章 谁知道真相 “前些日子里楼里没做桃花酥,你妹妹走的时候我才给了她几盒,正好你今天来了,一会走的时候记得带上,否则那小姑娘会怪我这做姐姐的。” 花天下看着李夜,幽幽地说道。 李夜笑了笑,没有说话。 纳兰雨看着她,有些好笑说道:“我认识你这么多年,都是我厚着脸问你要,也没见你对我这般好过,想想实在不公平。” 花天下睁着一双凤眼,静静地看着坐在她对面的纳兰雨。 正在泡茶的花落雨低下头偷偷地捂親嘴笑,李夜则是分不清东南西北,傻傻地看着两人。 “就算我说错话了,今天晚上去我院子里,我请你们吃饭。”纳兰雨讷讷地说道。 花天下看着他笑了笑,说道:“你那厨子做的菜能吃么,难道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纳兰雨一呆,怔怔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我见你靠在门外的小桥上差不多有一个时辰,就是想等着小先生回来,拉着他上来,然后光明正大地混吃混喝吧?” 花天下淡淡地笑道,坐在楼上的她,早就看穿了纳兰雨的心思。 李夜看了看纳兰雨,又看了看花天下。 淡淡地笑道:“大哥原来是你专门在这里等我呀,早知道我就跟去玄悲住持那里坐会,等到太阳下山的时候再回来。” 纳兰雨眼睛一瞪,看着他说道:“你这是咋说话的?你到底跟我是一路的,还是跟花楼主是一路的?” 花天下看着纳兰雨脸上的表情,微微挑眉,说道:“你除了嫉妒重,脸皮也越来越厚了。” 纳兰雨苦着脸看着花天下,想了想,对着李夜说道:“你在白玉城呆了十几天,打算什么时候去万象城,我跟你一起去。” “大哥你要去万象城吗?我想明天歇息一下,后天出发,先生临走时吩咐我去万象城中的的间客栈去找他,你若一起正好。”李夜笑着说。 花天下看着他,不解问道:“你这么快就要离开?” 李夜看着她,有些歉意地说道:“我在白玉城中的事已经办完,该去跟先生汇合,然后去西域了。” 花天下看着窗外,幽幽地说道:“这个世界没有不散的宴席,你早去也是对的。早些去般若寺修行,修成了下山来,姐姐请你好好醉一回。” 纳兰雨说道:“我这兄弟不会喝酒。” 花天下白了他一眼,笑着说道:“你生下来就会喝酒打架么?几天不见,你脸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 纳兰雨伸手摸碰上脸上的伤口,咧着嘴笑了笑,道:“前些天去了一趟南玄域,在路上让野狗咬了一口。” 李夜扭过头,看着他,嘿嘿笑了几声。 花天下撇着嘴看了他一眼,看着对面的花落雨道:“去让人取二十盒楼花酥过来,再吩咐厨房烧几个小菜,晚上请小先生吃饭。” ...... 东域将军府,花园里,夕阳正好。 许如云跟叶林月如坐在花园里喝茶,这时候林月如的肚子已经挻了起来。 悄悄走进来的小姐姐,从后面抱住了许如云,笑着说:“师傅你今天的心情很好嘛。” 林月如一手扶着腰,一手端起茶杯,看着小姐姐说:“饿了没?饿了先吃些糕点。”说完指着石桌上的碟子说。 小姐姐腻在许静云的怀里,笑着说:“在师傅家里吃了很多,现在一点也不饿。” 说完站了起来,走到林月如的面前,伸出手去摸她的肚子。 “站住别动!”许静云呵叫道:“你这身体是怎么回事?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二重,这会回来怎么变成四重境界了?” 林月如也伸手拉着小姐姐,仔细地打量着她,想了想,笑着说:“是不是你师傅中午给你煮汤喝了?” 小姐姐低着头,轻轻摸着林月如的肚子,微笑着说:“师傅说当初你跟父亲也喝了不少,是不是真的?” 许静云一头雾水地看着林月如和小姐姐,道:“你娘两在打什么哑谜,怎么回事?喝了几碗汤就突破了两个境界?” 林月如看着许静云着急的样子,淡淡地笑了笑,道:“这是李夜当初在天山上面,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一条快要化形的黑角蟒,取了肉煮汤再加上一些药草,可以让元婴境以下的修行者突破一到三个境界。” 许静云楞了一下,脱口道:“这小子在天山上面还有这等奇遇?” 小姐姐撇着嘴巴说:“师傅说她的药草不齐,要是李夜在家我至少能突破三个境界的。” 反应过来的许静云,睁大了眼睛看着小姐姐,叹了一口气,道:“即使如此,也为你节省了一到二年的修行时光,做人要知足。” 小姐姐点点头,笑着道:“师傅您放心,我很知足的啦。” 林月如看着小姐姐一脸欢喜的样子,不由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轻声地说道:“李夜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他自己的修行不知道怎么回事,到现在还是聚气的境界,唉。” 许如云一听眉头皱了起来,低头沉思了片刻,说道:“他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不方便告诉你?” 林月如看了一眼许静云,又看着身边的小姐姐,想了片刻,说道:“有件事情,我说出来,无双你听了一后不许胡闹,否则我就不说了。” 小姐姐点了点头。 “去年的秋天,东方玉儿的母亲跑来风云城的红袖酒楼,找到莫先生和李夜,要求退婚。” 林月如拉着小姐姐的手,轻声地说起来。 许静云的轻轻皱了一下眉头。 小姐姐的的脸上也有眉头紧锁。 林月如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小手,说:“说好不许生气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李明珠竟然当着先生的面在李夜的茶杯里下毒,想要废掉他的全部修为,让他变成一个废物。” 小姐姐一听,胸中的怒火一下子升起,吼道:“她这样做还是人吗?是人都做不出来这样狠毒的事情!” 许静云瞪了她一眼,道:“你要吓坏你妹妹么?说了不许生气的,遇到事情要冷静!” 小姐姐低下了头,挨着林月如坐了下来。 林月如无奈地看着她,微微笑道:“这事我们当时不知道,后来还是李红袖偷偷告诉我的。说李夜明知茶里有毒,也泰然自若地喝了下去。” 听到这里,小姐姐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然后同意了李明珠退婚的要求。也就是说,从现在起,他已经跟域主府的东方玉儿没有一丝关系了。”林月如说完,静静地看着师徒两人。 听到这里,许静云也忍不住轻轻拍了一下桌子,道:“世人都说,最毒妇人心,以前我是坚决反对,现在想想还真有些道理。” 小姐姐听到这里,脸上已经挂上了泪痕。 林朋如看着两人的表情,幽幽地继续说道:“本来这事到这里也就完了,可是后来据说李明珠不放心。” “她又是如何不放心,李夜不是已经答应她退婚了吗?”许静云皱着眉头问道。 “在离开风云城后又让中域五虎的叶无涯,据说是元婴六重的剑客,在大佛寺的后山小溪中伏击李夜,想要斩草。” “好狠的心啊!”小姐且抱着她说。 林月如轻轻地拍着她,继续往下说道:“后来据说是让李夜反杀,李夜也受了重伤,在大佛寺中静养了很长一段日子才好。” “他居然反杀了叶无涯,这真是怪事啊?”许静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事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李红袖的解释是李夜在大佛寺里修行佛门功法时不小心走火入魔失去了修行,全凭着他一身佛门肉身的修行才斩了叶无涯。” 林月如虽然是轻声述说,但是她心里也是惊得不行。 “只是那叶无涯在中域号称一剑无血,成名多年,又岂是那么好杀的?你父亲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只不过这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 “这事我得再问问一下爹爹!”小姐姐凝声说道。 “你父亲从城主府那里得知一些零碎的消息,据说李明珠嫌李夜的修行太低,配不上她的女儿,想要将东方玉儿以后嫁到皇城去。” “原来如此,难怪她们急着要动手了!”许静云明白了过来。 “只是,退婚就行了,为何要下毒,为何要派出杀手?这事你师傅和夫子都不知道,你千万别在她面前提起这事。” 林月如说完,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然后掏出丝巾,伸手去擦小姐姐脸上的泪水。 许静云安静地听完林月如的诉说,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幽幽说道:“如果莫先生和李夜认真起来,这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恨呀!这因果太大了,大到无法消除。” “她们以后都会后悔的,特别是玉儿妹妹。”小姐姐忽然说道。 许静云微怔,说道:“但愿莫先生和李夜能放下这段仇恨。” 林月如又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李夜刚下山时,我看着他的修行没有寸进,也有一些讨厌他。......没想到他却在十五的那一日,我跟你父亲去紫竹院的那一天,拿出一份据说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礼物。” “什么礼物这么贵重,便是有钱也买不到,难道是天上的神药么?”小姐姐看着自己的母亲,不解地问道。 “说是为你妹妹以后准备的,待她出生后替她淬体洗髓和改善体质,直到她十岁的修行都考虑好了。到这时我才发现,或许世人都看错了这小子。” 林月如瞪了她一眼,心道我没说完,你就不能安下心来吗? 许静云点点头,慢慢地说道:“他的师傅是莫先生,自然不能弱了去。” 小姐姐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林月如。 林月如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一脸的温柔。 浅浅地微笑道:“我们知道的这一切,或许都不是最真实的情况,等你有机会见到他自己去问吧。我跟你父亲已经决定了,你和他的事我们都不再插手,让你两自己决定。” 小姐姐拉着林月如的手,红着脸笑了笑,轻轻地点点头。 许静云看着小姐姐和林月如,说道:“这小家伙也算是有情有义,从天山上得到宝贝,拿下来与身边的朋友分享,而不是一个人藏着私,确实难得。” 林月如看着身边的小姐姐,笑道:“说不定那小子将最好的东西藏了起来,想着以后当面给我们家的无双呢。” 小姐姐一听,害羞起来,抱着林月如笑道:“那他也是应该的。” 第二百三十六章 今天高兴 离开白玉城,在与花天下见面的第三天清晨。 李夜和纳兰雨,租了一辆马车,悄悄地出了城门。 “你不去跟清凉寺的玄悲大师打个招呼么?他不是对你很好吗?” 纳兰雨看着靠在车厢里的李夜说道。 李夜淡淡地说道:“既然决定了离开,我便没想过去道别,我大佛寺的师傅说:人这一生就在不停地道别中度过,明白了这个道理后,我就没有跟身边的人道别过。” “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要开心。你没见我拼命去挣钱,有钱就去买最好的酒喝,享受最好的美食,管它明天会如何?”纳兰雨咧着嘴笑道。 “难道你这个客栈的二掌柜只是名义上的?这么大的身家,竟然穷到要去接江湖中的活去拼命。”李夜诧异道。 纳兰雨想了想,摇摇头,道:“刚开始的时候我也管钱,只是后来为了某些事情,染上了酒瘾,所以大掌柜就不许我再管钱了,只是每月领例奉,那些钱还不够买几瓮好酒。” 马车欢快奔跑在晨风中,李夜无语地看着纳兰雨,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纳兰雨看着发呆的李夜,苦笑道:“这是命,这是我们两人的命。不知道从那天开始,也不知道要到哪天才能结束。” “大哥你这就太没出息了,既然喜欢花楼主,那就去跟她明说,大不了你不当这个二掌柜!或者你两一起离开白玉城,找个地方隐居,以你们两人的修为,五域中难不成还有人来找你们的麻烦不成?” “你不是从天山上下来的吗?你可以再回去呀!那么大的一个宗门,难道护不住你二人?”李夜不解地问道。 纳兰雨摇摇头,苦笑道:“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安心去般若寺中修行,我等着你回来后帮助我!我已经快要厌烦这样的生活了。” “我此去至少也有五年,如果不顺利可能会一去十年,我害怕十年后的你已经变成了一个十足的酒鬼。如果是这样,就算我到时候回来,又能帮到你些什么?”李夜皱了皱眉头。 “我会控制自己,尽量不让自己变成酒鬼。”纳兰雨笑道。 “你可以控制吗?我看大哥你现在就是一个十足的酒鬼!”李夜瞪了他一眼。 “谁说的,今天起来到现在我就没有喝酒。”纳兰雨急了想来。 “你保证今天一滴都不沾么?”李夜皱了一下眉头。 “我保证!”纳兰雨笑道。 “那么明天呢?后天呢?”李夜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我不能保证。”纳兰雨讪讪地回道。 “所以说,大哥你已经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李夜叹了一口气。 “你放心,只在要接活的过程,我是滴酒不沾的,我不会把自己玩死的。”纳兰雨看着他,凝声说道。 杀人的时候,自然不敢喝酒。否则对手还没死,他就先倒下了。 “唉!等我回来后,一定替你解决跟花楼主的事情,如果解决不了,就给你再找一个,五域这么大,适合大哥你的女人多的去了!”李夜摇摇头,他就不相信了。 “只是弱水三千,我只喜欢那一瓢呀!”纳兰雨不争气地笑了起来。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李夜回道。 “滚开,你还是一个小屁孩,懂什么?”纳兰雨火了起来。 “我母亲已经替我订下亲事了,就在我上天山修行的那会,虽然我已经好几年没见到她人了。”看着生气的纳兰雨,李夜轻声说道。 “......算你狠!”纳兰雨闭上了嘴巴! 从白玉城到万象城的路上,这种对话不停发生在李夜和纳兰雨之间,以至于有些时候李夜的的思路会变得有些惘然,总觉得纳兰雨是个死脑子。 为了花天下这不可能的感情,死死地将自己的感情禁固,哪里如自己这般说放下就放下。 在他看纯属废话的讨论,对于李夜却很重要,这位来自天山剑宗的五域天骄,却过不了花天下这道情关。 逐步加深对纳兰雨和花天下的了解,然后随着马车离万能象城越来越近,纳兰雨的神情越来越忧虑,还有一些惘然。 李夜伸手在他的面前,笑了笑道:“你不会一想到花楼主,就急不可待地想着到了万象城后去猛喝几杯吧?如果是这样,我真的要鄙视你了!” 纳兰雨扭过头看了他一眼,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看着纳兰雨的模样,李夜地闭上了双眼。 ...... 伸手舒展着腰身,望着路边柳絮轻轻吹落,抬头看着有间客栈的门牌,李夜笑了笑说道:“大哥,到了万象城也不喊我一声,好让我看一眼这传说中的雄城。” 纳兰雨笑道:“不就是一道城墙么,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白玉城那般美。” 李夜回头看着他认真说道:“只是这里是五域的中心,传说中的皇城。” 听着这句话,纳兰雨不由怔住了,他望向远处那片天空。 心道若不是这破皇城,自己的生活会简单得很多,说不定自己早已经搞定了花天下,那会象今天这般苦逼? 两人进到有间客栈里,伙计上来跟纳兰雨打招呼。 纳兰雨问了先生和李红袖情况,伙计笑着说:“二掌柜的朋友今日里去城里中央广场,据说是观看五域天骄赛,今天是最后一日,沐沐小姑娘的有位朋友今天也要参加决赛。” 李夜一惊,看着纳兰雨道:“我妹妹哪有朋友在万象城?” 纳兰雨拉着他的手往外走,边走边说:“你还不明白么?这肯定是唐秋雨的那个徒弟呀,我看她已经有金丹三重的境界了!” “你说的是夏梧桐?想来只有她了,小菊妹妹的境界还在筑基,哪能参加天骄赛。” 李夜说道,说完取出紫竹斗笠戴在了头上。 纳兰雨看了他一眼,怪怪地笑道:“我们过去瞧瞧?也算是湊个热闹。” 李夜点点头。 “中域的天骄赛每五年举办一次,只要是十五岁以下,元婴境以下的少年都可以报名参赛。”纳兰雨走在前面,笑着说。 李夜问道:“有什么好处,连青城都来了很多的弟子。” 纳兰雨象看怪物一样看着李夜,笑道:“来万象城的各大宗门的弟子不一定都上场参赛,很多都是让筑基境的弟子来感受一天骄赛的气氛,就象你那两位兄弟一样。” 李夜点点头,道:“然后呢?” “比赛获得前十名的,可以免试加入中域的龙凤学院,学院在万象城西边约二百里外的一外山脉,据说着那山脉连着西域的方寸山,学院是皇城出资,算是皇家学院。” “原来如此,也是为了一场富贵而已!”李夜摇摇头。 “据说从学院修成后可以选择在官府中出仕,所以各大宗门每一届都会派出优秀的弟子参加,为的就是以后有机会进入五域中的官府里。” 纳兰雨睫毛微眨,轻声说道。 李夜心里无比的震惊,只要参加比赛就有机会出仕,难怪五域的修行者趋之若鹜。 沉默片刻后,看着纳兰雨说道:“大哥当初也参加了比赛?” “怎么可能,我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如何受得了官府里的那份管束?” 心道即使我当初没有参加比赛,最后还是掉进了这个坑里。 李夜点点头,道:“你跟我的想法是一样的,我是决计不会参加,也不会让妹妹参加。” “天骄赛的第一名据说有一枚破婴丹、十枚灵石,金丹境只要修行到九重后服下,有七成机会突破到元婴境,第二名是五十枚聚气丹,五枚灵石,聚气丹你知道的可以增加金丹境的修行速度,第三名是三十枚聚气丹,一万金币......” 纳兰雨看着发呆的李夜,位了他一把,二人往着万象城的中央广场走去。 李夜收回心神,看着纳兰雨蹙眉说道:“比赛没有功法的奖励吗?光有丹药和灵石好象也不成吧?要知道好的功法可比丹药和灵石宝贵。” 纳兰雨摇了摇头,用手指往天空比划了一下,说道:“他们可聪明着呢,就盼着你为了功法进入皇家学院去修行,这样他们就不愁天才的弟子。只要你加入了学院,还怕没有功法给你修行。” 李夜笑了笑,说道:“这是变相的绑架。” 纳兰雨笑着回答道:“没错就是变相的绑架,参加的天骄赛人人都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还是有不少人为了修行到更好的功法,而选择加入皇家学院。” 两人边走边谈话,纳兰雨不停给李夜带来震惊,他隐约感觉到中域真是一个是非之地,自己要尽快离开这里。 想了想,他认真问道:“有没有前十的天骄不参加龙凤学院的?” 纳兰雨愣了楞,然后淡淡一笑,认真回答道:“自然也有。” 李夜揉了揉眉心,说道:“费了力气比赛,又拿到前十,怎么会选择不加入呢?” 纳兰十皱着眉头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怪物。 笑着说道:“有些是宗门里的天骄,要留在宗门里自己培养的。也有些人内心非常骄傲,就象你这样,只是报着会一会五域中的天才,而不是为了加入学院或是为了学院里的那些功法。” 李夜说道:“如此说来,我应该早些过来,看看五域中天骄的比赛了。” 纳兰雨看着他很诚恳地说道:“我知道你的心里不是这样想的,你又何必挖苦我?我请你去看比赛,完了我们找个地方喝酒去。” 李夜瞪着大大的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说道:“你在车上不是说今日不喝酒么?” 纳兰雨楞了一下,脱口说道:“今天高兴,少喝二杯,行不?”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天骄赛上的对决 上 当纳兰雨拉着李夜来到万象城中央广场的时候,这里已是围满了人。 只见中央广场只留下一座用青色花岗岩搭起的一丈高的摆台,擂台两边上万人的看台上都坐满了人。纳兰雨眼见没有地方可以坐下,只要拉着李夜拉摆前的正前方挤了进去。 摆台青灰色,上面依稀可以看到一些刀剑的痕迹,想来这座擂台立在这里已经历经了许多年的风风雨雨。 “鱼跃龙门,一飞冲天!这是今天最后一场比赛,也是让大家见证奇迹的时刻,五域天骄赛的第二名和第三名将在这场比赛中决出!” 话没说完,台下就响起了一阵欢呼声。 “下面有请青城天骄夏梧桐跟北海神迹岛罗无敌上台!” 淡淡的声音传出,声音虽然不大,却传遍了看台的每一个角落,想来是主持比赛的长老以元婴境的声音传出。 “一朝入擂台,鱼龙翔龙天......”擂台下响起了一阵阵欢呼。 “夏梧桐!夏梧桐!!你一定行!”台下的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 “罗无敌!罗无敌!所向无敌!”另一方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刷...... 一道黑色的身影冲上了擂台,扫视四方,只见一持刀的少年,一向干净的袍,身高五尺,两眼放光。 嚣张地看着台下,冷冷地喊道:“夏梧桐,上来吧!” 这是一位冷漠的少年,面色有些苍白,却非常张狂。 一身的境界达到了金丹四重境界,此刻站在擂台上,有一股锐气往台下漫延。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台下的夏梧桐,虽然大家都知道,马上就会在这二个少年中产生第二名与第三名。 但是台上的少年已经风芒毕露,让大家禁不住为台下的小姑娘耽心。 台下的夏梧桐今天身穿淡黄色的罗裙,裙摆上绣着凤凰的图案,一条白色的丝巾将她一头长发拴在背后,手里拎着一把长剑。 面对台上少年冷冷的嚣叫,她没有理会,只是一步踏上擂台的石阶,慢慢地登上了擂台,然后小手一甩,手中的铁剑出鞘。 台下的众人在这一刹都止住了声音,静静地看着台上的两个少年。 住持比赛的长老验过两人的身份后,静静地说道:“你们两人只要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记住这只是普通的比赛,分出了胜负就停手!不得伤人性命!” 说完转身走下了擂台,往主席台上走去。 “你终于上来了,本公子告诉你,这次比赛的第二名我要了,如果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而不受皮肉之苦!” 罗无敌看着夏梧桐,冷冷地说道。 夏梧桐没有接话,而是拎着剑往前走了一步,将手里的铁剑,遥遥地指着罗无敌。 呛...... 罗无敌手里的长刀也出鞘,平平指着对面的夏梧桐。 台下的纳兰雨看着台上的两人,笑着说:“兄弟,你看这台上的两人谁能胜出?” 李夜闭上眼睛,静静感受了片刻,喃喃地说:“如果我没猜错,夏梧桐会输掉这场比赛。” “怎么可能,虽然他们两人差了一个境界,但是我看夏梧桐的气势很足,不象是输的样子!”纳兰雨摇摇头。 “光有气势是没用的,就象天山上的野兽样。我从这个罗无敌的身上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杀气,他已经不把这场比赛看成是简单的比试,而是当成了生死之战!” 李夜幽幽地说道,他已经想叫台上的夏梧桐认输,虽然这会让她失去自有的骄傲。 “杀气?我去......刚才那老头不是说这是普通的比赛,不许伤人性命么?” 纳兰雨也静静地感受了一下,心里大惊,看着台上的夏梧桐张口欲喊喊,不料给身边的李夜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纳兰雨扭过头,不解地看着李夜,道:“你干什么?你不是想叫她认输么?为何我想告诉她你却拦住我?” 李夜苦笑着摇摇头,道:“我也这样想过,只是,就算你喊出来了,你认为她会认输么?她的骄傲不允许她这样做,你一喊反而会乱了她的心神,先看看吧,不行你再上去......” 纳兰雨想了想,只得点点头,无可奈何地说:“只能如此了,一会你也盯紧一点,别走神!” “我本想着你是女孩,不忍辣手摧花,但是你既然不听劝,一会刀剑无眼,不小心伤到你,只能是你运气不好了!” 罗无敌一边运转着真气,一边冷漠地说道。 夏梧桐一听,淡淡地笑了笑,道:“我既然上了擂台,就做好了受伤的准备,闲话少说,你放马过来吧,我接着就是!” 说完面色凝重,静静地看着罗无敌,轻轻地将剑鞘放在了擂台一角的地上。 轰...... 罗无敌动手了,手持长刀斩破长空,直奔夏梧桐砍下,如猛虎下山,如蛟龙入海,势不可挡地冲向面前的对手。 一刹那,刀芒闪现,刀光纵横...... 他身后的黑发狂舞,手中长直指夏梧桐,出手凶猛狠毒,没有一丝犹豫。 正如李夜说的那样,这个不满十五岁的少年心里有浓浓的杀意。 夏梧桐神色平静,冷冷喊道:“来得好,但是想要伤我却还不够......” 刷...... 夏梧桐抬手就是一剑,银色的剑光刺破虚空,向着罗无敌的长刀斩去。 咣当...... 刀剑在空中碰撞,擦出了一道水花。 罗无敌心中“咯噔”一声,他没想到对面的夏梧桐竟然没有选择避开自己这全力砍出一刀。 而是跟自己硬对上,而自己竟然没有占到上风。 他低头一看,自己无坚不摧的长刀上竟然被夏梧桐的银色长剑斩出了一道缺口,心道这女孩竟然有多强的力量。 夏梧桐心里也非常震惊,整个人都在刀剑相向的那一刻,整个人都被反震向后飞出。 她感受到罗无敌手里长刀传回的重重的力量,脸色刹那间变得非常难看,若是这一刀砍在她的身上,肯定要受重伤。 “吼!” 罗无敌仰天吼了一声,发出虎嘯龙吟的声音,恐怖的声音传遍了擂台下方的四周,并向着看台上冲击而去! “这是音波秘法!”看台上有人尺叫。 不少人开始尺呼起来,这种秘法很诡异,在跟对方交战中防不胜防,一不小心就地伤到神魂,造成不可修复的伤痕。 “滚开!” 夏梧桐清喊了一声,将这道诡异的音波攻击震散,手里的长剑再次斩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罗无敌。 “飞花摘叶!” 斩出的剑光里竟然的无数的影子斩向罗无敌,看在李夜的眼里一如他当年在天山上跟沐沐练剑时的那般模样,只是比那时的光景更有杀伤力。 “刀劈群山!” 与此同时,罗无敌果断挥出手中的长刀,长刀划破空气,向着夏梧桐洞穿而来。 此时的他竟然不管不顾夏梧桐斩出的“飞花摘叶”,而是抱着以伤换伤的心思,冲向了夏梧桐的身边。 “呀!” 夏梧桐惊叫一声,半途中撤去了剑势,她可不想跟罗无敌拼命。 只是手中的剑势已经老,来不及回挡罗无敌的长刀...... 无奈之下,她只好就起一滚,险而又险也躲过了罗无敌这致命的一刀。 在电闪火光之间与罗无敌擦身而过,两人瞬间交换了对战的位置。 台下的李夜摇摇头,看着纳兰雨说道:“夏梧桐的心太软,不敢以伤换伤,这场比赛她已经输了!” 纳兰雨点点头,道:“有道理,不管是比赛还是生死搏斗,都应有一种一往无前的决心,哪怕拼着自己受伤,也不能半途撤回剑招!” “看来这小姑娘平日里都是宗门里同门之间喂招,没有经历这生死之战!” 纳兰雨终于同意了李夜的看法。 李夜点点头,道:“唯有经历过生死之战,才能明悟对战之中心理的重要性,宁可输了气势,也不能撤回招式。要知道对方就是在跟她赌,如果她坚持斩出这一剑,那么撤回招式的肯定是罗无敌!” 纳兰雨恶狠狠地说道:“这小子,竟然玩阴招,跟一个女孩赌命!” 擂台下面传来了纷纷议论的的声音。 罗无敌的眉头缓缓挑起。 他此刻起了杀心,不想再跟面前这个小姑娘再对战下去。 就在此时。 罗无敌跃身而起,双手握刀,刀影破空而至,刀光直指夏梧桐的面前。 灰淡刀影刹那间化作五道刀影,每一道刀影都藏着杀念,每一道刀影都蕴藏着可怕的凶险。 只要对手一个处理不当,便会在片刻之间溅血当场。 此时的罗无敌下手很绝,他一旦开始出刀,便是奔着生死而去。 夏梧桐心里大惊,看着眼前的五道刀光,不知道应该去防备那一道。 这种情况在宗门里唐秋雨也没有教过她,此时她想起了李夜的若水剑意,心里微微一动...... 水利万物而不争,水因其柔而克刚,静而制动...... 只不过虽然她心里想到了这一点,却因平日里根本没有好好修练过这一抬,只是心有所动,才能在危险的时候感悟到这一点。 “飞花摘叶!” 万般无奈之下,她再次将这抬使了出来,只见无数的剑影迎向了罗无敌绝命而来的五道刀影。 电闪火光之间,缤纷的剑影挡住了罗无敌的车道刀光,斩刀影成柳絮。 手忙脚乱之间,因为感悟到李夜《法华经》中的若水剑意,让她化解了罗无敌的四道刀影。 然而,最后一道刀影却没有避过,寒冷的刀光照亮夏梧桐苍白的脸。 最后一道刀光以微不可见的速度斩向了夏梧桐,而这时她的剑势刚尽,已经来不及再心剑回防已经砍到了身边的这一刀。 就在台下众人的尺呼中,这迅猛的一刀擦着她的肩膀,扎进了她的左臂,倾刻之间带走了一道飞血。 刹那之间,有一道血花溅落。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天骄赛上的对决 下 只见天空中一抹淡黄色衣袂飘落。 受伤的夏梧桐来不及呼痛,乘着罗无敌收回手中长刀的那一刻,她拼了命地奔向了擂台的边上。 低头看着左手臂上的伤口,黄色的罗裙已经被罗无敌斩破,里面血肉翻转起来,已经可以看见白色的骨头。 罗无敌斩出的那五道刀光终于散开。 夏梧桐因为左手的的剧痛而导至精神开始焕散。 看台上的唐秋雨惊呼了一声,道:“我们青城认输!梧桐快下来!” 她决不允许夏梧桐出现致命的伤害,这场天骄赛本来就不应该让她上台。 台下的李夜看着站在擂台边发楞的夏梧桐,皱着的眉头更紧了。 他也大喊了一声音:“夏梧桐跳下来,我接着你!” 站在擂台边的夏梧桐没有听见唐秋雨的喊声,却死死盯着台下的戴着紫竹斗笠的李夜,心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退到一边的罗无敌,感受到空气中血腥的味道,不顾主席台上唐秋雨已经喊了认输,看着发呆的夏梧桐,恶向胆边生。 一个鹰击长空,飞身而起,一脚踢在夏梧桐的左臂伤口上。 只听“啪!”的一声巨响,站在擂台边上的夏梧桐被他一脚踢下了擂台。 “就这点本事,还想着来争夺五域天骄赛,笑话!”罗无敌站在台上,狂笑不止。 ...... 站擂台下的李夜,没等纳兰雨出手,便飞身而起,在空中接住了掉落下来的夏梧桐。 两人在空中旋转了两圈,直到卸去了罗无敌踢出那一脚的劲势,李夜才抱着夏梧桐回到纳兰雨的身边。 看着夏梧桐左手伤上加伤,血流不止的伤势,纳兰雨翻手掏出一粒金创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 李夜取出怀里的丝巾,交给纳兰雨。 纳兰雨看了李夜一眼,默默地拎起夏梧桐的左手替她包扎伤口。 而这时的夏梧桐由于伤势加上惊吓过度,已经晕了过去。 看台上一遍惊呼,下面的人大骂道:“太不要脸了,居然背后偷袭一个小女生,还要不要脸!” 李夜抬起头冷冷地看着擂台上的罗无敌,一字一句道:“你这样算是男人么?” 李夜能看见罗无笔,罗无敌却不能看见李夜的面容。 他只能看见台下有一个穿着麻布僧衣的,头载紫色斗笠的小年冷冷地望着他。 当下心里一动,心道老子就这样,你奈我何。 “小和尚不服呀?想打抱不平,你可以上来试试呀!”罗无敌看着台下的李夜,冷漠之极。 “道歉吧!只要你道歉,这事就算完结!”李夜也是冷冷地回道。 “你打都没跟我打过?凭什么要我给一个手下败将道歉?”罗无敌恶狠狠地望着李夜。 这时唐秋雨和小菊还有唐朝、胡歌都已经飞奔过来,唐朝秋雨接过了李夜手中的夏梧桐抱在怀里。 “已经给她吃过伤药了。”纳兰雨轻轻跟唐秋雨说道。 唐秋雨点点头,看着李夜,说道:“我们走,不要跟这没素质的人理论!” 李夜抬头冷冷地看着台上的罗无敌,运转《无相法身》六重心法。 一字一句地说道:“打不过你又如何?打得过你又怎样?象你这样背后偷袭的小人,也配做我的对手?” 说完,拉着纳兰雨,看着唐秋雨几人,转身向着中央广场外走去。 李夜虽然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因为他在说话的时候运转了无相法身的心法,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传到现在几万人的耳朵里。 一时间整个中央广场上看比赛的观众都指着罗无敌。 “太不要脸了!” “太无耻了!” “这简直就是丢五域修行者的脸呀,人家师傅都已经认输了!” “台上的那个家伙,滚下去!” 一时间罗无敌站在了风口浪尖上。 ...... 望着李夜渐渐离去的背影,罗无敌心里升起了一股恶毒的火焰。 走到擂台边上的兵器架边,恶向胆边生,伸手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把弓箭。 接着又拾起一枝金色羽箭,搭了弓弦.....瞄准了李夜的身后。 “翁”一听一声弦响。 一道金色的羽箭,划破空气,射向了李夜的脑后...... 台下的众人惊呼! 主席台上的长老们发出了惊呼! “小师傅小心!” 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这枝冷箭已经射到了李夜的脑后! 只是一眨间的功夫。 这一箭就算上正面射击,估计也绝少有人能躲开,更何况是在背后一箭! ...... 电闪火光之间这枝金色羽箭已经射到了李夜的脑后,不足一尺的地方。 却再难寸进。 只见“腾!”的一声,李夜周身涌起金色的佛光,将他团团罩住...... 李夜没有回头,一招手接住了身后的羽箭。 反手以箭为剑...... 一如天山上挥出的那一根松针! 一片竹叶! 只是力道更狠更准! 在众人的惊呼中! 电闪火光之间...... 黄金羽箭射向了擂台上的罗无敌!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刹那之间,穿透了他的右臂! 巨大的冲击力拉着他往擂台后飞去。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刹那。 将他钉在了兵器架上! 擂台下的众人目瞪口呆! 看台上的观众目瞪口呆! 主席台上的众长老们目瞪口呆! 只听罗无敌惨叫一声,想要挣开兵器架上的右臂,却死活挣不开来。 只有恨恨地望着远外的李夜。 在众从惊异的眼光中。 李夜转过身来,看着上万的观众,暗自运转《无相法身》,淡淡地说了一句:“这就是五域的天骄?” “这就是五域的天骄?” 六层无相法身将这句话在空中回响,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说完,一帮人抱着受伤的夏梧桐飘然而去。 一时间,台下、主席台上的众人齐齐哄笑起来! “什么呀!装逼不成反被草,这下丑大了!” “背后偷袭不成,还让人钉死在兵器架上,这是天骄赛最大的笑话!” “哎呀,那个什么无敌呀,以后该改名了!” 主席台上的北海长老欲起身去追赶李夜讨要说法,却被身边中域的皇家学院的长老拉住了。 “你不要命了,你知道你们伤的那女孩是谁么?小心灭了你们宗门!”皇家学字的长老皱起了眉头。 “这小女孩难道还有天大的背景不成?”北海的长老恨恨地说道。 皇家学院的小老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 北海长老吓得面无人色,看着身边的弟子说:”赶紧拉无敌下来,我们马上返回宗门!” 心道这真是惹上了灭宗门的大祸,这小子也是瞎了眼了。 一干人手忙脚乱去跑上擂台,一个长老取下罗无敌的长刀将穿过他手臂的羽箭斩断,扶着他走下了擂台。 ...... 在众人一遍慌乱之中,龙凤学院负责主持比赛的长老跳上了擂台,看着台下上万的观众,不冷不执地开始宣布名次! “此次五域天骄赛排名如下: 第一名是天山剑宗南宫飞燕。 第二名是北海神迹岛罗无敌。 第三名是青城夏梧桐。 第四名是南城凤凰山清风。 第五名是南域草原王庭耶律齐。 ...... 第十名是西域散修风笑。 “以上天骄请上台来领取奖励,欢迎大家加入龙凤学院,我们有最好的修练环境,最上乘的功法,最好的修练资源提供给大家!比赛结束后三个月内,前十名都可以自行前往宗门,也欢迎没有获得名次在天骄前往宗门参加面试。” “本届五域天骄赛,到此结束!” ...... 李夜和纳兰雨没有去关注排名的宣布,一干人等跟在唐秋雨的后面,齐齐来到路边。 唐秋雨扭过头看着李夜,着急地说:“我带梧桐去医治,你先带唐朝小菊去客栈,我明天过来找你们。” 说完把夏梧桐放上了马车,只是瞬间马车便冲出了中央广场。 望着远去的马车,纳兰雨拍了拍李夜的肩膀说:“我们回客栈,相信莫先生也会回来。” 李夜点点头,他的目光落在唐朝和胡歌、小菊等人惊慌的脸颊上,想着他们也是头一回经历这样的变故。 看着三人笑了笑,说道:“我们兄弟难得见面,跟我回去,我们好好聊聊,晚上喝一杯。” 纳兰雨扭头看着他,说:“不是今天不喝酒吗?” 李夜摇了摇头,看着他的眼睛,苦笑道:“喝一杯压惊,喝二杯庆贺我们兄弟久别重逢,喝三杯满足你,行不行?” 纳兰雨耸耸肩,一把拉过唐胖子的手,又招呼小菊和右胡歌。 然后说道:“你们既然是他的兄弟,以后也是我纳兰雨的兄弟,晚上去我那里好好喝一杯,今天不醉不归!小菊妹妹可以少喝一些。” 惊魂未定的唐胖才拉着李夜的手,喃喃地说道:”我的哥呀,没想到一年多没见你,再见时居然这般惊险,你也太厉害了!” 说完眼里全是星星。 胡歌在一边认真地补充了一句:“这罗无敌也太狠了,唐先生已经喊认输了,他居然在背后偷袭!这属于人品问题。还好有李夜在下面,否则这问题就大了去了!” 小菊在一边拍着胸口,小声说道:“当时真是吓死我们了,师傅的手都紧紧地拉着我不放呢!我还是头一回见先生这样。” 李夜抬头看着小菊,淡淡问道:“唐先生收你做徒弟了?” 小菊点点头。 李夜好奇问道:“想不到你居然是夏梧桐的师妹,这世界真是太小了。” 小菊憨憨一笑,过来拉着他手臂说道:“李夜哥哥你可以对小菊好一点哦,我跟哥哥、还有小胖子好几年没见到你了。” 李夜拍着她的手,笑着说道:“你是我妹妹,他俩是我的兄弟,我有什么好东西,自然要给你们留着,哪会少得了?” 胖子看着他问道:“我爹娘在风云城还好吧?” “你爹还在是红袖酒楼的掌柜,你说他过得好不好?”李夜看着他笑道。 “那我爹娘呢?我跟妹妹也很想念他们。”胡歌凑上来问道。 “你爹现在是药阁的老板,自然比往年更加得意了!”一想到胡青山的模样,李夜忍不住摇摇头。 这一个个,都成了风云城的老板了。 “话说你们在青城怎么样?小胖子你们二人呢?”李夜看着两人,露出了关切的神色。 第二百三十九章 有间里的对话 上 李夜望着胡歌和唐胖子,小胖子赶紧说:“唐先生只收了小菊妹妹,我跟另一个长老学药草炼制,胡歌跟了李长老学刀法。” “我们脚步快点,回客栈去,我现在就想先喝一杯,你们可以边煮茶边聊天。”纳兰雨加快了脚步,回过头看着李夜说。 李夜笑着提醒他道:“刚才那家伙会不会来客栈里找麻烦?我可不想给你添麻烦,我当时非常生气所以没有考虑那么多!” 唐胖子和胡歌还有小菊,都很紧张地看着纳兰雨。 纳兰雨想了想,很认真地说道:“有我在,在万象城里有谁敢乱来?再说你手里有那块玉佩,谁又敢惹你?” “我手里的玉佩很厉害吗?我怎么没听大哥你说过?”李夜看着纳兰雨,有些吃惊。 “你问的这不是废话吗?那东西便是我都不敢拿,你说呢?”纳兰雨瞪了他一眼。 他这句很平常的话里透着理所当然的自信,仿佛天塌下来也无所谓。 李夜一听,禁不住满意地微笑了起来。 为了尽快消除三人刚刚在擂台下的紧张,李夜转了话问题。 看着三人,微笑着说道:“我这里有些丹药,一会正好分给你们三人。虽说你们宗门也有,但是多一些总是好事,一会回到客栈给你们。” 纳兰雨看着三人呵呵笑着说:“我这兄弟对你们可比对我好,到现在我都没见到他一粒丹药,想不到他是留着给你们三人。” 唐胖子一边搓着手,一边笑道:“哥,你是我亲哥,果然还是你最好。” 李夜白了纳兰雨一眼,道:“我这些丹药你用得着么?要不我现在拿给你吃?” 纳兰雨抬起手臂,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回头望着唐朝三人笑着说道:“我这兄弟喜欢跟我抬杠,你们别在意。” 小菊拉抱着李夜的胳膊,咯咯地笑了起来。 ...... 一行五人回到有间客栈,店里的伙计看着纳兰雨说道:“二掌柜,莫先生在后堂的院子里喝茶,说是等你回来。” 李夜一楞,道:“先生已经先到了?” 纳兰雨跟伙计点点头,拉着李夜往后院走去,笑道:“他们肯定是坐马车过来的,当然比我们快的。” 唐胖子笑着喊道:“我们也很久没见到莫先生了。” 小菊拉着李夜的手往里面走,边走边说:“小菊看看师娘去。” ...... 坐在花园里的先生,正在石桌上煮水,看着进来的李夜,开口说道:“你今天的举动本意是好的,却有些冲动。” 李夜看着坐在边上的李红袖和沐沐,眉头微挑,大义凛然说道:“因为我觉得他是一个小人,小人是不值得尊重的。” 李红袖在一旁边鼓掌,道:“有道理,你那一招太让老娘我解恨了,你不知道看台上有多少人为你喝彩呢!” 沐沐在一边笑着说:“哥哥今天很棒,要是沐沐在台下,肯定会跳上去揍那家伙!” 纳兰雨看着唐朝和胡歌,笑道说:“我跟一起去屋里搬几个凳子出来,大家坐着热闹。” 小胖子和胡歌跟在纳兰雨身后往屋里走去。 先生静静地看着两人,说道:“你两人就是不嫌事大!不知道夜儿现在是修心吗?” 李红袖白了先生一眼,撇着嘴道:“修心又怎么样?难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让人欺负?” 沐沐点点头,一边从桌上捡了几块糕点塞进嘴里。 先生皱了皱眉头,淡淡地说道:“这事就算过去了,以后不要再提了。说说正事吧。夜儿你在白玉城中呆了十来日,有什么收获?” 李夜微笑着挠挠头,嘿嘿笑了几声,道:“这回可是大机遇,想起来我做梦都会笑醒。” 沐沐在一听,“刷”地跳了过来,拉着李夜的手说:“哥哥又在白玉城里挣到金币了?要分给沐沐么?” 李红袖一听,“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一把拉边她,说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小财迷的坏习惯?” 沐沐红着脸看着李红袖,抬起头继续睁着李夜。 李夜一怔,看着她的表情,轻轻说道:“我去寺院里修行,怎么挣钱?” 转过头看着先生,静静地说道:“我在清凉寺中得到了《无相法身》的第六重功法,经过这些日子的修行,已经破境了。” 先生一惊,将拎在手里的茶壶放了下来。 抬头看着李夜,诧异地说道:“怎么说你现在已经是六层的境界?” 李夜嘿嘿笑了笑,道:“这才刚刚入了门,估计还得修行半年到一年左右就能圆满。” 先生笑了起来,给桌边的众人倒上茶。 看着李夜说道:“如此说来,这真是一个大机遇,这往西域的路上你就不会没事可做,算是提前修行了,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李红袖看着李夜,禁不住张大了嘴。 半晌才喃喃地说道:“这也行?你只是去那寺里罗汉堂静坐,也能得到这无上的心法?” 李夜看着她夸张的表情,微笑道:“这应该是我跟清凉寺的缘份吧……我遇到了寺里的住持玄悲大师,......他只修行到第六重,所以正好传给了我。” “想不到你的机缘这么巧,我怎么就遇不到呢?”李红袖看着他笑道。 “我答应他学得完整的心法后,下山再去清凉寺传给他。”李夜淡淡地说着。 先生点点头,微笑说道:“当初破虚僧种下的因,换来你今日的果,你又跟玄悲种下了因,来日再结出善果。” 沐沐看着李夜,忽然开口问道:“哥哥那你现在岂不是比沐沐厉害了?” 李夜端起面前的茶杯,说道:“我比你厉害不是好事么?以后有我在没人可以欺负你。” 先生说道:“你提前修行《无相法身》第六重心法,将大大缩短你以后修行的时间,从某种意义来说,这可一件大事。” 说完轻轻皱了一下眉头。 先生说的大事李夜心里也清楚,但是两人都没有明说,只是各自在心里思量。 李夜想着早些将无相法身修行到圆满,可以破去身上的枷锁。 先生想着李夜进境太快,也许用不着十年就能再次突破。 这些问题不好回答,李夜也不想让多说什么。 沉默片刻后,看着先生平静说道:“我之前是无事可做,现在是有了功法修行,在去方寸山的路上总算不用去路上奔跑了。” 先生静静看着他,点点头表示赞同。 李红袖放下手中的茶杯,从碟子里抓了一块糕点,看着李夜说道:“所以我说你小子是有福气,逛个寺院也能有机缘。” 沐沐微微低头,看着手里吃到一半的糕点,沉默片刻问低声问道:“哥哥,白玉城花楼主还欠我们许多桃花酥呢。” “少不了你的,她已经给我了,路上有得你吃。”李夜笑着说。 看着她微眨的长长眼睫毛,感受着沐沐此刻欢乐的心情。 李红袖说道:“沐沐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不要整天都惦记得吃得。” 先生摆摆手,看着李红袖,轻声说道:“她现在除了想吃的,想能做什么?等到了方寸山安定下来后,你俩都要好好修修心境。” 李夜笑了笑,说道:“师娘和沐沐以后都是强者,只是这心境却是须要好好修行,否则越往后越难修。” 沐沐咧着嘴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先生,又看了一眼李红袖,然后嘟着嘴说:“沐沐现在还小,不能跟哥哥和先生比。” ...... 李夜还想说些什么,这时纳兰雨已经带着唐朝和胡歌搬着凳子走了过来。 放好凳子,纳兰雨找了个地方挨着李夜坐下。 看着先生问道:“难得再遇到先生,一会我让伙计炒几个菜,我们喝一杯,说不定你们哪天就走了,我得多少年以后再能遇上我这兄弟?!” 先生看着他很淡淡地说道:“就按纳兰掌柜的意思办,既然你跟李夜做了兄弟,如果有机会也可以来西域方寸山,不说奢望你提高多少境界。在那里修行一下心境,还是不错的选择。” 纳兰雨想了想,看着先生认真地问道:“我可以去哪里跟先生请教修行的问题吗?” “为什么不可以?”先生笑了笑。 纳兰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我总是以为,能跟李夜做兄弟已经是福气了,哪里敢来打扰先生的清修?” 李红袖微微一笑,说道:“欢迎你来找我们,我想着跟沐沐在哪里肯定很闷,李夜这家伙一修行起来就是六亲不认的家伙。” “到时候你可别忘了我们,你可是我亲哥呀!”唐朝坐在一边,看着李夜说。 胡歌挨着小菊坐下,看着李夜笑着说:“小胖子说得对,你可别只顾着自己修行,忘记在青城的我们。” 说到这里,小胖子也有些激动。 看着三人的神色,李夜取出六个瓷瓶,放在桌上,静静地说道:“这里有三瓶是聚气丹,三粒破境丹,你们一人二瓶。记住:破境丹是等你们修行金丹九重以后再服用,能让你们顺利破境到元婴境。” 小菊的眼眸里闪着光芒,笑着说道:“谢谢李夜哥哥,有了这些丹药,我们的修行会快上很多。”说完扭过头看了一眼唐朝。 李夜挥了挥手,淡淡地说道:“你们三个都是我的好朋友,你们修行好了我才放心。” 唐胖子激动地搓着手,看着李夜道:“哥,你自己不要留些么?还有沐术妹妹也得修行呀?”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拿桌上的瓶子。 李夜看了一眼正吃着糕点的沐沐,笑着说:“沐沐暂时用不上,等她破境的时候先生会想办法的。” 胡歌也拿起瓶子,分了二瓶给小菊,笑着说:“谢谢李夜了,我们兄妹都记着你的好处。” 沐沐看着三人的样子,撇着嘴说:“你们放心吃,等那天小青回来,我给你们留些果子,保证给你们一个惊喜。” 李红袖瞪了她一眼,道:“可不要败家呀,记得要聚财。” 纳兰雨和李夜一听,都忍不住捂着嘴笑。 先生老脸一红,心道原来这小姑娘变成小财迷是跟你学的呀。 第二百四十章 有间里的对话 下 吃过晚餐,先生带着李红袖准备离开,李红袖看着沐沐说:“你今天晚上就在这里陪一下小菊妹妹吧。” 沐沐点点头。 先生看着李夜,轻轻地说道:“我在万象城中的事已了,随时可以启程。你打算哪天出发?” 李夜抬头看着先生,又看了唐胖子一眼,道:“后天一早动身吧,我想着唐先生明天应该来找我,再多呆一天吧。” 先生点点头,道:“也好,那我明天就不过来了,后天吃完早餐我再过来。” 说完跟纳兰雨点点头,跟李红袖两人往客栈外走去。 “先生要不要在万象城买些东西备着?我怕山上后买不着。”李夜想了想说。 先生回过头,静静地看着说,淡淡地说:“你是去修行的,买那么多的东西做什么?” 沐沐轻轻拉了一下李夜的衣袖,说道:“笨哥哥呀,你多买些吃的给师姐和沐沐就行了。” 李红袖看着两人,古怪地笑了笑,也不说话拉着先生往外走去。 ...... 纳兰雨看着李夜,若有所思地问道:“兄弟,莫先生在万象城有地方住吗?” 李夜一怔,回过头看着沐沐,道:“妹妹你这些日子跟先生和师娘住哪里?” 沐沐一楞,摇摇了脑袋,嘟着嘴巴说:“先生说先不用告诉哥哥,等你以后回来自然就会知道。” 纳兰雨也是一楞,脱口道:“想不到你家先生也有神秘不为人的一面。” 李夜抬头看了看天色,轻轻地说道:“天夜已晚,我们进屋去聊吧。” 纳兰雨点点头,笑着说:“都进屋里去,我们换个地方,接着喝茶聊天。” 唐胖子和胡歌一边搬凳子,一边喊着:“好久没吃这么撑了。” 小菊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道:“瞧你哪出息,见到李夜哥哥就只会拼命地吃东西。” 李夜淡淡笑着说:“能吃是福。” ...... “许久不见,想不到唐胖子都已经筑基七重,胡歌也筑基六重了。”李夜进到屋里,挨着桌面坐下,拎起水壶添水,纳兰雨在一旁给火炉生火。 “李夜哥哥你可没注意我呀,我都筑基三重了!” 小菊拉着沐沐坐在一边,的些不乐意。 李夜一边添水,一边笑着说:“小菊妹妹你可要加油,不能让小胖子超过你太多了,否则以后他会欺负你。” “我哪敢欺负她,哥你可别乱点火。”唐胖子郁闷地看着李夜说。 只有胡歌在一边傻笑不说话。 纳兰雨生好炉子里的火,坐在一边,想了想说:“你们三人在青城修行,习惯吗?宗门里会不会有老人欺负你们?” 李夜一听,也盯着三人。 唐胖子想了想,咧着嘴说道:“刚去的时候肯定会有老人欺负我们这些新人,只是呆得久了,混熟后也就不再欺负我们的。” 小菊白了他一眼,说道:“欺负的事情肯定会有的,只是都不太严重,谁叫我们境界低呀?还好有梧桐姐姐,如果闹得厉害我就告诉她,她会替我们出面的。” 纳兰雨一听,轻轻地拍着李夜,微笑着说:“看来你今日在擂台下面救了夏梧桐,也算是替你兄弟和妹妹还了人情了。” 李夜轻轻皱了一下眉头,道:“我当时只是有愤怒,没想那么多。” 听完他的这番话,纳兰雨叹息说道:“我一直以为你很安静,没想到你生起气来,也很刚烈,跟平日里完全就是不同的两个人。” 李夜一怔,淡淡地笑道:“我一般不喜欢惹事生非,但也并不表示我就是一个怕事的人,比如今天这种情况。” 纳兰雨哈哈大笑,说道:“所以他让你给钉在兵器架上了,估计他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 李夜平静说道:“那要怪他背后暗箭伤人。” 说完看着发呆的唐胖子,心里想了想,取出钱袋,倒了一堆金币在桌上。 数了三百枚,推到了唐朝和小菊的面前。 唐朝和小菊还有胡哥看着他,眼神里流露出闪烁的光芒,胡歌手抚胸说道:“哥你这是干嘛?” 李夜微笑着看着三人,想起了在风云城的种种。淡淡地说道:“在我出门之前,我见过你们的父母,我说过要来见你们一面,要照顾你们的。” “这些钱你们三人分了,一人一百枚,虽然不多,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李夜平静地说道。 小菊笑着将桌上的金币取了二百枚,剩下的一百推到了胡歌面前。唐胖子看了她一眼,不敢做声。 小菊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我先替你管着,要花钱时来找我拿。” 沐沐张大了嘴巴看着小菊,又扭过头看着李夜。 李夜假装没看见她的表情,看着唐朝说道:“你们三人今天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如果唐先生过来,你们就跟她一起回去吧。” “我们为什么不能多呆几天?”唐朝有些不乐意。 李夜望向窗外,此时天色已黑,他看着唐胖子注视了良久,才说道:“再呆几天就不要分开了?既然要走,何必要多留几天?” 说完看着火炉上的沸水,拎起水壶洗茶、温壶、洗茶,开始泡茶。 纳兰雨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了看,说道:“外面下雨了。”刚说完窗外就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李夜给几人倒上热茶,淡淡地笑着说:“初夏的时节,外面下着雨,适合呆在屋里喝茶。” 沐沐嘟着嘴,小声说道:“哥哥把花满楼的糕点拿一盒出来,给大家尝尝。” 李夜楞了一下,取出一盒桃花酥放在桌上,伸手摸着沐沐的头说:“你不是刚吃饭么?小心把你吃成小猪。” 沐沐瞪了他一眼,拉着小菊坐在一边,打开盒子,一人捡了一块放进了嘴里。 “还是花姐姐的桃花酥好吃!”沐沐欢快地说道。 ...... 吃过早餐之后,李夜跟纳兰雨坐在院子里煮茶,唐朝和胡歌陪在一旁,而小菊则是让沐沐拉回了房间,说是昨夜里聊得太晚,要回去睡个回笼觉。 炉火正旺,壶里水发出丝丝的声音,唐秋雨在客机伙计的带领下,皱着眉头走了进来,看着坐在院子里的李夜跟纳兰雨,轻轻地点了点头。 纳兰雨起身招呼唐秋雨,给她搬了一张凳子在李夜对面放下。 唐朝和胡歌都起身跟唐秋雨问好。 李夜微笑着跟她打个招呼,洗了一个杯子放在她的面前,小心地倒上一杯热茶,微笑着说:“唐先生,昨天夏梧桐的伤势怎么样?要不要请我家先生去看看?” 唐秋雨想了想,看着他说道:“情况已经稳定下来,需要静养一段日子,你家先生已经去看过了,说没有伤到经脉,问题不严重。” “北海的人不会过来找麻烦吧?”李夜说。 “想来他们没有这个胆子,还好你昨天接住了梧桐,否则这北海宗门也不用混了!”唐秋雨端起面前的茶杯,皱着眉头轻轻说道。 纳兰雨看着李夜,点点头说:“万象城有我跟唐先生在,你就不用操心了!再不济还有你家莫先生坐阵,你怕什么?” 李夜咧着嘴笑了笑道:“没有麻烦最好,我是怕麻烦。” 唐秋雨看着他的样子,笑道:“就你昨天那样子,会怕麻烦么?” “怕!为什么不怕?”李夜一边给她添茶,一边笑着说。 “我才多久没见你,你居然都这么厉害了!虽然看起来不象个修行之人。”唐秋雨轻笑了一声。 李夜挠了挠脑袋,笑道:“我就是力气比较大,当时心里火着,所以反应大了一点。” 唐秋雨白了他一眼,道:“你这样也叫力气大?鬼才信你。” 纳兰雨也扭过头看着李夜,笑着说:“连我都不信,更不用说别人了!” “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就这样了,你们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李夜哀叫了一声。 唐朝看了一眼李夜,在一边小声说道:“听沐沐说你在天山上斩了快要化形的黑角蟒,哪得有多厉害的功夫?” 李夜瞪了唐胖子一眼,看着唐秋雨平静说道:“我感觉在同境界凭着肉身便无敌,即便比我高几个境界,我就算打不过,总还是能跑掉的。” 唐秋雨指着桌上的茶杯,说道:“但不要忘记,总有一些人比你厉害,如果你遇到了他们怎么办?” 李夜很想说自已在天山上面就已经是元婴境了,但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因为这是他先生还有大佛寺老和尚的秘密,和其他的人无关。 “与人斗,其乐无穷!”李夜淡淡地笑道。 “你都躲到西域的般若寺去修行了,还斗个屁!” 纳兰雨笑道,说完才发现唐秋雨瞪着自己,赶紧收住了话,笑道:“忘记唐先生在,我这粗人习惯了。” 唐秋雨皱了皱眉头,想了想,旋即又松开了眉头。 看着李夜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去方寸山?” “计划是今天见了唐先生您,明天一早就跟先生动身。一会您走的时候把唐朝和小菊他们带上。”李夜轻声回道。 就在这时,唐秋雨拿出一个钱袋放在了李夜面前,微笑着说:“这里有一些钱,你去寺院里修行也许要呆很长的时间,总要用得着的。” 李夜一呆,脸上有些泛红,低着头喃喃地说道:“我总么可以收唐先生的钱?” 唐秋雨看着他脸红的样子,不由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接着说道:“你可别误会,这跟梧桐的事无关,算是我谢谢你在天山上送我的那本经书,我拿回来看后感悟很大,对我和梧桐的修行帮助都很大!就当是我的回礼吧。” 李夜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我只是随手抄写,您这回礼也太重了!” “重什么重?要不是你家先生不让梧桐出门,她今天就吵着要跟我一起来道谢,你说重不重?”唐秋雨笑道。 “如此说来,确实不重!”纳兰雨在一边笑着掺合道。 李夜扭过头他了他一眼。 唐秋雨看着两人的囧样,忍不住抿着嘴巴笑了起来。 第二百四十一章 此去山高路远 唐朝和胡歌坐在一边,看着李夜的样子发呆,因为有唐秋雨在,他两作为青城的弟子也不敢随便出声。 “现在想起来,你在天山上的的那些日子,确实是宁静闲淡,适合修行。” 唐秋雨淡淡地说道,面上的神情仿佛回到了天山的时候。 纳兰雨伸手去将桌上的钱袋推到李夜的面前,说道:“虽然我没有去过东域的天山,但是我在北域的天山上面生活了很长的时间,可以想象那种荒凉。” 李夜看着炉火上的水壶冒出的热气,想了想说道:“现在想想,东域的天山确实很荒凉,我在上面生活了二年多,也没见曾遇到几个人。” 唐秋雨收回目光。看着李夜说道:“明天我就不过来送你们了,希望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在西域中见面。” 李夜淡淡地笑道:“只要我还在西玄域,就会有见面的机会。” “会有那么一天的。”唐秋雨静静地看着他。 “我在方寸山恭候唐先生的到来。”李夜看着她,淡淡地笑道。 正说话的时候,沐沐跟小菊揉着眼睛走了出来。 小菊看着唐秋雨,怯怯地叫道:“弟子不知道师尊来了,贪睡了一会。” 唐秋雨看着她微笑道:“既然起来了,正好你们三个都在,我们这就走吧,也别给纳兰掌柜添麻烦了。” 纳兰雨轻轻地笑道:“唐先生难得光临,怎么会麻烦?” 唐秋雨一口喝光了杯里的茶,淡淡地道:“以后有的是机会给你添麻烦的,到时候你可别嫌弃我们。” 纳兰雨一楞,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楞在了当场。 李夜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唐先生跟大哥开玩笑呢。” 唐秋雨一楞,她没想到李夜会如此回答,忍不住说道:“哪可不一定哦!” 说完起身,跟李夜点点头,看了唐朝和胡歌一眼,往外走去。 唐朝和胡歌边忙起身,跟李夜道别,两人拉着小菊一起跟在唐秋雨身后往院子外面走去。 沐沐撇着小嘴说道:“小菊,有空来方寸山找我玩。” 小菊回过头,跟她笑了笑,道:“师傅若去,我肯定会去。” 李夜挥挥手,说道:“好好修行,注意身体!” 纳兰雨和李夜也起身,往院子外走去。 只有沐沐靠着桌子坐了下来,自己捡了块糕点塞进嘴里。 站在有间外面,看着唐胖子三人跟着唐秋雨上了马车,李夜用力挥了挥手。 走在最后的唐秋雨看着他,也回过头挥了挥手,张着嘴巴轻轻地说了一句。 纳兰雨没明白过来,站在街边的李夜却是听清了,那是:我们会去找你。 李夜一怔,心道千山万水,你们过来干嘛? 看着远去的马车,纳兰雨拉着李夜往有间里走。 这时店里的一个伙计走了过来,轻轻地说道:“二掌柜,这几天店外面有几个不寻常的人在张望,要不要我们去找发了他们?” 纳兰雨一听,扭过头看着李夜,眼有有询问的意思。 轻轻地笑道:“看来你走到哪里都有苍蝇跟着,要不要哥哥帮你把他们灭了?” 李夜想了想,道:“不用大哥出手,我想看看他们究竟想做些什么?”说完往里面走去。 纳兰雨楞了一下,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伙计,挥挥手道:“先别惊着他们,盯好了。” 店里的伙计点点头,退了下去。 ...... 纳兰雨知道李夜的肉身强大,很擅长战斗。 店外的这几个盯稍的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他还是想替李夜分担一些烦恼。 “这里是有间,是我的地盘,你不用管。”纳兰雨说道。 李夜静静看着他,说道:“我知道自己有危险,这几个人跟擂台赛的人无关,你想知道所有的内情么?” 纳兰雨点点头,道:“你说我就听。” 李夜低头沉思,看着一边嗑瓜子的沐沐,轻声地说道:“这些事情要从我在东玄域的时候说起......虽然有些麻烦,但并不是关键之所以在。” “接着往下说。”纳兰雨皱起了眉头。 “......五虎死了一个,废了一个,跑掉两个,这些看似过去了。”李夜看着他,轻声说道。 纳兰雨点头点头,说道:“我能理解,这些我之前已经收到消息了。” “但是皇城中的二公子还在在那里,他若放不下这件事,就会一直想要找我的麻烦。” 李夜将李明珠退婚下毒,叶无涯伏杀自己,以至于后来四虎来风云城做乱的诸事一一告诉了纳兰雨。 这些事连沐沐都不知道,在一边听得咬着牙齿,恶狠狠地生气。 “哥哥,让沐沐出去,将门外那几个坏人给收拾一顿,解解气!”沐沐低声吼道。 纳兰雨抻手轻轻地按住她,笑着说:“就是要出手也不用妹妹亲自动手,哥哥帮你出气。” 李夜看着两人的样子,淡淡地笑了笑。 说道:“这事都过去很久了,我已经不在意了,你们又何必生气?只要他们不来打我们的主意,我也不会去招惹他们。” 纳兰雨想了想,本来站起来的身子又坐了下来,拎着水壶烧水。 笑道:“想想也是,我现在去收拾了他们几个,回头还会有人过来,这些就跟苍蝇一样,拍不完的。” 沐沐看了看纳兰雨,又看了看李夜,见二人都没反应,也只得安静下来。 气鼓鼓地说:“今天先放过他们,明天如果还敢跟着我们,沐沐决饶不了他们!” 李夜看着她笑道:“行,要是他在还敢跟着我们,在路上就交给妹妹去收拾他们。” 沐沐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 纳兰雨看着李夜,撇了一下嘴,淡淡地说道:“万象城的情况有些糟糕,大皇子没有争权夺霸的意思,二皇子却死死盯着大位不放。” “皇家的事情,跟我没关系,我也不想插进去趟哪污水。”李夜看着他,笑道。 “而皇主又迟迟不表态,总之一团乱麻。不过这些都不是你现在要关心的问题,你只须去方寸山上安心修行,有什么情况我自然会去找你。” 纳兰雨看了他一眼,心想你躲得掉吗? 李夜看着他认真地说道:“我现在也帮不上忙,等我修行完下山后吧。” 纳兰雨看着他平静说道:“问题在于,有些事情你终须面对,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好在我们还有一些时间,能够从容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 李夜莫名奇妙地看着纳兰雨,道:“皇城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最多到时替你分担一些麻烦。” “现在看起来没有,说不定再过几年就有了,谁说得清楚呢?” 他轻轻地笑了起来,看着李夜说。心道:从你接了那个玉佩,这皇城的事情就跟定你了,哪能容你想不想关注的问题。 “这事以后再说,现在不急,也急不来。”纳兰雨看着他回道。 李夜看着漫不经心的纳兰雨,有些耽心地说道:“大哥,我这一去就是五年到十年,你跟花天下楼主的事情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难道你现在还能帮我们摆平不成?”纳兰雨笑道。 “总不能一不顺心就喝酒,等我下山回来你都变成一十足的酒鬼了!” 看着他,李夜皱起了眉头。 虽然李夜知道纳兰雨现在已经是元婴境的强者,但是皇城里肯定还有修行更高的,至少花天下的修为就比纳兰雨高不少。 离开中域的他,就再也帮不到半点忙,往后的风风雨雨都需要他独自去面对,想到这里李夜有些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纳兰雨一听,哈哈笑着说:“这些道理我懂,你放心吧,我虽然喜欢喝酒,却不会因之而误事!” “哪就好,喝酒误事也伤事,你要节制才是,这是先生告诉我的道理。”李夜他着他,认真地说道。 “你走之后,我也要努力修行,如果中域之中近年无事,我也回宗门修行一段日子,将境界提升上去,总不能等你下山的时候我连你都打不过吧?” 纳兰雨摇摇头,微笑着看着二人。 沐沐看着他怪怪地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李夜瞪了沐沐一眼,看着纳兰雨,心道就是现在你也打不过我呀。 “修行路漫漫,千万别因为世俗中的杂事影响了你的心境,凡事还需小心。” 想了想,李夜只能把道理跟纳兰雨讲一下,至于他能不能听得进去,自己也是鞭长莫及了。 纳兰雨看着李夜真诚的眼光,心里也是十分的感动。当下拍了一下桌子,说道:“既然你明天一早就要启程去西玄域,今天晚上我们兄妹三个就好好喝一杯!” 沐沐一听,拍着手笑道:“沐沐陪二个哥哥一起。” 李夜伸手摸着她的头,笑道:“你老老实实吃饭就行。” ...... 没出任何意外,第二天刚过辰时,沐沐才放下手里的粥碗,先生和李红袖就在无间客栈的外面等着了。 店里的伙计跑进后院,看着纳兰雨说:“二掌柜的,莫先生已经在门外了,说是请李公子出去。” 纳兰雨看着李夜,有些不舍。 喃喃地说道:“兄弟你也知道大哥是个穷人,没啥送你的,只有祝福你早到方寸山,一路平安了。” 李夜起身,跟他抱拳道:“这些日子给大哥添麻烦了,你若有空就来方寸山找我,我们再把酒相聚。” 沐沐站了起来,拉着李夜的手往外走。 边走边说:“纳兰哥哥,你可得对花姐姐好些,下回沐沐回来好去找她要桃花酥吃。” 李夜摸着她的头,微笑着说:“沐沐呀,再过几年你就是大姑娘了,可不能再惦记着吃吃喝这些小事。” 沐沐一撇嘴,嘟嚷道:“再大也得吃东西,纳兰哥哥你说是不是?” 纳兰雨一听,哈哈大笑道:“没问题,下回你来她不送你,我送给你,管够!” 沐沐也才满意地点点头,笑着说:“这还差不多,可以做沐沐的哥哥。” 李夜摸着她的头笑道:“合着他给你吃的,你才认他做哥哥啊?” 沐沐看着他点点头,笑道:“必须的。” 纳兰雨看着两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三人走到有间门外,先生已经站在马车外面了。 李夜将沐沐抱上车,回过头看着纳兰雨说:“方寸山的般若寺应该跟中域有驿站,大哥若有事可以写信给我。” 纳兰雨笑道:“我有事自然会去找你,放心吧,在那里好好修行。” 李夜笑道:“大哥也一样,没事可以回天山好好修行一些日子,自己的境界上去了才能应付更多的麻烦事。” 纳兰雨点点头,挥了挥手道:“你路上小心些,我怕那怕苍蝇会在路上给你找麻烦。” 李夜抬头望了一眼马路对面,树下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人,摇摇头。 笑了笑回道:“我不去惹他们就不错了,他们若敢来找事,管叫他有来无回。” 先生扭过头看了一眼马路对面的几人,皱着眉头说:“怎么回事?” 李夜一边跳上马车,一边看着先生,淡淡地说:“也许是二公子府人的人闲不住,想要来找麻烦吧?” 先生跟挥挥手,也上了马车,看着纳兰雨皱起了眉头。 沉声说道:“这些事你不要去理会,让他们放马过来找我们。” 说完吩咐车夫启程。 沐沐从马车里露出一个脑袋,看着纳兰雨说:“纳兰哥哥,记着对花姐姐好一点哦。” 纳兰雨微笑着跟她挥了挥手。 看着渐渐离开的马车,纳兰雨望着对面的内个黑衣人,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死活的东西,也不想想你们惹到了谁!” 初夏的阳天温暖地照射在他的肩膀上,今天又是一个晴朗的日子。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不甘心 沐沐趴在车窗边上,望着渐渐远去的万象城,嘟着嘴巴说:“师娘你有没有给沐沐买新裙子,哥哥说我们要去山上修行了。” 李红袖拉着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摸着她的头发说:“你的裙子再穿五年都穿不完,你着什么急?” 先生看着李夜,想了想说:“从万象城去方寸山,估计也要二十来日,你是在车上修行还是在车外修行?” 意思就是说你要不要象之前那样,再跑上几百里的路程淬体。 李夜想了想说:“弟子想先在车上修行,细细地体会一下第六层的心法,淬练身体的事情过些日子再说。” 先生点点头,微笑道:“你自己的事情想好如何安排,我就不再替你操心了。” 深吸一口初夏微暖空气,官道两边已经没有了春时的花香。 李红袖闭着眼,抱着沐沐嘴里在轻轻地哼唱着风云城里的小凋。 对于她来说,什么春花秋月,什么繁华似锦的城市都不重要,只要跟在身旁的这个男人,她就满足了。 “哥哥,把花满楼的桃酥拿出来,我跟师娘想吃。”沐沐开始撤娇了。 李夜看了她一眼,又看看李红袖,取出一盒桃酥打开,笑着说:“你自己想吃就说,不要什么事情都扯到师娘身上。” 沐沐神情不变,从盒子里捡了一块塞进李红袖的嘴里,咯咯地笑道:“不信你问师娘。” 李红袖没有睁开眼睛,嘴里慢慢品味着桃酥的味道,说道:“果然是花满楼的好吃。” 李夜不置可否地笑道:“省着吃,路还长着呢。” 沐沐捡了一块递给坐在门边的先生,笑着说:“先生您也尝尝,这路上太无聊了,如果不是梧桐姐姐受了伤,我真想拉着她一起去方寸山。” “你是不嫌事大么?”李红袖闭着眼睛说。 “你们两人要是嫌路上无聊,要不要我给你两找些事做?或者你们也学学夜儿,下马车去跑上几百里路?”先生看着两人,静静地笑道。 “坚决不去!”沐沐嘟着嘴说道。 “女人去疯跑?人家看了会说我两疯了。”李红袖笑道。 “我很想看一看妹妹和师娘在路上奔跑的样子。”李夜笑道。 “说实话,小家伙,你越来越不把师娘放在眼里了。”李红袖睁开眼睛瞪着李夜。 “哥哥从列夕镇上开始就这样了。”沐沐在边上起哄。 “我想静静,不跟你两争论了。”李夜干脆闭上了眼睛。 ...... 万象城中,二公子夏云杰的府中,书房里面。 一身白袍的二皇子端坐在书桌前,边上站着两个黑衣中年人。 “据探子消息说,从风云城来的那小子,已经离开了皇城,往西玄域的官道去了。” 一个高瘦的黑衣人轻声说道。 二皇子夏云龙面上的神情全无,看着他说道:“父王上次已经警告过我,再说现在府上的门客都差不多谴光了,想要动手也用心无力。” 黑衣人应道:“我们可以不动府上的人,从府外请人。” 另一黑衣人说道:“上回中域天骄赛,那小子救了公主一命,如果他以后跟公主联系上,对二皇子的威胁更大,不如在他还未成长的时候下手,再往后难度更大了。” 两人都主张对李夜动手。 “我不明白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二皇子皱了一下眉头。 说道:“如果我再出面对付他,如果让父皇知道,恐怕结果会超出我的承担,这个道理,你两知不知道?” “属下明白,这件事情跟二皇子没有任何关系,我也没跟您提过这件事,所有的后果都由我两人承担。”黑衣中年人小声回道。 二皇子盯着他看了许久,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然后起身走到书架边,打开柜子拿出二张银票递给黑色人。 说道:“你曾经是位军人,应该知道如果把这事做得干净利落,千万不要留下任何证据。” 随着他说完这句话,一道强大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看得身边的黑衣人心里一惊,连忙低头拱手道:“恭喜公子突破到元婴境界了,相信五域中还没有十五岁的元婴修行者。” 二皇子看着身边的黑衣人,淡淡地笑着说:“我大哥比我大了三岁,他现在已经是将军了,境界也比我高,我现在什么都不是。” 黑衣中年人摆摆头,说:“大公子远在边疆,怎么能跟身在皇城的您比,只要您能守得住,未来一定会有希望。” 二皇子看着黑衣人说道:“他有军功,我什么都没有。” 他知道自己的弱势,也明白自己的哥哥远在边疆意味着什么。 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老老实实在听话谴光几乎所有的门客。 他继续说道:“昨日去宫里,我看了一眼梧桐公主......” 没有等他把话说完,黑衣人问道:“公主……痊愈了?” 二皇子轻轻皱了一下眉头,瞪了他一眼,说道:“没有,她虽然没有伤到筋骨,但是伤口在手臂,哪有这么快就好的?” 一想到这里,他心里难免有些烦燥。 “听她的师傅说要完全康复还要一些日子,这样也好,否则让那小子在皇城搭上我妹妹这条线,就麻烦了。” 黑衣人轻轻地笑了两声,道:“也算那小子知趣,早早地离开了皇城前往西玄域,让他断了这个路。” 二公子坐在桌边,看着两个黑衣中年人,沉默了很长时间。 忽然带着一丝愤怒的神情说道:“要么不动手,如果动手就不要留下后患!” 黑衣中年人低下头,看着他小声地说道:“公子请放心,这次我们会挑选一个合适的路段和机会,绝对不会再失手,您在皇城等着好消息。” 说完挥挥手道:“你们下去吧,以后这些日子就不要再来府上了,等这事过去以后再说。有事就让人传话就行!” 两人黑衣人低头应是,转身出了书房。 二公子很清楚,自己目前绝对没有能力跟自己的大哥搞争,只要他稍微一动念,皇城里的皇主,便会把他的梦想瞬间碾压成粉碎。 所以他只有将未来可能发生的忧患,一个一个地消灭在荫芽的状态,待得他羽毛丰满的哪一天,再与天争命。 望着书房外面,他脸上的脸上很平静。 只要有机会,哪怕只有一丝,他也不会放弃。 他告诉自己。 ...... 万象城,皇城,公主府。 夏梧桐懒懒地躺在床上,看着坐在一边喝茶的唐秋雨,嘟着嘴巴说道:“师傅这都许多天了,我的伤口也不痛了,为何你还不让我出去逛逛?” 唐秋雨没有理她,倒了一杯茶给坐在边上的丽妃。 丽妃看着夏梧桐,心疼地说道:“公主呀,你就老实呆着吧,这回你不仅把我吓坏了,连你父皇也吓坏了,你父皇说了,在你伤口没有完全愈合之前,哪儿也不准去。” 夏梧桐撇着嘴,喃喃地说道:“我都快闷死了!” 唐秋雨沉默很长时间后,抬起头来,看着夏梧桐很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你出门想干什么,但是我可能告诉你,就在今天早上,他已经跟先生和李红袖一起,离开了皇城,前往西玄域的方寸山修行。” 丽妃看了一眼唐秋雨,轻轻地问道:“唐师傅,您说的他是谁?” 唐秋雨一楞,看了一眼夏梧桐,轻戏笑道:“你没有告诉你丽妃这事?” 夏梧桐低下了头,幽幽地说道:“告诉她又有什么用,他也不知道我的身份。” 丽妃问道:“你们师徒两人打什么哑谜?” 唐秋雨笑着说道:“我说的那个他,就是在擂台下面,救了梧桐的那个男孩,不过他已经离开中域了。” 夏梧桐摇了摇头,红着脸说:“师傅你太坏了,你肯定早知道李夜要离开中域,无论如何你也得让我见上他一面,至少让我当面跟他道谢,您要知道哪天我可是晕倒了的。” 唐秋雨淡淡地说道:“让你跟他见面了又怎么样?难道你能说服他留下来不去西域?” 丽妃看着两人,想了半晌后说道:“看来这个叫李夜的男孩,已经引起了我们小公主的兴趣……他的情况,我也要认真了解一下了。” “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一个男孩,能够让我们公主不肯老实养伤,急着出门去见他。” 唐秋雨看了她一眼,平静回道:“这个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想那家伙……没有十年,也要七八年才能再回到这里。毕竟他跟着自己的先生去方寸山修行,可不是一件闹着玩的事情。” 听着唐秋雨的回答,丽妃的神情有些微妙的变化。 夏梧桐红着脸,低着头在想自己的心事。 丽妃起身走了两步,来到夏梧桐的床前,轻声说道:“你安下心来休养,别再想着出去玩。这个叫李夜小家伙的事情,我们以后再慢慢聊,相信你父皇也很感兴趣。” “如丽妃所言……我就再静养些日子,只是那李夜的事情,却没什么可聊的,我跟他也只是你般的朋友。” 夏梧桐捏着被角,红着脸回道。 唐秋雨听她说完,禁不住莞尔一笑,轻轻说道:“只是普通的朋友么?” 丽妃抬头看了一眼唐秋雨,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师徒两继续打哑谜,我去你父皇那里转转。” 说完起身,摇了摇头往外走去。 ......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天之骄女 青城之上,燕子岩边。 东方玉儿迎着初夏的骄阳,正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铁剑,一次一次地斩出、收回。、 苏清月在她身后不远的树下盘坐,安静地看着她。 “师傅,我都突破到了金丹境,怎么练着这剑招,总感觉力道不够呀?” 东方玉儿停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块丝巾擦着额头的汗。 苏清月疼爱地看着她,望着燕子岩下的风景,淡淡地笑了笑,道:“你的剑法才练了多久?我练了几十年的剑了不过如此!” 东方玉儿怔了怔,道:“难道师傅的剑法还没有修练到尽头么?” “哪里是尽头?哪里的尽头!从你踏上修行之跌的哪一天开始,这就是一条无止尽的道路,除非你不想前进停下来不走。” 苏清月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她感觉到东方玉儿今天能些不对劲。 东方玉儿撇着嘴,喃喃地说:“难道以后嫁了人,还要不停地修行么?那象我母亲生了我之后也还要修行吗?” 苏清月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你难道从来没有问过你母亲这个问题吗?我相信她从来没有停止过修行的脚步!当然在生你的那些日子除外。” 东方玉儿的脸色有些难看,轻轻放下手里的剑,走过来替苏清月捏肩膀。 小声问道:“难道我母亲也一直在修行?” “当然如此,否则她怎么可能突破到元婴的境界?我们来宗门之关,她还问起过我要如何才能破境到分神。” 苏清月晃了晃肩膀,指着左边的肩膀,示意东方玉儿换个位置。 东方玉儿楞了一下,喃喃地说道:“想不到我母亲的境界已经这么高了,居然想着去突破到哪传说中的境界。” “所以才有这么一说,突破到了金丹境,才是你修行之路的开始!之前的聚气和筑基都是微不足道的修行之路,不值一提。” 苏清月立场闭眼睛,享受着东方玉儿的按摩。 东方玉儿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看来我要加油,至少也要赶上母亲的境界才能下山了。” 苏清月闭着眼睛,微笑了一下,道:“那你要用功了,如果我没猜错,你母亲现在差不多元婴八至九重的境界了!” “这么高?我岂不是要在山门里修行十年八年才能赶上我母亲的修行?” 苏清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你十年之内能破境到元婴八重就已经是非常不错了,要知道你现在才金丹二重的境界。这修行越到后面,越难以突破。” 东方玉儿沉默了起来。 “还好,前不久你母亲将你在东域风云城的那门婚事给退了,你以后可以安心修行。如果你以后想嫁人,至少也可以嫁去中域的皇城了!这事情你母亲我和都可以帮你安排。” 苏清月淡淡地说道。 “退婚?我母亲真的去风云城找李夜哥哥了?他答应退婚了?” 东方玉儿一惊,手里不觉用力捏了一下苏清月。 “哎哟,你想谋杀师傅么?”苏清月皱了一下眉头。 说道:“你不是说那家伙境界低,配不是你么?你母亲去风云城跟他见了一面,他居然修行了几年还没筑基,他当然配不上你了!连你母亲当年给他母亲的玉佩了退了回来,以后你跟他就没有关系了!” 苏清月挥了挥手,风清月淡地一一道来,仿佛在述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东方玉儿眉头皱了起来,她虽然认为李夜的境界低,但也没想过她母亲居然真的跑去风云城找李夜退了婚。 望着瓶燕子岩外淡淡飘浮的白云,她禁不住幽幽地吟道:“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以后再见,我们就是路人了......可是无双姐姐呢?难道她也看不上李夜哥哥么?” 想到这里,她停下了给苏清月的按摩。 从怀里掏出了李夜当初让叶知秋送给她的玉佩,只见凤凰的背面李夜刻下的那句:陌上人如玉。 一时间,思绪万千,仿佛回到了那一年的风云城,一颗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滴在玉佩上面,打湿了那一行楷体小字。 她一直以为,她跟李夜之间的分手会让她说不出口,没想到这句话竟然让她母亲替她说了出来。 苏清月感觉身后的东方玉儿不对劲,睁开眼睛扭过头看着流泪的她,从她手里拿过玉佩细细地观看,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说道:“既然你觉得他配不上你,让你母亲将这件事情解决,对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人生难免会有不如意,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了吧。” 东方玉儿趴在苏清月的背后轻轻地抽泣,道:“师傅,你当年有过心上人吗?” 苏清月一楞,幽幽地道:“我很小的时候就进了宗门跟着师傅修行,一路走来只知道不停地修行破境,哪有空闲去理会儿女情长的事情?” 东方玉儿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抱着苏清月不再出声。 天空的骄阳明晃晃地照耀着骄傲的师徒两人。 只是两人都默不出声,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 东玄域,风云城,将军府。 林月如坐在花厅,正跟许静云喝茶,上官无双在一旁陪着。 看着肚子越来越大的林月如,许静云笑道:“夫人今天的气色看起来不错,想必等到秋末,无双就可以抱自己的弟弟或妹妹了。” 林月如看着对面的许静云,又看了一眼上官无双。 微笑着说:“我也是怕无双以后一个人太寂寞,给她生个弟弟也好,妹妹也罢,总算是多一个亲人吧。” 小姐姐听母亲这么一说,笑道:“母亲肯定是看到我师傅生了个妹妹,所以着急了吧?” 林月如从桌上的盘里子捡了一块水密桃,笑道:“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哪月拿你母亲开玩笑的,这可是你的亲弟弟和妹妹!” 许静云也淡淡地笑了笑,道:“无双你可以知足,在这世间多一个亲人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情。只是苦了你母亲,这怀着孩子就不能修行了。” 林月如听完,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就是呀,你父亲这一年来破了二个境界,比我都高了不少,我怀着你妹妹,吃苦不说,连修行的事情也耽误了不少。往后你有了宝贝药物可以记得给母亲留一点。” 小姐姐走过来,伸手小手去摸林月如的肚子,轻轻地说:“母亲你放心,女儿以后得了宝贝一定给你留着。” 林月如轻轻地拨开小姐姐的手,笑道:“你个小孩子,乱摸什么?真要有心,就跟你师傅在这风云城里修行,等到你妹妹或是弟弟出来后再说。” 小姐姐扭过头看着许静云。 许静云看着她的样子,微笑了起来,道:“在哪里修行都是一样,既然夫人说了,我们就留在这里修行,等明天开春后再考虑要不要回宗门的事情。” 刚说完,抬起头望着天山的方向,轻轻在叹息了一声。 说道:“可惜我们跟莫先生错过,他带着李夜去了西玄域的方寸山,否则跟他请教一二,这修行的诸多问题也容易许多。” 小姐姐一听师傅说起李夜,心里不由“咯噔”了一声。 她已经努力不再去想着那远去方寸山的小男孩了,这会让自己的师傅不经意之中提起来,一颗心又忍不住放飞了起来,不知道飞向要何处。 “我要去一趟紫竹院,师傅你要一起么?” 小姐姐走到花厅的门口,抬头望着将军府上的天空,轻轻地说着。 许静云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我想在这里静静,你一个人去吧。” 林月如看着往外走的小姐姐,想了想,温柔地说道:“要你不要给叶师傅带点什么?” 小姐姐摇头说道:“不要。” 许静云说道:“你现在已经是金丹境高手,想必这风云城里已经没有多少人是你的对手,但是你出门还是要小心一些。” 小姐姐回过头看了一眼林朋如和许静云,轻轻地说道:“弟子会小心的,师傅在家里陪着母亲,让你受累了,母亲也是一样,不舒服就回去躺下歇息。” 林月如端起面前的茶碗尝一口,说道:“你只是个小女孩,哪里有这么多的啰嗦话,早去早回,代我向你叶师傅问好。让她没事带着小雪来府上玩玩。” 小姐姐思忖片刻后说道:“我会跟她说的。” 许静云想了想,说道:“听说莫先生院子里有许多琴,你这回出来没有带上琴,你可以去哪里练练。” 小姐姐低着头,想了想,自己确实有一些日子没有练琴了,连练剑的时间也少了许多。 当下点点头,看着许静云笑了笑,道:“如此一来,我可要在那里多呆一些时辰了,说不定要到太阳下山的时候才能回来。” 叶知秋一听,怔了怔,随后笑道:“你个丫头,出了门就不想回家了。” 小姐姐挥挥手,笑道:“母亲放心,紫竹院若有好吃的东西,我会打包带回来给您和师傅吃的。” 不等二人回话,脚下用力,风一般去往院子外跑去。 第二百四十四章 我叫明惠 遥远的西玄域方寸山对五域中的人来说,千百年来都是代表着神秘和遥远。 但对离开万象城前往修行的李夜来说,反而是他最向往的地方。 无论去往那里的路途如何遥远,以路上将会遇到怎样强大的敌人,他相信自己都能应付得过来,更何况身边还有先生和李红袖这个高手。 从离开万象城,他们的马车已经在荒原上行走了十天,眼看前面就是中域与西域的交界外了。 再过十几日,就能到达方寸山的脚下,坐在马车上的李夜心里有一些忐忑。 先生一直是漫不经心,老神在在地在马车上养神,不时指点一下李红袖和沐沐在修行上的问题。 但是对李夜的修行他却是不闻不问,仿佛这个弟子已经不需要他再操心了。 李红袖这些日子闷在马车上也是心烦,看着沐沐的她柳眉缓缓皱起,看着她认真说道:“算算日子小青和小白地离开了好些日子,也不知道她俩人现在情况如何。” “偶尔想起小白哪憨憨的样子,感觉总比李夜这小子可爱一些。沐沐你说她俩以后能找到我们么?我们都快到西玄域了,离开东域的风云城快上万里了。” 沐沐正往嘴里塞瓜子,听李红袖问一话一楞,撇着嘴巴道:“小青肯定能找到我。” 李红袖瞪了她一眼,没有回话,而是扭过头看着闭目修行的李夜说:“你兄弟都离开这么久了,你就不想他么?” 李夜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静静地说:“他有自己的路要走,我光想有什么用?他想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不回来我也尊重他的选择,只要他跟小青在一起安全就好。” 先生颔首微笑,觉得李夜越来越合他的节拍,有些话两师徒甚至不用交流,光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看着无话可说的李红袖,他淡淡地笑了笑,道:“你和沐沐也玩了许多日子了,等到了方寸山,你俩人也该花些力气修行了,否则要不了几年夜儿都能超过你了。” 沐沐歪着脑袋看着李夜,十分不解地道:“我怎么看哥哥也不可能在几年里超过师娘,就他现在这个修行寸步难进的样子呀!” 李夜没有理她。 黑色马车行驶在荒原上,车轮压在泥地上不停地晃动,让李夜心若止水的心里有了一波澜。 看着静静端坐的先生,他想了想道:“先生,弟子在车上呆坐了十来日,也有些闷了,想要下车去修行一二,要不你跟师娘和沐沐先走,我在后面慢慢跟着,二三个时辰后你们再前方等我,如何?” 先生点点头,没有说话。 沐沐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也没说话。 李红袖从身后拿出一壶水递给他,小声说道:“路上注意安全,真要是有危险就赶紧跑路,我们会在前面等你。” 李夜一听,咧着嘴笑道:“师娘放心,我会注意的。” 说完喊了车夫停下马车,侧着身子跳了下去。 微风习习,他对马车上伸出小脑袋的沐沐挥了挥手,马车便缓缓动了起来,向着前方跑去...... 慢慢地走到路过,伸展了腰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和空旷无人的荒原,感觉又回到了刚离开风云城,一个人奔跑在官道上的那些日子了。 只是这里比不上东玄域,马车跑了上百里,也难得遇上一辆马车,更别说是路边耕耘的农民了。 将李红袖递给自己的水壶收了起来,弯下身子整理了一下兽皮鞋子,将衣袖挽了起来,一掂脚,便慢慢地沿着荒原上的车道奔跑了起来。 已经是立夏的阳光下面,风里只有青草的味道,偶尔也会有淡淡的野花的香味扑奔跑中的他,让他心情很是愉悦。 脚下的步伐不紧不慢,一边慢慢运转着无相法身的心法,一边享受这夏日的阳光和青草也及野花的味道。 奔跑了半个时辰,前见前面的路边有一个灰色的影子。 看不出是人还是动物,在离他一二百丈的地方……这道灰色的影子正在前行,丝毫不比他奔跑的速度慢上多少。 心里微动,脚下步子便快上了一些,用力跑了一会。 待那道灰色的影子慢下来时,才看清楚原来是一个行脚的僧人。 只是他年岁已大,手里拄着一根树枝,不知道他是拿来借力,还是用防御野外的野兽。 看着路边的李夜,身空灰色僧衣的行脚僧回过头,看着李夜。 李夜看着他笑了笑,取出水壶递了过去。 李夜仰头看了一眼天空中的太阳,微笑着老僧人说道:“大师傅一人行走在这荒原,不怕么?” 灰衣僧人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接过他手里的水壶,仰头喝了一口。 淡淡笑了笑道:“我一出家人,身无分文,有什么好怕的?”说完将手里的水壶递给李夜。 李夜接过水壶,腼腆地笑了笑。 灰衣僧人看着他的样子,微笑着说:“倒是小施主你,我看前面过去了一辆马车,你为何不拦住,而是一个人在这荒原上奔跑?” 李夜一听,怔了怔,随后回道:“前面的马车上坐着我家先生,我在这荒原上奔跑却是为了修行。” 灰衣僧人凝目他着他,皱了一下眉头道:“你之前去过方寸山吗?” 李夜摇摇头,道:“在下从未去过,现在却是要跟我家先生去哪里修行。” 灰衣僧人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点点头又摇摇头,皱着眉头说:“你既然没有去过方寸山,却从哪里修行了般若寺里的功夫?” 李夜一呆,看着他脱口而出:“大师如何得知晚辈修行了般若寺里的功夫?” 灰衣僧人瞪了他一眼,道:“我就是般若寺里的僧人,法号明惠,我若连你修行了《无相法身》都看不出来,我才是瞎子。” 李夜一惊,连忙弯腰行礼,道:“不知大师是般若寺高僧,有失礼数,还请见谅。我这功夫是我家先生传我的,却只有上半卷,而今去方寸山却是为了求得下半卷的修行功法。” 僧人明惠走上前来,伸手搭住李夜的右手,过了半晌,才淡淡地说道:“不错,居然将这功法修行到了六层的入门,只是你既然只有上半卷,从哪里得来这第六层的心法?” “这第六层心法却是晚辈在白玉城中的清凉寺中得自住持大师的传承,他也只修行到第六层,晚辈是前些日子机缘巧合之下,得他伟了第六层的心法,这才可以继续修行。” 僧人明惠点点头,笑道:“你果然是机缘不断,居然遇上了清凉寺的玄悲那家伙。” 李夜看着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僧人明惠继续说道:“既然我喝了你的水,也算跟你有缘,就为你解决眼前的一道劫数吧。你看前面那道山峦,是中域、西、域、北域三域交界之地,俗称三不管地带。” “我昨天遇见五个黑色修行者,听他们所言是为了伏击一个没有修行境界,八九岁左右的男孩,我想了想,应该就是小施主吧?” 李夜一听明惠僧人这话,干脆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抬头望向西北方向,手一晃,将先生之前买的黄杨木弓取了出来。 轻轻地抚摸着弓弦,笑着说:“这去往方寸山的路上果然不安静,他们还是寻来了。” 西北方向的山峦苍山叠翠,看着并不显眼。但是李夜听明惠僧人一说,他知道那里已经有人在埋伏自己,一如之前在大佛寺后山小溪边的叶无涯。 看着身边的灰衣僧人明惠,李夜轻轻地笑了起来,道:“不瞒大师,弟子僧师从东玄域风云城外大佛寺苦禅大师,算是半个佛门弟子。” “他也给我取了法名叫无尘。这些黑衣男子,想必就是中域皇城中某人派来的高手,想要取我的性命。” 僧人明惠眼睛一亮,看着李夜道:“想不到你已经皈依了佛门,如此一来,我就更不能放着你不管了。” “我虽然境界不高,但是却也将《无相法身》修行到了第六重,他们想要我的性命,也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李夜哈哈笑道。 经过了在小溪中与叶无涯的生死之战,再加上之后在富春江上与水匪的追杀,现在的李夜已经不再害怕黑衣人的追杀了。 僧人明惠指着远方的山峦,说道:“从这里出发,再有一个时辰,你就会遇上他们的埋伏,你难道一点都不害怕?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 李夜摇头说道:“他们既然来埋伏我,那就说明我没办法跟他们讲道理,相遇之时便是生死相向。” “我虽然很不喜欢杀生,但是为了自保,也不得不对他们动手,大师到时不必动手,真到我抗不住的时候,再麻烦您。” 僧人明惠看着拿着弓箭的李夜,点点头说:“你既然是我佛门弟子,我自然不能眼睁睁着不管,我就跟你一道上前,会一会这皇城里的黑衣人。” 李夜看着明惠大师,将弓箭背在身后,双手合什道:“大师能不出手尽量不出手,这杀孽就让弟子来背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荒原之上的决斗 上 僧人明惠看着李夜,瞪了他一眼,道:“你既然跟了师傅修行佛法,难道不明白佛法中的金刚怒目么?” 李夜一怔,双手合什,弯下腰道:“大师说的是,弟子修行浅薄,一不小心就着了相。” “这些人为什么想要你的性命?”僧人明惠皱着眉头问道。 李夜想了想,说道:“其实我到现在也不明月,可能是我的未来会拦住某些人前进有道路,所以他们想在我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动手。” 僧人明惠想都不想,摇摇头道:“因为有些生性凶残贪婪,所以连要去方寸山修行的你也不放过?” 李夜点点头,犹豫地回道:“他们......已经在东域的大佛寺里伏击过我二回了,只是没有成功。” 僧人明惠怒道:“他们失败了两回还不死心?” 李夜咧着嘴笑道:“可能他们以为我之前是运气好,所以他们才会失手吧!” 僧人明惠沉默片刻,然后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李夜抬头望着莽莽荒原远处,思忖片刻后说道:“我们装着不知此事,等他们先动手,只要他们敢出手,我就不会再留手。” 僧人明惠看着李夜信心满满的样子,问道:“万一你打不赢呢?难道你还会去跟他们动手?” “我想......只要不是分神境界的修行高手,元婴境界的修行者,我都不惧怕,就算动手打不过他们,我还可以拼了命往前跑上几十里地,只要我有家先生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李夜想了想说。 僧人明惠愣住了,他没想到这李夜竟然这样回答。 感慨地说道:“不错,你光凭这无相法身六重境界,确实用不着害怕元婴境的修行者。” 李夜站起身子,拍了拍手中的尘土,道:“今日就让弟子与大师一起金刚怒目,降伏前面的诸魔!” 僧人明惠一听,仰头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金刚怒目,所以降伏四魔;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他们想要下地狱,你我佛门弟子自然要满足他们的愿望。” 说完这话,两人一前一后,在荒原的道路上奔跑起来。 李夜在前动转无相法身的功法,脚下用力,只听耳边风声呼呼响起。 而身后不远的僧人明惠,也不见怎么用力,身子轻飘飘地疾行,跟李夜操持着一段距离,仿佛在身后保护着他。 ...... 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相同的速度在荒原上奔跑。 前见着远处的山峦越来越近。 “小心前面,就快要到了。”后面传来僧人明惠的示警。 李夜沉默看着远方的山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然后他跳下荒原中的官道,跑进了无边的荒原,继续往前奔跑。 已近午时,天空的阳光照在头顶,也将远方的山峦照射得清清楚楚。离他不完的前方突然响起了马匹吼叫……仿佛在对即将进入伏击圈的李夜示警。 李夜将奔跑的速度放慢了下来,扭过头看着身后的僧人明惠大师。 明惠挥挥手,示意他继续往前。 然而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了马蹄奔跑的声音。 还没等他反映过来,只听“嗖”的一声,一枝羽箭在他耳边擦边,差一点将他爆头。 僧人明惠在后面急得大声吼道:“你不要命了,注意前方那马上的黑衣人,他手里的弓箭!” 李夜扭过头看了一眼明惠僧人,点点头,心道此时我正运转无相法身六重心法,他想爆我的头,也不可能。 但是还是小心地注意着前方,右手晃动了一下,几枝羽箭出现在手中,左手也将背在身后的弓箭取了下来。 在黑衣人骑着马冲过来的过程中,李夜低下了身子,防备突然而至的冷箭,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急疾而来的马匹和马背上的黑衣人。 身后的明惠,淡淡地说道:“看这气势,这家伙至少也元婴三境的修行者,你要小心,不行就退到我身后来。” 话没说完,只听“嗖嗖”二声,二枝羽箭擦身而过,一枝躺穿了他的衣袖,一枝射向了身后的明惠僧人。 李夜一惊,回头看了一眼明惠僧人,见他没事,便沉静地拉弓搭箭,瞄准了策马奔来的黑衣人...... 眼见奔跑中的马匹离自己越来越近,已不足五十丈的距离,李夜拉动弓弦,只听“嗡”的一声弦响,手里的羽箭飞了出去。 只是刹那之间,一枝羽箭射进马匹的前腿,马儿惨叫一声扑倒在地上,马背上的黑衣人也掀翻落地,他抬着看了一眼李夜,转身欲跑。 李夜没有停下来,继续拉弓搭箭,瞄准往后奔跑的黑衣人。 弓箭再响,一枝羽箭离弦而去,在荒原上飞行,划破时空的刹那,射进了黑衣人的大腿。 中箭的黑衣人惨嚎了一声,拼了命地吼道:“大哥我中箭了,救我!” 只有片刻之间,不远的方向再次响起了马蹄声,只见两匹黑马再次奔跑过来,马背之上又是二个蒙面的黑衣人。 荒原上的黑衣人突然将身体贴紧马背,李夜手中的羽箭很难直接射到到他们。 转眼之间,马蹄声越来越清晰,隐约之间,他已经可以看见黑衣人的面罩,以及他们手里锋利兵刃的亮光。 僧人明惠快步上前,只是一掌便结束了中箭倒地往前挪动黑衣人的性命。 回头看了一眼李夜,说道:“妇人之仁!” 看着越来越近的马匹,听着黑衣人的怒吼,李夜沉静地再次举起了手里的弓箭,瞄准了奔跑而来的马匹。 只在电闪火光之间,李夜再次射出了二枝羽箭,射中了迎面奔来的马匹,马儿吃痛扑倒在地,马背上的黑衣人也被掀翻在地。 两人看了对方一眼,冷静地爬起来,继续向着李夜奔跑而来,那模样就是一幅不死不休的决心。 明惠僧人停了下来,站在李夜的身边,抱着膀子,看着奔跑而来的黑衣人。 李夜将之前穿过自己衣袖的羽箭拨了下来,搭上弓弦,拉动瞄准,再次射向奔跑中的两个黑衣人。 只是他这一次改变了箭势,没有箭射二人,而是在刹那之间接连射出了三箭,同时射向了一个黑衣人。 三枝羽箭划破荒原的虚空,一如他在富春江上练箭的那一刻,前箭追着后箭,三枝羽箭几乎在同一时刻射向了同一个黑衣人的大腿。 惊恐之下的黑衣人挥舞手里的长剑,打落了李夜射出的第一枝羽箭,但是却没能躲过第二枝和第三枝......只吸一声惨叫。 二枝羽箭射穿了黑衣人的大腿......奔跑中的黑衣人再次扑倒在地。 另一个黑衣人楞了一下,停下奔向李夜,而是转身靠近倒地的黑衣人,拉起他的手,再从低低地嘀咕了一句,然后背着他掉头而去。 “不要放走他们!”明惠僧人提醒李夜道。 李夜点了点头,再次取出羽箭,拉动弓弦,瞄准奔跑中的黑衣人...... 这一刻的李夜,化身为荒原上的猎人,而本是猎人的黑衣人变成了猎物。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本应是修行尽失的小男孩,竟然有不弱于元婴之境的力量,射出的羽箭便是强如元婴之境的他们也无法抵抗。 两个黑衣人如同惊弓之鸟,拼命地往后奔跑。 然而李夜手里的弓箭却是元情的追魂箭,即便黑衣人背着他的同伴,跑出了超过一百丈的距离。 李夜手中射出的羽箭尤如夏天里盛开的花朵,再次射进了奔跑中黑衣人的大腿。 两个黑衣人几乎在同时,摔倒在荒原的草地上,发出不甘心的吼叫声,又仿佛是向远方的同位呼救。 李夜和明惠僧人同时奔跑了起来,片刻之间就靠近了两个摔倒在地的黑衣人。 明惠僧人看着摔倒在地的黑衣人,嘿嘿地笑了两声,道:“说吧,是谁派你们来暗杀我佛门弟子的,说出来我也许一高兴就放生你们。” 李夜扭头看着明惠僧人,心想你会吗?刚刚你可没有丝毫的手软。 两人受伤的黑衣人,看了看李夜,又抬头看着明惠僧人。 就象二头受伤的野狼一样吼道:“你们死了这条心吧,有种就杀了大爷!” 李夜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何苦呢?” 黑衣人没有理他,而是忍住伤口的痛苦,拎着手里的刀剑,一左一右扑向了李夜。刀锋袭来,带着元婴境致命的气息。 如果换成一元婴境修行者,根本无法避开如此惨烈的劈斩,但是对李夜来说,他已经不是头一次面对生死搏杀了。 无相法身第六重心法动转,即便是黑衣人的刀剑劈斩在他身上,也不会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 此时正值午时,天空的阳光静地照射着四人,也照射着黑衣人手中斩出的刀剑,追魂夺命的寒光,反射在李夜和明惠僧人的脸上。 明惠僧人低头转身斜掠,避开了黑衣人迎面扑来的数道锋芒,然后反手一掌,先是打落黑衣人手里的长刀,然后去势不停,劈在黑衣人的脖子上。 只听一声轻哼,黑衣蒙面人重重摔倒荒原里的草地上。 另一个黑衣人惊叫一声,看着同伴在面前死去,他也不要命地扑向了李夜,浑然忘记了大腿上的伤痛。 眨眼之间,他已冲到李夜的面前。 手中长剑刺出,指向的李夜的胸口,李夜甚至能够感受到他元婴七重的气势和杀机。 李夜丢下弓箭,刹那间运转了伏虎罗汉拳心法。 只见他身子一低,低吼了一声,双手扭拳挥出,势如猛虎状,双拳直攻对方胸口。 黑衣蒙而人一见之下变换剑势,改冲为扑,如同一条鱼儿一样向他冲了过来。 李夜去势不变,招式忽的变拳为掌,掌出如风,换了一个招招式,在对手措手不及防之下,劈在了黑衣蒙面人持剑的手臂,只听“咣当“一声,长剑飞了出去。 明惠僧人奔了过来,没有理会黑衣人的惨嚎,手中提着死去黑衣人的长刀,一见一道刀光闪过,割破了黑衣人的咽喉......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以后对自己的敌人再不可如此仁慈,说不定哪天就会害了你自己也害了你身边的人。” 明惠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然后低眉念叨:“阿弥陀佛!” 第二百四十六章 荒原之上的决斗 下 “大师,您既已杀了他们,又何必再念经呢?”李夜皱着眉头问道。 “我杀他们是度化,杀了念经是替他们超生,如果不是他们凶恶,我又何必生此杀孽?” 明惠僧人瞪了李夜一眼。 他继续说道:“他们一共来了五人,后面还有二人,估计至少是元婴七重到八重,你要小心一些,不要心慈手软让他们咬你一口。” 说完低头去搜地上黑衣人的身子。 李夜怔了怔,说道:“至少我还活着,这就行了。” 明惠僧人回头看着他,眉头一展,目光清沏,嘴角有一丝笑容。 手一晃,二颗戒指丢给了李夜,道:“一共三个,我也没看,先给你二个,后面的二人我们一人一个。” 李夜看着他慈悲的圆脸,心道和尚也喜欢上打劫了。沉默片刻后说道:“还剩下的二人,希望他们能知难而退。” “什么意思?”明惠僧人心道,我还等着送财童子前来献宝呢。 “我想他们没有收到这三人的消息,应该知道我不是那么好杀的,虽然我不去找他们的麻烦。但是他们想吃掉我,必须付出更大的代价,接下来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李夜皱了一下眉头,轻轻地说道,就完看了一眼手里的空间戒,手一晃收了起来。 明惠僧人笑道:“我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心思,但听过不少杀手的传说,他们以冷酷噬血残忍著称,没有完成任务是不可能轻易退走的。” “冷酷的杀手……哪也是修行者,他们也会怕死的。” 李夜抬起头,望着前方的山峦,淡淡地说道。 说完他从地上捡起黑衣人的长剑,开始在荒原的草地上挖坑。 明惠看着他的举动,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转身往后面走去。 李夜一边挖坑一边念颂《地藏经》,不到半个时辰,地上已经挖好一个土坑,拎着之前死去的黑衣人的明惠走过来。 看着李夜说道:“想不到你还会背诵《地藏经》,实在难能可贵,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可什么都不会。” 李夜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一边接着念经,一边将黑衣人抱起来放进土坑。 一边说着:“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来,为何要杀我......但愿你们来生不要再做杀手,做一个平凡的人,过完平凡的人生吧!” 明惠僧人也将手中拎着的黑衣人丢进坑中,一边帮李夜填土,一边念颂往生经。 咧着嘴着:“和尚我一向都是管杀不管埋的,今天为了我这佛门的弟子,我就破例一回,希望你们入了地地狱后好好地转生。” ...... 站在李夜的的身旁,明惠漠然看着草地上的坟堆,说道:“我曾经说过,这些黑衣人的目标是你,杀你是他们的任务。” “杀手就是杀手,被杀死的杀手还是杀手,你不没有必要难过,而且我相信,前面剩下的那两个才是真的难以对付。” 明惠僧人拎着长刀,往官道上走去。 李夜看了他一眼,说道:“再怎么说,我们还是造下了杀孽,等到了般若寺,我再为他们多念一些《地藏经》吧。” 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在荒凉的官道上,等到靠近了两匹黑马,李夜忍不住走上前去,轻轻地扶摸着它们受伤的地方。 将羽箭轻轻地取出,又取出了随身携带的药草,就在地上的石头上碾碎,从怀里掏出手巾,一撕为二,将药草敷在马儿的伤口上,用手巾包扎好。 然后喊明惠帮忙,两人合力将黑马扶了起来,轻轻地说道:“你们自由了,伤口要不了几天就会好起来的。” 说完轻轻地拍了拍黑马,卸下马背上的马鞍丢在地上。 指着空旷的荒原说:“你两走吧,正好有伴,以后不要再让人抓住了。” 马儿仿佛听懂了他说的话,伸过头来蹭着他的手,李夜伸手轻轻地拍了一下,不一会两匹黑马,一前一后慢慢地离开了他的身边。 看着渐渐远去的马儿,明惠笑着说:“你真的应该入我佛门的。” 李夜摇摇头,他看着他很认真地说道:“我可不行,我家里还有父母和妹妹,凤凰山上还有一个未婚妻,我能做的就是,将佛法修行圆满,回去保护我的亲人。” 明惠撇了他一眼,嘀咕道:“万丈红尘,有什么好留恋的?” 李夜没有理他,从地上拎起长剑,指着远外的山峦,认真地说道:“还要给大师添麻烦,帮我解决前前面的危险。” 明惠点点头,双手合什道:“过了前面的这道山梁,如果他两没有出现,估计就是给你吓跑了。” 李夜咧嘴笑道:“这全靠大师的慈悲,救弟子也水火之中。”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 “注意前面山道边上的石崖,有人影。”明惠轻声提醒正在奔跑中的李夜。 李夜一惊,放慢了脚步,抬头看着前方五十丈左右的石崖,果然有两道人影在阳光的照射下,拉着长长的影子...... 两道轻微的脚步声音响起,躲在石崖后面的黑衣蒙面人走了出来,一左一右地站在官道两边,冷冷地望着渐渐走进的李夜和明惠僧人。 一名稍胖的黑衣人缓缓摘下头上的帽子,冷漠地看着渐渐走进的李夜和明惠,缓缓伸手拨出长剑。 说道:“想必我那三名兄弟,已经遭受了灭顶之灾了!” 另一名黑衣人也拨出铁剑,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李夜,仿佛他的眼光能够穿透实物看清李夜的一样。 他手里握着的铁剑透着幽幽地寒光,照亮这名黑衣男子黝黑的额头,冷满漠的眼中的愤怒的神情。 他们的三名兄弟已经死去,他们要找李夜报仇,这已不仅仅是暗杀的任务了。 李夜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胖一瘦两名蒙面黑衣人,缓缓地将长剑指向前方,正是两个黑衣人站立的方向。 荒原上阳光正烈,突然有风刮起,吹动着他粗布衣袍,啪啪作响。 李夜的边上,明惠僧人脸上有笑容涌现,他看着前方的两名黑衣人,仿佛看见了从天上掉下来的送财童子。 过了半晌才缓住因为兴奋而沉重起采的呼吸,然后双手合什道:“两位施主,杀生终不是一件善事,我劝两位还是收手离去吧。” 隔着不到十丈的距离,李夜已经能够感受到前方浓浓地杀意,他扭头看了一眼明惠僧人说:“果然是七重跟八重!” 明惠咧嘴笑了笑,抚摸着手里的长刀道:“那个胖子是八重,我来对付,你去对付那个高瘦的七重,没问题吧?” 李夜淡淡地说道:“没问题。” 今天这个荒原上发生的事情,因为是惠僧人的到来替李夜解决了天大的危机。 否仅凭他一个人,很难摆脱五个的伏击,更别说向先生求救了。 胖子黑衣人和瘦高个黑衣人几乎同时扑了过来。 明惠僧人看着他们说道:“看来你们是铁了心,想要进地狱了。” 胖子黑衣人楞了一下,愤怒地吼道:“废话少说,纳命来吧!” 是惠僧人看着他的眼睛,显得有些兴奋,说道:“你的性格,我喜欢!” 李夜低低地吼了一声,说道:“刀剑无眼,我不会留情了。” ...... 黑衣瘦长男子衣袖一卷,如猛虎下山,扑向了李夜。 他那手中的铁剑如一道闪光,在斩向李夜的瞬间,突然消失在前方,刹那间变得无影无踪,不知去了何处...... 李夜大惊这下将手中的长剑横在身前,堪堪地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剑。 紧接着,这名黑衣瘦长男子的衣袖一晃,亮起一抹寒光,一道极细的道光在七重元婴力道的控制下,划过李夜眼前的长剑,刺向李夜的胸口。 生死之间李夜侧过身体,黑衣瘦长男子身体骤然一倾,那道细剑没有刺进李夜的胸口,而是擦着他的肩头飞了过去,想不到这黑衣男子竟然有二把剑在手中。 李夜肩上的粗布衣袍被细剑撕开,肩头的肌肤出现一道极浅的伤口,伤势并不是太重,无相法身六重功力的他,的皮肤比钢铁更要坚硬一些。 黑衣瘦长男子察觉到了他夜身体的诡异之处,身体一想要离开,左手探出衣袖将手里的细剑射出,以吸引李夜的注意力,好让他有时间离开李夜的眼前,躲开他的反击。 李夜虽然被黑衣男子的细剑击伤,虽说外伤并不严重,但是那细剑上却附着一道凶猛的冲击力,差点让他的身子飞了起来。 眼看着黑衣男子就要离开自己的眼前攻击距离,他来不及呼唤明惠僧人援救自己,而是将手里的长剑反手刺出。 “锃”的一声,长剑与黑衣男子的铁剑撞在了一起,两人几乎面贴着面擦过,在电闪水光之间,李夜以拳化掌,将伏虎罗汉拳的劲道,重重地轰在了黑衣男子的胸口。 刹那之间,黑衣蒙面的男子飞了出去,在李夜六重无相法身功力的轰击之下,他生生承受了李夜致命的一击。 而李夜没有等他回过神来跑掉,而是趁机上来再斩出了一剑。 这一剑没有招数,也没有花里胡稍的起手势,就跟他在大佛寺里砍柴那般,只是拼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斩了下去。 仿佛眼前的这名黑衣男子就是那堆地上待劈的湿柴,需要李夜全部的力量去对付……就在剑光斩下的那一瞬间,黑衣男子身体晃了一下。 李夜这致命的一剑斩在了他的右臂上,整条右臂刹那间掉在地上。 那名黑衣男子惨叫一声,猛地转过头来,沉默看了李夜一眼,顾不得捡起掉在地上的手臂,大喊一声:“大哥我先闪了,你也赶紧跑路吧!” 说完猛地一纵,顺着官着边上的石梁,跳下了边上的悬崖...... 李夜追到悬崖边上,往下望去只见深不见底。 他皱了一下眉头,捡起地上的手臂,将手指上的戒指脱了下来,然后手一挥,将手臂丢下了悬崖,轻轻地说道:“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手臂我也还给你了!” 李夜转过身,注意到先前那刻,明惠僧人也在他动手的一瞬间跟胖子黑衣人缠斗在了一起。 而这个时候两人已经结束了战斗,看着离他十丈左右地上躺着的黑衣男子,看着他眼睛瞪着天空,一幅死不瞑目的样子。 微微蹙眉说道:“你两过招这么快?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结束了。” 明惠僧人淡淡地笑了笑,从地上黑衣胖子的手上脱下戒指,说道:“打开看看,里面有没有他们的身份识别物件。” 李夜微微一怔,看了一眼一脸财迷的明惠,心神沉浸到手中的空间戒里,过了半晌摇摇道:“没有,里面只有一些金币和丹药,还有几件黑衣。”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明惠僧人也摇摇头,不满地说道:“果然没有,只有一些金币和丹药。这东西我就不给你了,我留着给寺里买油买米。“ 李夜忍不住笑了起来,望着明惠僧人说道:“我说大师,般若寺不会靠着您的收入来买米买油吧?” 明惠僧人瞪了李夜一眼,说道:“虽然不全靠我,只是我出来这么久,回山这时自然要买不少的东西,送给寺里的诸位兄弟。” ...... 他说话的语气很认真,听上去很好笑。 五名中域皇城派出来的杀手,来到荒原深处,原来是要杀死毫无修行的李夜. 却没有料到,五人全部都失手不,死了四人,只有一个瘦高黑衣杀人跳下悬崖,生死不知,而明惠僧人却认为杀人是一件可以开心的事情。 李夜看着脸心欢喜的明惠僧人,轻轻地说道:”大师,我家先生应该就在前方不远处等着我,要不你跟我一道前去,也好让我家先生谢谢你,我们去前方的小镇上请大师吃顿斋饭。” 明惠撇了一下嘴道:“你自己去吧,前面已无危险,这里正好有两匹黑马,你我一人一匹。等你到了般若寺,我们自会再见!” 说完牵过石壁后的黑马,轻轻地扶着马背,翻身上马,急驰而去。 第二百四十七章 行走在荒原上的精灵 李夜看着飞奔离开的明惠,无奈地摇摇头,靠着跑边坐了下来,轻轻地撕开肩头的衣袖,取出空间戒里的药草,放进口中嚼起来,过了片刻轻轻在贴在伤口上,又从怀里取出一方丝巾,将肩头的药草裹好,轻轻地摇摇头:“还是大意了。” 柱着铁剑站起来,正欲去边上的草地上挖坑,却不见了明惠僧人杀死的那个胖子黑衣人。 李夜顺着山道望着石壁下的悬崖,心道这和尚居然将那黑衣人丢下山去,这是断了自己动手埋他的心思。 回头看着明惠僧人离去的方向,李夜摇摇头,拎着铁剑往石壁后面的马匹走去。 马儿仿佛知道他的主人已经死去,惊恐地看着走近的李夜。李夜伸手扶摸着它的脖子,温柔地说道:“别怕,跟我走吧。” 马儿无奈地低下头,伸出脖子蹭着他的手臂讨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的飘过来几朵白云,遮挡住了炎炎的烈日。 李夜收起铁剑,翻身上马,瞬间在荒原的官道上奔跑了起来。 天地之间又恢复了风平浪静。 ...... 李红袖端着一杯茶,站在路旁边美滋滋地喝着,沐沐在草丛里摘着不知名的野花,不时地发出“咯咯”地笑声。 车夫给先生支了一个桌子和凳子,先生端坐在边上端着一杯热茶品茗。 李红袖看着先生说:“这都喝了二道茶了,李夜这站小家伙还赶不上来?不是出了啥事吧?” 先生轻轻皱了一下眉头,道:“应该不会,这里已经是荒原了,我们一路都没有遇到马车。” “哥哥肯定又在路上遇到人了,就象我们从风云城出来一样,说不定一会有饼子吃哩。”沐沐在一边看着李红袖说。 三人正说着,远外传来了马蹄声,如一道疾风瞬间奔跑了过来...... 三人还没有回过神,一匹黑马停在李红袖的面前。 “唏律律”,李夜轻轻地挽住了缰绳。 李红袖的目光落在骑在马上红通着一张脸的李夜,楞了一下,然后笑道:“小家伙,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马了?这马是哪里来的。” “刚刚学的,这马也是别人送的!”李夜咧着嘴笑了笑,然后轻轻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李红袖眼光一撇,看到李夜他肩头包扎的伤口,大概明白了些什么。 起身走了过去,轻轻拍着他安慰地说道:“没有想到我耽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看你这个样子,也吃了不少的亏吧?” “还好,就是受了一些惊吓。”李夜拍了拍马儿说道:“自己去找点吃的。” 黑马听话地向着沐沐的方向跑去。 先生看着李夜的样子轻轻皱了一下眉头,道:“路上又遇到埋伏了?” 李夜淡淡地笑了笑,道:“这回是大手笔,出动了五个元婴境的高手!” 李红袖一呆,脱口说道:“这是哪个王八蛋?竟然派出五个元婴境的高手来杀你?” “其中一个是元婴七重,一个元婴八重。”李夜走近先生的边上,从他身旁的小凳子上端想一杯茶,淡淡地说道。 “你一个人居然收拾了五个元婴境高手,其中还有七八重的境界?”李红袖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先生也则是站了起来,伸手去就要去摸李夜的伤口。 李夜跟先生笑了笑,道:“伤口不深,我已经敷上药草了。” 然后转看着李红袖,轻声说道:“我哪有这本事,我在路上偶遇方寸山般若寺的大师,在他有帮助下杀了四个黑衣蒙面人,还有一个元婴七重的黑衣人让我砍了一只手,自己跳下路边的悬崖了。” 先生点点头,说道:“既然路上不安全,这往后的日子,你就不要再一个人单独行动了,你若闲不住,可以骑马跟着我们。” “哥哥我也要骑马玩,沐沐还没有骑达马儿呢!”正说话间沐沐牵着黑马走了过来。 看着李夜狼狈的样子,沐沐走过来轻轻地摸着他的肩头,皱着眉头道:“哥哥又受伤了,痛不痛,要不要沐沐帮你看看?” 李夜伸手摸着她的头发,气笑道:“你懂个什么?连自己的辫子都不会编的人。” 李红袖走了过来,拉过沐沐,笑着说:“小家伙受伤了,一会师娘带你骑马玩!你看他有说有笑,肯定伤得不重。” 李夜点点头,看着沐沐说:“正好我一会在车里躺会,刚才接连拼命,差点脱力了。”说完取出二枚黑色的戒指,塞在沐沐手里。 “这是战利品,你跟师娘一人一个,里面的金币可别乱花,我们不知道要方寸山上要呆多久,以后有的是地方要花钱。” 李红袖一把从沐沐手里拿过一枚戒指,看着李夜满意地笑了笑,道:“你这回表现得很好,打赢了不说,还有战利品给师娘,看来我平时没有白疼你。话说不是有五个黑衣人么?” 李夜白了他一眼,笑着:“没想到那明惠大师也是一个财迷,拿走了二枚。我这里还有一枚,留着在山上再花!” “哇哇哇!沐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金币,还有不少的丹药呢!这里面至少也有二万金币,沐沐以后再也不缺钱花了!” 沐沐拉着李红袖笑着说,小手一晃,手里的戒指让她塞进了手镯里。 李红袖一楞,当下将心神沉入戒子里面,不一会张着嘴巴说:“小家伙,这回真是发财了,我们往后这五六年都不缺钱了,这差不多有五六万了。” 先生老脸一红,看着李红袖说:“你个娘们,没见过钱么?” 李红袖瞪了他一眼,笑道:“这不一样,小家伙保住了自己的性命,还挣了这么多的钱给师娘,想不疼他都不行!” 沐沐拉着李红袖嘟着嘴道:“师娘沐沐跟你换好不好?” “不好!以后师娘不花你的钱就是了!你可别惦记我手里的东西。” 李红袖也赶紧将手里的戒指收了起来。心道这到手的东西哪有再送出去的道理? 李夜看着两人有些头疼,心道早知不给你们两了。他取出十枚金币,捏要手里,走到正给拉车马匹喂水的大叔身边,将金币递给他,说道:“大叔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这些金币是我给你的,不算在车费里。” 车夫接过金币,喜笑颜开,满心欢喜地说道:“如此就谢谢小先生了,这一路过来我就知道小先生是一个善良的好人。” 李夜一听,脸上顿时红了起来,喃喃地说道:“这往后还得麻烦您送我们到方寸山下,所以不用客气。” 先生喝光了杯里的茶,看着李夜,轻轻地说道:“休息得差不多,就准备出发吧,天黑前得找到歇息的地方。” 李红袖缓缓摇了摇头,漂亮的红唇动了动,看着先生的眼睛,认真说道:“时辰还早,一会先慢点,我还得适应一下这马儿的脾气,跟沐沐在马上享受一会风景呢。” 李夜一听耸耸肩,把杯里剩下的最后那口茶喝光。 看着沐沐说道:“你跟师娘骑马可得小心,我估计她有些年头没骑过了,一不小心掉下来,可不是小事。” 李红袖一听白了李夜一眼,扶着沐沐先上了马背,然后自己也翻身上马,两人瞬间就上了官道。 先生一怔,看着渐去的她喊道:“小心你俩的裙子。” 李夜一楞,捂着嘴巴笑了起来,一边帮先生收拾东西往车上搬,一边笑着说:“先生放心,这荒原上几十里地都难得看见一个人。” 先生扭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扶着他上了马车。 皱着眉头道:“这虽然是小伤口,也得注意,不要落下后遗症。”说完也跳上了马车,钻进了车厢里面。 李夜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式躺了下来,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道:“想不到,只是下去咆了一会,竟然又经历了一回生死劫杀。” 先生掀开车帘,看着车夫道:“启程吧,追上她俩人后就放慢速度,跟在她们的后面。” 车夫应了一声,手里的鞭子挥响,马车欢快地奔跑了起来。 ...... “先生你认识般若寺里的明惠大师么?”李夜躺在软枕上,伸出左手去掀车窗的帘子。 先生回头看了一眼他,淡淡回道:“当然认识?” “那他在寺里是多少年了,他连白玉城中清凉寺的玄悲大师也认识。”李夜喃喃地说道。 “你不是要去寺里修行么?等到你过去不就知道了么?”先生闭上了眼睛养神。 听着先生如此的回话,李夜轻轻地放下手中的帘子,重新躺了下来,脑海里回思着跟黑衣人的拼命的画面。 很认真地说道:“这回也是悬得很,比遇到叶无涯那次还要狠,差一点就见不到先生您了,现在想想还真有些后怕。” “你不是福大命大么?你连般若寺中的僧人也能在荒原上遇到。” 先生回道。“再往后我们在一起,也不用再害怕了。” 李夜点点头,轻声回道:“看来这《无相法身》没有修行圆满之前,还真的不能离方寸山。 乘车临风,李夜闭目沉思。 片刻沉默之后,先生严肃说道:“此去方寸山,你要认真修行。即便花上更多的时候和功夫,也要将这无相法身修行到圆满,切不可大意。” 李夜点点头说道:“弟子自会认真修行,哪怕是多吃些苦,流些血汗,也要完成这个目标。” 先生看了他一眼,赞赏说道:“淡泊名利,能于盛名之中见到虚无。清靜无为,才能将一门功清修行到极致,修行难,难在坚持。” 他说的清静无为,自然是离开皇城里的那些纷争。 李夜微微一怔,不由感到有些惭愧。 “先生,今天辛苦你们了,我本以为只是下去一番,没料到会遇上杀手的埋伏,还好遇上般若寺的明惠大师,否则有可能见不到您了。” 李夜看着先生,心里一阵后怕,毕竟今天可是五个实打实的高手。 “他们自己前来找死,你也不用放在心上,这回你的情况是凶险了一些,但是对你以后的修行也不是没有好外,让你感觉到更多的危险,这样才能激发你修行的那股狠劲。” 先生淡淡地回道。 “说起来我还还得感谢这几个杀手,这下师娘和沐沐这几年的零花钱,先生不用犯愁了,我也可以安心修行。” 一想到几个杀手给自己留下的戒指,李夜忍不住微笑起来。 “他们也是自视其高,认为自己人多,却没想到你的肉身已经不弱于他们,又有明惠朋师的帮助,也算是天意了。” 先生心想也是,自己正愁着这些年在方寸山上的花销,这些家伙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接下来的路上应该不会再遇上了吧?我暂时没力气跟他们拼命了。” 李夜想着身上的伤还得需要些日子休养,可不能再三地拼杀。 “你安心呆在车上,不要再下去了,他们便是多来些人,你也用不着害怕,有我跟你师娘呢,沐沐也可以练练手了。” 先生哪里会将这些杀手放在心上,心道再来你们试试? 然后他回头看着宁缺身上的黝黑弓箭,问道:“要不要试一试?” 李夜点了点头,看着先生笑道:“如此甚好,接下来的日子我就安心在车上好好修养,正好将大佛寺老和尚师傅教的那些道理,再仔细思考一番。”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路虽然要走,但也不是瞎走,有空闲的时候,自然要花上更多的时间思考人世间的一些道理。 而未曾入世的李夜,已经面临了无数回的生死考验,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思考。 想明白自己的道路,想明白以后要面对的种种危险。 这些,都是先生没办法教他的。 第二百四十八章 客栈里的偶遇 马车在荒原上奔驰了二个时辰,终于赶到了两域交界处的泗水镇,车夫在先生的吩咐下找了一家看上去比较清爽的客栈停下。 等先生扶李夜下了马车,李红袖和沐沐已经骑着黑马追了下来,将黑马交给客栈的伙计,一行人拍着身上的风尘往里走了进去。 要了几间客房后,李红袖拉着沐沐就急匆匆地上去了。 “伙计,麻烦让人给我房里送二大桶热水。”李夜取出一枚银币递给招呼他的伙计。 客栈的伙计接过银币,笑着回道:“客人请先上去,我这就让人给您送去。” 李夜点点头,跟在先生的身后往客栈的楼上走去。 ...... “需要我帮忙吗?”先生看着脱衣服的李夜,皱了一下眉头,他分明看见李夜皱了一下眉头,想是伤口很深。 “不用麻烦先生,这些小伤,我还受得了。”李夜脱下上半身的衣服,露出了里面贴身的铁甲。 皱着眉头道:“这黑衣人用的是细剑,正好从这铁甲缝里刺了进去,还好我有无相法身已经是六重入门,否则这条手臂就废了。” 说完取出一堆药草,倒在铺在地上的衣服上,然后取出几样金创药,用小刀刀碎,丢进了热水桶里,然后拎着桶进了浴房...... 先生眉头微蹙,没有说话,走进房去休息。 “哇”李夜轻轻地叫了一声,忍受着药草对右臂上伤口的刺激。 “伤口如何,需要我帮你看一看么?”已经躺下来的先生喊道。 “不......用!我自己可以解决。”李夜忍痛回道。 此刻的他已经是泪如雨下,想不到这细剑已经伤到了右臂的骨头,才九岁的他,终于忍受不住如此的痛楚,趴在浴桶上轻轻地抽泣了起来。 不到十岁的他,已经经历了二次生死搏杀,二次都受了重伤,如果不是跟先生修行了《无相法身》,此刻的他恐怕早就已经轮回转世了。 先生在房间里听着李夜的抽泣声,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轻轻地自言自语:“你们今天今天犯下的罪孽,都将在往后的日子里一一回报!” 先生不会替李夜报仇,他要等着李夜慢慢地修行,慢慢地长大后自己去讨回这些公道。 ...... 李夜在浴桶中泡了半个时辰,洗干净了身上的泥污和身渍,换了一件白色的麻衣,走了出来,看着闭着眼睛在床上歇息的先生,他悄悄地推开房门,朝楼下走去。 走到楼下,靠着窗口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伙计,麻烦给我沏一壶今年的春茶,谢谢。”李夜看着站在柜台里的伙计轻声吩咐道。 伙计一看是给他银币的李夜,当即笑着回道:“小先生请稍等,我这就吩咐人给您送来。” 李夜点点头,转过头看向窗外的街道和行人。 泡了药浴,换上药草,洗干净身上的风尘,此时的他心情也好了许多,心想佛说人间有八难,看来我是要一一去体会了。 ...... “小先生,我可以坐在这里跟你喝上一杯茶么?”正在沉思的李夜,扭过头却见一个五十来岁,身穿一身灰色的袍子,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有着跟先生一样清瘦身材的男子坐在了他的桌子边上,微笑着看着他。 李夜微微蹙眉,想着楼上的先生的模样居然跟面前这个男子有几分相似之处,说道:“这堂内有许多空桌,先生为何唯独要跟我挤在一起?” “老夫进来看你顺眼,再说年纪大了害怕孤独,出门在外想找个人说说话,这个理由可以么?”身穿灰色袍子的男子笑着说。 李夜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家先生说:出门在外不能随便相信别人,难道先生不怕我是一个坏人?或者者先生您就是一个笑里藏刀的人呢?我先告诉您,我是一个将要去寺里修行的穷人家孩子,没有几外钱,不值得您惦记。” 灰袍男子一楞,怔怔望着他,无语心道多少人想跟我坐在一起喝茶,老夫还不乐意,没想到对面这小男子倒是嫌弃起了自己。 “老夫我又不是强盗,虽然我看起来没有什么钱财,但是却从来没有做过杀人越货的勾当,小先生你用不着提防着我,今日你我有缘,就喝杯茶如何?” 李夜沉默望地看着他……过了片刻,淡淡地笑了起来,道:“老先生不怕晦气,晚辈就请你喝上一茶热茶。” 正说话间,店里的伙计端着一壶热茶走了过来,将盘子里的茶壶和杯子放在桌上,看着李夜微笑道:“小先生请慢用。” 李夜点点头,取用二枚银币递给他。 伙计放下手中的盘子,双手接过银币,满心欢喜道谢离开。 灰袍男子眉头一动,心道就算是春茶,最多也只要一个银币呀?看着李夜这不在意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动容。 他认真盯着李夜的脸,看着李夜拎起茶壶,往二个杯中倒,沉默片刻,说道:“你不是说是穷人家的孩子么?这一壶茶也不用二个银币呀。” 闻着渐渐飘升的茶香,李夜笑了起来,看着他说道:“我是穷人家孩子,却比这店里的伙计好上一些,多给他一枚银币,他欢喜我也欢喜,这样不好么?” 灰袍男子一听,嘴角狠狠一抽,心道我活了几十年,反倒不如面前这个小家伙了。他没有说话,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了几口气,浅浅地尝了一口,道:“不错,这个味道就是青城春茶的滋味。” 李夜脸上泛起淡淡地笑容,看着他笑道:“老先生能喝得出来这茶的产地?我家先生说,只有经常喝,而且要十分喜爱茶道,才能尝得出来茶叶的产地和滋味。我看老先生腰间栓着一个酒葫芦,应该是喜欢喝酒之人,怎么会对茶道也如此熟悉?” 灰袍男子一听,嘴角微微上扬,一幅侠士风范,微笑着说道:“这难道喝酒之人,就不能再喜欢茶道了?” 李夜看着他一幅心满心足,沉浸在春茶滋味中的样子,也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尝了一口,细细地品味着其中的滋味和回甘,过了半晌才轻轻地说道:“老先生果然是喜欢茶道,此茶甚好,晚辈还没有喝过。” 灰袍男子看着他的端着茶杯的样子,问道:“如此说来,小先生也喜欢茶道?” 李夜放下手里的杯子,笑道:“我从小就跟我家先生学习茶道,时间一长就养成了喝茶的习惯,却算不上入了茶道。” 灰袍男子一听,哈哈大笑,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继续说道:“难怪我一进门就看着小先生你顺眼,原来你也是喜欢茶道之人。这喝茶就跟吃饭睡觉一样普通,哪里有太多的讲究?” 两人简单的问,简单的回答,两人都非常简单直接,却处处透着玄机,直指世间种种真像,李夜心里一喜,心道这面前的灰袍男子也会打禅机,当下不免有些欢喜。 两人愉快地聊着,茶杯中春茶散发的清香在四周漫延开来,让已经是夏天的客栈里迷漫出了春天的氛围。 “我看小先生此行有往方寸山的方向吧?不知你一个人去那里意欲何为?”灰袍男子将手里的茶杯轻轻地放在桌上,拎起茶壶给两人添茶。 李夜怔了一下,心道只是萍水相逢,自己要不要回答这些问题。低着头沉默思考片刻后,想想自己只是去修行,没有什么秘密,抬头看着他平静说道:“我跟先生和师娘去方寸山的般若寺里修行,没有什么秘密。我打小喜闻佛法,听说方寸山的般若寺是五域佛门之首,所以慕名前去,希望能得到佛门大德的传道。” 灰袍男子静静看着他,微笑着说:“看不出来小先生还是佛门弟子,现如今五域都以修行仙法武道以上,难得小先生能静下心来修行佛法,实在难得。” 李夜把手里的杯子轻轻地放在桌上,看着他淡淡地说道:“世人不喜,并不能代表我的心意,只要我家先生支持我去修行就成。” 灰袍男子一楞,微微低头,旋即哈哈大笑道:“说得对,只是自己喜欢,管他世人如何看我,小先生我喜欢你的性格。” 李夜笑了笑,说道:“晚辈也有些好奇,在这四周都是荒原的地方,前辈是打算去哪里?” 灰袍男子咧着嘴一笑,觉得对面这个小家伙很有意思,仿佛能够看透自己一样,他伸出手指了指窗外,微笑着说:“说不定我们去的方向一样呢?” 李夜一听,心里一惊,脱口道:“难道佛门里也能喝酒吃肉?” 灰袍男子摇摇头,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说道:“我没有告诉要去般若寺呀!难道方寸山上除了般若寺就没有地方可去了?” 李夜一呆,摸着头脸上有些泛红,喃喃地说:“晚辈见识不够,让前辈笑话了。”心道原来是你要去后山的道观呀,他心里暗自思量,却也没有道明。 第二百四十九章 请你喝杯酒 灰袍男子看着李夜很笑了笑,说道:“我看你的心态很好,说不定再过几上几年你就能在般若寺里修得上乘的佛法。既然你我在荒原上相遇,说明你我有缘,我就请你喝一杯我自己酿的酒吧。” 说完他一口喝光了杯里的茶水,左手轻晃将挂在腰间的酒葫芦解了下来,伸出右手拨开酒塞,往两人的茶杯里倒酒。 一时间,客栈的空间里散发出浓浓的酒香。 灰袍男子伸手端起茶杯,放在鼻子下面嗅了一下,淡淡地说:“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饮几回,来来试我的酒。” 李夜吃惊地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轻说道:“前辈......我没有酒量的。总之,我喝了二杯就会醉,到时会在先生面前失礼的。” 灰袍男子一听,哈哈大笑,说道:“人生能有几回醉,有酒入杯须尽饮!” 李夜一听,也不好再拒绝,只好端起酒杯,对着灰袍男子说:“如此,晚辈恭敬不如从命,谢谢老先生的美酒。” 灰袍男子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李夜也端着杯子,一口一口喝光了杯里的酒...... “好好好!我再来告诉你这酒的来历,这是我前些年无意之中酿的,记得那天是惊蛰,天气微凉......我一个多年的好友说好了那天要来见我的,只是那一天她没有来。” “虽然我很喜欢她,但是我一直没有告诉她,因为我害怕说出来后就会失去她......我嫉妒她身边那些一直追求她的那些人,虽然我也想知道被她喜欢的感觉是什么样的,结果我就这样一直拖了很多年,......直到那年的惊蛰,她没有再来见我......我一直以为我们会在一起,因为我感觉到她是喜欢我的......” 听到这里,李夜突然想起了纳兰雨在有间客栈后院里给自己说的那一番话,想着想着不禁呆住了。 “她没说过喜欢我,但是我知道有些话不一定要说出来,......我只希望她说一句话而已,然而她去始终肯说,......我太自信了,以为她一定会嫁给我......” 灰袍男子越说越激动。 李夜的眼眸里忽然闪过一抹精光,他突然想起了凤凰山上的小姐姐。 “那天我一边喝酒一边配制新酒,一边喝着一边流泪......为了她,也为我自己......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只是那一刻,我不能控制自己,酒酿好的时候,我脸上的眼泪也慢慢的干了......不知道,我最爱的那个女人会不会为我流眼泪。” 李夜脱口而出,道:“肯定会!” 灰袍男子静静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小子孩子,他想不到李夜会如此肯定地回答他。拎起酒葫芦又往两人的杯里倒了酒。 “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很想将那天发生的一切忘记,只是我这人唯一的缺点就是记性太好,该忘记的总是忘不掉......后来我离开了生活了几十年的那个地方,在五域中四处流浪。” “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只是总会有一天,当你老的走不动的时候,当你在雪天的傍晚看见漫天雪花纷飞的时候,你会想起生命中的一个名字,一首歌......在那一瞬间,你就会知道你最深爱的,原来只有一个人......” “你喝的这杯酒,就是我那天酿的。......后来我再想酿,试了很多方法,发现再也酿不出那种酒的味道了......喝完这最葫芦里的酒,世上就再也没有了!” 灰袍男子神情有些底落,举起酒杯跟李衣示意,然后轻轻地放在唇边,象李夜之前的模样,一口一口地慢慢品尝。 那样子不象是在喝酒,仿佛品茶,更象是在跟自己深爱的情人告别...... 李夜的心里已经翻杨了惊天的骇浪,他记起了纳兰雨在茶满楼里跟花天下一起喝酒时的情景。 记起了纳兰雨说的那些话,仿佛就是面前这个灰袍男子的翻版...... 看着李夜发呆的样子,灰袍男子咧着嘴自嘲地笑道:“没想到,我居然遇上一个不会喝酒的知音......哈哈哈!如果以后你我再遇上,我会教你怎么样酿出一瓮只属于你自己的美酒。” 说完这些话,灰袍男子轻轻地放下酒杯,收起酒葫芦。 站起身来,看着李夜痴迷的样子,仰头大笑了几声,一转身,往客栈的门外走去...... 迷茫中的李夜,嘴里呢喃道:“不久前有一个人,她告诉我有一种酒,叫”醉生梦死“,喝了之后,可以叫你忘掉以前做过的任何事。她说,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如果什么都可以忘了,以后的每一天都会是新的开始,那会有多开心?” “我自然不相信就跟她买了二瓮,当时手里没金币说好先欠着。只不过,我喝过那坛醉生梦死之后,我就真的忘了一切,从那以后我的的心里,永远刻着一个女人的名字......” 回味着嘴里浓烈的酒劲,隐隐约约地有无数的花香,又有一丝涩涩的幽怨。 李夜轻轻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原来,这就是纳兰大哥给我喝的’醉生梦死‘,原来这灰袍男子就是酒痴前辈......” 上回在花满楼里他喝的太猛,两杯下去就醉倒,这一次他终于可以慢慢品味这酒的滋味。 一边想着纳兰雨的故事,一这回味着灰袍男子刚刚跟他说的那些话。 抬头望着窗外,轻轻地说道:“不知道这个时候,你是留在风云城里,还是已经回到了凤凰山上了......” 看着杯里琥珀色的酒,李夜端起来放在唇边一口一口,如品茶一般轻轻地啜饮。 “......有一天晚上我突然很想喝酒,结果我喝了那半瓮醉生梦死......我忽然明白,其实醉生梦死,只不过一个玩笑。” “你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记某个人的时候,你反而记得越清楚。我曾经听人说过,当你不能够再拥有,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 心事重重的他,喝光了杯里的醉生梦死,看着桌上的茶壶,苦笑着摇摇头。 暗自道:“喝了这醉生梦生,即再也没有心情去品味青城春茶的滋味。” 看了一眼柜台里的伙计,伸手摸了一下隐隐痛楚的臂膀,轻轻叹息一声,起身往客栈的楼上走去。 推开房门,先生已经端坐桌前,看着一脸通红的李夜,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时辰不早了,叫上你师娘我们下楼去吃晚饭。” 李夜抬头看着先生,不知如意回话,半晌才喃喃地说:“先生我没有味口,想睡会,晚饭就不吃了,您跟师娘和沐沐去吃吧。” 也没有脱下外衣,侧着身子躺在了床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先生闻着李夜一身的酒气,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这好好的,是谁又让你喝上酒了?”看着床上的李夜没反映,先生没有再叫他,而是起身推开了房门...... 不胜酒力的李夜,躺在床上不一会就进入了迷糊的状态,根本不知道先生皱着眉头推门而去。半梦半醒的他,嘴里轻轻念道: 记得当时年纪小, 你爱谈天我爱笑 有一回并肩在树下 风在树梢鸟在叫 不知怎么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 醉里不知身何外,只把西域当东域。想像着跟凤凰山上小姐姐,可能性几乎为零的美好未来,半梦半醉的他眼角有两行泪水悄悄地滑落...... ...... 李红袖跟沐沐早就饿得不行,跑到客栈的楼下点上了饭菜。 看着皱着眉头走下楼的先生,李红袖一楞,呼呼说道:“夫君,李夜那小子上哪去了?你怎么不叫他下来一起吃饭,他今天可是受了惊吓,又有伤在身。” 沐沐地是瞪着圆眼,眼巴巴地看着走下来的先生。 先生看着坐在桌边等着自己的两人,收起了皱着的眉头,淡淡地说道:“他说不想吃,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今天跑了半天,又跟人拼命后死里逃生,消耗了如此多的体力,怎么会不想吃饭呢?”李红袖也皱起了眉头。 沐沐推在身后的椅子,看着李红袖说:“师娘你等会,我上去把哥哥拉下来。” 先生看了沐沐一眼,说道:“不要去了,他已经喝了酒,你是喊不醒他的。” 沐沐一呆,看着李红袖说:“师娘这不没吃饭,哥哥喝那门子酒?我记得他没有包里只的桃花酥,哪来的酒?” 李红袖也是一脸迷茫地看着先生。 先生一见两人的样子,两手一摆,道:“你们两别看我,他洗澡换了衣服就下楼去了,等他回来就一身酒气,没等我问他,看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这小家伙,越来越看不懂他的。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好好在楼上歇息,居然跑下楼来找酒喝。” 李红袖幽幽地说道。 正好伙计端着饭菜往桌上摆放,先生看着他问道:“请问跟我一起来的那个男孩,刚才是在店里买的酒喝吗?” 伙计放下饭菜,笑着说:“刚才小先生下楼来叫了一壶春茶,正喝着来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灰袍男子......后来那位灰袍老人给小先生倒了两杯酒,喝完他就走了......” 先生怔了一下,道:“那灰袍男子是店里的客人吗?” 伙计回道:“不是,他是路过这里的。” 先生点点头,挥挥手道:“谢谢。” 第二百五十章 小脸又红了 沐沐看着李红袖和先生,嘟着嘴巴说:“师娘哥哥怎么走到哪里,都能遇上这些奇奇怪怪的人呀,沐沐为何就遇不到呢?” 李红袖拉手拉着也坐下,笑着说:“你天天跟师娘在一起,边上还有先生护着,谁敢来惹你?你就老老实实地呆着,只你有安全快乐地长大,你哥哥才会放下心来修行。” 先生点点头,表示同意。说道:“虽然说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是一味地提防他人,也会失去很多做人的乐趣,更不要说接受新的朋友的。” 李夜袖看着他叹了一口气道:“也难为他了,居然受了伤还有接受陌生有的邀请。” “从这个角度出发,夜儿确实做的很好,虽然他接二连三地遭受危险和伏击,但是难能可贵的是他依然还能保留一颗赤子之心,这上很多人都做不到的。” 先生看着两人,淡淡地说道。 沐沐睫毛微眨,拉着李红袖说道:“师娘,哥哥又喝醉了,上回在白玉城里也是一样,你要管管他,叫他以后不要喝醉了。” 李红袖也在想着伙计的话,皱着眉头看着沐沐,沉默了片刻后说:“这一路过去我们盯紧一点他,到了般若寺就没事了。” “你师娘说得对,等到了般若寺后,就不怕中域那些人潜入捣乱了,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去那里!” 先生拿起筷子,看着沐沐说。 李红袖收回目光,看着沐沐说道:“暂时别管这事,只要李夜这家伙没事就好,他不来我们正好多吃一点。” ...... 东玄域、风云城、将军府中。 叶知秋带着李小雪,坐在花厅里,看着无双小姐姐学着煮茶。 林月如挻着一个大肚子靠在椅子上,微笑着摸着李小雪的头。 许静云静静地坐在桌边,手里端着一茶热茶,看着小姐姐熟练的动作,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到初秋就差不从该生下来了吧?正好无双也在,你们一家算是团聚了。”叶知秋笑着说道。 林月如一抚着自己的肚子,一手扶着李小雪,淡淡地笑了笑,道:“怕是等不到初秋了,昨天医生来看过,说是夏末就会生下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母亲肯定一帆风顺呀,我都等不急抱妹妹了!”小姐姐一边煮茶,一边嚷嚷着。 “妹妹......小雪要做姐姐了!”李小雪已经一岁半了,也跟着小姐姐起哄。 林月如瞪了小姐姐一眼,道:“你一个小姑娘,哪里有这么说话的?你二个师傅都教你要秢持,怎么一慌张就暴露了本性。” 小姐姐一听,赶紧收住嘴,红着小脸看了一眼叶知秋,又看了一眼许静云。 半晌才笑着说:“这是在家里,师傅不会怪我的?二位师傅您们说是不是?” 许静云微笑着看着她,没有说话,她早就知道小姐姐是一个什么样的脾气,所以懒得一再去纠正她。 叶知秋却感觉有些头大,如果不出意外这以后就是自家的媳妇,她当然要上心一些。 看着小姐姐得意的样子,她忍不住轻哼了一声,道:“话虽如此,但是如果你在家里都做不好,往后你离开许师傅一个人闯荡,岂不是很容易吃亏上当?” 小姐姐一听怔了怔,半晌接不上话。 林月如抿着嘴笑了笑,道:“你这丫头,就要你叶师傅来收拾你。” “姐姐怕母亲哦。”李小雪在一边咪着眼睛笑了。 “等你长大也跟了师傅后,看你怕不怕她!”小姐姐瞪了李小雪一眼。 林月如听小姐姐一说,回头看着叶知秋。 笑道:“无双这么一说,我倒是想知道你家小雪以后会拜哪个做师傅?跟我家无双一起拜许师傅还是......” 叶知秋听完一楞,看着林月如怀里的李小雪,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看她自己吧!夜儿认识了这么多的前辈,他妹妹的事应该不用我做娘的操心!” 许静云看着李小雪,浅浅地笑了笑,道:“我倒是很喜欢这个小丫头,资质很好。只是她有先生和李红袖在,估计轮不到我来收她了。” 林月如一听,笑了,一边抚摸着李小雪的头发,一边轻轻说道:“也不知道莫先生跟李夜他们走到哪了,是不是已经到了西玄域的方寸山了?” 听母亲说到自己喜欢的人,小姐姐的小脸有些泛红,瞪着一双妙目看着许静云。 许静云看了一眼叶知秋,扭过头跟林月如。 说道:“哪有这么快,我们又不是光赶路,一路走走停停,估计这会刚出中域,离方寸山至少还有十来日的路程呢。” “这山高路长,夜儿跟沐沐倒是要吃不少的苦头了。” 叶知秋有些心疼自己的儿子了。 “莫先生不是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吗?李夜比无双小二岁,跟在先生和李红袖身边,多磨练一下是好事,你这个做母亲的也不要太耽心了。” 林月如看着叶知秋说道。 “谁知道呢?这一路过去,都是在江湖上行走,希望他们能一路平安到达方寸山上修行吧!” 叶知秋幽幽地说道。 想起远方的李夜,小姐姐红着脸,低下了头。 倒是李小雪,一听大家提起李夜,抬着头看着林月如,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嚷道:“哥哥,雪儿要找哥哥......” 林月如低头看着怀里的李小雪,笑着说:“你太小了,等你长大了,让你无双姐姐带你去找哥哥。” 小姐姐的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心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女儿呢。 许静云微笑看着小姐姐,心想等再过几年,或许自己就守不住这个任性的弟子了。 只有叶知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只怕未来的一切不会象自己想的那么如意。 李小雪一听,揉了揉眉心,看着小姐姐说:“小雪长大了,跟姐姐去找哥哥哦。” 小姐姐红着脸,看着她,笑着说:“那你要快点长大,要听师傅的话。” 李小雪使劲地点点头,她虽然跟李夜一起生活的时间不长,但是从李夜从天山上下来回到家里那一刻起,这个妹妹就成了李夜的小尾巴,成天都想着跟着哥哥一起去玩...... ...... 叶知秋一说起自己的儿子,总会生起莫名的伤感,看着女儿和无双小姐姐的模样,她只有低低地叹息了一声,不再去纠结此事。 “府上的一应事物都备好了吗?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看着林月如的大肚子,叶知秋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 林月如看着叶知秋着急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回道:“我俩都是生过孩子的母亲了,哪里再会手忙脚乱的?府上的人做了许多的小衣服,无双的小衣服也留下了许多,都能用得上,现在就等着这肚子里的家伙快点出来了,这越到后头肚子越难受。” 叶知秋点点头,笑着说:“也是这个道理,你我都是过来的人了。小雪的衣服也有不少呢,如果用得上你说一声,我回头吩咐院子里的人洗干净了送过来。” “哪里穿得了这么多衣服?先放着吧,如果要我再跟你说吧!”林月如嗔怪地看着叶知秋说道。 “你这一年怀着孩子,修行也落下了不少,等生下她后你还得赶紧加油呀。” 叶知秋看了一眼许静云,笑着说。 许静云一听,楞了一下,扭过头看了一眼林月如的样子。 淡淡地说:“修行也不是一天二天的事,耽误一年不怕,只要再努力就成。再说李夜跟着先生去方寸山修行,说不定能有奇遇,等他过些年回来,说不定能给你们带些灵药回来,突破几个境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叶知秋一只,眉头顿时舒展开来,笑着说:“我倒是把这事忘了,他在天山上都能找到灵药帮我们破境,这回去了五域里修行,说不定真的象许师傅说的那样,能带回不少的灵药回来。” “师傅呀,你也不能老是靠李夜,药物提升的境界毕竟不是长远的事情,最终还得自己修行才是。” 小姐姐看着叶知秋说道。 叶知秋一听,怔了一下,随后看着她林月如笑道:“你这孩子,我这不是替你母亲着急么?你倒是教训起师傅来了。” 许静云看着小姐姐满意地点点头,道:“无双说得对,她在凤凰山上也没吃什么灵药,大多都是靠着她自己的苦修突破的境界,这一点我非常开心!” 林月如看着许静云赞赏自己的女儿,心里也暗自高光,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笑道:“说起修行,你当初怀小雪的时候也不是一年多没有修行,现在的境界不也是提升上来了?” “那是靠我们家李夜从天山上带来的灵药呀,否则我哪里会有这么快!话说我儿子带来的药草,也没少分给你好不好?你可得记着他的好处。”叶知秋撇着嘴巴看着林月如。 “我们师徒跟莫先生的缘份太浅了,否则我还真的想跟他好好请教一二。”许静云想起先生给小姐姐的功法,幽幽地轻叹了一口气。 小姐姐一听,小脸又红了起来。 第二百五十一章 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们师徒可以去方寸山上找莫先生和夜儿呀,听说那山上只有一个般若寺,很好找的。夜儿说他接下来很多年,都会在哪里修行。”叶知秋看着许静云说道。 林月如想了想,看着小姐姐说:“无双你叶师傅说的对,等你妹妹生下来后,你若想去见李夜和莫先生,可以跟许师傅去西域转转。” 小姐姐抬头看了一眼许静去,回有说话。 许静云沉思了片刻,淡淡地笑了笑。 说道:“林夫人有说的是,这修行不一定非要呆在宗门里,李夜这小子天山、大佛寺,方寸山到处跑,说不定机遇更多。等夫人生下孩子安稳后,我们师徒可以考虑去一趟方寸山,我也有些事情要请教莫先生。” 小姐姐心里暗自欢喜,脸上却不敢露出太多的神情,只是不停地往三人的杯里添加茶水,心道终于有机会见到那野小子了。 叶知秋听着许静云的说话,也轻轻了叹了一口气,道:“我家的雪儿太小,要不然我也把她交给许师傅,带着她去方寸山找夜儿。” “你就别跟这里添乱了,好好在家带着雪儿,这丫头以后的修行就跑我这不知是妹妹还是弟弟的家伙一起修行,正好差不了两岁。” 林月如笑盈盈地看着叶知秋说道。“这一个是教,二个也是教,以后就让这二个小家伙拜一个先生吧。” 叶知秋一楞,看着林月如笑道:“你倒是打的如意算盘,我没想到你还有这个好心思。不过想想也是,二个小家伙在一起修行彼此也有个照应,不象夜儿和双儿,两个小家伙搞得天面地北,连见上一面也不容易。” 许静云也点点头,表示两人的想想可行。 只有小姐姐红着脸,沉思不语。 “不知道师姐和师伯在中域参加天骄赛的结果如何?” 小姐姐看着许静云,轻声地说道。 许静云一听小姐姐提到了唐秋雨和夏梧桐,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怔了一下才说道:“夏梧桐的底子不错,跟你不相上下,如果没有意外,应该可以拿到前十名吧。” 叶知秋一听,脱口说出:“无双你怎么不跟许师傅去中域参加这天骄赛,你不是已经突破了金丹境了吗?” 许静云看了一眼小姐姐,望着叶知秋微笑着说:“我倒是想着她去参加,名次不重要,主要是可以跟五域中的少年们切蹉,但是她一颗心早就盼着回来风云城,所以我们就放弃了这次的比赛。” “你们家李夜那小子会不会参加这次的比赛,他不是正好路过中域的万象城吗?”林月如看着叶知秋问道。 小姐姐一听,也是睁着一双妙目看着叶知秋。 叶知秋一看这娘两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轻轻地说道:“李夜那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当初无双在背后偷袭他,他都懒得还手,更别说是让他参加这天骄赛了。” 小姐姐一听,脸又红了。 许静云扭头看了一眼小姐姐,然后看着林月如说:“这又是怎么回事?” 林月如看着自己的女儿这个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淡淡地说道:“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无双那时不懂事,在这府外堵上过路的小家伙......” 林月如将那年冬天发生的故事又述说了一遍。 小姐姐的脸虽然红着,心思却也回到了那年的冬天,那个让自己扑倒在雪地里小男孩那狼狈的模样,脸上泛起了淡淡地笑容。 叶知秋看着小姐姐的样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两个不家伙是不打不相识,从那以后他俩才成了好朋友哟。” 许静云点点头,看着小姐姐,微笑地说:“我看李夜那孩子也不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估计这回的比赛他不会参加。倒是梧桐那姑娘有性子跟无双很象,希望她能取得好成绩吧。” “师傅,您说师姐她如果得了前十名,会不会去皇家学院修行?” 小姐姐看着许静云,好奇地问道。 听到小姐姐这个问题,许静云想了想回答道:“她不会去皇家学院,我师姐也不会让她去哪里,她们两师徒已经习惯了彼此的脾气。” “就跟我和你一样。青城不缺修行的功法,她没必要为了皇家的资源而放弃自己的师傅。” 小姐姐低头想了想,过了一会抬起头,看着许静云笑了笑,道:“如果换了是我,我也不会离开师傅去那里修行。” “算你有良心,没白费我疼你!” 想着跟小姐姐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不觉中已经过了几年的光阴,小姐姐从聚气境突破到了如今的金丹。 而自己也从元婴破境到了分神,许静云不由得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微笑了起来,这一路走来两人的情份早就超越了师徒,说是母女也不过份。 林月如用一种温柔的眼光看着小姐姐和许静云,眼神里流露出慈爱和羡慕。 她也知道,这些年许静云在自己女儿身上花的心备,不比她这个做母亲的少,甚至在某些地方超过了她的付出。 她为将军当初决定找许静云来教小姐姐而感到开心,自巳不需多说,亲眼所看到这师徒两的感情,就足人让她欣慰了。 小姐姐没有注意到自己母亲的眼神,犹自沉浸在跟李夜的感情回忆之中。 看着母亲怀里的李小雪,想着如果母亲给自己生了一个弟弟,会不会再重演当初自己与李夜的那些故事? 看着几个大人不停地叨叨,林月如怀里的李小雪不干了,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嚷道:“小雪要饿死了哩。” 林月如一呆,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小脸蛋,笑着说:“知道我们的雪儿饿了,这就给你吃糕点。” 叶知秋看着李小雪有些头疼,瞪了她一眼说:“出门之前让你多吃一些饭,你就是不听话,现在知道饿了?” 小姐姐就桌子边上站起来,走到林月如的身边拉着小雪的手说:“跟姐姐来,我带你去找好吃的。” ...... 中域、万象城、有间客栈,后院凉亭中。 一身青衣,滚着金龙边的皇主夏长风端坐石桌前,边上站着纳兰雨。 “坐下吧,给我煮一道春茶,这又不是在宫里,没有那么多礼数。” 皇主看着一脸忐忑的纳兰雨,轻轻地笑了笑。 纳兰雨一听,赶紧坐下,将桌上的小火炉点着,放上银壶煮水。 “莫先生和他的徒弟李夜离开皇城已经差不多有一月了吧?”皇主看着纳兰雨说道。 “回皇上,他们师徒已经离开差不多四十天了,算着日子,用不了几天就能到方寸山脚下了。” 纳兰雨抬头看了一眼皇主,小声地回道。 “他们这一路还顺利么?不会象之前多东域来的时候遇上麻烦吧?” 皇主伸出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 纳兰雨呆了一下,皱着眉头回道:“一路上还算安宁,只是快到中域与西域交界的地方,李夜再次遇到了黑衣人的袭击。” “什么?又遇上危险了?”皇主皱起了眉头。 “我本以为要我的人出手,没想到他遇上了方寸山上的高僧,替他解决了危险。” 纳兰雨轻声回道。 因为某些原因,纳兰雨也不想卷入皇家的内斗。 只是非常含蓄地表露了李夜遇到的危险,心想皇肯定明白自己表达的意思。 皇主的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看着面前煮茶的纳兰雨说:“他们一共去了几个人,境界如何?最后的结果怎么样?” 纳兰雨瞪着大大的眼睛,紧张地看着皇主,心想你有气也不能跟我撒吧。 他一边烫杯子和壶,一边小心回道:“一共五个黑衣人,其中元婴七重和八重的各一个,当场死了四个,还有一个自己跳下了悬崖,生死未知。” 说完从怀里掏出丝巾,小心地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皇主没有马上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敲打着石头桌面,陷入了片刻间的沉默思考。 皇主没有想到李夜此番荒原之行会再次遇到袭击,着实有些生气。 前不久风云城中发生的一椿椿的事情再次浮现在自己的脑海,而事先自己已经提醒或警告过某些人。 更是下了旨意遣散了二皇子所有的门客,没料到这才过去多久,居然纳兰雨又告诉自己李夜遇袭的事情。 无论怎么看,这和自己的管教不严都脱不了关系。 皇帝陛下再生气也不会严惩自己的子女,二皇子也正也为知道这一点,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冒险出手。 这让他心里非常生气,看着石桌上氲氤之气,他心里有火发不出,想着回去要如何收惩戒这不听话的儿子。 看着纳兰雨,想起在白玉城见到李夜的那光景,皇主渐渐平伏下心里的怒火。 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忽然开口问道:“这往后的路程,不会再有什么危险发生了吧?” 纳兰雨微微一怔,回答道:“我已经让人传话给西玄域的镇守,一路上小心护着他们,只要他们师徒上了方寸山,就万无一失了。” 皇主点点头,淡淡地说道:“希望他能在方寸山上得道,能在我离开这里之前下山,这样他也能帮到老大,替你减轻负担,让我走得安心。” 纳兰雨心里一惊,说道:“皇上一定能天如人愿。” 皇主看着他忽然笑了起采,说道:“但愿能如我们安排好的那样。” 这时候纳兰雨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他揉了揉了下自己的眼睛,艰难抬头望着碧空白云,惘然问道:“如果还有人不知道死活往山上跑呢?” 这个问题确实很关键,谁也不有保证那些不怕死的杀生再去该寸山,找李夜的麻烦。 皇主根本懒得理会这个关键问题,淡淡说道:“你以为方寸山是皇城,莫先生真是吃素的?他不会生气?” 纳兰雨连连点头,小心往杯子里倒上茶水,回道:“那我就放心了。” 皇主端起面前的茶杯,淡淡地说道:“因果从来不会落空,他们今天做的事情,早晩都要会此付出代价。” 纳兰雨端起茶杯,笑道:”还是陛下您的眼光厉害。” 说完傻笑了起来。 皇主抬头看着他说道:“希望们早些修行回来,既能帮到大皇子,也能减轻你们的压力,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 剩下的话皇主没有明说,但是纳兰雨也必知肚明。 心想都这是皇家的事情,我一个外人能如何? “还好有莫先生跟着去了方寸山,总算可以让我放下心来,我可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千万不能让那些王八蛋给搅坏了事。” 皇主心想,我好不容量挖了一个坑,谁敢坏我的事,那便是自己找死。 便是自己的儿子,他也决不会轻饶。 第二百五十二章 我见方寸山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皇主这一回没有再传唤二皇子夏云杰来见自己,也没有下达惩戒的旨意。 只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没有再去丽妃的宫里。而突然受到冷落的丽妃百思不得其解,托了皇主身边的公公打听,也没有得到准确的消息。 只知道皇主出宫逛了一圈,回来就直接进了修练室,不上朝时都呆在里面修行,不再见客。 往日里受百般宠受于一身的丽妃娘娘,收到消息也没有办法,只好郁郁地呆在自己的宫里,盼着皇主能早些结束修行。 便是聪明的她,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惹下了祸,只是皇上还不想因此再去收拾自己的儿子一顿,这才有意冷落她。 只不过这事便是大太监严元血也不知道,因为皇主没把李夜的事跟别人说过。 任是聪明的他,也想不到皇主为何生气,连往日里最疼爱的女人也不再搭理,还以为皇主是一门心思钻进了修行里去了。 ...... 而行走在荒原之上的李夜和先生,终于来到了西玄域的山脚下面。 马车行走到了方寸山下的三岔路口,车夫停下了马车. 扭过头看掀开帘子的先生说:“莫先生,这左边是往西玄域的佛都,右边是往方寸山的路,再往前五里地就是上山的路了。” 先生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沉思了片刻,说道:“直接往上山的路吧,暂不去佛都。” 车夫一听,点点头,轻轻地甩起马鞭,赶着车往右边的车道上跑去。 “先生,佛都是什么呀?”沐沐睁着乌黑的眼睛,靠在李红袖的怀里问道。 先生扭头看了她一眼,笑了起来. 说道:“西玄域的佛都,相当于东玄城的四方城,只是这里的佛域,所以域主府叫佛都。佛都里的修行者大多是出家的僧人和比丘尼,还有少数的道家修行者......” 先生耐心地解释给沐沐,同里也是说给李红袖和李夜听。 “师娘,佛都跟万象城比,哪个大呀?”沐沐歪着脑袋,看着李红袖说。 李红袖伸手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师娘去过很多地方,就是没过来佛都,所以回答不了你的问题。等我们在山上安顿好了,带你来佛都好好逛逛。” 沐沐一听,点点头,笑道:“到时要叫上哥哥一起。 ”说完看着低头念经的李夜。 正捧着《地藏经》的李夜一听,抬起头来,看着腻在李红袖怀里的沐沐,淡淡地笑道:“有空哥哥跟你们一起来。” 沐沐一听,点了点头,笑着说:“这还差不多,到时候哥哥可要给沐沐多买几件新衣服。” “你的衣服二三年都穿不完,还买?”李红袖瞪了沐沐一眼。 沐沐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不再跟李红袖争论。 正说话间,马车停了下来,车夫跳下马车,笑着说:“几位客人,方寸山到了。” 先生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回头跟李红袖说道:“马车只能到这里了,接下来我们要登山而上了。” 李红袖拉着沐沐了跳下了马车,伸了个懒腰。 望着苍茫的山峦,轻轻说道:“从春天到夏末,终于来到了方寸山下!小家伙,赶紧下来,到你要修行的庙里了!” 先生一听,扭过头瞪了她一眼。 李夜最后一个跳下车来,他没有象李红袖那样激动。 只是看了一眼先生,将手里的经书收了起来,舒展着眉头说道:“方寸山,我来了。” 李红袖掏出几枚银币递给车夫,笑着说:“一路上辛苦你了,这些是额外给你的,祝你回去的路上一路顺风!” 车夫弯腰道谢,又跟先生和李夜拱了拱手,转身上了马车,一扬鞭,马儿便撒着欢去离去。 ...... “往后的几年,你都要呆在这山上修行了,我跟你师娘还有沐沐不会陪着你,你要忍受一个人的孤独,就象当初在天山上一样。只是这里比天山好一些,你可以认识不少的师兄和前辈。” 先生背着手,看着李夜淡淡地说道。 李夜抬头看了一眼方寸山,用非常肯定的语气回道:“先生和大佛寺的老和尚师傅让我采般若寺修行,就是希望我能够往后的年月里领悟《无相法身》和将心境修行到更高的境界,这只是我人生路上修行的一个过程,我们认真对待的。” 先生眉梢缓缓挑起,微笑着说道:“你《无相法身》第六重已经入门,接下来的日子里,把第六重修行圆满,再去找住持求剩下的三重功法。” 李夜点点头,看着先生认真说道:“先生请放心,我最多半年,就能将六重修行到圆满。” 李红袖听完一惊,看着李夜说:“这么快?我不是在白玉城才求得第六重心法么?” 李夜轻轻摇头,说道:“清凉寺住持不仅给我了心法,更是将淬炼身体的药草也送给了我,他当初修行的时候准备了两份药草,他只有用一份,剩下的这一份倒是便宜了我。” 先生指着盘山而上的石阶笑着说:“有话上山再说,现在赶紧,天黑前得赶到往的地方。” 想着般若寺里了不起的住持、明惠大师、未知名的师兄们,李夜心里有一点激动。 抬头看了一眼莽莽高山,胸中之间豪情顿生,大声说道:“般若寺,我李夜要来了。” ...... 四人沿着弯弯曲曲的山道爬了二个时辰,眼见山路越来越窄,李红袖不禁皱起了眉头,看着先生说:“夫君,这般若寺的路如此崎岖,难道没有信众来朝圣么?” 沐沐的小手让李红袖位着,她也忍了好久了,听师娘一问,也快声而出:“先生,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李夜看了一眼李红袖和沐沐,没有说话。 先生回头看了一眼二人,又抬头看了一眼头上的山道,微笑着说:“没错,就是这条路。” 李夜看着李红袖和沐沐的模样,淡淡地说道:“不要怀疑先生,求道之路,就是一条扑朔迷离、命运残酷、凶恶无比的道路。” 先生走在山道前面,看着前方渐渐露出的青色瓦片,回头望向荒凉方寸山下,这处山脉本是两条上山的路,只是他选择了北坡的一条山道而已。 南坡往上是般若寺,而北坡往上是玄天观。 看了一眼无比纠结的李红袖和嘟着小嘴的沐沐,先生笑了,轻轻地说道:“我们先去玄天观,把你们两人安顿下来,再送夜儿去般若寺。” 山风吹着几片花瓣从山顶飞下,飘到了李红袖的的脸前,触摸到她的美丽脸庞,也扑到了沐沐的怀里。 惹得沐沐“咯咯”地笑了起来,让冷清的山道渐渐有了生机。 李红袖看了一眼自家的男人,拉着沐沐继续往上走,一边笑了起来,说道:“夫君你不急着送这小家伙去般若寺了?” 沐沐也是歪着脑袋,笑着说:“哥哥不是急着要去寺里修行佛法么?” 李夜抬眼看了一眼远处的青瓦,轻声说道:“既然已经来到了方寸山上,就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了。” 先生点点头,说道:“没错!加把劲,前面就是道观了!” ...... 方寸山玄天观是五域唯一的不出世之地,几乎没有公开在五域中招收过弟子,对于五域中众多求道修行者而言,为是一外神秘的世外之地。 但对于先生和李夜以及李红袖和沐沐来说,这外神秘之地转眼就变成了眼前的风景。 从山脚往上一路爬行,花了二个多时辰的功夫,师徒四人终于来到了玄天观的山门处。 李红袖和沐沐看着灰砖青瓦,没有丝毫跨张色彩的楼阁,忍不住轻声说道:“这就是五域中不出世的玄天观了?” 李红袖和沐沐很想说,这也太简单了吧?还没有东域风云城外的大佛寺雄伟。 先生看着两人的表情,没有皱眉头,只是平静说道:“简单也是一和修行。” 李夜点点头,心道:极至的简单,莫不是一种修行。 就象他在天山上的几年,一个山洞,一个木棚,就是一处修行之地。 相隔十丈外的石阶下方,出现一名穿着青色道袍的年轻人,走到先生等人的面前作揖,问道:“几位客人前来玄天观,不知有何贵干?” 先生回了一个礼,淡淡地说道:“我们此番前来,是有些事情找你们的掌门,我前些日子已修书给他,你只需去通报说东玄域的莫先生前来,他便会知晓。” 年轻的道人回了一个礼,道:“原来是找掌门,请先生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报。” 说完转身往身上的石阶而去。 李红袖看着渐去的小道士,笑道:“夫君难道还认识玄天观的掌门?” 正在东张西望的沐沐也扭过头,看着先生。 先生淡淡地笑了笑。“我跟这里的掌门有些交情,以后我们三人就在这里修行,夜儿一人去般若寺,那里毕竟是佛门胜地,你们女眷终是不便长期呆在那里。” 李夜点点头,看着李红袖和沐沐说:“师娘您跟沐沐还有先生就在这里修行,如果在山上呆得厌倦了,还可以下山去佛都逛逛,我若得闲也会过来看你跟先生和妹妹。” 沐沐摇晃着脑袋说:“哥哥说得对,沐沐有空就会带着师娘去般若寺去看你,等我从山下买了好吃的,也会带给哥哥的。” 李红袖伸手轻轻地抚摸着沐沐的黑发,笑着说:“沐沐,你也得好好修行了,不能老是想着吃。” 沐沐一听,小脸顿时红了,挣脱李红袖的手,跑到李夜的身边。 拉着他的手说:“哥哥我们去逛逛,让师娘和先生去见掌门。” 先生挥挥手道:“你带着妹妹去逛逛吧,我去见见掌门。” 李夜拉着沐沐的手往前走,轻声问道:“妹妹喜欢这里吗?” 沐沐四周望了一眼说道:“还行,只要有哥哥的地方,在哪都成。要是不好玩了,沐西游记再跟师娘两人下山去玩。” 李夜看了她一眼,摸着她的一头黑发,笑道:“你是来这里修行的,不要整天只想着玩,师娘也得修行。” 沐沐点点头笑道:“嗯嗯,沐沐知道。” 第二百五十三章 方寸山上玄天观 李夜拉着沐沐的手,在玄天观的青石铺就的小路上漫行。 沐沐时不时伸手去摘路边的野菊花,回头看着李夜。 笑着说道:“哥哥,想不到这玄天观里也会有花儿哩。” 李夜看着沐沐开心的样子,心道春天离开风云城城,到了方寸山上却是渐临初秋。 他也从无相法身的五重进到了六重的门槛,只要等先生跟自己去到般若寺中,想必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更进一层楼。 到哪里再遇到中域里元婴境的黑衣人,也不用再手忙脚乱地去面对。 “只要有山的地方肯定会有树木和花草呀,你以后跟师娘在这里估计要住上几年的时间,你可以在逛佛都的时候,让师娘买些花草的种子,带回来种上。” 李夜看着沐沐,微笑着回道。 “哥哥你可以经常来看沐沐哦,你在天山上是答应了师傅的,要好好照顾沐沐的” 沐沐挥舞着手里的花束,不停地叨叨。 李夜拉着沐沐的小手来到一处崖壁处,看着满山渐黄的树林,心生欢喜。 笑着说道:“怎么会,你若喜欢也可以来般若寺里找我呀。” 沐沐点点头,指着山下远处的隐约可见的佛都说:“哥哥你看,哪里估计就是先生说的佛都。” 李夜一眼望去,天边只有隐隐若现的影子,想来便是那个地方。 “以后沐沐在山上呆得腻了,就跟师娘去佛都逛逛,你们现在不是有钱了么?” 李夜看着她笑道。 “那当然,沐沐和师娘现在都是有钱人不,不缺钱。”沐沐指下山下笑道。 李夜摇摇头,拉着她的手说说:“有钱也不能乱花,我们要这里生活好些年的。” 沐沐点点头,回过头来看着他说:“哥哥再去山上采药草,带上沐沐,我们拿去山下卖。” 有了在天山上的经验,沐沐终于明白有山的地方,哥哥就能找到金币。 李夜摇摇头,笑道:“这事要问先生。” “那就让师娘跟箸说说,等哥哥不用修行的时候,我们去山里转转。” 沐沐的心里,自然是听李夜的安排。 李夜点头应道:“我会带你去的。” ...... 登上方寸山的北坡,离南坡的般若寺已经很近了。 这是是李夜修道路上的第二个居所,他在方玄域的天山上修行了两年多,从一个聚气境突然尽猛进到了元婴境。 虽然让大佛寺的老和尚师傅封住了修为,但是只要他将无相法身修行圆满,便可打破道心的樊篱。 甚至可以一飞而上,破境到元婴之上,进入那传说之中的境界。 而沐沐此时已经七岁了,想必自己的在方寸山上修行的这些日子里,她也会在先生的教导之下,将境界突破到自己不敢想象的境界。 先生之所以这些年不让沐沐破境,也是因为沐沐跟自己一样,年岁太小,怕修行跟心境不稳。 所以让她只是跟在李红袖身边一边玩着,一边磨练心境。 当李夜想着自己的种种跟沐沐的未来,这一路从风云城到中域再到西域的方寸山,被黑衣人追杀造成的道心渐趋明亮。 胸腹中有一股元气喷涌而出,对着崖壁外的莽莽群山长啸一声。 荡胸生曾云, 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 一览众山小。 只要熬过数年,冲破无相法身最后一重,跨过那道槛,便是分神。 李夜一手拉着沐沐,一手负于白色麻布衣袍之后,动情看着眼前的云海,久久沉默不语。 不知道过了多长,他缓缓收回目光,拉着沐沐的小手,往身后的石阶小道走去。 “哥哥又读诗书了,一会给师娘听,她肯定又会夸奖你哦!” 沐沐笑着说道。 随着二人目光所及,山道两边的树枝上的树叶渐渐变成多金黄色。 已是酉时,山中的轻雾渐渐生起。 二人行走在玄天观青石铺就的小道上,尤如神仙在云雾中穿行。 就在两人在云雾中漫不经心地走着,远处传来了李红袖的叫喊声。 沐沐拉着李夜的小手一紧,扭过着看着李夜说道:“哥哥,师娘喊我们了,赶紧回去吧。” 李夜看着路旁边树枝渐渐有水滴生起,似一滴滴水珠欲往下滴落。 黄昏的玄天观的山风中尤似一把小刀,悄悄向树枝上的水珠斩去。 树枝上的水珠渐渐被山风斩开…… 他忍不住伸出小手,接着了往下滴落的那一滴珠泪。 那是一滴晶莹透明,让手心里一凉。 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升起,却又一时说不明白,道不清楚。 素淡无色的山雾在树枝上化为露珠,却又让山风斩落,十分神奇。 ...... 李夜静静看着手心里的水滴,仿佛陷入了顿悟之中. 早已经忘却了身边的沐沐,在叫唤他回到李红袖的身边。 轻轻皱起的的双眉间,透出一抹淡淡的婉惜,轻声叹息道:“终究还是差半分。” 沐沐在一旁嘟着小嘴,不满地嚷道:“哥哥什么半分呀,师娘在叫我们回去了。” 李夜一惊,看着沐沐生气的样子,禁不住笑了起来. 拉着她的手笑道:“我刚着想着事情着迷了,现在就回去找师娘和先生。” 春时自小青和小白离开后,沐沐有很长一些日子不开心,每天闷闷不乐. 李夜看在眼里地没有丝毫的办法,离开风云城踏上前往方寸山的路途后,沐沐才渐渐开心起来。 李夜一手拉着沐沐,一边想着,在往后的日子里是不是要给妹妹找个玩伴. 哪怕是从山间找个小动物,也能给沐沐带来一丝欢乐。 漫漫无边的修道之路,一旦踏上便不能回头。 开始容易入门,而越到后面便越是艰难,五域中的大多修行者都卡在元婴境里. 那传说中的那道门槛,更是高耸入云,让人望而生畏. 幽然已经远远已经看见,但是要想接近并且跨进,却不知要花费多长时间,很多人穷其一生也不得入内。 “沐沐你跟在先生身边要好好修行,听师娘的话,不要光顾着玩,知道吗?或者等下次小青回来时,她已经跨入了那道传说中的门槛也不一定。” 李夜轻轻地说道。 沐沐想了想,展颜一笑,道:“没关系哦,反正小青比我大。她回来看我时,肯定会带很多好吃的东西给我,到时候我会一些给哥哥突破境界。” 两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中回到了之前山门前的石阶处,只见李红袖站在石阶下东张西望,甚是焦急。 “师娘沐沐回来了。”沐沐放开拉着李夜的手,一跑小路过去,扑进了李红袖的怀里。 李夜看着李红袖,轻轻地问道:“师娘,我家先生呢?” 李红袖撇了一下嘴,嘀咕了一声:“他去住的地方了,我过来是带你们去歇息。” 说完拉着沐沐的小手往石阶上走去,李夜看了看,摇摇头。 跟在后面,三人踏着渐渐生起的夜雾,往道观里走去。 ...... 三人拾阶而上,绕过石阶上的大殿,在后院的山角下座落着一座用青石堆砌的小院子,推门而入。 只见先生端坐在小院的客堂,李夜跟在李红袖的身后踏进了院落,来到先生的身边,只见客堂的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今天是道观做的饭菜,从明天起就需要我们自己动手了。” 先生招呼三人坐到桌前,指着桌上的饭菜,淡淡地说道。 李夜坐在先生的对面,抬眼往四周看去,只见院子虽小,却有三间睡房,一间厨房。 最难得的是厨房的边上还有一道清泉从山间引入,省去了打水的功夫。 “有水有山有地方住,改天我跟沐沐下山买些食物和种子回来,往后可以自己种些菜,想必这山中有野兽,这肉食也有着落了。” 李红袖笑着说道。 “沐沐跟师娘一起去山里打野兽,到时候晒干了冬天吃,就跟哥哥在天山上一样,用不着饿肚子了!” 沐沐一边笑着说,一边伸手去爬桌上的碗筷。“爬了半天的路,沐沐快要饿死了。” 李红袖也伸手拿桌上了碗,笑道跟沐沐说:“沐沐呀,你也是金丹境的修行者了,几天不吃饭都没事,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说饿肚子,别人听了会笑话你的。” 李夜给先生盛了一碗饭,递了过去,小声问道:“先生,怎么不见这玄天观的掌门人?” 先生接过李夜递给的饭碗,伸手从桌上取了筷子,淡淡地说道:“来日方长,你着什么急?” 李夜正在盛饭的手停了一下,站在桌边怔了怔,脱口而出:“是呀,已经来到方寸山中,不着急。” 李红袖看着打着哑谜的师徒二人,笑道:“吃饭吃饭!” 沐沐笑着从李红袖手里接过筷子,伸手去夹碗里的菜,咪着眼睛道:“动手啰,沐沐饿得不行了!” 李红袖瞪了她一眼,道:“好好吃饭,不许说话!” 沐沐伸出舌头,回了个怪样给她。 玄天观清静,送来的饭菜虽然没有内食,却也精致,四人将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饭后李红袖领着沐沐去厨房洗碗,收拾睡房,李夜陪着先生在客堂煮茶。 天色已近戌时,山中已经迷漫着层雾。 先生取出茶具摆在桌上,李夜从厨房里找了些干柴生炉火煮水。 李夜生了火,把水过添上泉水放上去煮,看着先生挠了挠头。 说道:“先生我有些道理不太明白,方寸山上的佛与道,一个在北坡,一个在南坡,一个出世,一个不出世,这佛与道究竟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先生掏出丝巾,缓缓拭去唇角的菜渍,似笑非笑看着他说道:“相同,却又不尽相同。” 李夜在先生对面坐下,静静地看着他。 先生取了些茶叶放在紫砂壶里,看着李夜清亮的眼眸,眼里浮现一丝微笑,抬头想了想,慢慢地说道: 道教不追求来世,道教追求现世成仙。 神仙是这样一种存在,他们具有超人的能力,具有无尽的寿命,能享受最好的供养,能解决任何问题。 相同的地方是:道教里的天宫、三十三天与佛教的佛法要义而形成,最开始神仙就是在世间,......就是说道教的追求是在世为神。 而佛教认为这个世界苦,不管你现在如何享受,都不会久远,都会最终变苦。 并且用轮回说告诉信徒你的未来也会变苦......如果不跳出轮回......最终也是苦。 只有彻底的寂灭以后剩下的才是无为法......即所谓涅槃。 “这些只是为师粗浅的看法,真正的道理还要你以后在修行中自己理会。”先生看着炉火中燃烧的火苗,轻轻地说道。 李夜低头沉思,片刻后看着先生说道:“先生说的这些道理,我目前不尽然理解,想必以后去到般若寺里,再遇上明惠大师,我再向他慢慢请教。” 先生指着炉上烧沸的水壶道:“可以煮茶了。” 李夜一听,笑了起来,道:“可以煮茶了,先生稍等。” 第二百五十四章 师说般若 李夜跟先生在小院里呆了二天,没有见到玄天观的掌教,只是听先生跟他说一些方寸山上要注意的地方。 第三天早晨吃过饭,李夜安抚好沐沐,跟李红袖告别,跟在先生的身后离开了玄天观。 师徒二人沿着玄天观山后一条细小的盘山小道,往南坡的般若寺而去。 “先生,什么是般若?”李夜跟在先生的身后,想了想问道。 先生一听,脸上露出了一丝李夜看不见的微笑。 看着眼前的山道,说道:“般若即是大智慧的意思。在佛门里这种智慧是悟道、修证、超脱生死、超越凡人的智慧。” “佛法里的般若包含了五个层次:一是实相般若,二是境界般若,三是文字般若,四是方便般若,五是眷属般若。” 李夜点点头,用心记在心里。 “这五个层次的般若你可以在以后的修行中向寺里的长老或是明惠大师请教,我这里就先不跟你明述了。说多了,会造成你理解上的误会。” 先生谈谈的说道,眼中有一丝光亮。 李夜点点头,轻声说道:“般若寺,原来是智慧寺的意思。” 先生微笑道:“就是这个道理。” “般若也可以叫做妙智慧,妙智慧是含有无漏法之圣意的无上妙智,是世间真正的大智慧。此乃是大智若愚,知无所知,是真心实相的妙用。” 先生漫步在山道上,思绪却不知道去了那里。 从前有一个和尚四处云游。有一天,忽然下了雨,他就近躲到一个肉铺里避雨。 一会儿,来了一个买肉的人,对老板说:“给我割一斤好肉,我全要瘦肉,不要肥的。” 老板说:“好呵!我这一刀切给你的都是瘦肉。”买主称心如意地走了。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个人说:“老板,我买一斤肥肉,炼油用,不要瘦肉。”老板说:“好!给你一刀肥肉。”这人也称心而去了。 又来了一个人说:“老板,我要一斤又肥又瘦的五花肉。”老板说:“好,我给你切一刀肥瘦相半的好肉。”买主也称心而去。 老板看着和尚说:“你看!我这里块块都是好肉。” 这个和尚听了,当下大悟。这块猪肉哪里为好、哪里是坏?完全是买肉人的心在分别。 而这分别心又是多年养成的习气所产生的知见。 你养成喜欢吃瘦肉的习惯,就讨厌肥肉,于是说瘦肉好,肥肉不好;他的习惯是喜欢吃肥肉,就认为瘦肉不好,肥肉好。 就像人们常说的:“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其实,瘦肉和肥肉,萝卜和青菜,事物的本身并没有好坏之分。 之所以有好有坏,完全是由于人的生活习惯、人的喜恶而形成的妄想知见所致。 倘若习气消除了,妄想没有了,哪里还有好有坏呢? 李夜走在先生的身后,静静看着山间层层红叶,眼中绽出一抹淡淡的光彩。 说道:“大佛寺中的老和尚师傅说一心念佛法僧三宝,就不念贪嗔痴三毒,般若是妙智慧,是于一念不生时,才能相应,才能打开本来,明见佛性。佛法果然博大精深,看来我要在般若寺里认真修行。” 先生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子,不需要他过多去指教。 只需不时给他一个暗示,就能让他明白更多修行的道理和世间的种种道理。 跟在先生后面的李夜突然说道:“先生我们到般若寺了。” 先生抬眼一望,师徒两人在山间无意识的对话中,不觉已经绕过北坡,来到了南坡般若寺的山门。 抬眼望着恢弦的山门,阳光下闪耀着金光的佛殿,双手合什。 轻轻说道:“千万里修行,终于来到这里。” “又见佛子,心无所著。”山门的石阶上传来一句佛号。 李夜抬眼看去,却是在路上遇到的明惠僧人。 只见身着灰色僧袍的明惠大师手持扫把,站在山门的石阶上,低眉看着一脸虔诚的李夜,抱着手微笑。 李夜一楞,看着石阶上的明惠大师脱口道:“以此妙惠、求无上道。弟子见过明惠大师。” 先生一呆,看着两个打佛谒的一老一少。 怔了一下,微笑跟明惠见礼,说道:“明惠师兄,我带弟子前来修行,不知住持在否?” 明惠看了一眼先生,道:“住持去佛都了,要过些日子才回。这小子你交给我就行了,我会教他修行之法门。” 说完看着低眉垂首的李夜,微笑道:“好个以此妙惠,求无上道!想不到你小小的年纪,却能熟读佛门经文,实在难得。” 先生想了想,看着身边的李夜,淡淡地说道:“夜儿你既然跟明惠师兄有缘,那为师就不在般若寺里停留,你留下好好修行。” “该说的我已经修书给寺里的住持大师了,你要修行的《无相法身》明惠师兄自会教你,我这就转头回玄天观,你若是想着沐沐,我过些日子带她跟你师娘一起再来这里。” 李夜一楞,想不到先生刚到山门,也不进去喝上一杯茶水,转头就要离去,心里十分不舍。 拉着先生的衣袖,眼睛有些泛红,小声说道:“弟子受先生教良多,无以回报。待得弟子安顿下来,再去玄天观跟先生师娘请安。” 说完弯下身子,跟先生深深一揖。 先生跟明惠大师拱了拱手,看着眼前的李夜,挥挥手道:“痴儿,又不是远离,只是跟你师娘在北坡修行,你用不着难过,好好跟着大师修行。” 说完转过身,往此坡的方向急驰离去。 ...... 明惠大师看着李夜难过的样子,淡淡地道:“无有二相,犹如虚空,人生处处都是分离,难道你在大佛寺中的老和尚没有教你这个道理?” 李夜抬眼看着石阶上的明惠僧人,心里一惊,双手合什道:“一心除乱,摄念山林!弟子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他是眼见先生离去,心里还是难过。” 明惠点点头,道:“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你不是出家弟子,有些规则不用守,无情修道和有情修道,全凭你自己选择。” 说完将手里的扫把丢给李夜,哈哈大笑道:“我扫了十年的山门,早就想找个人来替我了,想不到正好你来这里,我倒是可以省了许多的心思。” “往后的日子,这山门的石阶和大殿外面的广场,就是你修行的地方,你可以仔细打扫,知万别丢我的脸。” 李夜接过明惠丢来的扫把,心里一楞,心道大佛寺的老和尚师傅果然有远见,让我提前修行了半年的光景。 他早就已经明悟吃饭睡觉、扫地喝茶,莫不是一种修行。 当下无悲无喜地看着明惠僧人道:“大师,我是现在就开始修行么?” 他这样一问,反倒是让明惠僧人一呆,心道这小子难道早已经明悟了修行的道理? 看着面前这个看不出悲喜的小家伙,心里却是暗自心惊。 想了想道:“今日不急,我晨间已经扫过了,我带你去找住的地方,明天再开始山中的修行吧。” 说完这番话,便转过身子,往大殿的方向而去。 石阶下的李夜赶紧拾阶而上,跟在晨惠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绕过大殿,往山后而去。 明惠僧人带着李夜绕过几座佛殿,来到一座破败的小院落里,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李夜跟在他的后面,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心道这难道是跟大佛寺里老和尚商量好的,又给自己一个小杂院修行? 看着院子里年久失修的模样,明惠也摇了摇头,心道不知道住持师兄是怎么想的,找了这么一个破地方让李夜住。 心中明了,嘴上却不好明说,只得哈哈笑道:“你不是出家弟子,却不好安排你跟寺里的僧人起居,这个院子虽然破落,你慢慢收拾,却是一个修行的好地方。” 李夜看了明惠一眼,心道你明明心里不是这么想了,为了安慰我却说得天花乱坠。 不过他却不知道李夜是最不挑起居的住处的,想当年在天山自己动手搭木棚,而眼前这个院子虽然破落,却也是方方正正,该有的都有。 跟先生在玄天观的小院子也差不了多少,待自己收拾干净,以后先生和沐沐来了,都有地方可以歇息。 “谢谢明惠大师的安排,弟子十分满意。”李夜双手合什,跟明惠行了一个礼。 又道:“不知道我是否要跟寺里的诸多师兄一样,晨时闻鸡而作,要去大殿里做诸般功课?” 明惠呆了一下,他没想到李夜居然满意面前这个破院子,更没想到李夜居然在大佛寺里已经跟着老和尚修行了晨间的功课。 “暂时不用,你只需要按时起床,将管辖的地方打扫干净即可,你的法号继续用无尘吧,我自会告诉寺里的管事僧人。时辰到了,你就跟在众位师兄一起,去斋堂用餐。” “这里也是过午不食,你若晚间饿了,就得自已动手,这里里煮食了。” 李夜点点,笑道:“大师请放心,弟子一定尽好自己修行的本份。还望大师能时时教导弟子修行佛法,好让早些能修行《无相法身》的后续心法。” 明惠僧人白了李夜一眼,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难道你不明白么?待你将第六重心法修行到圆满,我自会求住持师兄传你后续心法。你就安心在此修行,估计最少好得修行个十年八吧了!” 说完这些话,背着双手,往院子外走去。 边走边说:“师兄呀师兄,在这往后的十年八年,我终于不用打扫山门了!” 院子里的李夜听到明惠的这番话,差点将手里的扫把掉在地上,心道你至于吗?不就是扫地么?我又不是没扫过。 看着眼前的小院,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拎着扫把开始了在般若寺里的修行。 千山万水,来到了这里。 李夜女如何会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也不知道是不是住持大师在考验我一番。” 喃喃自语几句,挽起了袖子的他,要先把自己生活的地方收拾得干干净净。 至于哪些破败的地方更是难不倒他,天山上,他可是跟先生学会了搭建木屋的。 眼前小院,只要收拾一番,便是自己一个人的天地。 第二百五十五章 接过明惠大师的扫把 因为不用去做早课,李夜起来的时辰稍晚了一些,待得卯时过半才起床洗漱完毕。 关上院门拎着扫把往斋堂而去,他打算吃完早餐就去山门处打扫。 因为来到般若寺修行,他特意换上了在风云城里订做的麻布僧衣。 除了头发稍长以外,远远看去,倒象是一个十足的出家僧人。 李夜上前跟打板的僧人合什行礼,道明了自己的身份。 打板的师兄已经收到了明惠僧人的传言,看着面前一身僧衣的李夜。 微笑着说道:“原来是无尘师弟,以后就麻烦你接替明惠师叔的担子了。”说完也合什回礼。 李夜看着排队的诸多师兄们,低眉合什,再跟打板的师兄行礼,然后走到队伍的后面排起了吃饭的长龙。 “听说这位师弟第一天上山,就让明惠师叔堵住了,要他接替自己打扫山门和大殿外广场的任务。” 一位圆脸的僧人低声跟身边的僧人说道。 “明惠师叔已经扫了十年的山门,这位亲来的师弟不会也跟他一样打扫十年吧?” 另一位清瘦的僧人喃喃说道。 “洒扫晨除莫不是一种修行,你们的师傅没有告诉这个道理么?” 队伍里一位年长的僧人皱了一下眉头,看着几位话多的僧人。 众僧人纷纷低下头,想着年长僧人的话,一时间队伍里安静了起来。 排在队伍后面的李夜却不知道诸多师兄都在议论他,在大佛寺里他已经习惯了排队吃饭,诸多礼仪已经不用人再教他。 跟在众人的身后走进了斋堂,接位坐下,等着前面的师兄开口念经,一时间斋堂里经声不断,稍倾之后便是师兄来放饭...... ...... 已是初秋的方寸山,般若寺里大多种的都是菩提树,在这个季节树叶已经枯黄,纷纷掉落在山门前和前殿的广场上面。 山风吹过,宽大的树叶纷纷飘落,瘦小的李夜拎着扫把走在其中,显得更加渺小和单薄。 在大佛寺里已经磨练了半年的性子,这时的李夜已经不再急燥,拎着宽大的扫把,慢慢地将地上的菩提树叶扫在一堆,然后装进路边的竹蒌里。 这样再有山风吹过,已经扫好的菩提树叶就不会再被吹散开来。 如此反复打扫,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已经将宽大的山门前面的石阶打扫干净。 拎着竹蒌和扫把,走到前殿的方场边上,将竹蒌靠着菩提树下放好,然后沿着大殿的石阶下方,开始一步一步地打扫。 一边扫地一边轻声低吟地藏经,这是李夜在大佛寺养志的习惯。 老和尚告诉他这样也可以修心养性,供养诸佛,并说修行供养,利益众生供养。 摄受众生供养,代众生苦供养,勤修善根供养,不舍菩萨业供养,不离菩提心供养。 李夜低着头在大殿前扫地,大殿上有一双眼睛垂眉观看,明惠靠在大殿二屋的栏杆上面。却像能看到低头扫地李夜的的神情,看着他一边扫地一边念经文,微微地点了点头。 心道:这东玄域来的小和尚果然有慧根,居然能够在安住扫地的同时,还能如此安祥地念颂经文。 不入佛门实在惋惜,想到之前在三域交界处跟李夜的谈话,心里禁不住一叹再叹,默默地起身离去。 “见闻瞻礼一念间,利益人天无量事......”正低头扫地的李夜忽闻一声佛号,抬头一看,却是四下无人,唯见山门下隐隐约约有零星的香客山得山来。 “今日没有法会,大殿里也没有师兄在念经,这佛号却是从何而来?” 李夜想了想,低下头继续扫树下的落叶,心里却在想这句佛号出自《地藏经》的哪一阶章节。 一边弯腰扫地,一边看着渐渐走进山门来求佛的信众,心道自己跟先生等人从山脚行至山门处都要花将近二个时辰。 而这些信众大都是没有修行的普通百姓,而此时已经已时过半,这些人岂不是天不亮就要出门?如此虔诚来求佛,想必他们的佛总会在眷顾众生。 随着上山的人渐多,大殿里的香火也渐旺,殿内传来了阵阵的颂经声。 低头扫地的李夜将手里的扫把握得紧了一些,想着赶紧将这殿前的落叶扫净,给这上山求佛的众生一个干净清明的世界。 山门的石阶扫了三遍。 殿前的广场扫了二遍。 背着竹蒌来到焚烧树叶的地方,一边看着燃烧的树叶,一边将自己的心也扫了一遍。 待落叶烧尽,抬头一看,却是已近午时,斋堂传来了打板的声音。 洗净身上的尘土,李夜来到斋堂外,只见来求佛的信众也在斋堂外排了一队。 李夜排在众位师兄的身后,只听前面的师兄轻声说道:“这些来求佛的人,天不亮就出门,如果没有带干粮在身上,就只能在寺里吃斋,待得饭后再下山回家......这一来一回,就得花去一整天的功夫,实在难得。” “如果是五域中其它域来的人呢?”李夜忍不住问道。 前面的师兄一楞,回头看了一眼,却见是新来扫地的小师弟。 从便笑着回道:“寺里有给香客们提供住宿的地方,只要去知客处登记就行了。” 李夜点点头,心道也只有这样才能免去前来求佛的信众舟车之苦。 至少可以给他们一个躲避风雨之地,等到求得心中之佛,休养生息后再回转自己的故乡去。 看着安静排队的众生脸上都是欢喜的神情,李夜心道你们应该都求到了自己心中的佛吧,也愿你们的佛都能保佑你们。 ...... 午时已过,吃过斋饭的信众,有人欢天喜地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往山下而去,在寺院寄宿的人则三三二二继续在佛堂里徘徊。 李夜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他要继续收拾。 将院里的杂草拨掉,将漏雨的屋顶补好,再劈一些干柴,以便先生带着师娘和沐沐过来小住的时候有一个干净、方便的空间。 山中无日月,李夜却感觉跟风云城的大佛寺里没有多少分别,这里甚至比大佛寺中还要清闲一些。 只要午时前将山门处和大殿外广场扫完,整个下午的时光都可以拿来修行,或许用不了半年,就能将第六重心法修行至圆满。 李夜握着从斋堂里借来的铲子,一边平整院子里的杂草,一边计划着未来在般若寺里修行的规划。 将《无相法身》修行到第九重圆满,再修行更多的佛经。 如果有可能再从明惠大师哪里寻一些适合自己修行的功法......细细算来,八到十年的时间也不算太富裕。 无意间铲子触踫到了左手指间的破虚僧人的空间戒,想着里面还有许多的灵石,而自己只要一天不将《无相法身》修行圆满,便不法破除大佛寺老和尚师傅栓在自己丹田外的禁制,等于自己守着金山饿肚子了。 他想着等自己完成修行下山时,估计凤凰山上的小姐姐,应该已经元婴境的修行者。 而师娘估计在先生的帮助下应该破境到分神,连自己的妹妹沐沐最低也会突破到元婴五重甚至更高的境界。 而离开五域的小白他则是不敢想象了,在资源丰富的另一个星空下面,小白的修行说不定会跟李红袖一样了。 虽然那是一个惫懒货,但想想有小青在他的身边,想来不敢偷懒。 而自己的家人,如果这几年自己和先生有奇遇,能给父母亲捎回一些灵药和丹药,说不定父母也能破境到元婴。 而妹妹李小李再过几年也能修行了,如果先生和师娘提前回东玄域的风云城,说不定能将她打造成一个高手。 毕竟自己已经替她洗筋伐髓了,还留下了不少的修行资源在母亲手里,至少也能让她修行到金丹的境界了。 算来算去,只有在青城上的小胖子和胡歌、小菊三人了。 小菊有小胖子和胡歌照顾,估计就算成不了元婴境修行者,至少也能修行到金丹高后期。 而小胖子一边修行一边炼药,至少也能混到元婴境的高手,胡哥虽然资质比自己差了许多,但是他却有一颗肯吃苦的心境,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 数着指头算来算去,就剩下白玉城的纳兰雨大哥了,而这家伙既然是北域天山剑宗的弟子,想来也不会少了修行的资源。 等到下回见面,说不定他跟花满楼的花天下都跨入了那道传说中的门槛了。 想来想去,只有自己最苦闷。 明明可以修行到更高的境界,可自家的先生和大佛寺的老和尚师傅,两人合起伙来整治自己。 非得让自己将《无相法身》修行到圆满,才能继续打破身体里的禁制,继续突破境界。 在院子里拨弄了一个多时辰,总算将杂草铲干净。 一眼看去整齐干净,有了一个象模象样的修行环境。 握着铁铲的他,伸展了一下腰身,轻轻呢喃道:“没准我在般若寺里埋头苦修十年,等到解开身体的禁制,一日破境到分神呢?” 想到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几声,那中气十足的笑声,刹那间惊飞了院子四周树间的鸟儿。 我来此间修行,与你们一道。 第二百五十六章 有相无相 山间无日月,不觉间李夜来到般若寺已经十几日。 除了在大殿前的广场上,明惠大师将手里的扫把给他之外,就再阳没有见过他了,都是他一个人一边扫地一边修行。 直到这日的未时,明惠大师拎着半包茶叶来到了李夜住的小院。 “无尘,赶紧煮上一壶泉水,我带了好茶过来。” 还没进门,院子外面就想起了明惠大师的声音,生怕里面的李夜听不见。 正在厨房里劈柴的李夜一楞,心想这莫名奇妙的,明惠大师居然有心思找自己喝茶? 大声应了一声,放手手里的斧子,就着盆里的水洗了脸上的汗渍。 李夜进屋取出了茶具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又进屋搬了两把椅子放在桌边。 “大师傅今日如何得闲来我这小院子里喝茶?” 李夜从厨房里寻了些木炭,放在桌下,又取出火折子开始生火。 “你这小子怎么说话的?我不是见你一人在寺里修行苦闷,特意从住持哪里讨了半包青城的花茶,来跟你吃茶么?” 明惠大师放下手里的半包茶叶,就势倒在李夜搬出的椅子上,很没形象的样子看着李夜。 李夜看着明惠大师的样子,心道你怎么也是寺里的前辈高僧,怎么能这么不顾形象地歪倒在椅子上,没有半点大师的形象可言。 明惠看着石桌上渐渐燃烧的火苗,又看了李夜一眼,笑着说:“你心里是不是认为,我这个样子很没有出家人的庄严?” 李夜想了想,摇摇头道:“弟子愚笨,不能明白大师心里所思所想。” 明惠在师点点头,看着他说:“你观察你日久,见你行走、坐立、行事皆有相,说明你《无相法身》前几重境界已经修得精髓,而你目前正在修行第六重之’无我相’,不知你自己有没有想法和不解的地方?” 李夜低下头,想了想,轻声回道:“弟子近日正为此事烦恼,何为无我相?难道要做到无我尽空?如果连我都没有了,还要修行做什么?还要日日不停地念经做什么?” 明惠大师听李夜说完,想都没想就说道:“既以为人己愈有,既已与人己愈多,如果你连这个道理都搞不明白,就算你修到老,也无法将第六重心法修行至圆满。” “佛说‘无我相’是让人不起骄傲心,如果一个人起大我慢骄傲的人就是有我相。‘无我’的概念并不是简单的利益给他人。” 李夜一呆,喃喃地说道:“原来是这样?” 明惠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继续往下说道。 “得做到谦虚谨慎,不讲我相,才是真正的‘无我’,才能利他、才能专一、才能守信。修行到‘无我’的境界很难,一旦修行到这个层次就是有德之士,有道之士。” 李夜坐在桌边点点又,又摇摇头,仿佛懂了,又好象没有完全明白。 看着李夜似懂非懂的样子,明惠大师忍不住大呵了一声道:“断疑生信,绝相超宗!在修习《无相法身》时,最为重要的是‘生信’,也就是对此经生起无比的信心,完全相信,没有丝毫怀疑。” “断疑生信,绝相超宗?”李夜喃喃地低语了一句。 “在此种状态下,纵然是下根钝器,很快也会变为上根利器,进而修行到更高的心法层次。” 明惠看着他,凝声说道,仿佛要说进他的心里去。 正取出茶叶放进壶里的李夜一听,心里仿佛鸡蛋破壳而出。 心想自己从跟着先生修行以来,无论是在天山上面,还是在大佛寺里,以至于后来下山回到风云城里,甚至在离开家乡前往中域的路途,莫不是依照佛法修行。 原来明惠大师所说的‘无我相’,就是自己一直坚持奉行的做人宗旨。 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有一丝的得意,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炉上的水沸了,可以煮茶了!吃饭时吃饭,喝茶时喝茶,你小子想着什么乱七八糟的的东西呀!” 明惠僧人看着李夜心里暗得得意的样子,撇了摘嘴,吼了一嗓子。 李夜听到明惠的大声呵斥,心里不禁一惊,抬头看着炉火上的沸水。 忍不住说道:“大师傅,心急吃不到热豆腐。” “你小子还敢顶嘴,能了你的!赶紧的,别浪费了如此的好茶!” 明惠僧人笑道。 “弟子受大师教诲,心里正暗自欢喜,不想您大呵一声,断却了我顿悟的机缘,这个要您来赔我。” 李夜一边温壶、洗茶、洗杯,一边回道。 没料到明惠大师两眼一瞪,道:“为了一个顿悟的机缘而起心动念,你小子是不是又着相了?刚刚还教你如何无相呢。” 正在往杯中倒茶的李夜呆了一下,脱口道出:“佛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大师你执着于我的着相,你是不是也着相了?” 明惠大师正嗅着氤氲升腾的花香与茶香,一听李夜的回复,不由得心中一惊,却没有马上回话。 只是将端起的茶杯放在唇边轻轻吹了一口气,浅尝了一口,旋即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李夜见他没有说话,也是举杯品茗。 浅尝数次后叹道:“没曾料到这明前的春茶只需加上几朵茉莉花,就能让恋上难忘,看来要做到‘无我相’确实好难,更别说更难的‘无色声香味触法’了。” 明惠大师喝光了杯里的茶,轻轻地敲打着石桌台面,得意地微笑起来, 看着他着说:“赶紧添茶!话说你能从煮的这道茶悟到有相无相的道理,也确实难得。看在你惠根深种的福缘上,这半包茶叶就放在你这了,等我想喝的时候再来找你。” 李夜一听差点将手里的茶杯跌落在桌上,心道不就是半包茶叶么? 搞得这么玄奥,最不济我可以让沐沐去逛佛都的时候看看,说不定能买上几包上山来。 心里想着,嘴上却没有说出来,只是看着明惠笑了笑,道:“大师傅,寺里的住持几时回来?弟子还没当面跟他道谢请安。” “师兄的行踪我哪能知晓?你有什么感谢的话跟我说也是一样,他回不回寺跟你好象没有多大的关系。” “何为此说?”李夜一听忍不住轻皱了一下眉头。 “......我知道你惦记着《无相法身》的后续心法,这里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将第六层修行至圆满,第七层心法我马上传给你,决不妄言!” 明惠僧人瞪了他一眼,笑道回道。 李夜心中一喜,拎着茶壶的手禁不住抖了一下,停了半晌,才继续给明惠添上热茶。 稳着心神轻轻放下茶壶后,才双手合什,面色激动地说道:“弟子感谢大师傅的关爱。” 明惠大师摆摆手,撇了一下嘴,端起面前的茶,浅深圳了一口。 轻轻地说道:“文殊菩萨说过修行路上障碍重重,只要你时时牢记不忘当初修行时的初心即可。”话完,继续喝杯里的花茶。 李夜一听,禁不住喃喃:“不忘初心?” 明惠大师看着发呆的李夜,想了想,说道:“你当初跟着你家先生修道的初心是什么?” “修道有情,有情修道。这就是我初见先生时的心情!“ 李夜看着桌上火炉上的水壶里的热气,心思却飞到山的北坡先生和沐沐的身边去了。” “修有情道?这个初心有些跟五域里的修士不一样哦,如今五域里的修行者大多都是修无情道,就跟你我在三域交界处遇到的那五个黑衣人,他们修行的就是无情道。” 李夜一听,点了点头。 “无情非常自我,在修行的路上付出的也比修有情道的修士要少很多,如此看来你修行路上遇到的重重困难也能解释了。” 明惠静静地看着李夜,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李夜被叹息中的明惠大师怔住了,沉默了片刻后,他下意识地拎起茶壶给明惠添水。 想着自己只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却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师居然露出了忧虑的神色。 明明佛说烦恼即是菩提,而自己正努力试着将遇到的诸般烦恼,慢慢化解掉。 李夜的表情并不比明惠平静太多,他怔怔望着院墙外渐渐枯黄的树枝。 想着是不是要去山里的林子里捡一些干柴回来准备过冬,想着如何让面前的这个大和尚师傅开心起来。 因为之前那个话题的缘故,明惠大师显得有些兴趣索然。 端着茶杯喝光了茶水,轻拂了一下衣袖,站起了身子,挥挥手往院外走去。 推开小院的门,他忽然转身对着李夜说道:“做完寺里的功课,你要去山里捡一些干柴回来,准备冬天取暧,毕竟你是一个人住在这里。” 李夜心里一暧,起身回道:“多谢大师傅的关心,弟子会你多拾些干柴回屋,待得冬日煮茶给大师傅。” 明惠大师点点头,没有再回话,顺手将推开的院门关上,背着双手离开了李夜的住所。 李夜神情一呆,皱了一下眉道:“就这么走了?” 自己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请教,却不料明惠大师却挥挥手不带走一片茶叶地离开了小院。 看着渐渐生起的秋风在小院上空吹过,发出呜呜的声音,他低下头喝光了杯中的茶水。 轻轻说道:“这刚喝完三道茶,就走人,要不要这么讲究,大不了我可以再煮一道嘛。” 有相无相,全在一念之间。 想不到诸如明惠大师这样的高僧,也免不了着相。 抬起头看着轻掩的院门,心道明天真的要去后山树林里捡柴回来了。 自从跟了先生修行,虽然一路上遇到了无数的困惑,但他在大佛寺老和尚师傅的关心下化解了不少,也渐渐明白了一些道理,没想到来了方寸山,又有新的烦恼在等着他。 “怎么解释?怎么处理?”他在想着自己说的那番话,想着以后要如何说话才不会伤到别人,就跟眼前的明惠一样。 只不过他不明白的是,眼下的他已经走出了很远,超出了明惠对他的估计,所以他才会生气地推门而去。 自己苦苦修行几十载,竟然不如一个初入佛门的少年,这让他如何自处? 佛说无分别心,明白的人不少,但是真的做到,又有几个? 李夜已经修行了《地藏经》,又修行完了《法华经》,在大佛寺老和尚的开解下,无论是对佛法,还是世间法,都有了一些自己的认知。 再加上他道心无瑕,哪里是明惠这个修行多年,又要管着寺里几百僧众吃喝、修行的大师可以相比的。 有些道理,是越简单真容易明白,真的走进了佛经的典故里,反而容易把自己陷在里面。 这便是佛陀所言:“进去容易,你还要出得来。” 眼下的李夜便是既进得去,也出得来。 关键是他没有分别心,没有分别心,道心便是不二。 道心不二,自然用不着选择。不选择的修行,自然是最妙,最难得的境界。 莫说是天山,眼下的方寸山也是李夜修行的福地。 并不是因为他将无相法身修行到了第六层,而是因为他有一颗简单的心。放下执着,道心通明,这是佛陀对哪些心有障碍的人说的。 眼前的李夜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哪里会有障碍,即便有,那也是以后的问题。 眼下有他还是一个新生的婴儿,干净得象一张白纸。 至于在佛法修行这一层面上,他是干净而且简单的。 走在路上的明惠,不停地嘀咕,想不到这个半路上捡回来的小家伙,居然在佛法睥修行与自己不相上下。 他自然明白,眼前的李夜缺少的只是时间。 只要给他更多的时间,让他阅读更比的佛经,自然会有超过自己的哪一日。 “不入我佛门,实在可惜!” 走在路上的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第二百五十七章 吃饱了才有力气念经 在明惠来小院的第二天下午,李夜就开始了在般若寺后山捡柴。 上次先生离开时就带走了李夜身上穿着的玄铁甲,说是要给他打造重剑。 现在的李夜是无重一身轻,修行无相法身的他能轻松地抗着三百来斤的干柴回到小院。 花了四天的功夫将厨房边上空间堆满,房门外的屋檐下也整齐也堆放着劈好的木柴。 这些日子,般若寺的天空飘起了毛毛秋雨,温暖而湿润的环境,令后山的松林里开始有松茹生长, 这让捡柴的李夜生里暗暗高兴,心想再等几日就有蘑菇摘取,采回来后可以晒干后留着冬天里煮汤。 可以送给寺里的斋堂,也可以送给北坡玄天观的先生和沐沐。 想着在天山上摘蘑菇的日子,李夜小小的心里难免有一些怀念。 想着当初遇见沐沐,也是因为在摘蘑菇的时候睡着了的种种往事,不经意见,已经过去年几年。 自己和沐沐都在慢慢地长大,从童年变成了少年。 心道自己得多摘一些,改天等先生和沐沐过来,可以分一些给他们带回玄天观里煮汤也是一件不错的享受。 至于分给寺里的斋堂,估计一顿饭下来只能煮一锅蘑菇汤,给寺里的师兄们尝尝新鲜了。 ...... 拎着自己前些天编织的竹筐,行走在松林间,正低头寻打蘑菇,树林外面忽然传来二个人的声音. 其中一人的声音平淡,而另一人的声音里面明显有一丝复杂的情绪,两人边走边嘀咕,渐渐靠近了李夜。 “师兄,我听惠明大师说你最近心乱了,是怎么回事?” “哪里有哪回事,我只是这些日子有些秋睏,提不起精神。” “师傅说你经常在大殿外面的莲花池边,一坐就是几个时辰。” “难道你不觉得莲池里的残荷不可怜么?” “哪里能看出可怜来?只是秋天的原因,待到明年夏天还不是会重新生长起来,开的莲花难道不如今年?” “你还小,有些道理不会明白,等长再大些才会懂。” 李夜抬眼望去,自己的下方走来二位僧人,一个长得清瘦约十六七岁,另一个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只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胖子。 二人都身着灰布僧衣,各自手里也拎着竹筐,想必是跟自己一样,来到后山的松林中寻蘑菇摘回寺里。 “两位师兄下午好,你们二人难道也是来山间摘蘑菇么?” 李夜微笑着跟两人打招呼,眼睛却在四下张望,想要发现草丛里的小蘑菇。 正在说话的二位僧人抬头头望去,只见隔着数丈远的松林间站着一个脸色浅灰的僧人,小和尚小声跟清瘦的僧人嘀咕了几句。 “原来是寺里新来的师弟,我叫无心,这是我的师弟无忧,我们闲来无事,想摘些蘑菇回寺里煮些汤来尝鲜。” 清瘦的年轻僧人淡淡地回道,脸上看不出悲喜。 李夜听完看着两人笑了笑,道:“我叫无尘,刚来到寺里修行不足一月,二位师兄以后有空可以去我住的小院里喝茶。” “原来你就是住罗汉堂后面那座小杂院的师弟?嘻嘻,以后我跟无心师兄有空就找你去玩,你可不许不理我们哦。” 小圆脸的无忧僧人笑嘻嘻地回道。 “原来师弟也在这林间寻蘑菇,不知你摘了多少?” 清瘦高个的无心看着李里拎着的竹筐,淡淡地问道。 因为面前两人截然不同的态度,李夜晚楞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叫无心的师兄如此高冷。 看上去不似圆脸的无忧那般近人意,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拎着的竹筐,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意。 “这才下了几天的小雨,估计很多蘑菇都还没来得及发芽吧?我转了半个时辰,也才摘了一点点,还不够回去煮一锅汤。如果两位师兄不嫌弃,晚上可以去我院子里一起尝鲜。” 李夜点点头,看着小圆脸的无忧说道。 随着两人走近,李夜看清了清瘦僧人无心那张俊美的脸颊,只是因为般若山上风霜的侵袭而显得有些苍白憔悴。 洁净无尘的灰色僧衣上,粘上了一些树林里的草籽,尤其是眉尖轻皱,让人一眼望去就能看出他有重重的心事。 只是他的神情依然安静,让人看不出他的喜忧,有若神子,倒不象是修行的僧人。 般若寺的后山很大,大到如果不做下路标记号,就很容易迷路,轻易地转不出来。 但这个世界也很小,就在这容易迷路的后山松林间,李夜却遇上了一阳光灿烂的无忧和心事重重的无心两位师兄。 李夜在思量着也许一会回到寺中的小院里,煮上一锅香气四溢的蘑菇汤,吃上一碗干净整齐的白米饭,说不定就能打开这心事重重无忧的心扉也不一定。 “好呀好呀,寺里没有晚饭吃,无忧我老是饿着肚子睡不好觉,以后就可去无尘师弟你有院子里找东西吃了!” 圆脸的无忧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无尘也淡淡地跟李夜笑了笑。 佛说修行是苦,说人间也苦,然而有生皆苦,所以我们生活在人世间,自然要吃饱了肚子才能静下心来修行。 李夜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反正他是这样的人。 虽然他也能做到过午不食,遵守寺里的戒律,但是如果要他饿着肚子念经,却是一件做不到的事情。 无论是在天山之上,还是在大佛寺里。 看着圆脸的无忧开心的笑容,李夜心情也仿若这阴雨绵绵的天空,照进了一缕阳光,温馨而且自然。 无论这方寸山上有多大,这片茫茫松林有深,有缘自然会相遇。 “你们的师傅如果知道你们来我院里来喝汤吃晚饭,会不会生气?” 李夜想着寺里的诸多戒律,轻轻地皱了一下眉。 “不会不会,师傅说吃饭时吃饭,念经时念经......”无忧笑着回道。 清瘦的无尘回过头瞪了他一眼,轻轻地呵斥道:“好好的佛法,让你说得乱七八糟的的,让师傅知道肯定要拎你的耳朵。” “无忧不怕拎耳朵,就怕饿肚子!无尘师弟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小胖子无忧看着李夜笑了起来。 李夜一听,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走上前拉着无忧的手,两人一起往松林的深处走去。 边走边说:“般若寺里师傅是怎么教的我不知道,打从我开始念经那天起,就知道自己的肚子不能挨饿,否则哪里还能静下心来念经?” 无忧从他的竹筐里捡了一朵蘑菇放在鼻子下轻嗅,一边笑道:“师弟是真性情,不象师兄明明饿了,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活得太累。” 走在李夜身后的无心摇摇头,低低地叹息了一声,过了片刻又点点头。 心想这新来的师弟果然有意思,难怪明惠师叔要把他独自安排在小杂院里修行。 “那个师弟,能问你一个事么?”圆脸的无忧小声说道。 “师兄请说。”李夜浑不在意地回道。 无忧看了一眼李夜浅灰色的脸,想了想,小声嘀咕道:“你这脸上是天生的吗?师叔是不是因为这个才将你一个人丢在那小杂院里的?” 走到后面的无心听到前面二人的对话,也抬头仔细地看了看李夜的肤色,心里想的也是跟无忧一样。 李夜一听,笑了起来,伸出手往头上指了指,说道:“我如果说是让雷劈的,你信不信?” 无忧一呆,紧着往李夜身边靠近了一些,仔细地看了看。 想了半晌才道:“我看师弟的境界才聚气,如果不是因为你修行了佛门的肉身功夫,恐怕连这山路你也爬不上来吧?” 无心看了一眼无忧,轻轻地叹息了一下,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说道:“我相信师弟的话,世间既然有万物生长,就会有各自存在的道理。” 李夜扭过头看了看身后的无忧,平静继续说道:“我从生下来不久,就挨了雷劈,早就习惯了。” 停了一会又继续说道:“最后一次却是在东玄域的天山上面,莫名其妙又挨了一道雷,劈完了我脸上、身上就成了这模样了。” “明惠师叔恐怕也是怕我吓着寺里的师兄,才将我丢进那无人居住的小杂院吧......哈哈哈,却不知我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修行。” 圆脸无忧伸手在李夜脸上摸了一下,脸上露出慈悲的神情。 心疼地说道:“师弟你受苦了,现在还疼吗?要不我去求师傅,给你寻些灵药医治一下?” 李夜将无忧的小手推开,笑了笑,道:“我早已经习惯了,我自己也学了一些药草知识,我家的先生告诉我这些不算啥事,说不定等我将佛门中的功夫修行得圆满,这身上和脸上的灰色自然会消失。” 清瘦的无心走在他俩人的身后,听到这番话,十分无语。 只有圆脸的无忧点点头,看着他说道:“师傅说修行时多吃些苦,以后才会有出息,想必就是你这种经历吧。” 李夜听完淡淡地说道:“佛法与世间法都是一样的道理。” 走在后面的无心突然大叫了一声:“师弟快看,前面坡下有一大遍蘑菇......” 第二百五十八章 明尘师叔 登山偶遇,让李夜跟无心无忧成了朋友。 在不可以采摘到蘑菇的下午时光,采摘到了满满的二筐新鲜的松菇,令圆脸的无忧开心不已。 也让心事重重的无心脸上露出了一丝喜悦的神情。 反倒是李夜的脸上平静如水,看不出来是喜是悲。 难道是我在天山上修行久了,见过太多的蘑菇,失却了欢喜之心?李夜暗暗想道。 无忧低头看着身前竹筐里的蘑菇,伸手从中间随意捡出一朵,放在鼻子下面轻轻嗅着,然后笑了笑。 无忧一阵旋风刮出李夜的小院,不到一会又一阵风地回来,小手里却多了一盘豆腐。 “我去年跟师兄试过,用豆腐煮新鲜的蘑菇,最是美味。” 无忧笑着,将手里的豆腐放在了小院里的石桌上面。 三人在山上忙活了一下午,回到李夜的小杂院中,李夜搬出茶具煮水请二人喝茶。 无尘则帮忙从李夜的竹筐里捡出蘑菇来,准备一会煮蘑菇豆腐汤。 李夜将茶炉的火烧旺,自茶盒中取出茶叶放在桌上。 无忧闻着茶香湊过头来,使劲地嗅了嗅,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师弟你这茶叶比我师傅收藏的的还要香一些,是从山下佛都买的么?” 李夜看着他夸张的表情,笑了笑道:“这是我从东玄域风云城老家带来的,师弟喜欢喝以后可以经常来。” 随着他说完,一边温壶、洗茶、洗杯,片刻之间三杯热茶摆在了石桌上面。 小杂院里一阵山吹吹过,夹杂着山林里清香和淡淡的茶香。 顿时让夕阳下的小院里,有了浓烈的生气,圆脸的无忧端起杯子,一脸崇拜地看着李夜。 “师弟,你这茶道的手艺太棒了,快赶上我师傅了。”无尘喝一了口茶,说道。 听到这句话,李夜笑了笑,端起面前的茶杯,跟对面的无心笑了笑。 说道:“我在风云城大佛寺的师傅教我,吃饭时吃饭,喝茶时喝茶,想必师兄也明白这个道理吧。” 心道纵然你有什么心事,这一刻也可以放下了吧? 无心一楞,端着茶杯的手轻轻晃了一下,心道面前这个小师弟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有心事,。 这个比无忧还要小一岁的师弟,居然借着喝茶来开导自己,难道自己给人的感觉真的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看了李夜一眼,他淡淡地回道:“师弟说的是,喝茶时喝茶。” 无忧把杯子搁在石桌上面,看着师兄无心的模样,摸着肚子说:“师兄我去洗蘑菇,你去生火,让无尘师弟煮些米饭吧,在山上逛了半天,我饿得不行了......” 李夜心里一乐,看着他很认真地说道:“师兄放心,我屋里有米,不会让你挨饿的。” 无心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难看的表情,瞪了无忧一眼,片刻后怒容渐渐敛去。 看了看李夜说道:“师弟你去拿米,我去生火。” 无忧毫无羞愧的感觉,眼睛盯着李夜的动静,想了想说:“我去打水!” ...... “无尘小子,你偷偷在院子里煮好吃的,也不叫师叔我么?” 正低头煮着豆腐蘑菇汤的李夜,突然听到了明惠大师的声音,话声刚落,人便推门进到了院里。 坐在院子里石桌前喝茶的无心,和跟着李夜在厨房里烧火煮饭的无忧都吓了一跳,两人赶紧站起来道:“阿弥陀佛,师叔好!” 李夜则是白了他一眼,道:“大师,我来寺里许久也不曾见过住持,更别说拜师一说,你什么时候变成我的师叔了?” “你不叫我师叔难道叫我师兄?我跟师兄的师傅已破虚而去,你想拜他为师也没门呀!” 明惠大师走到石桌前面坐下,无心赶紧拎起茶壶给他倒上一杯热茶奉上。 无忧看了一眼李夜,三步并作二步跑到明惠跟前。 嘻嘻笑道:“师叔您不是过午不食么?怎么闻到无尘师弟这里的香味就受不了啦?” 明惠大师伸手敲了一下他的光头,笑道:“那是寺里的戒律,不是我说的,我肚子饿了自然要找吃的了。” 李夜看着他笑了笑,站下厨房的屋檐下,拎着手里的汤勺,看着明惠笑了起来。 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曾在天山上受了般若寺破虚僧的传承,他也可算是我的师傅,如此算来,我叫大师为师兄也未尝不可啊......” 正端着杯子喝茶的明惠一楞,古怪地看着李夜,道:“我如何知道你曾得到破虚僧的伟承?你小子想在混水摸鱼么?” “我见灯明佛,本光瑞如此。......东玄域大佛寺没有《法华经》,我受自传承于破虚僧大师,后手抄传于大佛寺中的老和尚师傅,是此可以明证。” 李夜想了想,转过身子在水盆里净了双手,取出身上的《法华经》,走到桌边双手递给了明惠大师。 明惠见着李夜认真的样子,轻轻地放下了杯子,双手在僧袍上擦了擦,接过经卷翻来细看。 过了片刻才轻叹一声,看着他平静说道:“你在天山上得破虚僧传承,在三域交界处与我相遇,在这方寸山深处还能再遇,这便是佛说的诸多机缘聚一身,若从破虚大师哪里算起,你做我师弟也未尝不可。” 无心和无忧一听,同时说道:“这种缘份......师叔万万不可!” 无心无忧与明惠大师对话之时,抬头看着李夜,三人之间保持着一段距离。 二人看着李夜的神色有些古怪,而明惠大师则是微笑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发呆的李夜。 无忧想了想忽然说道:“无尘你若是做了师叔的师弟,我跟师兄岂不是以后也要叫你师叔了?这......这岂不是乱套了?” “若让住持师叔知道了,这可怎生了得?” 无心也喃喃地说道。 明惠翻开着李夜手抄的《法华经》,越看越喜欢。 看着无心我无忧傻傻作急的模样,伸出左手端起桌上的茶杯,认真地说道:“闻道有先后,入道无定时。各人自有各人的机缘,你俩个小家伙有无尘师弟的机缘么?” 说完将手里的经文递给一脸惶恐的无心,淡淡地说道:“修道、修佛、修心,讲究是一个修字,你两自问能做道无尘这样吗?” 无心双手接过经卷,捧在心里翻开细看,无忧也凑过头来看,两人越看越激动,越看越心惊。 他俩人都是自小出家,却没有修行过《法华经》,两人捧着厚厚的经卷,看着里工整的字里行间透着浓浓的禅意。 不由得说道:“无尘师弟的机缘果然比我两人深厚,看着我们也要去藏经阁里修行此无上经文。” 明惠大师微微一怔,没想到这两个小家伙竟如此直白。 忍不住说道:“你两欲修行此经文,还得去找你们的师傅明云去,可不经缠着无尘师弟,但自有自己的修行。” 李夜一楞,大惊道:“师叔不可如此,您是得道高僧,而无尘只是俗家弟子,当不起师叔如此。” 明惠怔了一下,想也没想就道:“我说行就行,赶紧煮饭去,师兄今日饿肚子了。” 李夜一下子傻了,心道我只是随口一说,您还认真起来了,这下麻烦了,以后在寺里肯定会惹来不少是非。 “师叔稍等,我这就去看,饭一会就好。” 说完赶紧起身离开,一边用手抹去额头的汗,一边喃喃自语。 “师叔我去帮忙,您坐这喝会茶。” 圆脸的无忧一转眼跑掉去厨房里找李夜,只留下师兄无心在风中零乱。 心事重重的无心对着面前丝毫没一点师叔架子的明惠,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静静盯着炉火上翻滚的沸水。 沉默了片刻后,语气凝重说道:“师叔,您跟无尘师弟是开玩笑的吧?如果您当真的,那岂不是我们寺里众多师兄师弟,都要管无尘叫师叔了?” 秋风渐起,炉火上的沸水在翻滚,无心的内心也在翻滚。 “这有何不可?你师傅没教你不要执着于外相么?众生无相我亦无相,你跟比无忧要大许多,难道还不如他明白道理?” “你不是怕他的辈份乱么?等住持师兄回来,我就将无尘的法号改为明尘,这下总可以了吧?” 无心一呆,没料到只是李夜的一番无心之语,明惠师叔却认了真。 想着以后寺里众多师兄师弟,管比无忧还小一岁的李夜叫师叔,平静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莫名奇妙的笑意。 就在这时,从厨房端着米饭出来的无忧说了一句话:“师叔,无尘师弟说可以吃饭了,我们下午去后山摘了许多新鲜的蘑菇,我从斋堂寻了些豆腐一起煮,可香了。” 明惠大师看着走近的无忧,微笑着道:“无忧呀,以后你叫管无尘师弟叫明尘师叔了,记住了,可不能乱了分寸。” 正端着一锅豆腐蘑菇汤走出厨房的李夜,看着呆站在无心身边的无忧,笑着说:“无忧师兄,这有凳子呢,你干嘛站着?” 无忧回过头,幽怨地看着他。 不甘心地叫了一声:“明尘师叔,我喜欢站着吃饭。” 第二百五十九章 慧根深种 就在明惠在李夜小杂院里喝豆腐蘑菇汤的第二天,般若寺里从传开了原来在大殿前扫地的小和尚,居然是明惠师叔的师弟。 这个貌不经传、有着一张浅来色小脸的清瘦少年,原来有很大后台和来历的家伙。 于是,原来在斋堂外面排队时,都喜欢取笑李夜几句的师兄们再也不敢了,都拿敬畏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小怪物。 有不相信的师兄再三跟无心和无忧确认,后来连圆脸的无忧都烦了,于是跑去找明惠师叔诉苦。 于是某天清晨在做完早课后,明惠在大殿上证实了这一传言。 一时间寺里僧众之间传言更猛,都说这小和尚会不会是住持大师的私生子等等...... 而当事人李夜则是更郁闷,他来方寸山上的般若寺里修行,本来是来求法的,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修行。 之前偶尔有几个师兄跟他开开玩笑,也觉得不错,象个正常的寺院生活。 没曾料到这安静的生活没保持一月,还没等天住持大师回山,这个不靠谱的明惠大师居然认了自己做师弟。 这下玩大了,寺里的师兄、师弟都不敢再跟他开玩笑,连平时走路遇见也躲着他。 这日吃完午间斋饭,李夜厚着脸找到明惠大师的佛堂,叩了门进得佛堂之内。 看着明惠大师正跌坐念经,于是上前请了安,然后在他跟前也跌坐下来,苦着一张脸看着他。 “大师,你毁了这宁静的修行!”呆坐了片刻,李夜忍不住发了一句牢骚。 明惠大师将水壶拎着在了火炉上,笑着说道:“你门外取些木炭来生火,先煮一壶茶。” 李夜呆了一下,心想你一句话就搞得我不得安生修行,好好的生活让你毁了,现在找你居然要我煮茶给你喝。 心里想归想,脸上却不好表露出来,还是老老实实去佛堂外面取了些木炭进来。 让明惠大师取出火折子生了火,看着炉火一点点烧旺起来。 “您不给我解决这问题,我没办法修行;您不让我安静地修行,我天天来烦你。” 诸如此类只有在市井里才会说出来的胡话,李夜在明惠大师面前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 这是他从修行以来从未说过的话,他之前也只是听小胖子唐朝和胡歌两人吵架时说过。 没想到现在要说出来,对付面前难搞的明惠师叔。 只是因为心里苦闷,才会用这和无赖和自己从未用过的手段。 然而即便是李夜就这样说了,而且一幅故作凝重的表情,也丝毫没引起明惠大师的注意。 他捏着手里的佛珠,老神在在地念颂自己的经文。 直到炉火上沸了,李夜还没有温壶洗茶的动作,他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睁开睛静静地看着一脸激动的李夜。 淡淡地指着火炉说:“水烧沸了!”意思是这是吃茶的时间,不论他语。 李夜一楞,看了一眼翻滚的水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道我就先煮茶给你喝,看你一会怎么解决我的问题。 于是从台前取出茶具摆好,认真地温壶、洗茶、洗杯。 烦归烦,但是他一但开始煮茶,却也能收住自己的心神,专注地做好手里的事情。 看着李夜熟练的煮茶动作,嗅着屋里渐渐升腾起的茶香,明惠大师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我说师弟呀,你眼下遇到的事情连小小的障碍都算不上,如果你非要在意师兄弟们对你的分别心,那你来般若寺修佛干嘛?你在东玄域的市井中就可以修行了。” “你大佛寺里的师傅没有跟你讲过‘寒山与拾得’的典故么?是不是要师兄在这里给你再讲一遍,你才能收住自己的心神,好好念经修行?” 明惠大师静静地看着李夜,不冷不热地说道。 李夜拎着茶壶的手一抖,心里颤了一下,暗道自己苦苦修了好些年的心境,一路走来都是波澜不惊。 没曾想居然因为寺里师兄们的几句闲言床语,倒乱了自己好不容易平静如水的心境。 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心将壶里的茶水给明惠大师添上,端到他的面前。 停顿了一会,才轻声地说道:“弟子愚笨,不经意之间又着了相。想当初跟大师在三域交界处遇到五个元婴境的杀手,我也没有心惊。” “没曾想到却因为寺中诸位师兄的一些言语而乱了心境,实在是惭愧,让大师笑话了。” 明惠大师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浅尝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 看着他说道:“以后叫我师兄,不要再叫大师。我只是认你做师弟,又不是认你做师傅,你有什么好怕的?佛说至道无难,唯嫌拣择。我都没有在意,你又何来拣择呢?” 李夜一听,如五雷轰顶,顿时呆住堂前,看着佛台上的菩萨,半晌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回过神来的李夜,拜倒在明惠大师的面前。 清了清嗓子说道:“感谢师兄的点化,明尘以后会好好修行,不枉师兄的一番苦心。” 说完这番话,正身端坐,端起面前的茶杯,满心欢喜地喝了下去。 明惠大师看着他的样子,也是十分地高兴。 举着茶杯对他说:“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很好,寺里的弟子们叫你师叔你自可心安地承受,叫你师兄、师弟又何妨?叫你扫地的小和尚又有什么不可以?” “师侄们在大殿里念经做早课,师叔在大殿外扫地晨除,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大殿里面和山门处的台阶上,难道都不是修行么?” 说完这番话,伸手宽大的手掌,轻轻地敲了一下李夜的头顶。 “谢谢师兄的当头棒呵,明尘当自铭记内心。”李夜微笑着回道。 明惠大师是得道之人,李夜是早闻道而放道,两人说话间不需要更多的解释,自然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我今日做了你的师兄,就是想着早些能让你道心圆满。我愿意做您的师弟......无关他人的看法,也不用作出艰难的拣择。 明惠看着李夜,李夜看着明惠,一老一小,脸上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在般若寺中修行的僧人很多,但是能在李夜这样的年纪闻道而入道的人却没有。 就算是圆脸的无忧小和尚,也才堪堪闻道而已,更别说是心事重重的无心和尚了。 所以明惠很是喜欢眼前的这个小师弟,而李夜也是非常喜欢面前这个貌似不讲道理的师兄明惠。 李夜听懂了明惠大师的一番话,心情欢自之下,觉得往炉里添的木炭也在发出欢喜的笑声。 一老一少喝了二道茶,佛台上的菩萨欢喜地看着坐下的二个弟子。 李夜放下手里的茶杯,想了想,将破虚僧留下的《法华经》取出来,放在明惠师兄的面前。 双手合什念道:“阿弥陀佛,师兄这是破虚僧留下的经文,我已经重抄写过,这卷经文想必是破虚师尊亲自手抄,以后就让它回到般若寺里吧。” 明惠大师双手翻开已经发黄的经卷,看了二页,又轻轻地合上,嘴里轻轻地念了几句经文。 看着李夜说:“象这样用丝绢抄写的经文,现在寺中收藏的也不多了,这应该不是破虚大师手抄的,而是千百年前大德高僧的遗物,明尘师弟你今日让《法华经》回归般若寺中,待得住持师兄回来,我要跟他好好说道说道,这是天大的功德呀!” “弟子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得到破虚大师传承,能让经文回归寺中,只是一件小事,不值得师兄费神。” 李夜微笑着回道。 明惠看着李夜说道:“世间机缘万千,上千年的苍海桑田,也未见前世高僧的手抄的经卷回归。你来到寺里修行不过一月,却能让流出的经文回归,这不是仅是机缘,更是你与佛的缘份深厚。” 李夜看着他的脸,想了想笑着说:“师兄不知我在天山得到这卷经文这前,便是破境到金丹之时,生生地挨了二道雷壁。“ ”所在的崖坪上露出了破虚大师留下的佛谒,这得进得洞内得到了传承......” “你破境到金丹竟然挨了雷劈?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明惠大师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我自出生就挨雷劈,挨得多了早就习惯了......破境到金丹后,我的肤色就成了这个样子......后来一不小心破境到元婴,又挨了三道雷,渐渐地变浅了些。我之前还费了半年的功夫编了一个紫竹的斗笠,出门都是戴在头上,怕吓着别人......” 说话间,将空间戒里的紫竹斗笠取了出来,递给对面的明惠。 明惠大师接过李夜递来的斗笠,拿在手里细细地观看。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门道。 只好问道:“我说师弟,这不就是一个普通的斗笠么?你至于要花上半年的时间来编织么?” 李夜淡淡地笑了笑,没有明说。 只是指着斗笠说:“师兄翻转过来再细细看看。” 明惠大师听完,手一转将斗笠翻了过来,仔细地看了又看,过了半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念了几句经文。 这才说道:“真是没想到,师弟在天山上苦修,还能有心思将《地藏经》雕刻在这薄薄的紫竹片上,实在难得,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山中无日月,闲来无事,只好找些事情来打发光阴了。”李夜微笑着回道。 明惠大师点点着,轻轻说道:“佛祖说过,一动一静皆是修行。看来师弟你的慧根确实很深呀!” 第二百六十章 谁持长剑当风舞 李夜看着他认真回道:“师兄你太夸我了,我不远万里来方寸山求佛修行,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明惠看着他笑道:“修行一途,谁没有私心? “自我不小心破境到元婴后,我家先生和大佛寺里的老和尚师傅,两人就合起伙来封住了我的修行,说我进境太快,心境不稳,要我将心境的缺失补上。” 李夜看着他,苦笑着摇摇头,继续说道。 “将《无相法身》修行至圆满,方能解除禁制恢复修行......我从春初离开父母、妹妹,跟先生一从东玄域到中域,再到西玄域,路上可以说是吃尽了苦头。” “一路上遇到数次劫杀,还好终于活着来到了般若寺,只是想修行自己苦苦追寻的佛法......” 李夜看着他,轻声地说道。 明惠大师听完,半晌无语,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他发现面对这个师弟虽然年纪不大,但所经历的事情却比寺里很多年长的僧人,还要多得多。 本该是享受快乐的童年,少年却丝毫在他的身上感觉不到,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替他欢喜还是悲哀。 李夜看着对面的明惠,陷入了沉默。 他安静地说了这么长时间自己的过往,自然会回想起自己从跟着先生修行。 练习最基本的《无相法身》,一夜之间聚气,天山上的种种奇遇。 大佛寺后山的劫杀......在过去的修行岁月里,自己能活到现在的确是一个奇迹。 “修行、修佛修道,谁没有私心?”呆坐的明惠大师突然冒出了一句。 “难道世人皆有?” “谁说世人没有?” “不是说要不住相布施,不生心修行,不动念观想吗?如果世人皆人,哪寺中的师傅、师兄们如何成佛?” 李夜喃喃地问道。 “你见过佛么?你见我成佛了么?你自己成佛了么?” 明惠大师安祥地看着李夜,淡淡地说道。 “难道大殿佛台上的诸佛不是佛么?”李夜呆呆地问道。 “你认为佛台上的诸佛是佛么?”明惠看着他,眼睛渐渐明亮起来。 “佛说朝闻道......”李夜不甘,挣扎地说道。 “佛说朝闻道,夕可死。哪是指的一种心境,却不是成佛之道。闻道而思,思而修之。修行路上障碍重重,哪里轻易成佛?” “......如果成佛如此简单,哪里还需要我们闻鸡起舞,持戒修行?” 明惠看着他,认真地回道,每一句话里都包含了自己无数年的感悟,他试图将自己过往的感悟,告诉面前这个小师弟。 ”佛说世人皆是佛......”李夜纠结中回了一句。 “佛说无色声香味触法,世人皆贪声香味之毒......佛说世间有八苦,世人皆苦却不自知。” 明惠看着他微笑着回道,仿佛如一道春风拂过。 “佛道世间还有八难,世人有几人能堪破?......话说你得之传承的破虚大师,就真的成佛了吗?” 明惠大师轻轻地摇摇头,叹息道。 李夜一听,禁不住也跟着喃喃:“生苦、老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世智辩聪、佛前佛后。“ ”这些恐怕连寺里的师兄也不一定一一去除,更何况世人了。” 看着佛如上的菩萨,李夜呆呆地回道。 明惠大师看着李夜,笑了笑,转身从佛台上拈了一枝清香点上,插在佛台上面。 双手合什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我看你慧根深种,要不你就此出家吧,说不定你能修成未来佛。” 李夜一听,连忙起身,跟着明惠道了一句佛号,转过身子往门外走去。 边走边说:“师兄你就别打我的主意了,早跟你说过我是不会出家的,我还有父母、妹妹、未婚妻呢,先生也在北坡的玄天观等着我......” 话完说完,人已经离开了明惠的佛堂。 明惠大师左手拈了一朵花,右手拾起面前的佛珠,轻轻地捻动起来。 望着跑掉的李夜轻轻说道:“明明是慧根深种,却不愿放下世间种种......罢了,就让你在世间修行几十年。” 离开佛堂的李夜,边走边嘀咕道:“我明明是来找师兄替我解决麻烦的,却没料到差一点着了他的道,看来以后要少来这里......” 抬头望着方寸山北坡的方向,心道秋已经渐深,却不知先生会不会带着沐沐来看自己。 ...... 秋已经渐深,风已经渐急。 菩提树叶漫天飞,这种天气适合修练先生教的《落叶剑法》啊。 即便是自悟的《斩雪》,在这样的天气里,也是再适合不过的。 想着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在风中挥剑了。 李夜忍不住笑着:“烦恼去不掉,就让师兄们当我是个小疯子吧,说完转过罗汉殿,一步一步向大殿外的广场上走去...... “费了一上午的功夫,好不容易着这广场打扫干净,没过二个时辰,又是一地的落叶。” 李夜拎着竹剑,走在大殿外的广场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在天山上呆了二年多,始终没有学会先生教的《落叶剑法》,这对李夜来讲一直是一块心病。 虽然他自悟了《斩雪》,但却想着什么时候能如先生般在落叶上绣上自己想要的经文。 “谁持长剑当风舞?天山问夕阳,方寸见佛光。” 李夜嘀咕了一句。 顺着风势,将右手拎着的竹剑刺向纷纷飘落的树叶......心里想着先生的剑势,想在飘落的菩提树叶上,刺上那怕是一横一竖也行,奈何始终不得其法。 心急不得其法,只好放弃了这一想法,回想起在天山雪中练剑的情形,李夜闭上了双眼。 凝神静气,放出神识,分辨身边一丈范围内落叶的速度和方向...... 经常几年的修行和奇遇,他在神识上的修行,早已经超过了普通的元婴境,跨入了分神的行列。 虽然元婴境界让老和尚封死不能用,但是却不影响他调动神识,去感知身边的每一个微妙的变化。 对于修行一道,他的经历简单却又不寻常。 得之于天山之上的种种奇遇,和沐沐和小青给的灵果,从聚气破境到元婴他基本上没有遇到大的阻碍。 破金丹时因为破虚僧的机缘,越过了世间修行者最艰难凝聚金丹一刻。 快要下天山的的时候,又因为老猿和小白的缘故,莫名奇妙之下居然破丹化婴,跨入了元婴境界。 如今一身修行被先生和老和尚师封死,他修行破境的愿望更加强烈。 只想着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无相法身修行到圆满。 破开老和尚在自己丹田处的封禁,追赶先生的脚步跨入那传说中的那道门槛。 感受着身边山风的速度,和树叶飘落的变化。 在分神境的神识感知之下,这些纷纷飘落的菩提树叶的速度仿佛放慢在数倍,在空中做出各种各样的姿态,等着他去触摸和发现。 紫竹剑没有重量,却在他细心的打磨之下异常锋利,不用费力就轻松地刺穿风中的落叶。 一片,二片,十片,剑势渐起,他身边刺破的落叶随着他挥剑的速度和风势,也渐渐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旋窝,在大殿外的广场上慢慢地旋转起来...... 一如在天山上小木屋外的树林边,李夜在元相法身六重境界的加持下,手中竹剑挥出的速度越来越快,旋转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而被带起来的那一团树叶形成的旋窝则越来越大,象一团树叶聚成的蚕茧,在广场上四外滚动......蚕茧滚动过的青石地板,就跟刚扫过的一样,没有留下一片树叶。 在蚕茧四周的树叶,从一丈范围扩大到十丈的范围。 此刻般若寺的天空是灰蒙蒙的一片,然而此刻式殿外的广场上,出现在地上的那一团树叶形成的蚕茧却是另一番模样。 半边是纷纷的的枯黄和土灰,另一半则渐渐生起淡淡的佛光普照。 有在大殿里当值的师兄,听到广场上的动静纷纷走出来观看,却只见若大的广场上滚动着一个树叶聚合成的蚕茧。 看不清里面的人影......有在寺里寄住的信众,也围在大殿外的栏杆上观望,指着不停滚动的蚕茧发出惊叹的声音...... 蚕茧里的李夜,早将手里的竹剑换至左手。 有意识无意识地将《伏虎罗汉拳》和《无相法身》的心法运转到极至,又将自悟的《斩雪》反复地斩出。 空中的树叶让他斩成了数片,而斩碎的树叶又在《伏虎罗汉拳》和《无相法身》运转之下带起的风势,裹成一团越来越大蚕茧。 如果他丹田没有被老和尚封死,这个当下便是他破境的最好时机。 体内聚成的真气得不到发泄,只能往他无相法身修练的肉身里融合,将他本已经是紧若精金的肉体磨练得更加紧密。 只待他来日将肉身修行圆满,苦尽甘来之时时,便能破境。 “不知是哪个师兄在殿前修行,看这势头,至少是元婴后期的境界了。” 大殿上的师兄们在纷纷议论。 “会不会是新来扫地的小师叔?从明惠大师将扫地的功课交给他后,这大殿前也没有其它的师兄来修行呀?” 另一个师兄在低声道。 “明尘小师叔才多大?他还不到十岁吧?比无忧师弟还小一岁,他的境界应该没有这么高吧?” “我猜肯定是明尘小师叔!你们要不要跟我打赌?” 正在众僧说话时,圆脸的无忧小和尚跑来凑热闹了。 “无忧师弟,师傅说修行之人不能行赌的!” 靠在栏杆边上的师兄笑着说。 无忧扭过头看了他一眼,撇了一下嘴,道:“就賭二颗灵石,我赌肯定是明尘小师叔,谁敢跟我赌?” 说完仰头看着身边的师兄们。 第二百六十一章 道心佛骨 “无忧师弟,我跟你小赌一把,就赌这蚕茧里面不是明尘小师叔。” “我也跟你赌二块灵石,无忧师弟!” “我手里只有一块灵石了,我就跟无忧师弟賭一块!” 说话间,圆脸无忧的手里已经捏着十几块灵石了。看着众多师弟激动的样子,无忧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微笑着说道:“无忧感谢各位师兄的赞助了,等无忧日后提升到元婴境界,一定给各位师兄们多多念经,日日回向。” “切,听上去好象你真的赢定了我们似的,还是等着这蚕茧打开吧。” “我看这蚕茧越来越大,估计就在破开了。” “嗯,快了......” ...... 便在这时,一阵风声响起,滚动着的蚕茧从大殿下面的广场上竟然离开了地面,向着山门外的草丛上空横跨而去。 只是刹那间,只听”轰隆”一声音,蚕茧在空中爆开。 树叶裹成的蚕茧,纷纷扬扬洒落在山门外的草丛里...... 一身灰色粗麻僧衣的的李夜出现在草丛边的石阶上,寸长的短发上还粘着几片细碎的树叶。 浅灰的面容显得有些疲惫,应该是在大殿外的修行消耗了不少精力。 他看着大殿外站着的众着僧人,清亮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不解。 自己只是偶发兴趣练习了一下斩雪剑法,没料到引起这么大的反应,一个个站在大殿下的栏杆边上象看怪物一样地望着自己。 无忧弯腰跟自己赌灵石的师兄一一谢过,一路小跑地往大殿下的广场跑去。 边跑边喊叫道:“各位师兄,无忧谢谢你们啦!” 栏杆边上张着嘴巴发呆的一干师兄们,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是说明尘师叔不能修行,只有聚气的境界吗?” “就是呀,连我师傅也说过,明法师叔不能修行的。” “这回让无忧这小师弟玩了一回,亏大了。” “你们没脑子么?明尘师叔是不能修行,可是他修的是肉身之力呀!” “我的天,光肉身之力就这么厉害了!” ...... 李夜虽然身在山门的石阶上,却也听见了大殿屋檐下众多僧人的耳语。 看着渐渐跑近的无忧,他笑了笑,指着大殿下的僧人们说道:“无忧,你居然破戒赌钱,信不信我告诉你师傅去?” 眉眼清秀的无忧,站在李夜面前,双手摊开,只见各有握着四块灰色的灵石。 嘻嘻哈哈地看着李夜说道:“明尘师叔,你可冤枉我了,是他们不相信是你在修行,非要跟我打赌,我想着师叔你修行也要灵石,所以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他们,这不,这赢的灵石分你一半。” 李夜明知道无忧在胡扯,却也懒得说破他,心道你们已经入了佛门,居然还看不破。 还保留着世俗里的贪念,只要你们愿意,我才不想管这些事。 “灵石你自己留着,我用不着!”李夜心想一来自己的丹田的真元运转不了,看着灵石只有叹气的份。 二来自己空间戒里还有不少的灵石,哪里看得上这几块。 他知道自己只是背着一个小师叔的名,仅仅是般若寺里的名声。 山间一阵秋风吹起,独自站在广场上的李夜僧衣轻动……缓缓说道:“修行不易,大家都散了吧。” “明尘小师叔发话了,大家都散了吧。” 无忧说道:“当值的师兄们都回去做事吧,我先走了。” 话还没完,就一溜烟往大殿后面跑去。 李夜看着无忧的背影,平静说道:“无忧你去罗汉堂面壁二日,否则我找你师傅去。” 已经跑远的无忧一声怪叫:“小师叔你的心好狠。” 李夜摇摇头,心道:“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么?” 正思量之间,大殿外面的众僧人早已经跑光,只有淡淡的檀香从大殿里漫延出来。 ...... 李夜低头看着手中握着的竹剑,沉默片刻后,心道:从天山到般若寺,已经练习了三年多的时间,不知道今年的冬天能不能斩去五朵雪花?至少也会有四朵吧!” 白素素教的《天山折梅手》自己只是学了个大概,那空中转身的身法自己死活学不会。 反而是沐沐使起来灵巧,而先生教的落叶剑法,自己虽然苦练了许久,却始终入不了门,看来自己并没有想的那么聪明。 再过几日就是中秋,不知道先先会不会带师娘和沐沐过来,如果先生不来自己是不是要过去北坡玄天观逛一逛? 摇摇头,心道:我的《无相法身》第六层才堪堪修行至大成,离圆满还有一些日子,不知冬天时能不能圆满。 看来要收住收神,老老实实呆在寺里修行了。 四下看了一下广场上干净的地面,楞了一下,暗道原来修练剑法也可以将地扫得这么干净,看来明天可以一边练剑一边扫地了。 并不知道自巳目前修行的速度,他记得大佛寺的老和尚师傅,说过封禁住的丹田并不影响修行。 只是不能调动身体的元气与破境,但却可以厚积薄发,李夜很是期望有朝一日破去封禁一日破境的高度。 他没有去大殿里看众僧,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小杂院。 最近一直想着无相法身修行的事,已经很久没有动笔抄写经文,他准备安静地抄上几日经文,修心修性。 一动一静皆是修行。 般若寺里的高手很多,尤其是不轻易出来的长老们,日常都是各自闭关修行。 并不需要日日里去大殿上做早课,便是李夜来了一个多月,也没见着他们。 李夜提着一枝狼毫,站在桌边专注地看着铺在桌面的宣纸,凝神静气地看着翻开的《法华经》。 此刻的他比他修行时都显得认真,思考了片刻,他开始在淡黄色的纸上落笔,他决定抄一卷经文送给明惠师兄。 投桃报李,这是先生的教诲。 他没有选用羊毫,从一开始抄写经文就选用了狼毫,他对自己的力道控制的极为精确,不知不觉中将心里的那一丝剑意。融合进了一笔一划之间。 他总是认为羊毫太温柔,不能抒发心中的那些若有若无的剑意。 “用羊毫写字挥毫,应该是女孩子的事情,男儿挥毫如挥剑,一动一静要有力道,才能笔随我意,而握着羊毫,那感觉软软的提不起劲,就象……就象自己被老和尚锁住了丹田的修为一般难受。” 先生说他抄写的经文中有剑意,唐秋雨也说他的经文也有剑意,只是李夜却感觉不到自己抄写经文中的剑意。 也许先生和唐秋雨都不是通过平常的观看,也不是通过笔划来观看,更不是通过神识来感觉。 在他看来先生和唐秋寸都是通过直觉来观看,否则不会连他自己都感觉不到,难道真是旁观者清? 李夜寻思等抄完这卷经文,好好问一下明惠师兄,或者他能告诉自己这个道理。 ...... 扭过头望向东玄域方向的天空,本来万里无云的天空已经有层墨尽染,一团乌云笼罩,失却了往日里望云观想的味道。 秋风渐起,靠近天山的风云城凉意更浓,不知家中的父母和妹妹李小雪此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愫。 边走边想,自己出门将近半年,是应该捎封家信给父母了,明天得问下无忧跟客堂的知客僧,看方寸山下的佛都有没有驿站通往东玄域的风云城. 如果有,那么就方自己与家中的亲人联系了,至少心里的那一份牵挂有了去处,不会象天空中飘浮的白云。 手里拿捏着紫竹剑,从右手换到左手,轻轻地随风挽了一朵剑花,浅灰色的的小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从天山上山涧的冰河中,在破虚僧修行的石洞外的崖坪上的风雪中,随着左手剑无意思的挥舞,到后来有意识地去练习. 不知不觉之间,左手剑的感觉也如右手一般无二,轻轻挥洒之间,如使之臂。 想着先生在天山之上一剑斩去十五朵雪花,李夜低头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手里的竹剑,,低声说道:“我也会的。” 还没等他关好小杂院的大门,天空中就哗啦啦一阵秋雨飘下. 瞬间阵阵秋凉袭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推开自己住的房门,脱下鞋子倒在了床上。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此时的秋雨,如一场春雨浇在李夜的心头,滋润着他久旱的心灵。 天山苦苦修行的剑法终于有了一些进步,这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他已经期盼了好久. 没料到却在般若寺的一场雨后不期而遇,让他波澜不惊的心境有了一些小小的喜悦。 我本是风云城里的一个书童,少不经事,只因一首打油诗,惊了将军府上的小公主,害怕以后真的要受她的欺负,于是跟着先生修行. 最终在天山里熬了二年,成了持剑修行的少年。 看着自己修长的长指,指间长着厚厚的茧,感悟着无相法身第六层,带给自已身体的的细微变化. 此时的他,对于元婴境的修行没有太多的期盼,反倒是对自己看似瘦弱却已经练得刀枪不入的身体暗暗得意. 不知修练到第六层圆满,会有什么惊人的效果。 此时的李夜骨骼间已经烙上了《地藏经》的经文,一身骨骼随着他的修行已经从灰白相间变成了淡金色. 内视自己,心道难道再上一层,这淡淡的金色会不会更浓一些? 先生说道心佛骨,看来自己已经看见了那道门槛。 方寸山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可以在南坡学佛。 去北坡修道,只要你有足够的信心。 想着无论是南坡还是北坡,都是靠着方寸山,里面还有无数神秘在等着自己去发现。 心想以前我曾经痴过,这些天却忘了痴的本质是喜欢。 不存在虚妄的希望,自然也就没有虚妄的失望,落叶剑法能修则修,实在不行自己还有斩雪剑法,只要是自己喜欢就行。 喜欢做什么那便坚持下去,这总会有一天达到先那样的境界。 一剑斩雪十五朵?说不定有那么一天,自己能够一剑斩去十七朵。 只要有修行的目标,就会有无穷的动力。 等下一次见到唐胖子跟胡歌三人的时候,说不定已经将无相法身最后一层修行到圆满,破去先生和老和尚时候在自己丹田里的限制。 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会突破到什么样的境界。 躺在床上的他思绪万千,却没想到,本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却让几个童年的小伙伴一错再错,直到数十年后,才得以相见。 只不过,那些都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眼前的他,只想扫好大殿前的山门、方场,认真抄写几卷佛经。 然后在有雪的日子里,安安静静地修练自己的斩雪。 我已经将斩雪修练得入了门,接下来也只需要一年一年,慢慢地修练。 用水磨的功夫,将自己的剑法堆积到先生那样的境界。 先生说过,剑法无它,唯熟练尔。 想到这里,李夜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原来,我也可以。 第二百六十二章 大殿里的佛光 第二天清晨,李夜扫完了山门处石阶上的落叶,将扫把搁大殿外的广场石阶上,提着竹剑继续昨天的修行。 这时山下的香客还没上山,广场上四下无人,正是他练剑的好时机。 手中竹剑轻轻挥出,从不使一丝力道到后来力量渐起,旋转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青石板上树叶被剑风卷起形成的旋窝,则越来越大。 树叶汇聚成茧,在广场上滚动......蚕茧滚动过的青石地板没有留下一片树叶,蚕茧滚动的范围也越来越大。 滚动到一半的时候,大殿里的早课做完。 众僧跟着各自的师傅们一一走出大殿,看着广场上滚动的树叶蚕茧,昨天已经见过的僧人们纷纷摇头。 指着广场上的李夜说:“看来明尘小师叔是练上瘾了,这滚动的速度好象比昨天快上了一些。” 而不明真象的明字辈僧人,则扭过头问自己的弟子。 问道:“这广场上滚动的树茧里真的是接了明惠扫地的明尘么?他不是不能修行吗?为何这动静这般大。” 看不出悲喜的无心,在后面跟自己的师傅轻声回道:“师傅,听无忧师弟说,明尘小师叔修练的是寺中的肉身心法,已经修练到第六层了。” “什么?明尘将《无相法身》修行到第六层了?他来到寺里不是才一个多月么?寺里修行了几十年的弟子也不过才六层而已....” 无心的师傅皱了一下眉头,表示怀疑。 “师叔,听明惠师伯说,明尘在来方寸山之前在世间就修行了《无相法身》的前几重,第六重心法也是从中域的清凉寺中得来的......” 无忧从后来钻了出来,站在无心的身边,指着广场上的李夜说道。 “他在世间就修行了?可是他才多大,好象比无忧你还要小一些吧?” 无心和无忧的师傅摇摇头说道。 无心一听,想想也是,看着自己师傅一脸的疑惑,只好往后面看去,边看边说:“师傅这件事情得问明惠师伯了,明尘小师叔的事只有他知道。” “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你们也散了吧!别打扰明尘的修行!无忧你在这里看着,一会如果有香客上山来,就喊停小师叔的修行!” 无忧的师傅看了广场上的李夜一眼,带着无心往大殿后的佛堂走去。 ...... 广场上的李夜自顾沉浸在修练的快乐中,当初跟沐沐在天山修行时,偶尔在木屋外卷起的那一团松针和落叶,让他拿来一边扫地一边修练剑法。 全然忘记了大殿上还有众多的僧人,在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明惠大师漫不经心,风清云淡地扫了十年地,没有引起寺里众僧的太多关注,连来寺里上香求佛的信众也不知道他是寺里的得道高僧。 李夜来到般若寺才一个多月,且不说刚扫开始接过明惠的扫把时让寺里众僧眼前一亮,从此后寺里多了一个扫地的小师弟。 后来明惠大师一高兴,居然认了李夜做小师弟,于是寺中又多了一个扫地的小师叔。 让众僧修行的间隙有了聊天的对象,到眼下李夜居然一边练剑一边扫地,还搞得大殿外的广场上惊天动地。 连明惠大师都视而不见,做完早课看都没看广场上的李夜一眼,就转身进了自己的佛堂。 这回才让众僧吃了一惊,原来不能修行的小师叔肉身的境界,竟然堪比寺里修行了十几年的师兄师弟。 守在大殿外的无忧抬头看了一下天色。 对着广场上的李夜扯着嗓子喊道:“明尘师叔,时辰不早啦,山下的香客快要进到山门了,师伯让你收功啦!” 正练得起兴的李夜听无忧一嗓子吼叫,楞了一下。 随后想到自己是在山门处的广场上练剑,如果让山下前来进香的信众撞见确实不好。 不小心还会伤到人,于是便收住了剑势,裹着一大团落叶往广场的角落里滚去......只是瞬间,广场上便安静了下来。 李夜取过背篓,将地上的落叶装了起来,然后拎着扫地慢慢地去打扫广场四周角落里没有扫到的落叶。 一动一静皆是修行,动时修身,静时修心。 李夜握着扫把不紧不慢地打扫着广场上的落叶,心里却想着明惠师兄这十年来扫地时的心境。 位列寺中长老的明惠,居然身着粗布僧袍,不声不响地在般若寺里静静地扫了十年的地。 虽然说至道无难,唯嫌拣择,但是真正做起来十年如一日,还要持一颗不悲不喜的心境,确实是一件非难困难的事情。 “明惠师兄扫了十年,我能坚持十年吗?” 李夜暗自思量,心想如果自己十年,还不能将无相法身的第九层修行圆满,或许自己也能坚持扫地十年。 但如果自己七年或者八年内修行完成修行,那自己在般若寺的修行也会结束。 毕竟父母和妹妹还在风云城等着自己,更不知道凤凰山上的小姐姐八年、或者十年后会用怎样的心情来面对自己。 中域皇城的夏梧桐会,如果跟着她的师傅唐秋雨二人,跑到西玄域的方寸山上来,跟他请教修行的功法,再遇到,自己又要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去对待她呢? 想着想着,李夜感觉自己的心有些乱了。 背着竹篓走在大殿外的广场上,回头看了一眼庄严的佛殿。 心道自己已经久不见佛,是时候去佛前念念《地藏经》,修一修自己的心境了。 吃过午斋,李夜回到小杂院里洗漱干净,又在床上歇息了一年时辰。 待到未时过半,捧着一卷《地藏经》来到广场上大殿里,寻了一个角落打坐,然后低眉垂首轻声地念颂起经文来。 不一会,空荡荡的大殿里就响起了李夜颂经声,连山下来的香客们也感到奇怪。 这个看上去脸色浅灰的小和尚,身着粗布僧衣,捧着一卷经书,不在早课时念经,却在未时将尽之时,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小声地念颂。 如果不是李夜看上去宝相庄严,众香客们都会怀疑这个小和尚是不是在念经了。 “......业感如是,业力甚大,能敌须弥,能深巨海,能障圣道。是故众生,莫轻小恶,以为无罪。” 盘坐在大殿角落里的李夜,不知道当值的僧人和香客如何看待自己。 只是捧着经文一句句念颂,念到经文的妙处,身后便有淡淡的佛光升起。 不一会在他瘦弱的身后便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色佛光,与佛台上的诸佛遥相呼应,在大殿里相映成了一道妙不可言的风景。 当值的僧人看着李夜念颂经文时带来的宝相,禁不住也结跏跌坐在佛前,跟着李夜一道念颂起来...... 在大殿里上香的信众,何时见过这等庄严的宝相,当即跪在佛前,向着佛台上的诸佛磕头。 又转过身子向已经闭目放定,却颂经不停的李夜足跪拜。 心道今日是个好日子,居然让自己遇到了在世的神佛。 感到好奇的师兄一路小跑,转过几重佛殿,找到正在擦拭佛台的无忧。 小声说道:“无忧师弟,明尘师叔今日进了大殿里念经,已经有佛光漫延,生出诸多宝相,惊倒了上香的客人,你要不要去告诉明惠师伯一声。” 正擦拭着佛台的圆脸无忧一听,呆了一下。 扭过头看着身后的师兄,说道:“我记得明尘师叔没有剃度,只是来寺里修行的俗家居士,如果能有佛光漫延?我得去问问明惠师伯。” 说完将手里的抹布递给身后的师兄,一路小跑往明惠大师的佛堂跑去。 ......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事我早知道了!你明尘师叔这一世没有出家的机缘,但偏生又佛性倶足,让我好生头疼......你们感觉惊奇么?” “那是因为你们没有认真去修行,以后多跟你明尘小师叔请教佛法,我能教你的他也能教你,你们年轻人一起交流更容易交流。” 明惠看着无忧一脸不解的样子,微笑着说道。 “弟子自幼在寺中出家,难道对佛法的理解,还不如半道修行的明尘小师叔?” 无忧晃了晃头,一脸的疑惑。 明惠大师一听,脸上的怒容浮现。 伸手指往无忧的头上敲去,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断疑生信,绝相超宗......这个道理你师傅难道没有教过你们么?如果他没教你,我就要去敲他的脑袋了!” 无忧一听,呆在了明惠大师的佛堂里,仿佛陷入了顿悟。 过了半柱香的时辰,无忧抬起头看着明惠,以及他身后佛台上的菩萨,趴下来给菩萨磕了头,又给明惠大师磕了头。 满心欢喜地说道:“这个道理我师傅自是教过我们,只是弟子愚苯,一直没有搞明白这个道理,今日里得师伯的当头棒呵,顿时明白了许多往日里想不明白的道理......” 明惠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无忧,伸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 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道:“你明尘师叔与般若寺的缘份最多也只有十年,你跟他走得近,当要好好珍惜,有不明白的地方你可以向他讨教。” 说完挥挥手道:“去吧!别打扰他的修行。” 第二百六十三章 沐沐来了般若寺 日子在李夜的扫地、练剑、颂经抄经中渐逝,转眼到了中秋时节。 方寸山上的山风也越来越凉,寺里斋堂也准备了素饼应景,在这天的午斋时分发寺里修行的僧人。 当李夜手里捧着几个素饼回到自己的小杂院时,却见先生端坐在院中的石桌前煮茶,而李红袖则领着沐沐在打扫着另外两间房间。 “过来坐下,喝杯茶。”先生抬头看着呆在了门口的李夜,微笑着说道。 李夜眼眶一红,看着先生说道:“我已经差不多有二月没见先生和师娘了,沐沐过来,那房间干净着呢,不用收拾。” “哎哟,小家伙修行完回来了!”李红袖拎着衣角,从屋里出来走到桌前坐下。 “哥哥你可回来了,沐沐想死你啦!” 沐沐是飞奔着从屋里出来,趴在李夜的背后叫道。 李夜将手里捧着的素饼放在桌上,取了一个递给先生。 满心欢喜地说道:“先生你们来得正好,寺里的师兄们刚做了素饼分给大家过节,你们也尝尝。” “沐沐走了半天的山路,早就饿坏了,正好有素饼填肚子。” 沐沐从李夜背后溜下来,挨着他坐下,伸手去拿桌上的素饼。 李红袖伸手打了她的小手,说道:“先洗手再吃东西,盆里已经打好水了。” 沐沐做了个鬼脸,转过身去洗手。 李红袖的话,她还是要听的。 先生拎着壶给大家倒上茶水,看着李夜说道:“沐沐老吵着要来找你,我想着在哪都是修行,就带着她来看看你。你师娘打算在这里住上一些日子,等下雪了再回北坡的玄天观去。” 洗完手的沐沐挨着李夜坐下,李夜拿了一块素饼递给她。 看着先生和李红袖说道:“先生能在这里住上一些日子最好,平日里也是弟子一人住在这里,实在太清静了。” 李红袖也取了一块素饼,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看着李夜说道:“我看你这里不是清静而是太冷清了!要不是沐沐吵着,我才不想过来住......这素饼不错,快赶上玄天观做的饼了。” “哥哥,师娘也给你带了很多的饼,都是玄天观的师兄和师姐们做的!”沐沐边吃边说。 李夜看着沐沐的的吃相,叹了一口气,起身进屋取了一盒花天下给他的桃花酥,小心打开放在桌上。 摸着沐沐的头发说道:“上次花楼主送我的桃花酥还有十来盒,我没吃全留着,你在这里住的日子里,想吃就自己拿,我都放在屋里的柜子里了。” “哇,居然还有桃花酥吃,沐沐有口福了!” 沐沐怪叫一声,捡了一块糕递给李红袖,又递给了先生一块,自己也捡了一块往嘴里塞。 看着沐沐的吃相,李夜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说道:“沐沐你是女孩子,能不能有点吃相?这里又没有人跟你抢,你着什么争急?” 李红袖也是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看着沐沐说道:“为这事我跟先生没少说过她,这小家伙只是记吃不记打,这回说了下回又犯。正好要在你这里住上些日子,这管教她的任务就教给你了!” 先生看着李红袖和沐沐,微笑不语,放下手里的茶杯,将手里捏着的糕点放里了嘴里。 慢慢地嚼起来,过了半晌,才看着对面的李夜说道:“来般若寺修行了两月,有进展么?” 李夜低头沉思了片刻,笑着回道:“有,也没有。有的是心境得到了提升,以前想不明白的问题差不多都想明白了。没有的是无相法身的第六层象一座山,站在那里,压得自己透不过气,却总是翻越不了。” 先生点点头,淡淡地说道:“如果这功法好修行,般若寺里不会有人穷其一生苦苦修行了!还好你已经修行到第六层,只要用水磨的功夫去修行,或许能够成功。” “我已经修练到大成了,估计冬天、最迟到明年开春就可以修练到圆满。到时就可以问明惠师兄去求第七层功法了。” 李夜掏出手巾,轻轻地替沐沐擦去了粘在嘴角的糕点。 “这么快?看来你不用在般若寺里呆上十年了,也好,等到明年春天,我带你去铸剑,差不多是时候给你铸一把重剑了,正好山上有机缘......” 先生想了想说道。 “沐沐也要铸一把刀哩,师娘也要一把长剑。”沐沐靠在李夜身边,望着先生说道。 李红袖则是瞪了她一眼,说道:“小屁孩凑什么热闹,你自己不是有一把厉害的刀么?我的剑不着急,有机会当然好,如果没有机缘也不强求。” 李红袖不想给自己的男人添麻烦。 “方寸山上有铸剑的师傅?”李夜看着先生,有些惊讶。 “方寸山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以后你会慢慢地发现,现在你只要好好修行,其它的不要想。” 先生指着火势渐小的茶炉,淡淡地说道。 李夜怔了怔,赶紧去厨房的柴棚里寻了些木炭过来,往炉里添了二块。 看着渐渐烧旺的炉火,笑道:“只要先生和师娘在,我就不着急。” 沐沐正伸向桌上的桃花酥的小手停了一下,扭过看着李夜说道:“最紧要的是,沐沐也在这里,哥哥可不要忘记了!” 沐沐的眉头一皱,抬头看着李夜,眼里尽是不满的神色。 李夜一楞,随后笑着拍拍她肩膀,说道:“沐沐可是我的宝贝,我在天山上就答应了白师傅要好好照顾你的。除非你不要哥哥了,跟着小青回到你母亲的身边去......” 他说的没错,自从在天山上遇见沐沐后,他就一直疼爱着她。 虽然后来分开了一年,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然而这二人都没有想到一件事,这种感情究竟是兄弟之妹,还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男女之间的蒙眬的情愫。 直到多年以后沐沐问起李夜的时候,李夜还是一幅我当时不知道的神情。 李红袖看着两人的神情,浑没当成一回事。 只是看着李夜说道:“我前些日子跟沐沐去了一趟佛都,买了许多的油呀、米呀的东西,都放在我收拾好的房间里了,够你吃上许久了。” 李夜看着她点了点头。 “只是你在寺里修行毕竟要守戒,不要给你准备肉干了。还好我身上带了一些,等到晚上煮一些肉粥给你解解馋。” 先生听着李红袖的唠叨,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 李夜看着先生的模样,跟先生笑了笑。 轻轻回道:“大佛寺的老和尚师傅说,随顺众生也是一种修行,但吃肉边菜,心怀菩提心。” 沐沐和李红袖没有听懂李夜话中的意思,只是瞪着眼看着他和先生,也没有说话。 倒是先生一楞,随后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拎起紫砂壶给李夜倒了一杯热茶,笑道:“苦禅和尚说的不错,倒是为师在佛法上的修行不如你了。” 沐沐看着先生笑了起来,也嘟着嘴嚷嚷道:“沐沐和师娘是要吃肉的,哥哥在寺里修行可以少吃几块。” 李红袖白了沐沐一眼,道:“你是一个小财迷和小吃货,还喜欢贪睡!真不知道你的境界是怎么修行上来的。” 先生看了李红袖一眼,淡淡地说道:“不要拿沐沐跟五域中的孩子比,没有可比性。”说完也给她和沐沐添上热茶。 李夜倒是明白沐沐的体质出生,但这里也没有说出来,只是伸手摸着沐沐乌黑的头发说道:“沐沐越厉害,哥哥就越放心。” 沐沐最喜欢李夜夸自己了,还没等他说完,就拉着他的手说道:“是啦是啦,等小青回来,再分灵果给哥哥和师娘吃,说不定师娘的境界可以再提升哦。” 李红袖看着沐沐可爱的样子,又看了看自己的男人,马上换上了一幅愁眉苦脸的样子。 说道:“我这境界没个十年、八年是破不了境的了!就跟你哥哥一样,要苦苦修行......” 李夜一呆,看了一眼先生,又扭头看着李红袖,摸着自己的脑袋。 说道:“师娘你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我的修为是让先生和老和尚师傅给封禁了,这个你是知道的。” 李红袖叹了一口气,看着李夜摇摇头,道:“我跟你目前的遭遇没多大区别,唯一不同的是我还有修行可用,但是要突破那道门槛,用你家先生的话说没个十年八年的苦修,就是做梦。” 先生看着李红袖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敲着桌子说:“你去问问唐秋雨,问她卡在元婴九重有多少年,再问问许静云,她你也是认识的,这两个人哪个不是苦苦修行了十几二十年才有一丝机会破境到分神?一入分神仙凡永隔,你以为是大白菜么?” 李夜听先生的一翻话,点点头,看着李红袖道:“师娘你可别着急,有先生看着你,他比你更着急哩。” 李红袖听李夜一说,倒是想起了许多事。 心倒自己的男人能留在五域,以前不知为何,但眼下确实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当下红着脸,看着先生说道:“人家知道了,往后带着沐沐认真修行就是了。” 沐沐咪着眼睛说道:“沐沐再过几年也要有师娘现在的修为,要超过哥哥,要超过小青和小白的境界......” 李夜一口将杯里的茶喝光,笑着说:“我家沐沐最厉害。” 看着三人,李夜心里感慨万千,突然想起了风云城的父母和妹妹,心里未免有些难受。 看着先生问道:“先生,如果我这境界始终突破不到最后一层,那怎么办?难道我要象明惠师兄那样?在般若寺里一直不停修行下去?” 这件事情他前些日子也曾想过到,但是却不能拿来跟明惠讨论,眼见自家的先生来了,便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或许是听出了李夜语气里的疑惑,先生眼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没有发上回答这个问题,而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先生看着李夜,静静地说道:“你最好是忘了自己何时来到般若寺修行,也不要去想着何日才能离开这里,只管努力修行就好。” 李夜一听,沉默不语。 先生悠悠说道:“破虚僧当年花了多少功夫,费了多不的时间的精力,眼下你才花了多少功夫?费了多少的时间和精力?” 他看着李夜的眼睛,笑道:“如果你读的佛经都忘光了,正好般若寺有藏经楼,你可以进去读书,开始摘经。” 李夜一楞,看着他问道:“这样一来,修行的速度岂不是更慢?” “哪又如何?就算让你明天便将这功法修行到圆满,你又要去哪里?” 先生静静地看着他,想要从他眼里行到答案。 李夜眉头微微蹙起,说道:“修行圆满了自然是去先生曾经去过的世界啊,老狼老猿还有沐沐的师傅不是都去了哪里么?” 先生摇了摇头,说道:“你一个人离开了,你父母妹妹、还有沐沐她们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我需要仔细地思考一下。”李夜看着先生,轻声地回道。 先生点了点头,笑道:“有些时候,修行并不是为了自己一个人,如果哪样,你修行到最后便是孤独一人,那样的修行是你要的结果吗?” 李夜看着他摇摇头,伸手拉着沐沐挨着自己坐下,轻声回道:“自然不是。” 李红袖瞪了两人一眼,笑道:“这都是天远地远的事,你们师徒两却眼下摆弄起来。话说小家伙,可不许在师娘离开之前偷偷溜掉哦。” 李夜一楞,看着她说道:“师娘你是什么境界,我哪能跟你比。” 沐沐抱着他的手笑道:“哥哥可不许比沐沐先离开哦!沐沐要跟哥哥一起的。” 李夜摸着她的脑袋笑道:“哥哥一定等着沐沐。” ...... 第二百六十四章 月是中秋明 中秋之夜,李红袖和沐沐用李夜在山中摘回来的新鲜蘑菇,煮了一锅肉汤。 李夜炖了半个南瓜,先生取出了一盘李生袖从佛都买回来的花生米。 四人围着桌子吃着热火朝天,吃到一半李红袖摸出半瓮果酒,据说也是从佛都带上山来的。 先生的兴致不错也喝了二杯,沐沐也喝了一杯,只有李夜没有喝。 看着喝得满脸通红的李红袖,李夜笑了笑。 说道:“很多年没有听过师娘强琴了,正了我这回带着先生的铁琴,一会请师娘抚琴一曲罢。” 沐沐正喝着肉汤,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抹着嘴边的油渍。 跟着说道:“沐沐也很久没听师娘弹琴了哩。” 倒是先生听完一楞,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轻轻问道:“你将那架铁琴带来方寸山了?” “弟子想着山中无日月,哪日若是闷得慌,还可以抚琴自娱、消遣时光。” 李夜嘿嘿笑道。 李红袖倒是豪爽得很,趁着酒劲,挥了挥手道:“一会吃完你将这碗筷都洗了,老娘弹一曲让你听听......” 李夜点点头道:“多谢师娘,只可惜这夜鸟已归,不能再重现往日的百鸟来朝了。” “今天不弹那首,我最近新学了一首《高山》,一会弹奏,正好应景。” 李红袖一仰头喝光了杯里的果酒,看着李夜笑道。 “伯牙之高山?”李夜心里嘀咕了一句,原来先生也教了李红袖琴曲了。 沐沐则是拍着手道:“好呀好呀,可以听师娘弹琴了。” 先生放下手里的洒杯,指着桌上的碗筷说:“都收拾了吧。” 李夜和沐沐两人也纷纷将碗里的饭菜吃光,然后端着锅碗瓢盘去厨房清洗了。 ...... 戌时过半,圆圆的秋月挂在了方寸山的半山。 明亮的月光照亮了般若寺中的佛殿,也照亮了李夜所在的小杂院。 李夜点了一盏灯挂在房檐下,先生则在石桌上燃了一柱清香。 李红袖轻抚着李夜摆上的铁琴,抬头望着半空中的月亮,深吸了一口气,瞬间有琴音从她的指间流出。 只见李红袖凝聚真气,右手中指为了加重低音,不停地向下压弹。 而左手则不断的上下滑音......李夜此时的感觉就象是李红袖把石子丢在潭水中,在水中形成的一层层的水波向四周荡去。 “巍巍乎若天山,洋洋乎若北海!” 李夜抱着沐沐坐在先生的边上,嘴里轻轻地吟颂道。 这是一首清弹的曲调,李红袖没有吟唱。 但是绝妙的琴声在方寸山上空谷回响,有一种四顾无人,瞻望白云,高山仰止之意境。 边先生也满意也闭上了眼睛,合着李红袖的琴声,伸出手指在石桌上轻轻地拍打,合着琴曲。 沐沐跟李红袖学了几年的琴,知道一些琴韵,当下也是伸出小手在李夜的手臂上轻轻地拍打着。 只有李夜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心道若论弹琴,除了先生也只有李红袖是独一无二了。 听了这首《高山》感觉比当年在风云城主府里听的高明了不止一点,琴曲在意境上是大大地升华了。 高山很短,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李红袖就停下了弹奏。 收住了自己的心神,抬头看着经发呆的李夜,和沉浸在乐曲中的沐沐,李红袖笑了笑,道:“小家伙,要不你也给师娘弹一曲如何?” 先生敲了一下桌台,叫道:“好!” 也不知是评价李红袖,还是让李夜弹琴。 “是哩,快给沐沐和师娘弹一曲,我也好久没听哥哥弹琴了!” 沐沐站起来,拉着李夜走到了李红袖的身边,李红袖则是起身将凳子让给了李夜。 李夜扭头看了一眼半闭着眼睛的先生,摸了一下头,不好意思地说了句:“师娘你要我献丑么?” 李红袖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拉着沐沐坐在了一边。 “空山有楼客,高处不胜寒!” 李夜望着月亮低喃喃道,伸出双手轻抚着铁琴。 心道自己从东玄域一路奔来,心里只想着无相法身的修行,已经很久没有弹琴了。 他不似李红袖那般重重抚琴,弹出高山流水的意境。 而是随心随性地拨出了一个音符,然后仰头开始吟唱...... ......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曲是旧曲,词是旧词,但是李夜觉得唯有这首《水调歌头》方能抒发他此时的情怀。 合着李红袖清弹的《高山》,李夜低吟浅唱了二遍。 待先生燃起的那柱清香早已经燃尽,他才堪堪地收住了心神。 停下了抚琴的手指,然后抬起头望着明月,低低地呢喃: “未知爹娘妹妹今夜如何?不知风云城中的故人如何?不知青城的小胖子、胡歌小菊今天如何?不知凤凰山上的小姐姐今夜如何......” 沐沐抬起肉乎乎的小手,拍了拍他,说道:“哥哥你忘了还有我师傅,还有小青和小白,还有你大佛寺里的师傅。” “尽在不言中,他们会知道我在想他们的。” 李夜静静地看着月亮,轻声地说。说完收了铁琴,摆上茶壶和火炉,开始生火煮茶。 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明月几时有,自然是今夜的最好!” 李夜一惊,捏着木炭的手抖了一下。 回头看着先生,竟然念了一句佛谒:“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原来先生也修佛法?” 坐在边上的李红袖也一楞,瞪着一双凤目道:“小家伙你喜欢做和尚我管不着,你可别将我家夫君往沟里带。” 那意思是,我们已经成亲了,他可不能出家。 沐沐在李红袖的边上拍着小手笑:“先生有师娘了,可不能出家哦!” 先生瞪了李红袖的眼,看着李夜淡淡地说道:“佛法与世间法有区别吗?” “没有区别吗?”正抬头望月的李夜喃喃地回了一句。 ...... 且不说般若寺里的众僧,在月夜聆听了从后山小杂院里飘出去的琴曲和歌声,今天也是风云城将军府的不眠之夜。 夫子、叶知秋带着李小雪来将军府过节。 上官无双小姐姐跟师傅许静云也在,一大家子其乐融融。 吃完晚饭后掌了灯,正准备往花园里赏月煮茶的时候,林月如突然叫肚子疼,把众人吓了一跳。 连平时风云不惊的将军也变了色,在一旁不停地说:“城里的医生不是说不还有几天才生的么?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叶知秋瞪了将军一眼,道:“生孩子这事哪有准信?你们男人哪里会疼女人,赶紧扶夫人进房去,叫府上的侍女赶紧烧水,派人去接稳婆,要快!” 小姐姐也是吓了一跳,没料到盼了许久的弟妹今天晚上就来了。 跟许静云两师徒一边一人扶着林月如往后厅走去。 边走边说:“母亲别着急,我们都在这里。” 夫子看着在花园中不停地走来走去的将军,笑着说:“这又不是头一回,无双都这么大了!这事交给她们女人就行了,我们就坐在这里喝茶等着吧。” 将军抬头看了一眼夫子,有些不好意思,一边搓着手一边说:“虽然不是头一回,但是还是凶险无比,我这心可都吊着呢!” 叶知秋拉着李小雪走到夫子边上,摸着她的头说:“跟你爹爹呆在花园里玩,饿了厅里的桌上有粒点和饼,我进去看看,你无双姐姐这回真的要当姐姐了。” 说完扭过身子往里走去。 李小雪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着夫子,又看了看将军,问道:“是不是小雪也要做姐姐了?” 正愁眉苦脸的将军听到李小雪这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走过来抱起她说:“是的,小雪她要做姐姐了!” 夫子看着一老一小高兴的模样,也点点头笑道:“以后我们两家人合在一起,就是一大家子了,逢年过节那可就热闹了!” 正说话间,花厅外的侍女领着接生的稳婆往里走,烧了热水的下人端着水盆往里进出,一时间将军府里热闹非凡。 “转眼间,无双都已经十一岁了,将军府上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将军看着进出的侍去和稳婆,感慨地说道。 “等孩子生下来,你和夫人就有得忙了。你看我家这小雪,也是到了现在我两才轻松一些。” 夫子招呼李小雪过来,抱着她,一边掏出丝巾替她控脸,一边笑着说。 “我家夫人也是看了你家的小雪眼馋,这才急着要再生一个的。” 将军终于在夫子的面前坐了下来,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淡淡地笑着说。 “今天中秋是个好日子,往后给这孩子过生日都不用记日子了!” 夫子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戌时将尽,一轮圆圆的月亮持在天空,静静地照耀着将军府。 将军一听,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道:“夫子说的有理,这中秋之夜出生的孩子,以后过生日宴也替父母省心。” 李小雪只过了一回生日,还是李夜不在家的时候,自然没有多大的印象。 但是看着两个大人开心,也跟着咯咯地直笑。 一时间花园里荡羡着欢声笑语。 月是中秋明。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上官秋明 夫子和将军在花园里正说着话,内堂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啼声。 将军眉头一扬,拍了一下桌子道:“孩子生下来了!” 还没夫子接话,就有府里的侍女跑来,喘着气说:“恭喜大人,夫人生了一个小公子哩!” 将军一听哈哈大笑,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币递给侍女。 笑着说道:“夫人的情况怎么样?你们好好伺候,一会都有奖赏。” 侍女欢喜地接过金币,给将军福了一个。 回道:“稳婆说夫人情况很好,叫将军大人不用耽心,现在您可以进去看夫人了。”说完一路小跑跟里屋而去。 夫子给将军拱手道:“恭喜将军和夫人喜得贵子,往后这府上可真的就热闹起来了。” 将军拱手回礼,道:“同喜,同喜!话说你两口子生小雪的时候,我夫妇俩可是错过了,一会安顿下来你可得陪我再喝一杯。” 说完挥挥手往里走去。 李小雪趴在夫子的肩膀上,瞪着眼睛往里看,边看边说:“爹爹,往后小雪和无双姐姐都变成姐姐啦?” 夫子把着她笑道:“是哩,往后我家小雪也是小姐姐了!” 正说话间,叶知秋满脸红光地走了出来,挨着夫子坐下,李小雪从夫子身上跳下来,往她身上爬。 叶知秋抱着李小雪,看着夫子说道:“这下林月如总算如意了,往后的日子里我们两家可以多走动走动了。” 夫子点点头,看着叶知秋怀里的李小雪说:“不管夜儿与无双以后怎么样,我们两家都是好朋友,人生在世总要有几个好友的,否则也太寂寞了。” 叶知秋怀里的李小雪嘟着小嘴说:“哥哥怎么还不回来看小雪,他是不是已经忘记我们了哦?” 叶知秋一听,气得笑了起来。 伸手轻轻地捏着她的耳朵说:“哥哥在很远的地方修行,他可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以后可不许这样说他了,知道么?” 李小雪扭了一下头,挣脱叶知秋的手,扭过头看着她说:“哥哥爱小雪,怎么不回来看我呀?” 叶知秋一听,怔了怔,抬着望着天空的月亮,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说道:“你哥哥是五域中独一无无二的修行者,他跟着先生和师娘还有你沐沐姐去了西玄域的方寸山,没有十年八年是回不来的!” “再过二年小雪也要修行,你哥哥可是将你要修行的功法和灵药早早都替你准备好了,你说他疼不疼爱你呀?” 李小雪一听,咪着眼睛笑了,拉着叶知秋的手道:“哥哥临走前可是给了小雪许多金币,改天母亲带小雪逛街买新裙子哦。” 叶知秋一听,微笑着说:“哥哥给你的金币你好好存着,以后长大了再花!你要裙子母亲给你买。” ...... 中秋之夜将军府是紧张和欢乐的,无双小姐姐陪着产后的母亲。 许静云跟将军与夫子、叶知秋在花园里拍开了一瓮果酒,开怀畅饮。 “你们两口子之前有没有想过给孩子起名?” 叶知秋看了一眼端着酒杯,兴致高昂的将军道。 将军一听楞了一下,想了想,放下手中的酒杯。 看着叶知秋说:“夫人喜欢女儿,之前想了一个名,因为临近中秋,就想着生了女儿就叫:上官秋月;倒是儿子的名字还真没想过。” “上官秋月,秋天明月,中秋之月,这名字很好,只是不适合男孩。” 夫子点点头,淡淡地笑道。“中秋之夜,一轮明月,如约而至。不如叫上官秋明,如何?” “一轮明月,如约而至?”将军接着说了二遍,扭过头看了一眼抱着李小雪的叶知秋。 笑着问:“叶夫人以为这名如何,我感觉不错,简单易记,很有偶意,我喜欢!” 叶知秋瞪了一眼夫子,心道别人家的孩子,你瞎操什么心? 又看着将军喜悦的神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沉思了片刻,轻轻地说道:“嗯,简单而不简约,有合着中秋明月的意思,您改天问一下月如,只要她也喜欢就成。” 将军点点头道:“是要问问夫人的意思,我看她地会喜欢这个名字的。” 李小雪的眼睛已经半睁着,晕晕欲睡的样子。 听到这番话,忍不住睁开眼睛道:“以后小雪就叫他小明弟弟哦!” ...... 万里之外的方寸山上,李夜陪着先生在月下煮茶论道。 沐沐挡不住倦意,吵着让李红袖陪她去睡觉了。 “你的无相法身已经修行至大成,剑法有没有在练?落叶剑法还是没有进展么?” 先生往李夜的杯中添茶,淡淡地问道。 “这个……弟子确实没用的。” 李夜垂着头,看不见表情,只能听到声音有些疲惫无力,神情有些暗淡。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天才,学什么事情都很快,从无相法身的入门,再到后来在天山上石壁上面雕刻经文,但修行落叶剑法真的很打击我的信心,练了几年始终不得其法。” 先生看着他轻轻地摇摇头,回道:“不急!” “连沐沐师傅白素素教我的《天山折梅手》也只是堪堪入了个门,倒是看着先生在雪地里一剑斩去十五朵雪花,让我下意识里去不断地挥剑苦练。” 李夜看着他继续说道:“倒是在去年冬天堪堪能斩去三朵雪花了,我还盼着今年冬天能斩掉四、五朵呢。” 他抬起头来,看着先生自嘲地笑了笑,又接着说道:“我真的很想练先生教的落叶剑法,但是越是想练成,越是没有信心。” 这些年来,先生看着李夜从一个完全不知道修行为何物的少年,跟着自己身边修行,一步步修行至现在的境界。 他早就已经相信,面前这个孩子是个天才,只不过先生很谨慎,很少当面夸奖李夜,也不想他自己以天才自居而影响到他的修行。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你能自悟斩雪已经非常不错了,落叶剑法如果没有进展就暂时不要去想它了,修行的道路何其漫长,不要急于一时。” 先生看着面前难过的李夜,静静地说道。 李夜踏入修行世界的时间太短,不用说和他相比较,哪怕是跟李红袖比也是远远不及。 但是这个不到十岁的弟子,在境界上已经破境到了元婴。 如果不是自己跟大佛寺的苦禅和尚封禁了他的修为,这会说不定他已经破境到元婴中期了。 这事放在五域里,任谁也不会相信。 看着他自嘲失落的神情,先生轻叹了口气。 说道:“看看你师娘,她已经修行了几十年,也只不过元婴后期,要迈过那道门槛估计还得苦修七八年。” 李夜一想确实如此,自己的修行突破的比别人快了许多,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恐怕真的会发生先生耽心的那些事情。 看着先生,他认真地说道:“先生我会记住的。” 先生看着他点点头,指着李红袖的房间说道。 “你不要跟沐沐和小青比,你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出生的人,没有可比性!不过……你来般若寺这二个月,我能感觉到你的身法和心境都有了一些提升。” “既然如此,练不练落叶剑法,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吧?” 先生打消了他继续修练落叶剑法的念头。 李夜摇了摇头,看着先生回道:“我现在寺里只是扫地的小僧,明惠师兄说修心甚于修行,所以我对修行的事情也不着急,只是顺其自然。” “他说的很有道理,你遇到问题可以跟他多多请教,毕竟他可是修行无数个年头的高僧,五域里难得有这样的修行者。” 先生认真地说道。 “希望冬天来临的时候或者到明年春天,可以将第六层心法修行到圆满,明惠师兄也认为我有这种可能。” 李夜看着他,静静地说道,心里却想着跟明惠说的那些道理。 “师兄?”先生若有所思重复道。“明惠难道不是你的师叔或者师伯么?” “我本来管明惠大师叫师叔,可是后来他知道我在天山上得到了破虚老和尚的伟承后,就死活要认我做他的小师弟,现在寺里的僧人都管我叫明尘小师叔。” 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李夜笑着回道。 “明尘?苦禅不是给你起的法号叫无尘么?你现在做了明惠大师的师弟,等你回到东域见了苦禅那家伙,你岂不是也要和他叫师兄了?” 先生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为别的,只是自己的徒弟真的是太奇葩了! 来到方寸山没两月,还没有拜师,倒先跟寺里的高僧做起了师兄弟了。 “看来你在般若寺里也没办法拜师了,如此也好,你可以少一些约束,多学一会佛法。你本来也不是为了出家才来这里的,如此甚好。” 先生一边说,一边笑。 放眼望去,五域中能做明惠大师小师弟的修行者,还真的没有出现过。 没想到自己这貌不惊人的弟子,倒是悄悄地成了明惠大师的小师弟,先生想想也觉得古怪。 抬头望了一眼中天的明月,先生收住了桌上的炉火。 端起面前的杯子喝光了里面的茶水,看着李夜道:“夜已经深了,赶紧回房睡吧。” 说完也不收拾桌上的茶具,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李夜看着先生的背影,想着明天还要早起扫地。 也伸展着手臂站了起来,拎着桌上的灯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进屋后脱了鞋子,躺在床上疲惫地靠在枕头,闭上眼睛想着先生说的那番话语。 “其实……能不能修行落叶剑法对自己真的那么重要么?在自己遇到的元婴境修行者不见得都能战胜自己,能在战斗中活下来的修行者才是天才,就像般若寺里的一干僧人,能念经的僧人都是高僧吗?” 忍不住自嘲一笑,自己能将斩雪修行到先生那个程度,还不知道要花上多少年的功夫,何必再去计较那修行不了的落叶剑法? 恐怕山下皇城中的唐秋雨和夏梧桐,以及凤凰山上的小姐姐,也没象自己这般,能将斩雪剑法修行到入门吧? 至道无难,唯嫌拣择。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疲惫不堪的李夜闭上了眼睛,枕着一窗明光,沉沉地睡去。 第二百六十六章 什么是修行? 中秋节的第二天,风云城里的百姓,都知道将军府里添了一位小公子,起名上官秋明。 城主府的夏城主也带着夫人上门道喜,倒是叶知秋没有过来。 而是差院中的侍女去将李小雪穿过的一些旧衣服,送到了将军府里给林月如。 只有无双小姐姐最是开心,她终于盼来了自己的弟弟,往后的日子里她终于可以做名符其实的小姐姐了。 倒是大佛寺的苦禅老和尚得到消息后,捏着手指算了算,笑道:“风云城中又多了一朵云。” ...... 李夜早起没有叫醒沐沐,披着晨光,拎着扫把去扫山门外石阶上的落叶。 秋日往后的天光亮得比夏日还晚一些,犹凉的晨风吹在他单薄的僧衣上,也刮着满地的落叶乱飞。 李夜一边将扫在一堆的落叶倒进背篓里,一边听着大殿里传来的阵阵颂经声. 心道明惠师兄说的不错,扫地念经都是修行,难怪他能坚持在山门处扫地十年而不生心。 因为中秋期间寺里有几场法会要开,山下的香客有的不想天天爬山,干脆就在寺里的客堂住下. 不没等到早课结束,大殿外挂广场上就有信众在散步。 看着拎着扫把的李夜,不时有香客过来问要不要帮忙,李夜微笑着一一回绝,对于扫地这些小事在他的眼里不值一提. 想着自己在大佛寺中晨间还要去后山打几十桶山泉水,到了般若寺里因为早有水槽接到斋堂后面,倒是免去了他的苦力。 山门石阶是的落叶扫了一遍,斋堂的打板声响起,做完早课的僧人和寄宿在寺里的香客都纷纷在斋堂外排队。 李夜放下扫把,在斋堂后面取了水洗漱一番也排在队伍的后面等着吃早饭。 一眼望去,没有在队伍里看见先生和沐沐还有师娘. 想着他们肯定是在小杂院里自己生火做饭,倒是省去了跟斋堂里管事僧人打招呼了。 倒是明惠大师发现了李夜,看着他笑了笑道:“昨天夜里是你在抚琴吟唱?什么时候让我好好欣赏一回?” 李夜抬头看着明惠大师,摸着自己的脑袋笑了起来. 回道:“让师兄见笑了,师弟我那是乱弹琴,怎入得了师兄的法耳。” 明惠大师一楞,他没料到李夜会如此回自己。 瞪着李夜道:“就你会说,吃饭去。” 说完自顾往前走去,不再看李夜尴尬的样子。 李夜一呆,心道您的脾气也不用这么大吧?大不了改天我给你弹奏一曲不就得了? 不是说无色声香味触法么?心里想是一回事,却也不敢去找明惠理论。 吃完早饭,歇息了片刻,拎着扫把接着打扫山门前石阶上的落叶。 因为有法会要开,大殿外的广场上已经有香客在走动。 李夜没有拎着竹剑修练,只是拖着扫把老老实实在山门外的石阶上打扫。 此时离法会开始还有半个时辰,李夜正低头扫着落叶,没料到一双芒鞋出现在石阶上。 “你要不要去大殿感受一下法会的气氛?”抬头一看,却是明惠大师熟悉的笑脸。 不知道是因为时间尚早的缘故,参加法会的千里之行都站在大殿外的栏杆边上,或是广场边上的荷池边看那秋风里萧萧的残荷。 也没有人注意山门石阶上的一老一小,二个衣着粗布麻衣的僧人。 李夜低头想了想,对着明惠摇摇头。 心道自己的神识已经破了分神,只要自己愿意,这般若寺里的一草一木都在自己的眼底,又何必为了参加法会而耽误了自己的扫地和修行。 “记得曾跟师兄讨论过,念经扫地皆是修行。在大殿里跟我在广场上,有什么分别?” 明惠一楞,怔怔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再说我若去参加法会,谁来替我扫地?这广场上面飘落的树叶飞来飞去,总是不好吧?” 李夜看着他,静静地说道。 明惠一楞,心道自己的修行原来还不如眼前这个小师弟了,看来自己一不小心就着了相,长此以往也可能乱了自己的心境。 轻轻叹息了一声,看着李夜说道:“想不到师弟的境界已经走过了为兄,真是惭愧呀,阿弥陀佛!扫地的扫地,念经的念经,都是一场修行。” 说完转过身欲往大殿上走去,李夜看着他的背影叫了一声:“师兄且慢,我有事请教。” “何事,说来听听。” 明惠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李夜。 “我来了寺里已经两月,为何只见寺中的僧人念经,而未曾发现他们修行各自的法门?难道说般若寺中的僧人都只是念经不修道么?如果这般说来,为何师兄你的境界又如此地高深?” 百思不得其解的李夜看着石阶上的明惠,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你听谁说的寺中僧人不修行?不修佛道何来长生?” 明惠大师的眼里透着精光,看着石阶下的李夜。 淡淡地说道:“只是各人修行的法门不同,要么是在各自的禅房里修行,要么是去山上修行,方寸山这么大难道你都走遍了么?” “难道上山修行的僧人不要做早课?不要参加寺里的法会?” 李夜停下了扫地,柱着扫把看着明惠大师问道。 明惠大师怔了怔,抬头望着身后苍茫的大山。 若有所思地说道:“念经是修行,早课晚课是修行,开法会是修行,你扫地也是修行,难道闭关就不是修行?在深山里独处就不是修行?” “这个,师兄你说的太快了,我得好好想想。”李夜看着他回道。 明惠没有理会他,而是皱着眉头继续说道。 “几百年前破僧大师离开般若寺去五域中行走就不是修行?那你告诉我,什么是修行。” 说完不等发呆的李夜回过神来,挥挥手,转身往台阶上的大殿里走去,留下李夜独自在风中零乱。 “难怪看不见寺里的师兄们修行,原来大家要么闭关,要么入山,说不定还有师兄如当年破僧大师一样入了世间行走修行......说来说去,原来我也有分别心,看来佛法的修行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稍不留意就会着相,乱了自己的心境。” 李夜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低下头继续打扫石阶上的落叶。 ...... 在斋堂吃完午饭,李夜回到小杂院时已经是午时。 推开院门,只见沐沐正端着米饭往院中的石桌上放。 “哥哥做完功课回来了,快跟沐沐一起吃饭,师娘做了好吃的菜哩。” 沐沐放下米饭,走过来拉着李夜的手说。 “小家伙这么早就回来了,要不要跟我们再吃一点?我可是炒要竹笋和肉干哟。” 李红袖端着菜走出厨房,看着李夜说道。 李夜拍了拍沐沐的肩膀道:“沐沐你跟先生和师娘吃饭,我去换件衣服。” 说完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先生拍了拍自己跟前的石凳,看着沐沐说:“沐沐坐下吃饭,你哥哥自然是在寺里的斋堂吃过饭了。” 李红袖将手里端着的菜放下,拿起碗给先生盛饭,又给沐沐盛了一碗。 这才说道:“这家伙天天吃素,也不见他难受。” 沐沐端着碗,伸手去拿筷子,看着李红袖嘟着嘴巴说:“是哩,沐沐不吃肉肉是受不了的。” 先生看着李红袖,皱了一下眉头,道:“夜儿来般若寺是修行,不是来享受的,吃些苦算什么?难不成回到中域或是风云城里,天天大鱼大肉,这道行就能修行圆满?” 李红袖听完一惊,差点将手里端着的碗掉在地上。 稍倾拍了拍胸口说道:“人家知道你的宝贝弟子说不得了,吃饭吃饭。” 说完夹了一筷子肉给沐沐,又夹了一筷子菜给先生。 沐沐看着李红袖的样子咯咯地笑了起来:“师娘你好可爱哦!” 李红袖瞪了她一眼,轻轻说道:“吃饭!” 李夜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出来挨着沐沐坐下。 看着三人古怪的模样,不解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李红袖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低头往自己的碗里看去。 沐沐嘴里嚼着肉,看着李夜笑着说:“哥哥你在斋堂没有肉吃馋不馋?” 李夜伸手摸着她的头发,微笑着说:“我在风云城外的大佛寺就习惯了,沐沐母亲应该教过你的,吃饭是专心吃饭,不要说话。” 说完从桌上拿起一双筷子,夹了竹笋给沐沐。 正想说话的李红袖听李夜一讲,想要说出口的话又憋了回去。 幽怨地看了先生一眼,然后继续端着碗吃饭。 先生看着三人的样子,淡淡地微笑道:“论做人的修行,你们谁也比不上夜儿,他自跟我修行后,就能坚持吃饭时吃饭,明白睡觉时睡觉这最简单的道理。” 李夜没有打扰三人吃饭,拎着水桶去打了一桶水,将昨夜的茶壶和茶杯清洗了一遍。 又从厨房里取了几块木炭,将小火炉点着,等着三人吃完午饭煮茶。 小杂院在般若寺里算是偏僻的地方,二个月来除了李夜自己,很少有僧人会走到这里,算来算去也只有明惠大师来过二回。 看着先生三人安静地围着桌子吃饭,站在厨房门口的李夜,仿佛又回到了天山上面的那座小木屋里。 不知道老猿和老狼二位前辈渡劫后变成了什么模样,也不知道小白那家伙跟在小青身边,有没有突破到分神的境界。 想着天山上的种咱,李夜有一种如在昨天的感觉,仿佛伸手就能够触摸。 要是没有遇上老猿和小白,自己的境界断不可能达到目前这个高度。 那单调而又温馨的画面在他脑海里浮现,一切都晃若昨天。 此时的他想起了那句佛谒:时光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第二百六十七章 修行之道 三人吃完午饭,沐沐和李红袖端着碗筷去洗。 先生将石桌擦拭干净,李夜将小茶炉摆了上去,又从屋里取出茶盒放在桌面上。 “上午我跟你师娘还有沐沐去见了住持明一大师。” 先生看着温壶、洗杯的李夜轻声说闻一句。 “先生去见了住持师兄?他什么时候回到寺里的,我怎么没听明惠师兄提起过?” 李夜好奇地问道。 先生静静地看着李夜,过了半晌才回道:“我都要叫明一大师,你倒好,管他叫起了师兄了!” 说完拎起水壶,自个开始煮茶。 “你今天做了些什么?” 洗完碗的李红袖带着沐沐回来围着桌子坐下。 “哥哥扫了半天的地。”沐沐在一旁笑着说道。 李夜看了看李红袖和沐沐,扭过头看着煮茶的先生,思考如何回答。 片刻后才说道:“我今天将山门外的石阶和广场各扫了三遍,因为寺里有法会,来的香客比较多,所以没有练剑。” “哥哥扫地可辛苦了!”沐沐看着李夜,心疼地嚷嚷起来。 “明惠师兄叫我去大殿参加法会,我说没有人替我扫地呀,然后他转身离开。......今天午间,斋堂里吃饭的人比往日里多了一倍,真是辛苦了斋堂里的师兄弟了。” 李夜看着三人,将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来,丝毫没有辛苦的样子。 “重复和单调的事情才能修练人的心性,你在般若寺里修行,我很放心。这里的高手众多,五域里的修行者也不敢来这里撒野。” 先生拎着茶壶给三人倒上热茶。 李夜笑了笑,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李红袖想了想,看着他问道:“这扫一下广场上的落叶,就能修练你的心境了?要不要这么简单,改天我带沐沐去试试?” 先生瞪了她一眼,回道:“这是夜儿自己的修行,你跟着掺和什么?” 李红袖一楞,心想也是,总不成自己带着沐沐去扫地,没准香客们还会误会这娘两怎么跑到般若寺来扫地了。 “师娘老是要沐沐修行心境宁和,我也很久没有练剑了,一会哥哥去院子外面捡些树叶,跟沐沐玩玩剑,好不好?” 沐沐缠着李夜,开始撒娇。 李夜掏出手巾,给她擦了擦脸和嘴巴。皱着眉头说:“沐沐你不是有丝巾么?为什么每回吃完饭都不知道擦嘴巴?” 看着她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继续说道:“等一会先生和师娘歇息,我陪你去后山玩玩。” “先生今天见了住持师兄,不知道你们聊了些什么?” 李夜放过沐沐,专注地看着先生说。 先生看着他轻声地说道:“明一大师已经同意了你的身份,虽然说明惠大师认你做小师弟的事情有些突然,但是从破虚僧的传承上说起倒也无可厚非。” 李夜一呆,心想自己就这样变成了般若寺里的小师叔了? “等你将无相法身第六层修行圆满,他会让明惠大师传你第七层心法。” 先生看着他静静地说道,他也替自己的弟子感到自豪。 李夜点点头,说道:“这个明惠师兄已经跟弟子说过了!我不着急。” 他准备说些什么,没有想到紧接着听到了一句令他感到极为震惊的话。 “明一大师说,只要你有精力,般若寺中的藏经阁以后你可以随便进出,里面的佛经你可以尽情阅读和抄写,里面还有很多的修行法门也任你选择。” 先生平静地说道。 小杂院突然一片安静,李夜看着先生平静的面容,大吃一惊。 李红袖也是口瞪目呆,心道这般若寺可是五域传说中的神秘寺院,而千百年来不知收藏了多少让人动心的修行法门。 而面前这个小家伙居然就这么轻易地打动了住持大师,让他可以自由出入,任意阅读和修行各种法门。 只有沐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瞪着眼看了看李红袖,又看了看李夜。 然后看着先生问道:“先生,自由进出般若寺的藏经阁很厉害么?” 先生看着沐沐,眼中泛起一丝笑意。“当然厉害了。” 李红袖震惊的无法言语,她自然相信自己男人说的话。 看着沐沐天真的样子,她终于忍不住地说道:“沐沐呀,这何止是厉害,我想五域中,也只有你哥哥一人能做到这样了。恐怕就算是般若寺中修行上百年的僧人,也不能随意进出寺中的藏经阁。” 先生轻轻地点点头,表示同意李红袖的说法。 李夜抬起头,看了看先生,沉默半晌后才犹豫说道:“就算是这样,我觉得自己还没到随意进出藏经阁的时机。” “再怎么说,也得将目前的功法修行到圆满后再考虑,否则会乱我目前修行的心境。” 李夜轻轻地摇摇头,在无相法身没有修行完成之前,他是不会再修行其它的法门,这会乱了他自己的心境。 先生看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说道:“不急不躁,才是修行之道。修行路上的选择也很多,一不注意就会乱了自己的心境,毁了自己的修行。” “弟子如今不能运转真气,就算藏经阁里有五域里传说的功法,那也修行不了呀,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将无相法身修行好。” “我还期待着今年的冬天能将斩雪剑法更上一层楼,虽然不能象先生那样一剑斩去雪花十五朵,但能斩去五朵就非常满意了。” 李夜端着茶杯,一脸的向往。 秋阳照射下的李夜,虽然脸色还是浅灰,但是浑身却沐浴着一层淡淡的金光。 先生看着面前这个弟子,满意地微笑起来。 指着李红袖说:“你如果能象夜儿这般修行,用不了十年就能跨过那道门槛。” 李红袖眼睛一亮,拉着他的手说道:“真的?你可不许骗我,现在连上官无双的师傅都是分神的境界了。” “仅此而已?”先生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 李夜一听,也是一楞,当下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沐沐在一旁边没听明白,只好拉着李夜的手悄悄地问。 最后还是李红袖想明白了,红着脸看着自己的男人。 小声地说道:“那当然不是了,只不过眼前这不是一道槛么?都说过了这道槛以后修行就会快一些。” 李夜拉着沐沐的手,还是不说话。 沐沐睁大了眼睛看着红着脸憋着气的李红袖,百思不得其解。 先生轻轻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敲了敲了桌子,说:“我听唐秋雨说,她比许静云先破境,已经过年三年了,但她现在还是分神一重,你怎么看?” 李红袖脸一呆,说不出话来了。 先生想了想,给她杯里添了些茶水。 若有所思地说道:“修行之路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哪怕一天也不能歇息。你看夜儿自从跟我修行之后,有没有一刻轻松过?” “不说别的,他在生死线上都挣扎了几回,你看看身边的修行者,有谁象他这般吃苦认真?” 李夜没想到先生拿自己说事,只好挠挠头。 喃喃地道:“那个先生、师娘,我只是习惯了这种生活,如果闲下来恐怕反而不知所措了。” 先生挥挥手,没有理会李夜,端着杯子喝了口茶说道:“我们去歇息会,让夜儿领着沐沐去后山练剑吧。” 说完起身往屋里走去。 李红袖看了一眼先生,又看了一眼沐沐和李夜,也起身跟先生进了屋。 李夜熄了桌上的小火炉,摸着沐沐的头发说:“沐沐我们去后山树林里玩会,说不定还能捡些蘑菇和野菜回来。” 沐沐一听跳了起来,脚下一用力,趴在了李夜的背上。 撒着娇说:“哥哥你都好久没有背过沐沐了,就背我去吧。” 李夜一呆,扭过头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说:“沐沐呀,你都七岁了,不能象小时候那么任性了!这要是让寺里的师兄们看见,不好解释呀。” 沐沐撇了一下嘴,回道:“就不,就是再长大,也要哥哥背,你可是答应过我师傅要照顾沐沐的哦。” 李夜一听倍感头疼,也懒得跟沐沐讲道理,只好背着她一溜烟往后山奔去。 去掉了玄铁甲再背着沐沐,李夜根本感觉不到什么重量,不到一刻钟两人就钻进了般若寺后山的树林里。 沐沐眼尖,看着草丛里的一堆堆蘑菇,尖叫道:“哥哥快停下,草丛里有蘑菇哩。” 李夜没有理会她,继续往前走了几步,才将她放了下来。 指着几棵大树说:“不着急去捡蘑菇,我们先练会剑,就跟在天山上那时一样。练完剑了再去捡,时辰早就呢。” 沐沐一听,“刷”地一声将先生给她削的黑木刀拿了出来,握在手里。 看着李红说道:“沐沐现在可厉害着呢,一会哥哥挨打了可别哭哟。” “我在天山上和你说过,这些树叶和松针就是我们手里的剑,如果你能把这些剑刺破我的衣服,就算你赢了,转眼间过去了两年,让我看看你你手中的剑。” 李夜轻笑一声,从地上捡起一把松针合着树叶,手一挥,漫天的剑影向几丈外的沐沐飞去。 “两年没手动脚,哥哥的剑法果然厉害了许多,只是有些可惜了,沐沐现在也很厉害哦!” 沐沐笑着说话,手却没有停下。 运转真气将手里捏着的树叶化成飞剑刺向李夜,一边挥舞手里的木刀挡住李夜挥出的数百道松针剑影...... 看着跳跃在树林间纤小的身影,仿佛回到了当初的天山这上,那时候的沐沐还不到四岁,却也能够跟他对战了。 想着想着,李夜忽然开口问道:“沐沐,你跟了先生几年,他有没有教你练习剑法?” 沐沐一边挥剑,一边跳跃,看了李夜一眼,歪脑袋应道:“自然是要教的!” 李夜一楞,手里握着的竹剑停了一下,看着她问道:“看边我都没有教,只要我练习最基础的挥剑和击剑,居然先教你了?” 沐沐就在李夜发呆的一瞬间,将手里捏着的松针和树叶迅速地洒了出去,骄傲也回道:“因为我是沐沐呀!” 李夜轻轻握紧了拳头,看着如精灵一般的沐沐,眼里尽是温暖的笑意。 笑着说道:“就因为你是沐沐?” 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左臂衣袖一凉,一片树叶如飞剑般刺破了他白色的衣袍。 第二百六十八章 沐沐的落叶剑 正欲将手里捏着的树叶挥出的李夜,心里“咯登”一声,心道不好,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 抬眼望去,数丈外的沐沐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哥哥你输给沐沐了哦,可不许赖帐的。” 沐沐将手里捏着的树叶丢掉,飞奔过来要去拉李夜的手臂。 李夜的满脸都是震惊神情,他虽然不能动用丹田中的真气,但是他的无相法身已经修练到六层大成。 连中域遇到的元婴七重修行者他也能硬抗,没料到自己只是分心一下,就让沐沐的树叶伤到了自己的衣襟。 没有理会沐沐的大惊小叫,摸着她的黑发,伸手轻轻地取下刺破沐沐裙摆的一片衣树叶,默默闭上了眼睛...... 沐沐不知道自己的罗裙也让李夜刺破了,只是拉着他的手臂开心地叫唤着。 而李夜的心里却掀起了惊天骇浪。 闭着眼睛默想了半晌,才张着嘴喃喃地说道:“居然是落叶剑法,居然沐沐已经练成了。” 睁开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手心里的树叶。 只见薄薄的叶片上有着轻轻的二道痕迹,仔细看去,分明就是一个“二”字。 自己苦苦修练了几年,始终不得其法,连个浅浅的一字也不能在树叶上留下。 没想到才七岁的沐沐,居然漫不经心地修练了入门。 李夜收起竹剑,将手里的树叶递给沐沐。 轻轻问道:“沐沐,你什么时候可以在树叶上刻下字迹了?是先生教你的吗?” 沐沐接过李夜递来的树叶,拿在眼前晃了晃。 毫不在意地说:“沐沐早就会了呀,最多的时候可以在紫竹院的竹叶上刻下三道痕迹哦。那年你一个人的山上,沐沐在城里无聊,先生就让我在紫竹院里拿着竹叶练剑,练着练着就行了呀......” 沐沐小手一挥,将树叶丢了出去,反手一刀,将飘在空中的树叶斩成了数片。 看到眼见画面的李夜十分无奈,自己也算是修行的天才,却修不成落叶剑法,反倒是没心没肺的沐沐修行落叶剑法入了门。 沐沐看着他发呆了样子,晃了晃他的手臂,笑着说:“哥哥你要是想学,沐沐可以教你呀,很好学的。” 李夜张了张嘴,呆了半天没有说话,拉着她的小手往回走。 一直走到沐沐发现蘑菇的地方,李夜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今天比剑,是沐沐赢了。我们采些蘑菇回去,吃不完你可以带着去玄天观再吃。” 沐沐抬头看了一眼李夜,挣脱他拉着自己的小手,往草丛里跑去。 边跑边说:“沐沐打赢哥哥了,回去得告诉师娘听。” 说完蹲下身子,将小手伸向草丛中那一朵朵蘑菇...... ...... 李夜跟沐沐摘完蘑菇回到小杂院中已是申时已尽,李红袖正在淘米准备煮粥。 沐沐蹦蹦跳跳地跑到李红袖跟前,掏出一朵蘑菇说:“师娘我刚才跟哥哥练剑,打赢他了。” 李红袖一楞,接过沐沐手里的蘑菇问道:“你的剑法比小家伙的还要厉害?可是你练剑归练剑,你给我这朵蘑菇干嘛?” 走在后面的李夜无可奈何地叹口气,说道:“先生,为什么沐沐将落叶剑法修练入了门?而我却不得法?” 李红袖瞪了他一眼,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娘问你两话呢?” 先生微笑看着李夜,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 李夜摸了摸脑袋,困惑地说道:“我真没想到沐沐学会了落叶剑法,吃了她的亏,后来我两就没再练了。” “沐沐在树林的草丛里发现了蘑菇,我俩就顺着草丛一边找一边摘,沐沐是想吃蘑菇煮粥吧,她摘了很多,够你们带回玄天观吃上一些日子了。” 沐沐又取了些蘑菇放在桌上,看着李夜晚说道:“哥哥去厨房拿个盆来,沐沐跟你去洗蘑菇,一会煮来吃。” 李红袖看着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二人,感觉有些头大。 干脆放淘米的盆放在桌上,看着李夜说:“煮粥的事交给你了。” 沐沐笑眯眯看着李红袖,拉親李夜的手往厨房走。 边走边唠叨道:“哥哥别伤心,下回比剑沐沐让你一回。” 说完嘿嘿笑了两声。 李夜脚下一滑,差掉将手里端着的米掉在了地上。 李红袖看得哈哈大笑,伸手从先生面前拎着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一口气喝了下去,稍倾才说了句:“爽快!” 先生看着她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轻轻说了句:“注意形象。” 李红袖手里的杯子还没放下,听先生一说,脸上飞上了两朵红霞。 随后给了他一个白眼,满不在意在说道:“都是一家人,又没有外人,哪有时时都注意形象的道理。” 一阵山风拂过,吹得她额头上的青丝乱飞,李红袖怪叫了一声说看不见路了。 先生一听赶紧放下手里的书卷,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拉过她揉眼睛的手。 温柔地说道:“我来看看。”说完靠近她,伸出手将她的眼皮翻开,轻轻地吹了几口气,问道:“这下好些了么?” 李红袖靠在先生的胸前,伸了揉了几下眼皮,又眨了几下眼睛,轻轻地在先生耳朵说了一句话。 洗完手从厨房往外走的沐沐,看着靠在先生胸前的李红袖。 张嘴就问:“师娘你生病了么?要不要叫哥哥给你看看,他可是读过小青带来的《药经》的。” 李红袖正甜蜜着呢,突然听到沐沐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推开先生,伸出双手理了一下让风吹乱的长发。 扭过头看着沐沐说:“小屁孩懂啥呢?师娘眼睛里进了灰尘,让你先生给吹一下。” 沐沐一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往厨房里看了一眼。 捏着自己的裙角说道:“改天沐沐也让风吹一下眼睛,再让哥哥给吹一下。” 李红袖一听,先是楞了一下,随后便忍不住地哈哈大笑,最后扶着桌子坐下,差点笑岔了气。 指着沐沐说:“沐沐好样的,师娘支持你!” 先生听她说完,老脸也红了起来。 瞪了李红袖一眼,自顾捧起桌上的书卷遮住了自己的脸。 ...... 先生和李红袖还有沐沐来到李夜的小杂院居住,没有惊动寺中的僧人,只有住持明一大师知道。 后来明惠大师得知后倒是来了二次讨茶喝,跟先生长谈论道,二人倒是相交甚欢。 沐沐和李红袖也安静地在般若寺中住了下来,闲来无事的时候李红袖会拉着沐沐去逛寺里的佛殿。 李夜也偶尔陪沐沐去后山里练剑、摘野菜、野果。 春华秋实,方寸山的秋天山中果实累累,秋梨和野柿子满山都是。 沐沐每回都是吃得肚皮圆圆,有一回野柿子吃得多了,回来闹肚子。 让李红袖说了一顿,后来再也不敢吃了。 就在几人过着悠闲日子的时候,般若寺里的倒是出了一件怪事。 原来中秋前后几日,寺里办了几场盛大的法会,山下佛都的信众也来了很多。 寺里平静的生活也尤如死水潭里丢进了几粒石子,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渏...... 在法会结束后,也就是明惠来李夜小杂院跟先生论道的那日午后,寺里的僧人发现无心从早课后,就呆坐在大殿外面的荷塘边上的亭子里,象失了魂似的,任谁去叫也不理会。 李夜自然是看在眼里,却是想着无心这家伙本来就有心事。 从自己看见他第一眼起,他在自己的眼里就是一个有故事、心事重重样子,完全不象一个出家修行多年的僧人。 虽然一边扫地一边看了他两日,却也没想过去打扰他。 只想着再纠结的烦恼,挨到第三日总会好一些的。 直到第三日的已时,无忧也跑来广场上找李夜,说无忧今天早课也没有做,只是在荷塘边的亭子里发呆。 李夜一听,吃了一惊。 看着无忧说道:“你师傅明珏知道么?是不是他教训了你师兄一顿?” 无忧摇摇头,忧心忡忡地看着李夜说:“怎么舍得骂他,师傅一直说师兄对佛法的悟性是寺里我会这一辈中最好的弟子......” “悟性最好的弟子?无忧跟我一起上前去问问他发生了何事......” 李夜拎着扫把往荷塘边走去。 “小师叔你能去劝他最好,师兄平里日说自己对佛法的理解不如师叔你呢。” 无忧跟在李夜后面,边走边说。 走在前面的李夜一听,若有所思地扭达头看着无忧说:“如果悟性高的人钻了牛角尖呢?就怕这种人发痴呀!” 无忧一楞,脱口说道:“小师叔你不是跟我差不多大么?这些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李夜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我很少的时候,在我们老家的河边玩耍,听城中老人们说的。” 无忧想了想,犹豫地说道:“实在不行,我跟师叔一人一只手,把师兄绑了回去!” “不着急,我先问问他再说。” 李夜摇摇头,心道如果绑架有用,估计明珏师兄早就做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都是法会惹的祸 “这一池残荷渐败,有什么好看了,竟然让你发呆了三日,今日里连早课也不做!” 李夜挨着无心坐在石亭的栏杆上,望着一池秋水,淡淡地说道。 “就是呀师兄,你已经三天没吃饭了,我给你带了吃的。” 无忧站在李夜的身后,从怀里摸出一块山薯递给无心。 无忧没有接无心递过的山薯,只是低着头望着池塘里的残荷。 李夜挥挥手,看着无忧说道:“你师弟修练了罗汉金身,又是元婴境的修为,几天不吃饭饿不死的。” 心道我怎么也是你的小师叔,我过去跟你说话你怎么也得回我两句吧。 三人在就这么静静地呆着,过了许久,看着李夜和无忧没有离开的意思。 低眉垂首的无忧突然说了一句话:“师叔,你看这池里的莲花败了。” 正想着心事的李夜一怔,脱口而出:“春花秋月,自然轮回,你当它是金花不谢么?” 无圆脸的无忧也跟着说道:“师兄这莲花谢了,莲藕还在,明年夏天它们还会再开的。” 无心指着面前池塘静静地说道:“莲花没了,我也没有心了。” ...... 无忧没听明白,上前抱住无心道:“师弟你的心不是好好地长在这里么?是不是饿了二天,说胡话了?” 无心没有理会无忧,只是静静地往池里看去。 李夜看了无忧一眼,摇摇头。 想了想跟无心说道:“你既然无心,当初又如何要出家修行?” 无心抬头望着天上的白云,轻轻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从我懂事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寺里了。” 李夜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看着跟自己一样发呆的无忧,李夜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袖上的尘土,示意他跟自己离开这里。 “虽然是残花,也不错,你继续把它看败吧!” 李夜从亭子边拿起扫把往广场上走去。 “明尘师叔等等我。”小无忧在后面叫着。 “这些日子寺里发生了何事,你师兄好好的怎么这样?” 李夜没有回头,却是在问无忧。 无忧走在后面摸着脑袋想了半天,突然大叫一声道:“我知道了!” 看着回过头来的李夜,他没有停下的意思。 继续说道:“中秋法会,寺里来了一些女香客,其中有一个年轻的白裙长发的女子,在法会上看了师兄一眼......后来,她在寺里住了两日,在斋堂又遇到过我跟师兄......我当时发现师兄看她的眼神怪怪的,我还笑师兄是发痴了。” “心都没了,怎么会发痴?”李夜喃喃地说道。 “再后来,法会结束的时候,师兄还送她送到山门外面,我看师兄还想送她下山的样子便叫住了他,没想到第二天他就这个样子了。明尘师叔,难道说师兄真的是犯花痴了?” 无忧晃着小脑袋,一脸的不可思议。 李夜扭过头怔怔地望着在石亭里发呆的无心,心道你怎么说也是般若寺里修行的僧人,知道能看了世间女人一眼就发痴? 如果那女子再来一回你岂不是会发疯? 想当初李明珠来找自己退婚自己也抗住了,也没有发痴发疯呀! 一阵风起,卷起广场上的树叶吹到了李夜的脚下。 李夜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片菩提树叶,沉思了片刻说道:“无忧,你替我扫一会地,我去见一见明惠师兄和明珏师兄。” 说完将里的握着的扫把递给了身后的无忧。 无忧接过扫把,点点头道:“小师叔放心,无忧一定会将这广场的树叶扫干净的。” 李夜挥挥手,给他留下了一个渐去的背影。 ...... 李夜进到明惠的佛堂时才发现无心和无忧的师傅明珏也在里面,两个和尚正一边煮茶一边聊天。 看了一眼走进来的李夜,明惠大师笑道:“这个时辰师弟应该是在大殿外的广场上扫地,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随后指着身边的明珏说:“这是无忧和无心的师傅,明珏师兄。” 李夜跟两位和尚见了礼,在明惠的跟前坐下。 也没回话,自己拎着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浅浅地喝了一口,才说:“师兄的茶好喝!” 明惠大师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将捏在手里的佛珠放在桌上。 轻轻地拍了拍桌台,说道:“有事?” 明珏师兄也是十分不解地看着李夜,笑道:“师弟何事?” 李夜喝了几口茶,将杯子轻轻地放下,看着两位师兄,淡淡地笑了笑。 说道:“没事就不能来师兄佛堂讨杯茶喝么?” 明惠一怔,瞪眼道:“说胡话!” 明珏一乐,笑着说:“说人话!” 李夜一楞,撇着嘴道:“说来说去,还不是明珏师兄弟子的事。” 明珏一听,叹了一口气道:“小师弟你也知道了?” 李夜看着佛台上的菩萨,双手合什道了声佛号。 低头指着粘在僧衣上的泥土道:“我天天在山门处扫地,想不知道也不行呀!总不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吧!” “那么,师弟你看见了什么?” 明惠师弟拎起茶壶给李夜的杯里添水。 李夜想着无心刚才说的那番话,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说道:“我跟无忧一起,在荷塘边看见了一个无心的和尚。” “和尚无心,如何在寺里修行?”明惠大师淡淡地问道。 李夜从桌上拿起明惠的佛珠,轻轻地在手里转动。 抬眼看着明惠大师,笑着回道:“我小时候在柳河边上玩耍时,经常听城里的老人讲: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 说完静静地看着明惠老和尚,笑而不语。 明珏一听,紧皱的眉头忍不住舒展开来。 看着李夜哈哈大笑,道:“师弟真会说笑。” 明惠师兄也忍不住微笑着他着他。 摇摇头道:“明尘师弟,你怎么说也是他们的小师叔,怎么能如此说话。” 李夜看着两位忍俊不禁的老和尚,平静地说道:“我只想跟两位师兄随便讨论一下无心师侄的事,何必这么严肃。” 一听到李夜提到无心的事,明珏老和尚收住了笑意,又恢复了一脸的愁容。 明惠摇摇头,看着李夜说道:“你真的想知道,不怕影响你修行的心境?” 李夜讶异问道:“无心师侄难道会影响我的心境?” 明惠皱着眉头想了很久,犹豫回答道:“很有可能!” 明珏老和尚看着他说道:“师弟你还小,没必要平添诸多烦恼。” 李夜看着身旁的明惠和明珏两个老和尚,轻轻说道:“怎么说,无心和无忧也要叫我一声小师叔。” “你不会后悔现在的选择?”明惠问道。 “不会!我大佛寺的老和尚师傅曾说:至道无难......如果这小事我都要回避,又如何将佛法修行到圆满的境界?” 李夜轻轻地转动着捏在手里的佛珠。 明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从身后拖出一口脸盆般大小的铁钵,摆在李夜面前。 一脸凝重地说:“你拿着它去打满泉水回来,我细细说给你听......” 李夜一楞,看着面前的大铁钵,心道这都快有当初自己拿来修行的铁钵三个大小了。 看着明惠一脸认真的样子,李夜没有多问,端着铁钵往佛堂外走去。 “师兄,你真的要让明尘师弟了解真相,会不会影响到他以后的修行?” 明珏忧心忡忡地看着明惠说道。 “《地藏经》有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小师弟佛法深厚,当能经得起这个考验!再说他早晩终归都要入世修行,红尘中的烦恼他迟早都要经历。” “如果这个小坎他都过不去,如何能够传承《无相法身》的全部心法?” 明惠看着桌面上的佛珠,静静地说道。 明珏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道:“如此也好,希望他能化解无心眼前的心劫,毕竟他也是住持师兄看好的人。” “你让人去后山的小杂院跟明尘师弟的先生说一声,明尘师弟这两日跟我闭关修行,让他不要耽心,这几日山门的落叶就让无忧先扫着吧。” 明惠大师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明珏闻言点点头,双手合什,说道:“是该如此,我这就吩咐下去。” 说完起身往佛堂外走去。 看着明珏走出佛堂的背影,明惠捏紧了手里的佛珠,也轻轻邯叹息了一声。 “至道无难,唯嫌拣择。修佛之人谁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又有谁能避开修行路上的选择?” 明惠摇摇头,低头从佛台的抽屉中取出了一块黑色的石头,低下头,静静地看着。 明惠大师在般若寺里已经修行了百年,境界何其高绝,明明知道无心的问道出在哪里,却丝毫没有办法。 他堪至能够听到痴坐在荷塘边无心的那一声叹息。 又想着明珏师弟修行百年的时光,好不容易寻觅了半辈子的传人,眼见就要酿成镜花水影,如水的心境也不由得泛起了一丝波澜...... “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明惠一边转动着手里的佛珠,一边轻轻地念着经文。 众生一切的心都在变化中,像时间一样,像五域的世界一样,永远不会停留,永远把握不住,永远是过去的。 所以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我们刚说一声未来,它已经变成现在了,正说现在的时候,已经变成过去了。 明惠低低叹息了一声。 说般若是讲空,因此不可得,就把它看得很悲观。 佛说世界上一切都是有为法,有为法都不实在。但是有为法,体是无为,用是有为。 我想在有为法中,求无为之道,是背道而驰。 这样修持都是无用。所以并不是把有为法切断了以后,才能证道。 有为法,本来都在无为中,所以无为之道,就在有为现象中观察,观察清楚才能见道。 有为法生生不已,所以有为不可限,生灭不可灭。 如果认为把生灭心断灭了就可以证道,那都是邪见,不是真正的佛法。 所谓缘起性空,性空缘起的道理,就在这个地方。 这此道理理不清楚,往往把整个的佛法变成邪见,变成了断见的空,把空当成了没有,那可不是佛法! 佛说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是叫你不要在这个现象界里,去求无上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求无上的道心,因为现象三心都在变化。 想到这里明惠不由得替李夜耽心起来,他害怕李夜走进无心的故事里陷得太深,以至于出不来。 佛道四万八千法门,进得去的人很少,出得来的人更少。 眼前这个慧根深种的小师弟,可千万能不要走进无心的世界,把自己的心丢在那里。 看着佛台上的菩萨,明惠嘴用低声颂起了佛经。 为了自己。 为了无心。 为了李夜。 第二百七十章 谁的三生三世 一 端着一大钵泉水进到佛堂的李夜,看着明惠大师说;“明珏师兄呢?他刚刚不是还在这里么?” 明惠将桌面收拾出来,示意李夜将手里的钵放下。 淡淡地说道:“他有事走开了。” 李夜将铁钵小心地放在桌上,靠着桌边坐下。 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笑着说道:“师兄估计是你看无心师侄了。” 明惠没有回他的话,只是拎着茶壶给他倒了一杯凉茶。“喝茶。” “只是喝茶这么简单?” 李夜端起杯子,一口喝了下去,过了一会才回味道:“好苦!” 明惠没有理会他,转过身点了一沉柱插在佛台的香炉上。 捏着手里的佛珠,指着铁钵轻声问道:“低下头来,看看这里面有什么?” 李夜一楞,低头往钵里看去,随后抬头看着明惠说道:“一个铁钵跟一盆泉水呀!” 明惠一听,不紧不忙地将桌上那块黑色的石头,轻轻地丢进水里。 石头掉在水中,荡起了一圈涟渏。 “再看,看仔细一点。” 明惠在一边静静地说道,声音仿佛有一种不可抗拒的魔力。 李夜一惊,心道这师兄好好地玩什么玄虚,让自己对自一钵清水看了又看。 “一钵清水,里面有一块黑色的石头,水面有一圈涟渏。” 李夜盯着看了一会,认真地回道。心里却有些不明白,不知道师兄玩什么古怪。 “还有呢?”正在李夜疑惑的时候,明惠伸出枯瘦的手指,在水面轻轻划了一圈。 “黑色的水面有二圈涟渏。”李夜淡淡地说。 “再仔细看,看清楚了再说。”明惠没有着急,而是轻轻地提醒他,看得再仔细一些。 “有两道鱼纹一样的涟渏!”李夜皱起了眉头,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古怪。 “看仔细一些!”明惠的声音和速度都放慢了一些。 李夜感受着明惠的声音,慢慢说道:“有一条黑色的鱼,一条白色的鱼......” “然后呢,还有什么?”明惠没有停下的意思。 “还有......有池塘,有柳树......有山,有水,还有人......” 这个时候的李夜,神情已经有一些迷糊,仿佛陷入了无边的梦境之中。 “人在做什么?”明惠问道。 “人在......”李夜沉默了起来,没有再回答他的话。 在刹那之间,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 佛台上的百年沉香在慢慢地燃烧,整个佛堂漫延着一种神秘的气氛。 直穿三界的香气穿透了佛堂,也穿透了时空...... 端坐桌边的李夜闭上双眼,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状态。 明惠点点头,站起来身来,轻轻地关上了佛堂的木门。 嘴里轻声说道:“喝了千年的悟道茶,嗅了百年的沉香,得见佛门中的三生石,不知道你能看到些什么?” ...... 此刻的李夜,没有听见明惠的自言自语。 他感觉自己在黑夜里穿行。 黑夜无边,脚下有路,远方有星光。 站在一处陌生的河岸边,岸边开着春风十里的杏花。 平静看着身前的景致,夜穹上的星光渐渐隐去,远处的天空缓慢起爬上一轮红日,将他身边的景色渐渐地照亮。 这里不是风云城。 这里也不是五域。 他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方向,却什么也看不见。 只有一树树从梦里醒来的杏花,和刹那的晨光与流云。 难道我穿越了时空,来到了异域?李夜心道。 自己不是在明惠师兄的佛堂里,怎么突然来到这陌生的河边,靠着一树树盛开的杏林...... 正疑惑之间,却有早起的行人挑着担子走过,将要去河边的渡口乘船。 看着呆立在杏花树下的李夜,笑着打招呼:“长生师傅,今天不做早课,回来看你爹娘么?” 李夜一楞,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依然是一身粗布僧袍。 只是身子却长高了一些,约摸已经有十七、八岁的光景。 无边的记忆涌上心头,看着招呼的行人李夜微笑着回道:“寺里太闷,回来看看。” 没等他回过神,路过的行人已经离开他的身边,往不远外的渡口走去。 我是李长生?这里是北俱芦洲?一梦千年的穿越?李夜傻了。 仔细梳理着脑海里的记忆片断,知道这里是在在北俱芦洲须弥山脚下的清风郡的白云镇。 镇外一条青江流过,弯弯曲曲的流过。 来须弥山朝拜的人,有些不想回到故土但在山下安居,数千年后形成了现在的白云镇。 、镇里的最大的一户商家是最早来此定居的一李姓人,至今已有一千二百年的历史。 据说李家祖先在须弥山中遇见仙人指点后在山脚下落脚,一直延续到至今已经是几十代人。 留在镇里的人有的人外出做生意谋生,有的就在家务农种田,有了收成卖给山上的寺院和前来朝拜的香客。 李家老太爷有三个儿女,老大李长风是做生意的好手,这几年专收村里的粮食,李老太爷开了家杂粮铺。 几年下来虽说不是盆满钵满,但也多有盈余。 二女儿李秀儿已经嫁作人妇,也在镇上生活。 夫家是走水运的商家,丈夫姓吴,吴家商号长年将清风郡的布匹和油盐运回白云镇,算是镇上富裕的人家。 只有小儿子李长生在七岁那年,跟着李老太爷去了一趟须弥山上的不空寺后,就留在了山上修行。 二年后出家为僧,法号也叫长生,跟着师傅净道大师修行。 家里赚了钱了,老爷子开心之余也挂着山上出家修行的李长生,虽说一人出家全家积福德,但毕竟是自己的骨肉相连,哪能因出家就真的四大皆空。 平日里闲时,李老你爷经常上山烧香敬佛,顺便看看李长生,给他带些世俗间的用品和糕点。 李长生刚到不空寺的时候就表现了聪明的天赋,号称佛经中最难背颂的《楞严经》他花了七天就可以流畅地背诵。 顺知就是寺中修行多年的老僧人,在读颂这首经文的时候,还经常卡死在某一个章节。 同样的《地藏经》他也只用了七天的时间,就不用再看着经文读颂,连寺里的一众长老都纷纷夸他天生有佛缘。 乐得他师傅净道成天都是笑咪咪地样子,惹得住持大师训戒道修佛之人应不以诸事诸物而生其心。 李长生只对佛法认真,对武学修行却没兴趣,急得他师傅整天缠着他说欲求长生,需先修行佛门中的诸多功法。 譬如金刚不坏之身,大般若掌,将境界至少修行到分神的境界等等。 说者有意,听者无心,不论师傅如何说得开花乱坠,李长生就是不学。 什么神仙飞天遁地的,在云雾里穿行,有一出没一出的。 搞得李长生都不去大殿里做早课了,整体躲在藏经阁里抄写经文。 净道和尚看在眼里也是急得慌,下山找李老太爷商量,小孙子是不是犯傻了,明明入了神山却不愿修行佛门仙法。 这就算是北俱芦洲中的人寿命悠长,但也终于穷尽之时,唯有仙法成仙成佛,方能得道长生。 李老太爷也是着急,自从儿子出家修行后就变了个样,以前倒是乖巧。 现在在寺里反倒变了个样,成天就知道念经,连佛门中的仙法也不愿修行。 从镇里到须弥山中的不空寺来回也就三十里路,用不了两个时辰就到了。 一路上净道和尚跟李老太爷合计着,究竟要如何说服李长生修行无上佛法,得入仙佛之道。 为了他的的将来盘算,明知前路茫茫,也只能一步步地说服他。 然而无论净道和尚和李老太爷费尽功夫,李长生就是不肯修行,最后逼得没办法,只好答应跟师傅学习佛门至高法门《四大手印》。 从九岁开始学,到眼下十七岁,李长生花费了八年的时间,也只学会了四大手印中的‘无畏、禅定’。 而‘降魔、去念’两大手印无论他如何修行,始终不得其法。 今日里他是修行得心生烦恼,所以跟师傅请了假,下山来看李老太爷和母亲。 修行佛法八年,四大手印只练成了二道。 一身修行却在师傅净道和尚的督促下,突破到了元婴中期。 虽然在不空寺中是垫底的境界,但是在小镇里却算得上是大修行者。 边走边想着心事,不觉之中已经来到镇中的家门口。 只见大哥李长风正准备出门上马车,母亲刘氏站在大道口唠叨个不停。 李长生上见跟大哥打个招呼,拉手母亲的手说道:“大哥出门哪里要母亲你送,外面风大我们进屋去。” 刘氏着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小儿子心里欢喜,跟大儿子招呼一声就拉着李长生的手往院里子走去。 边走边唠叨道:“总算把你盼回来了,这次可得在家里好好呆几天陪陪我,正好你老爹也在。” 李长生拍了拍母亲的手,笑道说:“行,那就多住二天。” “二天可不成,你哥哥这一去不知道要多少日子,你得在家多陪陪我,你这一去就是好些日子不见人,再不回来,我都寻思去山上找你了。” 拉着自己的儿子,刘氏不停地叨叨。 李长生看着她笑了起来,说道:“山上离家里月没有多远,母亲想不便来,哪里要顾着他人的感受,家里也犯不着你再操心了吧?” “那也不成,这一大家子,哪能说走便走,总得把事情安排妥帖了,才能放心地离开。 刘氏满心欢喜,自己的儿子总算是记挂着母亲,没有因为出家就变成六亲不认,一门心思去修行。 李长生拉着她的手,母子两人往大门里走去。 在山中修佛八年,与母亲聚少离多,今天刘氏见儿子突然回家,怎能不欢喜。 被母亲拉着往里走,刹那时光里李长生想起了很多过往。 想起很多在不空寺中修行的岁月,想起自己打死也不肯修行的自己,居然突破到了元婴的境界。 然而这多感慨,等他见到李老太爷的时候,却变成了成最恐怖的一句话, 看着虽然年岁已经长却依旧神采飞扬的老爹,李长生笑了起来,李老太爷也笑了起来。 的身体乱抖,笑的声音都有些发颤,然后他指着被刘氏拉着的李长生,认真地说道:“儿子,你该还俗了!” 李长生扭头看着拉着她手的刘氏,只见她一只手捂着自己嘴巴,微笑不语。 “我修行得自在,还俗做甚?”李长生轻轻地皱起了眉头,看着满心欢喜的老爹。 第二百七十一章 谁的三生三世 二 “乖孩子,还俗当然是成家立业呀!难不成你出家八年,修佛修傻了?” 刘氏伸手往李长生的额头摸去,心道儿子是不是生病了。 李长生轻轻地推开刘氏的手,红着脸说:“母亲我现在是大修行者了,怎么会生病?” 说话间来到了堂前,看着端坐桌前的李老太爷,挠了挠头说道:“儿子修行正在紧要关心,佛门四大手印还有两门没有学会,哪能轻易还俗成亲?” 李老太爷听完气火,拍着桌子道:“当初我可是跟你师傅说好的,你愿意出家就出家,啥时候想还俗就还俗,不得阻拦。” 看着瞪吹鼻子瞪眼的老爹,李长生有心头疼。 找了个理由道:“我刚满十七,还不想成亲,等几年再说吧。” 刘氏这时已经靠着李老太爷坐下,伸出手轻轻捏着他的肩膀。 笑着说:“那可不行,清风郡昊天书院的宋长春后天就会带着她女儿宋玉儿来白云镇,正好你回来了,后天就把亲成定下来,就算不着急成亲,那就先订婚吧!” 李老太爷点点头,看着李长生说道:“你大哥跟你姐姐成成家了,现在就只有你剩下你了,赶紧把正事办了,也让我跟你娘了却一桩心事。” 李长生低着头缄默片刻,长长一揖及地,然后转身往里屋走去。 “我今日里起得早,去房里歇息一会。” 李老太爷一楞,指着李长生的背影说:“你看看,这才出家几年,回来都不愿陪老爹老娘了。” 刘氏一听,瞪了他一眼道:“他这会回到家,估计天没亮就下山了,让他好好睡一觉,一会我去吩咐厨房做些他喜欢吃的菜。” 李老太爷挥挥手道:“你在家看着他,我去商行转转。” 说完起身往外走去。 ...... 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下,李长生一觉睡到了酉时才醒,连午饭也没有吃。 穿上衣服套上鞋子走到堂前,刘氏正张罗着下人摆上碗筷,看着从里屋走出来的李长生,上前拉着他挨着自己坐下。 指着桌子上的菜说:“娘让人做了你往日里喜欢吃的菜,一会你可以多吃些,山上修行清苦,回到家里好好享受一下。” “老爷子,你在哪磨蹭什么,快过来吃饭了!” 刘氏扭过头朝院子里喊了一嗓子。 在李家唯一敢用这种语气喊李老太爷的,也只有刘氏,甚至还要刻意带上一个尾音,惹得端着碗盛饭的李长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来只有回到了自己的家里,才能够真正放下在寺院中修行的那一份执着。 本来心情有些焦虑的他,叫刘氏这一嗓子的喊叫,顿时烟消云散。 “这几月商行生意不错,到了夏天应该会更好一些。” 李老太爷慢慢地走了进来,清了清嗓子,看着刘氏说道。 听到李老太爷说生意不错,刘氏站起身来,伸手招呼他过来坐下。 笑着说道:“生意好,是好事呀,看来该给长生订婚了!” 李老太爷在刘氏的边上坐下,看了一眼李长生,点点头,表示同意这个提议。 李长生一急,焦急站起来,摆了一下手道:“不可!” 刘氏瞪了李长生一眼,心想子女的婚事向来都是父母作主,哪里轮到你自己拿主意。 当下看着他问道:“为什么不可?” “两人订婚是何等大事,儿子现在还是出家的僧人,就算清风郡的人要来镇里也不能这样敷衍了事,要订亲之前,我总该回山问一下师傅,请示他的意见。” 李长生看着两人认真地说了起来,他可不想这么着急。 李老太爷端起桌上的酒瓮,给自己倒上一杯。 抬头看着李长生,面色凝重地看着他说道:“我说儿子,你不会是想真的做一辈子和尚吧?” 刘氏一楞,扭头看着李长生道:“他敢么?我还等着他成亲后给我生个大胖子小传宗接代呢。当初可是跟净道大师说好的,等长生大成年后就还俗的。” 李长生的脸色有些惘然,他觉得自己老爹老娘也太着急了,自己好不容易下山一趟,居然遇上了家里的逼婚。 他觉得跟自己在修行中遇到的障碍,在这莫名其妙的指腹为婚的亲事面前,都算不上回事。 他宁愿花更多的功夫去修行剩下的两道掌印,也不想去认识这清风郡来的宋玉儿。 看着儿子脸上神情……猜到他所想何事,刘氏起身给往他碗里夹了两块鸡肉。 低声宽慰道:“这是有黄豆酱炒的,是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菜,尝尝味道如何。” “谢谢母亲。”李长生起身点点头,看着刘氏说道:“想了想,我现在是跟着师傅吃素的。” 说完这话,他又将碗的鸡块夹给了正举着杯子饮酒的李老太爷。 府里的佣人象看着怪物一样看着李长生,心道这不是小少爷最爱吃的菜么?小时候天天缠着刘氏做给他。 现在倒好,只是去了须弥山修行几年,回来边最喜欢吃的黄豆资酱炒鸡肉也不吃了,难道真的要出家做一辈子的和尚以? 李老太爷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对着刘氏说:“儿子想吃什么由得去,只要回家老老实实成亲就行。” 刘氏连连摇头,看着低头吃饭的李长生,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说道:“儿子啊儿子,我不管你吃什么,但是你真的要听爹娘的话,将清风郡宋家的小姐娶回家来。” 李长生微微一笑,抬头看着刘氏说:“等儿子回去,跟师傅说一声,让他准许我还俗回家,到那时我自然会听从爹娘的安排。” 心道等我回到寺里,绝对轻易不再下山,就算要回去得再过几年。 李老太爷和刘低哪里知道自己儿子的心事,两老人相看了一眼,心道明天开始就让人守着不让你回去寺院,再怎么说也得把亲事定下来再说。 ...... 然而没等到李老太爷和刘氏找人看住李长生,第二天天没亮,他就悄悄地离家回山,连早餐也没来得及吃,更别说跟两老道别了。 直到吃早饭时候拍门不应,刘氏推门进去,才发现自己的儿子已经走掉了。 气得她回到堂前在李老太爷面前拍着桌子道:“你说这孩子,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悄悄地回去了,这宋家明日里就要带着小姐来镇上,这如何是好呀!” 李老太爷抬头看着门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无可奈何地说道:“孩子长大了,你道他还是七八岁的时候,什么都听我们的么?明天宋家来人,就实话实话,若是有缘,就算长生躲进了不空寺,他们也会再面的。” 刘氏坐在李老太爷的对面,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红着眼睛说:“这孩子,从小没让我们操过心,没想到长大了,反倒不省心了。” 李老太爷的面色也有些难看,但是看着刘氏伤心,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掏出丝巾递给她。 喃喃地说道:“先吃饭吧,一会女儿过来你跟她商量一下怎么办。” ...... 苍茫的须弥山深处,有座隐在古树山涧中的寺院,正是李长生所在的不空寺。 不空寺最深处的佛殿里,从家里悄悄回来,意欲逃婚的李长生,此时恍如酿成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正结跏跌坐在佛殿里的地板上。 手里捏着一串已经被他转了八年的菩提佛珠,口中呢喃,念颂的正是《楞严经》,脸上的那些愧疚也正渐渐地淡去,换成了淡淡的庄严佛相。 “眼色为缘,生于眼识。眼有分别,色尘无知。识生其中,则为心在。......兼二不成,非知不知,即无体性,中何为相。是故应知,当在中间,无有是处......” 净道大师曾跟李长生说念颂经文能静心,观想诸佛能入定,但是不知从何时起,李长生在念颂经文的时候也能入定。 这在寺中弟子的眼中,是不可思异的事情,而他却如吃饭喝水一般习以为常。 观想入定。 入定观想。 这只是修行佛法的一种方便法门,平时他入定后观想的是诸佛。 而今天入定后神识离身,观想到的却是一处荷塘,曲径通幽的石桥尽头是一处凉亭,凉亭之中有一长发白裙,二八年华的少女去抚琴。 琴声清幽,如水中莲花,在风中摇荡,穿云破雾,有一道暗香扑进了他的鼻中,仿佛身处仙境。 泠泠七弦上,静听山风寒。 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弹。 李长生移步轻吟,欲上石桥,去见佳人,没等他看清女子的容貌,却见湖中亭台渐渐隐去,落眼处是那一抹白裙上针绣的杏花,似幻似真...... 李长生一急,大叫一声道:“姑娘且留步!”不料却从入定从醒了过来。 低头一看手里捏着的菩提正好转动到第一百零八粒处,再往前即是佛头。 “遇佛回头?这是何意?”李长生低头看着手中的佛珠,喃喃地自言自语。 心有所动,便抬头往佛殿上的诸佛望去,却见殿上诸佛正低眉垂首地看着他。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我无人可念,如何能观想到佳人?” 李长生摇摇头,起身离开了佛殿。 第二百七十二章 谁的三生三世 三 起身离去的李长生没以纠结适才观想中的佳人,也没有去问师傅这其中的寓意。 摸摸肚子,清晨爬山回寺,错过了早饭,时已近午,该去斋堂排队等着师兄打板放饭了。 山中无日月,时间渐逝,春日易犯困。 李长生一大早离家回山,翻山越岭回到寺中,没能吃饭便回佛殿念经,又入定观想,但已是倦意沉沉。 在斋堂里吃过午饭,跟师傅打过招呼,但回到禅房里倒在床上,没过片刻便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他又回到了那遍荷塘,只是景色变成了盛夏的季节,湖里的莲花正在悄悄地绽放。 湖心上的凉亭有琴声飘出,李长生听出了跟观想中听过的琴曲一样,是一首《平湖秋月》。 此时虽是夏日,但是隐隐的琴声中自有一丝凉凉的秋意,让人眼前呈现出秋风中萧萧的莲蓬与浓浓的秋意。 如在佛殿中观想时一样,李长生想踏上九曲通幽的石桥去会佳人,奈何双脚如铅,无论如何也迈不开步伐。 只能远远望去青青莲叶覆盖的湖面上,凉亭里对景抚琴的长发白裙女人独自弹琴。 一阵风吹佛她的长发,在脸颊两旁翻飞;纤手抚琴,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就在李长生百般纠结如何踏上石桥时,凉亭中佳人停下了扶琴,低头看着湖水里绽放有青莲,幽幽地吟道: 十里平湖霜满天 寸寸青丝愁华年 今生无悔今生错 来世有缘来世迁 ...... 再一阵风过,湖中的凉亭隐去,最后的落眼处依然是那一抹描金的杏花。 李长生一呆,看着渐渐消失的凉亭和长发白裙女子,嘴里喃喃念道:“今生无悔今生错,来世有缘来世迁......” 李长生自九岁入须弥山修行,师从净道大师后,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念圣贤经。 波澜不惊,宠辱看淡的他,却因为下山被家人逼婚的缘起,到回山入定观想遇见长发白裙女子,甚至连回到禅房入得梦中也再次遇见。 一日之间偶遇两回,已经不是惊鸿一现的邂逅了。 难道我犯了心魔? 梦里的他嘀咕了一句,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 就在须弥山上的李长生,为梦中的长发白裙女了暗自惊奇的时候,山下白云镇的李府迎来了自清风郡而来的宋家母女。 时值未时将尽,正当李老太爷午间歇息过后陪着刘氏,在府里花园赏花的时候,传来了 下人的通报。 有客自清风郡来,两驾四匹角马拉着的马车,还有八名黑衣騎士相随。 李老太爷领着刘氏到大门外相迎,却只相珠光宝气的宋家夫人马氏走在前头。 后面跟着两名抱着礼盒的侍女和一位身着白裙,黑发及肩脸上围着丝巾的少女。 刘氏跟马氏是旧识,相见之下两人都拉着手道家常,马氏让戴着面纱的宋玉儿给刘氏见过礼。 刘氏看着宋玉儿呆了一下,笔着说:“真是女大十八变,帮几年没见,想不到小姑娘出门都要蒙着面纱了。 李老太爷在后面咳嗽了一声,刘氏怔了怔,边忙拉着刘氏的手往里走。 宋玉儿跟两个侍女跟在后面,李老太爷吩咐府里管家带着八个黑衣护卫去后院歇息。 “我那很多年都没见过面的女婿呢?叫他出现见见岳母。” 马氏坐在花厅上,大咧咧地招呼刘氏。 坐在一旁的宋家小姐则低下了头,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李老太爷一听,扶着椅子发呆地看着刘氏,意思是你儿子跑回山上了,亲家上门见不着人,还是你来打发她们吧。 刘氏瞪了李老太爷一眼,心道还不是你放纵他,否则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违背老娘的意愿。 然而无论如何,她都要回复眼前的马氏和宋家小姐。 “那个亲家,我那儿子前天回来......昨天不知何事,他居然不声不响又跑回山上的空无寺里去了,你说这可咋办才好啊,我跟他爹这都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刘氏接着侍女端上的茶,亲自递到马氏手里,红着老脸说道。 马氏一楞,回头看了一眼低着头、捏着丝巾的宋玉儿一眼。 嗓门突然大了起来道:“这小子是不是在山中学了几年佛,把脑子学傻了,明明知道我跟玉儿要来相亲,居然躲进须弥山中的寺院了,话说这躲得了和尚躲得了庙么?” 本来低着头捏着丝巾玩的宋家小姐听自己的母亲一说,禁不住“噗嗤”一声,捂着嘴笑出声来。 马氏和刘氏看着宋家小姐的模样,也顿感轻松了许多。 刘氏拉着马氏的手说:“我也骂了这小子,可事到如今你说如何是好。” 马氏端着茶轻轻喝了几口,抬起头看了看李老太爷,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 拍着桌子说道:“这有什么不好办的,我明天就带着玉儿去空无寺上香,看看那小子往那躲!” 李老太爷和刘氏听完一惊,心道这丈母娘见不到女婿是不甘心,居然要往须弥山去了。 “这样也好,这回看哪小子往哪躲!要不要我跟老爷一起陪你上山去?”刘氏若的所思地问道。 马氏用询问的眼光看了看宋小姐,只见戴着面纱的少女轻轻地点点头。 “不用了,我带来的护卫先住你这府上,我跟女儿带着两个侍去去就行了。” 马氏摆摆手,拒绝了刘氏的好意。 ...... “母亲,一会你带着小红去寺里见李长生,我跟小草去寺里佛堂转转。如果他肯见小红,就带他来见我,否则我们就下山回清风郡。” 空无寺的山门外,戴着面纱的宋玉儿突然跟马氏说道。 马氏心里一惊,扭头看着她道:“我说女儿,难道你还在考验这小子不成?万一把他吓跑了怎么办?” 看着圆脸的侍女小红,她心里莫名一楞。 小红跟宋玉儿差不多大,只是因为家传的基因,从脸到腰身都是圆润丰满,用世俗世的话说,小红就是一小胖子的少女。 “小姐,你不怕吓到姑爷么?”小红咧着嘴笑道。 “他若是以貌取人,这样的夫婿我宋玉儿不要也罢,况且是他先躲着不见我的。” 宋玉儿看着马氏和小红轻轻说道。“小草,我们去转转,让母亲跟小红去找那家伙。说完踩着碎步,自顾往寺中走去。 ...... “长生师兄,大殿外有一位清风郡来的夫人带着一位小姐找你,说是你的未婚妻!” 寺里的小师弟跑到藏经阁里面,对着李长生大声说道。 李长生正在磨墨的手一抖,差点将桌上的砚台打落。 他没想到自己躲回须弥山上了,强悍的马氏依旧带着女儿追了上来,这突如其来的到访让他感到一丝恐惧。 “师弟,你看见那位夫人和小姐的模样了吗?” 李长生将桌上的经文收起,心乱的他已经没办法再抄下去。 “回师兄,夫人是一位慈祥约四十左右的妇人,小姐是一位圆脸红裙的少女。估计这会寺里的知客僧已经请她们去斋堂吃午饭了。” 小师弟看着他笑道。 “走吧,我们也去吃饭。” 李长生想了想,躲是躲不过的,总要跟对方见一面,否则哪天回到家中也无法跟父母交待。 ...... “师兄快看,排在前面那位位人身边的红裙少女,据说就是你的未婚妻。师兄你不是已经出家了么?” 跟在李长生身后的小师弟轻声说道。 排在队伍最后的李长生抬眼一看,只见斋堂外面一位美妇正带着一个年方二八,身着红裙,看上去珠圆玉润的少女正跟妇人低头交谈。 他心里一凉,想起了梦中的白裙长发的少妇女,顿时心中象是大冬天里被人浇了一桶冷水。 本来对指腹为婚就有抵抗心理的他,见到自己的未婚妻据然是一个小胖子,不由得刹那间萌生了退意。 心里纠结了片刻,看着身后的小师弟,靠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那个小师弟,我不想吃午饭了。等我走后你跟那位夫人说一声,就说我一心向佛不愿还俗成亲。” 还没说完,人已离开了排队等饭的人群。 小师弟看着静悄悄离开的李长生目瞪口呆,心道看来师兄果然是一心向佛,不想还俗了。 无可奈何之下,小师弟只得硬得头皮往队伍前排走去,跟着马氏和红初少女行了礼,将李长生的话跟两人复述了一遍。 马氏呆了一下,随后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怒吼:“老娘都来这里了,这小子居然又躲了起来不见我娘俩!太不象话了!” 小红忧心忡忡地看着马氏,小声说道:“看来小姐的预感成真了,这没见过面的姑爷果然是以貌取人之辈。” 马氏看着小师弟叹了一口气道:“辛苦小师傅了,接下来就不麻烦你了。” “也不知道小姐跟小草去哪逛了,饭也不来吃,一会下山哪有力气!” 小红的小脸涨得通得,看着马氏轻声说着。 “她俩带着吃的,不会饿肚子,我们吃完了再去寻她俩人去。” 马氏恨恨地说道。 李长生走在寺外,感受着四周的气息变化,缄默很长时间后自言自语道:“不知道爹娘是怎么想的,找了一个胖妞给我做老婆。” 身后传来了小师弟的声音:“师兄,她们好狗日的生气了,说你不理人家。” 李长生回头看着他,平静回答道:“我平在佛门,还没相好要成家。” 他去没有告诉小师弟,自己心里有了梦中的女子,哪能跟眼前这个小胖妞成亲。 他在去寻找那梦中的女子。 小师弟看着他,眉头缓缓蹙起,问道:“师弟你这是以貌取人,师傅说众生无相,你这是着相了。” 李长生看着他缄默片刻后回答道:“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寻,都有自己的梦想,岂能随便找一个女人就娶回来做老婆?换成师弟,你愿意不愿意。” 小师弟手指前方,皱着眉头说道:“我是出家弟子,没有还俗,暂时不会考虑师兄遇到的这些事,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李长生怔怔地看着他,就像是一个在后山打到了颗定药的老农民,笑道:“小师弟,总有一天你也会有喜欢的人,那个时候,你怎么办?” 小师弟一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师傅传我的四大手印,我才学会了两样,我还再花些功夫在上面,争取学会另外两大掌印。” 李长生看着他,认真地说道。似乎给自己找到一个逃避的理由。 小师弟看着他说道:“师兄你这是给自己找理由,事理明明很简单,是师兄你把它搞麻烦了,我想去问问师傅。” 说完往佛堂里跑去。 李长生看着他的背影笑道:“你肯定是师傅最听话的弟子,师兄不能跟你比。” “师兄你这是歪门邪说,我要跟师傅说说!”佛堂里传来了小师弟的声音。 李长生摇摇头,往前走去。 第二百七十三章 谁的三生三世 四 不敢去见马氏的李长生狼狈地逃离了斋堂,往空无寺后山跑去。 慌不择路的他一路疾行来到了须弥山上的天池边上,望着碧波荡漾的天池。 心想还好自己跟得快,否则让那凶悍的丈母娘见到,肯定要抓着自己回到白云镇去。 “不能轻易地回去成亲,我还没有见过那梦里的少女。”李长生心里喃喃自语。 “佛说不可妄语,我今天犯戒律了。” “母亲说我成年了必须还俗,要回家成亲传承李家的香火。” “你已经出家八年了,该回世间孝敬父母了。” ...... 无比纠结的李长生,望着一汪天池湖水,想着这几天发生的诸事,心里烦乱不已。 漫步进湖边的凉亭,清风吹指在脸上,心事重重的他不知不觉靠栏杆上沉沉入睡。 梦里的李长生泛舟天池,游荡在湖光山色之中。 山水倒映入湖中,湖中有山水...... 正在他醉意山水之间时,岸边凉亭中飘来一阵琴声. 借着湖光远远望去,却是昨日梦中的长发白裙少女。 长发白裙少女正抚琴吟唱,在她的身后站着一位青衣少女,正在侧耳聆……看上去就像是一幅安静、美丽的画面。 李长生心里低叹,心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能闻几回? 琴声叮咚,湖水泛起了阵阵微澜,他的心里也如死水之湖,丢进了一颗石子。 顿时泛起了无边的涟漪。 李长生欲弃舟登岸,奈何此时自己的手脚仿佛万斤沉重,不得移动半步。 他欲高声呼喊,奈何此时自己的喉咙尤如让人捂住,不得出声喊叫。 近在眼前的佳人,却伸手不可捉摸,让他心急如焚。 只是这次李长生终于看清了梦中女子的面容,却是柳眉轻皱,凤眼凝愁,长长的黑发在清风中轻拂...... 天池有佳人,立于岸边。 我欲会佳人,困于湖面。 梦里的李长生急得满头大汗,猛地大喊了一声。 只不过入梦易,出梦难,任是他着急喊叫,却睁不开如铅沉重的眼眸。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梦中的他终于醒来。 望着一池春水,却没了佳人的踪影。 “终究不过是一场春梦,让人欢喜让人忧愁。” 梦醒的他低低低吟道,转身出了凉亭,往山腰的寺里看去。 然而就在他无意识的凝望之下,竟然看见了从天池通往不空寺的山涧之同,那一道石桥上,有两道人影在移动。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长发飘飘,身着白裙的蒙面女子,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而蒙面女子白裙上刺绣的寻一朵杏花,再次映入了他的眼眸。 原来这一切不是梦。李长生紧紧抓住了路边的树枝,低低地自言自语道。 “梦回寻她千百回,未知佳人在眼前。” 此时的他想奔至石桥前拦下梦里的白裙女子,然而胸口如同插着一把长剑,双腿尤似灌满了铅块。 “原来这就是邂逅佳人,原来这就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此时的李条生心里升起万般思念,却又似溺水的婴儿,无力迈出自己的脚步,无力发出哪怕是一声低低的呼喊。 原来佳人在水一方,原来我竟然错过了梦里的佳人。 一刹那,李长生软软地瘫倒在树下,望着渐渐远去的白衣女子,喃喃不已。 ...... 宋玉儿跟小草听马氏说完李长生在躲着不想见自己后,禁不住轻笑道:“原来出了家也不能免俗,还是以貌取人么?” 马氏拉着她的手说:“女儿,要不要跟他明说呀?” 蒙着面纱的宋玉儿轻轻地摇摇头,道:“南墙我撞了,故事我忘了。不是我要的人,我宋玉儿不要。下山、回清风郡。” 说完拉着马氏的手往山门外走去。 小红跟小草低着头跟在后面,也不敢多劝。 就在宋玉儿拉着马氏的手出了不空寺的山门不久后,寺里大殿外最古老的一棵菩提树,在春天里掉落了一片树叶,一阵风刮着它吹到了净道老和尚的脚下。 老和尚弯腰捡起地上的树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世间万法,如梦幻泡影......” ...... 自宋玉儿下山后的第二天后,李长生就倒下了。 茶不思,饭不想。 同屋的师兄说他这是犯了风邪,要靠佛法来去除。 心境通明的他没有跟师兄弟们解释,只是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回想着那日在山间的邂逅。 日复一日。 一直拖了七天,睡在同屋的小师弟眼见越来越不劲,又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无奈之下终于把李长生的师傅净道老和尚请了过来。 “痴儿,你这般不进水米,却是何苦?” 看着躺在床上的李长生,老和尚轻轻皱了一下眉头。 李长生听到师傅的说话,睁开了一双空洞的眼睛。 嘴角动了动,想要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老和尚看着他的模样,再次叹了一声。 手一挥,裹住了他往外走,转了几座佛殿,回到了自己修行的佛堂。 将他放在佛堂的地板上,取过打坐的蒲团枕着他的头,老和尚倒了一碗凉茶喂他喝了下去。 起身点了一柱香,结跏跌坐在佛台前,看着他轻轻地说道:“痴儿,这却是为何?” 喝了一碗茶水的李长生,刹那有了一丝生气。 看着自己的师傅有气无力地回道:“师傅,云何是结,从何名解......” 老和尚一楞,摸着他的头,喃喃地说道:“佛法与世间诸法,莫不是同出一处。你想不想听为师跟你讲一个故事?” 李长生看着他,眼里的一丝火花,轻轻地点了点头。 老和尚抬头看着佛台上的菩萨,沉思了许久,一手捏着手里的佛珠,一手摸着李长生的额头。 开口说道:“那是一个很久以前发生的故事,连我都快要记不住了......” 很久以前,有一只小白狼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的边缘地带,孤独的生活。 狼在小山村人们心目中很让人讨厌,一不小心就会变成为猎人枪下猎物。 而村里,却有一个小女孩很喜欢这只小白狼,整天陪伴着她玩耍。 带着它走遍了村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游山玩水,小白狼和女孩在一起很快乐......他们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小白狼受到女孩精心的保护和照顾......小白狼偶尔也会从山中抓来山鸡和野兔带给小女孩。 只是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不幸的事情终于要来临。 小女孩的家人搬到远处的郡城里去生活,而小女孩也要跟着离开这里。 小女孩知道自己要离开,不忍心告诉小白狼,而是陪着它玩了一整天......最后,小白狼睡着了。 小女孩用草藤编了一根项链挂在小白狼的脖子上,小白狼醒后,欢喜的不得了...... ......别离在即,小女孩最后看了小白狼一眼,流着泪跟家人上了远行的马车。 小白狼知道依依不舍,一直追着马车......可是它怎么追得上马车呢? 车子渐渐的消失在小白狼的视线里了,小白狼记住了小女孩的味道,记住那个马车离开的方向…… 月光洒在小白狼的身上,他改变了自己的摸样,振作了起来,也离开了小山村。 他要去去寻找佛祖居住的寺院,千山万水的寻找,他躲开了猎人的枪,躲开了死亡,终于,他带着忧伤来到了佛祖的面前。 小白狼跪在佛祖的面前,求佛主让它变成人的模样再见一见小女孩。 他就这样跪着,苦苦的求了很多年,终于有一日,感动了佛祖。 最后,佛祖跟他订了一个契约,小白狼变成人的愿望需要用三生三世来换取,变成人之后,只能拥有一天一夜的生命...... 激动的小白狼答应了佛祖给的条件。 爬山涉水,千里迢迢来到了小女孩生活的郡城。 七年过去,当年的小女孩已经长大,变成如花似玉的少女了。 小白狼的脖子上带着七年前小女孩给他编的那根草藤项链,在城里苦苦寻找,找遍了每一个角落.....皇天不负有心人。 终于,在一条小溪边看到了一个漂亮少女在画画...... 一阵轻风吹来,吹起了少女的画。 小白狼拣起画的瞬间,流下了眼泪,因为画上正是七年前的自己,七年前的那只小白狼...... 少女走了过来,正要拿回画的时候,突然看见这个男孩子的脖子上挂着那根草藤项链。 男孩拉着少女的小手,告诉她自己就是那只七年前的小白狼。 少女抱住了男孩哭泣着说:“别离后,我一直苦苦求佛,希望我们会再次见面,这一天......我终于等到了,终于见到你了……” 变成了狼人模样的小白狼,拥着少女坐在月光下,两人泪眼相看。 隔外珍惜着眼前的美好,感受着这份爱情的来之不易…… 男孩在月光下抓了很多萤火虫,捧在手心想送给女孩做纪念。 可是当他放开手时所有萤火虫飞舞着在夜空交织出了一颗心...... 此情动地,亦可憾天。 一天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变成人样的小白狼和少女,再次来到了佛祖的面前。 这一次,他们求佛,希望再用几世的生命,来换取今生这一世的情缘。 默默地讲述着他们的爱情,希望能感动佛祖和上天。 然而,小白狼与佛祖的契约时辰已到......他们的尘缘将尽,变成人样的小白狼倒了下去…… 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小白狼躺在女孩的怀里。 流着眼泪对少女说:“我就要踏过那道奈何桥,喝下那碗忘记前尘的梦婆汤之后......恐怕,我们三生三世也不会相见了......让我最后一次吻一下你的脸。” ......少女泪流满面……小白狼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轻轻的一个吻......小白狼变回了原形。 少女悲痛欲绝的坐在佛祖的面前,久久不语。 小白狼给了少女刻骨铭心的爱,也给了少女刻骨锥心的痛! 少女抬头看着佛祖,泣泣地问道:“我跟他还能不能,能不能再见面?” 佛祖低眉看着她,微笑着说:“他用了三生三世的光阴来看你,三生三世后或许你们能再次相见......” 少女看着佛祖,想要再问些什么。 佛祖摇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 时光如刹那,弹指一挥间。 第二百七十四章 谁的三生三世 五 老和尚说完这个故事,佛台上的香也刚好燃尽,淡淡的沉香绕梁不散。 紧闭着双眼的李长生眼角的泪水在悄悄地滑落。 佛堂外夜幕来降临,寺里的僧人已经各自回到屋歇息。 夜色中有倦鸟低鸣,净道低头看着自己最爱的弟子,轻轻地叹息。 在师傅的怀里喝了半碗参汤,李长生闭上眼睛,在老和尚的佛堂前沉沉睡去...... 佛台上的菩萨低眉看着地板上弟子,有一道淡淡的佛光笼罩在他的身上。 净道老和尚起身推开佛堂边的木窗,让一地的月光安静地洒落在李长生的身上。 谁的三生三生?我的三生三生。 这一夜李长生没有做梦。 ...... ”听了我讲的故事,你有何想法?” 清晨的阳光,如昨晚的月亮,亦是洒在李长生的身上。 “师傅,那个故事里的小白狼是弟子么?那个与佛祖约定了三生三世的契约的小白狼是弟子么?” 李长生看着老和尚,低低地问道。 “谁的三生三世,重要么?是你如何,不是你又如何?”净道看着他,淡淡地说道,脸上流露出无限的慈悲。 “如果是弟子,这一世恐怕要负约,弟子愿来生再来青灯古佛前,再来完成与佛祖的约定。”李长生抬看着佛台上的菩萨,静静地说道。 “你想怎样?”净道看着他,认真地问道。 “求师傅成全弟子与那日来寺里上香白裙女子的一段尘缘,弟子愿化身石桥,在她必经的路上,阳光下,风雨中,只为能再见她一面......” 李长生有气无力地说道。 “纵然我成全了你,又如何?你今生的缘份已经错过了。” 老和尚看着地板上不甘心的弟子,心痛地说道。 “如师傅愿成全弟子,弟子愿此生化为石桥,受五百年的风吹雨打,这一世的轮回,我一定不去喝那碗孟婆汤,希望来世的佛前能再遇见......让我能完成那千年之前,三生三世的约定......” 这一次,李长生没有流泪,脸上露出了坚毅的决心。 “就算我许你,只是你那尘世中的父母兄弟姐妹怎么办?他们会为了你伤心一世.....” 净道不忍心再看他的样子,即便心如磐石的他,也有些动容。 “如果不能如愿,弟子生不如死,既然这样,还不如向死而生。” 李长生看着他,脸上露出的是坚毅的神色,没有丝毫的恐惧。 ...... 老和尚被李长生的话深深地震惊了,他低头看着面前这个就要失去生机的弟子,喃喃低语。 便是他修行千年,也无力说服面前这个意志坚决的弟子。 “你在菩萨面前静思三日,如若三日后你继续坚持这个心愿,为师便成全你。” 老和尚静静地看着躺在佛前的弟子,看着一地金色的春光...... 李长生挣扎着点点头,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纵然化身石桥,那又如何?纵然痴迷今生,哪又如何? 因为我愿意啊! 这一句我愿意,道尽了世间万法,道尽了佛堂中三千道藏。 ...... 三日后,老和尚告诉寺中的僧众,自己最喜欢的弟子已经离开。 三日后,在白云镇通往须弥山不空寺的山涧外,有一道破旧的木桥,一夜之间变成了石桥。 来寺里礼佛的香客纷纷称赞寺里出钱修建石桥的功德。 众僧莫名其妙,只有老和尚低眉不语。 一月后,李老太爷和刘氏来寺里找到老和尚...... “这石桥便是你们的儿子,我最疼爱的弟子......” 老和尚领着李老太爷和刘氏来到石桥前,轻轻地抚着着石桥,眼里的泪水在晃动。 三人坐在石桥边上,老和尚将李长生的故事告诉了李老太爷和刘氏。 “我可怜的儿子呀......”刘氏抱着石桥的栏杆,痛哭出声。 老和尚看着伤心的二人,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不露悲喜。 静静地说道:“他的三生三世,要他自己走完,他有向死而生的智慧,你们应该为他欢喜,人生只是一段经历而已,活着也只是一把量尺,终有尽头......” 李老太爷看着老和尚,喃喃说道:“请大师准许为我儿盖一道木檐,为他遮挡风雨,也算是我们这一世父母的心意。” 刘氏一听,也使轻点点头,掏出丝巾一边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看着老和尚。 “他想经历五百年风雨,你们想为们遮挡风雨,也罢,就如了你们的意吧。” 老和尚轻轻地点点头,转过身往山中的寺院行去。 过了没多久,上山礼佛的香客们发现,原来山涧石桥上面又盖了一道木廊。 在走廊的两道的木檐上牌子写着:风雨桥。 刘氏本想写母子桥,李老太爷不同意。 后来跟老和尚商量了一番,便起名风雨桥。 世上本无风雨桥,自此以后,世人纷纷效仿,修建了许多的风雨桥,却无人知道其中的含义。 唯有不空寺中的净道老和尚,和须弥山下白云镇中的李老太爷和刘氏知道缘由,但是三人都没有说出来。 此后数年间,清风郡的宋家小姐每年都来要不空寺礼佛敬香。 他很好奇白云镇上的李家公子自从上次躲了自己的一回后,就再也不见踪影,也再没从李家人嘴里听到他的消息。 每年来不空寺她都会跟寺里知客僧打听李长生的消息,然而寺中僧人谁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几年过去,李长生成了谜,而宋家小姐也再未嫁人,虽然有无数的媒人上门说亲。 直到她二十五岁的那一年,在一个夏季的午后。 在一场暴雨山洪后,她终于知道了李长生的下落...... 那天午后,宋玉儿带着小红和小草从白云镇往须弥山上去,行致风雨桥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夏日里的暴寸引发了山洪。 望着天阴沉的天空和漫天的暴雨,宋家小姐抚着风雨桥的石栏,轻轻地说道:“还好有这座风雨桥,否则我们三人就成落汤鸡了。” 小草跟在边上捂着嘴笑:“小姐,哪有说自己是落汤鸡的,就算要说也是凤凰......” 小红点点头,看着宋玉儿傻笑。 宋玉儿想了想,脸上也红上,半晌才道:“都是一个意思......” 正在三人说笑间,风雨桥中间的石板突然裂开了几块,一座石桥一分为二,欲往不空寺的三人望着断开的石桥,暗暗叫苦。 小草嚷嚷道:“小姐,我来白跑了一趟,今日里是去不了不空寺了。” 宋玉儿看着面前断开的石桥,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 咬着嘴唇说:”待雨停了,我们回白云镇去住,明天等桥修好了再上山......” ...... 回到白云镇的李家,宋玉儿将半路遇到的事告诉了刘氏。 刘氏听后脸色惨白,没有回话扭头就去找李老太爷......留下莫名奇妙的宋玉儿。 第二天一早,李老太爷领着刘氏和宋家小姐、小红、小草来到了风雨桥前。 刘氏抚着石桥的栏杆嚎淘大哭,李老太爷扶着她,脸上也有泪水流下...... 百思不得其解的宋玉儿看着伤心欲绝的二人,轻轻问道:“不就是石桥破损,找人修好不就行了吗?需要多少银两,我来出。” 正在此时,对面的山道上有不空寺的僧人,抗着青桥板往风雨桥走来。 看着对面哭泣的刘氏和李老太爷,走在僧人后面的净道老和尚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李老太爷看见了老和尚,连忙行礼,出声问道:“请问大师,这好好的青石板为何从中断开?” 宋玉儿也是一脸疑惑地望着老和尚。 老和尚抚着石桥,低头看着山涧下断裂开的石板,低头不语。 沉思了半晌,才喃喃地说道:“昨日暴雨,山上有泥石流滑坡......他为了给上山的香客示警,不惜以身殉道......” 刘氏一听,抱着李老太爷器得更凶了。 宋玉儿一呆,脱口问道:“大师,请问他是谁?” 老和尚没有马上回答她,只是指挥身后的僧人,抬着重新打磨好的石板铺在断裂开来的桥面。 然后看着李老太爷,轻轻说道:“你们还没有告诉她实情么?” 李老太爷摇摇头。 刘氏将宋玉儿叫过来,拉着她的手往石桥上摸去。 泪流满面地说道:“这桥就是我的儿子,你的未婚夫李长生啊......” 话未说完,抱着她又哭了起来。 宋玉儿一听如雷轰顶,抚着石桥的栏杆说:“这桥是桥,人是人,何来这一说?” 老和尚轻轻地摇摇头,道:“待石桥修好,去寺中再说吧。” 话完不再言语,静静地看着几个僧人补桥修补。 ...... “为了那一世的情缘,你从狼人变成今生的模样,许了三生三世的愿,却依然错过了今生的缘份......来世绝不去喝那一碗孟婆汤......” 老和尚的佛堂里,宋玉儿哭倒在刘氏的身上。 刘氏望着净道大师和李老太爷,也是无语凝噎。 李老太爷则是长嘘短叹,跟老和尚说人生为何如此艰难。 老和尚看着众人,左手拈花,右手捏了一个法印,不悲不喜。 淡淡地说:“长生自跟我了就一心向佛,不肯修行武道......后来终于修行了其中二道手印,云:无畏、禅定,然而降魔、去念却始终不得入其门。” 看着眼前几个人没有说话,他继续轻声说道。 “后来化身三石桥前,他看着我说:师傅,待来生我再修行这两大手印,今生就让我以无畏、禅定之心化身石桥吧......” “你的梦中是我,眼有也只有我,可是我却因为自己的私心,让小红去考验你......原来错过,就是一生的情缘......” 哭醒的宋玉儿,嘴里喃喃地念叨。 生不欲死,是她此刻的写照。 ...... 后来的后来,往来不空寺的香客们经常在风雨桥上,遇到低眉扶琴的蒙面女子,身后站着红裙青衣的小红与小草...... 再到后来,蒙面女子不再来,只有小红跟小草经常来石桥边上燃香祭拜。 郁郁而终的宋玉儿,在临终前嘴里一直喃喃念叨:“如有来生,我决不放开你的手!” 得知消息的刘氏,去了一趟清风郡。 陪在马氏的身边,两位白头人再次送走了黑发人。 不空寺的老和尚得到消息后,低着看着那日午后捡起的那片菩提树叶,轻声说道:“过去的已经过去,现在的正在过去,愿你们未来不再分离......” 老和尚低眉看着手里的菩提叶。 佛台上的菩萨低眉看着慈悲的老和尚。 一切如是。 第二百七十五章 谁的三生三世 六 从入定从醒来的李夜,脸上有泪水滑落。 “师兄,我在这里呆了多久?”看着低眉念经的明惠大师,李夜轻声问道。 明惠睁开眼睛,看着他,淡淡地回道:“没多久,只是过去了三日而已。” “才三日么?我怎么感觉已经过去了千年?” 看着面前的明惠,李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只见手里捏着一颗菩提子,上面刻有两字,仔细一看却是“降魔!”两字。 “师兄是你塞在我手里的吗?”说完将手里的菩提递给发楞的明惠。 明惠一怔,接过李夜递过来的菩提子细看。 边看边说:“这种莲花瓣的菩提五域中已经绝迹,我哪有这样的东西给你。” “降魔、去念......三生三世的约定,难道我不是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这是谁的三生三世,是无心师侄的?是我自己的?” 抬着头,看着佛台上的菩萨,李夜轻轻地呢喃。 “你为了无心而入定,这三生三世有他的,也有你的。只是这菩提子却是捏在你的手心,那你看见的一切自然是你自己的前尘......” 明惠静静地看着他,将手里的莲花菩提还给了李夜。 “是我的三生三世么?原来我曾经是一只山间的小白狼,就跟小白一样?难怪他喜欢跟着我......” 李夜想起了离开的小白。 明惠大师将李夜面前的铁钵端开,将水里的三生石捞了起来。 微笑着说:“我看这石头跟你有缘,就送给师弟吧。”说完递给李夜。 李夜接过明惠递过来的黑色石头,看了双看,爱不释手。 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三生石,看来我的梦境是真的了。” 说完站身来,跟明惠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感谢师兄的指点,只是我这三日不曾打扫山门处的石阶,那里岂不是已经落叶满天?” “你放心,我吩咐无忧那小家伙这几天在替你扫地,你抽空去看看无心那家伙,我怕他走火入了魔,那就不好办了。” 明惠挥挥手道。 李夜点点头,看着明惠说道:“师兄放心,我这就去见无心侄。” 说完转身推门离去。 ...... 出得门来,抬眼望去,方寸山上的般若寺诸多佛殿恢宏雄伟,便是浓浓秋意,也无法遮掩山间佛光漫延。 金色的佛顶,更是在山间显露神圣的感觉。 寺中山道两边的菩提树,虽然是叶落归要做,但婆娑的身姿却安静地挺立在风中,丝毫不在意秋风的狰狞。 没有理会那曲径通幽通的禅意,李夜在池塘上的凉亭中,找到了正在发呆的无心。 看着低头静坐发痴的无心,李夜仿佛又见到了前世的自己。 “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看着怔怔出神的无心,李夜下意识里嘀咕了一句。 他的肚皮有些饥饿,连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发飘。 因为老和尚锁住了他的丹田,真元不能运转,光凭肉身的修行,自然是抗不住接连几日的饥饿。 “我究竟想要怎么样?” 已经在看了几日的残荷,饿了数日的无心看着突然走近的李夜,喃喃地说道。 李夜看着他那深凹的眼眶,沉默片刻后说道:“我也没看见那来寺中进香的女子,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发痴。” “我看见,就行了。小师叔这样佛法高深的人,自然不须去看见。”无心喃喃回道。 “但我知道你再不吃东西,早晩就是一堆白骨堆在这里,你是想吓我还是吓无忧师侄?” 李夜瞪了他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无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荷池上突然刮过一阵秋风,将本已是残叶枯枝的莲叶吹倒了一大遍,尤似秋风扫落叶一般,纷纷倒在了水中。 李夜低头看着捏在手里黑色的三生石,想着那句:“我们能不能再见面......” 皱了一下眉头轻声说道:“按年龄说我比师侄要小很多,所以经历的事也没有你多......只不过世间有些事情,并不需要理由。” “师叔慈悲,无心感身师叔的关心,只是......”无心动了动嘴,却没说完。 李夜打断了他的话,继续说道:“如果换一个角度去想,换成我是你,可能我也会这样。那个,你想听我讲一个故事么?” 李夜没有看无心,只是静静地看着一池的残荷。 无心一呆,扭过头来看着李夜,用一种轻微、虚弱的声音说道:“师叔请说。” 李夜拍了拍他的肩膀,取出水壶递给他,轻轻说道:“先喝口水......” “很久以前,有一只小白狼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的边缘地带,孤独的生活......有一个小女孩很喜欢这只小白狼,整天陪伴着她玩耍,带着它走遍了村子里的每一个角落。游山玩水,小白狼和女孩在一起很快乐......” ...... 小白狼给了少女刻骨铭心的爱,也给了少女刻骨锥心的痛! 少女抬头看着佛祖,泣泣地问道:“我跟他还能不能,能不能再见面?” ...... 故事说完,李夜的脸上有泪水滑落。 听完故事,低头聆听的无心已经是泪流满面。 无心看着李夜,想要再问些什么。 李夜摇摇头道:“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无心灰暗的眼底有一丝星光闪耀...... “还有第二世的故事,我看你已经很多天没有进食了,等你吃饱饭,养足了精神我再接着跟你说吧。” “小师叔为何不把话说完,这说了一半让弟子如何是好?”无心看着他紧张了起来,一副说完故事不让走人的模样。 “今天先说这些了,我也是三天没吃东西,肚子饿得不行了。我要去斋堂找东西吃,你要不要一起?” 李夜摸着自己肚皮,看着无心说。 无心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但是却是扶着凉亭的栏杆站了起来。 李夜一楞,心道这就想明白了? 赶紧伸手扶着他,两人一起穿过池塘,往斋堂的方向走去。 两人来到斋堂,午时过半,寺里的僧人都已经吃完饭离开,只有做饭的师兄们在收拾厨房的饭菜。 看着推门而入的李夜,斋堂的打板师兄双手合什跟他见过礼。 李夜回过礼后说道:“麻烦师兄再送些饭菜给我二人,我们已经饿了几天了。” 打板的僧人用奇怪的眼光看了看李夜,半晌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低头回道:“请师叔稍等,我这就安排人给你送来。” ...... 两人安着空荡荡的斋堂,将一碗饭菜吃完,把一盆菜发汤看浅。 “我要回房去歇息一下,明天再跟师叔请教。” 吃完饭的无心,双手合什跟李夜说道。 “你去歇息吧,我也要回去歇会,话说我可是整整费了三天三夜的心神了......” 李夜看着眼前瘦弱的无心,挥挥手说道。 我已经三天没有回小杂院,也不知道先生和沐沐她们怎么样了。 李夜背着双手走在回去的小路上,边走边想。 方寸山上有般若寺,寺里有修行的僧人。 抬头见山,山间有树,树上有鸟,鸟飞于天。 山间有涧水,水生层云,云上有风,风自在吹。 我的目标是什么? 是梦里见到的那个小白狼吗?还是化身为石桥的李长生? 李夜摇摇头,心道这也太乱了。 我本意只是想来般若寺里学一学无相法身的心法而已。 却无意中窥破了前世前生...... 如果我是李长生的转世, 那么这一世的宋玉儿是谁?当年小白狼恋恋不忘的小女孩又是谁? 今天走得太匆匆,看来得找个时间去问一下明惠师兄。 李红袖和沐沐这几日陪在先生在小杂院里修行,没有下山去逛佛都。 两人看着李夜低着头心事重重的推门进到小杂院,沐沐一个虎跳,上前抱住李夜。 笑着说道:“哥哥你跟明惠大师修行什么功法,三天三夜都没有回来,能不能偷偷告诉沐沐?” 李红袖看着脸色苍白的李夜,有些心疼。 指着桌边的椅子说:“看你累得不象样子,先喝杯茶,跟我们聊几句,一会回房好好睡一觉。” 李夜点点头,拉着沐沐在先生对面坐下,伸手去拿桌上的茶壶倒茶。 先生摇摇头,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淡淡地问道:“这几天跟着明惠大师修行,有什么收获?” 李夜端着茶杯小心地喝了一口,摸着身边沐沐的黑发,心里却有万万千话语不知道从何说起。 看着先生轻声地回道:“辛苦倒是说不上,但却在梦里经历了无数的生死轮回,那个滋味很不好受......” 先生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然后静静地看着他。 “也不知道是我在别人的梦里,还是他人走进了我的梦中。” 看着三人,李夜怔怔地说道。 沐沐一呆,抱着他的膀子说:“哥哥做了三天三夜的梦?” 李夜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没有回答。 先生低头想了想,说道:“多经历一些事情也好,虽然你之前也遇到袭击,遭遇了生死危机,但对你的心境却没有太多的提升。” “正如先生所说,这是二种绝然不同的感觉。”李夜轻声音说道。 “你能跟明惠大师一起修行,也是一种难得的缘份。”先生微笑着看着他。 李夜点点头。 秋风渐起,吹乱了沐沐的黑发,却拂不动李夜的心。 温暖的阳光,照耀着他坚毅的脸庞,显得清瘦而坚定。 佛祖俯视着世人的痛苦,李夜此时心里装的是千年之前的小白狼。 他很睏,想要歇息。 跟先生打过招呼,喝光了杯里的茶。 “沐沐我去睡一觉,明天再跟你玩。”李夜轻轻放开沐沐拉着他的手,轻声对她说道。 沐沐点点头,笑道:“哥哥也变成睡猪了,这下师娘不能老是说我了。” 李红袖瞪了她一眼,道:“就你话多,让他回屋去歇息吧......” 先生突然开口说了一句:“三心皆不可得,遇事不要纠结。” 已经推开房门的李夜一楞,扭头看着先生说道:“谢谢先生的教诲。” 三心?我有三心吗? 躺在床上的李夜,轻轻呢喃。 第二百七十六章 追寻今生的情缘 第二天,还没等无忧过来,李夜便拎着扫把在山门的石阶上扫落叶。 天色渐明,天阳还没有爬上来,李夜出门的时候先生和沐沐三人都还未起床。 待李夜扫了一半的石阶,无忧才揉着眼睛走来。 看着低头扫地的李夜,小无忧快步上前拉着他的手说:“师叔你终于出现了,我来帮你扫地。” 李夜抬起头,看着他笑了笑,道:“我既然已经回来,这以后的地就不用你扫了。昨天无心师侄回去后情况如何?没有再发呆了吧。” “师兄回来后倒头就睡,我刚刚出门时他还没醒过来呢,要不要我去喊他过来?” 无忧见李夜不让他扫地,便蹲在石阶上看着他一边扫地,一边说话。 李夜想了想,摇摇头说:“不用了,他想来见我自然会来找我。” 无忧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静静看着他说道:“无心师兄会不会出事?” 李夜不解问道:“他能出什么事?” 无忧说道:“这些日子我看他怪怪的,怕他会搞出什么事来,还好的师叔你在。” 李夜怔了怔,摇头说道:“我也没做什么,只是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无忧一呆,看着李夜感慨说道:“师叔只是给师兄讲了一个故事,他就回来吃饭睡觉了?” 李夜静静地看着他,停下了手里的活。 然后微笑着说:“这个故事我可是呕心沥血,你要不要听?我一会扫完地讲给你。” 无忧一听,脸色变白又变红,想了想然后摇摇头。 看着李夜说道:“师叔真会开玩笑,我这么天真,那里敢麻烦师叔讲故事给我听。” 说完站起来一溜烟往大殿上跑去,转眼不见了身影。 不一会,大殿中传来了阵阵早课的颂经声。 李夜心想,每个故事都应该有开始、过程、以及最后的结局。 他还不知道无心会选择一个什么样的过程和结局,而自己的故事仿佛还没开始,又仿佛已经走在路上了。 想着空间戒里的那一粒发黄的菩提,还有上面雕刻的那两个“降魔”二字。 心道自己在般若寺是为了修行无相法身后几重心法的,又不是为了来山中除妖降魔。 难道说今生还要去寻找另一粒雕刻着“去念”的菩提? 这一粒神秘的菩提会在谁的手里呢? 在东方玉儿哪里,就算在她手里,自己也决不可能回头,回为李明珠已经找自己退了婚。 在小姐姐手里?只是自己自幼认识她,从未听说过她有什么菩提一事。 许静云也不可能有呀?难道她会跟自己一样,在某天某个机缘下得到这粒菩提? 在夏梧桐手里?这也是一个神秘的女孩,从认识她开始到后来在中域的擂台下救下她,似乎都透着一种命运的安排...... 李夜想来想去,自己目前也只认识这三位女孩,但是都没有迹象表明她们手里有那跟自己一样的菩提。 难道说会是沐沐?只是自己一直将沐沐当做自己的妹妹来爱护,再说她出生之地了不是在五域之中,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难道说她也是命运的安排,来到了自己的身旁? 李夜一边扫地,一边思考。 想了半天,也理不出一条清析的线索,后来干脆不再想了。 心道不管是谁,总会有揭开谜底的那一天,只是希望那一天不要太晚的到来。 ...... 吃过午饭,李夜出了斋堂欲往自己住的小院而去。 身后传来了无心的一声低呼:“师叔,请留步。” 李夜回头看着他,笑了笑:“睡了一觉,你今天气色好了许多。” 无心指着远外的荷塘说:“师叔可否移步,我再跟你请教一二。”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大殿外的广场,来到荷塘上的凉亭。 望着一池的秋水,两人沉默了起来。 “要不要接着讲?”李夜问道,想着应该让无心知道后面那个故事以及结局。 无心抬起头,看着渐渐枯黄的荷塘,摇摇头。 回过头琮,看着李夜轻声回道:“后面的故事……今生的故事,我想自己去写。” 李夜一呆,回头看着他说道:“写故事的人不同,故事的结局会有变化的......” “我想有一个简单结尾的事故。”无心淡淡回道。 看着说话声音依旧显得虚弱的无心,李夜不知道如何回话,毕竟他不是明惠,没有太多的人生经历,论年纪他也比无心小很多。 想了半晌,才说道:“我不是你师傅,也不是明惠师兄,所以不能给你指引前面的路,我只能告诉你,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就去做……哪怕最后受伤的是你......至少你不会后悔。” 心想我把你师傅看好的弟子忽悠下山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拖刀来杀我。 无心看着他,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看着他微笑了起来。轻声说道:“师叔慈悲。” 李夜说话的语速很慢,看着眼里流露出一丝希望之光的无心,他却低着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心里默默地呢喃:“双间哪有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但愿能从天人意,不枉此生。” 无心看着李夜忧郁的双眼,不解地问道:“小师叔你为何流露出悲伤的情绪,难道这个故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李夜举起右手......两指并拢虚结了一个剑印,随手斩向荷池中的残叶。 虽然真元被封无法发出惊人的剑气,但却有一道白色气流斩在碧波之上,令波光鳞鳞的湖面泛起了一道涟漪。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什么意思,师叔的佛法太深,无心不能理解。”无心看着他认真地回道。 “你既然有了决定,就去找你师傅和明惠师叔,让他们看到你的决心,我相信他们是不会阻拦你的。” 李夜看着他,微笑着回道,眼里确是坚定的神色,以不容置疑的态度看着他。 以指化剑的剑气虽然没有真元凝聚,但是在六重无相法身功力的加持下,依然在水面上造成了不小的波动。 有隐在水底觅食的鱼儿受惊,纷纷跃出水面,向远方游去...... 随着李夜气息渐释,在他身后忽然泛起一遍淡淡的光泽,在阳光的反射下散发出无边的禅意。 无心盯着面前的小师叔,感受着那道已经消去的剑气,震撼无语。 寺中弟子都知道小师叔不能修行,只修佛法的肉身。 但是刚刚李夜那一剑所展露出来的境界太过玄妙,竟让元婴境的无心生起了膜拜的心思。 李夜倚栏而坐,微笑看着面前发呆的无心。 而此时在他的头顶,有一朵淡金色的莲花在慢慢地升起。 坐在他对面的无心突然跪了下来,面露庄严之色。 “菩提为树,莲花为台,自性具足,何来尘埃......” 跪倒在地的无心口中喃喃念颂,在其身后竟也有一道佛光在漫延。 “师叔......原来是菩萨转世。”无心无比虔诚地说道。 “我就是我自己,离菩萨还远着呢。” 李夜自然不知道此时发生在他身上的异象,看着地上的无心,淡淡地说道。 “弟子听明惠师伯说过,小师叔是佛性具足的修行者,之前我跟无忧都不太相信,心想小师叔比我跟无忧都要小……” “但是此刻,就算是我的师傅在,他也会这样认为。无心谢谢师叔替弟子解忧,说师叔是活菩萨在世也不为过。” 随着李夜头顶上的金莲消去,无心站了起来,靠着凉亭的石栏坐下。 “我始终是人非佛,我为你的痴心烦忧,也是为了寻找自己的那一份初心。你能走出自大的心境,这样很好。” 无心看着他点点头,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神情。 “我的老和尚师傅曾告诉我,每个人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只能战胜了自我,才能在世间世外修行得道。” 李夜抬头望着方寸山的天空,此时的他想起了大佛寺里那个慈祥的老和尚。 慈悲如老僧,端坐凉亭间,左手拈花,眼神温柔,这一刻的李夜仿若东玄域的那个老和尚。 无心口颂佛号,说道:“阿弥陀佛,师叔慈悲。” 李夜望着天空的目光依旧温暖,左手结成莲花慢慢绽放。 “你去找明惠师兄吧,跟无忧好好说说,他非常关心你。决定了要下山......去追寻今生的情缘,就悄悄地离开。” 无心看着他点点头,回道:“弟子自当尊守师叔的交待。” “不要跟任何师兄弟道别,也别让无忧说出去......走的时候不要跟我说,我不想去给你送别。” 李夜望着天空,脸上无悲无喜。 “悄悄地离开?”无心抬头看着李夜,喃喃说道。 李夜收回目光,看着他温和说道:“悄悄离开,正如你悄悄地来。” “弟子明白,谢谢师叔。”无心满心欢喜,纠结经年,终于有了决定。 李夜挥挥手,道:“去吧,下了决心,就不要回头。” “弟子家在佛都,世俗名叫南宫长生,家父在佛都经商,若有一日师叔来到佛都,还请前来相聚,让弟子一表心意。” 一身灰布僧衣的无心,跟李夜一揖作别,转身离去。 看着无心的背影,李夜轻声呢喃:“南宫长生?李长生?那是你的三生三世,还是我的三生三世?” 李夜摇摇头,有些迷惑了。 他不知道如果换成了自己,会不会放弃眼前的修行,放弃就要登顶的风景,拍拍手转身离去。 看着无心的模样,他能猜到这个比自己大上许多的南宫长生,这些日子里经历了怎样的心境和痛苦的选择,难免心里感到非常佩服。 跟决定离去的无心相比,他还活在修行的期盼中。 虽然有一些紧张,但是更多的是,准备趁着冬天来临之际,将无相法身的第六层修行完成。 他已经看见了第七层的风景,那么,第九层的山顶还会如昨天那般遥远吗? 第二百七十七章 我见青山如昨日 送走了无心,算是替明惠师兄也替自己解决了一个难题。 虽然此后的日子里无忧天天缠着李夜,嘴里说是要跟明尘师叔修行佛法,但是李夜知道自无心下山后,以往笑脸常开的小无忧,脸上多了一些忧郁。 所以李夜也由着他跟在自己的身边,偶尔也会带着他回到自己居住的小杂院。 看着一脸严肃和先生和性格开朗的李红袖,以及古灵精怪的小沐沐,失去师兄关怀的小无忧,脸上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笑容。 沐沐这些天呆在般若寺也是闷坏了,眼见李夜领着一个呆萌的小和尚回来,也是欢喜的不行。 缠着无忧问这问那,一会又拿出李夜留给她的桃花酥给无忧吃,看得边上的李红袖长叹短叹,指着李夜说你这个哥哥太不合格。 沐沐点点头,一这吃着糕点,一边歪着脑袋看着李夜怪笑。 先生看着李红袖,轻轻地叹息道:“你看看五域,有几个象他这个年龄,能静下心来修佛而不乱心境的?” 正在吃着糕点的无忧想了想,看着先生说:“寺里确料没有比小师叔更有智惠的师兄了,连我无心师兄昨日午后也悄悄下山,回佛都去找他的情缘了......” 说完眼睛红了起来,分明是万分的不舍。 “无忧,修行是一件个人的事情,莫要因无心的事而乱了你的心境!要知道,闻道不一定入道,入道不一定得道,你面前修行的道路何其漫长?” 李夜看着感性的无忧,轻声提醒他,语言中充满着关心。 先生看着李夜点点头,指了指李红袖,又指了指李夜。 说道:“如果说夜儿初来般若寺时的心境是一滴水,而此时已经汇聚成了一条小溪,而你和沐沐的心境还是一滴水,这个道理你能明白么?” 沐沐看着先生,表示不懂。 李红袖瞪了先生一眼,看着李夜说:“小家伙,都是你惹出来的事。” 无忧看着沐沐和李红袖,摸着自己的光头笑着说:“明尘师叔确实厉害,我喜欢他。” 李夜拍了拍手,看了看沐沐和无心,想了想说:“看这天气,就要下雪了,再过几日先生和师娘就要带你回玄天观,要不我们去后山转转吧......” 说完静静地看着先生和李红袖。 李红袖一呆,扭头看着自己的男人,问道:“下雪前要回去吗?” 沐沐也是扭头看着先生,嘟着小嘴说:“先生,沐沐能不能留下陪哥哥?” 先生看着两人,淡淡地笑了笑,道:“雪后封山,玄天观的路本来就不好走......沐沐你到现在都不会煮饭,留下来让夜儿天天煮饭给你吃,他不用修行了么?” 无忧一听,看着沐沐捂起嘴巴笑了起来。 沐沐撇着小嘴,看着先生,不服气地说:“我明年一定学会煮饭做菜,这样哥哥就不会嫌弃沐沐了。” 李夜摸着她的头发说:“哥哥怎么嫌弃你,只是我修行的路还很长,不能天天陪着你。你好好跟着先生修行,等哥哥修行圆满,我们就再不用分开了。” 沐沐一听,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拉着李夜的手往外走。 边走边说:“师娘放心,沐沐一会从山里摘些野菜回来煮肉粥。” 李夜看了发呆的无忧说:“小师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转转?” 无忧站起来,走在他的身后,摸着光头说:“我可以去吗?师叔。” 李夜跟李红袖和先生摆摆手,拍了拍衣服,提脚往外走去。“为什么不可以......那个沐沐,等等我,别跑太快......” ...... 就在李夜领着无忧,跟在沐沐后面转去后山不久,小杂院的木门被轻轻敲响。 李红袖去应门,却是明惠拎着一个小纸包,笑吟吟地站在门外。 “不请自来,还望女施主包涵。”明惠大师看着李红袖,单手作了一个辑。 “难得大师有闲过来,快快请坐,红袖去打一桶泉水过来,我要煮一道茶。” 先生见明惠大师走进小院,也起身相迎。 明惠目光柔和地看着先生和李红袖,微笑道:“先生请坐,贫僧闲来无事,来此也是讨杯茶喝。” 说完将手里拎着的小纸包放在桌上,然后小心打开,片刻之间有一丝清香在空气中漫延。 “好茶,难得的好茶!还未煮上,就有香气涌出。” 先生从桌上捧起打开的纸包,轻轻地嗅了一下,赞叹道。 “先生喜欢就好。”明惠大师在先生对面坐下。 看着整洁的小杂院轻声回道:“怎么不见明尘师弟,他不是已经回来了么?” “夜儿领着他妹妹还有无忧小和尚去后山玩了,我过几天就在回玄天观,他是想多陪陪妹妹,难得有他能闲下来,我也没有反对......” 先生从拎着泉水回来的李红袖手里接过水桶,将桌上的水壶添上水,又往小火炉里加了几块木炭。 “寺里生活清若,不知道先生和夫人,在这后山小杂院中住的可否习惯?” 明惠大师看着火炉上氤氲的水气,微笑着说。 先生从明惠带来的纸包里小心地捡了些茶放进紫砂壶中,拎起水壶仔细地倒上沸水,然后洗茶、洗杯,给三人各倒上一杯新茶。 举起面前的杯子,淡淡地说道:“我见青山如昨日,天山即是方寸山。” “原来先生也曾在天山上生活过,那可是一座神秘的大山,连般若寺的高僧破僧大师也曾在哪里悟道破虚,看来先生和明尘师弟真是前世有缘啊......” 明惠大师端起面前的杯茶,轻轻地吹了几口气,浅浅地尝了一口。 忍不住赞叹道:“同样的茶叶,同样的泉水,还是先生煮的味道好。” “夜儿与般若寺的缘份也很深,我带着他上天山修行,没曾想到他却得到了破虚大师的传承。” 先生摇摇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明惠大师看着先生,微笑着说道:“明尘师弟虽未出家,却身怀慈悲之心,菩提深种,世间难寻。” 先生知道李夜不是普通之人,否则也不会刚就生就有雷降,之后每当破境,都要历劫,但是他却不想跟明惠细说。 只是平静地说道:“我为弟子虽然骨骼清奇,悟性也高,却也不是一帆风顺,世间的劫难总喜欢跟他过不去,无奈之下我们才来到方寸山......” 明惠大师一听,心有所动。 神情温和地说道:“他来般若寺修行佛法,正如您所说,世间劫难频频,即使是出了家也会面临一念成佛一念入魔的危险。” 先生点头表示同意。 “但是师弟他却不会为外物外因所惑而步入歧途,只要他能将无相法身修行圆满,相信他在世间的劫难再也难不倒他。” 明惠看着先生和李红袖,淡淡地说道。 先生一呆,停了一下,看着明惠说道:“大师……你看他需要多久才能将第九重功法修行到圆满?” 听到先生这句话,明惠笑了起来,缓缓地摇了摇头。 看着先生平静说道:“您问我?其实我也想知道,毕竟当年也只有破虚大师将这一功法修行到圆满的境界。” 先生问道:“只有他一人?” 明惠默默地点点头。 先生想起李夜说起在白玉城中遇到的玄悲和尚,也只是将这佛门的功法修行到第六层。 想着自己和苦禅封禁了李夜的丹田,忍不住说道:“难道大师也未修行这佛法的功法么?” 明惠大师看着他微笑说道:“佛门还有罗汉金身,我当年就是学了这门功法,所以别说你问我,就算是你去问住持师兄他也会这样说。” 先生点点头,看着明惠大师说:“看来,我给自己的弟子找了一条极其艰难的路,但愿他能走下去。” “如果师弟能在十年内将《无相法身》修行到圆满,那么在五域中就是一个传奇,在般若寺里也将是奇迹,毕竟当年破虚大师也是花了上百年的时间才将这一功法修行到圆满。” 明惠大师眼里有一丝明亮闪烁。 “般若寺几百年来才出了一位破虚僧,李夜这家伙虽然聪明,但是这门佛门功法的修行也太难了吧?” 一直静坐在一旁的李红袖看着明惠,轻轻地问道。 明惠点点头,看着她无奈地笑了笑。 轻轻说道:“正因为这样,寺里的僧人大多都选择修行地罗汉金身,因为无相法身不仅要极高的悟性,坚毅的决心,还需要极大的机缘,毕竟越到后面,越难寻找相关的淬体的药草来配合修行。” 李红袖一呆,看着明惠说道:“那怎么办?这小家伙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往后如何修行破境?” 想着自己的男人和大佛寺的老和尚封禁了李夜的丹田,只有等他将无相法身修行到圆满才能破除禁制,禁不住忧心忡忡地起来。 先生看着幽幽叹息的李红袖,淡淡地说道:“修行之路,哪里能一帆风顺?我已经替他寻了一些药草,相信在方寸山上也能找到一些。” 李红袖一听,也只能点头表示只能如此。 “再不济就去佛都里找找,总会有办法的,还有十年时间,不要着急。” 先生看着她,小声安慰道。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不是最后,谁都不知道结局如何,佛法修行的妙处也在这里。” 明惠大师说到此处,停顿了半晌,端着茶杯喝了几口。 直到先生给他添了热茶后,才继续轻声说道:“师弟佛缘深厚,修行到最后,自然会有办法以的,就象现在的他,寺里从未有人可以这他这个年纪,将无相法身修行到六层大成,连当年的破虚大师也不能。” 听到明惠大师这般话,李红袖的神情稍稍平和了一些。 看着先生说:“也是,这个小怪物时不时会给我们一个惊喜,说不定他真的能行。” 先生指着桌上的茶壶,淡淡地笑着说:“喝茶吧,趁热。” 明惠看着两人笑道:“没有人走过的路,只说明那条路不适合某些人,但是师弟是一个奇才,他的事情你们不要过多耽心,佛法都难不倒他,更何况只是修行?” 先生一听,点了点头笑道:“我那徒儿自从跟了我,我就没怎么教过他,只是给了他一些修行的方向,接下来便不用我再操心。” “师弟佛根学种,道心通明,修行世间诸法,当花不了他多少的精力。” 明惠看着两人笑道。 李红袖看着他叹了一口气,回道:“我们办盼着他能免花五年到十年,把这功法修行到圆满,毕竟家里还有父母和妹妹在等着他呢。” “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两位想必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会带着师弟来方寸山修行。”明惠淡淡回道,看不出悲喜。 先生低头想了想,认真说道:“道理人人都懂,在世间又有几人能真的做到?” 明惠笑了起来,回道:“正因为没有几个人做得到,不好作到,所以我们才要苦苦地修行。” “那家伙是不能出家的,出来的时候我可答应他父母了的。” 李红袖看着明惠笑道。 明惠看着二人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曾劝过师弟,他也是这样回答的。” 第二百七十八章 方寸之间有风雪 明惠大师跟先生喝了三道茶。 先生跟他聊了一个半时辰。 最后两人得出结果,暂且不必理会李夜在般若寺的修行。 等他将无相法身修行到了第八层后二人再考虑让他修行其它的法门。 如果李夜有需要外出的时候,寺里扫地的功课由明惠大师另外安排人手。 明惠在申时将尽的时候满意离去,临走时看着先生笑着说:“看来我们于少要做十年的邻居了,以后有空来佛堂找我喝茶。” 说完转身离去。 先生将明惠大师送到门外,望着他渐渐隐去的背影,转头对着李红袖说:“看来我带夜儿来方寸山修行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李红袖拉着他的胳膊,笑吟吟地说:“哎呀,你可是我们家的天,我们可都是听你的。” 先生老脸一红,回头看了她一眼,拉着她回到院子里。 ...... 在明惠大师来小杂院的第三天后,先生领着李红袖,李红袖拉着沐沐的小手离开了般若寺后山的小杂院。 沐沐望着站在山门外的李夜晚嚎叫不止,撒着娇说:“哥哥你可要抽空来玄天观看沐沐,不能象无忧小和尚那样傻,记住你可是答应了我师傅要照顾我的哦。” 说完眼巴巴地看着李夜,不肯离开。 李夜微笑地望着她,轻轻地挥挥手,道:“跟着先生和师娘好好修行,可别等到哪天小白回来,你连他也打不过。” 沐沐一听,忍不住挥了挥小拳头。 吼道:“就那小白狼,他也能打得过沐沐?你不信叫他来玄天观找我。” 李夜顿时感到头大,没有理会她,只是跟先生一揖及地。 依依不舍地说:“还望先生师娘保重身体,玄天观的冬天也会大雪封山,如果师娘没事就跟沐沐下山去多买些吃的放着,别饿肚子。” 李红袖一听,哈哈笑了起来,摆了摆手道:“我明天就跟沐沐下山去佛都,你放心,饿不着她。你自己在寺里要保重身体,晚上饿了就自己煮点粥,又抗饿又暖胃。” 说完拉着沐沐的手往盘山小路走去。 先生也挥挥手,跟在她后面离开了般若寺的山门。 ...... 在先生走后的不久,方寸山的冬天如约而来,整个般若寺被大雪覆盖,进入了半封闭的状态。 同是寒冬,南坡北坡寒冷的却不相同,好象只有飘雪的时辰还算公平,遮住般若寺时也遮住了玄天观。毕竟南坡向阳会暖和一点,而向北坡的寒夜将会更加寒冷。 小杂院里,李夜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漫天大雪。 浅灰的小脸被空外反射进来的雪光照的明亮起来,双眼明亮,仿佛在想念某些东西。 大雪纷飞的季节,自然是想起了天山上的时光。 那一年,我在天山,一剑斩雪。 去年是斩去了三朵雪花,今年呢? 他很期待。 窗外大雪纷飞,正是练剑的好时机。 推开房门,拎着竹剑,迎向漫天的风雪。 一片雪花飘到李夜的竹剑上,他看了六角菱形的雪花,轻轻用手拨开≥ 看着天空说道:“先练斩雪,再练踏雪无痕。” 拿定主意的他,站在小杂院中,闭着双眼,放空自己,将手里握着的竹剑下意识地向空中挥去。 没有刻意的方向,也没有刻意地去瞄准某一朵飘落的雪花。 只是用最简单的动作,一剑,二剑......一百剑......一千剑地斩向纷纷飘落的雪花。 天山之上,破虚僧修行的山洞的崖坪上,李夜曾用最简单的动作,一千次,一万次,十万次地斩雪。 他没有去记数自己终究斩了几百万次,就连离开五域的小白化形后也跟在他的后现每天练习这个最简单的作动至少一万遍。 最后边老狼和老猿,都不得不佩服他坚毅的决心。 老猿曾说过,即便是当年在此修行的破虚僧,也没有李夜这般玩命。 在冰河中,我差点丢了小命。 在寒潭中,我差点丢了小命。 在大佛寺,我差点丢了小命。 在中玄域,我差点丢了小命。 不过短短的几年,自己一次次地挣扎在死亡的边缘,更不要说破境时的一次次雷劫了。 既然老天要不了自己的这条小命,那么自己就要顽强地活下去。 哪怕再难,也要将佛门的无上神功修练成功。 闭着双眼的李夜,没有用神识去看竹剑究竟斩破了几朵雪花。 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雪地中,用最简单,最不费力气的方法,将手里的竹剑一次一次地挥出。 右手斩了一万次,换成左手,一剑......一百剑......一千剑,直到将自己变成风雪中的雪人...... 虽然不能运转真元护身,但是李夜的肉身境界很高,两个时辰的练剑,并没有消耗他太多心神。 收住竹剑的他此时显得意尤未尽,想着一会去斋堂吃完午饭。 趁着大殿外无人,可以尽情地奔跑,练习在大佛寺里练得稍稍入门的踏雪无痕。 摸摸身体,感觉空荡荡,原来是上山后先生就将一直穿在自己身上的玄铁甲拿走了,说是找人给自己炼剑。 想着自己在大佛寺中修练踏雪无痕时,身上穿着重重的地甲。 肩膀上担着一百多斤的泉水......从大佛寺后山小溪到斋堂的那一段小路,不知流下了自己多少汗水。 李夜记得,在他最后一次练习时,小路的雪地上曾留下了他浅浅的脚印......老和尚师傅看了曾说,再苦练几年,估计就可以成功了。 “我去哪里找铁甲负重?”轻轻地转动着破虚僧留下来的空间戒,李夜低着头深思。 从拿到这枚戒指后,他只从里面拿了几颗宝石给沐沐和小青、母亲和李红袖等人,灵石也只拿了几块出来送人,再就是将里面的《法华经》拿来修行。将心神沉浸进去,李夜无意识地寻找起来...... 就在他快要失望的时候,不经意在一个角落里看见一个小木箱,轻轻揭开,里面将着四块银色的金属,正想轻轻拿起来细看,却感觉很沉。 心里惦量了一下,估计每块都有五十斤右左,拿起来往手上一放,却是一个环型的护手,大小中自己的手臂合适,心道破虚僧的身材难道跟自己差不多? 看着自己的显得清瘦的身体,李夜苦笑了起来,心道破虚僧是得道的高人,怎么会跟自己一样瘦小? 估计这也是他年少时拿来练体用的,想不到时过境迁,正好适合自己拿来修练踏雪无痕的轻功,更适合自己拿来练体。 脚上套了两块,手上也寺上两块,顿时脚步沉重了很多。 ...... “也不知道沐沐在在做什么,玄天观应该很冷吧?” 李夜看着大殿顶一厚厚的积雪,小手背有身后,想像着沐沐和李红袖在玄天观里的生活。 心想自己再苦练些日子,等到年关的时候去北坡去看她。 吃过早饭,李夜在大殿里呆了半个时辰,在诸佛的注视下念了一会《地藏经》,然后踩着重重的脚步,开始沿着大殿外的广场开始疾走。 因为丹田的真气不能调用,所以光凭肉身的力量在雪地里奔走,让人从后面看上去怎么都像是一只摇摇摆摆的小鸭子。 但是因为李夜在大佛寺后山担水的时候,已经掌握了在雪地里奔跑的诀窍。 所以现在的他虽然看上去摇摇欲坠,却也不会真的摔倒在雪地里。 感受着身体突然增加的重量,李夜又象是回到了大佛寺里担水的时光。 只是围着大殿外的广场跑了两圈,他就慢慢找回了感觉,脚下的步子也不会那么生涩,有了几分灵动。 有僧人跑过大殿,看着奔跑在广场上的李夜,喊着殿里当值的僧人出来看热闹。 看着脚下用力,奔跑在雪地里的李夜,有僧人笑着说:“这不师叔真奇怪,明明不能修行,但这在雪地里奔跑的身法看上去却不比我们差。” “谁说不比我们差,你没见小师叔一次都没摔倒吗?师兄你要是不服,可以下去试试,保证你跑不了一圈就会摔个狗啃泥。”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么厚的雪,就算我们踩在上面,也有些吃力,真不知道小师叔是怎么练的,据然可以疾步如飞......” 大殿本是修行的首场,应是庄严清静,此时却因为几个僧人围观李夜在雪中的修行,有了一丝人间的生气。 挤在几个师兄身后的无忧,看着雪地里的李夜摇了摇头。 说道:“明尘小师叔真是个怪物,这么寒冷有天气,不去找明惠大师喝茶取暖,据然在雪地里发疯,我真的想不明白。” “无忧师弟,等你想明白你就是小师叔了。” 边上的一个师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 雪地里奔跑的李夜没想到此时的他,在别人的眼里成了一道风景。 为了保证自己的身子不陷进厚厚的积雪,只有拼了命地运转无相法身的心法,将一身肉身的力量运行到极致,脚下的每一步都比平时花费了许多的力气。 毕竟大佛寺在天山的下面,即使有积雪也不如此时般若寺里的积雪厚,稍不留意就会陷进去,再想抬起腿,就得消耗更多的体力。 这一天,李夜在山门前的方场上奔跑了二十圈,就感觉到体力明显得不济。 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心想这肉身的修行果然不简单,自己只是坚持了一个时辰不到,就感觉吃力了。 而当年在大佛寺后山担水,就是跑上二个时辰,也没有这么吃力。 看着身后一串串凌乱的脚印,心道等自己练成了踏雪无痕,估计会让明惠师兄和先生大吃一惊。 说不定,到那个时候自己无相法身的第六层心法,也能修行到圆满了。 停下脚步的他,抬头往大殿上望去,只见屋檐下已经站着十几个光头的和尚,正指指点点看着雪地里的自己。 第二百七十九章 如何方能踏雪无痕 李夜在雪地里修行一事,还是传到了明惠和住持师兄等寺里高僧的耳里。 明惠看着佛堂里冉冉香火,摇摇头道:“如果寺里的修行的僧人,能象明尘师弟这样磨炼自身,哪里有什么功法不能修行到圆满?” 李夜自然不知道明惠心里想的是什么,因为大雪封山,不用再扫地的他,每天除了在风雪中练剑,就是围着寺里的佛堂练习身法。 立身在风雪中,不用真气,只是简单地重复挥剑的动作。 化身入风雪里,不用真气,只是简单地奔跑不让自己摔倒。 每日里练剑花去他二个时辰。 在雪地里修行身法一个时辰。 每日夜间,等不到亥时他便已沉沉睡去,连在天山苦修的时候,作息也没有这般准时。 李夜将两件最简单不过的修行做到了极致。 到第五日后,寺里的众僧已经见怪不怪,习惯了每日里在雪地里疾行的李夜,只是偶尔会笑笑说,小师叔不用扫地去扫雪了。 明惠和几位师兄偶尔也会站在大殿的屋檐下,静静地看看在雪地里奔跑的李夜。 有师兄看着明惠说:“我记得师兄当年也没有象小师弟这般,在雪地里修行身法吧?” 明惠淡淡地笑道:“般若寺寂寞了千年,也只是出了一个破虚师兄,一个明尘师弟。” 那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你我的修行都太闷了。 住持师兄一听,扭过头看着他,惊道:“善哉,这两位都是修行那至高法门的怪才。” 明惠一听,也恍然大悟,道:“细细一想,果然如此。” “我很期待,能看着明尘师弟将这佛门无上的功法修行到圆满。” 住持师兄点点头,看着明惠和几个师弟,微笑着说。 ...... 然而老天总是不肯如人所愿。 尽管李夜不怕辛苦,老老实实地在般若寺里的雪地里,修行了将近两个月的时光。 连他斩雪的剑法都渐渐入了佳境,但是在大佛寺里修行入门的踏雪身法,却没有多大的起色。 无论他怎么用功,即便是他将无相法身六层功法运行到极致,依旧无法达到踏雪无痕的境界。 这一日的午后,李夜在斋堂吃过午饭后,没有去大殿念经,也没有回小杂院,而是来到了明惠的佛堂。 也不管自己的一身的雪意,叩了二下门就推门而入,赖在明惠的身前用一双可怜的大眼睛看着他,也不说话。 “你不去雪地里修行身法,来我这佛堂干嘛?讨茶喝还是......” 明惠看着面前一张小脸让北风吹得发红的李夜,笑着问道。 李夜没有回话,只是睁着眼睛看着桌面上的小茶炉里的火苗发呆。 明惠楞了一想,想了想便拎起水壶架在小火茶炉上,顺手往里添了二块木炭。 “这喝茶不能心急,水都没有烧上呢。”明惠指着水壶说。 “喝茶不急,可是我心里着急上火。”沉默了半晌的李夜终于开口说道。 “急什么?我听你家先生说过,你明年开春后,也才十岁吧,连寺里最少的无忧也比你大上一岁。” 明惠不急不慢地将佛台抽屉里的茶盒取出来,仔细地倒了些茶叶在手里观看。 “我跟他们不一样。”李夜生硬地回了一句。 明惠一呆,将手里的茶叶放进紫砂壶里。 看着李夜问道:“你跟他们有什么不一样?难道你是三头六臂不成?” 李夜看了明惠一眼,平静地说道:“我不能运行真气。” 其实他真的想不胆魄,自家的先生,跟大佛寺里的老和尚,为什么那么小心眼,非要封禁自己的丹田,不让他调用自身的真气。 须知在修行无相法身的痛苦过程,他一一忍受了下来。 但是面对厚厚的雪地,无论他如何努力,都做不到老和尚师傅,要求的那种踏雪无痕的境界。 明惠看着他微笑起来,一边拎着水壶煮茶一边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师兄你知道我心里想着什么?” 李夜的身子往前靠了靠,看着明惠说。 “从你披着一身的雪意进屋,也不弹一下身上的寒气,苦着一张小脸,我哪能不知道你的心思?” 明惠笑着给李夜倒了一茶热茶,淡淡地说道:“趁热。” 听着这话,李夜赶紧打起精神,伸手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吹了二口气,浅浅地喝了一口。 然后盯着一双大睛,认真地说道:“我很苦恼,请师兄指点迷津。” 明惠一听差点失笑,端起面前的茶杯。 看了李夜一眼,说道:“修行哪里是这般简单的事情,不然你家先生为何要封禁你的修行,只许你使用肉身的力量。” 李夜一呆,心道先生将这事也告诉了老和尚,端着茶杯的手停了一下。 依然厚着脸皮问道:“没有真气,如何在雪地里修行身法?我花了二个月的时光修行,无论我如何努力,总是不如意,达不到踏雪无痕的境界。” 明惠笑着说道:“还没有到火候吧,就象这炉火上的水……火候不到,总是烧不沸一样。” “可是我在天山上的时候,只有金丹的境界,便差一点能踏雪无痕......” 李夜不甘心,挣扎地说道。 “那是因为你能调动身体里的真气,跟天地元气感应,修行起来自然方便,一点也不用奇怪,如今你先生封禁了你的丹田,如果你还能做到踏雪无痕,那才是真的厉害。” 明惠摇摇头,看了李夜一眼。 李夜一听,低下头沉思起来。 “就跟在田里耕地的农夫一样,你在田地里多流一份汗水,秋天收获就会多一份收成。” “我见师弟脚步沉重,想是在身上绑上了铁块,负重修行......你仔细想想,如果你在般若寺里苦修十年,将无相法身修至圆满境界,破了丹田里的封禁,这十年里的积累一旦暴发,连师兄都不敢想象那时你的境界会破境到什么样......” “那时你再去了身体的负重,圆满的无相法身加上高兴可测的修行境界,想要踏雪无痕很难吗?” 明惠看着沉思的李夜,淡淡地说道。 明惠的这番话的似乎隐有深意,田野里的修行?十年后的破境? 这些道理李夜都明白,只是心急之下根本没有留意。 李夜抬起头看着明惠,嘿嘿地笑了两声。 然后小心地问道:“师兄和住持师兄以及寺里的高僧们,能够踏雪无痕么?” 正往水壶中添水的明惠听李夜一问,禁不住老脸一红,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几个老家伙一不注意,会在这雪地里摔跟头?还是说这大雪封山后,我们就走不出般若寺了?” 李夜无语,看着明惠似要发火的样子,连忙回道:“师弟说错话了,象师弟这样高深莫测的功夫,许是早就能飞天遁地了,这点大雪哪能难住你。” 听了李夜的回话,脸上本是泛红的明惠,抬头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一张脸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五域里没有人可以飞天遁地,即便是你家先生也不能!即使是圣人临世也不能!” “为何不能?”李夜脱口而出,这个问题他也一直想问先生而没有问。 明惠看着李夜着急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往头上指了指。 笑着说道:“因为他不允许,五域的天道规则不允许修道之人能在天空飞行,这也是为了给众生一个公平生存的环境,否则到了分神境以后的修行者都在天上飞来飞去,这地上的众生如何生存?” 明惠心里虽然无奈,但是出家人的慈悲心,也让他感应到了天道的慈悲。 “除了渡劫飞升,谁也不能在五域中飞行,即使你运转无上神功飞上了十丈、百丈的高空,最后还是在掉下来,这就是五域中的天道规则。” 此时的明惠脸上平静如水,看不出来他心里的悲喜。 端着茶杯的李夜黯然无语,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此时的他想起了小青变身飞向天空的模样,心想如自己所见,能在五域的天空中自由也飞行,也只有变身后的小青了。 而小青却不属于五域中的生灵,连沐沐也不是,他突然想起来,会不会有一天,沐沐也能象小青一样在天空中飞翔呢? 而自家的先生也去过另一个世界,也许先生也能明白这个道理。 看来要找一个机会跟先生好好讨论一下这个问题,相信李红袖对此也会非常感兴趣。 想明白了许多道理,李夜便不再纠结,安静地喝光了杯里的茶。 又自己拎起来壶来给明惠和自己各倒了一杯。 然后看着他,静静地说:“师弟这二月里来只顾着自己的修行,差点忘记了修行的本身意义,还好有师兄开解,否则即使我花上十年的时间,也不一定能将无相法身修行到圆满。” 明惠一听,满意地点点头。 微笑着说:“无相法身修行的要义就在于‘无相’,自古到今,修行这个功法的人不少,但是能修行到圆满境界的只有破虚师兄一人,就是因为他明白了‘无相’的真谛......” “所以大师才能踏破虚空,破虚而去。” 李夜若有所思地回道。 “你修行的踏雪无痕,也有一个‘无字’,好好理解,有时候心境比修行的境界更重要,心境通明,境界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明惠放下手里的茶杯,拿起桌上的佛珠,轻轻地转动起来,嘴里开始念颂经文。 李夜想了想,双手合什跟明惠道别,转过身子往佛堂外走去。 第二百八十章 打不过当然跑路 自明惠佛堂出来后,明白了踏雪无痕急不来的道理后,李夜便不再纠结这一身法的进展。 心想自己花上八年甚至十年的功夫,总能修行成功吧。 每日里依早花上二个时辰练剑,一个时辰修练身法。 山上的风雪没人停下,他的修行也没有停止。 这一日,来到寺中的藏经阁翻阅经文,无意间再次看到了关于无相法身的介绍,便认真又看了一回。 无相法身在某种意义上跟五域中的练体境界差不多,只是加入了对佛法的理解和修行。 第一层:淬体,完成肉身最简单的改变。 第二层:炼皮,无相法身对应的境界是我相。我相炼皮,皮抗刀枪。 第三层:炼骨,无相法身对应的是人相,人相炼骨,骨若金刚。 第四层:炼筋,无相法身对应的是众生相,众生炼筋,身若猿猴,灵动自若。 第五层:炼血,无相法身对应的是寿者相,寿者炼血,金丹能抗元婴境。 第六层:炼骨,无相法身对应的是无我相,无我炼骨,是谓佛骨道心。 第七层:炼魂,无相法身对应的是无人相,无人相无魂相,是谓天人合一。 第八层:炼气,无相法身对应的是无众生相,众生相炼气,气血合一,能脱凡体。 第九层:炼心,无相法身对应的是无寿者相,无我炼心,证道破虚。 当年破虚僧就是将无相法身修行到九层肉身修行圆满,最后渡完九劫,踏虚而去。 如今李夜已经修练到第六层炼骨,内视之下,全身的骨头已经从淡淡的金光向纯金色进化。 只要全身的骨头全部进化进纯粹的金色,六层功法即是圆满,他就可以去找明惠要第七层炼魂的功法。 “那清凉寺的老和尚花了上百年的光景,也才堪堪将无相法身修行到第六层,我才不到十岁,却能修行到第六层,想想也该知足吧?” “只是父母和妹妹还在风云城,这一点却是不能跟四大皆空的老和尚比,我还是得多花些力气,争取早些时候将这功法修行到圆满,以便尽快回到父母的身边。” 合上经文的李夜,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背着双手出了藏经阁。 方寸山的风雪跟天山上面的风雪一样酷寒凉冷,寺里除了几个修练罗汉金身的练体僧人,偶尔出现在风雪里,大多数的僧人都选择在各自的禅房、佛堂里静修。 于是,只剩下李夜一人,象一只灰色的蝴蝶一样在般若寺的前殿后山奔跑疾行。 山间风雪无定数,偶尔间李夜奔跑在茫茫的风雪里,看不清哪是风雪哪是人。 偶尔又穿行在冬日阳光的雪地上,虽然雪地上还是留有一串串脚印,但是踩下的痕迹却是一日比一日还浅上一些。 不知苦修了多少个日子,终于在某日的已时,站在小杂院的风雪中练剑的李夜仰头向天,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清嘯...... 低头一看,紫色的竹剑上,静静地贴着五朵雪花的一半。 去年斩雪三朵,今年一剑斩去五朵雪花,功夫不负苦心人,自己跟先生一剑斩雪十五朵的距离,是越来越近了。 “不知道我的斩雪对上沐沐的落叶剑法,是那个厉害一些了。” 收了竹剑剑,李夜拍掉身上的积雪,低头呢喃道。 ...... 此时的白玉城,也是一城风雪。 花满楼的窗前,坐着从青城回往皇城中的唐秋雨和夏梧桐。 自五域天骄擂台赛上受伤痊愈后,唐秋雨便带着夏梧桐回到了青城修养。 经过了半年的修养,此时的夏梧桐已经更上层楼,踏上了金丹四重的境界。 唐秋雨的境界也在前不久破境,突破到了分神三重。 “师傅,我们开春后就去西玄域转转吧,老在中域,闷得慌呢!” 养好身体的夏梧桐,又恢复了往日里的俏皮劲。 “你不就是想着去找那小家伙吧?我知道你惦记着他,但是你二哥却跟他水火不相容,这一点你可要考虑清楚。” 唐秋雨看着窗外的飞雪,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 夏梧桐小脸一红,低着头说道:“若不是李夜当时救了我,徒儿这会估计还在床上躺着呢,他离开中域的时候因为我还没恢复,连声谢谢都没有来得及说。” “他离开前我去见了他,已经替你说过了。就算他真是数千年最有悟性的剑道修行者,但是他的境界始终太低,想要成为大修行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你有希望五年内突破到元婴的境界,再往后你们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远。” 唐秋雨淡淡地说道。 夏梧桐一听,呆了片刻,喃喃地说道:“以后的事情谁能预料?” 唐秋雨怔了怔,说道:“你能,我也能,她也能。”然后指着静坐一旁喝茶的花天下,笑了笑。 花天下一楞,看着唐秋雨说道:“那个,你们师徒两的事,扯到我身上干嘛。” 夏梧桐怔怔看着唐秋雨,很意外自己的师傅最关心的问题居然是李夜的修行。 无奈地说道:“李夜虽然境界不高,可是他修行出了剑意。” 心想唯一的方法,便是证明李夜是剑道天才。 这是唐秋雨和夏梧桐都明白的道理,这个时候说出来,想着就是悟性如此高的天才。 说不定哪一天爆发起来,他修行上的境界也如他的剑道一样,突飞猛进。 然而唐秋雨的回答,却无异于在她的头上浇了一桶冷水。 “如果境界高到一定的境界,例如他是筑其你是元婴,那么无论什么样的剑法在你的面前都不值一提,这就是绝对的实力。” 夏梧桐听后,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谁在背后说我兄弟的坏话?”正在花天下想出言安慰夏梧桐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纳兰雨生气的声音。 “你跑过来干嘛?你的店不用看着吗?” 花天下白了纳兰雨一眼,轻声地问道。 纳兰雨拖了一张椅子挨着花天下坐下,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敲着桌子说道:“我在楼下就听见了有人在背后论论我兄弟,自然要上来看看。” 唐秋雨嫌弃地看着他,轻声回道:“我说的,怎么你要跟我打一架?” 纳兰雨一惊,身子往花天下身边靠了靠道:“好男不跟女斗,我跟唐先生打什么架?” 夏梧桐在一边捂着嘴笑。 花天下轻轻地敲敲桌面,说:“唐先生说,即便是筑基境的剑道大师,也打不过元婴境的普通修行者,这个道理你怎么看?” 纳兰雨一听,心道这么白痴的问题也说得出口。 扭过头看着唐秋雨说:“有这么傻的筑基期修行者么?他脑子让门挤过?没事去跟元婴境的修行者拼命?” 花天下一楞,她没想到纳兰雨会这么回答她的问题。 只好说道:“如果是元婴境的修行者硬要去欺负他呢?” 说到这,唐秋雨和夏梧桐师徒两人齐齐地盯着纳兰雨,看他如何回答花天下这个问题。 没料到纳兰雨两手一摊,笑着说:“他傻么?打不过当然跑路呀,站着等死么?” 说完嫌弃地看了花天下一眼,意思是这么弱智的问题也好意思问出口。 三个女人让纳兰雨的回答惊呆了,心想这也是答案么? 但是细细想一想,换成自己难道不是第一时间就想法子跑路?难道真的要打脸充胖子,站在那里等着挨揍? 夏梧桐笑道:“还是纳兰大哥说得对,我记得某人也说过,打不过当然要跑路,等打得过的时候再回来报仇......” “某人是谁?”唐秋雨和花天下异口同声地问道。 夏梧桐小脸一红,低下着看着面前的杯子,不说话了。 纳兰雨一听,哈哈大笑,看着两个女人道:“某人当然是我兄弟了,我记得他跟我说过这话,也听过他遭遇袭击的故事,生死关头,保命最重要,命都没了,拿什么去报仇?” “男人不是宁死不屈么?”花天下瞪了纳兰雨一眼。 唐秋雨也笑着说:“你们男人修行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夏梧桐听到师傅的问话,也禁不住瞪着纳兰雨,也想知道他的答案。 “修行的目的?当然首先是为了活着,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活着修行才有希望,死都死了,还谈什么修行的目的?” 纳兰雨指着西北的方向,淡淡地说道。 “我兄弟不远万里去西玄域修行,为的是什么?还一呆就是十年,难道他脑子进水了?佛门苦修很不容易,不信你们去试试?” 纳兰雨此时的脸上泛起了一种思念的神色。 而思念之人自然是他称为兄弟的李夜。 “我俩在这白玉城许多年了,但是却不知道清凉寺里的老和尚,原来是一个得道的高僧,我兄弟来到这短短数日,便能与那老和尚结缘,得到他心心念念要修行的神功,你以为我兄弟不会修行?” 纳兰雨看着身边的花天下,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听纳兰雨提到清凉寺,花天下自然知道李夜的奇遇,心里禁不住芳心乱跳。 双眉微皱,想了半晌,才轻声说道:“他是佛门弟子,自然与佛门有缘。” “我兄弟说了,他是不会出家做和尚的,他家中还有父母和妹妹!” 纳兰雨看着花天下,摇摇头,继续说道:“玄悲大师在清凉寺中修行百年,有谁得到过他的传承?” “离佛太近,便看不见真佛,原来是这个道理。”夏梧桐轻轻地说了一句。 听了自己徒弟的自言自语,唐秋雨微微蹙眉,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第二百八十一章 待我兄弟回来 唐秋雨和花天下一楞,二人看着夏梧桐说:“身在佛前不见佛?这是什么道理?以前怎么没有听人说过。” 花天下扭过头看着纳兰雨,说:“你知道么?” “这话好象是我兄弟说的,他还说过一句‘如果不身处黑暗,便看不到光明’,他跟我说的时候我不懂,到现在才开始有一点明白。” 纳兰雨笑着说。 “身处黑暗才能见到光明,难道眼前的光明不是光明么?” 花天下轻轻地皱起了眉头。 “眼前的光明便是光明么?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相么?” 纳兰雨轻笑一声。 夏梧桐听着两人的争论,一对蛾眉也轻皱了一下。 唐秋雨拍了拍桌面,说道:“什么光明、黑暗离我太远。我只知道梧桐自幼生于皇城,长于皇城,修行于青城,如世间的白莲一般洁净。” “哪又如何?”纳兰雨静静地看着她。 “你那兄弟若是修行一直停止不前,那便会配不上我这徒儿,即使他是剑道大师。” 唐秋雨吸了一口气,冷冷地说道。 纳兰雨一听,放下手里的茶杯,轻轻地拍了一下桌面。 语气凝重地回道:“正好这个话题我跟李夜讨论过,当时我也如你一般问他,但是他告诉我去拿一盆清水,看能不能种出一尘不染的白莲......” 花天下一听,禁不住点了点头,看了唐秋雨一眼,半晌不语。 过了许久,才轻声说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没有淤泥,世上哪来白莲?由此可见你刚才说的话有些道理,不身临黑夜,如何能见到光明......我们以前想的都太简单了。” 说完又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夏梧桐听着几人的辩论,听着听着便脸红了。 唐秋雨也是老脸一红,她一心修行,从来没有仔细想过这些道理,这会跟纳兰雨一辩论,倒显得自己有些无知了。 看了梧桐一眼,她幽幽说道:“世间哪个师傅,不希望自己的徒儿有一个好的因果。” 纳兰雨缓缓摇头,说道:“善因才会有善果,如果不是这里的俗事太多,我要么回山去修行,要么去方寸山找我那兄弟。” 说完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花天下,然后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花天下看着他的样子,呆了一下,半晌才平静说道:“你那兄弟家中也有父母妹妹,但他还是去了方寸山,而且一走就将是十年......” ...... 正当纳兰雨想回话的时候,花落雨领着一个伙计走了进来。 对着花天下轻声说道:“姐姐,对面的伙计说有急事找纳兰掌柜。” 纳兰雨扭头一看,原来是店里的前台的伙计。 当皱了一下眉头,问道:“有什么急事,不能等我回去再说么?” 伙计一听,连忙上前递上一个封了火漆的信封。 轻声说道:“这是加急的信件,据说是掌柜你让人调查的......” 纳兰雨接过信封,挥挥手道:“你先回店里,我一会就回。” 伙计一听,跟众人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纳兰雨没有回避花天下,低头拆开封着火漆的信封,轻轻抽出。 里面只有一张淡黄色的纸张,写着短短的几行字...... 只是简单地浏览了一下,他便将手里捏着的信紧紧地折起,然后塞到了燃烧正旺的小火炉里。 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抬头看着花天下,半晌没有说话。 花天下微微一惊,看着一腔怒火的纳兰雨说道:“发生了什么大事,让你如此生气,须知修行也要养气。” “有人想杀我兄弟!”纳兰雨恨恨地说道。 “有人想要杀李夜?”夏梧桐一听,大声惊叫了起来。 唐秋雨也一楞,脱口说道:“他不是跟莫先生在一起么?身边还有李红袖,怎么会有人敢打他的主意?” 花天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楞楞地看着脸色变得阴沉的纳兰雨。 沉默了很长时间后,纳兰雨重重地叹息了一声,沉默不语。 稍后说道:“此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是我兄弟在去西玄域的路上发生的,去了五个元婴境的杀手......埋伏在中域与西域交界处,想要杀死我兄弟......因为那段路太荒凉,所以没有目击者,直到近日才有消息泄漏出来......” “纳兰大哥,李夜……他怎么样?他还活着吗?” 夏梧桐靠过来,拉着纳兰雨的手紧张地问道。 唐秋雨和花天下也是紧张地看着纳兰雨,连刚刚进来没有离开的花落雨,也是一脸紧张的神情,她还记得那个有着一张灰色脸孔的小男孩。 纳兰雨看着面前紧张的夏梧桐,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 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我兄弟当然没有事,他的命硬着哪,据说他在路上偶遇般若寺的和尚,两人将五个元婴境的杀手全灭了,一个没有留下,若不是这样,我现在就提刀去杀人了!” 说完,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有些人贼心不死,已经先后谋杀了二次未果,竟然胆大包天又来了第三次!......如今我那兄弟在般若寺里修行,寺内高手如云,恐怕有些人睡不好觉了。” 纳半雨冷冷地说道。 “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青天白日的敢在官道上埋伏杀?” 夏梧桐一张小脸也有怒火燃烧。 花天下若有所心,低头捏着衣角不语。 唐秋雨拉过夏梧桐挨着自己坐下,摸着她的头发,怔怔发楞。 过了一会才轻轻地安慰道:“五域中修行之人何止万千,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有江湖自然有会有恩怨。” “我那兄弟还未曾入世,何来恩怨一说?是皇城里某些人看他不顺眼,嫌他碍事,欲除之而后快!无奈人算不如天算!我兄弟除了在天山上修行,就是在佛寺中念经,几时得罪过五域的修行者了?” “若不是有人发话,恐怕这皇城早就乱翻天了!这些帐我都记着,以后让我兄弟自己去清算。善因善果,恶念恶果......” 纳兰雨说完,拎起水壶加茶水,眼神却看着发呆的茶天下。 “他没事就好,上了方寸山,世间没人敢去般若寺找麻烦。” 唐秋雨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发呆的梧桐,不知道如何说话才好。 “现在那里是大雪封山,等开春了我就找个机会去方寸山,看看我那命大的兄弟。” 纳兰雨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神情。“天大的事情,都先放放,去佛门胜地转转。” “纳兰大哥,到时候我跟你一起,你走的时候可以叫上我,我就不回青城了。” 夏梧桐红着脸,脱口说道。 纳兰雨看了一眼唐秋雨,笑了起来:“只要你师傅同意,我就带你一起去,一个人在路上也无聊得很。” 唐秋雨看着两人的样子,摇摇头道:“我说了不算,要去得问你父......” 话没说完,便不再言语。 只有花天下心事重重地看着纳兰雨,不知心里是想着大难不死的李夜,还是即将要远行的纳兰雨,还是那皇城中呼风唤雨的某人...... “我那兄弟虽然始于微末,奈何他有一个厉害的先生,眼前的他是差了一点,待他修行有成,入得世来,这些帐总归还是要还的。” 纳兰雨漫不经心地说道。“现在是元婴境的杀手都奈何不了他,再过十年估计分神境的杀手,他也不怕了吧?” 嘿嘿笑了两声,纳兰雨继续说道。 “只是,这五域中哪有分神境的杀手?到了哪个境界的修行者,如果不是脑子坏了,谁愿意再做他人的鹰犬?” 说完这番话,纳兰雨站了起来,伸展了一下腰身,哈哈大笑两声。 跟花天下和唐秋雨拱了拱手道:“我这掌柜当得不合格,得回去撞撞钟了。” 说完转身推门离去。 “待我兄弟回来,杀他个遍地流血!” 边走边自言自语,只是声音太大,惊倒了屋里的几个女人。 “你知道这件事情的缘由吗?”唐秋雨看着发呆的花天下,小声问道。 花天下红着脸看着她,喃喃地说道:“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花满楼只负责收集情报,又不是杀手组织。” “年关将近,你跟梧桐打算一直呆在皇城里吗?” 停顿了一下,花下天问起师傅两人的安排。 唐秋雨想了想,摇摇头道:“老是呆在皇城闷得慌,对梧桐的修行也不好,我打算带她去皇家学院去呆上一些日子,年关的时候再回来跟她父皇母后一起过吧。” “上次天娇大赛我没有去看,但是知道梧桐成绩不错,按说早就该去皇家学院修行了吧?” 花天下笑了笑,看着夏梧桐说。 夏梧桐看了她一眼,红着脸没有回答。 唐秋雨看着夏梧桐的眼睛,慈爱地说道:“梧桐不想去皇家学院,嫌那里太乱,还是愿意跟我在青城修行,我也拿她没办法,由好由着她。” “那个,皇主没有意见么?”花天下一怔,问道。 “父皇母后都听我的,我想去哪就去哪。” 夏梧桐看了一眼唐秋雨,喃喃地说道。 “难道你真要跟纳兰那个疯子跑去方寸山?要知道从这里去路程可远着呢,恐怕光坐车怎么也得花着半个月吧。”花天下想着纳兰雨说的那番话,看着夏梧桐笑了笑。 “我想跟师傅一块去,听说那里是一个神秘的地方,说不定对我的修行也会有帮助。” 夏梧桐看了一眼唐秋雨,轻轻地回道。 “我看你是想去看李夜那小子吧!开春还早着呢,先好好在皇家学院里修行吧,争取将你的剑法再提高一些,这些在江湖上行走也会多一份保障。” 唐秋雨摇摇头,无右奈何地看着自己的任性的徒弟。 “姐姐要不跟我们一起去玩玩?有纳兰大哥同行,路上肯定不会闷的。” 夏梧桐突然说了一句。 花天下一听,轻轻地拍了一下桌子,看着窗前的重重积雪,说道:“我去干嘛,我跟他有什么关系?” 唐秋雨一听,笑了起来,说道:“你想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我跟梧桐哪里管得了你们两人。” 夏梧桐捂着小嘴轻笑了起来。 第二百八十二章 雪地中的破境 时间缓缓流逝,大殿前的积雪依旧,李夜的雪地里的修行依旧。 无论是晨间的练剑,还是午后的身法修行,一直没有停止过。 就象般若寺里的暮鼓晨钟。 此时已过午间,般若寺天空难得有阳光普照,天地一片清亮。 虽然偶尔还会刮着北风,大殿外的温度依旧非常低,那一道灰色的人影照样围着大殿转动,象一只精灵。 无忧小和尚捧着一杯热茶,靠在大殿下的栏杆上。 喝了口热茶,把茶杯搁在身前的台阶上。 无忧看着飞快奔跑的李夜喊道:“小师叔,要不要歇息一会,上来喝杯热茶。” 奔跑中的李夜没有停下,回答他的是更快的速度。 瞬间广场上升起一个淡金色的旋窝,裹着地上厚厚的积雪,越转越快,越转旋窝越大,尤似在广场上刮起一道龙卷风...... “这动静,太吓人了。”捧着热茶的无忧,喃喃地说道。 正在些后,他的身后有一个声音响起:“好好看,你小师叔就要破境了,第六层的无相法身就要修行到圆满的境界。” 无忧扭头一看,却是明惠师叔站在了他的身后,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广场上旋转的李夜。 无忧摸着头问道:“请问师叔,如何分辨小师叔已经将功法修行到六层圆满?难道只是因为这个旋窝的大小么?” 明惠大师轻轻摇摇头,看着小无忧说道:“第六层功法是炼骨,无我炼骨说得是佛骨道心,一会待这淡淡的金光变成纯粹的佛光,就是圆满的标志。” 无忧一张嘴惊得合不扰,过了半晌才说道:“小师叔比我还小一岁,竟然将无相法身第六层修行到圆满的境界,这要吓死人了!寺里师兄们,恐怕没有一个能做到吧?” 明惠大师点头说道:“好好观看,这个破境的机会不是谁都能看见。” 无忧说道:“我在想,小师叔何时能将这功法修行到第九层。” 明惠大师摇摇头说道:“第九层?谁能知道,明尘师弟能修行到六层,还是他在清凉寺中得到的缘份,光有功法和努力不行……还得要看机缘呀。” “什么机缘?”无忧扭头看着明惠大师。 明惠大师伸手摸着他的手说道:“无相法身的修行,需要对佛法的悟性,淬炼身体的毅力,找到传说中的灵药,这三样缺一不可。” 无忧一听,生无可恋地说道:“看来弟子是没有这个机缘了。” 明惠大师看着他,微笑着说:“你修行罗汉金身好好的,如何想到你小师叔修行的功法,若你能将罗汉金身修行到九层圆满,比无相法身也差不了多少。” 无忧沉默片刻后说道:“多谢师伯指点,无忧往后会认真修行,跟小师叔多多请教。” 明惠大师慈祥说道:“你跟明尘年纪差不多,多跟他交往。” 二人正说着,大殿的走廊上响起了一声惊呼:“快看,广场上的雪变成金色的了。” 明惠大师和无忧一听齐齐往广场上望去,只见飞速滚动的旋窝里有金色的佛光涌现,将如蚕茧般的雪团照射成世间最纯粹的金色佛光。 不断漫延出来的金光渐渐将地上的积雪也照亮,在大殿外的广场上飞速地旋转,远远看去,如同在雪地里写了一个金色的“卍”字。 明惠大师看在眼里,双手合什,低低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师弟这六层功法终于圆满了!” 正在此时,旋转到广场中心的金色旋窝突然发生一声巨响,刹那间广场上飘起了一阵金色的雪花,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同神佛显圣。 无忧心头微动,顾不上自己的形象,扯着嗓子喊道:“小师叔好样的!无忧最崇拜你啦!” 大殿外正伸着手观看的几个僧人,也顾不上明惠大师在场,纷纷喊道:“小师叔太厉害了!” “小师叔是我们的骄傲,般若寺以你为荣啦!” 明惠大师本来欲转身离去,想了想又回头过来,看着广场上的李夜,说了句:“师弟一会来佛堂喝茶。” 说完这句话,这才离开了大殿。 ...... 李夜呆呆地站着雪地里,看着跑过来一脸笑容的无忧,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受。 这些日子他没有再去计较在修行踏雪我痕身法上的得失,也没有再关注每次挥出的竹剑,究竟斩去了几朵雪花,只是每日里按步就班地修行。 心想着最快也要等到年关过去,春天来临才能将第六层功法修行到圆满的境界。 没料到因为放下了心中的纠结,反而让已经久无动静的《无相法身》提前破境,竟然修行到了六层的圆满。 而明惠师兄离去前的那句话,分明就是告诉自己可以去找他拿第七层的修行心法了。 看着奔跑而来的无忧,李夜心里说不出是欢喜还是忧愁。 欢喜的是自己苦练之下,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将第六层功法破境,这固然有他在天山上和大佛寺中的积累,但是跟清凉寺里玄悲住持赠送的灵药却是分不开的。 眼见自己马上就可以拿到第七层的心法,但是这第七层所需要的灵药,却不知道要上哪里去寻找。 “小师叔你在你厉害,什么时候也教教无忧吧!” 跑过来的无忧拉着他的手,一脸的阳光。 李夜盯着他圆圆小脸,看了半天,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道:“你确定不修练罗汉金身了?想从重新修练无相法身?” 小无忧一呆,心想自己的罗汉金身费了好大的功夫,眼见就要修行到四层圆满了,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 过了一会才喃喃地说道:“我就是跟小师叔开个玩笑,你可别当真。” 李夜点点头,拉着他的手往大殿后面走去。 一面问道:“你师兄无心下山已经很久了,最近有没有他的消息?” “他不给我写信,我哪能知道他的消息,话说师兄去红尘找他的真爱,连师弟我都忘了,也忘了关心他的小师叔。” 无忧听到李夜聊起无心,脸上流露出怀念的神色。 “世间的俗世比修佛麻烦多了,估计他自己正烦着呢,等他有消息了你记得告诉我一声,我还要去见明惠师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讨杯茶喝?” 李夜笑着说道。 “我就不去了,改天有空再向小师叔请教练体的心得。” 无忧一听李夜说要去见明惠,赶紧挥挥手跑开,留下李夜一人莫名奇妙的站在雪地里。 李夜摇摇头,转过身往明惠的佛堂方向走去。 ...... 进到明惠的佛堂,只见坐在佛台前的他正拎着壶往杯中倒入热茶。 看着走进来的李夜笑了笑,指着茶盘上的杯子说:“你来的刚刚好,不早也不晚。” 李夜双手合什见了礼,挨着桌前坐下,伸手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浅尝了一口。 满意欢喜地说道:“好茶!” “茶好还是人好?”明惠也伸手端起茶杯。 “都好。”李夜笑着说。 “是我好还是你好?” “自然是师兄好了!” “难道你不好?” “......我么,也好!” “是破境带来的喜悦还是我这道茶带来的喜悦?” “破境自然欢喜,但是师兄这道茶也值得赞叹。”李夜想了想,回答道。 “破六层你只花了一年的时间,破七层你至少要花二年的功夫,到八层恐怕得花上三到四年的时间,至少那传说中的九层圆满,我跟师兄都不知道,就看你的造化了。” 明惠静静地看着杯里一根根竖起来的青茶,轻轻地说道。 “这么一算,还真的要花上十年的时间了。”李夜放下茶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这雨前的毛尖,就是好呀,一根根都是透发着春天的生机。” 明惠喃喃地说道。 李夜一怔,心道我正跟你说事,你怎么往茶道上说了。 当下皱着眉头问道:“师兄,你几时给我第七层的修行心法?” 明惠没有马上回答他,依旧看着杯里的青茶,过了半晌,端起杯子喝光了里面的茶水。 才抬起头看着李夜道:“我给了你心法,你就能修练了吗?” 李夜一呆,脱口说道:“有了心法,为何还不能修练?” 明惠放下手里的茶杯,认真地看着李夜迷茫的小脸,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说道:“功法心法都是小事,就算你悟性极高,将第七层修练得入了门,可是如果找不到淬体的灵药,你依旧无法将功法修行到圆满的境界。” “难道这第七层需要的灵药在五域中买不到?连方寸山上也没有?” 李夜大吃一惊,心道先生可没跟自己提起过这事。 明惠给李夜和自己的杯里添上热茶。 幽幽地说道:“第七层是炼魂,也是佛法中的无人相,炼魂需要的灵药是还魂草,这种灵药在五域中早已经绝种,否则我跟师兄早就修练这一功法了。” “难道不能用其它的灵药代替吗?我也曾学习过药划知识,知道有些灵药可以代替的。”李夜不甘心地问道。 明惠看了他一眼,又叹了一口气。 接着说道:“还有一种替代的方法,就是找到分神境之上的兽魂,以兽魂代替还魂草,炼化兽魂淬炼你的神魂,也可以将七层修练到圆满的境界。” 李夜一呆,重重地坐在凳子上面,喃喃地说道:“需要兽魂,还要分神境以上!” 以他自己的境界遇上分神境的妖兽自然是十死无生,再说五域中已经很少有分神境以上的妖兽了。 “分神境的妖兽相当于我们人类渡劫境,方寸山上基本上很难见到,估计天山上面也没几个,到了这个境界的妖兽早就躲起来修行,等着渡完九劫后飞升,哪里会轻易出现。” 明惠摇摇头,一脸凝重地看着李夜。 李夜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 过了半晌,才咬着牙齿说:“不管那么多了,麻烦师兄先将功法给我,我拿回去慢慢研究。过几天我就要去北坡的玄天观找我家先生和妹妹,可能要在哪里住上一些日子,麻烦兄弟再找人替我扫地......” 明惠一听,知道李夜已经下了决心,他也拿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从身后的佛台上取下一本薄薄的手抄本递李夜。 微笑着说:“第七层连清凉寺中的老和尚也没修行过,更别说我了,我们都不能给你提供更好的建议,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李夜伸出双手接过功法,轻轻地抚摸着。 看着明惠轻声说道:“毕竟破虚大师已经修行过,我相信自己也能修行到圆满!” 明惠点点头,道:“说的是,不努力怎么知道行不行?你拿去可以跟莫先生讨论一下,说不定他早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一切。” “寺中的事务你不用操心,这大雪要到开春后才会融化,你就放心地去吧。” 李夜小心收起功法,双手合什跟明惠说道:“给师兄添麻烦了。” 明惠一听,笑了起来,看着他说道:“这个季节去北坡的路可不好走,你过去的时候不要用还没修成的身法,一步一步走过去,多花些功夫也是修行。” 李夜想了想后说道:“师兄说的是,我家先生说过走路也是一种修行。” 明惠挥挥手道:“回去吧,好好感悟一下破境后的收获,不要急着去修练第七层心法。” 李夜跟明惠拱了拱手,起身离开了佛堂。 第二百八十三章 破境后的想法 带着破境后的喜悦,李夜在小杂院里静思了三日没有出门。 一边回顾从白玉城清凉寺中,得到第六层心法后的种种际遇。 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只花了半年多的时间,就将这层功法修行到了圆满。 欢喜之下也心存忐忑,不知如何才能将第七层需要的灵药找到,思来想去,唯有去玄天观问先生了。 在决定离开般若寺去玄天观的前一晚,李夜煮了一锅蘑菇竹笋粥,请明惠和无忧来小杂院相聚。 无忧进门看见师伯也在,吓得扭头就想离开,还是明惠出声叫住了他,这才老老实实地进门挨着李夜坐了下来。 “蘑菇和竹笋都是秋天时我跟无忧师弟在后山摘的,在这大雪封山的时候正好用来填肚子。” 李夜笑着给明惠和无忧盛了一碗粥,自己也捧起一碗尝了一口。 闻着香气四溢的粥,明惠笑道:“虽然寺里过午不食,但也能饿着肚子修行,该吃就吃。” 小无忧端着碗,使劲地嗅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满意笑容。 笑着说道:“还是小师叔煮的粥好吃,超过斋堂的师兄们的手艺了。” 明惠补充道:“何止好吃,简直是美味呀。” 李夜想起了当年在天山上老猿第一次吃粥时的表情,心里不禁不住有一丝温暖的回忆。 看着一老一小笑道:“水是山间的泉水,米也是佛都买的普通大米,蘑菇和竹笋都是在后山跟无忧和我妹妹一起摘回来的,都是最普通不过的食材。” “能用最简单的食材煮出最美味的粥,确实不错,修行也是一样的道理,能将最简单的招式修练到极致,也是非常了不起的功夫。” 明惠轻轻地吹着碗上的热气,笑哈哈地说道。 李夜一怔,想到了自己一直苦练的那剑招斩雪,只是最简单的招式,甚至连真气也不曾调用,却在自己数年的苦练之下,渐渐入了佳境。 低着看着碗里冒着热气的粥,傻傻地笑了起来。 轻轻说道:“煮粥很简单,只要有心就行,修行却苦了很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无忧看了一眼明惠,又看着李夜。 想了想才怯怯地问道:“那个师伯、小师叔,您俩是不是在打禅机?师弟怎么听不太明白?” 明惠一听,楞了一下,轻轻放下手里的碗,看了他一眼。 慈祥地说道:“修行之人讲究循序渐进,......在适当的时机破境,佛门弟子不仅要修行各种功法,还要通过经年的苦修之后的一朝闻道,......然后顿悟。” “这便是师傅说的闻思修么?这些深奥的法门在师伯嘴里,变成了通俗易懂的道理,弟子听完后实在欢喜得很。” 小无忧抬头看着明惠,这一次他没有怯懦,一双大眼睛闪烁着光芒。 李夜看着他模样,忍不住插嘴道:“无忧你好好感悟一下明惠师伯说的话,如果领悟的好,可抵得上你数年的苦修......回去后好好修行,说不定等我从玄天观回来,你就能破一到二个境界。” 正高兴的无忧一呆,看着李夜说:“小师叔你要离开么?几时才回来,无忧会想念你的。” 李夜看着他呆萌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着他说道:“我只是去北坡的玄天观看,我家先生和师娘还有妹妹,他们在哪里修行。” 无忧一听点了点头,终于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所,看着他嘿嘿地傻笑起来。 “我呆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寺里若有急事你可以来玄天观找我。” 李夜想了想,轻声说道。他想着如果真的有事,还可以的地方找到自己。 明惠点点头,看着无忧说道:“人生聚散离合原本就是常态,世间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也是这个道理。” “这个道理师傅也说过,弟子能够明白。”无忧看着两人,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修行从最初到最后都是一个人孤独的过程,无忧你要学会面对这些事情,就跟你师兄无心离开是一个道理。” 明惠看着他,继续将前面说了一半的话,接着说完。 无忧一听明惠说到无心,眼睛不由得红了起来。 低着头回道:“师伯说的极是,只是弟子愚笨,才会忍不住为了师兄的下山和小师叔的离开伤神......” 李夜轻轻地拍了一下桌子,笑道:“吃饭时吃饭,趁着粥还是热的。” 明惠一怔,看着李夜浅灰色的小脸,心有所思。 又看着身边的无忧,说道:“说得是,吃饭时吃饭,无忧呀,天气冷,多吃两碗。” ”谢谢小师叔和师伯,无忧回去要好好思考一下。” 无忧看着两人,欢快地笑了起来。 ...... 李夜深一脚、浅一脚踩着厚厚的积雪,穿行在从般若寺去玄天观的雪地里。 化了三个多时辰,才来到北坡玄天观后院的山角青石堆砌的小院子里。 先生正捧着一本书,沐沐和李红袖倦在火炉边上嗑瓜子。 看着推门而入的李夜,沐沐大叫了一声,跳起来抱着他,大吼道:“沐沐想死你了,哥哥。” “这山上的积雪这么厚,你是怎么过来的?”李红袖看着小脸让风雪吹得通红的李夜,吃惊地问道。 先生倒是没有惊讶,似乎早就知道李夜今天要来。 笑着说:“肚子饿了吧,让你师娘给你端饭菜过来,今天中午正好多煮了一些。” “山上的雪很厚,风也很大,我从辰时出发,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山道上的雪地里,总算是走过来了。” 李夜摸着沐沐的一头长发,笑着说道。 李红袖放下手里捏着的一把瓜子,拍拍手站起来。 笑着说道:“来了正好,我们一家人热热闹闹过个年......你等着,师娘给你端饭去,沐沐过来帮忙。” 说从拉着赖在李夜背上的沐沐,两人往厨房走去。 先生抬头看着他,指着火炉边上的水壶说:“煮茶。” 李夜点点头,拎起水壶加上泉水,望着屋外不停飘落的雪花,问道:“先生五域真的找不到还魂草么?” 先生一惊,认真地看了他,问道:“你找还魂草做什么?这是神魂修炼才用得到的灵药,你的神识早就超过了修行的境界,再说现在丹田被封,急着修行神识也不用着急。” 李夜想了想,小心取出明惠给自己的手抄本,轻轻地放在先生面前的桌面上。 先生一楞,伸手拿起桌上的手抄本,翻开一看,忍不住惊呼一声:“第七层心法?你第六层修行圆满了?” 在离开般若寺前,先生跟李夜合计过,再快也要等到开春才有可能将无相法身第六层修行圆满,没想到他去提前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一念及此,再细看眼前的李夜跟之前竟然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他不禁有些得意。 心想便是破虚僧,也没有自己的弟子厉害,竟然不到一年就完成了第六层的修行。 “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那个晚上可以喝上一杯,正好你师娘前些日子跟沐沐去了一趟佛都,买了些好酒。” 先生高兴之下,突然起起来自己从上山后已经许久没有饮酒了。 “前些日子有些感悟,没想到突然之间就破境了。” 李夜一边从茶盒里倒茶叶,一边笑着回道。 “佛法慈悲,明惠大师怎么说?”先生问道。 李夜看着先生,摇摇头说道:“明惠师兄说要将第七重修行到圆满,比登天还要难。” 先生一怔,说道:“为什么会如此?” “因为五域中找不到还魂草!”李夜心里发愁,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 “什么大事,先填饱肚子再说!”正在李夜纠结时,李红袖和沐沐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哥哥先吃点,师娘说晚上再做好吃的。” 沐沐将手里端着的饭盆放在桌上,挨着李夜坐了下来。 “好了,一切都听师娘的。”李夜心道光着急也没用,还是慢慢想办法再说。 李红袖坐在先生的边上,看着他手里捏着的手抄本,问道:“这是什么?给我和沐沐找的修行功法?” 沐沐一听,瞪着眼睛看着先生,紧张起来。 她可不想再练什么功法了,光是落叶剑的修练就让她苦不堪言。 先生将少抄本递给李红袖,淡淡地说:“这是夜儿修练的心法,你看看吧,这里面要的灵药估计五域里有钱了买不到。” 李夜没有出声,低头端着碗,伸出筷子去夹碗里的菜。 先生低头沉思了片刻,忽然想到一个传闻。 看着李夜问道:“既然五域中没有这样的灵药,那应该有可以替代的药草吧?难道明惠大师没有跟你提起过?” 正自顾吃菜的李夜本不想说话,但是让先生一问却不不说。 只好放下筷子,想了想才说:“我倒是问过明惠师兄这事,他就能替代的东西比还魂草还难找。” “再难找也有名称吧,说吧是什么东西?”先生也皱起了眉头。 “分神境的兽魂,师兄说这相当于人类渡劫境的修为。象这样的妖兽五域估计没有多少?就跟天山上遇到的老猿前辈一样吧?能修行到这个境界,哪个不是悄悄躲起来,等着渡完九劫飞升?” 李夜苦着小脸,满怀期望地看着先生。 “分神境的兽魂?小家伙你要上天呀,师娘我还没有突破到这个境界呢!” 李红袖大吃一惊,看着李夜说道。 沐沐拉了拉李夜的衣袖,笑道:“哥哥别着急,等小青回来,让她帮你想办法。” 李夜轻轻地摸着她的长发,笑道:“能不着急么?师兄说第七层就算有灵药,最快也要花上两年的时间才有可能修行圆满。” 先生拎起水壶开始煮茶,淡淡地说:“既然有了功法,就会有解决的办法!先安下心来,过完年关再想办法。” 李红袖点点头,轻轻合上手抄本还给先生。 看着低头吃饭的李夜说道:“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说不定小青鸟哪天就回来了。” 沐沐使劲地点点头,然后紧紧地抱住了李夜的一只手臂。 李红袖想了想,看着先生说道:“能不能想个法子,总是这样盼着也不成事啊?” 先生看了她一眼,回道:“先让他练着,这事也急不来,路还长着呢?” 李夜看着她笑道:“师娘别着急,实在不行我们下山再去找找。” 沐沐抱着他的手笑道:“这事让小青去想办法。” 第二百八十四章 取舍之道 “没有灵药也可以修行第七层心法,只是因为没有淬体,无法修行到圆满而已。” 李夜拍了拍沐沐的小手,笑了笑。 “万事开头难,路既然已经走到现在了,自然不能逃避,车到山前自有路,先修行到大成再说吧,说不定,哪天灵药就从天山掉下来了。” 先生低头翻阅着《无相法身》的手抄本,淡淡地说道。 “从天而降,世间哪有这等好事?我行走五域的年头也不少,走在街上连一个铜币也不曾捡到过,更别说是这逆天的灵药。” 李红袖一听,夸张地说道。 沐沐在一旁没听明白,见三人都在笑,也咯咯地跟着笑了起来。 ...... 晩来天欲雪, 能饮一杯无。 漫山的大雪,遮不住青石小院的一抹春意。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李红袖自从嫁给了先生之后,也跟风云城楼里的厨子,花功夫学了不少的厨艺。仿佛早就知道有一天,会跟着自己心爱的男人浪迹天涯。 因此不仅将李夜教的火锅学了个八成,还学会煎、炒、煮、烹,再加上这些日子在山间无趣,跟着沐沐除了修行,便是研究着每天弄些好吃的。 炒了几个小菜,李夜又煮了一锅蘑菇汤,先生开了一瓮果酒,四人分着喝了。 李夜跟沐沐喝了一杯,先生兴致高也喝了两杯,剩下的全让李红袖一个喝了下去。 待得李红袖将屋里掌上灯,桌上的酒也喝得残了,先生脸上透着一丝喜悦。 看着李夜和沐沐说:“五域中如果论悟性,估计年轻的一辈中你少有敌手,可是聪明如你却学不会我的落叶剑法,倒是沐沐这小姑娘心思简单,一学就会......” 停顿了片刻,先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李夜煮的茶水。 接着说:“可是我没料到的是,我只是给你示范了一下斩雪的剑法,从没教过你剑法,你倒是自悟了《斩雪》,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李红袖收拾完饭菜,一屁股挨着先生坐下,嗔怪地看着先生。 说道:“这两个小家伙都修行了各自的剑法,倒是我不上不下,没有一门拿得出来的剑法。” 先生一楞,老脸泛红地看着她。 呆了半晌,才说道:“我认识你时候,你已经错过了练剑的年纪,如果现在着急修练,就会耽误了你在境界上的破境......有时候,修行之道也要懂得取舍。” “如何取舍?你倒是告诉我啊,我这些日子都急死了。”李红袖看着他笑道。 李夜想了想,看着她接着说道。 “我给你的意见是先破境,等到分神中期以后再练剑,俗话说一力破万法,等你有了绝对的力量,所谓的功法也难入你的眼底了。” “想来想去,好象也只有如此了。”李红袖叹了一口气,一副认命的模样。 “我身上的剑法都不适合你修练,既然这样还不如一心修练境界,简单地做一件事情,才能做到极致的境界,毕竟我们的目标可不是在五域......” 先生说完,认真地看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李红袖想了想,张着嘴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呆了半晌,才喃喃回道:“哎呀,想想也是,我得争取早些赶上唐秋雨的境界,不能一直落地她身后。” 李夜摇摇头,看着心有不甘的李红袖笑道:“师娘你就知足吧,至少你现在已经快在踏进那道传说中的门槛了,一身的真元充沛......我想调用身体的真元却是一丝都不行。” 李红袖瞪了他一眼,笑道:“你的事别往我身上扯。” “这肉身的修行也不知道哪天才能圆满,按先生说的至少要花上十年的苦修,也就是说我这十年都要受别人欺负,跟我比一比,你简单就是神仙一般了。” 李夜摇摇头,看着她笑了起来。 沐沐一听,扭过小脑袋看着李红袖,使劲地点点头。 “师娘哥哥说的对,他现在不能调用真元,练剑的时候连我都打不过呢!” 沐沐看着两人,认真地说道。 李夜摸着她的脑袋,笑着说:“我家沐沐厉害,你跟着先生和师娘可要好好修练,争取十岁的时候可以突破到金丹后期。” 沐沐却撇着嘴看了他一眼,嘟嚷道:“等小青从我母亲那里带着灵果来,说不定能破境到元婴的境界呢。” 李夜一楞,竟然一时找不到话来回她。 想了半晌才道:“沐沐呀,老是靠灵果和丹药破境,对你以后的修行之道不好,不信你问问先生。” 说完抬起头看着坐在面对正捧着一杯热茶的先生。 先生点点头,沉思了良久,才轻声说道:“夜儿说得对,修行不能依靠灵果和丹药来提升境界,红袖和沐沐都缺少生死搏杀的历练。” “哪要怎么办?我们在这玄天观也遇不上这样的对手啊?”李红袖撇着嘴巴回道。 “等开春后我带你们去山上转转,找一些比你们境界高的妖兽练练手,也顺便将你们的境界的基础打得牢固一些。” 先生没有理会她的牢骚,而是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沐沐一听兴奋的挥舞着小拳头,吼了一声:“有妖兽好呀,沐沐喜欢吃肉肉。” 李红袖抿着嘴巴笑了起来,心道这真是一个小吃货。 只有先生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看着她说:“找妖兽只是为了提高你们实战的经验,不是为了杀死它们。” “妖兽也有灵性,如果不是生死关头,不要随便去猎杀它们。想吃肉简单,山上的野兽很多,你到时跟师娘去......” 李夜点点头,看着李红袖和沐沐说:“小白当初就是一只小白狼,小青也是青鸟......” 他还想说天山上的老猿和老狼,想想沐沐和李红袖没有见过他们,便收住了声音。 先生凝视着李夜,知道他想起了天山上的两个老家伙,他不想自己的弟子,因为已经破虚飞升的两个老人伤神便转移了话题。 淡淡地说道:“夜儿,我见你步履沉重,是不是身上又穿上了铁甲?” 李夜一听,嘿嘿笑了两声,挽起袖子露出了里面银色的护手。 说道:“玄铁甲让先生拿走后我便没有练体负重的物件了,前些日子下雪后,我想着修练当踏雪无痕的身法,便翻了翻破虚大师留下的空间戒。” “没想到找到了这个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金属,只是很沉,护手加上绑腿,差不多有二百来斤了......” 沐沐象个好奇宝宝,伸手来摸,眼里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李红袖目瞪口呆,看着李夜说:“二百斤,岂不是你时时都将我跟沐沐背在身上?” 李夜咧着嘴笑了笑:“要没这家伙,来玄天观的小道上,说不定就掉下山崖去了......” 先生抬眼望着桌上如豆的油灯,又看着眼前这个在修行上自律几乎到自残的弟子,嘴角露出了一丝自意的微笑。 轻轻合上手抄卷,问道:“按下来的日子,你想做些什么?开春之前你就留下来吧,不要再冒险回寺里了,毕竟山路崎岖。” 沐沐一听先生要李夜留下来,欢喜得拉着李夜的一只手臂直晃。 看着李红袖说:“师娘,改天我们跟哥哥去山里转转,说不定能打些野味回来过年节。” 李红袖瞪了她一眼,说道:“沐沐你不少了,什么时候能改掉这贪吃贪财的习惯呢?” 沐沐舌头一伸,做了个鬼脸,道:“改不了改不了,不吃肉肉沐沐连路都走不动的。” 李夜无可奈何地看着她,心里却想着不知道何时能找到自己需要的灵药。 ...... “弟子想着修行第七层心法要用到不少的药草淬体,正好现在还魂草没有,兽魂也没个着落,便将先前小青给我的《药经》再仔细研究一下。” 李夜看着先生,轻声说道。 先生点了点头,微笑着回道:“没问题,多学些知识总是有好处的。” “正好先生也在,不懂的地方还能请教一二;再就是,研究一下第七层的心法,看看能不能在开春以后将第七层修练的方法入了门,这样明年就不会闲着没事了......” 李夜想了半晌,向先生道明了自己的心事。 先生点点头,道:“一张一驰,才是修行之道。将药道好好研究一下,以后你自独行走江湖的时候,才会有所依傍。就算你以后做不了药师,但是一些简单的药液可以自己调配,就不会处处受制于他人了。” “《无相法身》第七层,跟你修行的佛法是一个道理,讲究的是随性随心,不要强求,机缘到了一切自然都会欢刃而解。” 李红袖在旁边听了一会,也插了一句嘴道:“小家伙,自我认识你以来就没见你空闲过,难得你放得下心思歇着,这些日子就给师娘好好煮几次火锅吧,沐沐都馋了很久,老说我煮的火锅没你煮的好吃......” 李夜一呆,看着边身的沐沐道:“只要师娘我沐沐喜欢,我就煮给你们吃。只是这山上没有香料呀?” “早知道你会这么说,我上回跟沐沐去佛都逛街,已经买了不少的香料回来了。” 李红袖得意地看着李夜,心道你个小屁孩,还跟老娘玩心机? “天寒地冻,偶尔吃一顿,可以暖一暖身子。”先生也想起了风云城里火锅的味道。 李夜看着沐沐小馋猫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二年我只顾着修行和破境,倒是忘记照顾好妹妹了,这些日子我就呆在这里,好好给你做吃的。” 李夜看着她,脸上露出了心疼的神情。 沐沐一听,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眼睛也笑成了月牙。 靠在李夜的身边,得意地看着李红袖说道:“师娘,我们明天去打几只雪鸡回来煮火锅......” ...... 一直聊到亥时,沐沐才打个哈欠靠在李夜的身边沉沉睡去。 李红袖走过来轻轻抱起她进屋,李夜跟先生说声出门清静清静就推门而出。 走出小院,来到山林间。 方寸山的北风在轻轻地吹拂,连绵风雪之后,夜空晴朗,月色清幽。 落在青石院外的雪地上,幽幽地泛着银光,万籁俱寂。 沐浴着无边的雪月,李夜下意识地吟道: 雪野无人访夜阑,山间绝景画中看。 转眼之间,自己就能修行第七层功法了。 这让他既期待,又有些不忐忑。 第二百八十五章 久不见佛的顿悟 李夜在玄天观后山青石小院里,陪着沐沐和先生、李红袖安安静静地过一个热闹的年节。 前些日子李红袖领着沐沐和李夜,在山间的雪地里打了不少的雪鸡、野兔回来。 从大年一直吃到初五,顿顿火锅,也不见二个女人和先生喊腻。 李夜也难得如此清闲,每日里虽然是早起,却没有再去雪地里练剑,最多只是在沐沐兴致高的时候陪她练练剑法。 每每都是李夜故意输给她,惹得沐沐老是用嫌弃的眼光看着他。 老气横秋地教训他:“哥哥,你可要加油了,要不以后沐沐不在你身边,就没人保护你了。” 每每这时,李夜总是笑笑。 漫不经心地回道:“我家沐沐可是金丹境的高手,哥哥打不赢你也是正常的。” 只有先生知道李夜是故意让着她的,看着李红袖说道:“看看,修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争强好胜。” 李红袖白了他一眼道:“这家伙也只是让着沐沐,你让他让着其他的修行者试试?” 先生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雪花,淡淡地说道:“其他的人么?我想他也会的,毕竟他到现在还没入世......” 意思是,我的弟子我还是清楚的。 无论先生还是李红袖,对于李夜都是爱惜和疼爱。 毕竟自第一次在城主府的聚会上见到李夜后,李红袖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家伙。 而先生则是找到一个不用怎么费神,就会努力修行且又尊师重道的好徒弟,自然是喜爱得不行。 “我们要不要生个孩子,毕竟叶知秋和林月如都生第二个孩子了。” 李红袖看着先生,脸上有些泛着羞涩的红晕。 每当看着沐沐腻着李夜的时候,李红袖心里的母爱就忍不住泛滥。 心想自己跟先生成亲这么久,也可以试试考虑自己生一个孩子了。 先生听她说起这事,忍不住轻轻皱了一下眉头。 看着她小声地说道:“你要考虑清楚,我们的目的不是这遍天地,如果你现在考虑要孩子也不是不可以,可是等你破了九劫飞升的时候,难道你要将孩子一个人留下来?” “到时候,你把她丢给将军府的林月如还是夜儿的父母?” 李红袖一楞,红着脸道:“我怎么忘了这事?” 转眼又道:“不是还有沐沐和李夜么?” 先生听她一说,忍不住笑了笑道:“你可别小看这二个小家伙,说不定夜儿比你先到九劫的境界,他只要苦修《无相法身》,待到十年后,他身体的封禁破掉,那时候的他就是一飞冲天。” “有那么神奇么,要不要这么吓人?”李红袖看着他,呆呆地问道。 “我也不敢想象那时候的他......至于沐沐,她母亲在另外一个世界,或许她会最早离开这里,毕竟小青可随时回来,到时给她带些逆天的灵药,也不是不可能的......” 先生看着她,将两人的情况仔细地分析给她听。 李夜红一听,气苦地笑了起来,重重地拍了一下先生。 嗔怪地说:“合着就是我一人最差劲了,要不是我拖你的后腿,你早就离开这里了吧?” “你我既已成亲,就不要再说这些话了。我喜欢这里的宁静生活,没有生死相向的斗争,也不用为了修练的资源拼命,等有一天你去了那个世界,你就会明白更多的道理。” 先生说完,轻轻地摇摇了头,心道人人拼了命地都想飞升离开五域,须知离开后并不是解脱,而是另一种开始。 李红袖一听,红着脸低下了头,轻轻地捏着衣角转动。 先生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说道:“也罢,两个选择:一我们生一个孩子,然后留下来教她,等她渡了九劫后一起飞升;二你努力修行,争取花十到二十年的时间渡完九劫,我们飞升后再考虑要孩子。” 先生将决定权放在了李红袖的手里。 李红袖转动衣角的手紧了松开,松开后又转动,低着头想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 只好抬起头看着先生,喃喃地道:“我......我也拿不定主意,要不你来拿主意?” 先生听完笑了起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 笑着说道:“这事不着急,你慢慢想,想好了再作决定。我只是告诉你,如果夜儿的境界破了九劫,他就是想留下,这个天地的规则也不允许,你也是一样。” 能够修行到九动然后渡劫飞升,不是谁都能遇到的大机缘,五域中几百年来,也只有方寸山下来的破虚僧,和凤凰山上的一个女修行者。 据说是许静云和唐秋雨的师傅破了九劫后飞升而去,其他的修行者不是修不到最后的那个境界,就是在雷劫下丢了性命。 而最近的几年却多了几个飞升的修行者,却全是天山上面的妖兽,一个是沐沐的师傅白素素,还有就是李夜的忘年之交老猿和老狼。 李红袖相信自己的男人可以帮她渡过九重雷劫,这一点从白素素飞升后她就坚定了这个信念,努力修行,然后飞升。 在她嫁给先生后,连着一路破境,从元婴初期到了九重的境界,她更加坚定了修行的决心。 眼见着就能踏过那道传说中的门槛,从此脱下凡胎,自然不会轻易放下自己的梦想。 嘴巴动了动,最终她也没有下定决心。 心里虽然不甘,但也知道除了尽快完成修行飞升外,确实别无他法。 ...... 先生领着李红袖和沐沐去玄天观拜年,问李夜要不要一起,李夜婉言拒绝了,一个人留在小院里捧着第七层心法研究。 “小家伙干嘛不一起去?他老呆在家里好吗?” 李红袖拉着沐沐的小手,跟在先生的身后,轻声地问道。 “哥哥在天山上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呆着,不用管他。” 沐沐想了想,撇着嘴说。 先生想了想,扭过头看着李红袖回道:“夜儿刚刚将无相法身破境,现在要修行第七层心法,他需要一个简单的环境,不要因世俗的小事打扰他的修行。” “他岂不是象关在樊笼里的动物,身心都不由己?” 李红袖想了想,说了句让沐沐和先生都大吃一惊的话来。 沐沐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着先生。 先生想了想,微笑着看着沐沐,说道:“要说到樊笼这个问题,在五域中我们谁不是生活在樊笼里,不同的是樊笼的大小不同而已,不得道终是活在笼里......” 李红袖一听,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心里不由得揪紧了一些,连拉着沐沐小手的力道也大了一些。 沐沐没有听明白先生的话,只是抬头看着李红袖嚷道:“师娘你捏痛沐沐了,小点劲。” 李红袖一呆,忍不住笑了起来,拉着沐沐往前走去。 ...... 念着晦涩的心法,看着第七层淬体所需要的药草,李夜不由得头有些大。虽然他在天山上已经采摘了不少的药草。 但是跟《无相法身》第七层所需要的药草,除了还魂草以外,竟然还差了几味,心道只有等改天问先生了。 当初他还没有聚气,却想要打赢将军府的小姐姐,一门心思跟着夫子拜先生为师。 先生却没有马上教他修行的法门,只是让他学习煮茶,学生如何行走和坐卧...... 后来他终于能够聚气之后,尤其是进入了筑基的境界,先生又叫停了他的修行。 让他去见大佛寺的苦禅老和尚,拜老和尚为师,学习佛法、修行心境。 此刻阅读明惠手抄心法,看着里面生僻的词句,努力跟身体中的无相法身功法感应,看看能够起什么效果,面对神功,一次又一次地尝试...... 尽管他放空心神,潜心静修,他心有不甘地发现。 自己一次次尝试似乎没有什么效果,无论是肉身的反应还是心神的感应,都如一潭死水,纹丝不动。 反复试了多次后,他轻叹了一口气,将手抄本放在桌上,取出自己抄写的《法华经》翻开了第一页,看着熟悉的字句,轻轻念颂起来。 复见诸菩萨摩诃萨,种种因缘、种种信解、种种相貌,行菩萨道。 复见诸佛般涅槃者, 复见诸佛般涅槃后。 ...... 若人有福,曾供养佛, 志求胜法,为说缘觉。 ...... “志求胜法,为说缘觉。”反复读了数遍后,随着“轰隆”的一声鸣响,放松的识海突然然开启,高速转动起来。 明惠手抄本上的那些生僻的墨字,在他的脑海慢慢浮现。 尔后渐渐辅开,一会演变成清凉寺中曾看见的诸罗汉相,一会又演变成般若寺大殿中的诸佛诸菩萨相,一会演变成上山礼佛的众生相...... 密密麻麻的那些晦涩的文字,变成一个个金色的蝌蚪,钻进了他的大脑,在他的识海中演变成一句又一句的佛谒。 ......我相、人相皆是虚妄......见种种色,见种种光......金色的文字化为佛杵,重重地锤练着他的识海。 全身金色佛骨中的经文欢快地回应,仿若佛铃轻轻吟响,久不见佛的他再一次陷入了顿悟之中...... ......我相无相,人相无相......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桌面上明惠手抄本无风自翻,里面的笔划凭空飘浮离开淡黄色的纸张,化身为金色的蝌蚪,钻进他的识海。 在上下翻舞了数遍后化为一篇金色的文字,一点一点地烙印在他的神识之中。 ...... 第二百八十六章 我就是群山 放下手里捧着的《法华经》,睁开双眼,推开紧闭的房门。 门外已经是晨风轻拂,山间的风雪停止了飞舞。 银装素裹的方寸山万籁俱寂,远处的山顶爬上了一轮冬日暖阳。 望着银色的群山,李夜静静站在青石小院的雪地里,注视了很长时间。 然后他抬起左手,对着苍茫的山峦,轻拈了一朵莲花...... 此刻的他仿若魂归大山,连神识也融进了茫茫的山峦之中...... 山间早起觅食的雪鸡在欢快地吟唱,雪地里有野兔在悄悄地潜行,山林中不堪重负的雪松有枯枝带着积雪轰然落下。 一切就象发生在他的眼前,没有距离,只要他愿意,伸手就能够到...... 《无相法身》第七层心法是炼魂,魂入群山,身化苍山。 这是第七层心法修行入门的标志。这是连清凉寺中的玄悲大师,和般若寺的诸位高僧都不曾修行到的境界。 在冬日的最后一天。 在立春前的前一天。 在李夜无意识之下,竟然将第七层心法修练入门。 自此以后,他的《无相法身》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一个连先生和明惠都无法教导他的高度。 十年,我一定要将第九层心法修行到圆满。 站在群山之间,我就是群山。 郁结了许久的心情终于舒怀,满怀喜悦的他没有高声呼喊。 只是从雪地的石桌上抓了一把雪,放在嘴里慢慢地融化...... “咕咕咕”肚了发出了轻轻的抗议。 怔了一下,心道不是才过一晚么?这么快就禁不住饿了? 李夜心里嘀咕了一声,转身往小院的厨房走去。 先生和师娘、沐沐都未起床,饿了自然是自己去煮粥来填肚子。 生火、煮水、洗米、洗蘑菇...... 打了一桶水,就着冰凉的泉水洗漱,仿佛又回到了天山这的那个清晨。 山洞里在贪睡的小白,山上有早起的老狼,山涧的慈祥的老猿...... 指在转瞬间,时光如露变如电。 贪睡不醒的小白跟小青去了别一个世界。 破虚的老猿和老狼也去找白素素了。 自己也从初上天山时的筑基境到了眼下的元婴境,虽然暂时不能动用真元,但毕竟是名符其实的元婴境。 而《无相法身》也从当初的淬体入门,一路破境到了第七层的入门。 天山是李夜初入修行的地方。 方寸山是李夜将要入道的地方。 玄天观悠扬清亮的钟声,传到遥远的后山青石院。 当李夜端着一锅热气腾腾的蘑菇粥来到客堂时,先生已经端坐在桌前煮水,李红袖正捏着木梳给睡眼惺松的沐沐梳头发。 “先生、师娘早上好,沐沐梳好头了去洗手喝粥。” 李夜把锅轻轻放在桌上,转身去厨房拿碗筷。 “这家伙,什么时候起来,居然连早餐都煮好了。”李红袖惊讶地看着先生。 “哥哥饿了几天,肯定受不了啦,所发才会早起去煮粥吃。” 沐沐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着哈欠。 先生往火炉里添了二块炭,看着李红袖淡淡地说:“你如能象夜儿这般修行,我亲自下厨给你煮吃的。” 说完拎起壶往杯子里浇水洗杯、温壶。 李红袖一楞,摸着沐沐梳好的头发,嗔怪地看着先生。 说道:“李夜估计是五域中仅有的小怪物,谁能跟他比?” “咯咯咯,哥哥是小怪物!”沐沐挥舞着小拳头。 “谁是小怪物?”端着碗筷进来的李夜,看着沐沐问道。 沐沐从李红袖身上跳下来,伸手去拿李夜手里端着的碗。 李夜瞪了她一眼,道:“去洗手再吃。” 沐沐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给他。 笑道:“师娘说哥哥是五域里的小怪物,三天三夜都不出门的小怪物,沐沐也是小怪物。” 说完推开门往外跳去。 李夜一楞,端着碗筷的手僵在半空。 看着先生问道:“先生,我在房里呆了三天三夜?” 先生正欲张嘴,李红袖抢着说道:“岂止三天三夜,你屋里泛出的金光映上半空,惊动了玄天观的老道士,一堆人跑到青石院外面,害得先生替你解释了半天......” 说完李李红袖撇了撇嘴,伸手接过李夜端着的碗筷。 李夜怔了怔,看着李红袖和先生喃喃地说道:“有这么夸张吗?我感觉只是过了一夜而已......奇怪的是,只过了一夜我的肚子怎么会饿得受不了?” 摇摇头,挨着桌子坐在了先生的对面。 先生看着他,忍不住笑了笑,轻声说道:“你师娘说的没错,你确实修行了三天三夜,观里的人也过来了不少,为师都替你打发了。这三天的顿悟,有什么收获?” 一向宠辱不惊的先生,眼里露出了期待的眼神。 李夜一听,禁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嘿嘿笑了两声道:“弟子也没料到会这样,我只是修行第七层心法不得其门,便去读佛经。” “只是读佛经而已,有这么大的动静么?”李红袖看着他,皱起了眉头。 先生瞪了她一眼,轻声说道:“夜儿修行的是佛法,跟你们修行的功法不同,不要去比较。” 李夜看着两人继续说道:“没想到无意中却悟到了第七层的修行法门,将功法修练得入了门道......不曾料这一坐就是三天三夜,给先生和师娘添麻烦了。” “所以说,你是五域中的小怪物!”李红袖一边盛粥,一边笑着说。 先生点点头,看着他说道:“无论是道法还是佛法的修行,都讲究的是一个机缘,悟了便是悟了,否则你就是想破脑袋,也入不了其门道。” 李夜点点头,表示同意,笑道:“真的没想到,我还以为只是过去了一夜而已,谁知道一晃便是三日三夜。” 李红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要是象你这样,估计都引来雷劫了!” 先生笑着说道:“要是明惠大师知道你不到一月,就将第七层心法修行入门,估计他的下巴都会惊得掉下来。” 李夜喃喃说道:“每人人修行的功法都不同,遇到的问题自然不一样,我这才入了门,以后头疼的事情还在后面呢?也不知道去哪里寻找那灵药啊?” 李红袖瞪了他一眼,笑道:“你就知足吧,慢慢地修行,机缘说不定就在明天,或者后天也不一定哦,你不是妖孽么?” 先生也轻声安慰道:“此事急不得,调整好你自己的心境,最是经紧。” 直到此时李夜才明白一夜之间,其实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 这是他顿悟最长的一次,也是他收获最大的一次,不仅将第七层心法修行入了门,心境也提升了许多。 “真没想到,你居然能连着顿悟三天三夜,参悟了最难修行的功法。” 李红袖将盛好粥的碗轻轻地放在先生的面前,看着李夜说道。 “其实这不算是最长的顿悟,修道之人顿悟十天八天的也常有,更有修行者闭关一次就是几年的光景。” 先生端想面前的粥,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哥哥搞出的动静太大了,连观里的哥哥、姐姐们都羡慕不已。” 洗漱完的沐沐推门进来,挨着李夜坐下,伸手去拿李红袖盛好的粥。 先生看着李夜,心生感慨。 李夜心里欢喜,却没有流露出更多的情绪,只是端着碗轻轻地吹着粥上的热气。 沐沐一边搅动的碗的热气,一边扭过头看着李红袖,露出了询问的眼神。 嚷嚷道:“师娘,今天天气好,沐沐是不是可以去后山玩会?” 李红袖抬头看了一眼先生,又看着低头吃粥的李夜,笑着回道:“难得天气放睛,师娘就带你去玩会,说不定能打几只雪鸡回来煮火锅。” 先生轻轻地摇摇头,没有出声。 ...... “明日便是立春,开春后山上的雪就会慢慢地融化,我也想跟你们去后山走走......” 先生难得愿意跟着一起去,李红袖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神情。 沐沐自然更开心,抱着碗喝粥的速度也快了一些。 看着沐沐的样子,李夜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 放下空碗,伸手抚摸着她的长发说道:“沐沐呀,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吃饭时吃饭,睡觉时睡觉,不要着急,你怎么老是忘记?这粥这么烫,你喝的这么急,伤了身体怎么办?” 沐沐一听,顿时慢了下来,扭过头看着李夜,大咧咧地回了句:“哦,沐沐下回吃慢些。” 意思是这回就算了,我急着跟师娘、先生去山上玩呢。 李夜看着她的样子,不由得头疼,无右奈何地摇摇头。 李红袖也放下了手里的空碗,看着李夜问道:“小家伙,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话说你已经很久不跟我们一起进山了,好象是从我在天山带着沐沐下山后......” “今天我就不去了,难得顿悟一回,我要好好梳理一下,等过几天再陪师娘和沐沐。” 李夜拒绝了李红袖的邀请。 先生颔首,拎想茶壶给自己和三人倒上茶水。 说道:“既然已经将功法入了门,接下来就不要着急,整理出自己破境的心得,以便给后人参考,至少你要给清凉寺中那个老和尚一个交待吧。” 李夜端起面前的茶杯,看着先生笑了笑,说道:“我答应了玄悲大师,等我从方寸山回到中域,就去见他,传给他后面三重功法。” 正收拾碗筷的李红袖一怔,说道:“那老和尚岂不是还要等上十年的时间?” 李夜笑了笑,看着杯中一根根竖起的茶叶,淡淡地回道:“他已经在白玉城里等了无数个十个了,不会在意再多等个十年。” 先生敲了敲桌子,道:“来日方长,我们不要着急。” 李夜掏出手巾,替沐沐擦掉嘴边的饭粒。 沐沐跟着先生的话说:“沐沐也不着急。” ...... 目睹先生领着李红袖和沐沐出门往山林而去,李夜掩上院门,回到了自己屋内。 感觉到身体内多了一些气息,肉身比之前也结实了很多,明白了这是他将第七层心法入门后的收获。 因为这些收获,他将要付出更多的汗水和努力。 想到这里,李夜不由得笑了起来。 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既然自己已经将第七层心法修行到了入门,说明自己的肉身的力量也增加了不少,可以试着去用剑了。 等先生回来,他要问一问自己重剑铸造的事情,既然看见了希望,便没有停下的道理,他在尽快将修行提高,自己的剑法也不能落下。 如果有一日可以握着一把重剑练习斩雪,想来也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情,恐怕先生也没试过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五域中自己岂不是第一个,将重剑和斩雪结合在一起的修行者? 想到这里,浅灰色的小脸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第二百八十七章 隐于山中的铸剑大师 一 就在先生领着李红袖和沐沐,穿行在玄天观的后山,和道观里的大殿之中的数天时间里,李夜终将无相法身第七层简单的修行心法整理了出来。 抄写在明惠大师手抄本的背面,里面的功法已经消失。 全都烙印在他的识海里面,只有等他回到般若寺后再去藏经阁,找到原本来重新抄写。 先生没有关心李夜修行的进度,因为李夜能够悟出斩雪剑法,而后一剑斩去五雪花五朵,这对先生就足够了。 至于无相法身的修行,他也知道这是水磨的功夫,还需要不少的机缘,是急不来的事情。 倒是李红袖在李夜的刺激之下,加紧了自身的修练,终于在天春后的第五天有了一丝感觉。 激动得她不停地在先生和李夜面前唠叨:“哎呀,老娘我终于看到那道传说中的门槛,终于要跨出那一步了,不要十年,也不要五年,今年我一定要破境!” 先生心里自然欢喜,李红袖每破一境,就离飞升更近一些。 至于李夜和沐沐,先生倒是不耽心,只要二人按步就班的修行就好。 李红袖开心沐沐最高兴,意味着她可以忽悠师娘下山去佛都逛逛,买些好吃的,再买几件新衣服。 在沐沐心里逛吃比修行重要得多。 李夜想着来玄天观已经有些日子,差不多该回寺里修行了。 这日晨间吃完早餐,李夜坐在先生对面煮茶。 一边说道:“先生,若此间无事,我想明日就回般若寺去,毕竟我是在那里修行的。” 沐沐倒是神经大条,靠在李夜的身上,也没多想。 看着他说:“哥哥你明天回去做和尚,我明天就让师娘陪我去佛都逛逛,买了好吃的改天我带来给你。” 李夜抚摸着她的长发笑道:“好,我家沐沐最好。” 李红袖撇了撇嘴,看着沐沐说:“你个小吃货,这回下山要花你自己的金币,不能老是花师娘的。” 没料到沐沐根本不买她的帐。 晃着小脑袋说:“师娘呀,你眼见着就要破境了,以后你就是神仙了,神仙是不用吃饭的,你留着那些金币也没用呀?还不如给沐沐帮你花掉。” 李夜和先生一听,齐齐被她的话雷住了。 连李红袖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指着沐沐笑道:“小屁孩你懂什么?你看看先生是什么境界?你见过先生哪顿饭不吃?想骗老娘的钱,做梦!” 沐沐一听,嫌弃地撇了撇嘴巴,拉得李夜的手更紧了一些。 撒娇道:“哥哥,你反正不花钱,要不你给沐沐几枚金币,我去山下多买些好吃的好玩的......” 唠唠叨叨一大堆,听得李夜也烦了起来。 禁不住她的唠叨,李夜掏出了十枚金币,塞到她的小手里。 微笑着说:“沐沐呀,我目前还没有去方寸山上采药草,所以就没有金币的来源,你要省着花,等夏天哥哥带你去山里找灵药,拿去佛都卖掉,就有钱花了。” 沐沐歪着头看着他使劲地点点头,道:“就听哥哥的,先把这些金币花掉,不够了再找哥哥要。” 李红袖一听,捂着肚子直笑。 先生也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只有李夜感到头大,他拿这个捡来的妹妹没有一点办法,只好由着她撒娇。 先生敲了敲桌子,看着李夜说:“先别急着回般若寺,我今天带你去见个人,你的重剑需要他帮你铸造。” 李夜一楞,看着先生半天说不出话来。 遥远的记忆,当年穿在身上练体用的玄铁甲,终于要拿来铸剑了么。 快要他被遗忘的事情。 李夜回过神来,看着先生,傻傻地笑了起来。 李红袖一怔,看着他的样子问道:“小家伙,你傻笑什么?” 李夜看了看他,抬头望向窗外的天空。 无限怀念地说道:“当初我一人在天山的冰河中练剑,机缘巧合之下领悟了举轻若重和举重若轻的剑意,轻剑我自己削了一把紫竹剑,重剑当时用的是老猿前辈给我的一把石剑......” 先生点了点头,说道:“这事我知道,怎么了?” “后来石剑被毁,露出了里面的若水剑,就再没有重剑了,现在先生说要帮我铸重剑,自然是高兴得很。” 李夜呆呆地看着先生,嘴里喃喃自语。 先生点点头,道:“举轻若重,举重若轻两种剑意对于一个剑客来说都非常重要,你能自己领悟这些道理我很高兴。” 李红袖一听,撇了一下嘴巴说道:“你这剑意都领悟了许多年,老娘这剑还没怎么练呢?” 沐沐一听,抱着她的手说道:“师娘想要练剑,沐沐可以陪你啊?你给我几枚金币就行了。” 李红袖一气,摸着她的脑袋说:“你这脑子里除了钱,还有什么?” 沐沐歪着脑子认真地想了一下,笑道:“还有好吃的肉肉!” 李红袖一听,气不打了处来,不再理会她了。 先生摇摇头,示意两人不要打岔,接着说道。 “这把重剑得多花点功夫,不要急,慢慢地铸,就是花上十年的时间也是值得,毕竟对于剑客来说一生只用一把剑,是一件值得非常骄傲的事情。” “一生只用一把剑?” 李夜有些不解,取出先生在天山上制作的黑铁木剑,和自己削的紫竹剑,轻轻地抚抚着。 “难道不是旧剑换新剑么?如果只用一把剑,那以后遇上更好的剑,又要如何取舍?” 他对自己的有每一把剑,都有感情,不会轻易取舍。 先生看着他迷惑的神情,没有意外,点了点头。 然后轻轻回道:“学剑跟用剑不是一回事,就象你初学剑时可以用一把最寻常的铁剑,也可以是一把木剑和竹剑,但是等你的剑道修行到一定的火候,就需要一把本命剑来承载你的剑道。”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李红袖低头想着自己的剑道,连沐沐也皱着眉头想着自己的那把刀。 只有李夜如同在黑夜里看见了一盏明灯,找到了前行的方向。 “剑道有些时候跟你修行佛法一样,初学时用木剑,有了一定的成就就去寻找一把可以用很久的本命剑。” 李夜点头回道:“弟子明白这个道理。” “等到将剑道修行到极致,剑在你的手里只是一个工具,可以是本命剑,也可以是一把竹剑,甚至是一条柳枝......如同大佛寺里老和尚当初跟你的说那些:见山是山,山水是水,是同样的道理......” 随着李夜年龄和心境的成长,先生觉得有必要跟他说一些之前没有讲过的道理,虽然有些晦涩难懂。 听完先生的这番话,李夜平静的眼眸中有一丝明亮的火光在闪烁。 连神经大条的沐沐地咬着嘴唇点点头,看着先生说:“先生沐沐好象有点明白你说的意思了。” 先生看着沐沐一脸的笑容,如同在细看一块璞玉。 “刀道跟剑道是一个道理,你可以将手里的刀想象成一把剑,无论你以后突破到什么境界,但是修行的过程一样的。” 沐沐一听,微笑着点了点头。 “就如同你哥哥领悟了斩雪剑法,却学不会落叶剑法,而你却用刀学会了落叶剑法,以后你慢慢修行就成了你自己的落叶刀法......” 先生说完看了李红袖一眼,接着说:“修行的快乐不是为了结果,而是享受其成长的过程。......就如果我们从东玄域一路过来,方寸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但是路上的风景才是最美的享受......” 李夜眼中的火光由暗淡到明亮,又从明亮回到了静,轻轻将手里的剑收了起来。 伸手摸着沐沐的长发,笑着说:“沐沐呀,有些道理你现在没能完全明白不要紧,多想想先生说的话。” 李红袖看扭过头看着先生,轻轻地点了点头。 ...... 第二天李红袖领着沐沐下山,去了佛都。 先生带着李夜继续往玄天观上面爬,走了将近二里地的山路。 “先生,你带我去见的铸剑大师,为何不住在玄天观,而是在这偏避的地方?” 李夜跟在先生的身后,轻声问道。 先生回身看着身后玄天观的大殿,淡淡地说道:“无数年之前,我游历到般若寺无意中发现玄天道观的时候,他便在这里修行了,据他说这里是可是让他身心放松的净土......” 先生挥了挥手,指着前机不远外个的一栋盖着积雪的松屋说道。 李夜有些震惊,问道:“那他岂不是在这里已经修行几十年了,山中单调的生活,他拿什么来谋生活?总不能象弟子在天山上哪样吧,毕竟那也只是暂时的。” 先生说道:“据他说平日里会打造一些农家用俱,还会打一些菜刀、剪刀拿去佛都卖掉,在佛都只要是他打造的物件都不愁卖。” “原来是一个找铁匠啊?”李夜轻轻回道。 先生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他偶尔也会给上门找他的修行者打造武器。他收费也是看心情,说不定打一把剑就够他生活十年了。” 李夜想着自己穿过的那件玄铁甲,又想着如果打成生重剑后的情形,心里多了几分期待。 紧张问道:“不知弟子穿的那件玄铁甲,打造后会是一把怎么样的剑?” 先生微微一笑,说道:“你想要一把什么样的剑,你自己跟他说,看在我跟他多年的交情上,他应该不会拒绝我的。” 听着这话,李夜心里暗自高兴。 能在《无相法身》修行圆满后,再拥有一把自己喜欢的本命剑,往后的修行会更加顺利。 ...... 他们来到了松屋前,站在积雪未融的雪松掩映的山道间,看住眼前这栋几乎跟天山上先生盖有那座木屋一样的房子。 李夜在想这里面究竟住着一个怎样的高人修士,可以远离凡尘,不问世事,一个人闲云野鹤。 看着屋顶上袅袅雾气,证明这座远离人间的木屋里有人在生火。 出世者,原来也离不开世间的烟火。 看着缓缓上前的先生,李夜忍不住笑了起来...... 先生看着他问道:“你笑什么?” 李夜看着他静静地回道:“原来这铸剑大师也是人,不是神。” 先生一楞,看着他笑道:“这五域之中只有人,没有神,便是你修行的般若寺,跟山下的玄天观也是一个道理。” 李夜跟他嘿嘿一笑,回道:“弟子明白,以后不会乱说话了。” 先生摇摇头,轻声说道:“修行虽然重新,但是更多的时候要学会思考,行思修一样都不能少。” 李夜指着小屋说道:“先生可以进去吗?” 第二百八十八章 隐于山中的铸剑大师 二 厚厚的木门没有无风自开,屋里的主人也没有出门相迎. 先生回头看了一眼有些紧张的李夜,伸出手,轻轻推开了紧闭着的门。 李夜有些忐忑地跟在先生身后,看着先生推门进屋后,隔了半晌,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脚上前,将欲推门。 没有想象中的紧张,也没有意料中先生与木屋主人久别重逢的寒喧。 当李夜推门进去的时候,见先生已经挨着一张桌子坐下. 边上坐着一位一身粗布灰衣,有着一张清秀的面容,跟自己一样留着寸长头发的中年人,两人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青涩的少年。 桌上煮着一壶茶,茶盘里放着三个茶杯,碟子里摆着几个冒着热气的白薯. 桌后有一个简单的书架,架上摆放着整齐书卷,却不见铸剑用的火炉和挂在墙壁上的宝剑。 若不是先生告诉他这是铸剑大师住在这里,李夜肯定会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坐下喝茶。”先生看着一脸迷茫的李夜。 笑着说:“这是欧阳东篱大师,五域最好的铸剑师。” 一身粗布短发的欧阳东篱含笑地看着李夜,指着面前的凳子,示意李夜坐下。 李夜听了先生的介绍,赶紧上前一步,弯腰行礼道:“晚辈李夜,见过欧阳大师。” 欧阳东篱挥挥手,道:“我与你先生是世交,以后过来是随意些,否则你我都不自在。” 说完拎起壶给他倒了一杯热茶,笑着说:“春寒料峭,喝杯热茶暖身子。” 李夜双手从桌上端起热茶,再次道谢。 先生看着欧阳东篱,认真地说道:“我这徒弟跟我练了几年剑,现在般若寺里修行佛法,他的剑法也算入了门,这次来是请你帮他铸一把重剑。” 欧阳东篱一听,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道:“重剑,要多重?用什么材料?” 李夜一见欧阳东篱的模样,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端着杯子的手也有些晃动。 先生看着李夜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取出李夜穿过的玄铁甲放在桌上。 淡淡地说道:“也没多重,就把这件铁甲融了来铸剑吧。” “你想给他铸一把本命剑?这玄铁甲在五域算得上宝贝了,融了会不会太可惜?” 欧阳东篱从桌上拿起铁甲,仔细地研究起来。 “我就一个徒弟,再好的东西,用得着才是宝贝,否则就是一件死物件。” 先生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指着桌上的茶杯说:“这象这茶叶,再好喝的茶,也只有给懂的人才算是物有所值,否则跟喝水有什么分别?” “说得好,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才是修行的道理,我倒是不如先生看得透了。” 欧阳东篱轻轻放下铁甲,看着李夜问道:“小家伙,你在般若寺里修行了哪些佛法?” 李夜楞了一下,看了一眼先生,想了想才回道:“回大师,晚辈在般若寺只是扫扫山门,还没有修行佛法......” 欧阳东篱一听,一幅打死也不相信的样子看着先生求证,先生看着他的怪模样含笑点点头,表明自己的弟子说的是实话。 欧阳东篱呆了半晌,才道:“你们师徒不远万里,就是为了来般若寺里扫地?” 先生一听,若无其事地看着他,说道:“是,也不是。” 欧阳东篱不解其意,问道:“何来一说?” 李夜看了看先生,跟他拱了拱手道:“是,是晚辈确实在寺里扫地,大师若不信可以随便找一个寺里的僧人问问就知道真假,不是,是晚辈恐怕要在般若寺呆上十年八年,可以一直扫地,也有可能去修行佛法。” 先生看着李夜,满意地点点头。 欧阳东篱一听,也忍不住长叹一声。 轻轻说道:“我在这山上修行了几十年,才明白这个道理,想不到你小小的年纪,就已经清楚......原来佛家那句砍柴吃饭,皆是修行,看来是有道理的。” “我的老和尚师傅跟我说过:闻道有先后,入道无定时,大师可不要太计较这些得失。” 李夜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先生看着两人的对话,微笑着点点头,道:“我的徒弟扫地是修行,难道你打铁就不是修行了?扫地能修心,铸剑打铁一样能修心。” “先生说得是,扫地打铁,莫不是修行。原来是我太执着了,看来今年你师徒两人来访,倒是我占了便宜。” 欧阳东篱拍了拍桌子,心情大好。 “既然如此,那你何能开始给我这徒儿铸造重剑?” 先生趁热打铁,一路追问。 欧阳东篱看着先生,沉思了片刻,然后轻轻地摇摇头。 淡淡地笑道:“本来我看着这玄铁,忍不住想再铸造一把好剑,但是我现在改主意了,这把剑还是让小家伙自己来铸造。” 李夜一楞,呆呆地看着他说道:“大师,我可以么?” 欧阳东篱看着他笑了起来。 “你不是要在山上呆上十年八年么?那往后的日子你,你每个月来我这里十天,我教你如何打铁铸剑,反正都是修行修心,这把本命剑就用你的双手来铸造吧。” 先生一听,双眉一展,看着李夜说:“还不赶快拜师,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李夜怔了怔,看着欧阳东篱说:“大师,我可以吗?” 欧阳东篱笑着回道:“打铁跟砍柴扫地并没有多大的分别,只要你用心去做,自然可以,再说有我教你,你还怕什么?” 李夜听完,想了想,便倒地就跪,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又端了茶水,完成了简单的拜师仪式。 “往后你也是我这徒弟的师傅了,你可不能藏着私,要好好教他。” 先生一边说话,一边往烧水的火炉里添了二块木炭。 李夜重新落座,拎起壶往两位师傅杯里添热茶。 欧阳东篱哈哈大笑道:“我在五域里修行了无数的年头,本想着独善其身,有朝一日破虚而去,没曾想到今日里收了一个衣钵传人,哪会有藏私不教的道理。” “我这弟子目前为止拜了三个师,我是其一,还有一位是东玄域风云城大佛寺的老和尚,你是他第三个师傅。”先生轻声说道。 李夜看了看先生,转过对欧阳东篱说:“先生时常教我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弟子虽然愚笨,但却不怕吃苦,往后请师傅多多教诲。” “好好,我能在收你为弟子,也是我的幸事,见面礼我就不给你了,等你铸剑的时候我送你一块天外殒铁,让你拥有一把独一无二的本命剑。” 欧阳东篱看着他,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脸都是满意的神情。 “没想到你还有这好东西,夜儿赶紧谢谢你欧阳师傅,这可是万金难求的宝贝呀。玄铁加上天外殒铁,铸造出来的重剑一定是削铁如泥的宝剑。” 先生眼睛一亮,看着李夜说道。 欧阳东篱摆了摆手,笑道:“这样的剑也就是给夜儿这样的晚辈用才合适,到了先生你这样的境界,就是从我这里随便拿一把菜刀,也是无敌的存在。” 先生微微一笑,道:“你难道不是一样,否则这东西你早拿来自己用了吧?话虽如此,但是如果手里有一把好剑,终归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我差不多已经有五年没有铸过刀剑了,现在都是打一些菜刀、剪刀日常用俱,过几个月就拿到山下的佛都托人卖掉......只要够过日子,对我来说就满足了。” 欧阳东篱低头看着杯中的茶叶,淡淡地说道。 “我听说前些年中域皇城请你入宫,你怎么不去?”先生看着他问道。 欧阳东篱一听,指了一下身后的书架,笑了起来。 认真地说道:“对我来说,一间小屋,有几本书读,偶尔打几把刀,平日里修修自己的心境,就够了。皇城,不是我要去的地方。” 先生似乎早就知道了他的决定,没有一丝的意料。 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道:“你打算在这山上呆多久?” 欧阳东篱看着坐在对面的李夜,微笑了起来。 想了片刻回道:“再怎么说,也得等到我这新收的弟子出师,将自己的本命剑铸造出来后,才会考虑离开的事情吧。” 李夜一惊,看着他问道:“欧阳师傅,难道你也要离开这里吗?如果离开,你要去哪里?” 先生看着他吃惊的样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安静片刻。 静静地说道:“当然是去那里了,你在天山上认识的老猿他们不是也去了吗?” “师傅也是渡了九劫的修行者?那岂不是说你随时都可能离开五域?” 李夜听先生一说,大吃一惊,心道自己才拜师,没想到师傅就离飞升不远了,心里难免有一些伤感。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这个道理你早就明白了,能在欧阳大师离开前,你们师徒两结一段缘,这才是最值得珍惜的事情。往后的日子里跟着你三师傅好好修行,争取在他离开之前将你的本命剑铸造出来。” 先生摇摇头,看着李夜说。 李夜看着欧阳东篱,无奈地说道:“弟子一定下功夫,跟着师傅好好修行。” 欧阳东篱微微一笑说道:“铸剑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会比你往日里的修行苦上百倍,但是我相信你能坚持下去,继承我的衣钵。” “这这弟子从跟了我以后就一直在吃苦,苦些累些对他来说是家常事。” 先生说完,指着桌上的铁甲说:“这件玄铁甲,重八十斤,加上你送他的殒铁,估计会超过百斤,这百斤的重剑,据我所知在五域中是很少有的。” 欧阳东篱看着他说道:“五域中有没有我不知道,至少我从来没有铸造过这么重的剑。” “从前没有,往后就有了。” 先生用慈祥的眼光看着李夜,轻轻地说道。 桌上小茶炉里的炭火烧得正旺,发出“叭叭”的声音,尤似李夜当下的心情。 第二百八十九章 隐于山中的铸剑大师 三 “一百多斤的重剑,夜儿你能使么?”欧阳东篱看着清瘦的李夜,有些耽忧。 先生一听,摆了摆手道:“我这徒弟,前两年就领会了举重若轻的剑意,他从五岁就开始淬体,这点重量对他来说不成问题。” “弟子曾在天山上用过一把石剑,也有七八十斤,只是后来在修练中不小心损坏了。” 李夜没有将石中剑的事情告诉欧阳东篱,在他看来,若水剑他打算送给小姐姐,所在这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欧阳东篱神情一楞,说道:“有意思。” 李夜问道:“师傅您信吗?” 欧阳东篱微笑说道:“我自然信你。” 李夜说道:“只可惜没用多久,就在山洪中破损了。” 欧阳东篱摇了摇头,说道:“一切都有定数。” 李夜说道:“如果我能铸造一把本命剑,我一定不会让它损毁。” 欧阳东篱想了想,说道:“世上没有不损毁的剑,至少五域中没有。” 李夜怔了怔,沉思了片刻,说道:“那么我在铸造的时候多费些功夫,争取不让它损毁。” “每个人的际遇不同,说不定这把剑到你的手里,会从一把普通的重剑变成一把惊世神剑,所谓的奇迹,都是世人自创造出来的。” 先生看着李夜,轻声地说道。 欧阳东篱看着李夜认真的样子,不由得心升感怀。 微笑着回道:“刚铸造出来的剑是没有灵性的,只有跟着用它的主人不断磨练,或许有一丝可能诞生灵性,有了灵性的剑才能称得上灵剑。” “原来是这样啊?”李夜一听,轻轻地回道,一脸的期盼。 “至少神剑,那是传说中的东西,我活到今天也没有见过,希望有朝一日我能亲手铸造一把。” 欧阳东篱看着二人,一副风清云淡的样子,似乎已经看尽人人世间的冷暖,不再为世事所动。 “铸剑如修行一般,也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是急不来的事情,一切随缘吧,说不定等你能铸造神剑的时候,你又想要再铸一把仙剑......” 先生轻轻地敲着松木桌面,淡淡地笑着。 欧阳东篱想了想,然后点点头说:“修行无止境,铸剑也是一个道理。” 他曾五域年轻—代最闪亮的人物,跟先生的修行境界不相上下,是最有可能破虚飞升的传奇,是独一无二的铸剑大师。 但是从他迷上了铸剑之后,过于痴迷在铸造术之中,耽误了修行,才造成了在境界上落后先生许多。 但他依然值得骄傲煌煌大师,是五域中仅剩下的传奇之一。 李夜等这一把重剑等了几年,从天山等到了方寸山。 虽然他已经有了若水剑,但是自从领会了若水剑意后,在先生的念叨之下,心里便期盼着有一天能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重剑。 而眼前的铸剑大师居然愿意收自己为徒,教自己铸剑技术,这实在让他震惊水已,心想即使是花上十年八年的时间去打造这把重剑。 待到自己《无相法身》修行至圆满时,就可以带着这把自己打造的重剑,回到风云城...... 他本想着跟先生一道来见识一下传说中的铸剑大师,却没料到自己也有可能成为铸剑师的一日。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的那把若水剑也不用送给小姐姐了,他决定在给自己铸剑的时候,再铸一把剑送给凤凰山上的小姐姐。 至少沐沐,她倒是不用自己操心,因为她已经有了比堪于神器的宝刀。 “好期待。”李夜抬着头,看着先生和欧阳东篱说道。 “你看,你这新收的宝贝徒弟,已经等不及要跟你学习铸剑了,我这做先生的都有些羡慕呀,想当初让你帮我铸一把剑你是死活不肯......” 先生看着欧阳东篱,打趣地说道。 欧阳东篱的反应没有先生那么大,看着面前的李夜,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平静说道:“别着急,要想铸剑,先学会自己打一把菜刀。” 李夜一楞,低着头问道:“剑跟菜刀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先生看着李夜,忍不住插话说道:“要想练剑,先从最基础的剑抬练起,这下你应该明白了吧?” 李夜和欧阳东篱同时抬头,看着端着杯子一口一口喝着热茶的先生,然后同时点了点头。 都觉得从先生嘴里说出来即使是最简单的话,也包含着一些深刻的道理。 而李夜更是感觉先生无时无刻地在跟自己打禅机。 李夜看着欧阳东篱继续问道:“师傅,我什么时候可以跟你学习打一把菜刀的技术?我不怕麻烦,也不怕辛苦。” “即使我现在不能将剑法更好地运用,但是我还是非常地期待属于自己的重剑。” 李夜静静地说道。 欧阳东篱端着茶杯,看着他认真说道:“过些日子你再来,明天我要去一趟佛都。往后你每个月在般若寺中修行二十日,在我这里修行十日。” “你跟明惠和尚说一声,告诉他就说是我让你转告他的。” 李夜微微蹙眉,轻轻说道:“明惠大师是我师兄。” 欧阳东篱听后一楞,拼命摇了摇头,一副见不可思议的样子。 一边喝茶一边问道:“你才多大,明惠和尚怎么会是你师兄?最少你也应该叫他一声师伯或者是大师吧。” 先生一听,含笑说道:“我曾经也让他吓了一跳,然后我们这弟子,确实是明惠大师的师弟。” 低头看着自己面前杯中一根根向上竖立的茶叶,思考该如何跟欧阳东篱解释他与明惠大师的关系。 正待他开口,没想到先生却继续说道:“佛空讲究因缘,夜儿跟般若寺的因缘很深,......否则明惠大师也不会认了他做师弟,这就是修行佛法的妙处。” 先生三言二语就解了欧阳东篱的惑,这让李夜心里便服不已。 心想让自己来说,恐怖得从上天山的时候说起。 细细道来,估计得花上一二个时辰。 “我岂不是比明惠老和尚高了一辈,在这之前我还得叫他一声大师!” 欧阳东篱笑了起来,一脸的得意。 先生看着他,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我现在还是管他叫明惠大师,你的意思我也得喊你一声师傅了?” 看着他得意的样子,低声问道。 “算了。”欧阳东篱想了想,不甘心地回道:“不好占那老和尚的便宜,我们各交各的,省得他回头骂我们得失心太重。” 嘴里虽然这样说,但是他心里还是高兴的。 自己新收的弟子居然是般若寺明惠大师的师弟,就是想要低调也不行呀。 先生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想如果不是明惠大师慈悲,又怎么会认李夜做师弟? 看来俗世之人果然在乎所谓的名份,得失心无处不在。 桌上的炉火照在李夜年轻的面庞,乌黑的眼睛里有一道火光在闪亮。 先生静静地看着身边这个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没有出声说些什么,只是脸上流露出一些赞许的笑容。 狭小的松木房间内,安静地坐着五域里最优秀的三个人。 一个已经得道破虚,一个即将得道飞升,一个正在走在入道的路上。 三人安静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各自端着一杯热茶轻轻地品茗,彼此感受着对方给自己那道神秘的力量。 似乎早已忘了此时三人在讨论的问题,仿佛所谓的修行都已经不再重要。 用大佛寺的老和尚说来说:当下就是:吃茶时吃茶。 喝光了杯中的茶水,李夜抬头看了先生一眼,先生会意地笑了笑。 扭头对欧阳东篱说道:“今日多有打扰,我们先行离去,下回就让夜儿自己上山来找你......我这领路人的责任也算是尽到了。” “你我相识一场,一直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但今天你却给我找了一个满意的弟子,等我从佛都回来,一定要找你好好喝上几杯。” 欧阳东篱心情大好,看着先生,使轻地搓了搓手。 先生微微一笑,道:“我就住在玄天观后山的青石小院中,欢迎你随时过来,虽然没有美味,但是粗茶淡酒还是有的。” “就这么说定了,等我从佛都回来,我就去玄天观找你去喝上二杯。” 欧阳东篱让先生说得兴起,脸上也流露出期待的神情。 李夜跟着先生往外走,欧阳东篱起身送客。 望着玄天观的大殿,李夜忍不住弱弱地问了一句:“那个欧阳师傅,这里只有一栋木屋,您晚上睡哪?” 先生怔了怔,看着李夜好奇的样子没有说话。 欧阳东篱也怔了一下,哈哈笑道:“先不说,下回你来不就知道了?” 完了挥挥手,继续说:“你师徒两赶紧走,我还有些活要做完,明日好一起带下山去......” 先生看着他摇摇头,说道:“这客人还没走,主人倒是不耐烦了。” 欧阳东篱笑道:“在我的眼里,你算不上客人。我这徒儿更不是。” 李夜一呆,弯腰跟他拱了拱手,道:“师傅保重,弟子先走了。” 先生摇摇头,又挥了挥衣袖,转身往山下走去,连招呼也没跟欧阳东篱打。 欧阳东篱也不在意,只是吼了一声:“多备些酒,我已经许多日子没沾过了。” 先生没有回头,下山的脚步却快了些。 李夜跟在后面说了声:“先生慢些,等等我。” 山道上的雪松,有融化的雪水滴滴嗒嗒地往下掉,李夜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忍不住吼了一声:“先生这路滑,小心摔倒。” 先生没有回他,倒是身后的欧阳东篱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百九十章 修行有道理么 李夜没跟先生去玄天观,而是自个回到了般若寺。 走上山门的石阶,行至大殿下外的广场时,远远看见小无忧正捧着脸坐在石阶上发呆。 李夜走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无忧师侄,你呆坐在这想什么呢?” 正神游的无忧被李夜一拍之下回过神来。 喃喃地说道:“小师叔你终于回来了,无忧想死你了。” 说完伸出手拉着他的衣袖,生怕他再跑掉。 看着无忧的样子,李夜有一种温暖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天山上的小白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伸手拉起坐在石阶上的他,笑道:“走,去我的小杂院,我煮蘑菇竹笋粥给你吃。” 无忧拉着他的手笑道:“正好肚子有些饿了,还是小师叔好,一回来我就不会挨饿了。” 李夜看着他笑道:“我院子又不是没去了,肚子饿的时候自己进去煮粥吃啊,屋里什么都是现成的。” 无忧想了想,看着他说道:“我记住了,下回小师叔不在的时候,我就去试试。” 摇摇头,李夜拉着他往小杂院的方向走去。 李夜才离开了二十几日,感觉却象离开了一年之久。 想了片刻,只有一起吃一顿饭,才能感谢无忧这些日子替他打扫山门的辛苦。 此时已经过申时,无忧摸着自己的肚皮不好意思地看着李夜,嘿嘿地笑了起来,两人并肩一块,往大殿的后面走去。 ......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寺里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明惠师兄和住持师兄还有你的师傅还好吗?去了山下的无心有没有捎信回寺里?” “山道上的雪快要化完了,过些日子就会有香客来寺里上香了......” 回到小杂院的李夜,一边忙着煮饭,一边问着在一旁发呆的无忧。 无忧坐在小凳子上帮着洗蘑菇,一边傻傻笑着,也不回李夜的话。 没有听到回声的李夜扭过头来,看着傻笑的无忧,轻轻地瞪了他一眼。 笑着说道:“问你话呢?你总归要回我一句吧。” 无忧嘻嘻笑着回道:“寺里哪能有什么事?师傅他们都很好,大雪封山,哪会有师兄的消息?要有,也得等到春天以后。” “没事就是好消息,至于无心,他既然已经下了山,那以后的路就该他自己走了。” 李夜点点头,一幅老气横秋的样子。 直到锅里烧的水冒出热气,他才想起来面前的无忧比自己大一岁,过了年后自己就十岁,而面前的无忧也已经十一了。 当年风云城中的小阿哥,不知不觉中已经长成五域中绝无仅有的少年高手了。 “往后的日子里,我要去北坡玄天观后山上跟我新拜的师傅学习铸剑,每个月都会有十天不在寺里,到时候你若有急事,就来那里找我。“ 李夜想了想,看着无忧轻声说道。 无忧点了点头,回道:“知道了,有事就过去找你。” ”到了玄天观往后山再爬二里地的山路,看见一栋小木屋,就可以见到我了。” 李夜想了想,还在把要去学习铸剑的事情告诉了无忧。 正往锅里放蘑菇的无忧手一抖,差掉将洗菜盆掉在锅里。 扭头看着李夜问道:“小师叔你离开了二十几日,怎么回来就成了铸剑大师的弟子啦?” 一脸的疑惑,小手捏着洗菜的盆也晃了几晃。 李夜轻轻拍了拍他,笑着说:“我本来是跟我家先生去找欧阳大师帮我铸一把重剑的,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他要我自己来铸这把剑,没办法,我只能做他的徒弟。” “跟着他学铸剑的技术了,还好我在般若寺的时间还长着,可以慢慢跟他学习,等我出师了,也可以给你铸一把剑或者其它的兵器。” 无忧眼睛一亮,放下手里的洗菜盆。 过来拉着李夜的手说:“我现在只是跟师傅学罗汉拳,还没练兵器呢,等我决定要选什么样的兵器时再麻烦小师叔帮我铸造一把。” 李夜咧嘴笑了笑,道:“没问题,只要我跟师傅学会了铸造技术,一定帮你也打一把自己喜欢的武器。” 看着无忧得意的样子,李夜想了想继续说道:“我去学铸剑的事,你知道就行,千万别跟寺里的师兄弟们说起。” “到时候人人都要我给他们打一把武器,我会烦死的,我还要修行还要回家看我的父母和妹妹......” 那意思就是,我可不能一直留在寺里做一个铸剑的师傅。 无忧点点头,道:“小师叔放心,这事只有我知道,我保证不告诉其他的师兄们知道。只是,你要不要跟明惠师伯说一下?毕竟你往后每个月都会离开寺里一些日子。” 李夜想了想,一边搅动着锅里的粥,一边说:“我会跟明惠师兄说这事的,在我看来,无论是在寺里扫地,还是去玄天观学习铸剑,都是在修行。” “方寸山的北坡还有一个道观吗?我怎么不知道呀,也没听师傅说起过。” 无忧看着李夜,心想我来这里的时间比你久,为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你知道? 李夜白了他一眼,道:“这事我本不知道,是我家先生告诉我的,我来般若寺之前就先去了玄天观,在哪里住了几天才来的寺里。” “寺里师傅们不告诉你,也是怕影响你们的心境,到时不好好修行跑去哪里玩,岂不是乱了套。” “小师叔你不是去过了吗?为什么你没有乱?” 无忧眨着眼睛,满脸的不相信。 李夜挠了挠头,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一岁天真浪漫的小师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呆了半晌,才挤出一句:“我曾经在我们家那里的大佛寺里修行过一此日子,能稍稍管住自己的心,来般若寺修行的也是自己的心境,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看着李夜纠结而又认真的样子,无忧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笑道:“难怪小师叔来寺里后既不念经也不上殿做早课,原来是为了修炼自己的心境呀,看来我往后要多跟小师叔学习如何修行的道理......” “修行有道理么?”李夜一楞。 “修行没有道理么?”无忧一楞。 “如果是要有道理才去修行,那要修行做什么?” 李夜低头,看着煮粥的炉火,轻轻地念叨,也不知道是在跟自己说话还是在问无忧。 “小师叔你把我说晕了,你的话估计只有我师傅,和明惠师伯他们才听得懂。” 无忧晃了晃光头。 李夜看着他一幅我听不懂你说的话的样子,淡淡地笑了起来。 说道:“你现在不懂没关系,只要你认真修行,总有一天会明白的,其实修行很简单,你师傅不是跟你说过:吃饭时吃饭,睡觉时睡觉这个道理吗?” “知道呀,师傅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跟我讲过这些道理,要我跟师兄吃饭时吃饭,念经时念经,睡觉时睡觉......所以我很少想其它的道理,都是在修行师傅教我的法门。” 无忧点点头,表示李夜这句话他听懂了。 李夜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只懂了一半,也不知道要如何教他。 只好跟着说:“因为这样,所以你在寺里才会很快乐,不象你师兄无心,想的东西太多,又放不下来,所以成天郁郁不乐的样子。” “我听过住持大师的讲经,他曾讲过:至道无难,唯嫌选择,难道就是说我无心师兄吗?” 无忧看着李夜,若有所思地问起来。 李夜想了想,要找一句怎样的话来回答他这个问题,想了半天也找不出一句适合的词句。 心里一惊,才知道自己原来一直都有分别心,从天山到方寸山,似乎自己也没少选择过。 低头沉思了半晌,才无可奈何地看着无忧,皱着眉头道:“无忧呀,无论是世间还是在佛寺,能不选择,才是真正的幸福。” “或许你现在不能明白我说的这番话,但是你总要长大成你师兄无心那样大,难免会遇上不如意的事情,到时候你再想想我现在跟你说的这番话,你就会明白现在的你,是最幸福的时候......” 他回想着自己自从在柳河上,见到将军府的小姐姐后,就开始了选择。、 选择先生做自己的师傅,选择绕过将军府避开小姐姐对自己的堵劫,选择上天山修行,选择沐沐做自己的妹妹......选择带着小白一起修行。 选择留在破虚僧的洞府,只是为了还老猿的人情,后来又在大佛寺里遇袭,选择出手杀人......选择答应了李明珠,退了东方玉儿的婚事。 这一路走来,上天好象一直逼着他选择,直到眼下,欧阳东篱选择了他做传承衣钵的弟子,他选择了欧阳东篱做自己铸剑的师傅。 如果人生可以重新再来一次,他宁愿象眼前的无忧一样,从小就可以在般若寺里生活。 无忧无虑,不用想着修行的法门,也不用害怕有人会突然间袭击自己,更不用莫名其妙地被人退婚等等等...... 不知不觉中他轻轻地吟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必让我遇见你,不如不见。 坐在一旁的无忧,不知道李夜心里感怀,以为李夜为自己的不明白他说的道理而苦恼。 赶紧说道:“小师叔你不用为我耽心,师傅也说我眼前不用明白太多的道理,只要好好修行佛法和他教我的功夫就行了,以后的事情以再说。” 李夜看着无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笑道:“还是你好,不用去想太多的琐事。说得也对,来日方长,不要着急。” “明惠师伯地曾跟我说过,修行路漫漫,不要着急,更不要在意一时间的得失。” 这个道理我以前不太明白,今天跟小师叔聊天后,感觉有一点点的明悟。 “闻道有先后,得道无定时,无忧师侄,好好修行,你会得到你想要得到的东西。” 李夜抬头望着厨房外,不知道何时已是星光满天。 锅里煮的蘑菇竹笋粥也发出了诱人的清香,让两人食指大动,手忙脚乱地打开柜子取出碗筷...... 人生,其实很简单。 简单到只要一锅蘑菇粥,就能让两个少年快乐起来。 第二百九十一章 明惠渡劫 拿着扫把站在般若寺山门的石阶上,春风拂过,有满山青草的香气迎面扑来。 对着趁着早春来寺里上香的信众揖手行礼,虔诚的香客们也对李夜回道:“多谢小师傅。” 上山的行人踏春而来,早起的鸟儿围着山门鸣叫。 李夜从口袋里取了些碎米撒在石阶上,笑着说:“早知道你们饿坏了,赶紧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飞翔。” 春日没有树叶掉落,只有大殿外荷塘边上的柳絮,在山风的吹拂下纷纷扰扰,围着李夜的脚步打转。 深吸一口气,捏紧了手里的扫把,走下石阶,看着地上翻飞的柳絮,轻轻地扫了起来。 喃喃说道:“扫地……真是一种修行的方式,即便你去年已经扫过满地的菩提叶,今年的柳絮又让你重新来过,就象去年以为已经波澜不惊的心境。” 一位已经头发花白,年近五十的妇人上前告诉李夜:“小师傅,这柳絮是扫不干净的,你现在辛苦扫了,不一会又会再飞来,你就是扫一天也没用呀?” 李夜挠了挠头,看着她笑了笑。 轻声回道:“我知道它们会再飞过来,只是这地总得有人扫,就象您去年来了寺里上香,今年又来一样......” 妇人一楞,低下头沉思了半晌,过了一会抬起头来看着李夜。 神情庄重且认真地说道:“谢谢小师傅的指点,想不到般若寺一个扫地的少年,佛法修得如此精深,实在难得。” 李夜淡淡一笑,回道:“修佛就跟您吃饭喝水一样,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 说完低着头,继续打扫地上的柳絮。 妇人点点头,笑道:“说得好,我去年来过,今年又来,明年还会再来,这跟小师傅扫地是一个道理,阿弥陀佛,小师傅我走了。” 说完跟李夜行过礼,抬步往广场上的大殿走去。 看着走上石阶的老妇人,李夜笑了笑,心道我扫地跟你上香原来都是修行。 当李夜开始扫大殿前面广场的时候,佛殿里早课结束。 明惠大师不声不响地来到了李夜的身后,在他后面远远地跟着圆脸的无忧。 “本想你要过了十五才会回来,没料到你么快就回到寺中,怎么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明惠看着低头扫地的李夜,笑着说。 李夜停下扫地,将扫把拄在地上。 看着一脸慈祥的明惠大师笑道:“陪完了先生师娘,自然要回来修行。” “难道说在玄天观就不能修行了?”明惠打趣道。 李夜抬眼看着一脸微笑的明惠,停了片刻,回道:“如果按师兄这个道理,那我风云城的大佛寺就可以修行,又何必万里迢迢来到方寸山?” 明惠再道:“你是有所求嘛!” “难道世间真的有无所求的修行之人?师兄你是这样的吗?” 李夜看着明惠,认真地问道。 明惠大师一楞,扭头看着身后的无忧,问道:“无忧,你修行有所求吗?” 跟在他身后的无忧一惊,抬头看着他和李夜。 摸着后脑勺,想了想道:“弟子不知道,弟子从记事起就在寺里修行了......” 明惠大师扭头看着李夜,笑道:“看看。” 李夜淡淡笑了笑,回道:“师兄你忘了他的法名了?他是没有选择就生活在这里了,没有选择,才会无忧。” 明惠大师一楞,如果炸了毛的猫一样,围着李夜转了一圈。 惊讶地问道:“师弟你才离开不到一月,我怎么感觉你象换了一个人似的,说的话越来越玄,会跟师兄打禅机了。” 李夜无语地看着他,笑着说:“师兄难道也跟无忧师侄一样,是无所求么?” “修行无岁月,师兄我早就忘记了......就算曾经有所求,到了如今也变得无所求了。” 明惠抬着头,望着大殿的金顶发起了呆。 李夜想了想,没有再跟明惠纠结这话题,而是低头继续扫地。 心道再聊下去这地也不用扫了,干脆去佛堂,边煮茶边论道。 无忧看了看明惠大师,想了想挨着李夜的跟前问道:“小师叔要不你跟师伯去聊聊,我来帮你扫地。” 听到这话李夜来了兴趣,看着他说:“你这话是什么道理?我回来了自然不能再劳烦你。” 无忧看着明惠大师,撇了摘嘴,小声说道:“那么......我走了,师叔你改天煮粥的时候再叫上我......” 说完也不跟明惠打招呼,一路小跑往大殿后面而去。 “入寺几十年,修行几十年,终不得入道,难道是我的悟性不够?” 沉默很长时间后,明惠忽然开口说道:“师弟你认为师兄是一个愚笨的人么?” 李夜想了想,说道:“在我眼中,师兄跟我在大佛寺的老和尚师傅是一样的慈悲。” 虽然他接了明惠大师的话,人却离得更远了些,不是嫌弃,而是他扫着扫着就两人就拉开了距离。 还好两人都修出了神识,即便隔着几丈的距离也不影响交流。 明惠低头叹息了一声,将背在身后攥紧的拳头放松下来。 说道:“修行之道,光有慈悲是不够的。” “这个道理我也知道,所以大佛寺的老和尚还是我的师傅。” 李夜静静地回道,那意思是老和尚跟你一样,都还在苦苦地修行,没有到达破虚僧的境界。 “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语,师弟你说的话我越来越听不明白了,能不能说得直白一些?” 明惠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李夜,想想自己要不要跟上前去。 看着漫天飞舞的柳絮,明惠皱紧了眉头。 看着李夜说道:“师弟你这样扫地是没用的,你前面扫,后面就有柳絮飞落,这扫跟不扫有什么分别?” 李夜抬头看了一眼明惠,没有马上回话,而是低下头接着扫地。 明惠的话让他想起了在大佛寺,藏经阁扫地的那些日子。 同样的话题,只是树叶换成了柳絮。 内心挣扎了片刻,李夜看着明惠轻声回道:“这扫与不扫,总还是有些分别的......我如果一直不扫,这柳絮岂不是越积越多?” “难道不是这个道理么?”明惠看着他问道。 李夜摇摇头,继续说道:“我扫一遍,地上的柳絮就少一点,我大佛寺的老和尚师傅曾说,这地上的灰尘,也如我们心里的灰尘,经常扫扫,总是有好处的......” 明惠大师一楞,呆呆地看着低头扫地的李夜,半晌说不出话来。 过了良久才挤出一句话:“师弟,你可以做我的师傅了......我有事先走,改天请你喝茶......” 话没说完,人却一溜烟跑掉了,混没有一丝得道高僧的形象。 李夜看着他匆匆跑掉的背影,忍不住呢喃自问:“我说错什么话了?不就是扫这地上的柳絮么?师兄有必要反应这么大吗?” “我第七层的心法已经入了门,接下来要认真修行了,只是这事情要不要告诉一下师兄,还是等一等?” 李夜一边思考着自己的事情,一边沿着广场的四周,轻轻地扫起轻舞飞扬的柳絮。 ...... 他想要去见明惠,却接着吃了几天的闭门羹。 第二天去,佛堂紧闭。 第三天去,佛堂紧闭。 第五天去,佛堂无人。 到了第七天,般若寺的后山传来了隆隆的雷声,而方寸山却是睛空...... 终于有修行的僧人高呼:“是哪位师兄还是师伯在后山渡劫?看来我们寺中又有修行的高僧破境。” “这雷声,吓人哩,敢情是哪位师伯在渡九劫吧?” “无忧,是你师傅吗?” “是住持大师在渡劫吗?” 寺中的僧人们纷纷打听,渡劫对于每一个修行者来说,是既期待又害怕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在雷劫下灰飞烟灭。 此时李夜正端坐在自己的小杂院里,听着隆隆的雷声,心里暗暗思量,莫不是明惠师兄顿悟后破境? 只是明惠已经是渡过了六劫的高僧,再渡一回就是七劫了,离破虚飞升就不再遥不可期了。 “这......可真是一阵好雷呀,春雷隆隆,万物利生。“ 李夜喃喃道。细细想想,从下了天山,自己便没有再破过境。 自然也就没有再挨过雷劫,今日里听闻般若寺后山的雷声,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久别重逢的喜悦。 沐沐的师傅白素素渡完九劫后离开了天山,老猿和老狼两位前辈估计早已经渡完九动破虚而去,去寻找另一个世界的白素素。 而自己刚拜的师傅欧阳东篱,据说十年以后也会去渡九劫。 不知不觉中,李夜认识的人竟排着队先后渡劫,比五域几百年飞升的修行者还要多。 心道自己难道赶上一个辉煌的时代? 只是他心里也明白,无论赶上一个怎样的时代,努力修行是免不了的。 身边的人除了小青和小白还有沐沐不需要渡劫以外,其他的都得老老实实修行到渡劫的境界,度完九劫方可破虚离去。 等这雷声消停,自己睡上一觉,待到申时以后,再去明惠的佛堂看看,一来跟他道喜,二来可以讨论一下无相法身第七层修行的事宜。 掀开被子,躺在床上,心里轻轻呢喃:来日方长,我不着急。 听着一山的惊雷,难以相信这便是明惠师兄的雷劫,心道:“真没有想到我今生有机会亲眼目睹般若寺的高僧渡劫,若真有那么一天,想来寺里不知有多人僧人想去看看。” 如果是寻常的修行者,能够亲眼看到已经修行到九劫之境的前辈渡劫,能够看到传中的破虚飞升,肯定会很是兴奋,甚至会激动疯狂大喊三声。 想到这里,李夜闭上了眼睛。 白素素渡动他没去看,老猿二人渡动之前他离开了。 好象自己从小挨着雷劈,对这些事情早就已经麻木了。 如果明惠师兄在自己离开前渡劫,自己要不要跟着去山顶? 第二百九十二章 夜谈修行的道理 春眠不觉晓,等李夜醒来时已经戌时。 推开房门,深浓浓的夜雾已经笼罩了般若寺。 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心道贪睡果然误事。 寻了一盏灯笼点着,左手拎着灯,右手关上院门,踏着重重夜雾,往明惠的佛堂走去。 远外大殿、佛堂的走道上已经有当值的僧上掌上了灯,远远望去宁静中透着神秘。 当李夜手里拎着灯笼,敲门走进明惠的佛堂,桌上已经摆好了两个茶杯,炉上的水已经烧沸正冒着热气。 李夜一怔,问道:“师兄怎么知道我要过来?” 明惠指着面前的凳子,微笑着说:“从你拎着灯笼出门,我就知道了。” 李夜又是一怔,吹了一口气灭了灯笼,挨着门口放下。 看着明惠喃喃地说道:“难道午后那阵惊雷是师兄造成的?师兄已是七劫了?” 明惠含笑点了点头,道:“说起这事,我能感悟到破境的契机,还得感谢师弟那天在广场上扫地时的那番话,这才让我有所顿悟,尤如黑夜行路之人见到了远方的一盏灯光。” “师兄是得道高僧,那里容师弟指点,自是你修为到了水满自溢的境界,自然会破境了。” 李夜挨着桌前坐下,拎起炉上的壶往茶盘上的紫砂上浇去。 “虽然如此,但是若无师弟的那番话,我可能还在苦苦地摸索。就跟我们修行佛法一样,无所求修行,那是佛道,有所求修行,那是菩萨道。” 李夜看着他点了点头,笑道:“师兄佛法精深,师弟受教许多。” “既然我们是有所求修行,不妨先入菩萨道,待得修行入了菩萨道,再往佛道上修。世间,没有人天生就能修佛道的......” 明惠心有所感,把心里的感悟一一说了出来。 李夜看着面前一脸慈祥的明惠,拎手紫砂壶的手有些发抖。 努力平复了一下心里的惊涛骇浪,给两人的杯里倒入了茶水。 这才小心地问道:“难道说,之前的破虚僧也是在天山上修成了菩萨道,然后破虚而去,到了别一个星空下面再修行佛道?” 明惠淡淡笑了笑,看着李夜激动的神情,抬头看着佛台上的菩萨。 轻声说道:“破虚大师的情况我不知道,只知道我在般若寺中只能修成菩萨道,只为我修行的路上一直有所求,所以住持师兄才会让我扫了十年的地来修行心境。” 李夜一楞,怔怔地看着他,心道原来你扫了十年的地是这个原因。 “而师弟你小小的年纪就明白了这些道理,或许有一天你能在五域中修成佛道也不一定。” 明惠看着他淡淡地笑道,脸上充满了欢喜的神情。 “师兄,我不会出家,等到我无相法身修行圆满,我是要回家陪父母和妹妹的,我在凤凰山上还有一个未婚妻......” 李夜想了想,心道自己恐怕成不了佛,双手已经染上了杀孽,坏了慈悲为怀的道理。 明惠看着他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端起面前的杯子,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然后微笑着说道:“心太急,是喝不了热茶的。” 说完浅尝了一口,接着说:“谁说成佛一定要出家?就象破虚大师在天山上得道,难道他飞升后就不用再修行?” “他在这个世界的修行是一种结束,但是到了另一个星空下,修行的道路才刚刚开始,修行无止境,佛法的修行也是一样,入世出世,都是修行。” “入世出世,都是修行......” 李夜反复念叨了三遍,才抬起头看着佛台上的菩萨,傻傻地笑了起来,直到明惠瞪了他一眼才歇了下来。 看着他说:“还是师兄说的得体,如我家先生说的那般,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明惠看着他摆了摆手,说道:“你不是仅仅为了给我道贺才来的吧?有事就说,天色已经晚,我这些日子一直没有睡,今夜里想好好睡上了觉。” 说完假装打了一个哈欠。 李夜一楞,看着他毫不在意的样子,只好老实交待。 指着自己的心口说:“师兄,我前些日子在玄天观里有感,已经将第七层心法修行得入了门道......” “不可能!怎么可能?” 明惠不可思议地看着李夜,脸上的倦意全无,伸出枯瘦的左手捏住李夜的左手。 过了半晌,呆呆地自说道:“怎么可能,我才给你第七层心法,不到一月你便修行得入了门,如果按你这速度,要是碰巧得到还魂草......” “岂不是用不了两三年就能将能修行到圆满,这样算下来,要不了十年就可以破境到九重圆满......怪事,怪事!” 明惠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李夜收回自己左手,看着他笑道:“我也没料到会这么快就入了境,本想着那还魂草和分神境的兽魂遥遥无期,只想着按步就班,走一步算一步,没想到一念之间就悟到了炼魂的道理......” “我都师兄都没有修行过无相法身,无法给你任何建议,你所有修行到的心得最好都能记录下来,作为后人修行的参考,这也是一桩功德。” 明惠皱着眉头,看着李夜继续说道:“你在破境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当时那种感觉非常奇妙,与神识的感受完全不同,神识只能感觉到附近的人和事还有一些动静,但是当我破境的那一刻,我感觉与玄天观连成了一体。” 明惠抬头呆呆地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仿佛我就是那座山,那座山就是我,山间的溪流就如同我身体里的血管一样......据我先生讲,我这次顿悟持续了三天三夜,待我出得门来的时候,已经饿得不行,自己跑去煮了一锅粥来吃......” 李夜将在玄天观小院里发生的事,跟明惠细说了一遍,然后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顿悟了三天三夜,然后就破了境?这是大事,得告诉住持师兄一下,明天做完早课你跟我一起去见一下师兄,让他也高兴高兴。” 明惠脸上露出了得意且凝重的神情,这事须得让师兄知道。 “不成,这事没什么值得炫耀的,毕竟淬体的灵药还遥遥无期......我明天还得扫地,就不去见见住持师兄了,师兄您去说说就行了......过几些日子我将这些心得整理一下,抄写给您。” 一听说要去见住持师兄,李夜想都不杨就拒绝了。 他已经离开了二十几日,怎么好再让无忧替自己扫地。 再说也不是一件多大的事,能不能找到灵药还不一定。 就算要去说说,也得等到自己第七层修行到圆满,去求第八层心法的时候才合适。 李夜晚如是想着,一脸认真地看着明惠。 明惠象看怪物一样注视着李夜,过了片刻才恨恨地说:“真想不明白,别人恨不得告诉所有的人自己破境了,哪有象你这样偷着修行、偷着乐的。” 李夜看着两人的杯底已经空了,便拎起水壶加茶水。 一边倒茶,一边说:“还有一件小事要跟师兄说一声,我在玄天观后山上拜了一个师傅,我往后每个月会有十天不在寺里,要去那边跟师傅学习铸剑的技术。” 这一次明惠的反应更大,差一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顾不上自己的形象,指着李夜说:“你第七层心法才破境,又想着拜师学习铸剑?这一心能二用吗?会不会耽误了你的修行?” 李夜看着明惠心情起伏的样子,有些忐忑。 小心说道:“我先生说了,学习铸剑不影响我在般若寺里的修行,他说铸剑念佛,都是修行。” 这本是李夜自己悟出来的道理,但是他怕说出来,无法说服面前心情激动的明惠,便将此事推在了先生身上。 好在先生当时也是非常地赞成,须知再过十年,欧阳东篱渡了九劫之后,五域便再无传说中的铸剑大师。 而自己若是能在这十年里学会铸造技术,得到师傅的衣钵。 那以后自己在五域中也算是有名的铸剑大师了,心里想想也是一件十分值得骄傲的事情。 “你新拜的师傅叫什么?今年多大?是哪个域的修行者?境界多高?” 明惠一连问了李夜四个问题,还意尤未尽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想着欧阳东篱对自己说的那些,李夜笑着回道:“我这新拜的师傅名叫欧阳东篱,他没告诉我他多大,也不知道他是那里人,我只知道最多再过十年,他就要渡完九劫破虚而去,一如当年天山上的破虚大师。” “原来是五域中的传奇人物欧阳大师,难怪他会收你为徒,他肯定是看上了你一身的肉身修行和超高的悟性,细细想想,你跟他去学习铸造还真算得上是修行。” “铸造说白了就是打铁,能将凡铁百炼成钢,也需要莫大的毅力和决心,这对磨练你的心境有很大的帮助。” “往后你想去就去吧,只是离开之前跟我打声招呼,我好安排寺里的僧人替你去扫地,总不能老让无忧去,他太单纯,还不明白扫地的道理。” 明惠端想茶杯,往嘴边送去。 李夜点了点头,也端起茶杯,看着明惠说:“师兄没意见了?” 放下茶杯的明惠瞪了他一眼,笑道:“若是别人,我肯定会怀疑和反对,但是既然是欧阳大师,这可是你难遇到的机缘。” “就跟你在天山上得到破虚僧的传承一样,要知道若不是因为破虚僧在传承,你哪有资格做我的师弟?” 明惠瞪了他一眼,心道若不是你沾了那老和尚的光。 “好象师兄说过我能做师傅的......难道师兄破境后就忘了这事?” 李夜静静地看着他,打趣地说道。 明惠老脸一红,轻轻拍了一下桌子,摇摇头。 说道:“有这事么?我怎么不记得了,估计是那天风大,师弟你会错意了,哈哈哈哈......” 这事过去,他自然不想承认,要是让住持师兄知道,肯定会臭骂他一回。 明明说出口的话,居然因为不好意思而拒绝承认。 李夜也不再追着他不放,要说的事情已经请清楚了,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安心修行,选个日子去北坡的小木屋开始自己铸剑的修行。 “师兄,你渡劫之后,会不会下山修行?” “不会,我得留在寺里看着你修行!” 第二百九十三章 无忧的心事和李夜的决定 明惠渡劫终究没有在寺里引起太大的风波,只是寺里的僧人都暗自鼓足勇气,加快各有自的修行,毕竟不破虚终究有生命的限制。 只有李夜和无忧两人,浑不着急,过着安静闲适的日子。 每日里无忧做完早课后,要么坐在石阶上撑着双看李夜发呆,要么神叨叨地跟在他后面。 李夜一边扫地,一边听着他不停地唠叨。 “小师叔,你咐时候带我去佛都逛逛,我自来到寺里,还没下过山呢。” “小师叔,我们去佛都找找无心师兄,好不好?” “小师叔,你去玄天观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我跟你去学铸剑的技术。” “小师叔......” 李夜没有嫌他烦,只是低着头打扫地,直到无忧跟在身后说了半天,才停了下来,将扫指把拄在地上,扭过头看着阳光灿烂的无忧。 笑了笑回道:“我也没去过佛都,想去或是没有什么买的呀?你想去找无心,可以跟你师傅说一声......如果我哪天想下山去佛都,我会告诉你。” 无忧想了想看着他说道:“我会想想,若是想去的时候再找师傅说说。” “你想去就跟我一起......铸剑的事情,你就别掺合了,那是一个苦力活,比这扫地可麻烦多了,再说我也不知道欧阳师傅的脾气,怎么带你去?你不要修行了?” 李夜一想到将要去打铁修行,哪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知道要流下多少汗水,花费多少功夫,哪有时间带着眼前这个天真的家伙? 无忧一听撇了撇嘴,他也知道自己说的这些,基本上都是不现实有事情。 但是跟在李夜后面总得说些什么,要不也太无聊了。 万一小师叔脑子短路真的答应自己了呢? “小师叔,那你记得下山的时候一定叫上我,我真的没有去过佛都呢,你去见玄天观师傅的时候顺便问问他,能不能多收一个徒弟......” 无忧看着他认真地说道,脸上露出了期盼的神情,一副要去跟大师学习铸剑的样子。 李夜停下手头的活动看着他,等着听下文。 “等我也学会了铸造技术,我也是寺里的天才。”无忧认真地说道,脸上是自豪的表情。 “你这说的这些都是废话。” 李夜没好气说道,停了一会好似想起了什么。 看着他问道:“我说无忧师侄啊,你想过没有,会不会有一天象你无心师兄那样下山还俗,去过世间的生活?” 李夜想着自己最多十年就会回到风云城中,以后肯定会陪着父母妹妹,再将凤凰山上的小姐姐找回来一起生活...... 无忧听李夜一问,当即楞住了,渐渐地天真烂漫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愁容。 看着一脸问号的李夜,小声地回道:“师叔,我自小就不知道父母是谁,如果有一天能找到他们,我肯定会跟师傅说一声,下山去找父母的......” 自幼儿生活在般若寺的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寺里的老僧们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 就是他的师傅也没在他面前提起过此事,这会让李夜不经意地说起,终于让快乐无忧的他有了一些少年的心事。 李夜看着他的样子,摇摇头道:“少年不知愁滋味呀......” “师叔你说的话为何总是如此深奥,就连明惠师伯有时候也听不懂?” 无忧一张无邪的面孔看着他,认真地问道。 李夜无语地看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的意思是,你现在的样子是你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好好珍惜吧!” 心道如果有一天,寺里的老和尚们不小心提起你的父母,如果他在还在世间,或许你还能下山寻亲。 如果他们发生了不幸......那时候才是你忧伤的开始。 就跟无心一样,为情困扰了三生三世...... 心中想起无心,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的那一粒菩提子。 心道自己原来也有三生三世的情缘,没有去了结因果。 也不知道另外一粒菩提子会在小姐姐的手里,还是会在路上遇见一个女孩。 手里捏着一粒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菩提,然后说我找了你三生三世...... 想到这些种种,心若湖水的李夜也不由得有些烦燥。 心道自己说无忧眼下是最快乐的时光,自己何其不是。 等到将无相法身修行完成,回到中域、回到风云城,估计那里有一大堆心烦的事情在等着自己。 而且会比当年在大佛寺后山,遭遇袭击的事情更麻烦。 看着李夜脸上风云变幻的样子,无忧上前拍了拍他的手。 轻声说道:“师叔,我自小没见过父母,已经习惯了,师傅也教我要随缘,说凡事不可强求......这,就不劳烦师叔操心了,看你难过的样子,我也会难过的。” 李夜一楞,看着一脸迷惑的无忧,淡淡地笑了起来。 看着他认真地回说:“我只是有感而发,跟你没多大关系,我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毕竟修行是一件个人的事情......你要加油,只有自己强大,往后才能面对更多的麻烦。” 想到以后的种种,聪明如斯的李夜也感觉有些词穷。 不知道如何跟无忧说,只好随口用修行的话题来回避眼前的话题。 无忧点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 说道:“师叔请放心,无忧一定努力修行,师傅也说过不到元婴不许我下山,说世间凶险,不到一定的境界不足以自保。” “元婴境么?”李夜点点头,马上又摇摇头。 淡淡地说道:“世间元婴境的修行者多如牛毛,除非将境界突破到中期或者后期,才有一丝在江湖行走的资本,或者你也可以将罗汉金身修行到第七层......” 李夜想说象我这样有强大的肉身,自然也不用害怕,只是想了想没有说出口来。 “我师傅也是这么说的。”无忧一听李夜说到罗汉金身。 兴奋地说道:“我已经将罗汉金身修练到第四层了,师傅说只要我肯下功夫,在我十七岁的时候肯定能修练到第七层。” “如此甚好,你要好好修行,不要辜负了明珏师兄的一番苦心,争取把罗汉金身修行到更高的境界。” 李夜看着他,不由微笑了下来,简单的心思果然有利于修行。 哪里象无心那呆子,痴迷了三和三生,还不愿意醒来。 只是一转眼又想到自己的身上,心道自己原来也是一团乱麻,待得下山之后,或许不知从何理起。 “说不定等到师叔下山的时候,我也可以跟你一起,去……五域中寻找我的父母去。”李夜看着他,轻声说道。 李夜原本是想把无忧关于父母的话题绕过去,没想到绕来绕去,又绕了回来。 看着他脸上涌起的期盼的样子,李夜也不好打击他,只得回道:“有希望是好事,别放弃。” 无忧仰头望着山下的方向,喃喃地说道:“真的想快些长大,好下山去......” 李夜看着对下山一事有无限向往的无忧,心里不由得莫名一痛。 心想跟无忧一比,自己还是快乐的,至少父母一直在自己的身边。 倒是自己成天离家修行,荒却了父慈母爱的时光。 看来下山后就要在家多呆一些日子,将少年失去的欢乐补回来。 “那个无忧呀,如果以后你下山后一时找不到自己的爹娘,你可以来东域的风云城找我,我家......房间多,可以管你吃住的,虽然我们那没有佛都雄伟,但是我家人还是很热情的......” 李夜想了想,努力编织一些温情的语言,来安抚面前这个比自己大一岁的师侄。 一个从小就不知父母在何方的兄弟。 “那个师叔,东域在哪里,远不远,从般若寺去要多久?” 向往下山的无忧让李夜一说,动了心思。 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去小师叔家里玩玩,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李夜一呆,不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 心想自己也是跟先生一路游历过来,从初春离家,到临近秋日才到方寸山。 这万里迢迢,如果仅仅是为了赶路,当真是一件非常苦闷的事情。 “那个......现在想还是很遥远,毕竟我和你都需要时间修行,等你师傅准许你下山时......或者等我下山的时候,你可以跟我一道走......” 李夜心道,自己是来修行的,万万不可以此时乱了心境。 当下赶紧纠正了无忧下山的心思。 无忧苦着脸看着他,小声说道:“师傅说小师叔你还要在寺里修行十年,再等十年我都二十一岁了,无心师兄下山的时候也没等这么久呀。” 无忧心有不甘地回道。 李夜抬头望着大殿的金顶,沉思片刻后,看着他说:“不要跟你无心师兄比,你跟他不一样,我们每个人的路都不一样......好好修行吧。” 李夜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再跟无忧唠叨。 弯下腰来继续仔细地扫着脚下的尘土和柳絮。 无忧看着李夜的模样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也知道现在讨论这些问题,都是没有结果的事情。 想着师傅对自己的要求和期盼,不由得升起了一些紧迫感。 跟着扫地的李夜深深一揖,然后转身往大殿后面走去。 毕竟不是站着聊天、坐着念经就能将境界提升上去的。 看着地上随风飘舞的柳絮,李夜心里有些感慨。 自己已经送走了一个无心,难道还要送走另一个无忧? 大佛寺的老和尚和般若寺的明惠都说自己与佛有缘,为何自己身边的人却一个个离佛而去? 难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还是佛怕亦是人性? 自己这么做只是在帮助无心和无忧找回自己的人性? 可是如何人人都想着找回各自的人性,哪世间众人又何必离开亲人,远遁深山修行而一心求佛? 想着想着,他感觉自己的心越想越乱。 心道我就算说烦恼即是菩提,也不用这样过一阵子就来折磨一下自己吧。 再怎么说自己才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没有成年人那么深奥的心智呀。 总不能一遇到烦恼就去跟明惠师兄请教,如果一直这样,那下山以后再遇到烦恼又向谁去求救? 还是先放下这些烦恼,转个弯去玄天观,跟欧阳师傅去学学打铁的技艺。 或许将一块凡铁百炼成铁的时候,够磨灭自己修行路上遇到的困境。 想到这里,困惑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期盼的微笑。 经过了在般若寺的修行,经历了明惠师兄的渡劫破境,又跟无忧聊了一通人生与佛法之后,他心里终于有了一些明悟。 是时候去做欧阳大师的弟子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欲铸剑先学火 当一身粗布麻衣的李夜敲门而入,站在欧阳东篱的面前时,即使之前心里有了准备的他还是有些惊讶。 看着一幅诚恳模样的李夜,淡淡地问道:“你确定要跟为师学习打铁的活路,不怕炉火的高温,和一身臭汗淋漓没有形象的脏活累活?” 李夜看着他微笑着说道:“回师傅的话,弟子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不会害怕吃苦。” 欧阳东篱点了点头,看着他笑道:“这可不比你在般若寺修行,这比那里要苦得多累得多。” 李夜点点头,道:“弟子会记住师傅的话,认真修行铸炼的技术,争取早日将自己的重剑铸炼出来。。” 欧阳东篱给他倒了一杯热茶,示意他坐下。 继续说道:“寺里的修行你能放下?我听你先生说过,在般若寺的修行对你非常重要,往后每月都要花十天跟我学打铁,会不会影响你?” 李夜摇摇头,抿着嘴唇喝了一口茶。 小声回道:“弟子在寺中修行,遇到一些困惑,希望跟师傅打铁的磨练,来解决这些问题。” 欧阳东篱看他神情,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便不再劝阻。 笑着说道:“你肉身的功夫磨练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该多磨练一下心境,须知铸剑也铸炼自己心境的一个过程。“ “弟子明白,我家先生也是这样跟我说的。”李夜看着他认真地回道,丝毫没有大意的模样。 ”如果能在十年里将自己的心境打磨得跟寒铁一般,等你下山在世间行走时,才不易为外物所扰,乱了自己心境。” 欧阳工篱看着他,静静地说道,仿佛在跟他讲述一件曾经发生过的故事。 “先生当初在天山上便说过,修行要先修心,心境不到,境界到了一定程度便无法再破境。弟子明白这个道理,自会认真跟师傅好好修行。” 李夜看着面前的欧阳东篱,一颗心思却回到了天山上面,自己有山洪中修行,寒潭里淬体,哪一样不是艰苦卓绝的事情。 “这些道理往后再议,今日你先学烧火,铸造一道,先从烧火学起,若要铸出一把有灵性的宝剑,须得从最简单的烧火开始修练。” “烧火?难道不是跟弟子煮茶一样的道理么?”李夜看着他,轻轻地问道。 “这说起来简单,真做起来却是非常麻烦。”欧阳东篱轻轻地敲打着桌面,如同在敲打铸剑台上的凡铁。 听到师傅的吩咐,李夜不由一愣,问道:“先学烧火?这么着急。” 欧阳大师沉默了片刻,脸上有觅到传人的喜悦,又有些说不清忧郁。 他看了李夜一眼,缓声说道:“我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不是遇见你,我可能会更早些离开。” 李夜一惊,当即揖礼道:“弟子给师傅添麻烦了。” 欧阳东篱挥挥手,道:“这只能说是缘份,不要说麻不麻烦,跟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找到一个合适传承自己衣钵的人,自然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情。” 听到这番话,李夜神情一顿,微微点头。 他听出了欧阳大师心里的不舍和着急,不知为何心头泛些一丝忧郁。 心想不就是学烧火吧,我两天就能出师。 然而就在此时,坐在他对面的欧阳东篱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微笑道:“你可别大意,有些铸剑的师傅,穷其一生,都在探寻铸造的淬火之道。” 李夜拱了拱手,表示同意他的说法。 师徒两人喝了二道清茶,欧阳东篱站了起来。 看着他说:“我知道你心里有疑问,跟我来吧,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名真正的铸剑学徒了。” 说完推开门,往外走去。 李夜赶紧起身跟上,边走边说:“师傅等等我。” 尤如小和尚无忧一般可爱。 两人绕过木屋,穿过一阵浓雾,来到一道山崖前。 山下是绝壁,山后有一道天然的石洞,有一道泉水从洞口流出,一座简单的木棚架在洞外。 棚里架着一座火炉,挨着泉水外有二道淬火用的石槽,地上堆着未淬火的凡铁。 数把铁锤靠在打铁的台边,站在棚外的李夜眼前,仿佛出现了欧阳东篱平日里挥汗如雨,锤落凡铁时的景象。 又想着这个景象不久后就将换成了自己,心中不由得有些火热。 呆了半晌,欧阳东篱指着棚里的一应物件,和冒着热气的山洞,露出了微笑。 淡淡地说道:“以后这就是你修行的地方,对于我来说,修行的地方跟休息的地方是要绝对分开的,就跟你们佛家说的吃饭时吃饭,睡觉时睡觉,是一个道理。” 停顿了少倾,接着说道:“但是你不一样,这山洞里有一汪天然的温泉,你可以用来淬炼身体,往后你可以住在这里。” “也可以跟我一起回木屋去......适才穿过的那浓雾是一座天然的法阵,回头我把步法教给你,往后的日子你就能自由地进出这里。” “原来有一座天然的法阵遮挡住了这里,难怪上回跟先生来,没有见到师傅打铁修练的地方。” 李夜点点头,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 欧阳东篱走进木棚,挨着一张竹椅躺在上面。 指着边上的一个凳子说:“坐下,我跟你说说铸造的一些常识。” 待李夜挨着他身边坐下后,他才接着说:“铸造一道,首先要挑选上好的矿石,精铁、凡铁等等,然后要有一道适合自己温度的火炉,如果你运气好得到几块上好的火精石。” “在淬炼器胚的时候添加进去,哪么你手里即使是一块同铁,在高温不断的淬炼之下,也可能百炼成钢。” “而后就是为断地锤炼你融炼好的器胚,所谓千锤百炼只是为了将器胚中的杂质去除,只留下精铁......今天先不点火,你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看一看这本心得,洞里有一应生活用具......” 说完,递给李夜一本发黄的手抄本。 “你慢慢看,有不懂的地方问我,我要在这里睡一觉......” 看着李夜象捧着宝贝一样捧着他的手抄本,欧阳东篱露出了满意的微笑,靠在躺椅上闭上了双眼。 李夜捧着师傅的手抄本,翻开兽皮本页面,认真研究起来...... 夫铸造一术,炼铁为次,炼心为上......夫有凡铁以炭火炼之,辅以淬练皮肉之力,是为凡器,如刀、剪、家俱等。 凡以精铁,以铸造者真气融之其中,辅以筋骨粹练,以火精炼化,千锤百炼,是为上等刀兵。 凡以玄铁、云母之类矿石,以铸造者精血融之其中,辅以气血粹练、呕心沥血,以天外之火炼之,更有甚者以身殉剑......将终成灵器,成为流传千古之神兵利器...... 凡火、精石之火,天外之火......李夜喃喃念叨,仿佛在黑夜晚中看见了一盏明灯。 心道自己要铸的重剑,不就是玄铁加上师傅送的天外殒铁吗? 只是这天外之火又要去哪里寻找?就如同自己修练的无相法身,需要的兽魂一样,也是传说中的东西。 难怪先生一再强调,铸剑也是一种修行,丝毫不比自己在般若寺的修行差上几分。 现在看来或许等自己摸着了铸剑的法门,说不定对无相法身的修行也有很大的助力。 ......若寻得一火山,能在其处淬炼精铁,能事半功倍......若借助火山之精火重新淬炼已经出炉的兵器,更能增加兵器的等级和灵性。 有机率将手中武器由精兵提升至灵器......铸造之术变幻万千,但万变不离其中,火是最关键所在...... 翻阅着欧阳东篱的铸造心得,李夜感受到原来自己真的不懂火。 之前以为将炉中木炭点燃便是生火,但是按铸剑的角度来说,这样的火只能用来打造一些普通的菜刀和农俱,连普通的凡兵都无法铸造。 更别说要将自己曾经穿过的玄铁甲,融掉再加上师傅的天外殒铁了。 ...... 从午后接过欧阳大师的手抄本,李夜一观便是申时将尽。 抬头一看,躺椅已空,欧阳东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木棚只剩下李夜一人在苦读。 将手抄本放在桌上,拍了拍双手,感激地说道:“还好,有先生带路。” 李夜笑了笑,抬眼望着崖下茫茫绝壁,山风吹来,有淡淡的青草味还夹着一些花香。 心想人人都说春光好,自己却一头埋进了书本里不知疲倦。 如果没有遇见欧阳大师,真的不知道要上哪去铸这把重剑。 人生的缘份真的很奇妙,如果当初没有拜先生为师,便不会有天山上的故事。 如果自己没有在天山上捡到沐沐,那么先生便不会陪白素素去渡劫,沐沐也不会跟李红袖下山,自己也不会遇见小白和老猿老狼,更不会得到破虚僧的伟承。 那么此时自己的境界应该还在金丹徘徊,也不会来到般若寺后被明惠大师视为师弟......难道这就是大佛寺老和尚师傅说的因果么? 李夜没有纠结这些,想着欧阳师傅的话,转身进了山洞。 喃喃自语:“活着就得先煮一锅粥吃,还要我自己带着蘑菇。” 山洞里果然生活用品一应具全,李夜拎着铁锅装了米,走到洞外炉边生了火,去泉水处淘了米,洗了蘑菇,仔细地将铁锅架在炉火上。 心想今天晚上吃饱饭,明天还要力气跟师傅学习烧火打铁。 虽然目前不能铸剑,但是先学着打一把菜刀,看来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想着等有天去玄天观看先生,见到沐沐的时候,大呵一声:“沐沐,看菜刀!” 估计能将沐沐逗得咯咯直笑,顺便也给师娘一把乘手的菜刀,煮菜给先生。 在大佛寺时,老和尚说劈柴、担水皆是修行。 来到般若寺,明惠师兄说扫地、念经皆是修行。 到了玄天观的后山,先生说打铁、吃饭也是修行。 看来生活中处处都离开不修行二字,而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悄悄地修行到了十岁的年纪。 远在凤凰山上的小姐姐,这个时候也应该十二岁了。 一转眼,两人都从当年少不经事的儿童成长到了少年的时光。 弃我去者,已不知千里万里。 念我心者,也相隔知里万里。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独自望群山。 我已经从当初的风云城,走到了今天的方寸山,怎么说也是无相法身七层的高手。 世间的种种因果,等着我! 第二百九十五章 炼体,炼魂 “先生你在玄天观后山呆了多年,会不会寂寞?”李夜认真地问道,一面给坐在面前的欧阳东篱盛粥。 早起后煮粥是他在天山上养成的习惯,虽然来般若寺后有斋堂。 但是来了玄天观的后山,他知道一切还得自己动手。 欧阳东篱想了想,说道:“有时候自然会有一些,不然我怎么会认识你家先生,再收你为徒?” 李夜收回目光,看着他好奇问道:“师傅您什么时候认识先生的?” “话说......给你这一问,我倒是忘记是哪一年认识他的了,反正我们结识很久了,这事你得去问问他,我记性不太好。” 欧阳东往摇摇头道。 李夜有些艰难地咽了口热粥,看着他声音微哑说道:“先生今天决定打什么?是家俱还是菜刀?他心里还惦记得那把菜刀。” 欧阳东篱哈哈笑了起来,拍了拍他肩头,说道:“你喜欢菜刀,我今天就先教你打一把菜刀。” 听到这句话,李夜顿时心里一喜,说道:“想不到我跟师傅学习铸剑,第一次竟然是打菜刀。” “说来你应该感到非常自豪了,五域里有多少人想跟我学习铸剑,我嫌麻烦都一一回绝了他们,想到不最终还是便宜了你。” 欧阳东篱微笑着着他,仿佛在欣赏一块没有出世的珠宝。 听到这些话,李夜不由得小脸一红,良久才平复下来。 ...... 收拾完锅碗筷子,欧阳东篱又煮了一壶茶。 喝过二道才站在了打铁的炉边,指着地上的木炭说:“若只是打菜刀,用这山里的精木烧制的木炭就行了,没有必要用到矿石。” 李夜点点头,开始往火炉中添炭。 “刚开始生火不要着急,一点一点添加木炭,等火势猛了再添......”欧阳东篱说道。 “打菜刀我用的是在佛都中买回来的凡铁,这样节省时间,用不着自己再炼铁......” “刚开始不需要用最重的铁锤,只要用中间这把稍重的即可......” “火势太小了,加快拉风箱的速度,再猛一些......” 叮叮铛铛,欧阳东篱围着炉火,开始打造手里的凡铁。 李夜一边拉着风箱,不时往炉里添几块木炭,不一会就挥汗如雨。 抬头看去,欧阳东篱神色依旧,看不见一滴汗水。 “师傅你怎么没有汗水滴落?”李夜抬头,不解地问道。 欧阳东篱一听,笑了起来。 一边挥动手里的铁锤一边说:“如果打一把菜刀就要挥汗如雨,那打一把剑岂不是要泡在汗水里?” 烧得通红的凡铁,在铁锤的重击之下,火星四溅......不一会就变色冷却。 欧阳东篱将变冷的铁块丢进火炉中,待烧着通红之后,夹出来继续锤打。 “你早上没吃粥么?火势这么小,赶紧加炭,用力拉风箱,再猛一些......” 欧阳东篱一边挥动着手里捏着的铁锤,一边指点李夜控制火势。 “用铁钎通一下炉火,中间的堵的木炭太多,风进不去火怎么会猛......对,就是这样,继续不要停,我喊你停下你再停......” “累不累,累了你去煮一壶茶,师傅我口渴了。”欧阳东篱在一旁说道。 叮叮铛铛,火星闪耀,李夜汗如雨十下,持续了一个时辰。 欧阳东篱手里的一块凡铁已经变成了菜刀的模样,在炉火的照耀下寒光闪闪,只差最后的淬火和开锋了。 “师傅,这就算打造好了吗?” 李夜将水壶拎起来放在炉火上,看着欧阳东篱问。 欧阳东篱将菜刀丢在铸造的铁台上。 看着他笑着说:“如果按最简单的要求来说,这把刀已经差不多完工了,只要明天再打磨一下就可以用了。但是如果你想要一把乘心如意的菜刀,那么你还需要锤打几天。” 李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说是千锤百炼,几百遍的锤打总是要的,我留着给你明天试试手,花上十天半月的功夫跟花上一天功夫打出来的东西,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欧阳东往看着他,淡淡地说道。 “师傅您放心,我一定用心学习这铸造的功夫,不会让你失望的。”李夜一边往杯里倒茶水,一边回话。 欧阳东篱点点头,端起桌上的茶杯,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夜每天除了守着风箱控制火焰,就是跟要欧阳东篱的身后学着挥锤。 将一把象模象样的菜刀锤打得歪歪拗拗,看着欧阳东篱直笑。 “你确定是在打菜刀而不是在打烧火棍么?” “重锤击面,小锤击点,要打造一把如意的菜刀就要不停地锤炼,对,别停......” “你空有一身肉体的境界,却不如何使用,难道修行只是用来找架的么?不光要使猛力,还要会用巧劲!加油......加油!” 欧阳东篱在一旁大声地吼道。 一天...... 二天...... 五天...... 到了第七天,欧阳东篱只是过来看了他一眼,便不再指点了。 因为李夜手里的菜刀已经在他千锤百炼之下,闪烁着冷冽的寒光。 用欧阳东篱的话说,李夜在铸造的修行上也是一个天才。 这把由欧阳东篱亲手开模,再由李夜不停的锤炼,已经是五域中难得遇见的一把好菜刀。 再经过几日的打磨,就能作为李夜学习打菜刀的出师之作了。 然而李夜却没有满足,他这些日子都在日夜锤炼这把菜刀,同时锤炼自己的筋骨。 饿了就吃,累了就睡,日夜不休,只为了修练出更完美的铸造技术。 如同在天山上悟了斩雪后,每日里都要挥出二万遍最简单的剑招一样。 他现在每天都在重复做相同的事情,做最简单的生火、拉风箱。 做最简单的锤击动作,扬锤、落锤,加炭、拉风箱。 每天如同重复一个公式,没有半点差别。 先生在天山上曾跟他说过,将一个最简单的招式练习到极至,即使是最简单的剑招也能演化出自己的剑意。 每天不停挥锤的李夜也在想,象自己这般不知道疲倦也修炼,会不会有一日随便一个动作也能隐藏着锤意? 这样最简单的生活,最简单的修行方式,绝对会将很多人逼疯,而李夜却浑不在意。 沉浸在铸造的修行之中,不知昼夜。 不能运转丹田的真气,他但运转无相法身的肉身力量,......透过手臂盘骨,将力量凝聚到铁锤......从整个铁锤的面,到后来凝聚到铁锤的某一个点。 叮叮铛铛,不知时间的流逝,不知力量的枯歇。 边偶尔过来的欧阳东篱也惊于他力量的浑厚,从早到晩不见他有停下的一刻。 日夜修炼中的李夜晚渐渐悟到铸造中的奥妙,体悟到铸造的欢乐。 手里的铁锤修炼到第十日,他已经明悟了每一次铁锤击落的目的。 他心中已经升起一道意念,手中的铁锤,每一次落下,想要敲打一整块凡铁的面,还是某一个菜刀的点。 如同他当初修行练法那样,眼到即可手到。 如同他在富春江上修行箭法那般,眼睛能看到的地方,手里的羽箭也到射到。 手臂、手腕不需要刻意的用力,只需他不经意的一个动作,手里的铁锤就会跟随着他心里的意念而下,刚好落在某一块面中,某一个点上。 用他自己的话来形象,通过这些日子的苦练,他已经能将手中的铁锤,如臂使指。 心中的意念...... 手里的铁锤...... 锤击的落点...... 三者浑然一体,分不出彼此。 第七层无相法身的心法运转,李夜此时的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融进了这座山,融进了这木棚下的铸造台,融进了手中的铁锤。 炼体,炼心,炼魂...... 无意识之中,他竟然将无相法身的第七层心法,与欧阳东篱教他的铸造技术融合在一起。 在日夜锤炼手里的菜刀的同时,无意中也在锤炼自己的肉体、心境和灵魂。 肉身之力运转,无相法身心法配合之下,铁锤挥起、落下。 而手里的菜刀,竟然在他不知疲倦的淬炼之下,暗黑的刀身闪烁着一圈又一圈的云纹。 早起的欧阳东篱走进棚里,从铁台上拿起菜刀,放在阳光下细细看了半晌,忍不住赞叹了起来。 看着李夜说:“不错不错,今天可以进行最后的开锋了。” 开锋便是铸造的最后一步。 而这天是李夜来到玄天观后山的第十三天。 他花了十三天的时间,在欧阳东篱的指导下,打造了他人生的第一把菜刀。 “虽然我一个时辰就能打出一把菜刀,但是跟你花了这十几日功夫打的刀,实在是没办法比较,跟铸造的技术无关,这是一把用心的菜刀,你配得上我欧阳东篱的传承。” 欧阳东篱忍不住赞美了自己的徒弟。 良久,回过神来的李夜,看着走进棚里的欧阳东篱,咧嘴笑了起来。 说道:“师傅,这铸造技术,用来锤炼自己的身体,真的有无穷的妙处......” 他用神识肉视自身,感觉到无相法身的功法,比初入七层的时候竟然有了很大的提高。 眼见就往小成而去,心里不由得莫名欢喜。 欧阳东篱莞尔一笑,躺在竹椅上说道:“那还等什么,做你最后一步的工序。” 李夜咧着嘴笑了笑,挥起手中的铁锤。 叮叮铛铛的声音,破开了方寸山上清晨的宁静。 第二百九十六章 李夜的菜刀 当李夜跟欧阳东篱两人。推开玄天观后山青石小院的木门时,先生和李红袖正沐浴着一树梨花,沐沐蹲在树下在捡掉落的花瓣。 看着推门进来的李夜,沐沐欢呼一声,跑了过来,跳上李夜的身上。 趴在他的后背,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哥哥,这玄天观没有杏花,原来梨花也很美呢。” 欧阳东篱看着坐在树下煮茶的先生,笑了笑,道:“我来赴约,不知道你备好酒了吗?” 先生指着对面的凳子,淡淡地笑道:“请坐,欢迎你来,酒早已备好。” 扭达头看着吃惊的李红袖,指着欧阳东篱说:“这是我上次跟你说的欧阳东篱大师,五域中的传奇人物,现在是夜儿的师傅,东篱这是我的妻子李红袖,东域风云城人氏。” 李红袖闻声而起,跟欧阳东篱轻轻福了一个。 李夜背着沐沐走到先生的面前,将背上的沐沐拉了下来。 介绍道:“沐沐这是我新拜的欧阳师傅,你后你要叫他欧阳大师!师傅这是我妹妹沐沐。” “你还没有跟欧阳师傅学习铸造技术吗?” 先生一边给欧阳东篱倒上热茶,一边问李夜。 李夜拉着沐沐挨着李红袖坐下,沐沐乐哈哈地直笑。 李红袖看着李夜感到有些怪怪的感觉,也忍不住问了声:“先生说你不是跟欧阳大师去学铸剑了吗?怎么有空跟下来蹭饭吃?” 欧阳东篱故作神秘地看着先生和李红袖,淡淡地说道:“我这初次跟弟妹见面,也拿不出什么称心的礼物,就让我这徒弟亲手做了一件......希望能让你们满意。” 说完含笑看着李夜。 让沐沐拉着手的李夜一楞,伸向桌上糕点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扭过头看了一眼李红袖,又看了看先生。 过了一会才说道:“那个师娘......我有确是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话没说完就取出一把寒光闪闪的菜刀递给坐在对面的先生。 另一只手摸着后脑勺说:“这是弟子跟师傅一起打制的菜刀,初次铸造,经验不足,希望师娘往后给先生做饭的时候能用得上......” “这个......难道是用我给你的玄铁打造的?先生伸手接达菜刀,抚摸着刀面上的云纹,轻声询问道。 李红袖和沐沐齐齐呆住,她两万万没料到李夜会新手打一把菜刀做为礼物。 沐沐心里想的是哥哥能不能再给些金币。 李红袖想的是这小子是不是给自己一块宝石。 两人看着李夜,如同看着从来没有见过的怪物一样,心里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欧阳东篱端起桌上的茶杯,笑了笑:“你猜呀!” 先生一楞,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对面的李夜。 李夜没有马上回答先生的问题,而是摸着沐沐的长发,一脸的柔情。 看着三人笑道:“弟子想着师娘天天要做饭给先生吃,如果有一把趁手的菜刀,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所以就用师傅教我打的第一把菜刀拿来......要不,您试试?” 李夜看着李红袖,一脸的微笑。 沐沐打了一个呵欠,拉着李夜的手说:“这个礼物沐沐不喜欢,哥哥改天要记得补一个给我。” 李夜看了看欧阳东篱,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 便跟先生回道:“回先生的话,这菜刀是师傅用凡铁打造的胚子,弟子经过十来日的锤打、磨炼后的成果,用师傅的话说算是将普通的凡铁炼成了精铁。” 欧阳东篱一听,得意地点点头。 指着菜刀上的云纹说:“这可是我徒弟千锤百炼后的成果,就是放在五域中,也是绝无仅有的东西。” 李红袖一听,张着嘴巴半天合不拢,怔怔地看着师徒两人。 “你试想一下有谁会花上十几日的力气,只是为了打造一把普通的菜刀?放在平时的我,最多也只会花上一个时辰的光景。” 欧阳东篱看着箸和李红袖,淡淡地说道,一副非常得意的模样。 先生一听,心里不由得有些震惊。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弟子,居然花了十几日的功夫,只是为了锤炼一把最为普通不过的菜刀。 心里想着不知不觉中将菜刀放在肩上,将飘落的几根长发放刀刃上。 然后做了一个李夜和欧阳东篱都想不到的动作......他居然轻轻地吹了一口。 只见随着他一口气吹过,刀刃上的数根长发迎风而断,软软地掉落在他的衣襟上面...... 坐在边上的李红袖算是看懂了先生的动作,大吃一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说道:“居然......居然是传说中的吹毛断发,小家伙你现在厉害了,这菜刀师娘喜欢,沐沐你以后可别乱玩这把菜刀,小心伤到手。” 李红袖将菜刀从先生手里拿了过来,放在手里细细打量。 “老娘我也算行走江湖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刀面上有云纹的菜刀,还是用凡打打造出来的东西,实在是太神奇了。” 沐沐因为还没有单独煮过饭菜,对于这些东西自然不感兴趣。 只是看着李红袖吃惊的样子,才假装拉着李夜的手,使劲地晃了晃。 嘟着嘴道:“菜刀又不是桃花酥,又不能吃。” 只有先生才知道用凡铁打出精铁的效果,是一件非常不简单的事情。 他满意地点点头,看着欧阳东篱说:“今天晚上可以请你喝一瓮好酒。” 欧阳东篱撇了撇嘴,回道:“好象我没有教好你这弟子,就喝不到你的酒一样。” 先生怔了怔,脱口而出道:“他现在也是你的徒弟。” 李夜夹在先生和欧阳东篱的中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只得端想面前的茶杯,一口一口地喝起来。 过了一会,先生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了起来:“跟你欧阳师傅修行了十几日,你感受到了什么。” 李夜低下头认真地思考,沉默很长时间后回答道:“原来,在铸剑的时候,也可以锤炼自己的筋骨和肉体。” 先生继续问道:“是怎样的感觉?像什么?” 李夜想了想,平静地回答道:“像是......感觉我就是那座打铁的炉台,山风从身上流过……铁锤就是我的手臂,我就是这座大山。“ 先生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李夜,眉头缓缓皱起。 轻声问道:“你能感觉到灵魂已经融进了这座山脉?” 李夜沉默片刻后回答道:“因为……这种感觉跟放飞自己的神识不一样,仿佛我能感受到这座山脉的心跳。” “到了最后,每一次挥出铁锤,就象是挥舞自己的拳头,而神识的感受,不应该这么规律。” 李夜看着先生,缓缓地说道,仿佛在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先生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看着李夜的眼睛,眼眸里泛起起交亮的光芒。 似是在赞赏又似在惊叹,因为李夜此时的表现,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期待。 李夜放下手里的茶杯,抬头看着先生喃喃地说道:“先生,我是凭感受说的。” “感受,才是我们修行的最重要的根本。” 坐在一旁的欧阳东篱,轻轻地将话接了过去。 先生轻轻地敲打着桌面,慈爱看着李夜,笑声中透露着一丝的得意。 就像是沐沐在数着自己钱袋里的金币。 “你很努力,比我相像的还要刻苦,我很满意。” 先生看着李夜,跟欧阳东篱笑着说道。 李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是自然的道理,如果我教出来的弟子都不能让你满意,五域中的那些修行者都该抹着脖子去上吊了。记住,往后的日子里,他也是我的徒弟。” 欧阳东篱一再强调道。 看着先生跟欧阳东篱两人争论不休,心道你两人都是我的师傅,有必要争个输赢么? 想了想,看着先生和欧阳东篱,喃喃地说道:“那个先生,我的无相法身在弟子日夜不休的锤炼之下,仿佛用不了多久就能达到小成的境界......” 他没有将自己在到铸造中感悟到的锤意说出来,怕惊吓到两位师傅,心想等下个月回来修行后,再说给两位先生听。 先生一听渐渐敛住了脸上的笑容,神情严肃看着他问道:“你前些日子才刚刚破境入了门道,这么快的时间里,你就感受到了小成的境界。” 李夜看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要是让明惠大师知道,估计般若寺的那些老僧们都舍不得放你离开,就算当年的破虚僧大师,也是花了上百年的功夫,才将这门功夫修行到圆满的境界?你确实自己没有感受错误?” 李夜的一番话,让先生和欧阳东篱听的震惊无语,半晌说不出话来。 按照明惠大师的说法,目前的般若寺中,了只有李夜能将无相法身修练到目前的境界! 一门即将失传的功法,让一个名不经传的俗家弟子,修练到第七层小成的境界。 而此时的李夜也不过十岁而已,如果按照这样的速度修行下去,也许用不了十年的功夫,就能将这门功法修行到圆满的境界。 即便是心若止水的先生,心里也泛起了一丝期待。 他期待自己的弟子创造出奇迹。 虽然他自己没有修行这门功法。 欧阳东篱是听过先生介绍过这佛门中神奇的功法,没想到自己新收的弟子,竟然小小的年纪就将快要失传的佛门至高功法,修行至第七层小成。 并且还是在短短的时间里就突破了一个小境界,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看来让你跟欧阳大师修行铸剑是一件正确的事!”先生喃喃地说道。 “看来我能收到你这样一个弟子是件幸事!”欧阳东篱喃喃地说道。 “看来今天晚上我要炒几个小菜,好好庆贺一下!”李红袖在一边笑语吟吟。 “看来今天晚上又有肉肉吃了,哦吔!”沐沐在一旁拍着小手,欢喜地笑了起来。 玄天观后山的青石小院中,响起了阵阵的笑声。 第二百九十七章 有朋自远方来 对于李夜来说,修行和学习铸剑两不耽误,这是一件值得他骄傲的事情。 离开般若寺去跟欧阳东篱修行铸剑技术的时候,还可以修炼无相法身的心法,淬炼自己的肉体。 这在之前他是没有想到的事情,用先生的话说就是:无心插柳。 回到般若寺中修行的时候,又可以回想跟欧阳东篱修行中的一些得失。 总结出自己的经验,在往后的日子里更正。 日子一天天过去,从初春到盛夏,他已经跟着欧阳东篱学习不少铸造技术。 光在玄天观后山的木棚里,前后就呆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欧阳东篱已经教会了他打造菜刀、剪刀、犁头、铁锄等生活用俱。 中间欧阳东篱下山去了一次,回来告诉李夜,佛都的商家非常喜欢他打造的农俱,这让他小小的心里有了一丝成就感。 只是师傅迟迟不教他铸剑,这让他有些难过。 每当这时,欧阳东篱就会对他笑笑,道:“磨刀不误砍柴功,你急什么?” 李夜小小的年纪终究没有先生那般老沉,每回跟师傅提这事时,心里都暗道你当然不会着急。 可是我着急呀,有了重剑,说不定我的斩雪能更上层楼。 百般无聊的他,甚至打了小剪刀送给李红袖和沐沐,让两个女人爱不释手。 又打了不少的剃刀,送给般若寺的知客僧,甚至连明惠和无忧也各送了一把。 本想着再送一把给住持师兄的,后来想想怕他说自己不用心修行,但暂时断了这个念头。 终于在立夏来临的第七天,他再次离开玄天观后山的时候,看着欧阳东篱说:“师傅,您若是再不教我铸剑的技术,我下回就请几天假,陪师娘和妹妹去佛都逛逛,来到方寸山这么久,我还没有去过佛都,我妹妹都吵了好几回了。” 心道,这回你总该教我了吧? 没料到欧阳东篱白了他一眼,淡淡地笑着说:“你去佛都逛逛地好,总是关在山上修行,对你的心境磨练没有多大的好处。” 欧阳东篱就是不接他的招,让李夜眼得磨牙,只得行礼告退。 看着李夜离开的背影,欧阳东篱满意地笑了起来,心道自己磨了他三个多月了,没想到他还能忍得住。 看来自己这个徒儿在心境上的修练还是不错的,下回再来,可以考虑教他铸剑的技术了。 走在山路上的李夜自然不知道自己师傅内心的想法。 心道看来下回真的要陪沐沐去山下逛逛,顺便买点茶叶和自己夏天穿的内衣回来。 再说去年秋天摘回来的蘑菇和竹笋也吃光了。 虽然说般若寺后山有春笋,但他这些日子全部心思都放在铸造的修行上,哪有心思带着无忧去后山打竹笋。 走在通往南坡的山路上,心里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感慨。 自己离开了般若寺来玄天观就挂着般若寺后册的小院,离开玄天观的后山赶回般若寺的时候,又惦记师傅的那座木棚和山洞。 想来想去,嘴里突然跳出一句话: 我不是在般若寺,就是在去玄天观的路上。 我不是在玄天观,就是在去般若寺的路上。 哎呀,打铁的粗人居然也会写诗文了,看来下次跟去佛都的路上,要跟师娘和沐沐得瑟一下。 离开般若寺的日子这回比以往几次都要久,李夜不意思从大殿前明目张胆地张扬而过,悄悄地从后山绕过了大殿和佛堂。 回到了自己的小杂院外,心道明日早起,再捡拾丢失了十几日的功课。 扫地铸剑,都是修行,他可不敢忘记,只要在般若寺里呆着。 正欲推开小院的梦想门,没想到里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师傅你看,这家伙写的字越来越精神,笔划之间的剑意也越来越浓郁,看来等那家伙回来,要跟他好好请教一下剑法......” “主人不在家,你去翻动他的书卷,这样好吗?他回来会不会生你的气,说我教徒无方?都跟你说了,再忍一忍,你偏偏不听。” “以我跟他的生死之交,他哪里会在意这些小事?” “我说,你什么时候跟他成了生死之交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差点死在擂台上,当时师傅你不知在哪里,若不是那家伙救了我,这世间哪里还会有你的徒弟?” “你净乱说话,最多伤的重一些,还不至于丢了小命。” “师傅,我说了是生死之交.....” “好吧,算是吧,我怕了你......” 站在院门外的李夜偷听了几句,知道是唐秋雨带着夏梧桐来了方寸山。 没想到到初的一句客气话,这丫头还真的跟师傅千里迢迢,来见自己。 想到夏梧桐热情的眼光,李夜不由得有些头疼。 伸手往木门的铁环上按下,心里地不由得跳出了一句: 鸟宿池边树,僧推月下门。 抬头望天,夜幕已经降临。 木门吱吖一声响起,惊到了院中煮茶的师徒两人。 李夜看着不知所措的师徒,深深一揖,说道:“有客自远方来,当煮粥相迎。” 唐秋雨看着走进小院的李夜,难为情地颔首微笑:“我们不请自来,希望你不要介意。” 夏梧桐到是大咧咧地看着他,指着他半开的房门说道:“我跟师傅来了两日了,听寺里的小和尚说你去了北坡修行......闲着无聊,就进你屋里翻翻经书,你不会生气吧?” 一双明眸,直直地瞪着李夜。 看着身穿淡黄色裙夏梧桐,李夜仿佛又回到了那年的风云城。 初见之下的她也是一身淡黄色的罗裙......挠了挠后脑勺,李夜淡淡地笑道:“山间修行清苦,难得见到中域的好友,怎么会生气。” “不知道唐先生和梧桐姑娘要来,我这屋里的存货都已经吃光,还没来得及去山下佛都采购......这如何是好?” 李夜难为情地看着唐秋雨,他一个人好办,眼下来了客人,连最简单的蘑菇粥也煮不了,真是难为他了。 没料到夏梧桐却上来挽着他的手,拉到唐秋雨边上坐下。 笑着说:“我跟师傅早料到你在山上没吃的,所以来的时候带了不少的吃的和食物,够你吃上几月的了。 李夜难为情地坐在唐秋雨的边上,小声说道:“那个......我一般也不做饭,寺里有斋堂,只有偶尔饿得慌才会自己煮一点。” “你今天有口福了,我跟师傅刚煮了一锅肉粥,估计你很久没有吃过了吧,嘿嘿。” 夏梧桐古灵精怪,一直瞪着李夜,看得他后背直发冷。 唐秋雨瞪了夏梧桐一眼,看着李夜说道:“我这徒儿,从去年伤养后就一直吵着要来方寸山看看,我以前也没来过,......遗憾的是,你先生和师娘竟然不在这里。” 她的脸上有一丝失望的表情,毕竟唐秋雨想的是跟先生交流修行上的心得。 李夜一楞,随后说道:“先生和师娘在玄天观修行,沐沐地在,唐先生若想见他,我明天带你们过去,只是我要午后才能走。” 唐秋雨怔了怔,看着他说:“你只是在这里修行,又不曾出家,难道寺里还约束你?” 李夜闻言一笑,道:“我来般若寺是修行,日常在打扫山门处的尘土和落叶,我已经离开寺中十几日,接下来的日子不能再偷懒,否则会让寺里的僧人笑话我的。” 夏梧桐听完李夜说的话心里一惊,脱口而出:“你万里迢迢跑来般若寺修行,就是为了每日里打扫山门处的尘土和落叶?这也......” 在她看来,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唐秋雨也是一脸迷茫的看着李夜。 李夜看着迷惑的师傅两人,淡淡地笑着说:“我在大佛寺中的师傅说过,修行便是修心,扫地念经,皆是修行。” 心道总不能将我来这里,是为了修行无相法身的事情也告诉你们吧? 好象也没有那个必要呀。 唐秋雨听后沉思了半晌,过了一会才对李夜笑着说:“我们先不急着去见你家先生,梧桐最近在剑法上有些感悟,说要跟你请教一二,希望你能跟她切蹉一下。” “剑法?切蹉?” 李夜一听目瞪口呆,为难地看着唐秋雨和夏梧桐:“梧桐小姐只要伸出一根手指就能灭了我,再说我已经已经几个月没有摸过剑了。” 唐秋雨和夏梧桐齐齐一惊,看着李问道:“不学剑法,你去玄天观的后山干嘛,而且一去就是十几日?” 李夜想了想后摇摇头,看着两人说:“谁说修行只是为了剑法?世间修行的法门万千,无论修行哪种法门皆可入道,我又怎么会傻到只是修行剑法?” 心想你只要将真气凝聚在剑锋,在剑法一道我哪里会是你的对手? 这切蹉又不是生死相搏,很多不要命的手段自然是使不出来。 那不等着挨揍,这样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夏梧桐咬着嘴唇,看了看李夜,想了半晌才问道:“那你去玄天观,都学了些什么?难道你会去学道法不成?” 李夜一听,坚决地摇摇头,道:“当然不是。” “那你去哪里做什么?难道只是因为玄天观的风景好,你师徒师娘喜欢在那里生活?你过去只是为了陪他们?” 夏梧桐看着他不可思议地说道。 唐秋雨看了她一笑,笑道:“梧桐不许乱说,这事等他跟你说明白,我想应该不是这样的。” 李夜想了想,半晌找不到话来回她。 夏梧桐看着他木讷的样子,还以为自己吓倒了他,赶紧轻声问道:“我没有吓坏你吧?师弟? 李夜看着她笑道:“怎么可能,你们只是没有来过,这一南一北两外山坡,各有各的好处,对我来说都是修行。” “玄天观也能修行,难道你真的修行了道法不成?”唐秋雨看着他问道。 李夜摇摇头,笑道:“我倒是想学习道法,只是眼下的我忙得很,还空去跟玄天观的师傅们学习,希望有一日能拜他们为师,学习高深的道法。” 夏梧桐看着他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喃喃问道:“你在两边都好忙?” 第二百九十八章 方寸之间有剑意 看着师傅二人困惑的样子,李夜禁不住微笑起来。 想了想说道:“如果说我是新拜了师傅,跟着他学习打铁的技术,你们会不会相信?” “肯定不信。”师徒两人异口同声地回道。 感觉词穷的李夜摇摇头,取出两把小巧的剪刀放在桌上,轻轻地推到两人的面前。 然后轻声说:“这是我亲手打造的小物件,送给两位,希望你们能喜欢。” 言语上无法说服,能好用事实来明证了。 唐秋雨和夏梧桐伸手拿起桌上的小剪刀,放在手里仔细地观看。 李夜看出两人都是爱不释手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有些得意。 看来这些日子的努力没有白费,至少有人懂得欣赏。 “你确定这是你亲手打造的东西?”唐秋雨看着李夜轻声问了声。 “这剪刀好或爱,比我在中域买的还要小巧,哎哟,还非常锋利。” 好奇的夏梧桐将肩上的长发取了两根,放在剪刀上试了试。 “你们喜欢就好,我只打了几把,送了二把给我的师娘和沐沐,剩下这两把正好送给两位做见面礼。” 李夜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腼腆。 唐秋雨也试了试,然后收了起来,看着李夜说:“这剪刀不错,我就收下了。” “我很喜欢,还有没有,再给几把,等我回去青城后可以送人......” 夏梧桐也收了起来,还意尤未尽地看着李夜。 李夜两手一摊,无奈地说:“没了,只剩下这两把,如果你想要,只能等到下月了。” “你真笨呀,这么好玩的东西,也不多打几把留着。” 夏梧桐不满意地瞪了他一眼。 唐秋雨一听,瞪了她一眼说道:“我们远来是客,哪能这样跟主人说话的?” 李夜笑道:“没关系,我在寺里出只是修行,早晩会有离开的一天。” 夏梧桐笑了笑,回道:“看来你真的是拜了师傅学打铁了!” “现有你们相信我是去学打铁的技术了吧?其实我打的菜刀更好用,我师娘现在用的菜刀就是我第一次的成品,我师傅还拿着我打的菜刀,去了山下的佛都卖了换成米油......” 李夜有些自豪地叨叨了几句。 “你去学了几个月,就是为了打造菜刀和剪刀?难道你以后想在中域做最有名的铁匠?” 夏梧桐瞪圆了眼睛看着李夜,如同在看一个从未见过的怪物一般。 “其实,我师傅是一位铸剑大师,我是想亲手铸造一把本命剑,只不过他现在只教我最基本的功夫......” 李夜想了想,将实情告诉了两个女人。 心想等她们去了玄天观,说不定李红袖也会将这些事情说出来。 “铸剑大师么.....难道说,再过几年,你就是铸剑大师了?那我往后,岂不是可以请你铸剑了?” 夏梧桐捏着自己的裙角,一脸期待地看着李夜。 唐秋雨则是被眼前这个少年深深地震惊了! 眼前这个少年不仅精通佛法,而且在小小的年纪就修练出了剑意,现在又跟着一位铸剑大师修行。 如此修行下去,连她都想象不出李夜以后的成就。 在她眼里唯一的遗憾,就是修行的境界限制了李夜的前程。 李夜看着唐秋雨拧紧的眉头,又看了一眼满怀期待眼神的夏梧桐,浑不在意地笑了笑。 淡淡地说道:“我怎么说也要在方寸山上修行十来年,我师傅说他最多也可能教我十年,十年后他就要离开这片天地了......也没知道,十年后的我,能不能成为一名铸剑师。” 李夜想着跟欧阳东篱只有十年的缘份,就象当初跟沐沐的师傅白素素一样,只是匆匆的过客。 心里难免有些落寞,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一些。 “十年后的铸剑师么......我还真的是非常期待呀,要知道五域中算得上铸剑大师的修行者已经越来越少了,如果你费上十年的功夫,能修练到大师的境界,往后你在五域中真的可以呼风唤雨了。” 唐秋雨看着李夜,点点头,肯定地说道。 正在三人说话间,李夜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夏梧桐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李夜呆了一下,说道:“这些日子里日夜都在打铁,又赶了几十里的山路,那个......我去厨房看看你们煮的粥吧。” 话未说完,人已经落荒而去。 ...... “李夜师弟,这方寸山的春天美不美呀?” 夏梧桐一边盛着肉粥一边扭头问坐在一边的李夜。 “好象很美吧,我听沐沐说的。”李夜呢喃道。 “这山上的花儿多不多,你有没有采一些回来呀?” 夏梧桐笑了起来。 “那个,我平日里不是在寺里扫地,就是跟师傅学习打铁,哪有空闲去看那些花花草草。” 李夜看着她,腼腆也回道。 “李夜师弟,自从你来了方寸山后,怎么变得没有情趣了?” 夏梧桐十分不满他的回答,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那个,我以前好象也是这样吧?” 李夜被夏梧桐问得有些烦,指着桌上盛好的肉粥说:“吃饭吧。” 说完就不再回她的话,低着头看向自己的碗里。 夏梧桐让李夜一怼,小脸瞬间泛起了红晕。 也不好意思再问些什么,只好学着李夜的样子老老实实地吃饭。 只有唐秋雨明白李夜历来就是这个样子。 在吃饭的时候想跟他说话,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好拍了拍夏梧桐的手臂道:“安心吃饭,吃完再聊天。” 不知是真的饿了,还是因为又见友人的喜悦。 李夜一人就吃光了光锅肉粥,看着夏梧桐捂着嘴差点笑出来。 不等她将嘴里的话说出来,李夜已经端着锅碗遁进了厨房。 待他洗漱完毕已经戌时过半,唐秋雨已经领着夏梧桐回屋。 走出厨房的李夜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心道自己终究还是喜欢安静的生活。 这小杂院突然见来了外人,还真的不太习惯。 寻思过二天如论如何也得将这师徒两人,送去玄天观先生的青石小院。 自己眼见就要突破到无相法身的小成境界,哪里还有空闲来陪这好奇宝宝一样的夏梧桐和严肃认真的唐秋雨。 今天虽然比往常早了半个时辰上床,但不知是因为连日不分昼夜地铸造修炼,还是因为赶了山路后的困倦,刚躺上床,他便陷入了沉沉的睡梦。 般若寺的夜是宁静的。 然后躺在床上的夏梧桐和唐秋雨却不宁静,两师徒各想各的心事。 唐秋雨想着再陪着徒儿在这呆了二天,就去玄天观见先生。 一来可以请教修行上的困惑,二来有李红袖在,二个女人也可以聊聊天。 夏梧桐想的是眼前这个男孩越来越神秘,不仅剑意的感悟越来越深,竟然机缘巧合之下还能跟着铸剑大师修行铸造的技术。 想着不久的将来,或许可以请李夜给自己打一把喜欢的本命剑,说不定两人...... 看着辗转难眠的夏梧桐,唐秋雨皱了一下眉头。 轻声问道:“梧桐你是不是有心事,昨夜你还睡得好好的,今晚怎么会失眠?” 正想着心事的夏梧桐转过身子,看着对面床上的唐秋雨,咬了咬嘴唇。 过了半晌才挤出一句:“那个师傅,你说李夜这家伙会不会教我那道剑意?” 本来已经快要入睡的唐秋雨听了她这话,禁住睁大眼睛看着她。 想了想回道:“从来没听说过剑意还能传授给别人的,我看他陪你练剑还差不多,就是练剑,你们也只有走走剑招,不能动用你丹田里的真气,否则以他目前的境界是万万招架不了的。” 听了师傅的分析,夏梧桐不由得幽幽得叹了一口气。 尔后接着说道:“也不知道这家伙哪来的福气,明明比我还要小上几岁,却能感悟到剑意。” “哪又如何,他的境界就放在哪里,没办法跟你比!”唐秋雨轻轻地说道。 “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居然还能将剑意融进书法笔墨当中,跟他一比,真是气死人了。” 夏梧桐咬着嘴唇,瞪了她一眼。 然而唐秋雨却不同意她的观点,看着一脸不服气的弟子,摇摇头。 严肃地说道:“修行中虽然天资重要,但是悟性更重要,......要知道五域中有的修行者穷其一生,也感悟不了剑意,你今年才多大,不要什么事情都拿自己去跟别人比较。” 夏梧桐一楞,怔怔地望着她说不出话来。 “你看李夜那小子,他就从来不拿自己的境界跟别人比,我感觉从第一天认识他到今天为止,他在你面前从来没有因为境界的高低而感到自卑,这才是我们修行者最重要的心境。” 唐秋雨瞪着天花板,心里却是想的睡在隔壁的李夜。 唐秋雨觉得有必要跟自己的徒弟,好好说一下关于心境的修行。 毕竟境界到了一定的程度,如果心境跟不上,在破境的时候非常容易走火入魔,变得前功尽弃。 “你没见那李夜一说到自己有般若寺的修行,很自然地说自己在山门处扫地,没有丝毫的怯懦。这就是莫先生一再强调要他修练的心境。在这一点上,你和师门里的那些弟子们都比不上李夜。” 唐秋雨加重了语气,希望引起夏梧桐的重视。 “原来扫地就是为了磨练他的心境,那明天弟子也跟他去寺里扫地,向他请教一下心境的修行法门。” 夏梧桐若有所思地回道。 唐秋雨一楞,看着对面的弟子器笑不得。 过了半晌才喃喃地说:“我说梧桐呀,每个人的修行方法不一样,适合他的不一定适合你......他扫地,上山的香客会以为他是寺里的小和尚,而你跑去扫地,难道你要别人误会你是寺里某个高僧的私生女不成?” 话刚说完,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夏梧桐看着师傅忍俊不禁的样子,不由得心里一苦,皱起了眉头。 撇着嘴说道:“这也不成哪也不成,到底如何才好?” 唐秋雨见她气苦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怜惜。 当下轻声安慰道:“或者你明天跟他请教一下,说不定他能给你一定主意。” 夏梧桐点点头,道:“明天试试。” “在我看来,他说的有些道理,无论是扫地,还是学找铁,都可以修行。” 唐秋雨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夏梧桐喃喃自语:“打铁也是修行么?” 第二百九十九章 如何修练心境 早起的李夜自然不知道夏梧桐已经惦记上了他。 当他捏着扫把站在山门的石阶上时,大殿中里早课的经文已经飘荡了出来。 在诺大的广场上空旋转,也在洗刷着他燥动的内心。 唐秋雨和夏梧桐不知道他的境界,但是他自己心里明白。 无论是修行的境界还是无相法身的修行,自己破境的速度都太快了,快得自己连路都还没走稳,便学会了飞行。 他真的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因为心境不稳而走火入魔,毕竟这件事情先生和大佛寺的老和尚师傅都曾告诫过他。 连般若寺的明惠大师,也在初见他的时候反复跟他提到过这件事。 “难道我自己都不能主宰自己的心境?” 耳朵听着大殿上的经文,手里的扫把在触踫地上的尘埃,而他的思绪在半空中盘旋。 站在石阶上呆了许久,却静不下心来打扫地上的尘土和落叶。 夏季的山门是最好打扫的,因为基本上没有多少的尘土,连树上落叶也很少。 甩了甩头,口中喃喃自语道:“看来果然不能一心地用,更别说此刻的自己是一心三用了,吃饭时吃饭,睡觉时睡觉果然是有很深奥的含义。” 李夜没有再去听大殿里传来的经文,也不再去想心境会不会出问题。 只是专注脚下的尘土和偶尔飘下的树叶,认真地打扫起来。 在天山破虚僧的山洞外,他已经将心境修练到两耳不闻山涧里洪流,可以专注于眼前的某件事情。 一如眼下他可以屏蔽掉大殿里传出来的颂经声,忘掉心境的烦恼。 修行是一件个人的事情。 这话果然没错。 方寸山的般若寺在五域亿万人的眼里,是神秘的修行之地。 有些人穷其一生,只是为了能来般若寺中听讲经大师传一次法,在数十间佛殿里焚一柱香。 在般若寺众僧的眼里,李夜是神秘的。 这个不上殿念经的小和尚,刚来到般若寺中,便接替了明惠大师执了十年的扫把,打扫山门的石阶和大殿外的广场。 在众僧还没弄明白这个小和尚出处的时候,又摇身一变,成为了众僧的小师叔。 本以为往后的日子这扫地的小师叔,将成为般若寺中的一道风景,没料到他居然每个月都要消失十天,不知去往何外修行。 连李夜有时想想自己的种种经历,都会有一种恍如梦境的错觉...... 本想低调修行的他,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寺里僧众心里的焦点。 只要几日不见山门处的他,便要小声议论一番。 当扫完石阶扫了一半的广场的时候,做完早课的无忧,已经捧着下巴坐在大殿的台阶上呆呆地看着李夜。 看了半天的他,心里得出一个结论:虽然他也在师傅的安排之下,替小师叔的功课打扫过广场和石阶,但是他跟寺里其他师兄一样,每回都是急匆匆地打扫,又急匆匆地离去。 没有人会象小师叔这样从容,仿佛此时的他扫的不是地上的尘埃,而是佛台上的诸佛。 心有所思的无忧突然发现,此时的小师叔,象极了明惠师伯。 十几年来日复一日,在山门的石阶上、在大殿下的广场上,从容不迫地打扫地上的尘土和飞花落叶。 福至心灵的无忧,突然感觉心中那道樊篱被打破,仿佛茫茫的晨雾中升起了一轮红日,又似奔腾不息的河水冲破了前方的河堤...... 本来蹲在石阶上的他,竟然换了个姿式,变成结跏跌坐,五心向天,嘴里也不停地念颂师傅传授的经文。 正转过身子往大殿方向扫地的李夜,抬眼间突然看见跌坐在台阶上的无忧宝相庄严,身边有真气流动,更有淡淡的佛光漫延...... 心道般若寺何其大,小师侄你有必要跌坐在大殿外的台阶上顿悟破境吗?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但是脚下却没有停留,拎着扫把的他,快步奔向大殿上的台阶。 不觉中将踏雪无痕的心法运转,广场上瞬间划过一道灰色的残影...... 李夜在离无忧一丈的台阶上站立,放出了自己的神识笼罩了方圆空间,以防突然路过的僧人打扰到无忧的破境。 虽然突然金丹境对李夜来说已经是过眼云烟,但是对眼下的无忧却是极其重要,在破境之时,稍有外物的干扰,极其容易走火入魔。 轻者破境失败,重者还会真气逆转,境界倒退。 让李夜感到放松的是,此时恰逢早课下堂,山下的香客还未上来,整个大殿外的广场异常宁静。 仿佛就是为了等着无忧的破境,而特别容造出一个暂时空旷的片刻。 毕竟金丹境的破境不象元婴境那般烦琐,只要水满自溢的破境,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都会顺利过关。 修行多年的无忧也是一样,李夜在他身旁守护了半个时辰后,只听他头顶上的旋窝一声轻响,凝聚的真元慢慢散开,金色的佛光也渐渐隐去...... 跌坐在台阶上的无忧,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李夜。 喃喃说道:“小师叔,我怎么坐在这里就破境了?” 李夜确定他没事后,才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淡淡地回道:“我如何得知你的情况,我是扫着地,瞧见你身上的异象,才赶紧上来替你护法......那个,你破境后现在是什么境界?身体情况如何?” 无忧一楞,闻言后起身双手合什。 跟李夜揖手道:“感谢小师叔的护法,我之前的境界是金丹五重,现在突破后到六重了,看来我用不了二十,就能破境到元婴境了。” 欢喜之下的无忧,言语中透着激动,以至于肩膀也在轻轻地发抖。 李夜稍稍手力,按住了他颤抖的肩膀,笑着说:“你能破境是好事情,你就坐在这里好好平复一下心情,一会去跟你师傅说一声,也好让他高兴高兴。” 无忧用力地点点头,扶着李夜的身子坐在台阶上,也拉着李夜坐在他的身边。 扭头看着他说:“说起来小师叔你或许不会相信,我是看着小师叔扫地的样子,又想着自己跟诸位师兄位扫地的模样,再想到了明惠师伯从前扫地时的模样。” “然后呢?”李夜看着他笑道。 “想着想着,心里就突然有一些感悟,然后就跌坐在这里了......” 无忧他着他,静静地笑道。 李夜听着无忧的说的这些,突然间发出了哈哈的笑声。 指着他笑道:“你看着我扫地也能破境,那你一会赶紧去广场上扫扫,让我也坐在这里感悟一下,看能不能找到破境的契机。” 自己日夜苦练,不停地修行,也看不见破境的希望。 而眼前的小师侄,只是坐在台阶上感悟了一番,就顺利破境,实在是让他无语。 无忧知道李夜这是牢骚话,自然不会生气,但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只好伸出手捏着李夜的衣角,喃喃地说道:“明惠师伯说小师叔是大修行者,需要十年才能破境,而且是不破则已,一破自会惊天动地。” “哪里象我们这般苦苦修行,只是为了突破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境界?” 说完这番话,认真地看着他,一脸的询问神情。 李夜听完无忧的一番话,更是无语。 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什么时候变成大修行者了?还是十年破境,一破惊人?话说这修行一途,谁不是一个境界接着一个境界的突破?” “是吗?”无忧喃喃地说道。 “问世间有谁能做到连着突破九个小境界,一夜间破一大境呀?你能想明白明惠师兄扫地的要模样,是一件好事。” 李夜瞪了他一眼,笑着继续说道。 “往后我不在寺里的时候,你就来接替我扫地,这事往后就不再安排他人了,改天我跟你师傅和晨惠师兄说说,按你现在的境界,也是时候磨练一下心境了。” 无忧听着李夜的训诫并没有生气,而是高兴地拉着他的手说:“以往后可以接小师叔的功课了?这么说有一天我也会变成跟明惠师伯和小师叔你一样的境界?” “我目前是修肉身,哪有什么境界?要有也是你明惠师伯的境界吓人的高,好不好?” 李夜果断否认了自己的境界,心道目前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承认断不可承认。 无忧点点头,看着他问道:“原来小师叔跟明惠师伯扫地,都是为了修练自己的心境?难怪明惠师伯一扫就是十年,雷打不动。” “谁说只有扫地才能修练主境,你没见我送给你的那把剃刀吗?哪也是我磨练自己心境的成果。” “你师傅难道没教过你们:吃饭时吃饭,睡觉时睡觉,这些都可以磨练自己的心境,只是道理人人都知道,但是认真做的好象没有几个人......” 李夜此时的心里,想是不是大佛寺的老和尚,而是玄天观里的先生,他人生的第一堂修心的启蒙课,就是先生教他的。 无忧看着他重重地点点头,笑着回道:“看来我师傅和明惠师伯,要我多跟小师叔亲近,原来是有很深的道理呀。” 李夜看着他哭笑不得,望着山下拾级而上的一众香客说:“我说无忧,你好象比我还大一岁吧。” 无忧却没有理会他,只是伸手指着大殿外面的菩提树说:“师傅说:闻道有先后,入道无定时,小师叔你就是这样的人。” 看着无忧拍自己的马屁,李夜有些悻悻。 站起来拍了拍僧衣,淡淡地说:“我要接着去扫地,你可以去见你的师傅了。” 说完头也不回,拎着扫把往台阶下走去。 第三百章 试试剑意如何 般若寺后山小杂院,午后时光。 看着推门而入的李夜,端着洗好的水壶走出厨房的夏梧桐大呵了一声。“站着别动,跟我过两招。” 说完走到院中的石桌边,将水壶架在火炉之上,小手一晃,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出现在李夜的眼前。 “我已经扫了半天的地,你总得让我歇息一会,喝几口茶再动手吧?” 李夜无右奈何地看着夏梧桐,张嘴说道。 坐在树下的唐秋雨也瞪了一眼她,淡淡地说道:“刚吃饭,歇息一会再说。” 夏梧桐撇了撇嘴,看着李夜道:“对于修行者来说,那里会有吃饭和歇息的功夫,生死之间能喝口水就不错了。” 虽然嘴上这样说,还是听了唐秋雨的话,将手里的剑收了起来,乖七地挨着她坐了下来。 唐秋雨看着李夜一脸疲容,心疼地问道:“是不是久不洒扫,有些疲累?” 李夜听完摇摇头,笑着说:“在寺中扫地可比我跟着师傅打铁舒服多了,哪里会疲累?只是离寺十几日,回来后有些感触。” “有什么感触?说来听听。” 此时的夏梧桐好个好奇宝宝,跟沐沐一样,睁着一双妙止看着李夜。 李夜想了想,看着她好奇的样子,指着炉火上的水壶说:“先煮茶。” 待夏梧桐明白过来,伸手去取茶叶的时候,微笑了起来。 才接着说:“我那小师侄,就是领你们来我院子里的无忧小和尚,今天早课后,坐在大殿下的台阶上,说看着我扫地......然后顿悟,然后破境,你说神不神奇。” “就那个小和尚?坐在那就破了境?有这么神奇么?” 夏梧桐直勾勾地看着李夜,一脸不相信的神情。 就边唐秋雨也忍不住问道:“李夜,那小师傅今年多大?他现在是什么境界。” 在她的眼里,自己徒弟的资质才是五域中最好的。 她不相信这般若寺的小和尚比梧桐还在厉害。 “无忧师侄比我大一岁,他刚刚突破到金丹六重。” 李夜淡淡地回道,在他看来,所谓的金丹境,都是自己曾经一路走过二回的路了。 “那他岂不是比梧桐还要小二岁?居然已经是金丹六重的境界?” 这回轮到唐秋雨惊讶了,一边讶异于无忧的修行和年纪。 一边讶异于方寸山果然是一个修行的圣地,一个不起眼的小和尚,居然比自己弟子的境界还要高很多。 “难怪那天我看不出来他的境界,原来他比我还在高出二重,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夏梧桐恨恨地跺了跺脚,看着李夜说道。 李夜笑了笑,看着她说:“山中修行无日月,无忧师侄的内心简单,道心通明,修行得快些也是正常的。” 唐秋雨一听点点头,看着夏梧桐说:“李夜说得对,在这里修行远离世间的纷扰,没有俗世的欲望,再加上佛门圣地有明师指点,难怪有这样的境界。” 夏梧桐无奈之下只得认可了李夜和师傅的意见。 稍停了片刻,继续盯着李夜问道:“我说李夜师弟,那无忧小和尚明明比你大一岁,你应该比他后来般若寺的吧,你怎么变成了他的师叔?” “难道是因为莫先生的缘故?”唐秋雨也一脸不解地看着李夜。 李夜摇摇头,自豪地笑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师徒两人说:“这事可跟我家先生无关,我在般若寺中的辈分是绝无仅有的。” “好好说话行不行,这你样我会忍不住想打你的!”夏梧桐看着他叫道。 “是得到明惠师兄和住持师兄认可的......这说来话长,还得从我在天山上修行时说起,等那天空闲下来,再慢慢细说吧。” 李夜没有理会她,只是轻轻地回道。 “如此说来,那岂不是以后我跟师傅,都要管你叫李夜大师了?” 夏梧桐不可思议地看着李夜,脱口而出。 李夜想了想,无可奈何地点点头,道:“如果严格来说,白玉城清凉寺中的玄悲住持大师也是我师兄。还有......” 说到般若寺中的辈分一事,李夜感觉有些头大,连自己家的先生都要管明惠师兄叫一声大师。 唐秋雨也感觉有些头大,看着李夜说道:“你就是一个小怪物,到哪都不省心。” 李夜无奈之下,只得指着桌上的茶壶说:“喝茶,趁热。” ...... 二杯茶下肚,树上的蝉儿开始鸣夏。 李夜的眼皮正欲打架的时候,夏梧桐拍了拍他的肩膀,跳到小院的一旁。 轻轻地喊了一声:“来,跟我过两招,赢了我你今天就不用做晚饭。” 正欲回房睡觉的李夜让她吓了一跳,惊呼道:“你放过我好吗?想去睡一会......” 唐秋雨让他的模样给逗笑了,拍拍手起身说道:“我去歇会,你两慢慢玩,那个梧桐你下手轻点......李夜呀,你就陪我乖徒弟练练。” 完了也不管桌上的茶局,转过身往屋里走去。 放下茶杯,看着一脸坏笑的夏梧桐,李夜尴尬地咳了一声。 说道:“说好的只过剑招,不许动用你的真气,要不我就去明惠师兄哪歇息去了......” 心想我得先把规距定好,否则让你玩死呀。 “放心吧,你是般若寺的高僧,又不是山里的野猪,我自然不会跟你拼命,平白无故得罪你。” 夏梧桐取出长剑,笑语吟吟地看着李夜。 李夜心想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你,不就是想练剑么?我又没欠你的。 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却道:“院子里太小,我们去后山找块开阔一点的地方打。” 说完将手背面身后,抬脚往门外去走,俨然是寺中大师的模样。 ...... “我说你不是瞧不起人吧,我用的是铁剑,你居然拿出一把竹剑?你是怕我伤到你吗?” 两人走出小院,一路来到后山一处向阳的开阔地。 夏梧桐皱着眉头,看着手持竹剑的李夜,大声呵斥道。 李夜一楞,随即苦笑了二声,道:“我的剑还没有铸造出来,再者我们说好的只出剑招不动真气,这拿什么剑都是一样的道理吧?” 心道我总不成将若水取出来吧,说不准你一眼就看上了,死活缠着要我送给你,我找谁哭去? 夏梧桐小脸一红,一手拿剑,一手捏着裙角,看着李夜说:“那你平时怎么练剑?遇到危险的时候怎么办?” 李夜嘴一咧,笑道:“这把竹剑是我在天山上削的,我一直用它练剑,至于遇到危险,我在般若寺中,哪里会有危险?” 话未说完,手里的竹剑已经亮出。 斜指一丈开外的夏梧桐,轻轻地说了声:“请指教。” 夏梧桐点点头,抚摸着手里的铁剑,看着李夜说道:“这是青城《玉女剑法》请李夜师弟指教。” 说完一招《分花拂柳》刺向前方的李夜。 李夜一惊,心道哪里有你这样直接,也不来个起手式,就直刺中门......心里虽然不满,却不敢小瞧了她的剑招。 心道我跟先生修行,学的都是最基本的功夫,还没有开始学剑招呀,这下如何是好...... 心急之下,连忙将踏雪无痕心法运转,双手使力、脚下生风,在夏梧桐将要刺中自己前胸的那一刹那,堪堪地躲了过去。 象一道影子飘荡到了三丈开外的地方。 “李夜师弟你别躲呀,跟我过招怎么可以这样?” 夏梧桐口中呵斥,手里的剑却没有停下,转了个身子,继续攻向三丈开外的李夜,嘴里轻呵:“看我这招《木兰回射》,你往哪里躲!” 李夜眼见躲避不开,只得硬得头皮接招。 口中也喊道:“既然如此,你试试我的剑意如何?”说完剑招一变,手中的竹剑仿若千斤,差点就掉在脚下。 “我只悟了剑意,还没有招式,这招算是我自悟的《重若千斤》......” 话刚说完,他竟然闭上了双眼,放出自己的神识去感受夏梧桐的刺来的剑招。 正变招挺身上前的夏梧桐一惊,心道你不要命了,虽然我不用真气,但剑招却是实打实的,若不小心伤了你又该如何? 就在刹那间,手里的铁剑就要刺中李夜的后背......然而让他意料不到的是,李夜手中的竹剑竟然在电闪火光之中刺中了她的剑身。 她瞬间感觉到李夜手里的竹剑仿佛有千斤之重,连身前空气流动的速度也突然变缓。 她还来不及变招,手里的铁剑已经掉在地上。 而李夜手里的竹剑已经斩向自己的手臂。 “不玩了,不玩了!”夏梧桐大喊一声,扭头躲过李夜的竹剑,然后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剑。 李夜一听,不由得停了下来,将竹剑收回自己的身边。 却不料刚捡起铁剑的夏梧桐顺手一剑,自下向上刺向李夜......一边大叫:“试试我这招《冷月窥人》如何!” 李夜心里一惊,吓出了一身冷汗,神识锁定住夏梧桐手中的铁剑正刺向自己的小腹,若不应招,必然受伤。 无奈之下,一边运转无相法身护住小腹,一边将收回的竹剑回切,挡在了身前,硬硬地挡住了夏梧桐的铁剑。 夏梧桐的铁剑在刺中李夜竹剑的那一瞬间,重重的冲击力将铁剑顶着竹剑继续刺中了李夜的小腹。 虽然没能刺破李夜无相法身护住的肉体,但是那他那粗麻的僧衣切下一块,露出了小腹的肌肉...... “你这是想要我的小命呀,哪里是在练剑?不玩了,我要回去补衣服,回头让无忧他们看见,会笑死人的......” 李夜大呼一声,往小杂院的方向跑去。 “喂,你别跑,这还没完呢!我都没过瘾啊......啊啊啊!” 夏梧桐在后面大叫,提着剑在后面追赶,那模样那极了杀人的女魔头。 跑在路上的李夜哪肯回头,心道你这女人心太狠了,跟我玩阴的,不怕我玩死你么? 要知道就算是元婴八七重的修行者我也玩死过,如今眼见《无相法身》已经是七层小成,元婴境内的修行者早已经不是对手了。 话虽然如此,但他还是装作落荒而逃的样子,一路跑出了自己的小院。 关上房门,一头倒在床上,任夏梧桐把房门拍得山响。 “李夜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快点!”夏梧桐在外面叫唤。 “不出来,男子汉说不出来就不出来!”李夜闷闷地回道。 “我说你还是不是男人啊?才玩一会,就丢下我一人在后山,你信不信我去告诉你先生?”夏梧桐威胁道。 “去吧,出了山门右转,记住有两个时辰的山路,好走不送!” 李夜哪里会上他的当。 “你出不出来,我要破门了啊......啊啊!”夏梧桐吼道。 ...... 第三百零一章 我的剑曾杀过人 李夜一觉睡到申时将尽才爬起床. 从柜子里取出一件干净的僧衣换上后,才推开了房门。 唐秋雨已经坐在院子里的菩提树下晒太阳,夏梧桐气鼓鼓地坐在一边磨牙。 走上前的李夜看着她笑了笑,道:“要不要我煮饭?” 唐秋雨看着他淡淡地笑了笑,道:“中午炒了几个菜,我都梧桐都没怎么吃,晚上放在锅里热一热就好了,不着急。坐下,聊聊天吧。” 李夜挨着唐秋雨坐了下来,看着恶狠狠的夏梧桐,小声问道:“你没事吧?” 说完从怀里掏出手巾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说道:“下午算你赢了,还不成么?” “你......”夏梧桐气得用手指着李夜,想了想又放了下来,恶狠狠地说道:“哪有你这样跟人比剑的,打不过就跑掉了。” “明知打不过,为何不跑,难道留下来等死?” 李夜伸手拎起桌上的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毫不在意地回道。 唐秋雨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问了句:“不是说男人都有尊严,宁死不屈么?” 李夜一听,诧异地看着唐秋雨,问道:“难道说死人也有尊严么?” 意思是只有先活下来,才能谈这些所谓的尊严,否则都是死人。 就象富春江上袭击自己的那些水匪,都死在江里了,难道还有尊严? “说得好象你见过死人似的,你杀过人吗?”坐在一旁的夏梧桐,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这里是方寸山,佛光普照之地。”李夜没有看她,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你的嘴马怎么比女人还在厉害?”夏梧桐没有给们情面,继续恶心他。 李夜眉尖轻轻皱了一下,看着夏梧桐,认真地问了句:“你杀过人吗?” 唐秋雨看着李夜认真的样子,心里“咯噔”一声,心道眼前这个一脸阳光的男孩,难道小小的年纪就已经历过血腥? “在天山上修行二年,我连一只野鸡都没杀过......我下山后,在大佛寺修行时,有人在后山袭击我,让我给杀了,那是我第一次杀生......在去往中域的船上,有水匪在富春江上袭击我们,被我跟沐沐两人用先生买的黄杨木弓给射杀了......” 夏梧桐一楞,怔怔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从中域离开,来方寸山的路上,有五个元婴境的修行者伏击我,让我跟明惠师兄给杀光了” 唐秋雨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等着他往下说。 夏梧桐忍不住问道:“你居然......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结结巴巴半天,没有说完一句话。 “......我的剑,只跟沐沐练习过,到目前为止先生没有教过我剑招,我的剑是用来杀人的。” 李夜想起了在天山洪流、冰河中的苦修,当时不知为何要练剑。 后来下了山才明白,剑不是用来做摆设,是用来杀人的。 “我在天山上的苦修,很多次都差点死在冰河和山洪中,对于我来说,洪水中的每一块石头,每一根树枝,都是会要我命的杀手。” “是吗?原来你曾经吃过么这多的苦啊,想不到......真的没有想到。”夏梧桐看着他,喃喃地说道。 李夜看了她一眼,苦道了二声,接着往下说。 “我只有比它们更狠、更快,才有活下来的机会,而那个时候,我家先生不在我的身边......”此时的李夜,想起了已经离开的老猿和老狼,还有跟着小青离开的小白...... “所以......你到现在只悟了剑意,没有剑招?” 唐秋雨十分震惊地看着李夜,喃喃地问道。 李夜看着她震惊的样子,摸后头嘿嘿地傻笑了几声,显得不好意思起来。 小声说道:“先生要我先练习最基础的剑法,说将最简单的剑法修练到极致,再学习剑招的时候就跟喝水吃饭一样容易。好象唐先生在天山上也跟我练过一回剑......” 李夜笑了起来,他想起了天山上的那一场比试,以及唐秋雨罗裙上被刺中的那几根松针。 唐秋雨也记起了天山上的那块比试,看着眼前傻笑的少年,不由得眉尖一挑。 拍了拍桌子说道:“要不,我们再试试?” 夏梧桐听得一头雾水,眼见自己的师傅竟然也要跟李夜比剑。 心里不由得一急,张嘴就道:“师傅,我跟他还没比出结果呢。” 唐秋雨看着自己乖徒儿着急的样子,淡淡地笑道:“你打不过他,正如他说的剑是用来杀人的一样,你连一只鸡都没杀过,如何跟他比试?” 唐秒雨看着着急的夏梧桐,暗自叹息了一声。 温室里的花朵,终究经不起风雨的摧残。 夏梧桐小脸一红,低下头,捏着自己的裙角,有些不乐意。 嘴里呢喃道:“那也是师傅不带我去,我哪里有机会......” 心道自己自小出生在皇城,后来又一直跟在您身边,连只蚂蚁也没有压死过,如何面对那血腥的生死撕杀? 李夜看着面前的师徒二人,无语地摇摇头,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唐秋雨也轻摇了摇头,看着她说:“这些年五域在皇主的治理下风调雨顺,没有征战就没有血腥的生死撕杀。” “何止是你,就连青城里众多的弟子,都缺乏生死搏头的经验。看来回去后要考虑一下,如何改变......” “五域虽然没有征战,但是还有军队,还有匪患,我在路上就遇到了,如果我们没有修为,早就变成他们案桌上的肉鱼虾蟹了。” 李夜没有赞同唐秋雨的看法。 ...... 金色的夕阳照射在三人身上,涂抹上一层淡淡的余辉。 夏梧桐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半句话来。 这里是方寸山,佛法眷顾之地,哪里会有杀孽? 李夜起身去厨房里生火热菜煮饭。 不一会,般若寺的后山便笼罩在沉沉的夜色中。 把饭菜搁到桌上,李夜靠着桌边坐下。 看着一脸疲惫靠着椅子的夏梧桐,无语地摇摇头。 起身将院子里的两盏灯笼点着,刹那间小小了院落便有光明漫延。 夏梧桐也努力地仰起了头,看着盛饭的李夜。 “没有经历生与死的撕杀,在修行一道来说是你的幸运,因为你每天只要按着你师傅给你交待的任务,完成即可。” 李夜盛了一碗饭递给她,又看了一眼在一旁不说话的唐秋雨。 继续说道:“不象我这样辛苦,随时要防备着背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一把刀捅来。” 说完接着给唐秋雨也盛了一碗饭,这才抱着自己的碗筷坐下。 “你才多大?又不曾入世修行,怎么有杀手盯上你,到处追杀?” 唐秋雨十分不解地看着李夜。 在我的人生中,都是那些进入世间后,为钱情而发生恩怨后,才会有杀手的介入。 听着唐秋雨的问话,吃欲埋头吃饭的李夜心头突然冒出了一句:“我不曾入江湖,江湖中却有我的传说。” 一心微微得意,抬头看着唐秋雨询问的目光,忍不住哈哈笑道:“我也想问问那背手的黑手,我究竟在什么地方妨碍了他......” 说完便不再言语,自顾看向自己的碗里。 端着碗的唐秋雨看着李夜成竹在胸的神情,心里不由“咯噔”了一声,暗道不妙,难道是皇城中的二皇子还在跟李夜过不去? 不是说皇主已经亲自过问此事,还遣散了二皇子府上所有的食客吗?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这宝贝徒弟如何是好。 眼见她对李夜的好感越来越多......而自己身陷这旋窝之中,又如何处自? 站在李夜这边? 站在二皇子那边? 她明白,无论自己站在哪边,都会伤害到面前这个天真的宝贝徒弟。 思来想去,味口全无,不由得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一双凤眼,幽幽地盯着李夜,如同那迎门望夫的怨妇。 夏梧桐不知缘由,见自己的师傅将筷子搁在碗边,双眉紧锁,不由得吓了一跳。 紧张地看着也问道:“师傅您怎么了?这饭菜不合胃口?还是我两争吵惹您生气了?您可不能气坏了身体,大不了明天叫李夜师弟陪您打一场。” 说完伸手给她碗里夹了几块菜,扭头看了李夜一眼。 李夜让夏梧桐盯得心慌,只好抬起头看着唐秋雨,哈哈干笑了二声。 心不在焉地说道:“那个唐先生,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或者等我十年后下山时,五域中的修行者早已经将我遗忘,自然生不起事端。” “谁知道呢?你这样的妖孽会安稳地过日子吗?”唐秋雨幽幽地说道。 “又或者十年后我已经是天下闻名,独步江湖,那些想找我麻烦的人也心生怯意,不敢出头。来日方长,不要着急。” 李夜没有理会两人,淡淡地回道。 “来日方长,不要着急?”唐秋雨喃喃地念叨。 心道就凭你眼下的境界,连金丹境都不是,就算再过十年又能如何? 就算你将佛门肉身功法修行到极致,难道就能天下无敌不成? 况且佛门肉身成圣,哪一个不是修行了几百年的老僧? 李夜看着她纠结的神情,心里忍不住冷笑了二声。 心道你不过才分神的境界,如何能看透我隐藏的境界,等你突破到渡劫境的时候,我已经不需要再隐藏自己的修为了。 想到这里,忍不住轻声地呤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呤完三口二口,扒光了自己碗里的饭菜。 伸手将空碗放在桌上,静静地看着目瞪口呆的师徒二人。 夏梧桐忍不住伸手摸向李夜的额头,停了半刻才道:“李夜师弟,你没有发烧呀?” 唐秋雨看着自己宝贝徒弟的模样,忍俊不禁,终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夏梧桐没有明白自己的师傅笑什么,依旧傻傻地看着李夜。 李夜一楞,看着她说道:“我已经吃完了,真着菜还是热的,赶紧,我一会去洗碗。” 唐秋雨看着自己天真可爱的徒弟,忍不住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十年以后的事情,又有谁能预料呢? 第三百零二章 师说 上 不知是害怕自己的宝贝徒弟,坠入李夜小杂院里那张无形的网。还是着急去找先生讨教修行的真理。 唐秋雨在李夜回到般若寺的第五天,便在跟他讨要了二本手抄的经文后,提出要离开这里去玄天观找先生和李红袖。 夏梧桐虽然一万个不愿意,但是师傅都走了,她一个女孩也不好意思提出单独留下,只得心有不甘在跟在唐秋雨的身后。 李夜挽留了几回,但见唐秋雨坚决的神情,便打消了念头。 找到无忧跟他交待了几句,说自己如果明早赶不回寺里,就让他暂且替他扫一天的地,等他回来再煮粥道谢。 无忧当然乐意,一来可以修练自己的心境,二来还落下小师叔的一个人情。 在去往北坡玄天观的山道上,李夜丝毫没有在意夏梧桐一路上的惊艳和赞叹,只是鼓足了力气赶路。 连唐秋雨也忍不住埋怨他:“我说李夜,这又不是赶着去救火,用得着这么拼了命么?” 李夜一楞,扭过头来看着唐秋雨和一脸怒容的夏梧桐,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 “那个唐先生,我想一会能不能赶回来,毕竟明天一早我还得去扫地......” 夏梧桐一听,忍住吼道:“你偷一天懒都不行么?般若寺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小和尚。” 唐秋雨听自己徒弟这么一吼,心里那一丝虚火也给浇灭,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夜头疼地看着这一对师徒,想了想,难为情地笑了笑。 回道:“我大佛寺的师傅告诫过我,人不能偷懒,只要偷了一回懒,就想着偷第二回、第三回懒,如此下去,你要我如何在般若寺中修行?” 李夜晚这句话说的是实情,自从他跟先生修行以后,似乎也只有在天山上患了那一场莫名奇妙的怪病,自己偷了一回懒。 其它的时间都是拼了命地在修行,即便回到了家里,除了陪家人,好象也是不停地在修行。 听了李夜这番话,唐秋雨看了夏梧桐一眼,那眼神里包含了许多的意思。 看着她小脸泛红,难为情地低下了头,用手捏着裙角转动。 “你师傅说的很好,我们修行之人皆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哪里有空闲偷懒,看来我以前太惯着梧桐了,去了玄天观后你要加油,不到金丹五重,不下山!” 最后二句话,唐秋雨的语气很重,没有丝毫给自己徒弟面子的意思。 夏梧桐一听,吓得大叫一声。 抱上前抱着李夜说道:“师傅你也太狠心了吧,我才三重呀,你要我在山上突破二重境界,岂不是要到明年春天了?” 李夜看着她假装受到惊吓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去触摸她的长发,如同抚摸沐沐的长发一般。 受惊的夏梧桐没有注意到李夜这个动作,倒是唐秋雨的心里暗叫不妙。 还好自己决定离开般若寺,否则还不知道如何时是好...... 轻轻地咳了一声,唐秋雨指着远处隐约露出的屋顶说道:“前面不远应该就到玄天观了,加把劲,说不定你还真能赶回般若寺。” 李夜点点头,松开了夏梧桐的长发,提脚往前奔去。 夏梧桐红着小脸跟在他后面,她似乎也感觉到了李夜刚才那个动作。 “李夜师弟,你慢一些,等等我。”心跳加速的夏梧桐顾不上身后的师傅,也提脚往奔跑而去。 走在后面的唐秋雨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接着苦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 当李夜领着唐秋雨和夏梧桐,推开青石小院的大门时,先生和李红袖正坐在梨树下喝茶。 边上还坐着从后山下来的欧阳东篱,倒是没有看见沐沐的影子。 树上的梨花已谢,初夏的阳光让它满树挂满了青色的小果。 李夜跟三人见人礼,指着欧阳东篱说:“唐先生,这是我新拜的欧阳东篱师傅,欧阳师傅这是青城的唐秋雨先生和她的弟子夏梧桐,先生我妹妹呢?” 李夜不见沐沐,心里的些挂念,虽然才离开了几天。 唐秋雨带着夏梧桐上前跟先生和李红袖见了礼后,才走到欧阳东篱的跟前,两人盈盈地福了福。 先生指着桌边的椅子说:“唐先生请坐,好久不见。” 李红袖看着李夜着急的样子,白了他一眼。 没好气地回道:“那懒丫头这会在睡午觉,说什么她不醒不许叫她,今天要放开了睡,也不知道她发什么神经。” 李夜一听,半晌没反应过来,过一会抬头往天上看了看。 问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我去叫她起来。”说完转身往沐沐的房里钻去。 唐秋雨挨石桌坐下,夏梧桐走到李红袖边上,挨着她坐了下来,两人低头小声聊起天来。 “我听李夜说过欧阳先生,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您,秋雨真是的福气。” 唐秋雨看着欧阳东篱,轻声地问候。 欧阳东篱闻言哈哈大笑,道:“我也没想到能在玄天观见到青城的传奇女侠,实在难得。” 唐秋雨一楞,脸上露出一丝羞涩的神情。 淡淡地说道:“这都是五域中修行者乱叫出来的,您看我这可怜的修为,哪里称得上侠女二字。” 先生在一旁接着欧阳东篱的话说道:“唐先生太恭谦了,谁不是一步步提高自己的境界,既然大家都叫你侠女,你就当得起这个称号。” 说完从茶盘里捡了三个茶杯,放在桌上,然后拎起炉上的水壶倒茶。 李红袖看着唐秋雨微微一笑,又扭头看了一眼自家的男人,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 直到先生张口欲问,她才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今天是个好日子,难得欧阳大师还有唐先生带着梧桐一块来我们这荒山野岭,只是前些日子采购回来的食材差不多都吃光了,眼下如何是好?” 唐秋雨也一楞,扭头看往李夜进去的方向,道:“我跟梧桐倒是买了很多,只是全都留在般若寺李夜住的那小院子里了......” 心道早知如此,就该从李夜那带些过来,反正那家伙也不是经常煮饭。 先生闻言微微一怔,看着李红袖说:“你去观里的灶堂看看,他们平日里都会多备一些食材,近日风高气爽,说不定打了不少的野味......” 欧阳东篱看着先生喃喃地说道:“那个......将就一下吧,只要有酒就成。” 唐秋雨也点点头,笑了笑,“欧阳先生说是对,吃什么不重要......” 李红袖可不干了,拉着夏梧桐站了起来,在声说道:“这可不行,你们远来是客,我去观里转转,没准还真的野味......” “师娘你要去哪里玩,带上沐沐一块!” 被李夜从床上拉起来的沐沐,听说李红袖要出门,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嚷嚷道。 李夜跟在她的身后,一脸的无语。 李红袖扭着看着她,招招手道:“赶紧过来,看看谁来了?” 说完指着身后的夏梧桐给沐沐看。 沐沐本来跟夏梧桐在中域时就玩在一块了,现在突然见到小伙伴,睡意全无。 一个虎跳过来拉着她的小手,两人瞬间就亲热起来...... 唐秋雨看着三人真的要出门,只好也站了起来。 跟李红袖招呼道:“那个,我也一起去吧。” 李红袖一楞,随后点点头,跟她招手道:“也好,我带去你观里逛一逛,这里的风景跟你们青城可不一样。” 说话间,四人熙熙攘攘中离开了小院。 ...... “你是留下来吃饭,还是现在就赶回寺里去?”先生知道李夜的情况,张口问道。 李夜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想了想,犹豫地摇摇头。 说道:“正好欧阳师傅也在,弟子有些疑惑想跟二位先生请教。” 欧阳东篱虎目一睁,道:“你这离开没几天,心里就有疑惑了?难道打了几个月的铁,心境越来越不稳了?” 说完两个先生都笑了起来。 李夜的些无语,心道我是认真的向你们请教,你们也能不有认真一点? “弟子这些日子已经感觉到《无相法身》即将小成,但是心里总有些疑惑,这第七层心法写的是炼魂,可是弟子却感觉跟修练神识没什么区别。” “本想着下个月再过来请教,正好唐先生来了,正好......” 李夜嘀咕了一大堆,也不管两位先生听懂还是没听懂,说完这番话,便伸手去拎茶壶解渴。 先生和欧阳东篱齐齐一楞,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徒弟,两人无语对看了片刻。 欧阳东篱笑道说:“你是大师傅,你来替他解惑。” 说完端起李夜给他倒的凉茶。 先生看着李夜的模样,沉吟起来,过了半晌部道:“什么是神识?” 李夜想都不想,回答道:“先生不是说过,神识就是是精神力变神念后在识海凝聚的意识吗?大佛寺的老和尚师傅说神识是一杯水里有八千万众生......” 说到神识,李夜张口就来,毕竟学佛这几年,他可看了不少的佛经。 对于神识的理解,早就超出了一般修行者的理解。 欧阳东篱看着眼前这个小徒弟,是越看越喜欢。 心道老天真是有眼,眼见自己就要飞升离开,居然在最后一刻给自己送来一个修为奇特,心思聪慧的徒弟来传承自己的衣钵,实在是不枉此生。 “一会别走了,晚上陪我喝一杯。”欧阳东篱打断了先生和李夜的交谈。 第三百零三章 师说 下 李夜看着欧阳东篱,低着头说:“师傅......弟子不喜酒。” 欧阳东篱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废话……老子喜欢喝。” 李夜犹豫说道:“不是还有先生和师娘,还有刚来的唐先生吗?” “哪来这么多的废话?”欧阳东篱伸手敲了一下李夜的头,笑骂道。 先生摆摆手,示意两人安静。 继续看着李夜说道:“你知道,五域中的修行者一般要到什么境界,才能修出自己的神识么?” 李夜摇摇头,抬头看着先生,想了想皱着眉头道:“弟子好象不到金丹,就有了一丝神识,这个先生是知道的。” 正端着杯子喝茶的欧阳东篱闻言两眼一瞪,差点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先生点点头,微笑着说:“先不说你的情况,按正常的修行,五域中的修行者要到元婴后期,破境到分神后,才能修出自己的识海。” “然后在识海中凝聚属于自己的神识......就算你师娘,现在差一点就有破境,但她却没有修出识海。” “每个修行者都分先天的资质和后天的资质,资质加上自己的努力,才会在修行的路上有所成就。” “这就跟修练神识一样,你不到金丹就能有一丝神识修出,你师娘快要破境到分神,还未修出,这也是急不来的事情。” 李夜闻言后沉默了片刻后,问道:“先生,那什么是神魂?为何我突破到第七层心法的时候,会有一种跟神识修行不一样的感觉?” 先生闻言看着院外的莽莽群山,不晌不语。 思忖片刻后说道:“分神之后,便是渡劫境,到了这个时候,就能修练出自己的魂魄,而渡九动的意义,就是让修行者的神魂合一,将魂魄融合神识化为神魂,俗话说神魂不灭,就是这个意思。” 李夜晚不解地问道:“那弟子修行无相法身,怎么会需要还魂草和兽魂这种东西?” “佛门功法修行到金刚不坏之身后,自然也要修练神魂,否则如何涅槃?无论是肉身的修行还是境界的修行,都离不开神魂。” “佛门中说的无距,意思就是虽然有肉体到达不了的地方,但是神魂可以......” “你要修行的第七层心法,需要的还魂草就是用来修练魂魄的灵药,而替代品兽魂需要分神境以上的妖兽,则相当于人类渡劫境初期的魂魄。” “这两种都是传说中的存在,我跟你欧阳师傅都不曾见过。所以才需要你自己的缘份......” 李夜一楞,呆呆地看着两位先生,喃喃地回道:“那岂不是说,如果没有这两样东西,第七层功法弟子便无法修行到圆满的境界?” 先生点点头,脸色有些凝重,为难地看着李夜。 心思重重地说道:“这也是即便是般若寺有这本功法,也很少有人修行到第九层圆满的原因。” “先生......弟子面前的这条路不好走呀。” 李夜脸上终于露出了无助的神情。 “修行一途,那有什么好走的路,问问你欧阳师傅,他的修行之路好不好走?” 先生没有理会李夜的无助,淡淡地说道。 欧阳东篱看着气苦的李夜,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笑着说:“如果路好走,五域中岂不是人人成道,个个飞升了?” 欧阳东篱的话如当头棒呵,唤醒了将欲沉沦的李夜。 只见他有些艰难地仰起了头,将要浑浊的眼睛渐渐清明,微笑着望着两位先生。 呢喃道:“虽然这条路不好走,但我已经走了大半,再怎么难也要继续走下去。” “这里还我跟你先生,你用不着如此紧张!难道我两眼睁睁看着你不管,真要你天天这么跟着我们?” 欧阳东篱笑了起来,脸上没有一丝的耽心。 话虽如此,李夜还是认真回道:“先生领进门,后面的修行还得弟子自己努力。” 李夜想着这几月来跟在欧阳东篱身边的修行,心里升出许多感触。 看着欧阳东篱说道:“就象我跟在师傅身边,一边打铁一边修行,结果突破了肉身的境界,说不定哪天机缘到了,自会遇上修行这两样难得一见的东西。” 欧阳东篱闻言哈哈大笑,看着先生说:“看来我这个教打铁的师傅,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先生看着渐渐开朗起来的李夜,神秘地笑了笑,说道:“据说铸造一道,也是有炼魂一说,这个欧阳师傅应该清楚。” “那个......师傅,难道说剑也有魂?” 李夜不可思议地看着欧阳东篱,这是自他学剑一来,头一回听先生说。 欧阳东篱撇了他一眼,嫌弃地说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一把万里挑一的宝剑,难道就不能有自己的灵魂?如果没有,那灵剑从何而来?” 先生靠在竹椅上,半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欧阳东篱的说法。 李夜的些不甘心,看了一眼先生,扭头看着欧阳东篱问道:“如何才能铸造出灵剑?” “看心情!”欧阳东篱端起茶杯,漫不经心地回道。 “看心情?”李夜感到莫名诧异。 盯着他继续问道:“难道心情好,就能打出灵剑、灵刀、灵箭?” 听到看心情三个字,李夜心道此时我的心情好,难道就能打缺出心里所想的本命剑? 沉默片刻后他笑着说:“我现在心情好!” “扑哧”一声,欧阳东篱将含在口里的一茶杯喷在空中,差点打湿了自己的衣襟。 一阵慌乱的动作后,才坐稳身姿。 看着面前的李夜怒目呵斥道:“你是白痴么?我说的看心情指的是你首先要是一名铸剑大师,然后手头有几块宝贝的矿石,再就是有一道神火,最后才是要看那天的心情好不好?” “如果你刚刚跟人大吵一架,即使是再好的铸剑师,有再好的矿石,再好的神火,也打不出一把有灵魂的兵器!” “您不是说五域中早已经没有神火了么?” 李夜不解,继续问道,想一探究竟。 “咳咳,这是我师徒两的秘密,改天去后山再跟你细细说来......今天你还是跟先生讨论你修行上的疑惑吧。” 欧阳东篱老神在在,中断了跟李夜的交谈,学着先生的模样,也闭上了双眼养神。 李夜顿时感觉到地语,只好端起茶杯,一口喝起杯中的凉茶。 ...... “明白了这些道理,是不是有些失望?” 先生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李夜。 正在沉思的李夜摇摇头说:“没有想过。不过明白这些道理后,以往后的修行中便不会再感到迷茫,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卡在第七层,多煎熬几年。” 听着李夜的回答,先生坐直了身体,问道:“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破境,再修行第八层心法,直到第九层......无论多难,我都要坚持下去。” “否则对不起风云城里的妹妹和爹娘,分开十年,我不能在他们跟前守护,虽然家里不愁吃穿,但是我心里总不舒服。” 李夜甩了甩头,轻声回道。 “说到修行一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让你父母拖着妹妹一起来方寸山,陪你修行吧?如果是那样,估计再给你十年,也破不了境......守候和离开,这从来就是两难的选择。” 先生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不知道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李夜。 生活里无处不是选择,更何况是向天争命的修行者。 李夜很少就在先生的教育下明白了这个道理,后来跟着大佛寺的老和尚修行佛法,对于选择的理解又更深了一层。 以至于李明珠找到他和先生,提出要退亲时,也没能让他平静如水的心境泛起一丝涟渏。 如果一定说有,也只是那日的初春,站在风云城的长亭外,看着马车上的父母和妹妹,心里升起了不舍的情绪...... 但是,他也明白,脚下的路不在风云城,也不在天山。 就目前来说他的路就在方寸山中,未来十年的机缘,也都将会在这里发生。 “我没想过那么多,只想在这山上安静地修行,无论是修无相法身还是跟欧阳师傅铸剑,都只不过是我修行的过程,就象我在天山修行的那二年一样,不同的是,这次换成了十年。” 跟了先生五年的李夜,心境越来越沉稳。 先生看着他点点头,感叹地说道:“你的要求还真不高,和世间绝大多修行者的想法都差不多,只是起点的高度不一样。” 修行本来就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无论在风去城还是在西域方寸山,最终的目的还不是为了一次次的破境和破境那一刹那短暂的喜悦。 这些李夜都已经麻木,包括每次破境时要挨上一二道的雷劈。 “修行虽然枯燥,却不能邂怠,该花心思的地方还是要多加努力。” 先生轻声安慰道,停了片刻继续说道:“我刚刚看了一下,夏梧桐那丫头,不久就会破境到金丹四重,想来将军府上的小公主,跟她都是同一个宗门修行,二人的境界也应该差不多。” 先生的意思是,你可不是将修行落下,让二个小女孩最后反超了你。 没料到李夜却不在意,咧嘴一笑。 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自豪地说道:“我说先生,你也不看看,我现在怎么说也是元婴境的修为!” “扑哧”一声,正假装睡觉的欧阳东篱又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这回是实实大大地打湿了衣襟。 只见他悲愤地看着先生和李夜:“我说你师徒二人,吹牛能不能走远一些?” 先生一听莞尔一笑。 李夜一见赶紧掏出手巾在他身上乱擦一通。 一边小声埋怨:“师傅你好坏也是渡劫境的高手,怎么不小心......” 先生终于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 第三百零四章 器或不器 在三人欢乐的对话之时,李红袖跟唐秋雨,领着沐沐和夏梧桐回到了青石院中。 刚一推开门,沐沐就在门口喊道:“哥哥,可以烤肉吃啦!” 李夜转过头,诧异地看着她:“哪来的肉?” 夏梧桐比较害羞,拉了拉沐沐的衣角,小声说了些什么。 沐沐跟她做了一个鬼脸,跑过来拉着李夜的手说:“好多野猪肉,在师娘那。” 李红袖没好气地盯了她一眼,屁顛颠地进了厨房。 一会拖着平日里洗菜用的大木盆,三二步进到院子里,将木盆放在地上。 看着先生和欧阳东篱说:“今天运气好,正赶上观里的弟子在山里打了少少野味,我抢了半块回来。” “给钱了没有?” 先生关心的不是野猪肉,还是李红袖说的那个抢字。 “我又不是土匪,怎么会不给钱,给了观里的老道不要,我丢下几个金币拉着沐沐就跑回来了,不信你问唐先生。” 李红袖挨着先生坐下,顺手端起他的杯子猛喝了几口凉茶。 唐秋雨捡了一把椅子,坐在李红袖的对面,李夜给她倒了一杯凉茶。 她浅浅地笑了笑,看着先生说:“看来我跟梧桐的运气好,刚来玄天观就有野味吃。” 欧阳东篱最是兴奋,搓了搓手说:“刚说晚上喝二杯,这会有有野味,看来今晚是不醉不归了。” 先生摇摇头,看着他笑道:“等你醉倒了,归去哪?这里小院子可没有你这大神睡的床。” 那意思是少喝点,一会还是回你自己的窝里。 没料到欧阳东篱挥挥手,指着李夜道:“有我这天才的徒弟在,怕什么?” 李夜看着两人,摇摇头。 走到院子后面捡了几块石头,靠过厨房的外面堆了个土灶,又从厨房里找了几根枝条,动手做起烧烤架。 虽然离开天山后他便没有再动的烤肉,好在天山上修行时饭都需要他做,手艺依旧熟门熟路。 握着手里的小刀,不一会就解决了烧烤的问题。 嗅着渐起的香味,李红袖跟沐沐各有自搬了一把凳子。 她挑了个舒服的姿式斜坐,调侃李夜说:“我还以为你进了般若寺,就不会再吃肉了哩。” 李夜将盆里的野猪肉切成小块,腌上盐和香料。 一边指挥沐沐和夏梧桐两人从厨房里搬出柴块生火,没有理会李红袖的调侃。 自从从认识她的哪天起,就没有在李红手里占过便宜,这会自然不再理会她。 低着头看着盆里的肉,难道自己在杀生的路上越走越远,会不会有一天管不住自己,然后入魔? 看着盆里血淋淋的野味,他心里着实升起了一道慈悲心。 可是在中域遇到袭击时杀人之后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大佛寺的老和尚反复跟他说:佛与魔,只在一念之间,一念可以成佛,也可以入魔。 想到这个可怕的问题,他小小的内心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心道我怎么可以入魔? 我的先生是正道之人,大佛寺的老和尚师傅,和方寸山上的欧阳师傅都是正道之士。 自己怎么可能入魔,怎么可以入魔? 夏日山间的的凉风从后山的山涧中吹了过来,吹颤了小院中的一树青梨,吹颤了他微皱眉头上的睫毛。 他将手里的小刀放捏在手里,渐入冥想,有一道冷冽的寒气自他身后升起,再如湖水轻泄一般覆盖到手里的刀锋之上。 一片被风刮落的梨树枯叶,随风飘落,还没等它飘到李夜的身上。 只见他突然间反手一刀......只在电闪火光之间,这片枯叶瞬间化成了碎末,软软地掉在他脚下的青石板上...... 而此时的李夜浑没在意已经捂嘴惊呼的夏梧桐和沐沐,继续凝神静思。 坐在欧阳东篱对面的先生,目诸了李夜的种种反应,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应。 虽然李夜从风云城到方寸山已经累经劫杀,但是师傅两人至今没有就杀与不杀的问题认真讨论过。 更何况他现在般若寺中修行,天天受佛法的熏陶,自然而然会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慈悲滋生。 突然之间见到杀戮场面......先生轻轻叹了一口气。 心道自己的弟子如何优秀,毕竟也才十岁,十岁的心境能做到他目前的表现,已经十分难得了。 看来自己得想办法开导开导他。 轻轻咳了一声,先生大声对李夜说道:“你再看手里的刀,眼见这太阳就要下山了。” 那意思是我跟你的欧阳师傅,还有唐先生一大堆人,还等着吃你烤的肉、等着喝酒。 李夜一楞,瞬间清醒了过来,抬头看着先生等人,傻笑了两声。 笑着说:“磨刀不误砍柴功,这火势正好,可以烤了。” 一块接着一块,将腌好的肉放在削好的烧烤架上,不到片刻就有香气升腾。 急得蹲在一旁的沐沐嗷嗷直叫,看着夏梧桐捂着嘴偷笑。 李夜嫌弃地白了她一眼,道:“沐沐你又不是头一回吃,急什么?” 夏梧桐挨着沐沐蹲了下来,伸手去翻动烤架上的肉。 沐沐没理会他,跟着夏梧桐一起转着烤肉,翻完了烤架上的肉。 才抬起头看着李夜,认真地说道:“沐沐在天山上吃过很多哥哥烤的肉,可是来了方寸山,这还是头一回呀。” 说完嘟着嘴,用委屈的眼神看着李夜。 李夜心里一软,心道只顾着自己的修练,倒是把这个宝贝家伙给忽视了,伸出手替她理了一下掉下额前的头发。 轻轻地说:“那一会你多吃一些,我们把这盆里的肉全烤了,如果不够,等下回来哥哥带你去山里打些野鸡野兔回来......” 沐沐一听,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伸手拉着李夜挨着她蹲下,悄悄地在他耳边说:“哥哥这个夏梧桐是不是来找你的?” 李夜一楞,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 笑着说:“你小小的年纪,乱说些什么?看好的肉,别烤焦了。” 夏梧桐一双妙目盯着沐沐和李夜,说道:“你们两偷摸着说些什么?” 沐沐‘咯咯’笑道:“我跟哥哥说,一会烤焦的肉肉给梧桐姐姐吃,哈哈哈......” 说完拍拍手,站了起来,往李红袖的身边跑去。 一边嚷道:“师娘给我也倒杯酒,沐沐好久都没喝过了。” ...... 一顿酒喝到亥时,李红袖安排唐秋雨和夏梧桐歇息后,抱着直打哈欠的沐沐站了起来。 看着先生说:“我们也歇息了,欧阳先生喝了一瓮酒,也别回去了,我在屋檐下给您支了个躺椅,这夏夜天气正适合。” 先生挥挥手道:“先去歇息吧,我跟夜儿聊会。” 李夜扶着将欲醉倒的欧阳东篱走到屋檐下躺在躺椅上。 扭头看着先生说:“先生我去煮一壶茶,这夜里凉爽,再聊会?” 先生点点头道:“我正有此意。” 待李夜收拾完桌上的残局,将煮茶的小火炉端上点着。 院里烧烤炉上的炭火已经渐灭,一阵山风吹来,将院里的油腥味吹得干干净净,只留下院中青梨树在夜色中泛出的淡淡青香。 正在李夜洗茶温壶之时,院里闪出一个小小身影,走到梨树下让李夜才看见她的面容。 喝了一半果酒的夏梧桐,到此刻还是一脸的红晕。 看着桌前的先生和李夜,她慌张地放下一盒糕点在桌上,跟先生福了一下,飘然离去。 “一点小礼物,请品尝。”即将进屋的她突然冒出了一句。 看着她的背影,李夜突然想起将军府的小姐姐,自从跟先生上了天山后,他已经有四年的时间没有再见过小姐姐。 他很少会想起凤凰山上的小姐姐,然而见到夏梧桐后,不知道是相似的年龄还是别的原因,寂静的夜幕下他突然起起了远方的小姐姐。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陌上玉人已经离去,远方的无双可安好? 一别经年,再见无期。 李夜此刻有些明白当年在紫竹院里,读的那首少年不知愁滋味的个中含义了。 再见面,我还是当年的那个我,你还是当年的那个你吗? 李夜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低下头,却瞧见了夏梧桐搁在桌上纸盒上的精美徽记。 忍不住轻轻打开,看着先生说:“这是花满楼的桃花酥,沐沐和师娘喜欢。” 先生静静地看着他,若有所思地回道:“你有心事,说来听听,正好她们都睡了。” 给先生倒上新沏的热茶,李夜从纸盒里捡了一块糕点,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 说道:“还是哪个味道,只不过我更喜欢风云城的杏花糕。” “没错,这是你从儿时就养成的饮食记忆,它会跟随你一生,无论你走到哪里?” 先生端起杯子,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李夜轻轻地咬了一口,仔细地品味其中的滋味,过了半晌,一块糕吃完,才掏出手巾擦了擦手。 看着先生问道:“先生,我们远离家乡,一路走来,苦苦的修行是为了什么?” 先生放下手里茶杯,淡淡地回道:“你在看来,修行是为了什么?” 李夜低头沉思了片刻,看着先生说:“我记得初见先生的时候,说自己身临深渊,心在九天,现现想想当初何其狂妄,我连修行的意义是什么都没弄明白......” 先生一怔,仔细回想起当年的片刻时光。 随后笑了笑道:“如果不是你当初的狂妄,我也不会收你做徒弟,有梦想才会有希望。” 李夜闻言一呆,怔怔地看着先生,喃喃自语:“何来此说?” 先生指着茶杯和茶壶,淡淡地说道:“有人修行,是为了强身健体,能混个好前程,就如同这桌上的茶杯,在他看来,只要这杯水装满,他便满足了。” “有人修行,是为了财富,有钱了可以买房买地,衣食无忧,娶妻生子,传宗接代,就如同这桌上的茶壶,只要壶里装满水,也便是他的一生。” “还有人修行,是为了权力,通过修行到一定的境界,进入权贵们的圈子,如五域中的一娇进入皇家学院一般,出来就能够入仕拜官,光宗耀祖,这是更多修行者的梦想。” “当这个梦想大到一定的程度,就会不满足于只是封官拜相,欲望大到一定的程度,如果有机会,他们还会想做一域的府主,五域的君王,就如几次三番想要你性命的二皇子。” “还有一些人修行,这里不仅仅局限为人类,可以将有灵性的妖兽也包括进来,如天山上的白素素和老猿、老狼,他们修行的意义并不在意世间的财富和享乐,他们毕生的修行只是为了突破自身的枷锁,打破修行的樊篱,飞升离去,寻找长生之路。” “圣人说:“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器有大小可寻,也有亏盈可见,是以自古以来都有‘大器晚成’一说。” “铸剑者有‘十年铸一剑’之说,更有‘国之重器’的厚重。若修行者能够成器,就能担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重任。” 先生说到这里,将杯中的茶水倒在桌上,伸出手指画了几个圆圆。 指着其中最小的一个说:“在有些人的眼里,一座城便是一天下,例如风云城;在有些人的眼中,一处域便是一天下,如东玄域、西玄域;在有些人眼里,五域便是一天下,例如中域皇城中的权贵。” 说到这里,先生指着最后一个圈子,笑道:“还有一些人,认为只有跳出了这几个圈子,才能回归到真正的天地,如同飞升而去的破虚僧和白素素等人。” 看着先生一遍一遍地画圆圆,李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突然出声问道:“先生,难道说,只要跳出这些圈子,飞升后就能看见所有的天地了?” 先生闻言,淡淡一笑,满意地看着他。 神秘地回了句:“你说呢?” 第三百零五章 君子不器 李夜惊得目瞪口呆,怔怔地看着先生,瘦小的身体深深地陷进了宽大的竹椅中。 过了许久,他才喃喃地说了句:“难道小青和小白去的那个地方还不是最终的天地?难道说天外还有天?” 先生说的这番话,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他一直以来都认为去到了沐沐的出生地,便是五域中修行者最终的目标。 今夜听了先生和番话,彻底打破了他以往的认知,让他幼小的心灵泛起了一阵恐慌。 先生看着他惶恐的模样,不以为然地说道:“当然你一个人在天山上修行,也没见你有过恐慌。” 李夜想了想,低着头回道:“我那时候是无知者无畏。” “现以回头想想,如果没有你那时候的无知无畏,那会有你现在的这番成就?” “般若寺的无忧小和尚自幼在方寸山修行,现在是什么境界?夏梧桐自幼跟唐先生修行,现在是什么境界?而你又是什么境界?” 先生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将李夜那一丝惶恐的心捡了回来。 让他对自己的未来升起了一点信心。 李夜低头陷入了沉思。 先生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道是整体,道是系统。” 李夜一听,怔怔地说不出话来,正想开口问,先生又接着往下说起来。 “器是工具,器是容器。道有主动性,器为被动性。道是思想,器为身体。” “道是智慧,修行只是工具,道是君子所追求的,不拘泥执著于追求知识,不拘泥执著于术语,才能使‘道’通达清澈。” 李夜点了点头,表示有些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先生看了他一眼,微笑着说:““普通修行者只看到了修行境界的高低,却忘记了修行本身是工具不是目的,求知的目的是致‘道’。” “这就是至道无难的’道‘么?”李夜看着先生怔怔地问道。 “若专攻一才一艺而不及其身家性命,不可称为君子。君子居仁由义,在君王这位能致民安乐和顺,在下位则独行其道(修身齐家)。” “富贵不淫,贫贱不移,威武不屈,才是真正的大修行者。” 先生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继续跟他讲述起来。 “我修行经年,虽然悟到了一些道理,我简单地将修行的道理分为三个阶段。” “哪三个?”李夜问道。 “其一君子有器,其二君子能器,其三君子不器!道是无形的,器是有形的,有形便会有穷尽,而大道无形则能容纳万千!每个修行者都会有自己的道,每条道都会有不同的选择。” 先生瞪了他一眼,意思是我正说话呢,你打乱我的思路! 李夜嘿嘿一笑,摸着后脑勺笑了起来。 “你跟我修行不到五年,就破境到了元婴二重,无相法身更是快到七层小成的境界,这在五域中是绝无仅有的。” “如果让唐秋雨和皇城中的某些人、或者一些大宗门的修行者知道,一定会想办法招揽你。” “如果招揽不下,就会起心将你毁灭在成长的路上......你现在能明白我跟大佛寺苦禅老和尚的良苦用心了吧?” 先生一口气说完,看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象是总算完成了一件心事一般。 “弟子知道,只有成长起来的天长,才是天才,其它的都是垫脚石。” 李夜听了先生的一番讲述,渐渐明白了修行的道理,心里也慢慢开朗起来。 “我替你选的这条路比较难走,希望你能坚持下去。要知道,五域加起来,也只是我曾去过的那处星空下的一个洲的大小。” 李夜张大着嘴巴,呆呆地看着先生,说不出话来。 “外面的天地虽然很广阔,但是竞争也非常残酷,比你曾经遇到过的危险还要凶恶。这也是我宁愿呆在这里修行,也不愿去面对的原因。” “我不是逃避,只是不想面对。能安静地过上几年、几十年的生活对我来说是非常开心,以后你也会遇到我这样的情况,但愿那时的你还能守住今天的本心。” 先生说完这番话,脸上也流露出落寞的神情。 方寸山的一轮上玄月不知什么时候爬上半空,天空有一整冷清的月光照射在青石院的梨树上,也照在先生的清瘦的脸上。 李夜静静看着,没有出声,下意识里不想破坏这幅画面。 只有那梨树上细弱的树枝,还在山风中轻轻摇摆。 李夜看着微颤的树枝,心里却渐渐坚定。 先生从桌上捡了一块糕点,放在嘴里嚼了一口。 突然说道:“修行到最后是一个孤独的旅程,即使你在五域想方设法,将你父母双亲的境界推动上渡劫的高度。” “且不说他们能不能渡过九重雷劫,就算强行渡过,去往了另一个世界,那时的他们的修行已经是穷途末路,很难再有更高有突破。” 李夜没有料到先生会说到这件事情,突然间思绪凌乱了起来。 自己的你母自然如先生说的那样,就算再努力也只能修行到有限的境界,以后呢?再以后呢? 他不敢往下再想。 “到哪个时候,你要怎么办?你以如何面对他们?” 先生看着他,静静地说道。 “你妹妹如今还小,她的资质在未出生时,就让你的灵药生生地推高,再加上后天的修行,她会有一个很好的未来。” 李夜张了张嘴,却没有接嘴,他明白先生说的这些话,全都是自己经历过的事情。 “至于你的小女友,无论是将军府的小公主,还是眼下对你有意的夏梧桐,她们的资质都不算特殊,如果没有奇遇,以后的路最多跟你师娘一样。” 李夜看着先生点点头,表示同意。 先生看着他的模样,摇摇头,喝了一口茶说道。 “倒是你捡的这个妹妹沐沐,我看她现在越来越离开不你,或许等她再大一点,就会揭开你们之间的那层纸,只要她母亲的家族不来干涉,我反倒是看好你和她的未来......” 吃了一块糕点,先生的心情仿佛也明亮了一些。 将平时不曾说出口的事,都一一地摆在了李夜面前。 李夜虽然坐在月光里,但是此刻的小脸也有些发红。 挠着自己的后脑勺,嘿嘿地笑了二声道:“弟子哪有心思想这些问题,眼下最紧要的就是将无相法身修行下去。” 先生没有理会他,自己拎起水壶往两人的杯子里添上茶水。 李夜看着他笑道:“在欧阳师傅离开前铸好自己的本命剑。等我修行完这两项技能后,最快也要十年的功夫,十年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 先生没有去看他的脸,只是往桌上的小火炉里添了几块炭,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师徒两人静静地坐在院中的梨树下,一人添炭,一人煮茶。 李夜一袭白衣,若天空上的云。 先生一抹青色,若小院的石板。 月上中天,已经近午夜子时。 李夜扭头看了一眼躺在竹椅上打呼噜的欧阳东篱,不由和摇摇头。 笑着跟先生说:“先生你去歇息,我就在这院中打坐陪欧阳师傅,待明早天亮,我就赶回般若寺,唐先生和夏梧桐就麻烦先生和师娘了。” “这么着急?”先生轻轻皱了一下眉头。 李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着先生回道:“我每个月都要麻烦寺里的僧众替我扫地,他们也有各自的修行,不能老给别人添麻烦,这也是先生当初教我的道理。” 先生看了一眼躺椅上的欧阳东篱,淡淡地说道:“我今天夜里跟你讲的这些道理你只要心里明白就好,没必要硬搬死抄。” “弟子明白,往后修行的时候自会注意这个道理。”李夜看着先生,认真地回道。 “每个人修行的方法、际遇都不同,面临的选择也不一样,往后无尽的岁月里,每当你感到迷茫时,只要问问自己当初如何要修行自会明白。” “正如你拜师说的那样,即便你身陷深渊,也要有一颗飞翔在九天的心。” 先生说到这里,却想起了当年在风云城紫竹院,初见的那个小男孩,想到这里不由得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李夜闻言,起身跟先生揖手拜了一拜,说道:“弟子受教,自会铭记在心。” 先生喝光了杯里的茶水,将杯子轻轻放在桌上,起身拂了一下衣袖。 看着他说:“再过些日子,就是秋日了,到时候跟明惠大师请一到二个月的假,我们师徒进山去采些药草。” “自己留一点,多的让你师娘拿去佛都卖掉,不能在这里坐吃山空。” 说完这些话,先生转生往屋里走去。 看着走进屋内的先生,李夜找个个蒲团,放在梨树下。 选了一个比较的舒服的姿式跌坐在上面。 背后挨着厚重的梨树,倒也不用去注意身体的重心。 说是打坐,其实还是要歇息一会。 否则明天还会有精神赶路回般若寺去修行? 对于先生跟他说的那番话,让他更加深刻地理解了先生对自己的期盼,以及往后要走的那条崎岖的修道之路。 无相法身,只是他修行路上的一个小小障碍。 越过这道障碍,他就能势如破竹,一往直前。 正如他跟欧阳东篱学习铸剑技术一样,只要用心打造出第一把菜刀,再往后,都只是用心和熟练的问题。 再不济用水磨的功夫,终能打造出自己喜欢的物件。 大器晚成,决不是他要走的路。 就象天山上修行的老猿和老狼,苦苦修行了几百年后,机缘巧合之下遇到自己,破开佛缘后入道飞升。 那样路太漫长,对自己和身边的人都没有一丝好处。 国之重器,也不是他要走的路。 即使有一天在中域皇城中拜相入仕,最多也是在自己有能力的情况下帮助一下纳兰大哥。 他要的东西不在朝堂,也不在江湖。 所以就算有心安邦,但终有一日会离开这块天地。 他追求的是大道无形,君子不器。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只是他修行的过程,而不是他最终的目标。 他要追寻自己的“道”,却感悟那无形的大道。 要从万象纷呈的世界里边,去悟到那常人所不能把握的冥冥天道。 就算小白所在的那遍星空,也不是自己的终点。 就如在天山冰河中感悟到的若水剑意,自己要以君子之度以海纳百川。 不做器物一般有容量之限制。 是水便要流入大海! 是光便要追寻那浩瀚的星辰! 选定了目标,李夜放下了心神,耳闻着欧阳东篱的呼噜声,感觉一阵睡意涌了上来。 靠在梨树上沉睡之前,心里想的却是自己学了小青的《药经》后,只在是天山上采了几回药草。 如今来到方寸山,是该去山里探寻灵药。 既是为了自己的修行,也是为了远方的家人。 还得多采摘一些回卖钱,这里还有两个会花钱的女人。 月光幽幽洒在他瘦小的身上,有些凉意。 这里是方寸山,虽然是盛夏之夜,也会夜凉如水。 第三百零六章 好东西要跟好朋友分享 当做完早课的无忧,拎着扫把来到山门前时,李夜已经将山门的石阶扫了一半。 无忧摸着后脑勺不解地问他:“小师叔你不是去玄天观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抬头看着一脸兴奋的无忧,李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说道:“早起赶路呀。” 他很想说我边早饭没吃就出了门,揣着半盒桃花酥边走边吃。 连招呼都没跟自己的两位师傅打,一路狂奔回到寺里...... 无忧看着他晃了一下头,道:“师叔其实你不必如此辛苦的,我都跟师傅说了今天替你扫地,完了再回去修行。” 李夜很想拍拍他的肩膀,想想又收回了手。 笑着说:“你回去好好修行,等你破境到元婴,我带你去佛都好好玩玩。” 无忧一听,高兴地点了点头,和李夜双手合什告别。 说道:“看样子我要再加把劲,到时候好跟小师叔你下山去见世面。” 李夜挥挥手:“去去,别烦我扫地。” ...... 沐沐早上起来后,就跟着夏梧桐在青石小院的外面溜跶。 在玄天观的后山转来转去,两人开心蹦跳个不停。 在山里闷得这么久,难道遇上小伙伴,心里自然欢喜。 唐秋雨则是文静恬淡地坐在院了里,跟李红袖两人聊天,询问彼此的进境。 李红袖问她如何才能破境,唐秋雨则是向她询问先生教她的修行,两人其乐融融,显得极为和谐。 倒是欧阳东篱,早起后发现院子里已经没有了李夜的影子,性情豪迈的他也没跟先生打招呼,自顾往后山自己的修行之处走去。 先生睡了个懒觉,直到辰时将尽才推门而出,看着烧水煮茶的李红袖问道:“欧阳先生和夜儿呢?” “早起的鸟儿去觅食了!”李红袖给唐秋雨倒了上热茶。 看着先生脆生生地回道:“锅里的粥,要不要给你盛一碗?” 先生看着她老脸一红,摇摇头说:“宿醉未醒,午间再吃,先喝茶。” 说完转身去厨房洗漱。 李红袖一楞,扭过身子看着抿嘴直笑的唐秋雨说:“你看,这都老夫老妻了,还不好意思。” 唐秋雨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李红袖说道:“你就知足吧,在风云城那种地方,你也能遇上先生,怎么不知道你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李红袖听了一怔,直直地看着她道:“怎么你有意思了?要不老娘我分一半给你?” 唐秋雨一听,脸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禁不住瞪了她一眼。 “你作死呀?还要这里没人,否则让沐沐和梧桐笑话......” 说完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幅受到惊吓的表情。 李红袖白了她一眼,笑得花枝乱颤。 笑着说道:“这有什么?五域里那个大户人家的老爷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我们都是修行之人,寿命悠长......话说,想想也不错,要不我帮你问问?” 唐秋雨一听脸上红云更甚,忍不住绕过桌子伸手去摸她的额头,道:“你这没有发烧呀?” 李红袖一把打掉她的手,没好气地哼哼:“老娘这也是为了你好,要不是看在你我相识几十年,打死我也不同意。” 说完压低了声音,神秘地说道:“我说,你这回来不就是有这个意思的吗?要不急匆匆从般若寺赶过来。” 看着李红袖认真的样子,唐秋雨反倒更加不好意思了,收手坐在凳子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幽幽地说道:“我急匆匆地赶过来,是害怕我那宝贝徒儿越陷越深,她们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二皇子曾再三地针对李夜......再说,俩人的修为也不相称。” “眼见梧桐这些日子就要破境到金丹四重,而李夜那孩子也不知为何,竟然跑来般若寺修行佛门的肉身......我真的看不到他的未来。” 李红袖一楞,半晌不知道如何回她这番话,想着先生对自己的一再警告,只好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幽幽地回道:“我也看不清他的未来......连我家夫君亦是如此。” 她本想说:“你能看清楚天上那朵云将要飘向何处吗?” 想想痕迹太重,便没有说出口。 心道连你分神的修为都看不出来李夜的境界,看来这小家伙隐藏的很深,已经成功地骗倒了不知多少人。 只不知他在般若寺里,是否也会扮猪吃老虎的模样? 想到这里,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得意。 虽然我境界不如你,但是老娘我有一个天才的乖徒弟呀! 难道这家伙真的要象自家的男人说的那样,要做一只埋泥地里的神蝉,一埋就是二十年? 唐秋雨不知道她心里所想,看着走近的先生,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问候。 轻轻说道:“我们师徒来得匆忙,您不会介意吧?” 语无伦次之中,只好将昨天已经说过的话,又再说了一遍。 先生笑了笑,说道:“夜儿不在,这个院了够大,唐先生勿须客气。” 唐秋雨看着他耽心地说道:“会不会影响你们修行?” 先生看着李红袖。 李红袖的一楞,随后摇了摇头,说道:“怎么可能,又不是一天到晚十二个时辰都在修行。” 唐秋雨想了想后说道:“那就打扰二位了,正好我有一些修行上遇到的问题,要跟莫先生请教,我那徒儿也要留在山上好好修行一番。” 先生没有说话。 李红袖大大咧咧地拉着她坐下。 笑着说:“你来了正好,我空时我们去佛都逛逛,人多热闹。” ...... 直到青石小院消失在二人身后,沐沐看了看四周,扯了扯夏梧桐的的袖角。 问道:“是不是哥哥欺负你,所以你跟唐先生来到玄天观?” 夏梧桐小脸一红,娇嗔地瞪了沐沐一眼,说道:“我哪知道师傅是怎么样的?可能是在般若寺呆得腻了,想过来找你师娘和先生,再说我在哪里也好修行。” “那里可是圣地哦,我哥哥说的,多少人想要去的地方......” 沐沐摇晃着脑袋,调皮地回道。 “可能是我在那里比较拘谨吧,还是这里好,跟你在一起可以说说话,修行起来若有不懂的地方还可以向先生请教。” 夏梧桐只要一想到李夜就会脸红,看着身边的沐沐,喃喃地说道。 “嗯嗯,你来找我就是对了,改天我带你去观里看师兄师姐位修练,这里的人都很和气,不象般若寺里的和尚,一个个呆头呆脑,不通人情。” 沐沐看着山下的小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沐沐快看,那里有一树野梨!” 夏梧桐指着前方一颗挂满青皮小梨的梨树喊叫起来。 沐沐抬眼一看,摇摇头,不感兴趣。 老神在在地说道:“先生说那东西不好吃,得在秋天的时候摘回去,放在瓮里捂上十天半个月,吃起来才有味道。” 夏梧桐对于野外生存是一个白痴,扭头失望地看着沐沐,问道:“还有这么久呀?” 沐沐毫不关心这些事,跑上前象个小猴子一样爬上梨树,摘了两个青梨捏在手里,瞬间又跳出了地面,伸手出掌递给夏梧桐一颗。 嘿嘿地笑了笑:“来,尝一口。” 说完用衣角擦了擦手里的青梨,放在嘴里轻轻地咬了一口...... 夏梧桐有样学样,也往手里的青梨轻轻咬去...... “哇~~”几乎在同一时间,两人异口同声地将嘴里的青梨吐了出来。 沐沐伸出舌头,使劲地晃了易水脑袋,看着夏梧桐笑道:“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 “你以前吃过?”夏梧桐一边吐着口酸涩的口水,一边问沐沐。 “怎么可能?我来这里的时候梨树还没开花呢!” 沐沐白了她一眼,继续说道:“我就是想尝一口,看先生是不是在唬我的。” 夏梧桐也重重地摇了摇头,恨恨地瞪了沐沐一眼。 笑道:“现在你明白了吧?你一个人吃不甘心,非要拉上我一起试......” “咯咯咯!”沐沐欢快地笑了起来,拉着她的小手往下跑。 边跑边说:“师娘跟我说,好东西要跟好朋友分享,啦啦啦!” 说完唱起了李夜几年前教她的摇蓝曲。 论使坏,夏梧桐哪里会是从小就在天山长大,在李夜教导下的沐沐的对手。 跑得兴起,沐沐干脆甩开了夏梧桐的小手,一个人往山下的青石院里跑去。 夏梧桐一边吐着嘴里的苦涩,一边在后面吼道:“沐沐别跑,我保证不会打你......” 沐沐那里肯信她的话,如下山的小老虎,脚下生风,瞬间就不见了身影。 望着前方山道间那件白色的罗裙迎风飘舞,时而消失在松林里沐沐,夏梧桐嘴角泛起了一丝笑容。 似乎这样的日子,才是她想要的。 有师傅,有朋友,有先生,有朋友,还有一个距离不远随时可以去探望的李夜。 细细想来,就算是呆在中域的皇城中,自己也不曾这般开心过。 正欢快奔跑的她,丹田中突然涌起一道真气,直冲她的任督二脉...... 心中暗道不妙,赶紧停下脚步,挨着一颗雪松坐下。 盘起双腿,默默地运转起先生教给她和唐秋雨的《青鸟诀》...... 一时间,一有道真气旋窝在她的头上盘旋,越来越大,越来越凝实。 突破了心境的她,竟然要突破久不松动的金丹壁垒。 第三百零七章 你打不过我 沐沐一路欢歌,跑回了青石院中。 也不跟梨树下的三位招呼,自顾抓起李红袖面前的凉茶猛喝了几口。 然后拍了拍渐渐平复的胸口,咯咯笑起来。 李红袖伸手拉过她抱在身前,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皱着眉头问道:“沐沐你笑什么?跟你一起的梧桐姐姐呢。” 李红袖知道沐沐的性子,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唐秋雨也露出了关心的神情。 沐沐继续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扭头看着李红袖,神秘地笑了笑,看了看先生,露出一个怪异的笑脸。 “先生,我在后山摘好二颗青梨,分了一颗给梧桐姐姐......” 沐沐看着三人,咯咯地笑了起来。 李红袖和唐秋雨一听,莫名其妙,然后齐齐地看着先生。 正端着茶杯的先生,淡淡地笑了笑,问道:“味道如何?” “跟您之前说的一样,不信你一会问梧桐姐姐。” 沐沐使劲地点点头,然后一转身,扑倒在李红袖的怀里,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那你为何不跟她一道回来?” 先生没有理会笑得花枝乱颤的沐沐,凝声问道。 正咯咯笑着的沐沐一呆,扭头看往大门的方向。 想了想说道:“我在前面跑,梧桐姐姐在后面喊:沐沐别跑,我保证不打你!我那里会信,自然拼了小命跑下山来......” 沐沐嘟着嘴,心有不甘地将头别在一边。 先生一听,低下头来,闭上了双眼,一道神识往后山而去...... 唐秋雨听沐沐说完,心里着急。 拉着李红袖的手说:“红袖,带我去后山看看,我这徒儿对这里的路不熟,可别让她出了啥事。” 李红袖瞪了沐沐一眼,道:“小坏蛋,回来跟你算帐。” 说完理了一下罗裙,起身跟着唐秋雨往门外走去。 当两人走到大门边,正欲推门而出的时候,闭着林眼的先生开口了。 看着两人说道:“你们不要去了,她没事,只是在山道的树下破境了......周围没有野兽,过一会她自会回来。怎么说,她也是金丹境的修行者,你俩着什么急?” 先生睁开眼,看着二人,轻轻地说道。 两人齐齐一楞,扭过看着梨树下的先生,不由得收回了脚步,往回走来。 “沐沐你都给梧桐师姐吃了些什么?快快说来。” 李红袖气不过,伸手往沐沐的耳朵拎去。 沐沐一个虎跳,避开了李红袖躲到了先生身后,露出一个小脑袋看着她。 老老实实地回道:“我啥也没有呀,小青又没回来,我只是给她吃一颗青梨,那梨我也咬了一口呀?我怎么没有破境?先生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沐沐想着夏梧桐在后山破境,自己却很久没感悟到这种不约而至的突破,给自己带来的欢乐了。 先生伸手摸着她的小脑袋,笑着说:“她这是水溢自满,哪里象你,只喜欢吃和睡觉,平日里让你修练,就跟杀猪似的。” 沐沐嘟着嘴吧叨叨:“有师娘和哥哥在,沐沐不着急。” 唐秋雨回到李红袖的身边坐下,看着先生说:“看来玄天观才是我们的福地,刚来第二天,还没修练,梧桐就破了境。” 李红袖指着沐沐,气笑着说:“你把老娘当成保镖来使了?” 先生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不以为然地说道:“你们说不定还得感谢沐沐,说不定是她带给了梧桐那小姑娘破境的机缘。” “感谢沐沐?!”两个女人目瞪口呆,齐齐地看着先生。 “你们不信?一直绷紧的绳子会断掉,这个道理想必你们都懂,修行何不是这样?一张一驰才是道理,很多时候,心境比修行更重要。” 先生说完,捏了一下沐沐的小鼻子。 沐沐在先生面前才老实,听完先生这番话,知道说的是她和师娘,当下如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小声回道:“沐沐一直都听先生的话。” 说完扭头跟李红袖做了一个鬼脸。 唐秋雨看了一眼李红袖,又看了看对面静坐微笑的先生,一时间百感交集,很长时间说不出话来。 良久之后才轻声感慨说道:“这心境……果然非常重要。” 先生说道:“修心一直都很重要,修行之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认真的没几个。” 李红袖闻言撇了摘嘴,说道:“现在我跟沐沐都知道了,往后会注意。” 唐秋雨翻从拿出二盒糕点,放在桌面上,撕开纸盒,露出里面的楼花酥。 看着李红袖和沐沐,很随意说道:“梧桐知道你们两喜欢这个,特意从中域多带了一些上来。” 李红袖怔了怔。 沐沐怪叫一声,从先生身后窜了出来,伸手往桌上的糕眯点抓去。 李红袖拍了一下她的小手,瞪着眼说:“你刚从山上野回来,先洗手去。” 沐沐做了一个鬼脸,咯咯笑着往厨房边上的山泉处跑去。 先生饮尽杯中凉茶,捡了一片楼花糕吃掉,看着远远推门进来的夏梧桐,开心地笑了起来。 不知是在赞赏花满楼的桃花酥,还是刚刚破境归来的小姐姐。 青石小院瞬间笼罩在一阵欢快的笑声里。 ...... 唐秋雨伸手捡去夏梧桐头发了掉落的松针,嗔怪地说道:“怎么好好的,就在后山破境了?” 夏梧桐吃着一嘴糕粒的沐沐,掏出丝巾递给她,示意她擦嘴。 回头看着唐秋雨说道:“弟子跟沐沐在后山玩,咬了一口青梨,又苦又涩......沐沐在前面跑,弟子在后面追,感觉这里比皇城要开心得多......正跑着,突然就有了破境的感觉......” 那意思是,我也不想在山坡上突破呀。 正擦着嘴的沐沐看着她笑道:“梧桐姐姐现在突破了境界,以后可以跟沐沐打架了。” 说完将手里捏着的丝巾抖了抖,收进了自己的怀里。 李红袖看着她小小的年纪就土匪样,感觉有些头疼。 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是切蹉,不是打架!你跟梧桐是仇人么?见面就要打架呀。” 唐秋雨也抿着嘴笑了起来。 沐沐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对是切蹉,不是打架。梧桐姐姐你放心,我保证让着你,不会打哭你的,跟哥哥打架也是沐沐让着他的。” 说完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口。 夏梧桐不可思议地看着沐沐,脱口而出:“我现是在金丹四重的境界了?我会打不过你?” 李红袖看着二人哭笑不得,心想当初你们在富春江上不是见过沐沐射箭么? 这才过去了多久的时间,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无奈之下的李红袖,只能看着二人微笑,心道你不至于傻到真的动手吧? “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我好久没跟人打过架了,除了上回跟哥哥动过一回手!”沐沐看着夏梧桐,眼里冒出了火花,有一种急切的神情。 李红袖接过唐秋雨端给她的凉茶,轻轻地抿起来。 沐沐还想继续说话,李红袖替她回了句:“我说梧桐呀,你还真的有可能打不过这家伙,要知道李夜上回跟她打,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心想沐沐也是金丹四重了,如果她认真修行,这会不知会突破到何种境界。 也是先生一直压着不让她破境的原因,否则...... 这是李红袖头一回在外人面前称赞沐沐,她不由得骄傲地抬起了小脑袋,认真地看着唐秋雨和夏梧桐。 意思是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比刚才的那颗青梨还真。 先生在梨树下看着自己的女人和女弟子。 如同看着自己跟李红袖生的女儿。 夏梧桐看着沐沐,低头沉思了片刻,轻声说道:“等我几天,待境界稳固后,我想跟你认真要切蹉一回,上次跟李夜交手,没有尽兴。” 沐沐一呆,看着她说道:“难道哥哥让你打哭了?要知道我跟他交手也没讨过多少好处,不应该哦。” 说完歪着头看着李红袖,那意思是你懂的。 夏梧桐摇摇头,苦笑着回道:“那道不是,你哥哥说先生没有教他剑招,他到目前为止学的都是最简单的剑招,用他的话讲:他的剑不是拿来比试,是用来杀人的。” 沐沐一听,低头沉思了起来。 想了半晌,才看着夏梧桐说:“哥哥没有骗你,我跟他打架的时候也没过剑招,都是我捏着一把松针或树叶当飞剑、飞刀......谁身上被刺的树叶多,谁就输了......” 沐沐突然发现,从天山到风云城,从风云城到中域到方寸山,她跟李夜打了不知多少次,都是飞剑过招,从未认真动过手。 夏梧桐听后一楞,她现在才明白李夜说的那番话,我的剑不是拿来比试,是用来杀人的。 “难道你哥哥杀过很多人?”不甘心的夏梧桐盯着沐沐继续问。 沐沐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哥哥有几回杀人的时候我不在,但是在富春江上,两船的水匪,让我两人射得落花流水,最后落荒而逃,当时先生和师娘就坐在船上喝茶,不信你可以问问。” 说完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她,那意思是你恐怕连山鸡也没杀过一只吧? 李红袖含笑地点点头,的把位过沐沐,笑着说:“那回是李夜在小镇是买鱼时露了财,让水匪盯上,正好这两小家伙学了箭,这帮突袭的水匪就交给他俩人了......” 唐秋雨看着自己宝贝徒儿吃惊的神情,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一把拉过她坐在自己的身边,摸着她的长发道:“你欠缺的是生死搏杀的经验,以后有机会让你去体会。” 她也被先生和李红袖这种作甩手掌柜的做法深深震惊。 心道若是自己在那种危急的情况之下,是选择亲自动手,还是交给面前这个宝贝的徒弟。 生死之间有大恐惧。 生死之间有大机缘。 唐秋雨现在开始相信,夏梧桐打不过沐沐。 因为两人的经历完全不同,没有一丝的可比性。 就如头上的一树青梨,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 第三百零八章 唐秋雨要铸剑 唐秋雨和夏梧桐在玄天观安静地住了下来。 李红袖陪着唐秋雨去观里拜访了几回。 沐沐地时不时地跟夏梧桐在玄天观的道殿里游玩。 毕竟道家没有佛门的规距多,两个小姑娘是乐在其中,不知忘返。 唐秋雨跟先生请教修行和剑法上的疑惑,先生都是让李红袖跟她要蹉,自己在一旁点评两人的得失。 虽然没有破境,但是唐秋雨知道,她在青石院修行的时光,比她在青城里修行十年的收获还要多。 须知一旦破境到分神,再想突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一来要靠在金丹境就修行出的良好心境,还要有无尽的机缘及明师的指导。 现在她面前的先生就是五域中最好的老师之一。 暮色中,三人坐下梨树下煮茶论道。 先生指着青石院外的苍茫群山说道:“我们此时身在方寸山,身处云端看云下,如在世外看世间,你们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而山下之人看方寸山,如在世间望世外,又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李红袖低头沉思了半晌,没想明白,瞪着一双凤眼看先生。 唐秋雨也跟李红袖一样沉思,过了很久,她才试着说:“难道说是我们在看世界,世界也在看我们?” 先生看着她没有说话,让李红袖去厨房打了一碗水,放在桌上。 看着二人,微笑着说:“低头看看,看见了什么?” 李红袖看着自家男人神秘的模样,心感气火,当即抢先往碗中看去。 瞬间如炸了毛的猫,看着先生说:“夫君你搞什么鬼,这碗里什么都没有呀?” “再看。“先生没有理她,只是看着唐秋雨说。 唐秋雨赶紧低头往碗中看去,就在她也想说跟李红袖一样的话时,突然明白先生的意思,刹那间脸上泛起了红晕。 抬头看着李红袖说:“我看见的是自己。” 李红袖一楞,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不就是一个倒影吗?还有什么?” 先生没有理她,继续说道:“再想想。再看看。” 李红袖使劲往碗中盯去,半晌摇摇头。 唐秋雨看着她的模样,抿着嘴笑了笑,看着先生说:“我感觉她好象在看我......” 先生点点头,道:“是你在看她,还是她在看你?想想。” 李红袖听着先生跟唐秋雨的对话,如果好奇宝宝一样,盯大了眼睛看着两人。 “我看她的时候她也在看我,我们都在凝视对方?” 唐秋雨摸不清先生的意图,轻轻地回道。 先生微笑着点点头,伸出手往水中搅去,接着说:“再看看。” 这回两个女人齐齐回道:“乱了乱了,这回什么都没了。” 先生没有责怪二妇的意思,而是静静地跟她他解释了起来。 “有三种说法,佛家把这一法门叫做观自在,道在把这一法门叫观世界,而儒家把这一方法叫做自省,总的来说都是一个道理。” “什么意思,你说的好复杂,我有些不明白!”李红袖看着他说道。 “红袖你别打岔,让先生把话说完,我们好好地听就行了。”唐秋雨拉了她一把。 先生稍停了一会,看着两人继续往下道来。 “从世界观自己,从自己观世界,修行的路上唯有不断的自省,才能去伪存真,找到自己要修行的道。” 先生慢慢地解释给两个女人,直到她两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才停了下来。 李红袖不可置信地摇摇头,看着唐秋雨说:“这么说来,这一碗水就是一个世界?这了太神奇了吧?” 唐秋雨看着她,也是一脸吃惊的样子。 两人一起盯着先生,等待他的下文。 先生看着两人一知半解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敲了敲桌面,淡淡地说道:“如果夜儿在这里,他想都不用想就会告诉你们。佛说:一碗水里有无数众生,而这些众生就是一方世界......” “一碗水,便是一方世界?”李红袖喃喃地说道。 “这一碗水里有众生,我也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说法,感谢先生的教诲。” 唐秋雨轻轻地皱起了眉尖,盯着碗里的水,露出一疑惑的神情。 “静一刻易,静一生难,你们此刻的心境就象是这一碗水,只要往力轻轻一搅,就乱了,长此以往,如何修行?又如何破境?” 先生待二人安静了,才接着往下说。 “时间万物皆无常,......然有常的是每人的佛性。守住知自己的念头就能发现我们的佛性。” “所以要时常修心、自省、明心,不用外物所动,哪怕山岳崩摧于前也能安然不动。” ...... 听了先生的一番解释,两个女人呆坐桌前。 过了半晌,才看着先生说道:“难怪你要那小家伙去般若寺修行,原来你是要他去修心呀?” 李红袖呆呆地说道。 唐秋雨也是若有所思的点头看着先生。 先生看着两个女人,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般若寺,可不仅仅能够修心。” 李红袖明白先生的意思,这回她没有说明,只是重重地点点头。 笑道:“那小家伙有明惠大师看着他,修行的事怎么会停的下来?” 唐秋雨没听明白李红袖的意思,只是看着先生,发起呆来。 稍后,咬着红唇问道:“能不能把这些道理告诉两个孩子,她们现在的心境更不稳。” 先生一听,摊开双手道:“这是你们两个女人的责任,一个是师娘,一个是师傅,你们有责任教她们明白这些道理。” “只是不能着急,只能一步一步来,我跟你们都讲了半天,你们再跟她两说......” 先生此刻终于感觉自己有些头大了,他突然想起了般若寺中的李夜。 心道还是自己的弟子省心,只要稍微点拨一下就能明白诸多道理。 李红袖看着自家男人无语的样子,大咧咧地甩甩手。 笑着说道:“这事就交给我两,你不用操心了。” 先生看着大大咧咧的李红袖,有些无语,也有些头疼。 想了半天憋出一句:“红袖你在后多跟唐先生请教,这对你突破有很大的帮助......” 他本来想说,如果你有唐秋雨的悟性,早就破境到分神了。 想想怕打击到自己的女人,才换了一种说法。 唐秋雨看了先生一眼,突然感觉到有些羞涩。 当下只好拉着李红袖的手说:“我准备在方寸山多呆些日子,至少要等梧桐再破一境,不行就在山上过冬了。” 李红袖看了一眼先生,又扭头看着脸红的唐秋雨。 豪爽地拍拍胸口道:“没关系,你可以把这里当做家,想呆多久呆多久。” 唐秋雨一怔,看着他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这道你这也太直接了吧? ...... 晨光中,打铁棚后面的洞口。 看上去跟天山上破虚僧修行的那个石洞几乎一模一样。 躺在木棚里的李夜看着洞口,脑海中浮现天山上的场景。 他知道这只是他的怀念,毕竟那座万里之外的天山已经是过去的时光。 而当时的两个主人都已经飞升离去。 那个洞口上当初雕刻的十二字真言,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识海。 甚至包括那条小河,那寒潭,那年的冬天,以及生活在崖坪上的所有感受。 他只要离开般若寺,便会来到北坡的这座山洞外的木棚里,跟欧阳东篱学习剑的技术。 一想到自己再过五年,或者十年,就有可能是五域中的铸剑师,便觉得这几个月所吃的苦,都算不了什么。 当年在风云城写了首诗卖给李红袖五百金币,当时觉得是暴富的感觉,估计十年后自己铸一把剑,会不会卖到一万甚至十万金币? 而如财迷一般的沐沐,如果知道自己以后的身价,会不会在梦里笑醒? 事实上李夜有时想如果能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还魂草或兽魂。 估计自己用不了十年就有可能突破到第九层。 只要将第九层收法入了门,哪怕修行到小成,自己可以下山。 回到风云城去看望分别已久的爹娘和妹妹、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此时躺在在洞口前的他,一个小小的梦想。 沐浴着盛夏的山风,他竟然在竹椅上睡了过去。 直到棚中响起一阵说话的声,他才睁开双眼。 呆呆地看着欧阳东篱身后的李红袖,以及一身白裙长发的唐秋雨。 揉親眼睛看着站在棚外的三人,李夜爬起来问道:“师娘、唐先生,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李红袖看了一眼唐秋雨,大咧咧地说道:“我跟唐先生切蹉剑法时,一不小心将她的剑给崩坏了一个口,想着你跟着欧阳大师学铸剑,看能不能帮唐先生修一下。” 唐秋雨点点头,看了李夜一眼,转身取出带鞘的长剑递给欧阳东篱。 轻声说道:“欧阳大师,这把剑虽然不是名剑,但也跟了我几十年,实在是不想将它丢掉......” 欧阳东东篱没有马上回话,只是默默地接过长剑。 左手握着剑鞘,右手将长剑轻轻抽出,只见一道寒光,出现在李夜面前..... 只见这把三尺三寸长的铁剑,宽二寸,薄似翼,如一汪秋水。 遗憾的是,靠近剑刃的地方崩坏了一个缺口,如同破了相的美人。 欧阳东篱轻叹了一道:“虽然是一把好剑,工艺也不错,奈何当初铸剑的时候火候不够,锤打的时间也不够,淬火的时机更糟糕,使名剑蒙尘,看来唯有回炉重铸了!” 说完扭过头,看着目瞪口呆的李红袖和唐秋雨。 李红袖拍拍唐秋雨,喃喃地问道:“唐先生你这把剑叫什么?” 唐秋雨盯着欧阳东篱手中的长剑,轻轻说道:“这是我师傅在我拜师的时候给我的礼物,剑名秋水。现在她老人家已经破虚而去,这把剑就成了唯一的念想了。” 欧阳东篱没有理会她神情上的变化,只是看着她,静静地问道:“要不要重新铸过?” 那意思是铸就把剑留下,不铸就请走人。 已经睡意全无的李夜,看着举棋不定的唐秋雨,有了主意。 挠了挠后脑勺说道:“那个唐先生,这把剑本来就有缺陷,你若现在拿不主意,等我师傅走后,五域中再无人能给你重铸。” 唐秋雨看了一眼李夜,又看着面无神情的欧阳东篱。 低头思了片刻,咬了咬牙,轻轻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欧阳先生为我重铸这把剑,多少费用我会付给您。” 欧阳东篱点点头,淡淡地说道:“这把剑估计最快也要一到二个月,慢则要等到下雪的光景,至于费用你看着办。说明一下,这把剑我铸一半,他铸一半。” 说完用手指了一下站在他身后的李夜。 第三百零九章 你行吗 唐秒雨和李红袖听欧阳东篱说完,齐齐一呆,扭过看着睡眼惺松的李夜。 不可思议地说道:“欧阳大师,这小家伙可以吗?再怎么说这也是一把宝剑呀!” 欧阳东篱看着两个女人的样子,又扭头看着身后的李夜,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淡淡地问道:“你行吗?” “师傅!” 李夜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没有说出来。 此时的他没有想能不能将面前的这把秋水和剑重铸成功。 而是想到自己费尽力气,千辛万苦打造出来,送给李红袖的那把菜刀...... 看着欧阳东篱鼓励的眼神,李夜接过他手里的剑鞘和长剑,顺手将长剑入鞘。 回头看着唐秋雨问道:“唐先生,款式和长度还是按这把剑来定制么?” 欧阳东篱一听,满意地点点头,走到打铁棚里躺下。 看着两个发呆的女人说:“一切都按我这徒儿的意思。” 唐秋雨深深地看了一眼欧阳东篱,又看着眼前的李夜。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珍贵的一把宝剑,将是眼前这个少不经事的少年少手铸造出来。 “就按这把剑的款式来铸造吧,不管要花多少时间、多少费用。” 唐秋雨咬着嘴唇,坚决也说道。 欧阳东篱挥挥手说:“那就这样吧,两位慢走,我这破地方也没多余的凳子。宝剑需要千锤百炼,心急吃不得热豆腐。” 说完闭上了眼睛养神。 李红袖看着心有不甘的唐秋雨,拉了拉她的衣袖,往外走去。 一边轻声说道:“走吧,回去再说。”说完拉着她悄然离去。 ...... 回青石院的路上,唐秋雨一直紧皱着眉头。 李红袖看着她,明明想说什么,却偏生又忍着。 只好自己先唠叨起来:“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谁能帮你铸剑,在我看来,非他莫属。” 唐秋雨想说些什么。 李红袖继续说道:“你这些日子切菜用的刀......” 唐秋雨扭过头看着她。 李红袖点点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大咧咧道:“就是那家伙第一次跟欧阳大师时打造的......怎么样?打死你也不会相信吧。有大师在,你害怕什么?” 直到这时,唐秋雨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看着李红袖说:“看不出来,能将一块凡铁打出这样的菜刀来......” “这算什么?听欧阳大师说,自从李夜来后,他就很少动手了,李夜打造出来的物件让欧阳大师带你佛都出售,连商铺的老板都看不出来,说欧阳大师这二批的东西比之前用心多了,搞得他哭笑不得。” 李红袖边走边唠叨。 唐秋雨看着她,咬着嘴唇,轻声说道:“难道说,十年后他真的会成为五域中的铸剑大师?” 李红袖回头看了她一眼,甩甩手,继教往前走去。 漫不经心地说:“成不成铸剑大师我不知道,但是据说那小子的本命剑,欧阳大师要他自己铸造,说是十年磨一剑也不为过。” “十年铸一剑,这得是一把什么样的宝剑?”唐秋雨看着她,怔怔地问道。 “不过我估计那小子就算修成了铸剑大师,心也不会在其中,往后想要请他打一把剑,恐怕比登天还难。” 李红袖心想这家伙铸剑只是他修行的一个过程,往后的精力,恐怕绝不会在铸剑这上面。 “为什么?铸剑大师的成就感难道不在铸剑之道吗?” 唐秋雨不可思议地惊叫了一声。 李红袖没有理会她,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看着她说道:“铸剑只是他不得不学的一门技艺,他的心可不会一直在这上面......所以,趁着他现在还是欧阳大师的徒弟,你就知足吧!” 李红袖也不想将李夜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眼前这个女人。 毕竟大家还不是一家人,这点防备心她还是有的。 唐秋雨被李红袖的一番话深深地震倒了。 她没料到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男孩,居然有机会成为五域中的铸剑大师都不在乎...... 她感觉李红袖还有话没有说出来,只是她也不好深究下去。 欧阳东篱说自己的剑需要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才能铸造出来,而李夜的本命剑他居然愿意花上十年的时间打磨。 这确实令唐秋雨的内心一震再震。 如果说一位铸剑大师愿意花上十年铸造一把本命剑,待到宝剑锋出的那一刻,恐怕已经不能用宝剑来形容,会不会变成传说中的灵剑或神剑? 她突然对十年后的李夜充满了期待。 李红袖看着她惊讶的表情,突然有一种冲动。 心想如果告诉她给他铸剑的李夜,还是一位年仅十岁的元婴境的修行者,会是怎样的一种表情? 想到这里,她突然促狭也笑了起来。 而且笑得越来越大声,笑得唐秋雨都莫名其妙。 ...... 两人回到院中,先生正在看二位小姑娘拆招。 先生给夏梧桐削了一把木剑,沐沐拿出了先生之前给李夜削的那把黑色木剑,两人正在院子里切蹉。 没有想象中的刀光剑影,因为两位女孩都没有使出真气。 就象李夜在天山上练剑一样,只是用最简单的力量和最基本的招式。 “先生我这天天练剑,以后会不会连刀都不会用了呀?” 沐沐一边跟夏梧桐缠斗,一边嘟着嘴巴问先生。 “我不会用刀,也没有好的刀法教你呀?在你眼里刀法跟剑法有很大的区别吗?” 先生微笑着回道。 “好象......师娘回来啦,唐先生也回来啦!” 正打斗中的沐沐突然收住了手,一个虎跳,跑到李红袖身边,拉着她的袖子腻着她问候。 自从白素素飞升离开后,陪着沐沐最多的就是李红袖。 在看的眼中早将沐沐当成了自己的女儿,沐沐也习惯了跟在李红袖身边撒娇。 反倒是李夜经常不在她的身边,好在年纪尚小的她已经习惯了李夜时不时的离开。 在沐沐心里,只要跟在先生和李红袖的身边,就算哥哥飞到天边,也会乖乖地回来。 “欧阳大师说,唐先生的剑,交给李夜那小子铸造了,估计最快也得要三个月,慢的话要等上半年。” 李夜袖拉着沐沐坐在先生的面前,伸手拎起茶壶倒凉茶。 一边喊道:“这鬼天气,热死老娘了。” 先生仿佛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点头招呼唐秋雨坐下,李红袖顺手给她倒上了凉茶。 倒是收住剑走过来的夏梧桐,拉着唐秋雨的衣袖。 轻声问道:“师傅,李夜师弟已经学会铸剑了吗?” 唐秋雨拉着她挨在自己的边上坐上,看了看先生,伸手将夏梧桐额前吹乱的长发理了一下。 笑着说:“我哪里知道,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让欧阳大师赶了回来。” 李红袖瞪了她一眼,笑道:“你就知足吧,要知道欧阳大师可是一剑难求,据他说已经很多年不曾铸剑了,人家连价钱都不曾跟你开口,你还想如何?” 唐秋雨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 她也想起来,欧阳东往答应了为她铸剑,但确实没有开口说铸剑的费用。 只是把这一切都交给了自己的徒弟,现在细想一下,心里难免有些感动。 先生敲了敲桌子,轻声说道:“这事就过去了,你们没事就别去打扰他们师徒两人,铸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沐沐没有关心唐秋雨铸剑的大事,在她心中只挂着后山的那一树青梨。 看了看眼前的先生,她突然问了句:“先生,那树青梨是不是可以摘回来捂在瓮里啦?” 李红袖等人一楞,齐齐看着一门心思在吃上面的沐沐,心想先生会如何回答她。 先生抬头看了一眼头上的梨树,笑着说:“你说这树上的青梨几时可以吃?” 沐沐一听,撇了一下嘴,神叨叨地说:“先生说过,这树上的青梨不需要捂在瓮里,只要熟了就能摘下来吃......” 说完从李红袖身边跳开,作势往梨树上爬去。 李红袖一把拉住了她,气得笑了起来:“你个小吃货,没见这梨还没熟吗?你想吃就去山上去摘那树青梨回来捂着,别浪费这眼前的。” 夏梧桐和唐秋雨都让沐沐惹得笑了起来。 先生也摇摇头道:“这树青梨等夜儿从欧阳大师那回来,就能吃了,你急着想吃梨,可以去后山将那树青梨摘回来捂着......只要你省着吃,那树梨估计你可以吃到冬天下雪的时候。” 沐沐一听,咯咯地笑了起来。 咪着眼睛笑道:“梧桐姐姐,我们明天就去把那树青梨摘回来,捂熟一个,就吃一个。” 李红袖气得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笑道:“你眼里还有没有师娘?” 沐沐吃痛,赶紧躲开。 扭头看着她,老神在在地说:“师娘别闹,沐沐会留给你吃的,在坐的的都有,剩下的要留给哥哥和沐沐......” “那小子有什么好,老娘什么好吃的没给你?”李红袖瞪了她一眼。 夏梧桐也紧张地看着沐沐,仿若盯着一个潜在的情敌。 沐沐撇了李红袖一眼,数着手指说:“哥哥当初在天山采的灵药、挣的金币都交给我沐沐保管,师娘的金币可没有交给沐沐哦......” 那神情就是,我知道你的金币比沐沐多的多。 李红袖一楞,气得指着沐沐吼道:“小财迷你在算计师娘口袋里的这点金币呀?” 没想到沐沐白了她一眼,笑着说:“师娘的钱是先生的,只有哥哥的钱才是沐沐的,都是我的,咯咯咯!” 第三百一十章 我能 “真是一把好剑!”将唐秋雨的秋水长剑横放在桌上,李夜伸手轻轻抚摸着说。 欧阳东篱撇了他一眼,嫌弃地说道:“这算什么好剑,还不如你那一把菜刀!” 李夜一怔,呆呆地看着他。 欧阳东篱淡淡地笑道:“若说材料,这把剑用了上好的寒铁再掺了一些云母和玄铁矿石,在五域中算得上好剑了。“ “只是这铸剑的技术不够深厚,杂质太多,火候不够,所以难成大器,只是跟你师娘切蹉几回就崩坏了锋刃。” 欧阳东篱摇摇头,看着他说道。 “难道不能修复么?”李夜轻轻问道。 “这样的剑值得我修复么?”欧阳东篱反问了他一句。 李夜一楞,转眼傻笑了起来。 李夜看着躺在竹椅上的欧阳东篱,突然问了一声:“师傅,这把剑何时重铸?” 心道既然要重新回炉,不如现在就开始,正好师傅也答应教自己铸剑了。 “只要你想,随时可以。”欧阳东篱半闭着眼睛,老神在在地说。 “那就现在?!”李夜心里突然有些激动。 “你确定?”欧阳东篱看着他忍不住想笑。 “我确定!”李夜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吧,你先回洞里你睡觉的石台边上,有一个木箱,把它搬出来。” 欧阳东篱没有起身,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木箱?”李夜一怔,随后起身,往山洞走去。 他知道在自己睡觉的石台边上有一个木箱,只是欧阳东篱没有吩嘱过,他也不曾打开细看。 进到洞里看着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木箱,心道里面难道是铸剑用的宝贝? 拖着木箱的他来到木棚里,看着欧阳东篱说:“师傅,东西我搬出来了,要不要现在打开?” 欧阳东篱撇了他一眼,笑道:“你在山洞里住了这多久,难道就没想过打开看看这里面究竟放着些什么?” 李夜摇摇头。 欧阳东篱也摇摇头,轻声说:“打开看看吧。” 李夜闻言,弯下身子,用力掀开了木箱的盖子,刹那间有一股阴森的味道扑鼻而来。 看着木箱里面的东西,他不禁吸了一口冷气。 “害怕了?”欧阳东篱白了他一眼,促狭地笑了起来。 李夜点点头,又摇摇头。 “先把炉子点着吧!”欧阳东篱淡淡地说道。 李夜闻言,从木棚外抱了一堆松木块,取出火折生火。 一边拉开风箱,不一会铁炉上就窜起一道火苗。 欧阳东篱这时才从竹椅上坐起来身子,将唐秋雨的秋水剑从剑鞘中取出,拖着木箱来到火炉边上,准备动手。 “这把秋水剑因为里面掺了寒铁、云母和玄铁,普通的火无法将其融化,需要传说中的天火或异火,而方寸山上只有山顶那座火山口,即使如此那也只是地火,无法与天火相比。” 欧阳东篱将缠在剑柄上的丝线轻轻解开,继续说道:“我铸剑多年,找到了一个法门,就是用境界高的兽骨掺在矿石中燃烧,以此来增加火焰的温度和淬炼的强度......” 说到这里,他指着脚下的木箱,淡淡地说道:“如果不是看在你家先生的面上,我是无论如何不会替她铸这把秋水剑的,要知道我这一箱骨头比这把剑宝贝多的多。” 说完从箱里捡了一块骨头轻轻地抚摸,如果抚摸情人的手臂。 李夜看着他手里捏着青灰色的骨头,张大了嘴。 忍不住问道:“师傅,这是何种妖兽的骨头?” 欧阳东篱没有抬头,低头沉吟了半晌。 才轻轻说道:“这是一个元婴境追风狼的骨头,还有一头元婴境的黑熊的骨头让我用掉了,当年我来方寸山修行时,这两个家伙在山间打头,最后两失败俱伤,双双殒命,我便将它们的骨头收了回来......” 看了一眼发呆的李夜,欧阳将手里的骨头塞进炉火中,只见炉火中瞬间升起了一道妖艳的幽光。 炉火的温度刹那间猛升,整个木棚里都升腾着热烈的火气。 欧阳东篱没有继续说完,只见他在丢出骨头的那一刹那,顺手将手里的秋水剑放在融铁的剑槽中。 接着又丢了二块骨头在火炉里,棚里的温度越来越高,连李夜的后背也有汗水在直流。 “用力,别停下手里的功夫!” 欧阳东篱瞪了一眼分神的李夜,指着他手里的风箱说。 李夜一惊,赶紧用力拉起风箱,棚里的温度瞬间又升了起来。 师徒两人紧密地配合,一个不停地拉动手中的风箱,一个往炉火里添加矿石和追风狼的骨头。 不一会唐秋雨的秋水剑就化成了一道通红的铁水,在剑槽里轻轻地晃动。 这时李夜才有空闲往火炉里看去,只见燃烧的矿石和骨头混合在一起。 火炉里有几道幽蓝色的火焰如一个个凶猛的狼头...... “这箱骨头我本来是打算留给你用来铸剑的,但是后来想想你的玄铁加上我的殒铁,光是这具元婴境追同狼的骨头是没办法完成整合和淬炼的。” “这是师傅留下给我用的东西?可是我的剑现在也没办法铸啊?”李夜喃喃地说道。 “我跟你先生商量了一下,估计最少也得要分神境妖兽的骨头,才能铸造出你想要的重剑......” 欧阳东篱没有理会他,而是接下往下说了出来。 李夜一楞,脱口而出:“如此说来,我的本命剑岂不是铸造无望了?” 李夜用力地拉着风箱,小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欧阳东篱捏着铁钳,轻轻地搅动着剑槽中火红的铁水。 回头看着失望的李夜,忍不住笑了起来:“有我在,你着什么急?你眼下的任务是将这把剑铸造好,再考虑你自己的事。” 李夜一惊,回过神来,看着欧阳东篱点点头。 笑着说道:“师傅放心,弟子会用心打造这把剑,就象当初打造那菜刀一样用心。” 欧阳东篱点点头,相似有深意地说道:“一切皆有定数,你就用这把秋水剑来修练你的心境吧。” 说完挥手关上了木箱的盖子,一把抓过挂在架子上的毛巾,去擦身上的汗水。 李夜记得这是师傅头一回出汗,前几回他可是一滴汗水也不曾流下。 看来这添加了追风狼的骨头后,火炉的温度果然发生了质的变化。 “撤了火吧,我们回去煮茶,这剑胚放在这里冷却,从明天开始你每天锤它一千遍,两个月之后再看看变化。” 说完自个先走出了木棚,往山洞下的木屋走去。 李夜撒了火,又打了一桶水清洗了一下身上的汗渍,眼见着火炉里火焰渐灭,这才关上了炉膛。 将装着追风狼骨头的木箱收好,这才提脚去找欧阳东篱。 ...... “师傅,这把秋水剑重铸了以后,里面的杂质越来越少,剑身会不会也越来越轻,达不到原来的重量和长度?” 李夜回到欧阳东篱的木屋里,他已经点着小火炉,架上了煮水的壶。 欧阳东篱说道:“自然不会,我刚才往铁水里面又添加了一小块玄铁,等你完成煅造后边只会比之前的重,而且剑身的柔性会更好,除非遇上灵剑,否则决不可能再崩坏。” 李夜一楞,看着他回道:“想不到师傅往剑里加宝贝了。” 欧阳东篱一边洗茶,一边说道:“你下回再来之前,跟寺里告假,就说下雪之前再回去,你好好把这把剑铸好,剩下的时间你就跟莫先生去山里采药。” 其实他心里很想告诉他,过些日子就能够开始重剑的铸造了。 李夜想着先生之前跟自己说的那番话。 心里想着这回进山采药,说不定能找到自己修练要用的灵药,心里不由得有些火热。 看着拎壶倒茶的欧阳东篱笑道:“先生之前跟我说过,要我在这里小住一些日子,一面跟师傅学习铸造的技艺,一面跟他去采药草。等弟子多采些药草拿去佛都卖掉,可以多买些美酒给师傅。” “我只是偶尔喝上一回,又不是酒鬼!”欧阳东篱瞪了他一眼。 接着说道:“你要记住,如果你以后要做一名优秀的铸剑师,就不能做一个酒鬼!” “何来此说?”李夜一怔,他突然想起了中域的纳兰雨。 想起跟他喝醉生梦死的那些日子,纳兰雨在李夜的眼里算得上是标准的酒鬼。 撇了李夜一眼,欧阳东往坐正了身子,认真说道:“一名优秀的铸造师,讲究的是眼到、手到、心到。” 李夜点头回道:“这事我知道,手不能发抖,要认真专一嘛!” “如果你是一个酒鬼,在下锤的时候难免手抖,落下的铁锤就会有偏差,有偏差的锤炼如何算得上是一名合格的铸造大师?” 欧阳东篱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 “我就是有一段的日子里恋上了醉酒的滋味,到现在想戒也戒不掉,所以我已经很久不再替人铸剑,而你的道路才刚刚开始,决不能重走我的老路。” 看着面前青涩的少年,欧阳东篱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想着当年那意气风华的年代,他的嘴角泛出一丝笑意。 对端着茶杯的李夜说:“希望我当年没有做到的事情,你以后能做到,即便你不做铸剑大师,也要约束自己,超越自我。” 他的本意是你要象莫先生一样好好修行,千万不要象我这样因为喝酒而自毁前程。 李夜看着一脸凝重看着自己的欧阳东篱,心里有一些感动,更多的是忐忑不安,重重地点点头。 看着他轻声说道:“师傅放心,我能!” 心中默想自己纵然不能超越眼前的欧阳东篱和先生,但是他一定要努力超越自我,飞往更辽阔的星空。 至少他要将无相法身修行到圆满,只有到了这个境界,他才能回家。 也只有到了这个境界,先生和在佛寺老和尚给自己的禁锢才去去掉,自己才能继续往前修行。 也只有到了哪个时候,才不会畏惧五域皇城刮起的那些风雨。 我能!不仅仅是能铸剑,这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意义。 只是这个时候的李夜,也不知道如何跟欧阳东篱说起。 万里长征,就从眼前的秋水剑开始吧。 李夜心里轻轻地呢喃了一句! 第三百一十一章 宝剑何时能开锋 铛铛铛铛...... 围着炉火和铸剑台,李夜挥汗如雨,即便有阵阵山风吹进棚里。 烧得通红的剑胚,在他手中铁锤的重击之下,火星四溅,锤击不了几下便会遇冷渐变成青灰色。 李夜将剑胚丢进炉火中重新煅烧,顺手往炉里丢了几块矿石和追风狼的骨头。 再拼命地拉动风箱,一时间棚里温度渐升,炉里的剑胚又变得通红...... 放开风箱,夹起剑胚放在铸剑台上继续煅打、锤炼。 欧阳大师说每天至少要千锤百炼,但是李夜翻了几倍,每天都要花上四到五个时辰煅炼这块剑胚。 在这十天的时间,除了吃饭、睡觉和偶尔在崖边挥挥剑,其余的时间都花在手里的这块剑胚之上。 每天重复相同的操作,几乎每一寸剑胚都让他煅炼了上万遍。 而他依然不知疲倦,在令人发狂的修炼中,不舍昼夜。 在他铸造第一把菜刀的时候,他就找到了铸造之术其中的奥妙。 能将铸造、无相法身的修练结合在一起,在我不停地锤炼着手中的剑胚的同时,也在锤炼自己的肉身。 开始重铸秋水剑的第二天,他的无相法身第七层功法,便已经突破到小成的境界。 现在的他每一锤落下更加精确,更加有力。 用欧阳东篱的话说,眼下的李夜已经不需要再修练铸造所需要的力量,只是需要将学到的技艺更加深刻地烙印到自己的灵魂便可。 而烙印的最好方法便是不断地重复相同的动作,千万次挥锤。 通过这次的铸剑,让他更深刻地明白了什么叫眼到、手到、心到的道理。 一块灰黑色的剑胚也在他千万次的锤煅之下,泛出了青色的幽光。 当他拎着闪着寒光的剑胚回到木屋时,连才几天不见他的欧阳东篱也大吃一惊。 抚摸着手中的剑胚叹道:“这把剑铸造到最后,会不会在你手里化腐朽为神奇,进化到有灵魂的剑?” 李夜伸手爬起桌上的蒲扇,拼命了扇风。 看着欧阳东篱说:“弟子也不知道,我只是想把它打造的更完美一些,这样也好为我铸造自己本命剑积累更多的经验。” 欧阳东篱满意的看着面前的弟子,心里乐开了花,得是脸上却没有露出多少笑意。 只是淡淡地回道:“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铸剑与修行一样,都是逆水行舟,积少成多,没有捷径可寻。” 李夜点点头,会意地笑了起来,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然后说道:“弟子喝了这道茶,就要去先生那里呆会,明天就回般若寺。” “回去吧,好好歇息,休养生息。以后不要这般拼命,这对你的铸造技艺和肉身的修行没有多大的帮助,修练到一定的程度,要懂得放松自己。” 欧阳东篱看着他微笑着回道,说完他将握在手里的剑胚还给李夜。 想了想,接着说道:“把这个剑胚带在身上,没事时可以拿出来想想,下一次该如何煅造。铸剑也是铸心的过程,急不得!下去带我向你先生问好,说我过二天要下去找他喝二杯。” 李夜一楞,脱口而出:“师傅你又去找先生喝酒!” 心道你才说喝酒手会抖,自己却总想去喝。 没想到欧阳东篱哈哈大笑道:“我在这里修行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的十年的铸剑交给你来做,我不喝酒,难道继续忍着?” 李夜想想也是,如果自己也象师傅这般在这荒山野岭呆上十几、二十年,说不定也会喜欢上醉酒的滋味。 师徒两人接着唠叨,又喝了二道茶,李夜看了看天色,起身跟欧阳东篱道别。 收起面前的剑胚,顶着烈日往山下走去。 ...... 李夜在申时回到了青石小院,还没推开院门,里面就传来了沐沐和夏梧桐的叫喊声。 “沐沐你小心,别爬了,那里会断掉的。!”夏梧桐发出一声惊呼。 “咯咯咯,沐沐从小在天山上长大,这颗小树算什么?” 李夜摇摇头,轻轻地推开了院门。 只听“呼啦”一声,梨树上的沐沐如幼虎下山,从空中扑下,并且优雅地转了一个身,在树下的夏梧桐、李红袖、唐秋雨没回过神之前,就趴在了李夜的背上。 在她的小手中还捏着一颗青梨,正欲往李夜的嘴巴进塞去。 树下三人扭过头往后一看,只见沐沐腻在李夜背上,撒娇道:“哥哥这梨可甜了,你尝尝?” 李红袖瞪了她一眼,叫道:“沐沐你现在越来越不听话了,边师娘的话都不听。” 沐沐跟她做了一个鬼脸,笑道:“这可是我白师傅在天山上教我的功夫,连哥哥也没学会哩。” 夏梧桐看着李夜背上的沐沐,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看着李夜说:“李夜师弟,听说你在帮我师傅铸剑,不知打造得如何了?” 说完看着唐秋雨和李红袖,走回了梨树下面。 李夜将背上的沐沐拉了下来,抚摸着她的长发。 另一只手接过她手里的青梨,放进嘴里轻轻地咬了一口,瞬间有汁液从嘴角流了出来。 “嗯,很甜呀,让我想起了风云城里的秋梨。”李夜尝了一口后,拉着沐沐的手走到了李红袖的身边,问道:“师母,先生去哪了?” 李红袖用手指了指,道:“你家先生正在睡觉,要不要喊他起来?” 李夜摇摇头,看着面前捏着衣角的夏梧桐,和已经坐回了桌边的唐秋雨说:“唐先生的秋水剑已经重新回炉,现在变成剑胚了。” 说完取出剑胚递给唐秋雨,继续说道:“再好的剑也不能接着煅炼,得温养一些日子再接着锤炼。” 唐秋雨接过剑胚,放在手里轻轻地抚摸,吃惊地问道:“好象比以前重了一些?” 沐沐则撇着嘴说:“怎么这么丑,还不如哥哥打的那把菜刀。” 夏梧桐也是一双妙目盯着李夜,等着他的解释。 “这只是最初的剑胚,还要历经几个月的锤打磨炼,你们以为十天就能铸造出一把宝剑?” 李夜的身后伟来的先生有声音,在他还没进到院子里,先生就已醒来。 唐秋雨看着李夜和先生,轻声说道:“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李夜摇摇头,笑道:“我师傅说,铸剑也是铸心的过程,不能着急。” 先生点头说道:“说得不错,铸剑便是铸心,这个过程何其漫长,自然不能心急。 李夜听先生说完了,才看着唐秋雨继续往下说。 “唐先生方才问这秋水剑变得重了些,那是因为我师傅在重新铸造的时候,往里添加了一块玄铁,说增加了剑的柔性和硬度,以后在使用中很难再损坏。” 唐秋雨一呆,看着李夜喃喃地说道:“这如何是好,我还没跟欧阳大师谈这铸剑的费用,他倒先给我往里添加了宝贵的材料......” 李夜没有接她的话,只有看着静静地看着先生。 先生将唐秋雨手里的剑胚拿了过来,在手中细细地把玩。 过了许久,直到沐沐不乐意了,吵着要再上树摘梨了,先生才抬起头。 看着唐秋雨说道:“如果我没看错,这把剑有可能最终演变成一把灵剑,夜儿应该在这剑胚上花了很多的心血,你要好好感谢我这个徒弟而不是欧阳大师。” 直到这会,大家才注意到李夜的双眼爬满了血丝,分明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的表现。 唐秋雨眼睛一红,无语地看着李夜。 夏梧桐则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她怎么也想不到这把让先生赞美的剑胚,竟然出自李夜之手。 只有沐沐对李夜是无条件的信任,神叨叨地说道:“你们也不看看......哎呀,哥哥就是很厉害!” “你欧阳师傅说,这把剑还需要多久才能开锋?” 先生将手里的剑胚还给唐秋雨,看着李夜问道。 挨着唐秋雨坐下的夏梧桐伸手拿起剑胚,横在身前细细地观看。 “不知道,师傅没有说,只告诉我一把好剑需要慢慢地温养、煅造,如果唐先生着急,我想三个月就差不多了......” 李夜没有象欧阳东篱那样坚持要等到明年春天才开锋。 心道早点铸好,就可以开始打造自己的本命剑,这一刻他已经盼了很久了。 唐秋雨没有马上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先生。 先生看着她的表情,淡淡地笑道:“唐先生自己拿主意吧,毕竟这剑最后还你是在使用。” 唐秋雨一呆,不知如何是好。 李红袖知道自家男人的心思,扭头看了一眼五心向天的李夜。 拍了拍唐秋雨的肩膀说:“我说秋雨呀,你可不能上这小家伙的当,好不容易骗得他用心给你铸剑,你若想提早出炉,他正求之不得!” 唐秋雨又是一呆,一双凤目紧紧地看着李夜。 李夜假装没看见她,从怀里掏出手巾擦掉沐沐嘴角的梨汁。 一边教训她:“都跟你说了不知多少回了,吃完东西要擦嘴,你是小猪么?”说完将手巾塞在她的手里。 沐沐头一歪,咧着嘴笑道:“沐沐就是一只喜欢睡觉的小猪,师娘说的。” 摇摇头,李夜一脸的无语。 坐在一旁的李红袖伸手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耳朵,笑骂道:“是不是很久没收拾过你,皮痒呀?” 先生指着树下的几筐青梨,说:“先把梨收拾好,歇息一会该做晚饭了。” 只有先生知道,李夜这些日子以来的辛苦。 指着内屋说:“你去歇息会,一会吃饭的时候叫你。” 李夜点点头,放开沐沐拉着他的手,起身往自己折屋里走去。 这些日子,他确实太累。 此时,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第三百一十二章 我想请个长假 在李红袖的劝说下,唐秋雨最终没有为秋水剑的出炉指定日期。 李夜在青石院中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悄然离开。 跟不久前一样,般若寺中的早课尚未做完,李夜已经回到寺里,低头打扫山门石阶上的尘土和落叶了。 珊珊来迟的无忧,坐在台阶上,撑着下巴看李夜扫地,一如昨天。 抬着了一眼,李夜问道:“你没事吧?” 无忧有些糊涂,说道:“我没事,小师叔你有没有事?” 李夜低头看了看自己,拍了拍脚上粘着的草籽,心想估计是清早赶路时粘上的,他没有仔细去清理,说道:“我能有什么事?……这些日子寺里有没有什么事情?” 无忧摇摇头,道:“寺里能有什么事?只有明惠师伯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让你回来后去找他。” “午后再去。”李夜想了想,低下头继续扫地。 他心里明白,明惠师兄找他,无非就是询问无相法身第七层修练心得。 自己上回写了一半,正好这回在玄天观后山突破到小成。 扫完地吃完饭后回去再抄写下来,再去见他。 此刻的他既有破境后的欢喜,也有修练上的无奈。 那至关重要的还魂草和分神境的妖兽魂,还不知道上哪去寻找。 就算将第七层破境到小成的心得写下来,后人也无法借鉴呀。 难道天地间,还有第三种方法? 如果有,这千百年来,如何只有破虚老和尚一个修成? 直到这个时候,李夜到有些后悔,当初在天山上没有仔细检查破虚僧修行的山洞,得到戒指后自己便喜不自禁,忘记去寻找更多的机缘。 现在回头想想,他既然在那里修行了上百年的时光,肯定留下了不止一处机缘。 说不位将无相法身破境的方法在留在了那里。 回到风云城,一定要再去天山找一找,李夜打定了主意。 无忧呆了半个时辰,看着扫到大殿广场上的李夜,觉得无聊,便乖乖地告辞而去,说是晚上去李夜的小杂院煮粥吃。 ...... 吃过午饭,回到小杂院歇息了一个时辰。 直到未时将尽,李夜才踩着点推开了明惠大师的禅门。 靠在佛台边上的歇息的明惠睁开了眼睛,没有坐起。 依旧保持着他认为的舒服姿态,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夜。 “至于累成你这模样吗?才去了北坡几天,回来居然还要先睡个午觉才来见我”他无奈说道。 李夜低头想了想,看着明惠的眼睛说:“师兄我这些日子真的很累,那个第七层的功法才到小成,就是将我的心得写出来,也没有什么值得借鉴的地方,还是等一等吧。” 说完,取出青色的剑胚放在桌上。 只见一道寒光闪过,明惠两眼一瞪,坐直了身体,伸手一抄,拿起了李夜放在桌上的剑胚。 捏在手里看了又看,半晌才抬头看着李夜说:“这就是你要铸造的本命剑?” 李夜摇摇头,笑道:“这不是我的剑,是我给青城唐秋雨先生铸的剑。 现在才是剑胚,我师傅说要将它炼成剑,还得费不少功夫和时间。” “青城的剑客?就是上回来寺里找你的那两个女人?” 明惠一边抚摸着剑胚,一边问道。 “就是她,她跟我先生和师娘的关系不错,找到我欧阳师傅求剑,师傅就把这苦力活交给了我,这些日子没日没夜地铸炼,就是为了这把剑。” 李夜拎起茶壶倒了两杯凉茶,自己端起一杯往嘴里送。 明惠神情微异看着他,想了想说:“这剑胚的材质不错,就算是你拿来做本命剑也足够了。” 李夜闻言摇摇头,道:“材质是一回事,我要的是一把重剑,就是我以前穿在身上那件玄铁甲,我师傅又给我找了些天外殒铁......“ “怎么样?你这铸一把本命剑还有这许多的讲究,你师傅跟先生两人也太讲究了吧,哪有我们修行起来简单?” 量惠看着他,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李夜怔了怔,看着他继续说道:”估计等我把这把剑铸好,就可以开始打造我自己的那把剑了。” 明惠掂了掂手里的剑胚,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 看着李夜说:“这把剑不轻呀,你想打一把多重的本命剑?” 李夜低头想了想。笑道:“怎么说也得比这把剑重三倍吧?” “一百斤的重剑?你领悟了举重苦轻的剑意?”明惠不可思议地看着李夜,一脸的不相信。 李夜看着他,点了点头,道:“我在天山上就领悟了,那时候我用的是一把石剑,好象告诉过师兄了......” “怪物!你是一个小怪物。”明惠摇摇头,又点点头。 看着他说:“你要知道,有多少人穷其一生也无法领悟这样的剑意?” 那意思是,你才活了几年,才练了几年的剑? “我先生说领悟剑意,是不过是剑道刚入了门,以后的路还很长,有可能穷其一生也无法修行到至高的境界,所以我得赶紧把这把重剑铸造出来才行。” 李夜看着一脸震惊的明惠,静静地回道。 “说的也是,修行那有尽头?越到后头吃的苦头越多,你要有心理准备。” 说完这番话,明惠将剑胚还给了李夜,伸手去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地说道。 接过明惠递过来的剑胚,李夜小心地收了起来。 想着自己《无相法身》近日来修行的一些心得,忍不住想讨教一番。 不禁轻声说道:“师兄,在发现在学习铸造技术的时候,对我肉身的修炼也有不小的帮助,如果我不跟师傅学铸剑,这第七层功法的小成怕是没有这么快。” “铸造一道,也讲究精气神的修炼,你如果没有无相法身的肉身的基础,恐怕你也没有机缘做欧阳东篱的弟子。肉身的修炼、剑道的修练,铸造的学习这三者如果都修行到圆满的境界,你将会是五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明惠若看着他,有所思地说道。 “等我铸好自己的重剑,往后的日子里,恐怕会很少再去铸剑,实在是太辛苦、太费神了,这些日子里我就没有好好睡过一个安稳的觉。”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李夜看着明惠认真地说道。 这铸剑的苦,只有他自己明白。说出来没有相信,他估计明惠也不会想到,自己在这把剑胚上花费了多少心血,流了不知多少汗水。 多少个夜里醒来,梦中还在做铸剑打铁的梦。 明惠看着他一脸的不忿,忍不住微笑起来。“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先过好当下的日子吧。” 说完放下手里的茶杯,从佛台上捡起佛珠,轻轻地捻转。 李夜看着明惠,也忍不住轻叹了一声:“说什么都好,眼下最好紧的还是抓紧将无相法身的第七层修行完成。” “不要急,一切随缘。”明惠轻声回道。 看着眼前的明惠似有入定而去的意思,李夜想起了先生的欧阳东篱说的那番话。 急忙说道:“师兄,我想请个长假,下个月跟我家先生进山去采药,一来自用,二来卖了过日子......快的话中秋前后就能回寺,最迟在下雪前赶回。” 生气明惠入定,李夜一口气将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去吧!在山里采到灵药,记得给我留一份。你走的时候跟无忧那小家伙说一声就行了,寺里的事情我会安排妥当,你不用耽心。” 明惠说完便挥挥手,闭上了眼睛,嘴里开始颂经。 看着面前将要入定的明惠,李夜嘴角动了动,终究没有说些什么。 只是转过身,轻轻掩上禅门。 这些日子苦够了,突然闲适下来,竟然有些不适应。 想着无忧早上说的那番话,心想这家伙晚上要过来吃粥,抬头看了一眼开色,心道左右无事,还是先回去再歇息一会。 ...... 风云城将军府,正在花厅中喝茶的许静云,收到了自驿站转来的一封信,淡黄的信封上烙印着一只凤凰,表明此信来自凤凰山上的凤凰宗。 林月如在一旁抱着孩子,看着她问道:“许师傅,是不是宗门有事?” 许静云展开书信,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回头看着林月如道:“是有事,还是一件喜事。” “说来听听,让我也分享一下。”林月如抱着上官秋明,微笑着说。 “我师姐的弟子将她皇家学院的名额让给了无双,宗门催我们尽快去中域皇家学院报道,再不去这名额就作废了。” 许静云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书信,淡淡地说道。 “双儿要去皇家学院?她不是在凤凰宗么?” 林月如不解地问道。 许静云将手里的信纸叠好,放进了信封。 看着林月如笑道:“凤凰宗跟皇家学院不冲突,五域里许多天骄都比了那里学习,皇家学院的资源比宗门里要好的多,很多宗门都将自己资质好的弟子送去那里,这个名额可是非常稀缺的。” “这么说来,这还真是一件喜事了......只不过,我又会有很久见不到无双和您了。” 林月如喜悦的神情里夹着一丝忧郁。 “我们师徒俩在风云城呆的时间够久了,再呆下去无双就废了,你若想她可以在秋明再大一些后,来中域的皇家学院来看她。” 许静云轻声地回道。 林月如一楞,心道不知不觉中,师徒两人回到风云城已经一年多了,确实够久的了。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许静云道:“思来想去,为了她的前程,也只好如此,毕竟这风云城的天空太小了,连书院李夜那小子也呆不住,一去也不知何时才回,叶知秋估计更是牵挂。” “我虽然没做过母亲,但是儿行千里母耽忧,这个道理我还是能理解的,只是世事难料,难求两全之美,分别总是难免的。” 许静云想着跟上官无双在凤凰山上的光景,忍不住也叹息了一声。 在凤凰山上虽然安静,但是无论功法还是修练的资源哪里比得上皇家学院? 况且自己是无双的师傅,两人一还可以一同进入学院,自己以陪同弟子的名义在学院里自行修练,每月还能拿不到的资源。 这样的好处,许静云怎么可能错过? 这个时候,她想起了许久不见的唐秋雨,心想也只有自己的师姐和她的弟子,才会将这富贵的名额给了无双和自己。 想到这里,又忍不住轻轻地叹息起来。 第三百一十三章 要去那里修行 正在两人长叹短吁的时候,叶知秋拉着李小雪走进了花厅。 刚刚学会说话的上官秋明看着李小雪喊道:“姐......姐。” 两只小手挣脱林月如的怀抱,摇摇晃晃跑了过来。 叶知秋伸手抱起上官秋明,在他肉嘟嘟的小脸上轻轻地捏了一下,扭头看着林月如道:“你们两人刚刚在唠叨什么事?” 李小雪乖巧地看着两人见了礼,小声说道:“姨娘好,许先生好。” 林月如拉着李小雪挨着她坐下,伸手在桌上捡了一块杏花糕喂她。 一边看着叶知秋说:“双儿的宗门拖驿站送来书信,说是可以去中域皇城的皇家学院修行。” 许静云看着叶知秋点点头,表示同意林月如的说法。 叶知秋掏出丝巾,一边替上官秋明擦嘴边流出的口水,一边问道:“无双呢?怎么没见她,她知道这事么?” 林月如指着府门外的方向,道:“她一早就跑出去疯了,这会差不多该回来了。” 叶知秋点点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这好不容易团聚,转眼又要分别。不过也好,皇城离夜儿近,说不定他们还能见面走动走动。” 许静云看着叶知秋,淡淡地笑了笑道:“如果没这事,我跟无双计划是去方寸山的。” “去那里见夜儿?”叶知秋怔了怔,看着许静云。 许静云想了想,看了看林月如,又看了看叶知秋,笑了起来。 淡淡地说道:“从修行的环境来说,方寸山比皇家学院要好,但是从修练的资源上来讲,无双从皇家学院得到的好处大过方寸山,毕竟每个人的机缘不同,我们冒然前去,不一定能得到那里的认可。” 林月如点点头,喃喃自语:“还是稳妥一些好,毕竟无双是女孩子,不象李夜那家伙,到那里都能混得好。” 叶知秋一听,不太乐意了,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有些生气, 看着林月如说道:“夜儿在外面过得好,难道你就没有面子了?难道你想他多吃些苦头?” 李小雪一听两个大人说起自己的哥哥,抱着林月如的手晃了晃,奶声奶气地说道:“哥哥好,哥哥最疼小雪了。” 林月如看了看叶知秋,又低头看着李小雪,顿时感觉有些头大。 嗔怪地说道:“哎呀,我说不过你娘俩,你们李家的人都狠,行了吧。” “这话怎么说的,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嘛。”叶知秋瞪了林月如一眼。 许静云看着两人吵嘴,忍不住插了一句:“送无双去皇家学院修行,等她安顿下来,我想赶在下雪前去一趟方寸山,希望还来得及......” 心道最好能在大雪封山前,到达般若寺。 “你真的要去看夜儿了?”叶知秋吃了一惊。 “你真的不管双儿了?”林月如也吃了一惊。 “要去见哥哥了!”李小雪拍着小手喊道。 许静云看着神情激动的两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说道:“无双在皇家学院修行,我去算什么?学员还是先生?她有她的路要走,我也有自己的路要走。皇家学院是她的机缘,或许方寸山就是我的机缘......” 心道自己在分神一重已经徘徊了很久的时间,却找不到突破的机缘,而唐秋雨肯定会去方寸山,这个时候的她最少也是分神二重的境界了。 眼下能暂时放下上官无双,也该花些精力,去寻机自己修行的缘份,就算不跟李红袖去比,自己的前面还有一个师姐唐秋雨,怎么说不能落后她太远。 毕竟两人修行的最终目标都是去别一个世界去寻找当年破虚而去的师傅。 听了许静云的一番话,叶知秋和林月如都安静了下来,她们突然想起来,跟自己一样,许静云也是一个修行者。 每个修行者的路都不尽相同,以前叶知秋跟夫子两人,没有想过能修行到金丹境和元婴境。 但是自从李夜跟着先生修行以后,夫妻两人的境界也一再破境,眼见元婴就不再是神话,或许真的象李夜说的那样,更高的境界也不再是梦想。 林月如心里也如明镜一般清析,自从吃了李夜给的灵药后,她跟将军的境界也是一破再破。 在风云城里、甚至在东玄域也算得上高手了,这个时候的她眼界自然也随着修行的增加而变得更高。 看着林月如身边的李小雪,叶知秋想了想。 抬起头看着许静云说道:“许师傅,麻烦您一件事,如果你在方寸山见到莫先生和我家夜儿,请跟莫先生说一声我家小雪过两年了能修行了。” “问问他能不能跟李红袖先回来教教小雪,反正他两人呆在方寸山也帮不了夜儿太多。” 许静云一楞,看着叶知秋道:“你是不是听了我说的话,才有这个念头?细细想来,的确如此,如果李夜在方寸山已经有了修行的机缘,莫先生在不在那里,都没有太大的关系,毕竟那小子也是一个自律的人。” 叶知秋点点头,笑着说:“我记得先生说过,他去方寸山是为了夜儿和李红袖的修行,现在估计夜儿已经安定了下来,如果他跟李红袖方便的话,回到风云城也能修行。” “毕竟李红袖靠着先生的指点就行了,我家的小雪可不能没有师傅......莫先生和李红袖当年都答应要做雪儿的师傅的。” 林月如微微一怔,这才想起来面前的叶知秋跟莫先生的关系向来与众不同,毕竟若大的一个紫竹院和红袖酒楼,现在都交给了叶知秋和夫子打理。 “回来也好,说不定等我家秋明再大些,也能让莫先生带着一块修行,能沾上李夜的光总是好事......” 林月如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儿女自有儿女福,你两人还是抓紧修行,提高自己的境界才是,总不能老是依靠着李夜和莫先生......秋明现在也快一岁了,夫人你得努力一下,要不就落后太多了。” 许静云看着两人,淡淡地说道。 叶知秋略一沉默,望向林朋如说道:“朋如,许先生说得有道理,我们要想多陪着孩子,就得拼了命地修行,否则等着我们的就是一捧黄土。” 林月如一怔,随后使劲地点点头,看着她说:“我两最起码也要修行到许先生这样的境界,才能陪着双儿她们......” 许静云看着两人,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没有再做解释。 心道修行一途,哪里会有止尽?自己眼前的高山是分神,等自己熬过了分神的几座大山,还有九座渡劫的生死大关。 只不过这些话现在说出来,估计会吓坏两人,坏了她们修行的心境。 想想也只有那句车到山前必有路,来形容眼前的两人了。 ...... “我们要去皇家学院?不是说好的去方寸山么?” 回到府中的小姐姐,在林月如紧张的眼光,和许静云期待的神情中问道。 叶知秋则是不言不语,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仿佛去或者不去,在她来说都是同一件事情,没有什么分别。 只有不安份的李小雪,在小姐姐的身后怂恿道:“姐姐,找哥哥去!” 小小的年纪,知道自己还不能出门,便只好期盼眼前的小姐姐能去找远方的哥哥,将他带回家来。 叶知秋瞪了她一眼,吓得李小雪做了一个鬼脸,躲在了林月如的身后。 许静云拉着小姐姐挨着自己坐下。 一边抚摸着她的长发,一边轻轻说道:“方寸山是要去的,只是眼前这皇家学院的名额是你师姐......方寸山或许有你的机缘,但是修行的资源却不如皇家学院那般丰富。” “毕竟五域里最好的资源都集中在那里,如果当年我有机缘,我也会选择去皇家学院修行......” “当初我们师徒两人着急赶回风云城,错过了皇城的天骄大赛,这是一个遗憾,现在机会摆在眼前,自然不能再错过了!” 许静云看着眼前不甘心的小姐姐,淡淡地说道。 她没有替自己的宝贝徒弟下决定,如果小姐姐坚持要去方寸山,她也只好放弃这个难得的名额。 小姐姐低头沉思了半晌,抬起头来看着叶知秋问道:“先生,你希望我去那里修行?” 林月如紧张地看着叶知秋,生怕她劝说自己的女儿放弃皇家学院而跑去方寸山。 叶知秋看着林月如紧张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看着小姐姐说:“我不能替你拿主意,就象我没有替夜儿拿主意一样,你们想去那里修行都行,在我眼里,只要你两平安就好。” 听完这句话,林月如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端起面前的凉茶猛地喝了两口。 “先生您这是推卸责任呢?我两个地方都不去,留下来陪你和小雪还有弟弟好不好?” 小姐姐有些不满意了,感觉叶知秋是在打哈哈,不管自己的去向。 叶知秋听后笑了起来,淡淡地说道:“你能留下来自然更好,一边可以教小雪修行,还可以带着你弟弟长大!” 在她看来,眼前的小姐姐长大后就是自家的媳妇,那里舍得她去风里雨里吃苦。 只有许静云明白叶知秋的心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看着小姐姐说:“你的小脑袋乱想些什么呢?五域里天骄挤破脑袋想去的地方,你还嫌弃,哪有这样的道理?” 一旁的林月如抿着嘴轻笑了起来,看着自家女儿的先生跟师傅争锋相对,心里也是暗暗得意。 “去还是要去的,你留在风云城终究不是个办法,别说你的成长空间不够,还拖累了你师傅的修行。至于皇家学院还是方寸山,你自己拿主意吧。” 笑归笑,最后她还是给小姐姐定了大方向。 小姐姐扭看着叶知秋,轻声说道:“双儿这一去,恐怕就是几年,妹妹和弟弟的修行怎么办?” 这个时候的小姐姐貤惦记起自己的北弟弟跟要小雪的修行了。 毕竟她自己有了师傅和修行的去处,可以自己的弟弟妹妹眼见就要长大了。 没有先生教,怎么行? 叶知秋看着她笑道:“我已经跟你师傅说了,见到先生就请他回来,这两个小家伙可不能没有带。” 小姐姐这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 第三百一十四章 她也去了皇家学院 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情绪,小姐姐在许静云的一再劝说下,忍下了要去方寸山的决心。 毕竟那里只有李夜和莫先生,不知道有没有自己的机缘。 于对金丹期的修行者来说,修行的破境需要越来越多资源的积累,这也是皇家学院优势的所在。 权衡之下,只好选择跟许静云去皇家学院修行。 对于小姐姐的去留,叶知秋没有表示意见,但也尊重她的选择。 林月如自然是暗自欢喜,出身官家的她,知道皇家学院的好外。 至少以小姐姐的资质,只要进了学院,往后修行的资源都不用发愁。 许静云也是满意地点点头,出身宗门的她自然知道每个宗门的修行资源都有限,不能满足每个人的需要。 之前她是挤压了自己的资源给小姐姐,这下好了,自己可以放心地去方寸山上寻找属于自己的机缘了,就象唐秋雨一样。 只有小姐姐自己心有不甘,望着自己的母亲和师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嘟着小嘴跟许静云说:“师傅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我才去皇家学院。” 许静云一楞,脱口问道:“刚才不是已经决定了吗?怎么又要反悔。” 小姐姐摇摇头,幽幽地说道:“不是弟子想反悔,弟子想说的是,今年我去皇家学院报道,但是明年春天,弟子一定要去一趟方寸山,否则这眼前的皇家学院我也不去了。” 林月如一惊,紧张地看着许静云和小姐姐。 叶知秋莞尔一笑,伸手将自己额前的一缕青丝挽向了耳后。 大感头疼的许静云,无可奈何地看着小姐姐,点点头道:“行行,我服了你。将你安顿好后,我先去打前站。” 小姐姐这才开心地笑了起来,拉着她的手说:“还是师傅对我最好了,就听是师傅的安排了。” 许静云瞪了她一眼,无可奈何地接着说道。 “明年春天后你若有空就来方寸山找我,我到后会捎信告诉你具体的地址和细节。” “这还差不多,我就知道师傅是疼我的。” 小姐姐站起来,走到许静云的身边,挨着她坐了下来。 叶知秋看着撒娇的小姐姐和满意的林月如,心里却想着自己的儿子,也不知道他在方寸山上过得如何。 叹了一口气,笑着说:“这下皆大欢喜,你们的事情都决定了,那个许先生去了方寸山见到莫先生,可别忘了我的托付。” 许静云看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我一定将夫人的话带到,去到哪里我应该会见到他们师徒二人的。” 看着自己师傅坚定的神情,不知怎么回事,小姐姐的心里感觉一阵失落。 此时她突然有些后悔决定去皇家学院修行。 看着自己宝贝弟子失落的样子,许静云微笑着说道:“据我所知,青城还有一位你认识的好友,也去了皇家学院修行。” “是谁?”小姐姐一听有自己的好友在皇家学院,心里不由得有些期盼。 “东方玉儿,她的师傅是青城剑客苏清月!”许静云静静地说道。 “东方玉儿?青城弟子?”小姐姐喃喃地说道。 此刻的她有些恍忽,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夏天,那个跟在自己身后不停地叫姐姐的小女孩,居然也去了皇家学院。 叶知秋的脸上则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心道那个退了婚的小女孩,也去了皇家学院。 这下想不热闹都不行了。不知道当年的小伙伴再见时,会是一种怎么样的情形。 小姐姐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神情流露,只是喃喃地念道: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 东玄域四方城的域主府,花园里的凉亭中。 李明珠跟苏清月正举杯品茗,边上陪着烧水的是我见尤怜的东方玉儿。 事过经年,当年跟在小姐姐后面的小女孩已经长大,变得婷婷玉立,有一种出水芙蓉的姿态了。 看着杯中的氲氤茶气,李明珠笑语盈盈地看着苏清月说:“如此说来,以后的几年,苏先生跟玉儿都会在皇家学院里修行了?” 苏清月将手里的茶杯轻轻放下,看着在一旁乖巧烧水的东方玉儿,心里感慨万千。 看着李明珠点点头道:“如果没有意外,接下来的几年我都会跟玉儿呆在那里,毕竟我的增界修行到现在,想在突破也不是一件容量的事情。” 李明珠看着她笑道:“去了那里可就不愁修行的资源的。” 苏清月笑道:“正好皇家学院里不缺修行的资源,说起来我还是沾了玉儿的光了。” 李明玉知道自己的女儿能进皇家学院后,一直是情不自禁的欢喜。 在她看来东方玉儿只要进了皇家学院,离皇城的距离就又进了一步,更别说她早早地投靠了二皇子这棵大树。 “玉儿没有参加中域举办的天骄争霸赛,怎么也能进入皇家学院?” 虽然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是李明珠的心里还是有些耽心,生怕是好梦由来最易醒。 说到这里,东方玉儿也忍不住抬起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师傅。 苏清月伸手挽了一下额前刘海,笑着说:“是宗门唐秋雨的弟子夏梧桐,她参加了比赛,获得了前十名,有两个进入皇家学院的名额,她自己没有去,将这个名额给了宗门,宗门里的长老又转给了我......” “皇城的凤凰公主?她怎么跑去比赛了?......另一个名额她给了谁?”李明珠心里一惊,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起。 苏清月没想到李明珠的反映这么大,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 淡淡地回道:“还有一个名额,据说是给了凤凰山上的一个小女孩,唐秋雨师妹的弟子,风云城将军府上的小公主。” “上官姐姐?她也要去皇家学院?”还没等李明珠反应过来,东方玉儿抢先说出了口。 “我都好几年没见过她了,往后的日子里可以找她玩了。” 在她恬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难见的笑容。 苏清月也是点点头,看着东方玉儿说:“难道你有小伙伴也要去皇家学院,以后总算有个可以说话的人陪着你了......” 只有李明珠暗暗叫苦,她虽然退了李夜的婚,但也只是在东方玉儿不明不白的情况下说了一嘴,从风云城回来后她就没把这事跟东方玉儿细说。 眼下当年同时订下亲事的两个小女孩就要相见,到时将军府的小姐姐问起此事,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 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呆呆地端起桌上的茶杯,不知道该如何将此事说出口。 如果将军府的小姐姐知道自己伙同皇城的二皇子一再对李夜下毒手,不知道她会不会将这些怨气撒地自己女儿的身上。 看着眼前天真无邪的小女孩,李明珠头一回有了后悔的感觉。 “师傅我们何时动身前往中域?”东方玉儿轻声问道。 “就这两天吧,你把自己的衣物收拾一下,我们尽快启程,宗门的信里说了,得赶在秋季开学时报道,否则这名额就作废了。” 苏清月不知道李明珠的心思,看着东方玉儿柔柔地说道。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飞到皇家学院,去见一见上官姐姐,我可想死她了。” 不知道从何时起,东方玉儿已经渐忘了李夜。 就如李夜那年在天山上莫名其妙的生了一场大病后,再也记不清东方玉儿的容颜一样。 难道一切都是天注定? 如果说是天意,那么当初的相遇又是为何? 人世间的恩怨情仇,往往只在一念之间。好似修佛,一念之间的转变。 直到很多年以后的那一场风雪中的相遇,才让已经将对方遗忘了多年的尘埃再度掀开,燃起了五域中、皇城里的涛天大浪。 大到掀翻了皇城的金砖铺就的大殿,掀翻了天子屁股下的那张龙椅。 这一切的起因源自李明珠,却要无无辜的李夜和不明真像的东方玉儿承受。 这就是命运的齿轮,可以成就一切,也可以毁灭一切。 而此时的东方玉儿浑不自知。 此时的李明珠虽然有些耽心,但想着皇城中还有二皇子这座靠山,也放弃了将此事的细说。 苏清月不明白李明珠跟李夜之间的恩怨,在她的眼里只有东方玉儿这个宝贝徒弟。 此时的东方玉儿虽然才十一岁,但是境界上已经走过了将军府的小姐姐,达到了恐怖的金丹四重的境界。 这其中固然有域主府大量的修行资源,但是却少不了苏清月的一番心血。 在她的眼里,东方玉儿就好似年少的自己,自己当年没有实现的梦想,她要自己的徒弟去实现。 自己当年吃的苦头,她不想自己的弟子再去承受。 这是因为这些心结,令她在多年之后不理智地选择站在正义的对立面,在五域里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所在这些种种,在多少年后的东方玉儿眼里,渐渐地演变成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而那时的李夜已经心若磐石,五域中的风风雨雨再难将他已经冰冻的心打动、融化。 在他的眼里,离开就是背叛,何况是在他情愫初开的豆蔻年华...... 第三百一十五章 秋风渐起乱我心 万里之外的李夜,既不知道风云城中小姐姐的心思,也不知道域主府中李明珠的耽忧。 回到般若寺的这些日子,他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时光。 每天除了扫地,便是回到小院中练练剑,偶尔抄抄经文,跟无忧两人一起煮粥饱肚,打发光阴。 没有第七层淬体的药草,光是心里着急也没用。 这日的午后,眼前秋风渐起,离开般若寺去玄天观的日子越来越近,心若湖水的他竟然难以入定,只好放下手里捏着的狼毫,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院子里的树下乘凉。 几片树叶被秋风吹落枝头,还未等它们落入小院的围墙外,便又被一阵风刮起,轻轻袅袅飘到李夜跟前的桌台上...... 独坐空院的他,守着一壶水,将杯中残茶看尽,喃喃自语道:“未来是练剑还是去铸剑?也不知道那二样淬体的灵药何处可寻?先生说要心若止水,我的心却是湖水里掉进了一粒石子......” 五域的修行者的所有手段都不外乎从聚气到筑基,再从金丹到元婴,以后至于从分神突破到渡劫的境界,唯有自己修行的是佛门的肉身。 而这肉身功法除了讲究机缘巧合之外,竟然还需要那可遇不可求的灵药作为媒体。 唯有修行和肉身两者破境,自己才有机会突破大佛寺老和尚在自己身体里的禁锢,而那传说中的灵药又将要去向何处寻觅? 我已经佷努力,很辛苦的努力修行了,为何上天不愿意给我一个破境的机会?让我突破到传说中的境界,至少也要恢复到之前的元婴境吧? 否则如果有一日回五域如何跟那些杀手们撕杀,对何对小姐姐对剑?恐怕就是白玉城中的纳兰雨也远远超过自己的境界了。 我要突破肉身的限制,我要追寻更高的境界。 我想,我能! 百般无聊的他,轻轻转动了一下指间破虚僧留下的空间戒,找到了先生的那架铁琴。 心神一动将之摆放在石台之上,伸出双手调了一个曲调,欲要抚曲一首。 拨了几个调,又轻哼了几个词,却找不到感觉。无奈之下拎起水壶,倒了一杯凉茶喝下,又打了一盆山泉水洗了一把脸,这才重新坐回了桌前。 脑海里的曲调很多,却不是他此时想要的那一首。 叮叮咚咚地弹了几个声,突然之间却是拨动了一个音符,将从未弹唱过的那首曲调弹了出来。 轻哼了几声后,便先了一个间调,低吟轻弹,一首《白头吟》自小杂院里飞出,在山间流转,在般若寺大殿的金顶上盘旋......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 不知不觉中,李夜在琴声和吟唱中,融进了无相法身第七层功法。 悠扬的琴声、幽怨的吟唱声传到了寺中众僧的耳中,也飘进了明惠大师的禅房。 正躺下欲睡的无忧也侧起耳朵倾听,辨出了方向后笑着跟身边的师兄们说:“这是无尘师叔那里,想不到小师叔还会抚琴,改天要跟他好好学学。” 众僧点点头,齐齐说道:“小师叔真是一个人才!” 静坐禅房的明惠听了二遍后,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自言自语道:“谁将琴弦轻剪裁,七月秋风似剪刀。” 更有在大殿中上香礼佛的女子,一边倾听一边打听:“这是暂住在寺中的香客,还是寺里修行的寺师,此曲只应天上有,佛都哪能听一回?” 有当值的僧人告诉女子:“这是我们的小师叔,他不归我们管,你们也很难见到他。” ...... 抚琴低吟三遍,李夜收住了手指按在琴弦上,停下了吟唱,伸手一摸,脸上有两行泪痕,打湿了衣襟。 “今日落泪为那般?”暗自呢喃,他已经记不起上一回落泪是哪一年的事了。 片刻神识落在明惠的禅房,听到了他最后的那一句话。 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问道:“为何秋风是剪刀?” 坐在禅房中的明惠一楞,随后淡淡笑了起来,左手拈花,右手指着空中。 淡淡地笑着说道:“好你个家伙,居然偷听师兄的说话。” “师兄,为何秋风是剪刀?”李夜继续问道。 明惠闻言轻叹一声,道:“你年纪还小,不能体会这些愁绪......岂不知,岁月似刀,催人老么?秋风瑟瑟秋叶尽,随风刮来似剪刀......” 李夜嘿嘿一笑,咧嘴笑道:“想不到师兄还会作诗,实在难得。” “你要过来煮茶么?”明惠淡淡地笑道。 李夜摇摇头,回道:“算了,我缓缓劲,一会再抄经文......” “你既然无心,为何乱我心境?” 明惠嗔了他一句,随后手指一挥,打散了李夜的神识。 心湖渐乱,泛起了涟漪的他,这会哪有心思去找明惠煮茶论道,先理清楚心中的那一团乱麻,才是道理。 收起铁琴,转身进屋取了一张湖纸,又将桌上的砚台和狼毫端到院子里的石台上,打了泉水的湿了砚台,伸出左手漫不经心地磨起墨来。 结束与明惠的对话,收回神识的他,又回到了刚才的思绪中。 心道只不过弹了古人的一首曲调,为何自己会莫名其妙的落泪?还是秋风渐起,感时伤怀了。 墨已磨满,伸手拿起狼毫,顺着思绪往纸上落笔,没想到还是那首《白头吟》。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 闻君有两意,故来决绝?自己要跟谁决绝?为何决绝? 用力甩了甩头,暗自叨叨:“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难道就是眼下这种情形么?不知道凤凰山上的小姐姐,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是否已经将自己遗忘?” 心里神游一通,手下的狼毫却没有停下。 不一会一幅小楷就跃然纸上,看上去虽然静美秀气,却掩不住那一丝的剑意从纸上漫延开来。 放下狼毫,端起杯子喝了几口凉茶。 想了想这样的诗句放在般若寺中实在不合时宜。 便掏出火折子,随手一划,轻吹一口,点着了边角,看着它慢慢燃烧,仿佛墨下的剑意也在火焰中跳动,直欲脱纸而出。 ...... 就在此时,从四方城往中域的路上,东方玉儿跟苏清月坐在马车里,靠在窗边的小女孩突然一阵心悸,一种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 睁开乌黑的大眼睛,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师傅,不知道如何开口描述此时的心情。 苏清月怔了怔,看着她说:“怎么么?闭眼养神也会做恶梦?” 东方玉儿摇摇头,没有将心里的滋味说出,也不知道如何述说。 难道说远方有人在思念自己? 只是这样的里,又有谁会思念自己? ...... 将军府的花园,小姐姐正在树下练剑。 兴致正好,却突然心中一阵悸动,手中的淑女剑拿捏不住,咣铛一声掉在地上,吓坏了在花厅前聊天的林月如和许静云。 “儿双,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会脱力?”许静云眉头皱了一下。 小姐姐没有回话,只是伸手将地上的淑女剑捡起。 转身回到花厅挨着林月如坐下,一言不发,望着天空发呆。 林月如伸手抚摸着她的长发,轻叹了一声道:“这又是为何?” “不知道,就是莫名的心悸......” 小姐姐心道:莫不是那家伙是生自己的气了? 可这眼下的一眼,谁又能够预料? 却只见一阵秋风如刀过,花园里吹落一地的枯黄。 ...... 眼见着湖纸燃尽成灰,李夜走出了小杂院,抬脚往后山而去。 心不静不宜抄经,但是可以登山望远,顺便采摘山中的蘑菇和野菜。 从天山开始,他就习惯了一个人修行的生活。 世人无法忍受的孤独,在他眼里却是一种难得的宁静。 这个认知看似简单,实际上却蕴含一种坚持和决绝。 普通修行者的心境根本无法承受这种痛苦,更何况在他这样花样的年纪,但是李夜能。 因为他能,所以他可以将孤独化为平静,再将平静化为从容,将从容化为修行的力量,一丝丝世人无法模仿的剑意。 不知不觉中,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转眼就爬到离般若寺百丈的一外山峰。 站在悬崖的边上,迎着阵阵肃杀的秋风,对着天空用力也吼道:“山高我为峰,昂首傲苍穹。” 一路走来,他已经看到了天空的那一道彩虹,相信用不了十年,就能够去触摸那天空的白云。 无论是在天山上冰河里的苦练,还是在大佛寺中劈柴担水,亦或是在般若寺里的扫地诸般修行,都无法再拨动他的心境。 更别说跟欧阳东篱修行铸造技术一来,日夜不停止地锤炼,渐渐地将他一颗弱小的心灵锤炼得固若磐石。 想着自己体内日渐坚韧的肉身力量,想着万里之外的风云城还有爹娘和妹妹在等着自己回家,想着自己终有一天将全铸造出自己的本命剑。 喃喃地自语:“等着我吧。” ...... 玄天观的青石小院,夏梧桐正端着梨树下,一边煮水,一边向先生请教《青鸟诀》的修行方法。 沐沐则无精打彩地陪在一旁,双手撑着下巴,一幅渐渐睡去的姿式。 李红袖和唐秋雨则是躲在房间里面,用两人的话说是女人要睡美容睡,中午的时光不能浪费。 “先生,为何我将《青鸟诀》修行到第三层后,就很难突破了?”夏梧桐一脸疑惑地看着先生,轻声地问道。 先生一边倒茶,一边淡淡地笑着回答:“你才金丹前期,能将功法修行到第三层已是不易,我估计你师傅也才修行到第五层。” 夏梧桐一楞,看着先生呆呆地说:“那岂不是我要将境界突破到元婴境,才能修行第四层的心法?” 先生点点头,给她面前的杯子倒上茶水,轻声回道:“就是这个道理,修行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光是着急是没用的。” “哪要如何?”夏梧桐轻声问道。 “你没见我那徒儿在般若寺里修行一门功法,至少要花上十年的功夫苦修,还不一定能够成功。” 先生看着她,静静地回道。 “十......十年?那他岂不是要将人生最美好的十年,都花在般若寺那枯燥无味的地方?” 夏梧桐想着李夜在般若寺里扫地的那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先生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摇摇头,轻叹了一声。 说道:“修行之路,何其漫长?如果不在少年时打下坚固的基础,往后的日子再想有更高的境界突破,无异于痴人说梦了。” 夏梧桐听先生一说,回头想想自己一路走来的光景,轻轻地点了点头。 凝声说道:“为了以后能修行到更高的境界,现在吃多少苦,都是值得的。” “我哥哥好象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吃苦呀?”半梦半醒的沐沐,突然冒出了一句。 吓得夏梧桐一跳,反应过来的她狠狠地瞪了沐沐一眼。“沐沐你想吓死人么?” 沐沐舌头一伸,给她做了一个鬼脸。 自从天山上见到李夜,沐术便没来没有见李夜在她面前报怨过半句,在她的心里哥哥自然是最坚强的男孩,没有之一。 夏梧桐看着她问道:“沐沐,李夜跟你在天山上是如何修行的?” 沐沐想了想,歪着脑袋说道:“练练剑,爬山摘果子,还有就是陪着沐沐去疯了。” 夏梧桐一楞,怔怔地看着她:“就这样?” 沐沐笑道:“不这样,能哪样? ...... 第三百一十六章 秋水无痕 老老实实在般若寺呆了十几日,陪着明惠大师煮了两回茶。 将自由的行程交待清楚后,在无忧小和尚一脸不舍的目光中,李夜走下了大殿前山门处的石阶,踏上了前往北坡玄天观的行程。 用明惠大师的话说,李夜修行《无相法身》第七层的机缘,或许就在此次的行程。 晨风中的李夜踌躇满怀,心道无论如何也要抓住那一丝看不见的机缘,将第七层修行所需要的灵药找回来。 山高我为峰,那也得先爬上山顶呀。 他没有着急去见先生,而是绕过玄天观,直接到了欧阳东篱的小木屋前。 “看你精神不饱满,看来这次回到般若寺里,心境又有了些许的进境吧?” 躺在木屋外的欧阳东篱笑着说道。 “托师傅的福气,弟子只是想明白了一些心事,不再如往常那般纠结,至于进境倒是不至于。” 李夜恭敬地回道。 欧阳东篱问道:“你还没有见过你先生和师娘吧?” 李夜点点头道:“弟子想在这里再修行几日,一来磨砺自己的意志,一边继续淬炼唐先生的秋水剑。” 挥挥手,欧阳东篱笑道:“那你自己去吧,别烦我睡觉。记住多放几块狼骨淬火!” “弟子谨记!”李夜跟欧阳东篱叩了首,转身前往山上的打铁棚。 ...... 来到打铁棚外,李夜一边生火,一边给自己煮了一壶茶凉着。 看着渐渐烧旺的炉火,淡淡地笑了笑,脱下外衣,光着膀子,拖出装着追风狼骨头的木箱,捡了两块骨头塞进了炉火中。 瞬间红通通的炉膛里,有一股蓝色的火焰升起,象极了一道狼魂在火里跳跃、燃烧。 取出唐秋雨的秋水剑的脸胚,也塞进了火炉中,拉过身后的小板凳,李夜开始拉风箱、加大火势的燃烧。 “要想学铸造,先要学炼火。”看来师傅说的果然有道理,李夜喃喃地自言自语。 炉火中加入了追风狼的骨头后,火焰的温度升高了一倍,连坐着拉风箱,还没有挥锤的李夜身上都有汗水滴落。 “看来这回进山采药,要顺便打听一下灵兽的骸骨,否则师傅给的天外殒铁,估计就是用这追风狼的骨头也融化不了。” 摇摇头,自言自语道。 看着渐渐烧红的剑胚,李夜站了起来,从地上抓起铁锤和铁钳,夹出了剑胚放在铸剑台上,抡起铁捶一下一下地锤炼起来。 这可是我第一次铸剑,千锤百炼对我来说还是少了一些。 得花上十倍、百倍的功夫来磨炼,等这把剑成型之时,差不多就可以开始铸造自己的本命重剑了。 打唐秋雨的秋水剑,要花上半年甚至更长一些的功夫。 不知道等到自己重剑时,需要花上多少的时间和功夫了。 圣人铸剑,有灵火相助,天地为炉,万物为胚,而我眼下却连地火融器也达不到,难怪要花上更多的功夫和时间了。 铛铛铛铛铛...... 围着温度渐升的炉火,李夜挥汗如雨。 烧得通红的剑胚,在铁锤的重击之下,火星飞舞...... 心中的意念、手里的铁锤、击打的落点,三者浑然一体。 待炉火稍凉时,李夜又往炉膛里丢进几块矿石和狼骨,手里呼啦啦地拉扯着风箱,让火势保持着一种超高的温度。 烧火、淬炼剑胚、锤打剑身,李夜操持着一样速度,从午后持续到夜幕升起,不知疲倦。 欧阳东篱给他送来饭菜,看着他的忙碌的姿态,也没有招呼他,只是放下饭菜就转身下了山。 简单枯燥的重复,令人发疯的节奏,李夜却丝毫没有感觉,完全沉浸在了修炼之中。 运转肉身力量,透过手臂筋骨,传递到铁锤之上,一次次地落下...... 李夜在铸剑,也在修行,不舍昼夜。 醒了就升炉火锤打剑胚,饿了就吃欧阳东篱送来的饭菜,累了便进到山洞里睡觉。 如此反复,整整持续了十日的功夫。 第十一日的清晨,欧阳东篱叫停了李夜,抓起铸剑台上的秋水剑胚。 欧阳东篱伸手轻扶,轻叹了一声道:“好一把秋水剑胚,竟然在你日夜的锤炼之下,烙印上了追风狼的一丝魂印。” 李夜看着他,嘿嘿地笑了两声。 这些日子,他确实是累坏了。 “剑名秋水,剑过无痕,以后就叫它秋水无痕吧,毕竟追风狼的生前,可是万里无一,闪电一样的速度......” 手抚剑胚,欧阳东篱感慨万千。 “只是如此一来,唐秋雨原来的剑鞘,便再也容不下这把烙印了追风狼之魂的利剑了,看来你又得花些功夫,给她再铸造一个剑匣了。” 看着手里的剑胚,欧阳东篱再叹了一声。 “秋水无痕?这个名字太妙了!”李夜从欧阳东篱手里接过剑胚,看着剑身那一道幽蓝的火焰痕迹,尤如奔跑中追风狼,又似一道燃烧中的火焰。 “想必这个名字,唐先生也会喜欢吧。” 惊呀中的李夜也轻叹了一声。 “难道你日夜锤炼,没有注意吗?” 欧阳东篱看着李夜一脸的迷惑,戏言了一句。 李夜一怔,看着他喃喃地回道:“弟子日夜修炼,不舍昼夜,哪里顾得上细看剑胚的纹路。” 欧阳东篱再叹了一声道:“这难道就是有心载花和无心插柳么?你这也算是创造了奇迹,用最不可能打造出灵剑的材料,铸造出了五域中独一无二的灵剑。” 惊叹之后,望着自己的弟子,欧阳东篱忍不住狂笑了起来。 李夜想了想,看着欧阳东篱问道:“那个师傅,这剑匣您可没教过我,那个材料也没有,这得等我问过唐先生,让她去寻些材料,师傅你再教我铸造。” 正在兴头上的欧阳东篱,扭头看着一剑憨笑的李夜,忍不住一脚踢了过来。 嗔骂道:“你没见我正在兴头上么?难道你不懂过些时候再提这个破事,不就是一个剑匣么?为师我三下二就铸造出来了。” 李夜一个闪步,躲开了欧阳东篱踢来的一脚。 笑道:“我哪知道师傅您道行的深浅呀?弟子不懂的自然以问您了!既然不再修炼,我想今天就去找我家先生,讨论哪天进山采药的行程。” “去吧,别来烦我!”欧阳东篱笑道。 ”明惠师兄告诉我,此次进山可能对我《无相法身》的修行有莫大的机缘,说不定能找到我淬体需要的灵药。” 李夜看着他认真地说道,眼下的他最关心的事情还是自身的修行问题。 欧阳东篱看了他一眼,笑道:“别光顾着找你淬体的灵药,你铸剑所需要的兽骨,可比这追风狼要高级得多。” “眼前这追风狼的骨头,最多也只能堪堪将你那些玄铁融化,决不可能融化我给你的天外殒铁。” 李夜一呆,看着欧阳东篱傻傻地笑了起来,回道:“看来我这回进山,不仅要去寻找哪传说中的灵药,更要去寻找连师傅也不曾见过的灵兽的骸骨了。” “废话,什么东西都让为师替你备好,还要你修行做什么?” 欧阳东篱白了他一眼,继而指着山下道:“你先生不是喜欢说,读书万能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么?这回进山采经也算是行路了,你可得好好修行。” 李夜回头看着欧阳东篱,又扭过头看着山下玄天观的方向,静静地回道:“一切都听师傅和先生的安排。” 欧阳东篱笑了笑,指着他手里的剑胚说道:“进山采药也得有张有驰,不要一去不回,适当的时候回来歇息几天,这冷却了的剑胚还,需要你不断地锤打和淬炼方能出炉成剑!” 李夜怔了怔,喃喃地说道:“我原来打算是进山二月再回,听了师傅的话,看来要跟先生商量一下,改变一下行程了。” 欧阳东篱不再理他,转身往自己住的木屋方向而去。 边走边说:“把棚里的东西收拾好,下山的时候替我问候你先生和师娘,你进山采药的时候记着这里还有你的师傅,遇见好的药草给我留一份。” 李夜一楞,看着区阳东篱的背影问道:“师傅也需要这山上的药草么?” “废话,这五域中的修行者,谁会嫌弃这灵山中的灵药灵草?” 远远传来欧阳东篱那愤愤的声音。 看着渐渐远去的欧阳东篱,李夜咧着嘴笑了起来:“我还想着多采些药草,让师娘和沐沐拿到山下的佛都去卖掉换成金币,看来还得多采一些,留一份给师傅了。” “不知道唐先生一会看了这即将成型的剑胚,听了师傅起的剑名,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李夜一边收拾棚里的物件,一边喃喃自语。 “秋水无痕,这剑名实在太美了,我怎么就想不到呢?不知道待我的重剑出炉,又将起一个怎么样的剑名?” 端起茶壶,李夜喝光了里面的凉茶,收起秋水无痕剑胚。 将装着追风狼骨头的木箱拖进了山洞,又打了泉水清洗了身上的汗渍,换上了件干净的衣服,这才提脚往山下玄天观的方向走去。 将近一月没见先生和沐沐,李夜的心里有些挂念了。 想起挂念这两个字,李夜突然想到远方的小姐姐。 也不知道她是呆在风云城里陪父母,还是回到了遥远的凤凰山里。 算算小姐姐差不多十三岁,自己也十一岁了。 年纪虽小,但是两人的心境却不简单,此时的李夜突然有些忐忑。 不知道再过几年,两人重逢的那一刻,会不会还如昨日那般简单。 第三百一十七章 喜欢不喜欢 当李夜拿出泛着幽蓝色冷光剑胚递到唐秋雨手里时,着实让她大吃一惊,连坐在一旁的先生也大感兴趣。 笑着问道:“是不是你师傅又往这剑胚中添加神铁矿了?这还是剑胚就已经有灵剑的韵味了。” 唐秋雨抚摸着剑胚,脸上笑开了花。 看着李夜说:“这添加的材料得花多少金币,你告诉我,等我回到中域后给你。” 在她看来,这添加的材料价值不菲,就是花光她身上带的这点金币是远远不够的。 夏梧桐和沐沐在唐秋雨的身后,眼睛睁得老大。 沐沐忍不住叨叨:“哥哥,这剑胚看上去快赶上我那把刀了。” 夏梧桐睁着一双妙目,盯着李夜,仿若盯着一块宝石,舍不得移开眼睛。 李夜看着众人的神情,摸着后脑勺嘿嘿地笑了两声。 淡淡地说道:“那个唐先生,这剑胚还是之前的那些材料,我和师傅没往里添加任何材料......” 唐秋雨一楞,一幅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李夜。 “这怎么可能?我记得你欧阳先生当初可是说过,就我那样把剑的材料,就算掺进了他给的材料,也只能铸造出一把比之前秋水剑更为柔韧一些,决不可能铸造出灵剑的!” 唐秋雨看着他,不可思议地问道。 先生也点点头,表示同意唐秋雨的说法。“你跟欧阳师傅是怎样做到了?这在五域算是奇迹了。” 李夜想了想,觉得往火炉中添加追风儿狼兽骨的解释太麻烦。 选择了简单的回答:“可能是我在淬炼锤打的时候太认真,不舍昼夜地煅造,在不经意中改变了剑胚的结构吧,这也是我欧阳师傅看了之后得出的结论。” 看着几人不相信的目光,李夜继续说道:“师傅说铸造一把好剑,需要千锤百炼的功夫,而我是头一回铸剑,花的功夫更多,锤炼的功夫应该超过了万锤、十万锤了......” 先生听后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材料不够,就在铸造的技艺上多花功夫,将不可能变为可能,看来你已经继承了欧阳东篱的衣钵了,如此甚好。” 唐秋雨也是连连点头,笑着说:“真是难为你了,等这把剑出炉,一定要好好地酬谢才是。” “先别急着高兴,我师傅说因为这把剑,远远超过了之前秋水剑的强度,等到出炉的时候,原来的那把剑鞘很可能容纳不了这把剑。” 李夜看唐秋雨,静静地说道。 唐秋雨一惊,忍不住问道:“要发如何是好,什么样的剑能容不下我现在这剑鞘?” “接下来的日子唐先生最好再找些材料,我和师傅要重新再铸造一幅剑匣给唐先生。” 李夜不急不慢地说道。 站在一旁的夏梧桐忍不住插嘴道:“这灵剑还挑剑鞘么?” 沐沐想着自己那把刀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叨叨道:“那是必须的呀!” 唐秋雨点点头,静思片刻后,看着李夜说:“等过些日子,我跟梧桐去一趟山下的佛都,去那里找一找铸造剑匣所要的材料。” 李夜没有理会唐秋雨和两个小姑娘的情绪,只是看着先生说:“先生,我想明天就进山去采药,可以吗?” 先生一怔,扭头看着李夜道:“你累了这么些日子,休息好了吗?” 李夜点点头,笑着说:“昨天夜里睡得早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沐沐看了一眼先生,又看了一眼李夜,嘟着嘴说:“我也要一起去!” “你要去哪里?”没等先生和李夜回话,李夜身后传来了李红袖的声音。 李夜扭头一看,只见李红袖从房里走出,一脸迷糊地看着院子里的众人。 先生见着睡眼惺忪的李红袖,微笑指着唐秋雨手里的剑脸说:“看看欧阳东篱和夜儿的成果,将一把普通的剑胚铸造成一把有灵性的长剑......” 李红袖擦了控眼睛,伸手接过唐秋雨手里的剑,仔细地打量起来。 过了半晌,吃惊地说道:“我说小子,你师娘我还在用一把普通的长剑,你居然给外人铸造出有灵性的剑胚了?你这胳膊是往外么? 先生一听,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唐秋雨则捂住嘴巴微笑不语。 沐沐在一边起哄,吼道:“就是,哥哥不象话了呢?” 夏梧桐则睁着一双妙目,看李夜如何回答。 没料到李夜完全不接她的话,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说道:师娘你归先生管好不好?我这头一回跟师傅学铸剑,半条小命差点都搭进去了,你还来取笑我......你是没见我没日没夜里煅造,那种痛苦我真的是不想再试一回了!” 说完,他看着众人,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那意思是,下回再铸剑,再也不这样玩命了,哪怕是给自己铸剑也一样。 李红袖听完嘴一撇,不依不饶地看着他。 继续说道:“我不管,老娘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屁孩,当初你可是凭一首诗从老娘这里骗去了五百金币,等以后找到好的材料,这铸剑的事情非你莫属!” 李红袖可不是省油的灯,她才不会上你李的当。 李夜两手一摊,看着先生说:“弟子自己的剑还没着落,这事得归先生管。” 先生也感到头大,想了一会,看着李红袖说道:“行行行!只要你突破了境界,我就去找材料,让夜儿帮你铸剑。” 唐秋雨跟夏梧桐、沐沐三人一起笑了起来。 李夜心里寻思李红袖想在破境到分神,没有五年到十年的功夫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时候自己的本命剑也铸造得差不多了,想必也有时间和心思帮她铸剑。 这才点点头,表示同意先生的意思。 李红袖看了一眼自己的男人,又看了一眼李夜。 恨恨也说道:“就冲你师徒这番心思,老娘我也要拼命修行,早早破了道门槛,这样跟唐先生在一起说话,才会少些压力。” 唐秋雨一呆,看着她喃喃地问道:“我啥时候给你压力了?你可不要乱说话呀。” “你跟许静云两人都是跨过那道门槛的大修行者,我在你俩面前算个什么?想要跟你吵个架,都得细细思量一下......” 李红袖撇了撇嘴,将手里的剑胚还给了唐秋雨。 唐秋雨用手轻轻抚摸了半晌,又掏出丝巾细细地擦拭了二遍,这才还给李夜。 李夜接着剑胚,掏出一块布帛包好收了起来。 然后看着唐秋雨说:“欧阳师傅那天见到这剑胚时,说了一句:剑名秋水,剑过无痕,故将这剑取了个名叫‘秋水无痕’,不是道唐先生喜欢不喜欢?” “毕竟铸造好的剑胚将会产生新的灵性,也不再适合从从前的名了。” “剑名秋水,剑过无痕......剑名:秋水无痕,这名字太好听了,我非常喜欢!红袖、梧桐、沐沐你们说这名字好听吗?” 唐秋雨一听,一双凤眼瞪得老大,脸上瞬间笑开了花。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欧阳东篱看似一个大老粗,但是取个剑名,却是这么讨人喜欢。 李红袖一楞,看着李夜和先生说:“唐先生的剑名都起得这么有诗意,这是想断了老娘的心思么?以后我的剑又要如何起名?” 沐沐和夏梧桐在一旁咯咯地直笑,就是不发表意见。 先生看着李夜,心道这欧阳东篱也太能折腾了。 起个剑名也是让人惊艳的不行,非要让自己的老婆再眼馋一回。 无奈只下,只好伸手拍了拍李红袖道:“没事,以后你的剑要让那家伙起名,如果不满意就不再给他酒喝。” 李夜目瞪口呆地看着先生,心里暗暗寻思,自己眼中一向木讷的先生,啥时候也变得怎么会哄自己的女人了? 唐秋雨没有理会李红袖的不满,笑语盈盈地看着李夜。 说道:“你们师傅两人太让我惊喜了,我这回带着梧桐来方寸山,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要是让我师妹许静云知道了,肯定会羡慕有不行。” 李夜想了想,给唐秋雨揖了揖手道:“虽然如此,还是要感谢唐先生相信我,将自己的宝剑交给我这个初次学习铸剑的新手,给我了认识到铸剑不易的这个机会。” 先生仰头望天,呆了半晌,看着两人说:“或许这也是天意,如果唐先生这把宝剑交给欧阳东篱回炉重铸,最多只会比往日更上层楼,决不可以升华到灵剑的层次。” “没料到在夜儿这个铸造新手的千锤万炼之下,居然化腐朽为神奇。” 李夜在一旁笑着说道:“既然唐先生满意,明天我就可以安心跟先生进山采药去了!” 李红袖一听,轻轻皱了一下眉头,扭过头看着先生问道:“你们师徒两进山,打算去多久?” 先生想了想,回道:“进山、出山,再回外寻药,怎么也得十天半月吧?” 李夜也接着说:“师娘,这回得多采些药回来,一来是我自己修行要用,最主要的是我们不能坐吃山空。” 第先生一听,笑着表示同意,任再多的钱,也会有坐吃山空的时候。 “得将采回来的灵药拿去山下的佛都卖掉,换些金币和生活用品回来才是。”看着众生,李夜轻声说道。 先生一听点了点头。 唐秋雨大吃一惊,问道:“怎么你们身上的金币不够么?我跟梧桐这里还有一些,可以分给你们一些花。” 李红袖知道李夜的心思,他是怕先生和沐沐吃苦,所以宁愿多采些药草回来卖掉,好让自己几人过得舒适一些。 看着唐秋雨紧张的模样,她哈哈地笑了起来。 拉着她的手说:“老娘不缺金币,让他师徒去山里折腾也好,我们三人正好去下山的佛都转转,寻些好吃的,好玩的,这沐沐已经馋了许久了......” 说完故意看了沐沐一眼。 沐沐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大吼了一声:“沐沐好久没吃好吃的肉肉了,先把身上的金币花一些,再让哥哥挣些回来让沐沐管。” 李夜一听,心道沐沐确实跟着自己在山上吃了不少苦,手一晃,取出了一些金币,也没细数,就塞在沐沐手里。 一手摸着她的手头道:“沐沐喜欢吃什么就多买些,金币花光了,哥哥跟先生再去挣回来!” 夏梧桐望着李夜看着沐沐的一脸疼爱,心里由得咯噔一声,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里的一方丝巾。 第三百一十八章 茶楼偶遇 对于逛街花钱一事,先生和李夜一向不喜。 只有李红袖和沐沐两个吃货对此乐此不疲,唐秋雨则是可有可无,但她想在剑匣材料一事,也惦记着佛都一趟。 只有夏梧桐心想跟李夜和先生进山去转转,可是眼见自己的师傅要跟李红袖下山,便不好再开口了。 先生和李夜没有理会几个女人的行程,师徒两人一大早就离开了玄天观的青石小院,向着方寸山的深外行进。 李夜因为昨天交待了沐沐下山的一些事宜,故而清早出发的时候也没叫醒她。 只是象征性地背了一竹篓,跟着先生的脚步,两人匆匆离去。 几个女人由于昨天聊得太晚,三人睡得日上三竿才起推天房门。 唐秋雨和李红袖揉着眼睛走出房门时,发现夏梧桐在梨树下的石桌边,守着一锅粥发呆,边上煮着一壶茶,发着呜咽的叫声。 唐秋雨站在夏梧桐的身后良久,才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呢喃道:“你既然喜欢,就别管师傅要去哪里,你可以跟着他一起进山采药,再说还有先生在身边,也出不了什么危险。” 沉思中的夏梧桐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小猫,惊叫了一声。 扭过头看着愁肠百结的唐秋雨喊道:“师傅你干嘛,想要吓死徒儿么?” 唐秋雨摇摇头,回头看着李红袖说:“过来喝杯茶,醒醒神,一会吃粥。” 李红袖是早知道夏梧桐喜欢李夜的,只是一直没有道破,眼见她越陷越深,心里也是不忍。 只好软软地说道:“你师傅说的没错,既然喜欢,胆子就大一些,他们师徒俩怎么也要进山二三回,下雪之前是不会放手的,下回你跟在他们后面一起吧。” 夏梧桐一张小脸瞬间烧得通红,用手轻轻捏了一下坐在她身边的唐秋雨。 难为情也说新道:“师傅你乱说话了,我刚才只是想事入神了而已......” 唐秋雨微笑不语,只是伸手拎着炉火上的壶倒茶给李红袖。 李红袖拍了拍桌子,笑道:“没事别害怕,当初我也是先追的先生,要不是我主动,估摸着到现在他也不会说出口,没准还会让你师傅后来先上了。” 正端着杯子往嘴边送的唐秋雨一听,差掉将杯子跌在桌上。 狠狠地瞪了一眼李红袖道:“怎么说话的,怎么说你现在也是人妇了,说话怎么跟没嫁人的姑娘一样?” 正红着小脸的夏梧桐,听后也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傻傻地看着身边的两个女人。 只有李红袖大咧咧地端起面前的茶杯,毫不客气也吹了吹。 浅尝了一口说道:“我跟你说,只要你不在意,回头我跟先生说一声,没准他也喜欢你......听说只要跨过了那道门槛后,我们都会有悠长的生命,光我们两人也太寂寞了......” 那意思是,咱们三人,不嫌人多的。 这回轮到唐秋雨脸红了,这事,她还真没认真想过。以前是跟着师傅一道拼命修行。 等到师傅飞升后,又想着继续修行,飞升去找师傅,反而耽误了她的情事。 听李红袖再三唠吧,心里禁不住泛起了一丝涟漪。 只有夏梧桐心里暗自欢喜,心道若是自己的师傅真能跟先生在一起,那她跟李夜岂不是也是照本宣章,理所应当地在一起了? “师娘,你的意思是我要多一个师娘了么?这事先生跟哥哥知道吗?” 揉着眼睛,流着口水的沐沐站在门边,呆呆地看着李红袖的背影问道。 正在跟唐秋雨聊天的李红袖吓了一跳。 扭过头看着一头乱发的沐沐说:“你个小吃货,看你一头乱发象个小乞丐,赶紧去洗漱,一会我给你梳头。” 沐沐“哦”了一声,转身往厨房走去。 边走边说:“唐先生长得也不错,可以做沐沐的师娘,往后沐沐又多一个师娘疼我了......” 唐秋雨听完身上一软,差点倒在凳子上。 回过头的她狠狠地瞪了李红袖一眼说:“你看你,沐沐才多大,就让你给带歪了。” 李红袖毫不在意地撇了撇嘴。 看着沐沐的背影说道:“那个鬼精灵,当初李夜在天山上捡到她的时候,就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还有两个家伙没来,等小青和小白哪天回到她的身边,她估摸着要上天。” 唐秋雨回过神来看着李红袖,嘴唇动了动,道:“你这一张嘴,边小孩子也不放过。” 只有夏梧桐坐在一边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自己师傅跟李红袖拌嘴,心里却是暗自欢喜。 洗漱完的沐沐踩着碎步,晃动梨树下,搬了个凳子乖乖地坐在李红袖的前面。 小手一晃,一把精巧的木梳出现在李红袖的眼前。 李红袖怔了一下,随后接过沐沐手里的木梳,一边捏着她的头发。 一边叨叨起来:“我说沐沐,当初李夜在天山上面就教过你,要学会自己梳头......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你还是这样懒。” 沐沐一听不乐意了,鼓着嘴道:“不是有师娘你在吗?等沐沐长大了就不用你梳了,先生不是一直在说来日方长,不要着急么?” 说完老神在在地闭上了眼睛。 唐秋雨和夏梧桐一听,齐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夏梧桐忍不住纠正道:“沐沐妹妹,先生说的可不是这个意思,你可不要乱拿来引用。” 没料到沐沐张口说道:“我书院的母亲说,但凡词语之间,差不多意思的都可以拿来引用的,不信你问我师娘。” 一向豪放的李红袖听到沐沐这番话,也是无语地摇摇头。 看着夏梧桐说:“李夜他母亲知道沐沐不愿动脑子,才想到这个法子来教她,不曾想她越学越歪,反倒拿师傅说的话来替自己找理由了。” 沐沐一听不乐意,赶紧替自己辨解。 说道:“我老爹说我年纪小,学多了容易糊涂,这又要练习刀法,又要嗖哥哥练剑,还得背母亲教的诗书,实在是太难为沐沐了。” 李红袖三下二下将她的头梳好,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就你话多,坐好,可以吃粥了。” ...... 待到两对师徒一行四人下山行至佛都城内,已是李夜跟先生进山后的第二天午后。 用沐沐的话说,师娘就是喜欢麿蹭,只是喝个粥,跟唐秋雨师徒瞎聊几句,就误了当下下山的时辰。 非得等到第二天一大早才急急忙忙下山而去。 夏梧桐则无所谓,对她来说,一切行程自然要听师傅的安排,她哪有沐沐这样无法无天,什么话张口就说了出来。 只是她感到奇怪的是,无论沐沐瞎说什么,李红袖都不会真的生气,最多只是假装生气,狠狠瞪她两眼而已。 而这在夏梧桐跟唐秋雨身上是决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两师徒都是自己的骄傲和尊严,她们之间从来不会说出过份的言语。 一路是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饭点。 等进到佛都城内找到一家茶楼坐下时,沐沐已经嚷得不行,嗷嗷乱叫道:“不行不行,要饿死沐沐了。” 李红袖知道她在鬼叫,也不理她。 再怎么说她也是金丹境的修行者,就是真的饿上个几天,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夏梧桐走进茶楼,从楼上的飘窗看着街道上的行人,微觉诧异。 她看了眼唐秋雨,又回头看了眼李红袖和沐沐二人,取出丝巾捏在手里擦着脸上的微汗。 茶楼二层窗畔桌旁,沐沐想着李红袖先前说要请她吃一顿好吃的。 忍不住舔了一下舌头,叨叨着说道:“师娘你看这里只是茶楼,难道有什么沐沐没有吃过的东西不成?” 李红袖注意到她的表情,假装嫌弃地看着她说:“你不知道现在已经错过了吃饭的时辰,只能将就一下,一会先找个住处,晚上上喂饱你这只馋猫不行么?” 唐秋雨招呼茶楼的伙计过来点了一壶茶和点心,顺便问道:“伙计,你们这茶楼附近,有没有干净雅致一些的客栈?等吃完饭,我们一行人还得打个地方落脚。” 伙计一听,赶紧弯腰回道:“客人你今天问得巧了,从茶楼往外再走几步,正好新开了一家客栈,据说还是五域中很有名气的,那家店的老板很年轻,人长得也秀气,昨天还来这里喝过茶,没准今日也会再来。” 李红袖懒洋洋地接着问说:“那家客栈名叫什么?。” 正在伙计张嘴欲要回答的时候,茶楼里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客栈名叫‘有间’,老板不就是我么?” 听到这声音,李红袖等人齐齐回头,却只见一道修长的身影已经站在离她们不远的门道上,一手扶着楼梯,一脸微笑地看着众女。 来人正是李红袖等人在白玉城中结识的纳兰雨,李夜口中的大哥。 茶楼的伙计不知道纳兰雨的身份,但是李红袖等人却知道,唐秋雨和夏梧桐更是经常在皇宫中见到他。 唐秋雨挥挥手让伙计下去,赶紧将点的茶点送上来。 伙计点头离开,走到纳兰雨身边揖手:“客人您今天又过来喝茶了,我们茶楼真是幸运能遇上您这样的贵客。”说完便转身离去。 沐沐倒是自来熟,老神在在地问道:“纳兰大哥,你是不是过来找我哥哥的呀,我怎么到哪都能见到你呢?” 纳兰雨一楞,看着她笑道:“沐沐妹妹怎么知道?我可是来这里找你们的。” 沐沐看着他摇摇头:“你再见我哥哥时,可别再给他喝酒了,别一醉二天,先生会生气的。” 纳兰雨一怔,看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 第三百一十九章 那个家伙明白吗 纳兰雨走到茶桌,与众女见礼,然后寻了个空位坐下。 用力地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伸手拉着沐沐坐下. 然后微笑地看着众人说道:“好久不见几位,怎么不见我李夜兄弟?” 沐沐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哥哥跟先生进山采药去了。” 纳兰雨一听,问道:“采药啊,他们师徒两人还会炼药么?还是我兄弟缺钱要采药来换金币?” 沐沐夸张地哼了声:“自然是缺钱啰。” 夏梧桐虽然久居青城不谙世事,但却是冰雪聪明的少女,看着二人此时的模样,知道两人是在打趣. 也不着急,只是平静地看着纳兰雨,一幅淡然雅静。 倒是李红袖来了兴趣,趁着茶点还没端上来. 轻轻敲打着桌面说:“我说纳兰小子,你是狗鼻子呀,我们走到哪你都能知道?” “为什么?因为知道我兄弟要在方寸山上呆上个十年八年,怕他在山上受苦,所以过来开家客栈,等他闲时可以下来享受一番。” 纳兰雨得意地回道。 “看来你们真是兄弟情深,只是你来了佛都,就不惦记白玉城里的花楼主么?” 唐秋雨眼角一挑,打趣地看着纳兰雨。 李红袖听唐秋雨一说,也是盯着他看,忍住没笑出来。 纳兰雨一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可是落花有意,可是人家却流水无情,与其两看两厌,还不如不见。” 说完这话,却是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唉,这不是逗你玩嘛,你可千万别认真,要是让花天下知道,她非要记恨我不可。” 唐秋雨终天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是一个花枝乱颤。 正说话间,伙计端着茶点进来,挨着桌子转了一圈,将一大盘点心摆好。 将煮好的热茶挨个倒上,纳兰雨摸出几枚银币塞在伙计手里,伙计满心欢喜,打个揖转身离去。 沐沐从盘子里抓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又就着杯子喝了口茶水,然后呆呆地看着纳兰雨。 过了半晌,才叨叨地问道:“花满楼的姐姐没让你给我带几盒楼花酥过来?她可是知道我最喜欢吃她家的糕点的哩。” 纳兰雨一手端着茶水,一边注视着众女的反应,看到沐沐的笑容,又听到她提起桃花酥,顿时觉得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稍后才喃喃地道:“我离天中域的时候没去见她,不过桃花酥倒是买了几盒带在身上,一会晚上给你。“ 心道那娘们要是买我的帐,说不定我早她将来拐来佛都了。 李红袖看着他很认真说道:“多谢你有心,我家这小丫头心里只装着她哥哥和吃的。” 坐在椅中的夏梧桐忽然抬起手来,看着纳兰雨说道:“纳兰师兄的你……中域近来如何,有没有什么消息?” 纳兰雨一听,顿时有些着急,额头上有汗水流下。 他一边掏出丝巾擦汗,一边尴尬说道:“刚见两位,见谅见谅。” 唐秋雨看了一眼夏梧桐,给她一个莫名的眼神,随后转过过头看着纳兰雨说道:“不着急,有的是时间,稍后再说,先吃东西。” 李红袖看了唐秋雨一眼,从盘子里捡了一块糕点,轻轻地放进嘴里品尝,没有去深究面前二女一男眼神里的那层含义。 对她来说,只是不影响到自己,她是不愿意去干涉过多的事情。 片刻沉默后,纳兰雨轻声说道:“四位晚上就住我那里吧,环境跟中域的一样,住起来不会有陌生的感觉。”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正咬着糕点的沐沐就怼了他一句:“纳兰大哥,沐沐不住你那去哪住?难道你要让我哥哥知道后跟你绝交么?” 此话一出,让本来就有些紧张的纳兰雨额头上的汗水又涌了出来。 唐秋雨看了沐沐一眼,一双凤目微微眨动,轻声说道:“沐沐,纳兰是你哥哥的兄弟,也是你的哥哥,你要学会尊重他。” 纳兰雨微微一怔。 沐沐重重一呆。 李红袖仰头喝光了杯里的茶水,拎着茶壶给自己又倒上一杯,轻轻地摆在茶桌上。 然后指着桌面上的那些糕点,轻声说道:“大家还是先填饱肚子,一会去客栈歇息,晚些时候再去逛逛。” 李红袖虽然有时候大大咧咧,但这时却知道要给唐秋雨和纳兰一些空间。 沐沐不知李红袖要做什么,张着嘴打个哈欠说道:“沐沐今日起得太早咧,一会正好跟师娘一起睡会,那就麻烦纳兰大哥哥了......” 说完便是浓浓的睡意涌上,禁不住挨着李红袖的肩头闭上了双眼。 唐秋雨看着眼下的情形,沉默片刻对夏梧桐说道:“梧桐也你赶紧吃点,吃完我们就去客栈歇息,赶了半天的山路,我也有些睏了。” 夏梧桐美丽的容颜上少见地流露出少女的骄憨,点头回道:“一切都听师傅的安排。” ...... 一行人走出茶楼,来到有间客栈,纳兰雨安排了二间上房,李红袖跟唐秋雨打个招呼便抱着沐沐上楼而去。 纳兰雨寻了个安静的角落,吩咐伙计沏了一壶茶,跟着唐秋雨和夏梧桐坐了下来。 看着唐秋雨一脸的疑问,纳兰雨微涩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唐秋雨静静看着他说道:“看你的神情,总归是有事挂着,趁着我跟梧桐都在,都说说吧,说完了我还得去歇会。” 茶气氤氲,夏梧桐拎起小壶倒茶,然后递给唐秋雨,又给纳兰雨倒上一下。 然后自己捧起面前的杯子,静静嗅着茶气中的芬芳,她这时候有些累了,但她想知道纳兰雨来佛都的意图和打算。 终究不可能打哑谜,纳兰雨也端起杯子喝了二口茶水,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师徒二人,清了清嗓子。 轻声说道:“公主给出的那二个名额,青城的给了东玄域的东方玉儿,据说是公主殿下的师妹,同在青城修行,另一个给了唐先生的师妹,她给了自己的徒弟也是东玄域的人,名叫上官无双,好象是风云城将军府的。” 坐直了身子,唐秋雨看着纳兰雨的眼睛,忽然向前靠近了一些,然后伸手轻轻地敲着桌面。 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据我所知,这二个女孩之前可都跟你兄弟李夜有关系?” 听到师傅的说话,正捧着杯子的夏梧桐不自得脸上一红,紧张地看了一眼从在对面的纳兰雨。 想了想,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继续往杯里看去。 经过瞬间犹豫,纳兰雨咳嗽了一声。 然后笑了笑道:“我兄弟跟我说过,东玄域主府的夫人已经找了他,当面退了婚,我兄弟也应承了,这事自然就些揭过,二家人也没有撕破脸。” 唐秋雨笑了笑,身子一软,静静靠在宽大的椅子里。 说道:“那还是之前有过关系!李夜那小子我知道,他脸上不在意,不表示心里不在意,这个梁子是结下了,哪能轻易就此揭过?” 坐在她身边的夏梧桐突然地咳嗽起来,咳的满身都是茶水。 哪怕是用手绢捂着,也不能挡出冲出嘴唇的那一道清茶。 唐秋雨回过头瞪了她一眼,知道她是关心李夜的事。 但看着她咳嗽,却又忍不住叹息说道:“那家伙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却要这许多的人来挂着他。你就喝着茶,何苦关心这些事?真是何苦来哉。” 夏梧桐笑了笑,把手绢塞进袖中,没有回话。 ...... 纳兰雨看着桌上的一滩茶渍,沉默片刻后说道:“据说她二人都已到皇家学院报道,现在都是皇家学院的学员了。” 唐秋雨摇了摇头,说道:“已经做了决定,就不再需要再去关注。说说其它有没有让我信自己高兴的事。” 纳兰雨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笑着说道:“我来佛都开店,以后你们可以经常下来玩玩,这算不算开心的事?我打算过几天上山去找人兄弟聚聚,要不我等唐先生和公主回山的时候一起去?” 夏梧桐连眼皮都没抬,低着头看着杯中的茶水,静静地问道:“你什么时候也想着李夜师弟了?” 唐秋雨看着自己的徒弟,突然感觉有些头大,这女孩的心思越来越不好猜了。 又扭头看着纳兰雨,浅笑道:“你来的不是时候,那小子跟他先生进山采药去了,据说最少也要十天半月才回。” 纳兰雨一楞,脱口说道:“没关系,我近来也没咐事,要么去山上等着,要么再这城里多呆些日子再山上去见他。” 唐秋雨笑了起来,想着面前这家伙居然也会关心在深山老林里修行的李夜. 回头看着一脸红霞的夏梧桐,不由得又轻叹了一声。 “难道是你主人让你过来的?”打死她,她也不相信纳兰雨只是想着李夜就大老远跑来西玄域的佛都开客栈。 夏梧桐也睁大了眼睛,瞪着纳兰雨,那意思是,说实话,别想骗我。 纳兰雨一呆,心想这师徒两人都成了精,啥事都瞒不住。 停了半晌,才压低声音回道:“主上让我过来瞧瞧,别让人上山去寻他的麻烦......” 夏梧桐一惊,用手捂着嘴道:“我父皇......” 唐秋雨似乎早知道一道,风清云淡地看着夏梧桐,淡淡地说道:“走了一早上的山路,你该去歇会了,有事以后再问,日子长着呢。” 那意思就是,都是你们自家的事,知道就好,着什么急?反正眼前的人又跑不掉。 纳兰雨看着二人嘿嘿一笑,起身说道:“二位先去歇会,晚上我请你们吃大餐。” 夏梧桐打了一个哈欠,笑着回道:“这些日子可真是饿着了,晚上得补回来。” 说完起身,拉着唐秋雨往后面的院子走去。 在山上想着跟那家伙一起进山采药,可是因为李红袖跟唐秋雨没去,她脸薄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好跟着下了山。 没想到这刚一下山,又开始惦记起来。 心里暗暗思量,难道自己喜欢上那家伙了?之前在佛都这家伙救了自己的事情,到了这时她想起来,心里依然会扑腾扑腾地乱跳。 难道,这说是传说中的爱慕之意吗? 可是,山上那个家伙明白吗? 第三百二十章 各自的心思 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突如其来,将本来有些暑意的佛都拉进了秋凉之中。 沐沐默默靠在无间客栈的窗口,看着门外匆匆而过的人影,看着纳兰雨一身白衣潇洒随意站在雨中的背影。 忽然觉得心中生出了些许想念,想念刚刚分开的李夜。 “哥哥这人也是,说进山就进山去了,早知道要分开这么久,我也跟在先生后来一道,大不了,走不动了再让哥哥背,总比想他的时候心里发堵来得痛快!” 沐沐情愫未开,李夜在她的心里面,是疼爱自己的哥哥,更是一件不个不可或缺的宝贝。 除了小时腻过她的师傅白素素,就数李夜了。 李红袖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伸手从桌上捡了一块桃花酥放在嘴里细品。 过了一会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小剪刀,轻轻拉过沐沐的小手,替她剪起指甲来。 “我说沐沐,你现在一不会梳头,二不会剪指甲,你还是不是女孩?往后师娘不在你身边,你还怎么过日子?” 李红袖忍不住叨叨起来。 客栈里的伙计端着一壶茶上来摆好,给师徒二人各倒一杯。 然后弯下腰轻声问道:“掌柜的让我问二位,要不要请昨日里一起来的另外二位下来喝茶?” 说完这话没有马上走开,而是以询问的眼光看着李红袖和沐沐。 “请梧桐姐姐过来吃糕点吧,这雨下得连门也不好出,闷人呢!”沐沐嘟嚷道。 李红袖看了沐沐一眼,跟伙计点点头,又挥挥手。 捏着沐沐的小手继续说道:“你这不梳头的小毛病,都是李夜那小子惯出来的。” 沐沐一听不乐意了,一边伸手抓桌上的糕点。 一边说道:“哥哥说我是他的宝贝妹妹,疼我是应该的,再说从天山上回来后,哥哥就不再说我了,都是师娘你在说沐沐。” 李红袖一听,伸手捏了一下她的小脸,嗔道:“那小子倒是会做好人,这坏人全让我做了,费力还不讨好。” ...... 正在二人吧拉吧拉的时候,唐秋雨领着夏梧桐走了过来。 师徒二人拉开椅子,也挨着桌子坐在窗边。 看着李红袖替沐沐剪指甲,夏梧桐忍不住说道:“沐沐你好幸福哦,你师娘居然还在替你剪指甲。” 沐沐正捏着粒点吃,将最后一点塞进嘴里,完了用衣袖擦了一下小嘴。 看着夏梧桐笑着说:“梧桐姐姐你要是喜欢,我一会让师娘也帮你剪剪?” 唐秋雨听沐沐一说,也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弟,那是一种古怪的眼神。 夏梧桐本是打趣,没想到心思单纯的沐沐居然当了真,小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不自然也伸手从桌上捡了一块糕点,放在嘴边轻轻地咬了一口。 过了一会才轻轻回道:“我比你大,这些事情用不着师傅替我做了。” 在她的记忆中,好象也有那么几回,是唐秋雨帮她剪的指甲。 但是随着她慢慢长大,这些都变成了遥远的记忆。 还在中域皇城的时候,唐秋雨领着初入修行之道的夏梧桐,师徒两人也曾过了一阶人间烟火味十足的日子。 平日里除了教夏梧桐运气练剑,两人就是偷偷溜出皇城,去逛街买东西寻美食。 在夏梧桐的记忆中,那个时候是无忧无虑地日子。直到后来长大一些,跟着师傅入了青城的山门,看着宗门里的师兄、师姐的境界都比自己高很多,小小的心灵便有了危机感和压力。 再加上唐秋雨着急破境到分神,对夏梧桐的关心自然少了许多。 几年下来,让夏梧桐小小的年纪便吃了不少的苦头,很多回在梦中哭醒,后悔跟着师傅上山受苦,早知道还不如留在皇城里做小公主自在。 直到遇见李夜之后,看见比她要小上几岁的李夜更加吃苦和努力,这才明白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修行的路上拼命。 渐渐地便将那么吃苦的日子淡忘了许多,每里的修练的时候也更加吃苦。 这一切唐秋雨看在心里,有欢喜也有忧愁。欢喜的是,自己的宝贝徒弟终于渐渐懂事,不用自己逼着她修行。 忧愁的是,她到现有也搞不清楚李夜修行的情况,再加上二皇子因为东方明珠一事,先后派人去暗杀李夜,这个梁子自然不可能轻易解开。 她耽心的是自己的徒弟渐渐喜欢上了李夜这小子,万一有一天,李夜跟二皇子正面发生冲突,不知道夏梧桐到时要如何自处。 想到这里,唐秋雨忍不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自个拎起桌上的茶壶往杯中倒上茶水,端起来淡不经心地尝了一口。 稍倾看着李红袖和沐沐笑道:“我是真的羡慕你们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哪里象我跟梧桐,在宗门不得安生,回到中域烦心的事更多。” “倒是李夜那小子快活,屁股一拍,跟着先生进山去逍遥,也不管我们这几个女人的死活了。” 正吃着糕点的夏梧桐乍听师傅这一番话,顿时呆了一会,捏着糕点的小手停在嘴边呆了一会。 稍倾又想了想,总觉着这话不好接,便红着小脸,低着头往手中的糕点看去。 倒是沐沐没心没肺也吼了一嗓子,说道:“哥哥在天山上就曾经抛弃过沐沐,沐沐和师娘已经习惯了哩!” 说完伸手从桌上的碟子里抓起两块糕点,一块捏在手里,一边递给了身边低着头的夏梧桐。 咯咯地笑道:“梧桐姐姐别耽心,等哥哥跟先生进山回来,我们再下山来玩,卖掉哥哥采回的药草,我们去买新衣服。” 李红袖听完,忍不住捂起嘴笑了起来,连端着茶杯品茗的唐秋雨,低头吃糕点的夏梧桐也忍不住轻笑起来。 李红袖伸手替沐沐理了一下额头的乱发,笑道:“让李夜那小子知道,他辛苦挣回来的金币,只是满足你乱买东西,看他以后还给不给你这许多的钱花。” 没有料到沐沐头一歪,看着三个女人,认真地想了想。 咧着嘴笑道:“不怕,不怕啦!哥哥说他的钱都是沐沐的,以后所有的钱都要交给沐沐来管的。” 边上的的夏梧桐一听,本来就低着的头,这会又更低了一些。 唐秋雨看着自己宝贝徒弟的模样,心里突然觉得一酸,心想自己一心向道,以至于这几十年过去了,自己竟然还不曾知道男女情爱的滋味。 倒是自己的徒儿,小小的年纪就心生发情愫,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再次轻叹了一口气,一把拉过低头吃糕点的夏梧。 伸手摸着她的小辫子道:“你看你,师傅许久不曾替你梳头,你这头发越发凌乱了,来来,师傅今天再教教你。” 说完便打散了夏梧桐头上的小辫,摸出一把木梳,仔细地替她梳理起来。 ...... 正在四人聊得开心的时候,纳兰雨端着一盆秋梨走了进来。 一边笑着打招呼,一边洗净的梨放在桌上,随手捡了一颗递给沐沐。 笑道:“来来,大家尝尝,这是刚用深井里的冰水浸过的梨,再过些日子说吃不着了。” 唐秋雨招呼纳兰雨坐下,顺从捡了一颗还带着水滴的秋梨,放在嘴里轻咬了一口。 半晌才轻叹了一声道:“没料到离开了中域,还能吃到这样香甜可口的冰浸秋梨,也真是难得有享受。” 说完又捡了一颗递给正在发呆的夏梧桐。 扭过头看着李红袖和沐沐说:“你们两也尝尝,这可是入冬前的最后一季秋梨了。” 李红袖看着唐秋雨一脸满足的模样,忍不住也捡了一颗捏在手里。 往嘴边送,待咬了一口后才摸着沐沐的头说:“沐沐这个又甜又冰,赶紧的上手。” 说完也不照顾淑女形象,大口咬了起来。 沐沐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又瞪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夏梧桐,皱着小眉头也捏了一颗放在手里掂量。 半晌才试着咬了一口,却不象李红袖那样停了半晌才说话,而是一脸嫌弃地看着纳兰雨。 说道:“我说纳兰大哥,你这秋梨虽然甜,却少了一丝味道,我在山上的院子里也有一颗梨树,前些日子哥哥从般若寺过来,带了二瓮蜂蜜,将那树上熟透了一秋梨腌了几瓮,说是给我和师娘润嗓子的零食。” “哦,我那兄弟还会腌秋梨,味道如何?我得上山去试试!”纳兰雨看着她,笑了起来。 “下山之前我偷偷尝了一颗,虽然还透着生味,却是甘甜中还带着一些酸爽,那才是真正的美味哦,改天上了山去,我试你尝尝。” 话虽然这样说,嘴上却很真实,三下二口就吃光了手上一秋梨。 完了又伸手抓了一颗往嘴里送,边说边跟李红袖招呼:“师娘赶紧吃,一会热气上来就失去了冰浸的滋味了。” 本来老老实实吃梨的夏梧桐听了沐沐这番话,终于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连一本正经的唐秋雨看着沐沐也觉得头大,明明好吃的一盆秋梨,非让面前的这小家伙挑出毛病,却又偏偏找不到话来回她。 只好瞪了李红袖一眼,道:“这些也是李夜那小子教的?” 李红袖看着吃着一嘴梨汁的沐沐,也有些头大。 一边掏出丝巾替她擦嘴,一边看着唐秋雨和纳兰雨说:“这山上山下的梨,因为气候环境不同,终究会有些差别。” “说的也是,环境不一样,自然味道也不一样!”唐秋雨看着她静静地说道。 “沐沐因为吃了山上的秋梨,已经有了食物记忆,自然觉得山下的不如山上的好,这也难怪她,问谁不是这样的心思?” 倒是纳兰雨反反应快,看着吃得正欢的沐沐说道:“妹妹吃慢些,店里还有一些,过些日子我跟你一道上山去,再带些给我那兄弟尝尝,虽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但是总好试试不同的味道,你说是不是?” 正好吃完一颗秋梨的沐沐,抬头看着纳兰雨,老气横秋地说了句:“纳兰大哥说的有道理,一会沐沐跟你去再要一些,放在房里慢慢吃,这下雨天哪都玩不成,烦人呢!” 唐秋雨等人一听,差点又要笑了出来。 ...... 秋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时间久了窗外的街道上竟起了一层薄雾,从里往外看去,路过的行人的身影都看不清明。 屋里的众人围桌而坐,纳兰雨已经让店里的伙计摆上了红泥火炉,烧上一炉炭火,煮上一壶山间的泉水,等着水开。 唐秋雨也取出了从中域带来的茗茶,轻轻地搁在桌上的茶具中。 淡淡地说了句:“这下雨天,能稳住心思,坐下来喝上一壶茶,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夏梧桐盯着窗外细雨,遥望远方雨雾中的方寸山山峰,本来一丝烦闷的心情渐渐变得平静。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那深山里面有很吸引自己的东西...... 佛都之东,般若寺之北,便是玄天观。 第三百二十一章 相遇 万象城之北,大山之中,便是中域皇家学院。 一座经历千年风雨,始终没有名字,比五域皇城的历史更悠久。 为皇城和五域诸地培养了无数名将贤臣,终于在皇主夏长风的努力下,正名为皇家学院,一座神秘且近乎神明的学院。 一座不论是五域的中的修行之士,还是文人名臣费尽千辛万苦,一定要走进去的地方。 大山无名,陡然起于平原河流之间,直冲天际,几近与西玄域的方寸山接壤。 学院有名,府视红尘浊世,屹立于五域之中。 秋末残阳光线之下,群山山脚下是一片面积极大,在青石板铺就的学院广场和无数幢石头堆砌的宫殿,也有青青草地组成的缓坡。 缓坡的四周。青草如画,其间隐现数条山间小道,小道栽着一排排的花树,花树的后边是一散落在山间的一幢小木屋。 都是用山间的红松打造而成,不规则地地修建在山坡间。 就在这人间仙境中的一幢小屋里,上官无双呆呆地望着窗外最后一季秋花。 看着草坡下方那片并不高大却显得庄严的学院建筑,不禁有些出神沉默。 很长时间后,她回头望着许静云极为喃喃地说道:“师傅,未来的几年我们就要在这里度过么?” 许静云看着仰着小脸,郁郁不乐的小徒弟,有些莫名的失落。 微笑着说道:“徒儿,这里的环境可比凤凰山上好多了……你这入学的名额可是来之不易呀,这学院中的修练资源也不是我们宗门所能相比的。” 小姐姐沉默良久,半天后憋出一句话来,小声嘀咕道:“可是,人家还是想去方寸山找李夜那小子嘛!” 许静云一楞,看着小且姐半晌说不出话了,过了许久,才幽幽吐出一句:“你可得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虽然在学院金丹弟子只要破丹化婴就可毕业入世,但是如果你自己不想走,可以继续留在学院里修行。” “直到你突破到为师这样的境界,那时候你想走起留都由你,既可去皇城中选个女官入职,也可以留在学院做教员。” “这是多少修行者盼都盼不来的事情,就连你父亲,当年也不曾入过这皇家学院,否则他现在肯定能进入皇城中入职了。” 小姐姐撇了摘小嘴,没有说话。 许静云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又叹息了一声,接着说道:“你看你的情况,估计再有一月最多二月,就能从破境到金丹五重。” “这是一道重要的分水岭,你要打起十二万精神重视,这个槛如果没过好,会影响到你以后破丹化婴。” “而为师感觉到最多二月,就要破境到分神二重,而我那师姐肯定这会已经破境到三重了,她那徒儿夏梧桐也不是省油的灯,我们师徒可不能落后她们太多,知道么?” 小姐姐点点头,心想就是这个道理。 只是心里老是惦着方寸山上的李夜,心中难免郁郁。 听到师傅将二人的情况一分析,也知道这个冬天是哪里都去不了,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学院中一边学习,一边修行破境了。 “也不知道李夜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但愿莫先生能在般若寺中为他找到修行的法门,早早地将境界提升起来,这样我以后跟他打架也不算是欺负他的。” 说到这里,嘴角微微一翘,心得暗自得意。 心道自己经过这几年的吃苦,早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屁孩,跟着放学回家的李夜,在将军府大门前在雪地里打架的那番光景了。 怎么说自己也是金丹中期的高手,放在皇家学院也是不可多得的学员。 久坐窗边的许静云站起来伸了一下腰肢。 望着一窗的秋色淡淡地说道:“那小子几近如妖,不能按常人的思维去度量他。你可别大意,说不定再见面时,你已难望其项背了,我可不是吓你的。” “虽然李明珠那笨蛋女人拎不清,为了入自皇城而退了李夜那小子的婚,你没听你母亲说话,李夜那小子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就连坐在他边上的莫先生也是平静如水,你认为这件事情正常吗?如果换你是李夜,当时你会怎么做?” 小姐姐一呆,想了想回道:“如果我是那小子,肯定会大骂李明珠一通,再怎么也得要她赔偿一些灵活石才行!” 说完这番话,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许静云看着她的模样哈哈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 “可是据我所知,李夜那小子那天是出奇地安静,当下就退还了当初李明珠拿给李夜她母亲的那件订亲玉器,还微笑着将李明珠送出了红袖酒楼。” “玉儿妹妹知道这件事情吗?” 怔了怔,小姐姐仰头看着许静云,喃喃地问道:“她当初可是喜欢李夜那家伙的很,每天都缠着我去找他玩......” “事过境迁,谁知道呢?你以为天下的女子都如你这般痴情么?” 许静云拍了拍小姐姐的肩膀,哎呀了一声道:“这早上没吃东西,果然不行,赶紧收拾一下出去吃东西,这皇家学院的食物,果然比凤凰山上的精致多了。” 小姐姐一呆,呆呆地看着许静云,想了想还是起身去换了件白色绣花的罗裙。 一边整理着衣衫一边埋怨道:“师傅你都是分神境的神人了,十天半月不进食都不会挨饿的,怎么现在反倒惦记起学院中的饭食了?” 许静云一边拉着她往外走,一边唠叨:“这个你就不懂了,俗话说得好,有吃有喝才是人间的烟火味。只要没有破虚而去,那会离得了这人间的烟火?” 师徒两人急匆匆地冲出木屋,往山下的饭堂奔去。 行走在山间小道,小姐姐突然问了一句:“那个师傅,是不是破虚飞升后的修行都不用再吃东西了呀?” 许静云听完一楞,差掉摔倒在路边的花丛中。 待得回过神来,狠狠地瞪了小姐姐一眼,大声吼道:“我哪知道,这得问我师傅去。” 小姐姐被她吓得缩了一下头,往后退了两步,看着李静云转过身子继续往前走,才拍着胸口吐了一口气。 呆了呆忍不住又回了句:“师傅,那个师祖不是已经飞升了么?” 她的意思是,您让我去找谁打听呀。 许静云一气,不再理她,脚下的步子却是更快了些。 ...... 距离小姐姐和许静云约有百来丈的道畔亭间,有一师一徒正在相对饮茶浅薄谈,午时时分,秋阳正烈,也不知道她两哪里来的这般好兴致。 那位师傅约摸三十来岁,容颜清美,身着素色道袍,有一股脱尘之意。 目落石桌上的红泥火炉,继而抬头望向远处山间小道上走来的两人。 忽然开口说道:“玉儿……凤凰山上的师徒两人来了,据说她入学的名额也是梧桐公主指定的。” 坐在对面的女孩身穿一件学院标配的紫色罗裙,一头青丝用一条白色的丝带随意地挽在脑后,显然有几分秀丽。 伸手拎给火炉上的茶壶往杯中注水,应道:“师傅……那好象是上官姐姐和她师傅。” “许静云?” “嗯,凤凰山上的......” “哦,好象是你唐师叔的师妹。” “夏师姐的师傅?我怎么一直没有见过她?” “她师徒两人常年不在宗门中修行,你见不着也是正常。” 这师徒两人正是东域府主的千金东方玉儿,跟她的师傅苏清月。 青城宗门中分神七重的高手,五域中呼风唤雨的存在。 东方玉儿放下茶杯,正欲呼叫小姐姐入亭吃茶,不料苏清月却打断了她。 淡淡地说了句:“听说你两当年可都是喜欢李夜那小子,还都与那小子有过婚约,如今你母亲已经替你作主退了婚,要将你许配给皇城的二公子,你想想一会要如何面对你好姐妹,为师这事可帮不了你。” 东方玉儿一呆,刚刚抬起的小手僵在了半空中,嘴里喃喃不知道说些什么。 跟李夜一样,从李夜自从天山那夜莫名其妙高烧大病一场后,他的脑海里就再也记不起东方玉儿的模样。 东方玉儿也鬼使神差,从那天起就再也想不起李夜的模样,这既是命运的捉弄也是无可奈何之下的结果。 ...... 李静云馋着学院饭堂的食物,拉着小姐姐一路奔走,眼见就靠近了道畔的石亭,也远远看见了坐在亭中的苏清月和东方玉儿。 李静云跟苏清月平日里很少往来,只是去青城中找唐秋雨时见过两回。 反倒是东方玉儿当年在风云城里见的日子要多些,虽然事隔几年,东方玉儿个头虽然长高了些。 但是一张脸蛋却没怎么改变,远远一见,便认了出来。 心里咯噔一声,心道坏了,怎么遇上这师徒两人。 当下扭头着了一眼小姐姐道:“白天不能说人,夜里不能说鬼,果然有道理。你当年在风云城中的小姐妹就在前面的亭中,你想想要如何跟她说话。” “可别撕破了脸,往后你两都要在这学院中混厮,抬头不见低头还得见上几回的。” 正在低头走路的小姐姐听师傅一说,猛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前方石亭中的师徒两人,她不认识苏清月,但是东方玉儿却是忘记不了的。 按她的脾气,张嘴就要臭骂一通的,只是听了许静云的一番吩嘱,暗自思量了一下,心道却也是这个道理。 两人同在一个学院,日后难免会有更多的交集,实在不好交恶,便忍住了心头怒火,当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换了一幅平静的面容,放慢了脚去,静静地向前走去。 第三百二十二章 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吗? 这时候东方玉儿已经在苏清月的提醒下打起了精神。 离开石亭站在了小道边上,等着小姐姐师徒两人走近。 待得许静云携着小姐姐近到跟她,东方玉儿浅浅地向两人福了福。 说道:“玉儿这里给许师叔、无双姐姐请安了。” 说完抬起头,微笑着看着小姐姐。 许静云跟她点了点头,随后跟石亭中的苏清月抱拳见了礼,说道:“凤凰宗许静云,见过青城的苏先生。” 苏清月回了礼,伸手请许静云进亭子喝茶。 许静云微笑点点头,扭过身子看着站在路过的小姐姐。 这时候小姐姐正盯着东方玉儿看,看的很认真,也很肆无忌惮。 她俩曾是无话不说的小姐妹,在风云城里无话不说,甚至可以挤着一个被窝睡。 当初东方玉儿可以吵着嚷着要跟小姐姐一道嫁给李夜那个家伙,本来两人就要做一生的好姐妹。 所以当小姐姐知道东方玉儿的母亲,回风云城打李夜退了婚,还曾派出杀人欲斩草的时候,心中就再决定断了这份姐妹的情份...... 就这样死死盯着,仿佛要把前面的这个一脸微笑的女孩,吃进自己杀人的眼瞳之中。 多年之后两人的再次再面,没有了当年的欢笑,也没了当年见面就要拥抱的亲密无间。 东方玉儿本来想上面拥抱小姐姐的,但是当她看到小姐姐如墨似海的眼神后,收住了伸出的双手。 就这样静静地站在路边,等待着小姐姐的回应。 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小姐姐收拾住了自己将在暴发的火气,静静地跟东方玉儿福了一个。 淡淡地说道:“多年之后再见玉儿妹妹,想不到是越来越秀美,修为也越来越高了。” 随后又跟石亭中的苏清月福了一个,说道:“凤凰山上官无双,见过青城的苏师伯。” 东方玉儿一呆,红着脸看着小姐姐道:“想不到几年不见,无双姐姐修为越发高深,连妹妹也自愧不如,只有仰望了。” 说完上前拉着小姐姐的小手,欲往石亭中走去。 却不料小姐姐轻轻地拉住了她的衣袖,扭过头看着亭中端坐的苏清月。 说道:“弟子今日得见青城师伯,按道理少不了一番端茶奉水的,只是我师傅早间没用早餐,这会感到饥饿,我师徒两人正欲前往学院的饭堂进食,不知师伯和师妹是否有意一道前往?” 东方玉儿一呆,当下收住了脚步,扭头看了一眼亭中的师傅和亭外的许静云。 许静云看了看小姐姐,又看了看发呆的东方玉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说道:“虽然修行之辈不在意一二顿饭食,只是这些日子吃惯了这学院的饭菜,就难免惦记这人间的烟火之味,看来我师徒两人修行的终究不如苏先生师徒这般清静。” 东方玉儿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全是坐在亭中的苏清月笑了起来。 打趣地回道:“让许先生笑话了,我师徒两人也喜欢这学院的饭菜,这不正好吃过,觉得腹胀,来在亭中煮茶消食来的。” 听到这里,连站在道边的小姐姐也忍不住轻笑了两声。 许静云看着小姐姐的模样,瞪了她一眼。 转身跟苏清月抱拳道:“如此说来,是在下的妄测了,我师徒先去填肚子,改天再来向苏先生讨杯茶喝,如何?” 东方玉儿看着忍俊不禁的小姐姐,一颗心思放飞,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风云城。 那个整天跟在小姐姐后面玩耍逛街的情况,当下不由得痴了。 苏清月看着亭外的东方玉儿,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 随后看着许静云淡淡地微笑道:“同在一个学院,有的是时间见面,改天我们再找煮茶论道,畅聊一番。” 许静云点点头,拉着小姐姐越过石亭,抬步往前走去。 看着东方玉儿发呆的样子,小姐姐总觉不忍,心道这事这也不能全怪她,毕竟是李明珠退的婚,如果要记恨,岂不是连李夜的师娘李红袖也恨上了? 想到这里,在与东方玉儿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忍不住轻轻拍了拍东方玉儿的肩膀。 笑道:“师妹,我们改天见!” 话刚说完,师徒两人便似一道山风,瞬间离开了道畔的石亭。 待得小姐姐走远了,东方玉儿才回过神来。 望着渐去的小姐姐,喊了一声:“师姐,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吗?” 疾行在山间小道上的小姐姐怔了怔,片刻回了句:“玉儿妹妹,我俩从来不是仇人啊!” 话刚说完,便不见了踪影。 ...... 东方玉儿在亭外站了一会,才红着眼睛回到亭中坐下,稍后从怀里掏出丝巾擦了擦眼睛,自顾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看着苏清月问道:“师傅,玉儿做错什么了吗?” 看着一脸迷茫的东方玉儿,苏清月难免有些心疼,当下伸手替她理了一下额前被山风吹乱的头发。 温柔劝勉道:“这世间哪有什么对错,只有你自己愿不愿意,你切不可过于紧张,入了学院更要加紧修行,待学成之后,你想入皇城做皇妃也好,跟为师闯荡江湖也罢,才会有几分自个的本钱。” 东方玉儿仿佛听明白了苏清月的一番话,抬头看着她,轻轻点头。 眼如秋水,融化了一山的秋风。 ...... 苏清月抬头望着西方,轻皱起了眉头。 在她眼里五域中人皆不在她眼了,当然除了皇城的夏长风和几个不出世的老鬼。 只是,方寸山上的那个小家伙却是个异数,皇城的二公子几次三番派出杀手欲斩草,却屡屡失手。 而那小家伙的先生更是一个不曾出过手的大修行者,五域中只怕除了皇主,谁也不知道他的境界。 自己难得寻到一个可以传衣钵的宝贝徒弟,偏生其母亲又跟皇家纠缠不清,欲要将东方玉儿嫁给二皇子。 而二皇子跟方寸山上的那个小家伙却是不死不休的结果...... 如果单单是一个小家伙,为了东方玉儿的将来,她拼了拉下自己的脸,让方寸山上的一干老和尚追杀,也要将那未成长起来的小家伙斩草。 只是现在看来,恐怕是有心无力,谁知道那高深莫测的莫先生,是不是渡劫境的高手? 须知在修行界,到了分神之后,一重境界便是一重天,更何况是高如渡劫境的存在。 想到这里,纵然是分神七重,眼见过不了多久就可以破境到八重的她,也禁不住柔肠百结,想破了心思也找不到破解一堆乱麻的线头。 虽然在李明珠的眼中那小家伙是一个不能修行的废物,就连筑其也不曾。 但谁知道他那鬼神一般的先生,会不会利用方寸山上神密的力量替他洗髓伐骨,打造一个不可能的传奇出来? 如果五年后,十年后那小子修成下山,如果没有自己的宝贝徒弟修为高,局面还好控制。 但是如果一旦高出东方玉儿许多,甚至破境到分神的那道门槛,真要跟皇城中的二皇子清算当年的那三番几次追杀...... 不知道自己宝贝徒弟将要如何面对,而自己总不可能时时跟在她的后面。 毕竟自己的终极目标也是得闻大道,修行到渡劫九境,破境而去。 修行几十年来,她还是头一回尝到头大,遇到连自己也无法解决的难题。 坐在对面的东方玉儿自不知道自己师傅的一番苦心。 眼前苏清月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禁不住耽心起来,忍不住站起身子,走到苏清月的面前,伸出小手摸向她的额头。 一边轻声问道:“师傅,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玉儿收了这茶局,伴你回屋歇息?” 回过神的苏清月,伸手抓住东方玉作的小手,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为师修行到分神七重,早已百毒不侵了,那会生什么病痛,只是想起一些心事,难免纠结。” “罢了,是祸躲不过,以后的日子你可以加紧努力,你好不容易才突破金丹二重,为师刚刚细观你那师姐,想必她不久就会破境到五重,虽说同门未必是冤家,但你也要有危机感才行。” 东方玉儿一呆,喃喃自语:“师姐才大我多少,居然就快破境到金丹五重了?” 苏清月抱着东方玉儿,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脸。 说道:“人家可是玩着命地修行,哪象你这样贪玩,三天二头就想着逛街?” 东方玉儿红着脸,靠在苏清月身上,轻轻说道:“玉儿知道错了,往后一定抓紧修行,争取赶上师姐的境界。” 苏清月点点头,笑了笑。 随后淡淡地说道:“从你师姐最后说的那句话来看,她是原谅你了,往后也不会是你的敌人,你不用耽心她会害你。” “只是那方寸山上的小家伙才是一个异数,也不知再过些年头,待他下山的时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妖孽!” 看着苏清月耽心的神情,东方玉儿禁不住张嘴问道:“师傅,那方寸山上的小家伙是谁?他跟师傅你有仇么?师傅你有修为这么高,这五域中还有你害怕之人?” 苏清月一楞,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忍不住轻笑起来。 轻轻地敲了敲她的额头,道:“修行界一山更有一山高,从来就没有最厉害的存在。” 随后定下心来,心道自己的宝贝徒弟,终究是将那方寸山上的小家伙彻底忘掉了。 这样也好,忘记过去,才会有未来。 看着怀中眼泊迷离的东方玉儿,苏清月轻斥道:“才说要努力修行,这会吃了就想睡!赶紧收拾这茶局,要睡也得回屋去。” 倒在苏清月怀里渐欲睡去的东方玉儿让她一呵,赶紧站起来身来。 两师徒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桌上的一干事物。 山风吹来,秋意渐浓。 第三百二十三章 我把先生分你一半 在许静云的劝说下,小姐姐暂时打消了去方寸山找李夜的冲动,老老实实呆在皇家学院修行,拼足了劲,准备向更高的境界冲击。 而皇家学院在新生训练结束之后,终于迎来了分班学习。东方玉儿因为二皇子的原因,虽然境界比其他学员低了许多,还是被分在了天字班。 上官无双不出意外被分在了玄字班,毕竟她没有参加过五域的天娇赛,又没有皇家的后台,就算资质上佳也只能呆在地字班,这个结果已经让许静云非常满意了。 按照皇家学院的规定,每个正式学员都可以带一名随从进入皇家学院修行,并且可以进入学院的藏书楼自由阅览。 这是许静云最为看重的地方,修行的资源她可以从凤凰宗获取,但是修行的秘技凤凰宗的底蕴毕竟还是不如皇家学院。 以前许静云只是教小姐姐运气和剑道,自从师徒两人自先生哪里获得了《青鸾凝注》功法后,便改修了运气心法,只是跟着许静云修行剑道和琴道。 如今进入皇家学院后,才知道除了这两样技能久,学院还会教所有学员药草知识、炼器入门知识、简单的阵道数理。 如果有天才资质获得学院长老亲睐的,还有机会跟着长老修行炼丹。 须知五域的炼丹师可以每个宗门的宝贝,一些小的宗门连一个炼丹师都没有。 就连强如莫先生这样的强者,虽然精通药理,却也不会炼丹。 而心地柔软的小姐姐思前想后,也终于原谅了东方玉儿。 两人在学院里遇见也不再避让着对方,偶尔也会到对方的居室中煮茶论剑,其乐融融。 但是双方也知道,有了之前李明珠跟李夜的那档子事,两姐妹的关系终不能回到在风云城中的那般密切了。 苏清月倒是无所谓,在她眼里只要东方玉儿能安下心来修行,其它的都不是事。 倒是许静云有些忧些忡忡,深怕心地善良的小姐姐再次受到李夜那般的伤害。 ...... 方寸山下的佛都,在入冬之前,二大二小四个女人再加上一个纳兰雨,终于结束了下山采买的日子。 租了两辆马车,一早就奔着方寸山的北坡玄天观方向而去。 唐秋雨感觉到自己和夏梧桐近期心潮涌动,原本以为会在佛都中突破现在的境界,没料到一行人吃吃喝喝,原来的那一丝破境的冲动不急不缓地停了下来。 想到自己现有的境界,究竟还是离那传说中的渡劫之境太远,想起自己这几年拼命修行,努力破境,辛苦积累也才不过分神二重,不免心生烦闷。 低声嘀咕了几句,感慨说道:“修行之路……真的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 听着这句话,一直安安静静坐在她边上的李红袖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 心想唐先生你这是成心气人么,知道我的境界不如你许多,何必非要这事来显摆? “还逆水行舟?唐先生你想气死我们不成?我拼死拼活才修行到今天这个境界,你看那后面马车上的纳兰家小子也不过才元婴中期。” “这两个小家伙还有金丹境爬行,而你都都分神二重,神人一般的境界了……如果不出意外,也就是熬过十年八年,就能破境到那传说中的渡劫境界!” 正眯着眼睛嗑瓜子的沐沐一听两人对话,忍不住吃吃偷笑起来,也不说话。 反倒是夏梧桐一把挽着唐秋雨的胳膊撒娇道:“师傅您可不能走的太快,您修行得道飞升去找师祖,我可怎么办?你忍心看我一个在五域中挣扎么?” 唐秋雨瞪了夏梧桐一眼,扭头看着李红袖说道:“我可没有妹妹这样的福气,背后有莫先生这颗大树,我师徒二人的修行都都是靠自己辛苦拼命得来的。” “你没见我为了一点修行上的疑惑,千里迢迢跑去风云城向你家先生请教?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夏梧桐听到师傅这一说,当下小脸一红,也不敢接话,只是低着头嗑着手里捏着的瓜子。 反倒是沐沐一听来了劲,老神在在地看着李红袖。 说道:“好象是这回事哦师娘,记得当初小青带来的灵果我也给了师娘几个,结果师娘一夜就突破了二个境界,先生也帮了师娘很多,要不师娘也不会短短几年就突破了这么多的境界。” 说完伸出小手数了一下,然后做了一个夸张的鬼脸。 李红袖一气,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沐沐的小脸。 狠狠地说道:“你个小没良心的东西,枉费老娘这些年疼你了,居然帮着外人说话。” 说完又扭过头看着唐秋雨,想了想,突然之间换上一幅坏笑的嘴脸。 说道:“你心里不平么?老娘大方一点,将我家先生让给你一半,好不好?这样你以后突破境界就不成问题了。” “话说再过十几二十年,我们换个星空生活,还可以在一起做姐妹,那样该多美呀?” 说完给了唐秋雨一个你懂的眼神。 李红袖这番话不是头一回在唐秋雨面前说,但是听在夏梧桐耳里不亚于石破天惊。 当下惊得目瞪口呆,手里的瓜子也忘了嗑,呆呆地看着两人。 沐沐一听乐了,放下手里捏着的瓜子,一手抱住了唐秋雨。 笑道:“师娘说的也对哟,那往后沐沐不是就有两个师娘了?那岂不是又多了一个人给沐沐金币花,给沐沐买新衣服了?嘻嘻。” 唐秋雨也是一楞,没想到这个时候李红袖居然旧事重提,让自己在宝贝徒弟面前拉不下脸来。 当下狠狠瞪了李红袖一眼,嗔道:“你乱嚼什么嘴根,这孩子们面前什么话都敢说,也不怕带坏了她们。” 夏梧桐捂着嘴不敢笑出声。 只有沐沐小手一挥,吼道:“不怕不怕啦,沐沐胆子比较大,想当年在天山的时候,师傅经常将沐沐一个人丢在山里玩,那里的野兽每个个头都比沐沐大......” 李红袖听到沐沐这番话,心里不由一软,想起了天山的那些日子,回想起沐沐头一回离开李夜那器得要死要活的模样,眼角忍不住有些发红。 一把抱过沐沐,轻声说道:“沐沐以前吃太多的苦了,往后师娘好好疼你。” 唐秋雨和夏梧桐不知道沐沐的往事,只知道她是一个神筋大条的小女孩。 没到想还有这不堪的往事,当下也换了柔柔的眼神看着沐沐。 轻声哄道:“沐沐呀,回到山里后,你就跟梧桐姐姐一起修行,想吃什么告诉唐先生,我给你做。” ...... 一个人坐在后面马车上的纳兰雨,自然不知道前面马车上几个女人对话的内容,从上车后他便倒头就睡,留着精神一会爬山。 按照主人的交待,本来他是要带几个高手上山来保护李夜的,只是在客栈中唐秋雨一交流,当即让她否定了。 山有不论是玄天观还是般若寺,都是高手如云。 再加上有莫先生跟李红袖,再加上自己,相信五域中还没几个分神之上的杀手敢上圣山杀人。 后来看想想也是,来中域之前,自己那兄弟连元婴境的杀手也灭过。 上了方寸山修行后,不知道会厉害到哪个程度,想来自己的主上也是太在意这个小子了。 一路昏睡,不到午时,一行人就赶到了方寸山北坡的山角下。 纳兰雨取出干粮和水壶,一行人在山下的凉亭中匆匆填饱肚子,就开始往山上爬。 ...... 申时将尽,李红袖一行人推开了玄天观后山青石小院的大门。 让众人吃惊的是,院中的梨树下,自家的男人正捧着一本书卷。 前面的石桌上煮着一壶热茶,边上整整齐齐摆上了五个杯子,仿佛早就知道一行五人要到来似的。 跟在李红袖身后的沐沐,进到院中看到端坐煮茶的先生,当下大吼了一声,往李夜的房间里钻去。 李红袖吃惊地看着自家的男人,小心地问道:“咋这么快就回了?好象你们进山还不到半月吧?” 唐秋雨和纳兰雨三人跟先生打过招呼,围着石桌坐下。 不待先生动手,纳兰雨赶紧拎起煮茶的水壶往几个空杯里添上茶水。 先生看着李红袖吃惊的模样,微笑着说道:“这爬山辛苦了,先坐下喝会茶,一会再说我们进山的事情。” 李红袖听自己男人一说,当下不再多问,乖乖挨着先生坐下,伸手端起了桌上的茶杯。 还没等唐秋雨和梧桐端起面前的茶杯,屋里就传来了沐沐的大叫声。 “先生,我哥哥呢?他怎么不等沐沐回来,就赶回般若寺去了?不是说要陪沐沐在这过冬么?” 众人一听,不由一楞,特别是纳兰雨,不由得心里咯噔一声,心想坏事。 李红袖也忍不住抬头看着自家的男人,正欲开口询问。 不料先生却是不急不缓,跟沐沐招招手,道:“先过来坐下,喝完杯里的茶,我再告诉你。” 沐沐跟谁都敢闹,只有在先生面前向来都是乖巧的。 听到先生招呼自己,当下一路小跑,挨着李红袖坐下,伸出小手去端桌上倒好的茶水。 第三百二十四章 李夜的机缘 待茶过二道,众人的心神都安定下来后,先生才放下手中的书卷。 看着李红袖微笑着说:“我煮了一大锅新鲜的蘑菇粥,里面放了一些从山里采回的虫草,你一会去炒几个小菜,我们晚上好好喝一杯。” 李红袖点点头,抬关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唐秋雨和纳兰雨。 笑道:“正好我跟唐先生还有二个小丫头在佛都买了不少好吃的,就是准备回到山里过冬吃的,一会给你炒几道好吃的菜。” 不料边上的纳兰雨挥挥手,看着先生讷讷地笑了笑。 说道:“那个莫先生,就不芝烦师娘下厨了,上山来之前,我让店里的伙计去佛都最好的酒楼打包了一桌酒菜,一会我去热上就能吃了。麻烦您先将我兄弟的事说说。” 说完一脸期盼地看着先生。 挨着李红袖的沐沐地是使轻的点头,整张地看着先生说:“我哥哥不会真的又跑回般若寺去了吧?还是去后山找他那个铸剑的欧阳大师了?” 夏梧桐碍于身份不好意思张口问,只能紧张地捏着裙角,看着先生。 只有唐秋雨漫不经心地品尝着杯里的热茶。 在她眼里,李夜就是一个妖孽,在这方寸山上能惹出什么事情来? 先生将书卷搁在石桌上,深深呼吸一口微凉的空气,然后端起茶杯轻尝了一口。 稍倾轻声说道:“我那徒弟让我留在山里了,至于他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我也不知道。” ...... “先生,你怎么可以把哥哥一个人留在山上?”沐沐皱着眉头,看着先生嚷嚷了起来,不管不顾地撒起娇来。 “你生,你可怎么可以把我兄弟一个人丢在山里?”纳兰雨一惊,心想这可不成,自己得想办法进山去找到他才成。 “夫君,那小家伙不会有危险吧?”李红袖大吃一惊,心想这方寸山何其大,自己男人如何放心把李一人丢在哪里。 “莫先生,我那小师弟怎么样了?”夏梧桐捏着衣角,看着先生幽幽地问道。 只是安静了片刻,在坐的众人就炸了锅,纷纷开口询问,只有沐沐的声音最大,就象炸了毛的小猫。 先生看着面前紧张失措的一干人等,不慌不急地又喝了一口茶。 淡淡地笑道:“我是他的先生,我都不着急,你们着急什么?” 唐秋雨看了一眼先生,又看着李红袖等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静静地说道:“大家都先别着急,都安静下来,让莫先生把话说话。” 听唐秋雨一说,众人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连沐沐地鼓着小嘴,一只小手紧紧地抓着李红袖的胳膊,紧皱着眉头,盯着先生。 先生笑了笑,道:“看来,不把这事说清楚,你们连这晚饭也吃不好,那就先说说我们进山的事吧。” 说完,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一时间,青石小院的梨树下,安静无比,只有先生淡淡的声音在慢慢诉说...... ...... 原来先生和李夜进山之后,采药的路线是一路向上,争取尽快地攀上方寸山的雪线之上。 因为有些不珍贵的药草都在生长在雪线之上,因为地理和环境恶劣的关系,一般修行都很少去雪线之上采药的。 一路上师徒两人采了不少的药草,就连过冬的肉食也在路上解决了不少,趁着秋阳正好,师徒两人一边采药,一边打猎。 打回来的野兽都在当天处理腌制,没费多少功夫就晒干,用李夜的话说,就是吃到明年的夏天,也足够了。 因为修行《无相法身》到了第七层,李夜肉身比在天山上不知强大了多少,在方寸山一路往上的采药过程中,很少出现身体不适的反映。 师徒两人不到十天就攀上了雪线,让人惊喜的是,这回他们找到了很多在天山上也没有采到的珍稀药草。 李夜高兴地在先生面前说:“先生这回卖掉这些药草,又可以满足师娘和沐沐那个小财迷下山采购的花费了。” 先生则是皱着眉头说:“有些珍稀的药草不要卖,我们以后还用得上,说不准下回再来就采不到了。” 李夜点点头,表示同意。他也知道有些药草是不能卖掉了。 能卖的都是采回来很多,足够自己以后备用的,剩下的才会让李红袖和沐沐拿去山下处理掉。 师徒两人风餐露宿,一边采药一边打猎,也乐得自在。 正待师徒两人下了雪线,准备满载而归的时,路过一处山崖的时候,先生和李夜都感觉到此处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当下两人驻足查看,在一处石坪的后面发现了个石洞。 好奇的师徒两决定往里探寻一番,无奈只往里走了不到五丈的距离,便无法往前寸进,师徒两人被一道强大的结界挡住了...... 先生费了好些力气,终不得入内。 后来还是李夜在无意之下,在没有动行肉身修行的法门之下走了进去,并且来去自如。 后来经过先生的分析,这道结界是珍对修行者而设下的,以先生的估计,只要是金丹之上的修行者,都会激活结界的阵道,从而无法穿过。 反而是金丹之下可以来去自如,但是按照此处的地理位置来看,金丹之下的修行者根本无法达到这里。 师徒两人商量之下,先生决定守在洞口,由李夜进里探寻一番。 如果遇到危险,以李夜的肉身修行纵然无法而对,但是跑掉还不是一件难事。 先生考虑再三,便同意在李夜的要求,自己一人守在了洞口。 ...... 没料到先生这一守便是二天,二天中没有李夜的任何消息,任先生动转真气向洞内喊话,也没有回应。 神秘的是,这个阵法竟然隔绝了先生的神识探寻,任先生急得满头大汗......后来先生下了决心。 如果再过一天李夜没有消息,先生就决定强力破阵,哪怕付出一些他不愿承担的代价。 李红袖听到这里一颗心不由得急到了嗓子,先生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她知道,自家的男人如果强力破阵,自然要动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 那个代价就是即便他破阵找到李夜,不久后这会被这个世界的天道排挤出去,自己难免与他难免天人相隔。 这个秘密,也只有李红袖和李夜知道,唐秋雨等人目前都不清楚。 就在先生着急上火的时候,失踪了二天的李夜,居然平安地回到了洞口,看着先生着急的样子,他也非常激动。 拉着先生的手说:“先生,这个石洞里有我的机缘,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冬天我都要在这里修行,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不会离开。” 先生一楞,掏出手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问道:“里面究竟有多深,里面有什么机缘,为何两天来没有一丝消息。” 无奈李夜这家伙故作神秘,笑而不语,只说对自己的修行有天大的助力,而且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 错过这一处,便是他穷其一生,也无法将自己的某些功法修行圆满。 李夜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先生却是听懂了,有了李夜之前一人在天山上生活二年的经历,先生也不再纠结此事。 师徒两人当下便在洞口生火做饭,先生在洞外急了二天,也饿了二天,李夜在洞内探寻了二天,也是饿了二天。 当天师徒二人填饱了肚子,就着洞口的石头,堆了一个石台,当下煮茶畅谈。 先生高兴的是自己的徒弟安全归来,还带来了自己不能帮助他的修行机缘的好消息。 李夜则是万般寻找,不料真的在方寸山上找到了解决眼下修行难题的办法。 师徒两人各自欢喜,难免其乐隔隔。 后来师徒两人一起动手砍树,在洞外搭建了一个木屋。 用先生的说是既然要在这里修行过冬季,就得搭个象样的地方,不论是煮饭还是喝茶,都方便一些。 木屋搭好后,先生便准备下山回青石小院。 他算算时间,李红袖一行,差不多也该从佛都回转了,他得下去看看。 李夜在先生临走前跟先生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请先生过些日子,去欧阳东篱那里一趟,将那木棚中的铸剑台一干家伙搬来这里。 他想在这里继续完成唐秋雨的秋雨无痕的铸造,更重要的是,他要开始进行自己重剑的铸造。 先生一惊,脱口问道:“你找到铸造重剑的法门了?这山洞里的机缘就是这个?” 李夜嘿嘿一笔,道:“是也不是,如果方便,也请我欧阳师傅过来一趟,在铸剑之前有些事情得跟他请教。” 先生瞪了他一眼,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感觉你是师傅,他是徒弟了?让他过来听你的摆弄?“ 李夜一急,红着脸道:“先生说笑了,弟子这不是离不开么?否则我就跟你下山去了,要知道沐沐从山下回来见不到我,非得生气不可。” 先生点点头,看着说回道:“那家伙可不好招惹,这事得跟她说说才行。” “我可是答应了她陪她在玄天观过冬的,这回又要让她失望了。” 李夜看着他,为难地回道。 先生哈哈大笑,挥挥手道:“你放心吧,我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一趟,估计你师娘和沐沐都要跟着来玩玩,我顺便将欧阳东篱也叫上,你需要的东西我一样不少帮你搬过来。” 李夜连声道謝,先生却不在意。 笑着说道:“你我师徒,何必这许多礼数,只要你修行有成,才是我最开心的事情。” 李夜看着他认真地回道:“我过一时候,明惠说方寸山上说不定有我的机缘,没想到还真的让我遇上了,看来我回去后得谢谢他才行。” 先生一听,哈哈一笑说道:“待我们回去的时候,你送他一些在山上采回来的药草就行了,我们这回摘的药草可不容易见到。” 李夜心想明惠师兄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恐怕他做梦也会笑醒吧。 看着先生微笑说道:“如此给先生添麻烦了,以我看来,要不了明天春天,就能将唐先生的剑铸好。” 先生一听,看着他微笑着回道:“恐怕欧阳东篱也想不到吧,眼见着你就能铸造自己的重剑了。” “他肯定想不到,这重剑需要的材料我能在山上寻到。”李夜看着先生喃喃地说道。 “不要心急,在这里慢慢修行,铸剑的事恐怕得花费你不少的时间,可不要耽误了修行。” 先生首先想到的还是李夜《无相法身》修行的问题。 当下李夜将要交给李红袖和沐沐去卖掉的药草交给先生,先生也给李夜留下了足够吃到开春的肉干,只是下回再来的时候给他带上米油等一应生活物资。 挥挥手,李夜目送着先生的北影下山而去。 此时已是秋尽,眼见方寸山的第一场冬雪就要来临。 第三百二十五章 破境之夜 上 说到这里,梨树下的众人已是目瞪口呆,连吵着要找哥哥的沐沐地安静了许多。 静静地抱着李红袖不说话,只是扭头往山间看去。 先生轻轻地拍了拍李红袖的手,给她递了个眼神,说道:“你去帮纳兰小哥弄下饭菜,今天晚上会是一个不眠之夜。” 李红袖一呆,以为自己有男人有些关于李夜的话不方便在众人面前讲,要等到晚上两人相处才说。 当下红着脸起了身,看着纳兰雨说道:“掌柜的,把你好吃的都拿出来吧,我们今天晚上好好喝上一杯。” 回过神来的纳兰雨,看着先生,讷讷地问道:“那个先生,过几天我可以跟您一道去看看我那兄弟么?” 先生一怔,笑道:“这有什么不可以,只是那木屋太小,住不下这许多的人,到时候你就要在洞口委屈一夜,我估计那里你是进不去的。” 唐秋雨看着先生,想了想说道:“请问先生,难道李夜到现在还没入金丹境吗?是不是梧桐和沐沐也可以去试试那个山洞的禁制,如果她两可以进入,说不定对她两的修行也有莫大的帮助。” 夏梧桐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先生说:“先生,我想试试那个连您也进不去的山洞。” 先生看着走向厨房的纳兰雨和李红袖一眼,回过头看了看发呆的沐沐和一脸神往的夏梧桐。 淡淡地回道:“夜儿修行的是佛门中的肉身法门,不以境界而论,须知肉身修行到极至,也可以肉身破虚,飞升而去。只是这法门修行实现太难,以至于五域已经有上千年的时间内没有听闻过有修行肉身的修行飞升了......” “至于梧桐和沐沐,你们倒是可以去试试那个山洞的禁制,究竟对境界有什么限制,我也不是委清楚,不过我敢确定一点,唐先生这样的境界是决计无法进入的。” “有那么夸张吗?”唐秋雨不甘心地问道。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只是无法通过而已,无论你使出多大气力,就象你一拳打在棉花上,总让你泥牛入海,有去无回。” 先生回想着自己因李夜二天没有消息,几次三番尝试进入的那光景,忍不住摇摇头。 叹道:“我估计那道阵法就不是属于这遍天地的东西。” 唐秋雨楞住了,当下也不再多问。 她也知道,强如莫先生这样的大修行者都无法破解,更别说眼下的她的。 倒是发呆的沐沐反映了过来,看了看唐秋雨和先生。 伸手拉着夏梧桐的小手说:“梧桐姐姐别着急,过几天让先生带着我们过去,我跟你去山洞中找哥哥,看看里面有什么好玩的,都带出来给唐先生玩玩。“ 那意思是,唐先生别着急,沐沐帮您。 正说话间,厨房中有香饭菜的香味飘出,不一会纳兰雨端着盘子走了过来。 里面摆满了从佛都打包上来的酒菜,李红袖跟在后面,端着一锅飘着香味的粥也走了过来。 唐秋雨和夏梧桐忙着帮忙收拾桌上的茶具,腾出空间来摆放饭菜。 纳兰雨给在坐的众人都倒上了一杯酒,连沐沐也倒了半杯。 然后举着杯子说:“这可是我从中域带来的美酒,大家试试。” 待一杯酒下肚,先生站起来身来,给在坐的各位都盛上一碗冒着清香的粥。 淡淡地笑着说:“看来大家都有缘份,连纳兰也小子也赶上山来凑热闹。这粥里面放了一朵我跟夜儿在雪线之上采回来的雪莲,从根茎上看已经有千年之久......” 说完这番话,先生自己也盛了一碗,安静地坐下,端着碗往放在嘴边轻轻地喝了一口。 “千年的雪莲?这可是传说中的神药,千年不遇,万金难求呀!” 纳兰雨低下头,仔细往碗里的粥看去。 沐沐的小手往桌上盛着粥的碗伸去,一边吼道:“先生,你的意思说沐沐吃了这些粥,又可以突破一二个境界了?我要多吃二碗,师娘你也多吃点,说不定你吃完,明天就能赶上唐先生了。” 话没说完,就抱着碗往小嘴边送去。 唐秋雨摸着夏梧桐的头发,感慨地叹道:“梧桐,看来你不用等到冬天,就能进境了。我也能再升一层,我们都是沾了莫先生和李夜那小家伙的光呀。” 捏着拳头的夏梧桐听了唐秋雨的话,终于放松下来。 伸手端粥,用感激的眼神看了看先生和唐秋雨。 只有还在云里雾里的李红袖,扭过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男人。 喃喃地问道:“夫君,你说我有可能突破那道门槛了,这也太神奇了吧?” ”这粥里可不仅仅放了千年的雪莲,还放在不少我跟夜儿在山上采的灵药,你们都多吃点,争取把增界升上去,在五域中行走,终究还是在靠自己的实力才行。“ 说完看了沐沐一眼,笑着说:“沐沐呀,你也不是头一回破境,又是小境界,先生晚上就顾不上你了,你跟梧桐姐姐一道,注意一些,明白么?” 没料到正喝粥的沐沐放下碗来,小手一挥。 说道:“先生放心吧,你照顾好师娘就行,梧桐姐姐就交给我了,怎么说沐沐也是金丹高手了。” 说完低下头继续往碗里看去。 夏梧桐一边境自欢喜,一边伸手摸着沐沐的小脑袋说:“沐沐放心,姐姐晚上会照顾你的。” 李红袖的双眼都激动得发红,她盼着这一天可是盼了好些年了,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 正端着碗的她,突然问了句:“夫君,我们都吃了这雪莲,李夜那小子怎么办?他在风云城可是还有妹妹和父母,还有凤凰山上还有一个小姐姐。” 先生拍了拍她的手,回道:“夜儿眼下还用不上这些药草,至于风云城里的那几位,我跟夜儿已经替她们备好了,以后回去再说。” “按计划,你还得再熬上几年才有突破的机会,却没料到我跟夜儿这回进山,据然能遇到千年不见的雪莲。”上 “回在风云城中百年的雪莲,你们主就已经受用不轻,这回换成千年的,在突然一个境界的瓶颈,自然不在话下。” 说到这里,李红袖已经欢喜地流下了泪水,先生掏出手巾替她擦掉。 笑着说:“好好的,让唐先生笑话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别以为破了这道门槛就是神人了。” 唐秋雨看着李红袖笑了笑,道:“妹妹这情形也是正常的,想当初我破这道门槛的时候,比妹妹还要激动。” “虽说依靠丹药破境提升终不是长久之计,但是能遇到这样的机会,谁能舍得放弃?就算修行到了我这样,一天到晚心心念念的还不是破境。” 纳兰雨在一旁边挠着头笑道:“没想到这上山一回,倒少去了我一二年的苦修呢。” ...... 这一回晚餐,是沐沐上山以来吃得最快、最多的一回。 同样,在坐的各位,除了先生只打过一碗粥外,都纷纷盛了不少,连唐秋雨也吃了三碗。 倒是纳兰雨从佛都打包的一桌酒席,连一半也不曾吃完。 李红袖满面红光地拍着桌子说,这满桌的酒菜可是从佛都打包回来的好东西,今天吃不完,留着明天再吃。 说完站起来身来收拾残局,唐秋雨和夏梧桐也起身帮忙收拾。 纳兰雨则是张罗着将刚才撤走的茶具重新布上,往红泥小炉中又生了一炉炭火。 先生取出茶叶,将壶里的残茶倒掉换上新茶。 看着一旁掏着丝巾擦嘴的沐沐说:“沐沐把你师娘叫来喝一壶茶,定定神,告诉她药力没那么快。 沐沐哦了一声,一个虎跳离开了梨树下,往厨房中跑去。 新月初上山头,桌上的水壶终于烧沸,先生给而前的五人倒上新茶,看着一个个满面红光的样子。 笑了笑:“看来要做到宠辱不惊,终究不易。” 李红袖闻言撇了撇嘴,道:“你以为谁都是你那宝贝徒弟,不是跟天山上的老妖混,就是跟寺中的老和尚修行,一天到晚都是食无言睡不语,少了很多人生的乐趣。” 沐沐一听,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表示同意。 每每李夜在的时候,她在吃饭的时候也是深受其害。 反倒是夏梧桐,也不发言,只是捧着一杯热茶,竖着耳朵听。 先生应道:“若无在天山上的独自历练,又在寺间苦修得机缘而悟化,即便夜儿才智过人,谁又敢言福泽深厚这几个字?” 李红袖一楞,禁不住看了一眼唐秋雨和夏梧桐。 唐秋雨朝她摇摇头,道:“遭遇不同自然际遇不同,谁的功夫不是苦修而得来的?” 先生点点头说道:“唐先生说得对,那些年你跟沐沐还在风云城睡懒觉的时候,夜儿却一天早主在大佛寺里砍柴、担水、烧火。这会我们坐在这里喝酒吃肉煮茶,他独自一人在深山里修行。” “若有一日,以他之才质一日之间破去二到三个大境界,也是未必不可能的事情,到那时你们难道会说他只是运气好?还是说他有我这样一个厉害的先生?” “须知到现在我连剑招都没有教过他,只不过告诉了他一些修行的法门而已,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这个先生也是非常不尽责的家伙。” 李红袖看着自家的男人,低头想了想,突然发觉自己竟是无语的感觉。 唐秋雨沉默良久,轻声应道:“在修行路上,若能得先生点化,的确是件幸事。” 先生看着面前这张红通通的秀脸,忽然自嘲一笑:“人人都道我是夜儿的先生,哪里知道很多时候他给我的启发多过我给他的。” 树下坐着的不论是唐秋雨和夏梧桐,亦或是天山宗门的纳兰雨都是五域正统山门的精英和领袖长老。 不论他们内心做何想法,身份地位注定他们不会踏轻易涉险,更别说是象李夜这般独自一人在这神秘莫测的方寸山深处修行。 “先生什么时候再去见我兄弟?” “先生能否带上我们师徒同去?” “先生我要去找哥哥!” “夫君我跟沐沐陪你去看夜儿。” 先生淡淡地笑了笑,道:“等我见过欧阳东篱再说,也就这几天,你们今晚还是安下心来,喝完这杯茶就回房修行,等待破境。” 说完这番话,先生抬头看了看关空中的一轮新月,喝了一口茶,道:“今晚月色正好,适合破境。” 第三百二十六章 破境之夜 下 唐秋雨静静望着先生说道:“先生放心去照顾红袖妹妹,这两个小家伙就交给我了。” 说完看着发呆的夏梧桐和嘟着嘴的沐沐说:“你们两人今天晚上就跟我一起,我们三人挤一挤。 沐沐这回很听话,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纳兰雨沉默了一会后,说道:“我今晚就住我那兄弟的屋,先生不会有意见吧。” 先生微微一怔,脸上缓缓浮起一丝笑容。 挥挥手说道:“别说我们在中域多次打扰你,就冲你喊夜儿一声兄弟,又有什么不可的?夜已经深了,大家都回屋歇息吧。” “你们只是小境界的破境,不会造成多大的动静,我跟红袖在这再坐会。” 先生的眼里,众生的破境都算不了什么事,只有李红袖的破境让他不放心,毕竟这可是从元婴突破到分神,要引来天劫的。 而五域中的修行者,很多都是元婴破境到分神的时候熬不过去,而倒在最后一道雷劫之下。 他今天晚上要花十分的力气来护着李红袖,不能的丝毫的意外。 在坐的都知道今晚上是李红袖突破分神之夜,造成的动静势必惊人,想来也不会在这青石小院里破境。 便道了晚安,各自回屋打坐,等待破境的契机。 ...... 看着沐沐跟着唐秋雨进得屋去,李红袖禁住拉着先生的衣袖。 说道:“夫君我怕,听唐先生说突破到分神会有天劫降临,我怕渡不过去。” 先生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如果夜儿今晚在此,他可要笑话你了,须知夜儿生下来就挨了天雷,这许多年过来,也不知道挨了多少回雷劈,用他的话说劈着劈着就习惯了。” 李红袖一怔,使劲拧了一下先生的胳膊。 气笑道:“你以为谁都可以跟你那妖孽徒弟比么?试问五域中有谁能独自一人,在天山跟两个要渡九劫的老怪物相处了两年。” 先生一乐,笑道:“那是夜儿的机缘,你我都羡慕不来,如果不是夜儿的善良真诚,他也得不到破虚老和尚的传承。” 李红袖想了想,低下头道:“说得也是,那小家伙的际遇确实让人无法相信。” 先生微笑道:“夜儿的情况只有你跟沐沐知道,旁人都以为他是无法修练才去佛门改修肉身。” 李红袖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回道:“这事我跟谁都没提过,虽然唐秋雨问了我很多回。” 先生拉着她的手,继续说道。 “却不知等他肉身修行大成,破我了跟苦禅老和尚设在他丹田中的禁制,那才是真正的一日千里,这也是他为何不服用这红雪莲的原因。” 李红袖一楞,半晌才回过神来道:“我说这小家伙为何自己有好东西不吃,留给我们,原来他是憋着大招呢。” “忍得住寂寞,受得了白眼,放得下退婚,吃得了寺中苦修的苦,这样的夜儿以后才能磨炼出更好的心境,从容面对未来的一切。” 为了分散李红袖破境的恐慌,先生将佛门寒山与拾得的故事慢慢地跟李红袖摆了一回。 ...... 寒山是个诗僧、怪僧,曾隐居在天台山寒岩,因名寒山,他的诗写得很美,但脾气却十分怪癖,常常跑到各寺庙中“望空噪骂”,和尚们都说他疯了...... 一日间,寒山与拾得对话,拾得曰:“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该如何处之乎?” 拾得答曰:“只需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后世之人便将这二人的对话当做佛门的经典,世人也将这番对话当做典故来教育后人,让人在利益、困难面对不惊、不怖,从容面对...... ...... 这个故事虽然是先生头一回跟李红袖讲,但是她去是听得入了迷. 她当听到阿妹为了报恩而转世找到寒山和拾得的这一阶时,也禁不住流下了眼泪。 “夫君,我看那唐先生是喜欢你的紧,我也不介意,我也跟她说了好几回,让我跟我做姐妹,你就找个机会收了她成不? “这样以后我们就算是飞升到另一个世界,也可以继续在一起,岂不是一件美事?” 李红袖红着脸,终于借着先生跟她说故事的这个机会,将唐秋雨的事情说了出来。 不料先生却让李红袖的这番话吓了一跳。 盯着她讪讪回道:“夫人你脑子没发烧吧?这种事情如何说得出口,先不说她是公主的师傅,光是她是青城宗门的长老,这个玩笑就不能乱开。” 说完禁不住伸手去摸李红袖的额头。 李红袖给先生的举得惹得笑了出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轻轻地回道:“我说的可是正经事,要不我现在就去把唐先生叫出来,跟你对证!”说完假装欲起身离去。 先生连忙伸手拉住她,涨红了一张老脸道:“打住,打住。” 李红袖看着自家男人这没出息的样子,禁不住幽幽一叹。 说道:“你一这点还不如李夜那小子,想当初在风云城知秋姐姐自作主张替他定了二门亲事,他从天山上下来后也没见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在他眼里这事就跟喝水吃饭一样正常。” 先生拉着她的手,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认真地回道:“你也知道那只是定亲,况且当是两个小女孩都是他自己喜欢的,否则叶知秋她不会自作主张了。” 李红袖一楞,看着先生道:“难道夫君不喜欢唐先生?要知道人家可是要模样有模样,要境界有境界,比我可高得多了去,就算有飞升的那一天,也不会拖你的后腿。” 说到这里,先生老脸红得更厉害了,竟无言以对。 ...... 正当夫妻两人聊得正欢的时候,只见上院的上空有一道金色的凤凰虚影在盘旋。 一时间青石小院金光大盛,盖过了一轮新月的照耀。 先生颔首道:“没想到最先突破的竟然是沐沐那小丫头。” 李红袖张着嘴喃喃道:“这小丫头,突破小境界,也搞得声势这么大。” “如果不错意料,她应该是破了二个境界,应该是金丹五重了。”先生轻轻敲了敲桌面。 话没说完,空中的金凤越旋越快,最后化成一道金光,一头扎进了唐秋雨所在的屋里。 望着清冷的夜空,李红袖呢喃道:“下回是轮到纳兰那家伙还是夏梧桐那妮子?” 先生一口喝光了杯里的茶,撤了炉里的炭火。 看着她淡淡地说道:“我们也该走了,别光顾着看别人破境,你可是要经历雷劫的。” 说完挽着李红袖的手,脚下用力,一瞬间就出了青石小院。 两道人影只在片刻间就在百大开外,向着后山的坡上奔去。 ...... 待夫妻二人在山坡上寻了一个开阔之地,回头俯视小院时,只见小院的上空又有一道青色的虚影在盘旋。 如之前那般绕了不到一刻钟,然后消息在房屋的上空。 “看这个动静,应该是夏梧桐那小妮子,如意不出意外,她也应该是破了二境,跟沐沐一样是金丹五重了。” “她也这么厉害么?真是没有想到呀!”李红袖看着他怔怔地说道。 “没想到这个丫头的资质如此之高,丝毫不亚于沐沐,倒是配得上夜儿了。” 先生点点头,笑看着李红袖。 李红袖正欲盘腿坐下,听先生一说,忍不住回了句:“你想得美,搞得象人家师徒非得嫁给你这师徒两人。” 先生一怔,扭头看着李红袖,实在无语,当下也不言语,默默取出二个蒲团,递给李红袖一个。 静静地说道:“别看山下了,收住心神,感应你自己破境的契机。” 李红袖见自己的男人如此细心,当下心里一暖,也不好再挖苦他。 当下接过蒲团,自己寻了一个干净的石板,结跏跌坐,五心向天,闭上了双眼。 运转真元,认真感受身体内那一道如山洪般的药劲,寻找破境的契机。 ...... 看着渐入佳境的李红袖,先生抬头看了一眼空中的新月。 心道:这宁静的夜晚,一会就要迎接一场雷劫。 自己的女人眼见就要吃苦,心里难免有些耽心。 想到这里,抬眼往山下望去,只见青石小院的上空竟然同时有二道光影盘旋,一红一白光影交替,尤如雨后的彩虹,艳丽动人。 红的自然是唐秋雨,终于提前数月,如愿地破境到分神三重,差一点就能破境到四重。 奈何分神之后需要的真元实在太大,不是一道灵药就能解决的事情,但她是非常满足了。 只是一道药粥,就省去了她至少四五年的苦修。 心里难免有些得意,心道自己跟苏清月那妖孽又拉近了一些距离。 扭着看着桌上两个沉沉睡去的小家伙,走上前轻轻替两人拉上被子。 一闪身出了房门,在梨树下坐定。 手一挥燃起火折子,将红泥小炉点着,又拎上一壶水放上。 刚刚差点存了二重境界,她需要喝上一壶热茶,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同时也等待李红袖雷劫的来临。 虽然她啥忙也帮不上,但是能见证自己好朋友突破分神这道天堑,也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情。 端坐在屋里的纳兰雨也是激动得不行,他本想着从方寸山回去后,就跟主上告假,回到天山宗门去呆一些日子,等突破到元婴五重后再回中域。 没料到这西域之行,却意外之间破境,而且一破就是二境,从元婴三重突破到五重。 这一下子也不用着急回天山去苦修了,心得难免患得患失,心里念叨的都是李夜的名字。 放出神识,感受到唐秋雨就在院中的梨树下静坐,却不好出去相见。 毕竟两人平时话就不多,在这两人都刚破境的当下,自然更不知道要说睦什么才好。 心道还是继续运转真气,稳固住这刚刚突破的境界才是要事。 山下的二人各有心事,却不知山坡上的两人正在煎熬。 本是晴朗的夜空,不知何时,飘来一层乌云,遮住了漫天的月光。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不眠之夜 且不说山下青石小院中的唐秋雨在梨树下煮茶回气,静待李红袖的分神劫到来。 单说山坡上的李红袖这会已经倒了关键时候,只见她头顶上的那道真气旋窝越来越大,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她筋脉中如山洪一样的药劲也一一遍一遍地洗刷着她全身的筋脉。 向着分神的那道天堑冲去,如同一道咆哮的山洪,冲着山间的小溪。 而此时的李红袖却惶恐起来,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元婴有崩溃的迹象。 以为自己破境失败,浑身禁不住颤抖起来。 先生看着李红袖的模样,当下走了过去,伸手按住她的肩膀。 沉声吩嘱:“元婴溃散是正常现象,元婴只有跟你本体结合,开避出神海,元婴化成元神,才能算是跨入分神的标志,守住心神,不要惊慌!” 随着先生的真气进入李红袖的身体,她顿时清醒了起来。 点点头,也不回话,稳住了心神,继续看着筋脉中的那道山洪往关口冲去。 一遍又一遍,眼见那道关隘就要垮塌...... 这时候,天空中的乌云已经越来越厚,隐隐有雷鸣生起。 破境中的李红袖已经浑身湿透,脸上有大滴的汗珠往下掉落。 这是她破境最难的一次,也是最痛苦中的次,筋脉中的痛楚已经让她生不如死。 虽然她没有生过孩子,但她知道这比生孩子还要痛上百倍。 先生看着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的李红袖,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的乌云。 凝声说道:“红袖,守住心神,雷劫就要来临,只不过是三道而已,过了第一道你就将我给你的丹药吃下,对抗后面二道雷劫,我要离远一点,否则我若跟你一起渡劫,会很麻烦。” 说完飘身离开李红袖的身旁。 他不敢告诉李红袖,如果拖着先生一起渡劫,李红袖必死无疑。 李红袖点点头,开口回道:“夫君,你躲远一点。” 就在此时,李红袖头顶的那道真气旋窝,突然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化做一道气流汇入了她的头顶。 只听李红袖大吼一声,在她的身体内有一道“呯”的声音响起...... 那道坚不可摧的关隘,终于在强劲洪流的冲击下轰然倒下。 月上中天,子时刚过,李红袖破境成功,天空中已经有劫雷欲斩落。 修行一道就是向天争命,逆天而行,自然要承受天劫的考验与惩罚! 劫雷也称雷罚! 只不过五域中人为了好听一些,将雷罚说成了劫雷。 雷声轰轰惊动了梨树下的唐秋雨,放下手中的茶杯,向着雷声处飞跃而去。 天中的阵阵雷鸣也惊动了打坐中的纳兰雨,收住心神,出得门外,抬头往山上雷鸣的方向望去。 他没有恐惧,因为他知道早晚有一天,他也要经历过一场雷劫。 玄天观中的一帮修道者也纷纷从梦中惊醒,走出门外,望着后山的方向。 心道这青石小院中的某位究然要渡分神之劫。 欧阳东篱在雷声响起的时候,就已经走出木屋,拉出一张竹椅躺在外面,望着青石小院的方向,心道:“想不到这莫先生的女人终于熬过了这一关,迎来了分神的天劫。 李红袖来不及感觉那刚刚生成的神海和元神,就咬紧牙关,睁开一又秀目,望向了天空中的那道劫雷。 轰隆……轰咔! 才一出现,天空早就酝酿好的劫雷顿时仿佛找到了倾泻的对象,一股红色的雷电疯狂轰向李红袖...... 只是一道雷电轰出,天空就仿佛被一个巨大的手掌往下拍了一下,天地间仿佛都在震颤。 天劫之威,强悍如斯。 只是一道雷电,就将李红袖轰倒在地,衣衫破碎,露出了被雷电撕开的血肉。 李红袖挣扎着爬了起来,她知道自家的男人就在不远处看着自己,伸手捏住先生给她的那丹药,惨笑一声塞进了嘴里。 然后重新结跏跌坐,静静地感受着丹药在身体内化开,刹那间在筋脉中流动,快速修复着自己的伤势。 这时候唐秋雨已经飞奔过来,挨着先生站住,一眼凤眼紧紧地盯着李红袖。 张嘴喊道:“妹妹挺住,再有二道就过去了,一会姐姐背你回家!” 一边用力喊叫,却不知道她在紧张之下,另一只手已经紧紧抓住了先生的胳膊...... 轰轰轰…… 不到半刻钟的光景,第二道劫雷已经生成。 雷电在李红袖上方爆裂,形成了巨大的空间黑洞。 一缕缕电流,轰击在她的身上,在她的身上游走,她的衣服早已经化成了灰烬。 每一道电弧,都是天劫雷电。 不等李红袖叫出声来,天空中突然又轰下了第三道劫雷,这一回竟然是二道劫雷齐至,先后一起轰击地李红袖伤痕累累的身上。 如果没有分神境的修行,这二道劫雷,早就将她轰杀成了齑粉。 即使如此,此刻的李红袖已经没有了人形,整个人趴在地上,先生给的那块蒲团也成了碎片,散落一地。 趴在地上的李红袖一动不动,顽强地运转着刚刚生出的真元之力,慢慢地吸收着天劫后从天而降的福泽。 ...... 待得李红袖吸收完天劫之力,抬起头来,唐秋雨跟先生才奔了过去。 唐秋雨取出一件罗裙轻轻地替李红袖披上,微笑着说:“妹妹如今也是分神的天人了,恭喜恭喜!” 李红袖无力地倒在她怀里,有气无力地回了句:“让姐姐笑话了。” 说完看了自家男人一眼,就晕了过去。 先生再度掏出了一粒丹药,轻轻地塞进李红袖的嘴里。 自言自语道:“这吃得苦中苦,方能成就人上之人,一切,只不过刚刚开始。” “您也太变态了吧?有这么说自己的女人么?” 唐秋雨抱起李红袖,瞪了先生一眼。 先生一楞,回过神来,看着唐秋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说道:“那就麻烦唐先生了。”说完满眼疼爱地看着晕了过去的李红袖。 接着又道:“世人以为入了分神便是神人,岂不是分神才是修行之道有天始,后面还有渡劫九境,一境一雷劫。” 正抱着李红袖欲往山下走的唐秋雨身子一晃。回过头狠狠瞪了一眼先生道:“你不吓我行不行?我才三重呢?我不管,我等着红袖妹妹,到时候我姐妹两的渡劫都交给你了。” 说完也不等先生回话,抱着李红袖就住山下的小院奔去。 先生一楞,差掉摔倒到在,心道你这是什么话?你是我的什么人,要赖上我了? 转眼又想到李红袖在梨树之下说的那番话,禁不住老脸一红。 呢喃道:“难不成真要学那臭小子,找两个老婆回来?这一个都快要我了我老命了。” 话虽如此,脚下却没有放慢,看着远远而去的唐秋雨喊道:“那个唐先生,你慢点,这夜黑看不见路。” 却不知,他人在地上喊,天空中的乌云早已散去,那一弯新月静静地挂在空中,冷冷地银辉照耀着大地。 今夜月色正好,适合渡劫。 ...... 辛苦破境折腾了大半夜,第二天大家都起得很晚,直到已时李红袖和唐秋雨才打着哈欠推开房门。 姗姗来到梨树下坐下。李红袖一幅懒洋洋的模样,唐秋雨伸手去拎火炉上的茶壶。 先生看了看她,放下手里的书卷。 淡淡地笑道:“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你怎么睡了一夜还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却不料李红袖脖子一梗,看着自家的男人回道:“你去那山坡上挨几道劫雷试试,就是你那宝贝徒弟,听他说当初他在天山破境的时候也是躺了好些日子的。” 这回却是李红袖会错了李夜那番话,当初李夜突然病倒,以至于经月不起,却是一场莫名其妙的灾祸。 以致于病愈后他便忘记了东方玉儿的模样,后来偶尔跟先生说起那场病,大家却误会成他是渡金丹劫所伤造成的后果。 李夜后来知道后,也是随意笑笑,也不多作解释。 时间长了,在李红袖嘴里,就成了李夜那小子也怕劫雷。 唐秋雨看着两人斗嘴,忍不住笑了起来,倒了一杯茶给李红袖。 笑道:“再怎么说,妹妹也是挨过天劫的修行者了,往后就是金光大道,加油努力吧。” 李红袖端起茶杯,幽幽一叹:“我这里是盼了许多年的事情,这真的实现了,反倒感觉有些不真实,就象做了一场梦一般。” 唐秋雨看着她倦懒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李红袖的脸蛋。 笑道:“还是先生的丹药好,这昨晚还是伤痕累累,只是睡了一觉,就感觉象换了一幅模样,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李红袖抻手抓住了唐秋雨的手,正欲回腔,院子里却想起了欧阳东篱那浑厚的声音。 “我说兄弟,是不是弟妹昨夜破境渡劫,吵得我半夜惊醒,你可以好好赔我一顿好酒才行。” 话没说完,人已在先生对面的石凳上落坐,来人正是后山的欧阳东篱。 李红袖小嘴一撇,突然冒出一句:“要喝酒,找你那宝贝徒弟要去。” 第三百二十八章 蛟龙之魂 唐秋雨怔了怔,看着面前的欧阳东篱,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欧阳东篱也是一楞,看着李红袖问道:“你自个破境渡劫,关我那徒弟屁事?” 先生笑而不语,拎起壶给他倒上一杯茶水。 李红袖嘴一撇,说道:“还不都是你那宝贝徒弟惹出来的事,他跟我夫君去山里采药,虽说让先生带回了一株神药,让我等都破了境,提升了境界。” “这不是好事么?看你这难受的模样又是为何?”欧阳东篱看着她问道。 李经袖看着他咧嘴叨叨起来,把自己的一番理怨全塞了进去。 “但是他自个却呆在了深山老林里面,打发我家夫君自个回来报信,还说要你这做师傅的上山去指导他铸剑的技巧,这感觉他才是你们二个人的先生。” 欧阳东篱心里一乐,看着先生笑道:“我那徒儿真是这样说的?你就这样乖乖一个人回来了?” 先生双手一摊,做出一幅无可奈何的样子。 看着欧阳东篱道:“不然怎么样?他不肯回来,我这个做先生的总不能绑他回来,他终归不是当初的小孩子了。” 欧阳东篱一气,做了一个算你狠的手势。 然后扭头看着唐秋雨说:“唐先生,再怎么说我师徒两人也是费力替你铸了秋水无痕,你这有神药吃,居然不到后山来喊我一声,太不够意思了吧?” 唐秋雨一怔,想想也是,当下觉得内心里内疚,竟然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李红袖看着唐秋雨发呆的样子,心里一气,狠狠地瞪了欧阳东篱一眼,伸手拉了唐秋雨一把。 笑着说:“姐姐别理这家伙,到他这种境界,就是给他吃龙肉,也没有一点用处,更别说我们吃有那东西了。” 说完为番话感觉还不解恨,又瞪了欧阳东篱一眼道:“我说欧阳大师,唐先生往后可是我的亲姐,你可不许欺负她,否则我家夫君不会放过你的。” 施施然,给了欧阳东篱一个你懂的眼神。 话说到这里,先生禁不住老脸一红,眼睛往天上看去。 唐秋雨也是狠狠捏了李红袖一把,赶忙说道:“红袖妹妹你可别乱说话。” 欧阳东篱听完这番话,那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当即哈哈大笑,拍着桌子说道:“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今天得好好喝一顿才行。那个弟妹,你这从山下回来,带了什么好吃的没有?” 李红袖抬起手来,指着刚走出房门还在打哈欠的纳兰雨。 说道:“好吃的管够,这是中域的纳兰掌柜,你徒弟的兄弟,他从佛都打包了二桌酒菜,我们昨天热了一桌,只动了一小半,一会我跟姐姐再去热上,你放开肚皮吃。” 纳兰雨听到李红袖在说自己,眼见这梨树下多了一个男人,吓了一跳。 赶紧上前问候:“晚辈天山剑宗的纳兰雨,前过前辈,未知前辈高姓?” 说到这里,沉默的先生终于开口,指着欧阳东篱笑了起来。 说道:“这是五域最有名的铸剑大师欧阳东篱,也是你兄弟李夜的师傅,纳兰赶紧将你那桌好酒好菜端上,没准这欧阳先生一高兴,就会送你一把趁手的武器。” 纳兰雨一惊,赶紧再度揖礼,拜道:“晚辈见过欧阳大师。” 欧阳东篱撇了先生一眼,看着纳兰雨道:“难不成你也跟我那徒弟一样,也是使剑的?” 纳兰雨一楞,脱口道:“晚辈是用刀的。” “用刀?这倒是奇怪,你一个天山剑宗的弟子,居然使刀?” 欧阳东篱皱起眉头,脑海里回想起五域中用刀的修行者来。片刻后摇摇头道:“拿你的刀来看看。” 纳兰雨一吧,心中欢喜,赶紧取出自己的寒铁刀递了过去。 欧阳东篱一手握着刀柄,一手轻抚刀身,过了片刻才轻叹一声 “你这刀跟唐先生的剑一样,材料不错,只是铸造的工艺稍嫌粗糙。”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唐秋雨。 唐秋雨怔了怔,看着两人笑道:“欧阳大师莫不是想替这掌柜的回炉重造?” 没料到欧阳东篱哈哈一笑,道:“回炉重造?说得轻巧,你那把剑的工剑我还没收回来的,我一来没空,二来平生不喜铸刀,就算我那徒弟,这会估计也没空替你打造!” “罢了,看在你跟李夜兄弟一场,我改天替你改造一下,也可以提升不少的品质。” 欧阳东篱的心里哪会愿意再动手,这个时候的他只想着突破自己的境界,早些离开这个世界。 方寸山,他呆的时间够长了。 纳兰雨一呆,心里的欢喜禁不住在脸上流露出来。 跟欧阳东篱拜道:“如果多谢欧阳大师,给您添麻烦了。” 唐秋雨看着欧阳东篱道:“难道大师以后都不铸剑了吗?” 欧阳东篱放下茶杯,淡淡地回道:“既然收了夜儿做徒弟,以后这些粗活自然是他的事情了。” 唐秋雨一怔,心道从此五域再无铸剑的大师了,看来以前的说的那些话都真了。 以后李夜就是五域仅的的铸剑大师了。 ”我得放下这铸剑的脏活,想着将这修为提升上去,否则有一天这莫先生带着老婆破虚而去,我连讨酒喝的地方都没有。” 欧阳东篱看着面前的一帮人,淡淡地回道,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先生听欧阳东篱这么一说,禁不住打趣道:“这么说,你过几天要跟我一道进山去看你那宝贝徒弟了?” 欧阳东篱脖子一梗,拍着桌子说道:“去,为什么不去?” ...... 青石小院的一帮人在煮茶论酒,深山里的李夜这会正在头疼的关头。 他万万没想到只是跟先生进了一回山,居然以下山的路上就遇上他朝思暮想的东西。 那日他独自一人进山洞中探寻,发现这个天然的石洞虽然洞口很小,但是里面去别人洞天,大得惊人。 花了大半天才将山洞探寻了一半,正欲往回走,却误打误撞,走到了山洞的深处。 一处铺满青色石板的广场之处,还没等他走近,只见洞顶的夜明珠感应到他火折子的光亮。 一下子大放光明,而一股强大的威压也同时袭来...... 在夜明珠的光明照耀下,一具十丈左右的蛟龙骨架横卧在他有眼前,身上的血肉已经尽数化为尘土,只有蛟龙的头部还有一道幽光一闪一灭。 仿佛在告诉面前的男防,这洞里的主人已经故去了无数的岁月。 站在广场角落的李夜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地震憾了。 眼前分明就是一具即便渡完九劫,即将化蛟为龙,破虚而去的蛟龙,那头部的一团幽光分明就是不灭龙魂。 修行《无相法身》第七层功法,要么是还魂草,还是么分神之上的兽魂,这两样东西都是他日思夜想的宝贝。 却没料到了这一道天然法阵连先生也无法进入的山洞,一道机缘在等着自己。 幸福来得太突然。 拍着胸口,靠着山洞的石壁坐下,取出一壶清水,大口地猛喝了几口。 这才稍稍平复激动的心境,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天大的机缘。 自己正愁铸造重剑融炼玄铁甲和天外殒铁所需要的灵骨,想不到就遇到这小山一样的蛟龙骨架。 而头龙那团忽明忽灭的幽火,正是自己求之不得的龙魂。 两全其美,就在面前。 就是让在这山洞里呆上五年、八年他也愿意呀。 过了半刻,收住心神的他,凝神静气,放出自己的神识,越过面前的威压,小心地沟通那道不灭死魂。 ...... 如涉水过河一般,他将自己的神小心翼翼,慢慢靠近那团幽火。 正欲进入其中,不料幽火放出一道闪大的精神闪电,击中他的神识,当下将他轰倒在地...... 直到二天后,才从晕迷中慢慢醒来。 内视之下,却见自己那道久不见条进的元神,在这才幽火的轰击之下,竟然长大了一些。 自己对整个山洞的探视竟深了一倍不止,还发现离广场不远之处有一条小路通往地底深外,下面有一道天然的地方在熊熊燃烧...... 真是一处洞天福地呀,回过神来的李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想着自家的先生还在洞外等着自己,便赶紧从地上爬起,屁颠颠直往洞外赶去。 待得回到洞外,却见先生急得团团转,当下跟先生言明了洞内的情况,然后师徒两人继续又想了诸多办法,诸究还是无法破去这道天然的屏障。 得知自己一去就是二日,李夜也是有些感慨,一是感慨自己的奇遇,二是感慨先生替自己耽心,师徒情深。 放弃了进洞的先生,长叹了一口气。 看着李夜道:“这也是天意注定,这只是你一个人的机缘,别人羡慕不来。我本想着你就算在般若寺呆上十年八年,也不一定能将那神功修成,现在看来,不到五年,你就可以下得山去。” 李夜看着先生,挠着头笑道:“这都是依仗先生的福气,我只是白捡了个便宜。” 先生哈哈一笑,道:“你我师徒,用不着这么客套,原本是为师要替你寻那修行的灵药,却不曾想到竟然你自己就一一解决了。” 李夜看着他说道:“一切都是先生的机缘,徒儿只是跟在先生身边才能享受这些机缘。” “也好,你就安心在这修行,我回去看看,尔后给你带些需要的物件过来。” 先生看着他点了点头。最大的麻烦已经解决了,剩下的就是慢慢地修行,不用急着灵药的问题了。 李夜笑道:“如果给先生添麻烦了,我真是一刻也不想离开这里。” 先生淡淡一笔:“这是自然,机缘就在眼前,试问谁肯放弃?” 李夜使劲点了点头,想了想,方才说道:“先生,您回去后,如果师娘和唐先生问起我,就说我在这山洞里遇上了修行的机缘,暂时不回去了,切不可明说这里的一切。” “这是自然的,我决计不会告诉她们这里的详情,你往后下得山去,也切计不要在旁人面前说你得到了蛟龙之魂。” 李夜看着先生,静静地说道:“弟子明白这个道理,不会将这里的事情说出去,便是师娘我也没会说。我怕她忍不住会跟唐先生提起......” 眼下的李夜,并不相信唐秋雨和夏梧桐二人。 先生一听,笑了起来,这万年难得一遇的宝物,如果说出去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和后果,他自然不会说出去。 这里的一切只有他跟李夜两人知道,就算唐秋雨跟在李红袖身后来了这里,也进不去山洞,只要进不去,那便没关系。 “这可是五域中千年不见的宝物,就算是几大宗门的老怪物,也会起心动念,因此杀人越货的。切记切记!” 先生望着山下,若有所思地说道。 李夜笑道:“先生放心,就算是沐沐,我也不会与她细说。” 师徒两人都饿了几天,当下在洞口堆起石块,生起一堆火来,烤制前些日子晒好的肉干真肚子。 第三百二十九章 醉里挑灯看剑 先生陪了李夜二日,师徒两人齐心协力在山洞外搭了一幢木屋。 李夜笑着跟先生道:“先生你下回来,带几张椅子,这样我就可以给您在这屋里煮茶,也不用委屈在洞山遮挡那些风雪了。 先生笑笑,终是在李夜不舍的目光中下山而去。 李夜在先生走后在木屋里睡了一夜,就掉头钻进了山洞中。 里面可是有他心心念念的宝贝等着他去开发。 回到洞中的广场边上,由于无法沟通那团时明时来的龙魂,他暂时还无法靠近这具骨龙的跟前。 他也不想马上再去尝试沟通,前二天的让龙魂轰在地上的痛苦他还记忆尤新。 虽然因祸得福,元神增长了不和,但是他也不想马上再去尝试一回。 广场四周散落着不少的蛟龙骨头,李夜小心接近后收取了这些骨头,然后在洞壁上挖出一颗夜明珠捏着手里做火折子,沿着广场边沿的那条小路往下走去。 他要看看那堆地火的模样,这可是比之前欧阳东篱那里的矿石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 一路往下,走了半个时辰,温度越来越高,他身上已经是汗流夹背。 心道这温度简直比之前融合了追风狼的骨头,铸剑的温度不知道高了多少倍。 无奈之下只得运转《无相法身》的心法,凭借着肉身的强大继续往下走去。 又转了一个弯,前方突然明亮起来,却见离自己脚下不远的地方,有一沟熊熊燃烧的地方,正在漫延跳动。 心中一喜,当下放快了脚步,仔细打量起来。 只见此处如天山中的那道寒潭,只不过寒潭换成了一汪地火,火池的四周都是火红色的岩石。李夜轻叹一声:“真是一个铸剑的好地方!” 收起手里捏着的夜晚明珠,李夜取出蛟龙的骨头,挥手丢了一块在地火的边上。 只见一道幽蓝色的火苗,“轰”地一声往上窜出,地穴中的温度突然升高了一倍,吓得他往后一跳,心道这也太猛了吧。 看着铸剑宝地就在面前,虽然先生还没将铸剑台给他稍来,他也不想放过眼前的机会,看了又看,最后在靠近火池的边上找到一处条状凹槽。 心道这倒是可以拿来当着整炼用来铸剑的玄铁甲和殒铁。 既已有了主意,便从空间戒中翻出之间准备好的铸剑材料,又掏出小刀,将编织在一起的玄铁甲拆开,然后一片一片堆放在火池边上的凹横槽中。 做完这些,他已经浑身是汗,热得不行,当下寻了个靠近小路的石壁边坐下,取出水壶喝了几口。 等了半个时辰,却不见凹槽中的玄铁的殒铁有丝毫变化,李夜有些不甘,便往凹槽中丢了几块蛟龙骨头,并在“轰隆”声音跳开,此如这般持续了半个时辰,待他再次走近观察,却见凹槽中的玄铁已经被地炎烧得通红,却丝毫没有融化的样子。 到了这会,李夜也是进退不得,就是想取回凹槽中的玄铁甲和殒铁也没有办法了,只有等先生将铸剑台搬来,他才有工具将这烧红的材料掏出凹槽。 无奈之下,也只有继续往凹槽中一次又一次地丢蛟龙骨头,一次又一次地跳开。 直到他捡的骨头已经丢完,凹槽中的玄铁依然不见融化的迹象。 到这时他也只有长叹一声,心道也只有用水磨的功夫,继续去广场边捡拾散落的蛟龙骨骼,再搬下来丢在凹槽上助燃,以期尽快将剑胚融炼出来。 ...... 就这样跑上跑下,到最后强如李夜这样的肉身也是累得不行,他感觉要比当初在大佛寺中担水那会更要辛苦十倍。 累到最后,他干脆就在火池边上结跏跌坐,一边运转《无相法身》的功法,一边抵御着这无边的热浪。 再到后来,心有灵犀之下,便脱了身上的粗布短袍,用这滚滚热浪淬体,。 如在天山的寒潭下面,用一汪冰冷的雪水淬体一样,只不过这是回是极寒换成了极热。 即便他运转了《无相法身》第七层心法,也只能在熊熊的火池边上坚持不到半个时辰。 便逼得他转身往上跑去,当真有一种死不如死的感觉。 浑身酸痛的他,拖着灰头土脸的身子回到了洞外的木屋中,将就吃了些肉干,倒头就睡,连脸都没洗。 歇息了一夜,感觉自己恢复了不少,便继续昨日里的苦修。 捡骨头,丢骨头,在地火池边打坐淬体。 如此这般坚持了二天,到第三天他捡光了广场四周散浇的蛟龙骸骨,回到地火池边时,低头一看,只见坚持了三日的玄铁,终于开始慢慢地融化。 高兴之下,赶紧又丢了几块骨头在凹槽中,只见蓝色的火苗依旧猛烈。 熬到第三日,他也终于可以在高温地火边上坚持打坐一个时辰,他知道这是一个不小的提升,自己的肉体强度又提升了不少。 在身上最后一块骨头也丢进凹槽里后,李夜爬起来离开了地火池边,回到了龙骨所在的广场边上。 就着头顶上的夜明珠的光,他开始细细探寻广场的四周,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宝贝。 找了一圈又一圈,就在他快要失望的时候,就在广场转弯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有一处水潭。 想着自己身上脏了不少的日子,也该洗洗了,于是他便走水水潭,伸出小手掬了一捧水往嘴边送去...... 没等他喝到手里的水,已经忍不住哇哇大叫了一声,将手里掬着的一捧水丢掉,就象白日里见了鬼一样跳开...... 这是一处寒潭! 这是一处寒冷到极致的寒潭! 天山上的那处雪水寒潭跟眼下这口寒潭比起来,简单不值一提。 站在寒假潭边上发呆了半天,他终是没有勇气再去试试,心想过些日子再说。 不过有了这外寒潭,倒是成了一处绝佳的铸剑宝地,重剑在地火中极致煅烧,又可以在这寒潭中极致淬火。 当真是冰火两重天,铸造武器的天然宝地。 他试着取出小刀伸进了寒潭的水中,不料瞬间小刀泛起一层寒霜,一阵极冷地瞬间冲击到他的心脏,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心道以目前肉身的强度,还不足以用这汪寒潭淬体。 想来只有等《无相法身》第七层修行圆满,第八层入了门,再来试试。 转眼又想,看来即便明天先生不来,自己有也有了从地火凹槽中取回那快要融合的胚胚了。 不就是从寒潭中打上二壶水,下到地火池边,快速浇淬在凹槽中,便可。 想到这里,心里难免得意,心道自己只不过才进洞几日的时间,就将这重剑的剑胚融合。 还新修了用地火的热浪淬体肉身,真是一举多得。 累了几日,心道自己也该出去洗洗,呼呼一下洞外的新鲜空气,再架起火堆,给自己烤两块肉干补补体力才是。 自从天山上下来之后,这是修行最辛苦、最费力的一次。 那一窖的地火高温丝毫不弱于山洞里的那一汪寒流潭,短短几天,就让他再来就显得瘦弱的他又瘦了一圈。 如果他个样子让叶知秋和夫子看见,想必也会心痛不已。 回到洞外的他,找了一处山泉洗漱了一番,将身上的沾满泥浆的衣服洗过晾在木屋的屋檐下。 就着先生之前垒的火堆,点上松枝,开始准备填肚子。 抬眼望去,深山层林尽染,肃杀的秋风点裹着漫天的落叶。 想着在天山上修出的落叶剑法,想着自己最近为了《无相法身》的修行需要的灵药苦恼,和自从跟欧阳东篱学了铸剑之道后,就将大部分心思放在铸剑之上。 再加上又帮唐秋雨重铸秋水剑,自己已经很久不曾练剑了。 想到这里,心有所想便放下了架在火堆上的肉干。 取出紫竹剑,迎着阵阵秋风,挽了一个剑花,斜斜刺向了天空中飘舞的落叶...... 嘴里轻吟道: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看着漫天飘落的枯叶,手里虽然的竹剑虽然在频频挥出,心里却突然回想起在中域的花满楼中,纳兰雨请他喝“醉死梦死”的情节。 纳兰雨当时说的是:“不久前,我参加了一场拍卖会,拍了二坛酒,据说叫“醉生梦死”。喝了之后,可以让人忘掉以前做过的任何事情。我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酒。” “他说,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如果什么都可以忘了,以后的每一天,都会是新的开始。那你说多开心。这坛酒本打算送给你,看起来,我们一人分一碗。” 李夜记得那天他喝了二碗,喝完之后确实就再也记不起之前发生的某些事情。 秋意渐凛,剑意正浓。 他很想找人再喝一碗“醉生梦死”,最好的人选当然是他喊大哥的纳兰雨。 他分明记得,自己好象还有半瓮“醉生梦死”。 是那天没喝光的半瓮酒,纳兰雨特意留下,送给自己的。 虽然他不喜欢喝酒,只不过在这独处深山,在寂寞渐起的时候,想要喝上一杯。 第三百三十章 我人品比较好 收住手里的竹剑,低头看去,地上竟无一片破碎的落叶。 不知道是因为心境的缘故,还是因为他《无相法身》破境到第七层,对灵魂之力感悟更深了一层。 手中的竹剑竟然因为心境而无杀气,明明剑气所向的落叶,都纷纷粘在剑身。 一柄薄薄的竹剑,竟然象风去城中卖棉花糖的老先生一样,包裹了厚厚的落叶。 心有所思,小手一挥,只见漫天的落叶如落花般朝着山崖下面,散了开去。 剑由心生,招式无定,臂之所指,却无杀机。 李夜不由呢喃一笑,心道若是让红袖楼的小红知道,定会笑自己一如楼中当初那些姑娘一般柔弱,据然也可以姿式优美,舞得一手好剑。 收了竹剑,李夜心里却拿不定主意,心道改天得问下先生。 自己的这一式剑法,究竟是进境了,还是荒废了。 看来以后修行要求,练剑也不好落下。 回到火堆前面,松枝已经烧成飘香的木炭,搁在边上的肉干,也在往下流淌着金黄的油滴。 ...... 虽然心里想着喝酒,李夜却没去动那半瓮“醉生梦死”。 而是填饱肚子后,又坐下念了一个时辰的经文,这才回到木屋中,枕着一地的松板,沉沉睡去。 第二天心情大好的他,再一次沿着洞中的广场绕了一圈。 确认再无跌落的蛟龙骨之后,这才打了二瓮寒潭水,施施然往地火铸剑的地方走去。 心里盘算着,今天的再去,那玄铁和天外殒铁应该差不多化成一汪铁水,可以淬炼成粗级的剑胚了。 一切如他所愿,经过几天日夜不停地煅烧,再加上李夜不停往凹槽中丢蛟龙的骨头,双管齐下之下,坚硬无比的玄铁和天外殒铁终于融合,化成了一汪铁水。 一眼看去,凹槽里有一汪跟地方池中相似的融岩在晃动,其中还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幽蓝,尤似广场上蛟龙头上的那道忽幽忽明的不灭龙魂。 李夜看到这里,也禁不住咧嘴一笑,道:“念念不忘,果然如此。” 当下蹲下身来,靠近凹槽,小心将手里拎着的一瓮寒潭冰水倒了进去。只听“轰”的一声,一股热浪向他冲来,差掉将他拉进熊熊燃烧的火池里。 吓了一跳的李夜瞬间跳开,挥手运转《无相法身》功法,将升腾而起的雾气挥去,露出了凹槽里的那道幽幽剑胚。 怕淬炼不够,李夜连忙趁着剑捡没有拿上来,将另一瓮寒潭冰水倒进凹槽之中,这回只听“滋滋“声响起,再无前番那般猛烈。 取出小刀撬动剑胚,赶快将剑胚往外拉。 只是片刻之间,剑胚刚离凹槽,只听轰的一声,整个凹槽又回复了之前的那般高温,让人无法逼近。 李夜看着手里闪耀着幽光的脸胚,傻笑道:“这连铁棍都算不上呀,不过好呆融合成功,下一步就是千锤百炼了。” 欢喜之下,便拎着这把沉重的剑胚,提步往洞外走去。 此时他只盼着先生将欧阳东篱的铸剑来带来,短时间里他不想再去沟通那广场中央的龙魂。 上次给他造成的痛苦实在太难受,到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就是要再次尝试,怎么也得再等上十天八天,等他的神魂缓过劲来,才有力气。 毕竟那不是力气活,不是凭着力气大就能解决的事情。 路过广场,望着那团幽光时,忍不住恨恨地说了声:“我忍!” 出得洞外却是天气晴朗的日子,心想这恐怖也是入冬后最后一个艳阳高照了。 想到即将来临的大雪封山,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也有点小期盼,也不知道他练的斩雪,今年的冬天可不可以一剑斩去几朵雪花。 刚将重剑的剑胚靠着木屋放下,山崖下就想起了沐沐的吼声:“哥哥快出来,沐沐给你带好吃的了!” 探头望下一看,却将他吓了一跳,只见玄天观后山的一行六人,一个不少都来跑了过来。 李夜一回应沐沐,一边嘀咕:“来了这许多人,这住得下么?” 说完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木屋,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离开李夜二十几天的沐沐跑上石崖,一个虎跳,趴在李夜的背上。 嗷嗷叫道:“这许久不见,哥哥有没有想过沐沐?” “这许久不见,自然是想着沐沐了。”李夜轻声音回道,心里却是欢喜得不行。 看着先生一行人爬了上来,李夜轻轻将沐沐拉下背来,伸手掏出手巾替她擦汗。 笑道:“若不是想着沐沐,也不会让先生给你带药了,否则你哪里会连破二境?” 从沐沐爬上来时,他就发现这小家伙竟然已经是金丹五重,连破了二境。 跟先生和欧阳东篱等人打过招呼,李夜就领着沐沐去石崖后面打山泉水。 先生则是将带给李夜的一干生活用品一一取了出来,李红袖招呼唐秋雨帮着摆放,不一会木屋的门前就支起了石桌和一圈竹凳。 纳兰雨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红泥火炉中的松枝。 沐沐跟在李夜后面不停地唠叨道:“哥哥,是不是那洞里有好玩的?一会你带沐沐进去玩一玩?” 拎着水瓮的李夜笑道:“只要你能进去,我当然没有意见。但是有一点,不管你在里面看面了什么,出来都不许跟任何人讲,包括师娘。” 沐沐一怔,象看怪物一样看着李夜。 过了半晌才回道:“是不是里面有宝贝?哥哥分几样给我,沐沐保证跟谁都不说。” 李夜看着她头疼地说道:“沐沐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贪财啊?” 不料沐沐摇摇头,坚决地回道:“不能哦!” ...... “咳咳,想不到梧桐师姐也破了二境,真是值得恭喜。” 李夜一边往桌上的水壶倒水,一边看着夏梧桐笔道。 不等她哪里有话,又看着纳兰雨道:“大哥,你什么时候也来方寸山了?想不到才多久没见你,竟然是元婴五重的高手了。” 纳兰雨白了他一眼,笑道:“还不是沾了你的光,跟沐沐她们一起破境了。” 不等李夜再说话,欧阳东篱一把拉着他坐在自己的身边。 恨恨地问道:“小子,我是不是你师傅?” 李夜一呆,想也不想就回道:“自然是呀,怎么了师傅,谁欺负你了?” 挨着唐秋雨坐的李红袖一乐,哈哈大笑道:“谁敢欺负他,除非不想活了!他是嫌你没给他带上灵药,正生气呢。” 李夜一楞,挠着头看了一眼先生,然后才讪讪说道:“是先生告诉我,到了师傅这样的境界,已经不须要再吃五域中的灵药,只需要感悟天意就行了呀?” 先生闻言笑而不语,伸手袖子往红泥火炉中扇风。 欧阳东篱怔了怔,大声回道:“我吃不吃是一回事,你给不给又是另一回事。” 李夜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招,当下楞住了。不过他也知道师傅的脾气,自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扭头看着李红袖和唐秋雨问道:“师娘跟唐先生破了几境?”他现在已经看不出来李红袖的境界了。 唐秋雨含笑不语,看着李红袖笑。 李红袖故作伤心,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道:“我嘛,命就比唐先生苦一些,不象她轻易就破到分神三重了,我......” 李夜一呆,问道:“如何?难道是破境失败?” 李红袖说到这里,故意伤心地掏出丝巾去控眼角,然后伸出手拉着李夜的手。 慢慢地回道:“唉,那倒也不是,我只是不小心就......不小心就破了那道门槛了!” 说到后面这句,她加重加快了语气,然后凤眼一瞪,看着李夜咯咯真笑:“怎么样,小家伙,让我吓到了吧?” 李红让她这一惊一炸,当下有些火大,看着先生愤愤地说道:“先生,师娘也学坏了。” 一旁抱着李红袖的沐沐咯咯地笑道:“是哩,师娘也学坏了。” ...... 正聊着天,炉火上的水壶沸了,纳兰雨抢先给大家洗杯倒茶,不一会木屋的四周就飘起一阵茶香。 李夜端起杯子尝了一口,笑道:“还是这山上的水好,煮出来的茶格外清香。” 说完放下手里的茶坏,拎起靠在木屋门边的剑胚,递到欧阳东篱面前,嘿嘿地笑了起来。 “你给老子一根烧火棍干嘛,就是要煮饭,也轮不到我这大老爷们,还有人师娘和唐先生在呢!” 欧阳东篱大吼了一声,虽然如此,他还是伸手接过了李夜递过来的剑胚。 话没说完,只听“呯!”的一声,欧阳东篱嘴里的烧火棍从他手里重重地掉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把在坐的众人都吓了一跳。 “我草!我......你个小王八蛋敢来坑老子,这什么玩艺?怎如此沉重,怕有一百多来吧?来来来,快告诉这师,这就是你从这山洞里找到的东西?” 欧阳东篱捡起地上的剑胚,仔细地打量起来。 四人女人和纳兰雨都盯着李夜,露出询问的眼神。 只有先生若有所思,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喝着杯里的茶。 欧阳东篱掂量着手里的烧火棍,看着那一道道幽光,感觉到其中熟悉的玄铁和天外殒铁的气意。 突然重重地一拍石桌,笑道:“好你个傻小子,居然这就将它们融合成功了?就算是为师,眼下也拿这两样东西没办法。” 李红袖看了一眼先生。 唐秋雨跟着也看了他一眼。 先生看着两个女人,莞尔笑了笑,淡淡地说道:“夜儿你用了什么方法,将这重剑的两种材料融化掉了?这才几天的时间,这铸剑台我今天才给你稍来。” “你是怎么做到的?”夏梧桐看着他轻声问道:“看起来它很丑哎。” “就是就是,跟欧阳伯伯说的一样,丑得跟烧火棍一样。”沐沐走过来,伸手去摸欧阳东篱手里的剑胚,然后老神在在地说道。 “快说傻小子,你想急死老子么?”欧阳东篱问道。 李夜想了想,认真回答道:“可能我人品比较好。” “人品?”欧阳东篱愣了愣,随后恼怒骂道:“屁个人品,老实说!” “我是说运气的意思。”李夜摊开双手,无辜地笑了笑。 欧阳东篱愣了愣,他身为五域中的铸剑大师,怎么也不相信李夜的鬼话。 一气之下拎着李夜的耳朵,气笑道:“你当为师是傻子么?” 沐沐看着李夜咯咯地笑了起来。 李夜使劲挣脱了欧阳东篱的手,恼怒道:“师傅动口不动手,你为老不尊么?” 先生看着欧阳东篱着急的样子,点点头道:“好象有一点。” ...... 第三百三十一章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精灵 看着欧阳东篱着急上火的样子,李夜终是将山洞里的那一处寒潭,和地下的那一池地火说了出来。 却隐瞒了广场中央的那一座蛟龙的骸骨。 早知道内情的先生满意地点点头,他和跟李夜都知道即便眼下都是最亲近的人,但也不能将蛟龙的事情说出来。 因为这牵扯的太大了,后果无法想象,决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听完李夜的诉说,欧阳东篱长叹了一声,说道:“想不到我在这方寸山上呆了十几年,却不知道竟然有这样一处铸剑宝地,看来你真的是运气很好。” 夏梧桐看着李夜,半晌才轻声说道:“看来......你真的运气很好。” 怔了怔,看着坐在对面捧着茶杯的夏梧桐,李夜突然感到有些害羞。 想了想答道:“唉……我在天山上也是。” 沐沐仰着小脸看他,眼里满是迷惑之色。 叨叨问道:“哥哥你是说,你在天山上运气好,捡到了沐沐么?” 李红袖听到沐沐这话,差掉将嘴里的茶喷了出来。 拍了拍胸口,将含在嘴里的茶水咽了下来,才摸着沐沐的脑袋乱笑道:“他那是捡到你,那叫遇见你,知道么?” 沐沐“哦”了一声,随后指着木屋后面的那洞口,笑道:“哥哥有空么?沐沐想进去看看。” 说到这里,众人都来了兴趣,都想试试那道将先生这样的高人都挡住的神奇山洞。 纳兰雨动作最快,只见他放下手里的茶杯,就往木屋后面的洞口冲去。 沐沐和夏梧桐跟在后面,沐沐边跑边叫:“纳兰大哥,等等沐沐。” 唐秋雨看了一眼端坐不动有先生,伸手拉起李红袖,两人也往洞口而去。 “那个,我这徒弟都进去了,这做师傅的怎么也要试试。”欧阳东篱脖子一梗,也起身离去,那叫一个快。 李夜看着先生,苦笑道:“看来他们不吃些苦头,是不死心的。” 话没说完,只听“哎哟”一声,跑在最前面的纳兰雨被弹出了山洞,狠狠地摔倒在洞口的石板上。 “今天我就不信邪我,我再破!”纳兰雨揉着屁股爬了起来,不服气继续往山洞里钻去。 “哎哟沐沐,拉我一把,这里太怪异了!”摔倒在地的夏梧桐痛喊了一声。 “哎哟,你还来,我再顶!”只听“呯的一声,纳兰雨再次摔倒在地。 “咯咯两个大笨蛋,摔成大花脸!”站在洞口的沐沐笑着拍手,仿佛她早就知道了结果一样。 欧阳东篱去如先生一般,前后换了数种方式,却无法得进洞内。 最后郁郁不欢地吼了一句:“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不玩了!” 说完拍手离开了洞口,意犹未尽地回到先生的桌前。 李夜看着他的样子,摇摇头,笑道:“如果力气大就能进去,先生早就进去了。” 说完起身,也向洞口走去。 李红袖在唐秋雨试了几回,红着脸退回来后,也不甘示弱地走上前去,清斥一声,运转真元,往里走去。 只听“呯”的一声,如果夏梧桐那般被震倒在地,唐秋雨上前拉了她一把,笑道:“我试过了,你用多大力,这阵法就有多大的回击,没用的!” 李红袖撸起袖子,不服气上前又试了几次,最终扭过头看着李夜低吼道:“小子,你是如何做到的?” 感觉无比委屈的李夜摊开双手,笑道:“我没用力气呀,就是这么走了进去。”说话间脚下用力,如闲庭漫步一般跨过那道禁制,进到了山洞里面。 “沐沐你不是想试试么,进来吧!”山洞里传来了李夜的声音。 沐沐一听,乐了,大叫一声:“哥哥等我!”说完学着李夜的模样,也向洞里走去。 却只见她虽然没如夏梧桐那般,被禁制反弱出来摔倒在地。 但是却也进不去,只不过奇怪的是,现在的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因为她一增的身子已经越过禁制,另一半身子还在外面,吓得她大吼一声:“师娘救命!” 李红袖一见,也吓坏了,赶紧上来拉她,却不料怎么使用劲也无法将沐沐从禁制中拉回来。 唐秋雨见情况不妙也上来帮忙,却不料越帮越忙。 就这样颤持了一会,急火了的沐沐,眉头一动,象忽然想起了什么。 只见她卡在外面的小手一晃,一把闪着黑光的刀光砍向禁制光幕,只听她用力吼道:“还不给我让开!” 只见如同刀要豆腐一般,挡住了一干人等的禁制,竟然被沐沐切开了一个口子,让她另一半的身体得进跨了进去。 稍倾,只听山洞里传来了沐沐那得意的吼声:“哈哈,这鬼东西可挡住沐沐,师娘你在外面等着我,我去给你找好吃的。” 说完就没有声音,想是跟着李夜往山洞里跑去。 守在洞口的李红袖、唐秋雨、夏梧桐和纳兰雨傻了眼。 纳兰雨伸手触摸着那道无形的禁制,象见鬼了一样,喃喃自语:“这也行?真是大白天见鬼了!” 李红袖看着纳兰雨的样子,拍了拍唐秋雨的肩膀。 有气无力地说:“算了,这玩艺我们玩不转,出去问问。”说完抬腿往外走去。 夏梧桐看了看李红袖的背影,不甘心地取出了自己的长剑,轻轻地往禁制上刺去。 她想试试沐沐的方法,然而让她失望的是,这看不见摸不着的禁制如铜墙铁壁,任她千般使劲,也不能刺入半分。 唐秋雨叹了一口气,拉着她往外走,边走边说:“算了梧桐,一会问问沐沐里面是什么情况,我看李夜那小子多半没有说实话。” 收住了长剑的夏梧桐,扭头看了一眼,无可奈何地跟着唐秋雨往外走去。 ...... “难不成在这山洞边上再打一个洞口,我们绕过去?”欧阳东篱端起杯子,看着先生问道。 “先生,沐沐那家伙居然进去了,她也是金丹境,跟我一样,为何我进不去?”夏梧桐把沐沐进洞的方法跟先生重复了一遍,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先生。 “夫君,你不是说金丹境之上的修行者都进不去吗?为何沐沐可以?” 李红袖也象个好奇宝宝一样问道。 先生看着几个着急上火的家伙,摇摇头,往红泥小炉中添了二块松炭。 淡淡地回道:“首先,这是一个天然的石洞,这个阵法也是浑然天成,肯定跟整个山洞连成一体,若是你想打洞试试,你可以去动手。” “至于金丹境能不能进,我当时也办是猜想,毕竟我跟夜儿都不是。关于沐沐那丫头能进去和她手里的那把刀能破禁,我只能无语,我又不是百事通,什么都能跟你们解释。” 说完静静地看了李红袖一眼,然后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李红袖一楞,又仔细看了一眼自家的男人,突然心里咯噔一声,心道还好自己嘴紧,没将沐沐的事情乱说出来,否则自家的男人和李夜肯定恨死了自己。 沐沐不是这个从这个世界出生的人,这个世界的天道法则自然拿她没办法,这是她在天山上都从李夜哪知道的。 在李夜的一再交待之下,下山后她便告诉众人沐沐是李夜在天山上捡到的妹妹,沐沐也喜欢这样的说词,日子一长,大家都只知道沐沐是李夜捡来的妹妹。 却不知,沐沐原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精灵。 “夜儿跟我从山来找到的灵药,已经给你们吃了破境,你们也知道了这洞里只有一地火跟一汪寒潭,你们又不炼体,又不学习铸剑,都想着钻进去干嘛?” “我不是好奇么,就想进去看看这神奇的地方,居然连你也进去不了!”李红袖看着他幽幽地说道。 “我们都是好奇而已,这该寸山上还有如此神奇的地方,只有他们两人可以进入。”唐秋雨看着先生,也跟着说道起来。 “我都已经死了这份心,没想到你们一个个反倒放不下。都省省吧,红袖差不多就该做晚饭了,这晚就在这凑合一夜,有什么等夜儿出来你们再慢慢问他。” 先生说完,便掏出书卷,不再言语。 暮色已浓,金色的光线把山洞周围的群山尽染,夹着一丝寒意的山风在木屋外呼呼刮过透着寒意意,催着人们下山归去。 然而盼着李夜和沐沐带来答案的几个人却没有离开,围在石桌前面,打量着各自面前的那杯热茶。 偶尔会顺带扭头看一眼木屋后面的洞口,时不时转头低声议论两句。 夏梧桐的心情很复杂,有疑惑不解有震惊难言,看似金丹不到的李夜竟然奇遇连连,从天山到方寸山,一直在继续。 而且事后旁人竟然不法复制他的奇遇,却便是机缘就在眼前。 金丹不到就领悟出了剑意,而且在欧阳东篱的教导之下竟然学会了铸剑之道,在替自己师傅铸剑的时候竟然超过了他的师傅。 眼下又寻到一处绝佳的铸剑宝地,而且也是修练肉身的宝地,一边铸剑,一边修炼肉身。 真不知那天他突然能够修行,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 估计自己倒时就是破境到元婴,也不是他的对手。 看着自己徒弟满脸的疑惑,看得唐秋雨有些心疼,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被山风吹乱的秀发。 蹙眉说道:“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际遇,你不要太纠结。” 这句话也是透着一种无奈,让本来心里纠结的夏梧桐更加郁郁。 李红袖听着有些不喜,看着面前少女的神色,她站起身来,伸了一下懒腰。 叨叨道:“大家肚子都饿了吧,一起动手做饭去。” “好啊,我跟你去打水,走了这二个多时辰的山路,确实有些饿了,师傅你要不要去洗把脸。” 夏梧桐站了起来,拍拍手拎起水桶准备跟李红袖去打水,洗米煮饭。 “我跟你们去,得洗把脸才舒服,这脸上难受。”唐秋雨站起来,她也想走走,让自己的心境放松一些。。 “就是啊,虽说秋人恼人,没有夏天那么酷热,但是汗水粘在脸上自然难受的很。” 李红袖有意无意地合着道,拉着她往崖坪下面走去。 “我说,你们师徒有问题,这山洞里是不是的什么玄机?” 欧阳东篱看着先生问道,皱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看你这话说的,难道说夜儿不是你的弟子了?他说的你也不信?” 先生看着他,淡淡地说道。 第三百三十二章 融合龙魂 当桌上摆上热腾腾的肉粥,火堆上烧上的肉干滴下金黄色油滴的时候。 跑进山洞的沐沐哼着风云城里的小调,从洞里跑了出来。 抱着李红袖的脖子嚷道:“师娘,沐沐真的进去了哦,是不是很厉害的样子?” 说完伸手去抓火堆上的烤肉。 李红袖拍了一下她的小手,嗔道:“你是成心来气师娘跟你梧桐师姐么?明知我们都进不去,快说说,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为何李夜那家伙没有出来。” “不是的哩。”沐沐知兴趣地去寻了些水洗干净小手。 回到众人面前,嘟嚷道:“噢……有什么好玩的……那个火池热死了,沐沐差点晕了过去,还有就是那处寒潭冻得要死,身体差点冰掉,还不如师娘你们躲这里烤肉吃好玩。” 说虽如此,但是她还是小心地看了一眼先生,见他没什么反应,这才挨着李红袖坐了下来。 “夜儿呢?怎么没有跟你一道回来?”久不吭声的先生终是问了一句。 正欲吃粥的沐沐吓了一跳,看着先生回道:“我们在里面逛了一圈,从地火处回来不久,哥哥他坐在广场上突然就傻了,我怎么唤也唤不醒......” “傻了?还是入定了,这家伙......”先生要楞,仿佛明白了什么,顿时收住了将要说出口的下半句话。 李红袖也是一呆,问道:“他上次不是发过一次傻,在里面呆了二天二夜么,怎么又来一回,让我们大家替耽心。” 唐秋雨看了一眼沐沐,轻声问道:“沐沐当时在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你能不能说得清楚一些?” 沐沐看着三人,摇摇头,一副我也不知道的样子。继续说道。 “后来沐沐肚子饿了,就跑出来找东西吃了。一会吃饱了,沐沐再带着吃的进去找哥哥......” 李红袖和唐秋雨齐齐一楞,同时脱口说道:“这是入定了?” 然后两人用问询的眼神看着先生和欧阳东篱。 正在烤肉的纳兰雨也是一呆,放下手里捏着的松枝,抬头看着众人。 夏梧桐则目瞪口呆,看着沐沐说不出话来。 只有沐沐一幅没心没肺的样子,自顾抱着碗喝粥。 先生也是楞了一下,心想自己的徒弟眼下只是修行境界,是没有入定的道理,但是他又看了一眼低头吃粥的沐沐,心里瞬间放下心来。 看来发呆的众人,淡淡地说道:“修行之辈,入定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都吃饭吧,吃完再让沐沐进去看看。” 唐秋雨看了看沐沐,又看了看先生,然后拍拍还在发呆的夏梧桐。 轻声说道:“这事我们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吃饭。”说完了伸手去端桌上盛上肉粥的碗。 ...... 洞外的一帮人这顿饭吃得没滋没味,洞里的李夜却正在经历他人生中最大的考验。 在沐沐进洞之后不久,两人就逛完了地底的火塘和广场边上的那汪寒潭。 然后李夜望着广场中心的那座蛟龙骨架说道:“沐沐,这就是这里最大的宝贝,一会你出去可万万不要说出来,这事只有先生一生知道,明白么?” 沐沐使劲点点头,然后不等李夜反应过来,就大呼一声,一个虎跳往蛟龙骨架奔去。 看着沿着蛟龙尾部往上爬的沐沐,李夜吓得目瞪口呆,他试了很多回都无法靠近骨龙的跟前,那种威压根本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没想到比他还小的沐沐竟然一点不受影响,瞬间就跳了上去。 按道理说,自己已经是妖孽了,没想到沐沐比自己更妖孽。 只见沐沐片刻之间就爬到龙头处,小手一抓,一团忽幽忽明的不死龙魂,就出现在她的手里。 “小蛇儿......不,应该叫你小龙龙,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问你话哩,你怎么不出声?快快出来陪沐沐玩玩。” 沐沐双手捧着龙魂,身子一纵,从龙头跳了下来。 在不死龙魂离开龙头的那一瞬间,整个广场中心的威压顿时消失不见。 李夜快步跑到沐沐身边,紧张地问道:“沐沐,我可以摸摸它么?” 这可是他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宝贝呀。 没想到沐沐看着李夜,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说道:“哥哥,我好象在那里见过这条小龙,只是一下子想不起来了,沐沐想跟它玩玩,只是它不理我,哼!” 李夜想了想,说道:“是不是时间太长,它已经没有意识了?” “怎么可能,我听白师傅说过,龙魂可是不死不灭,小青也是这么说的。” 沐沐不满地嘟着小嘴。 李夜一楞,片刻回道:“可是这家伙好象还是蛟龙,好象是还没有渡远劫就死去,否则它也不会出来在这里了。” 沐沐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可能是哥哥说的这样吧,唉,不好玩,它不说话,就不能陪沐沐玩了,送给哥哥吧。”说完小手一伸,送到了李夜的手里。 惊喜之下,李夜伸出了双手...... ...... 没料“轰!”的一声,到这团不死龙魂如一道蓝色的闪电,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在李夜手中消失,狠狠地轰进了他的身体。 随着这道闪电消失的刹那,站在沐沐对面的李夜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神海如同被一口万斤大钟狠狠撞击一般,瞬间倒在地上,晕迷了过去。 在沐沐的眼里,此时的李夜就是晕迷。 吓坏了她手忙脚乱地将李夜扶起来,一路拖到广场边上,背靠着石壁坐下。 然后拼命摇着李夜的肩膀,喊道:“哥哥醒醒,沐沐再也不吓你了!” 只不过此时的李夜已经没有了回应。 他只是睁开不双眼,也无语说话,但是神识在沐沐将他拖到广场的角落时就已经恢复。 喊了半晌的沐沐见李夜没有回话,但是呼吸却渐渐平顺,当下也不再着急,受到惊吓的她取出水壶,狠狠地喝了几口。 这才摸了摸肚皮,看着李夜说道:“哥哥你就在这里陪着小龙龙玩会,沐沐肚子饿了,去洞外找先生去,先生一定有办法救你。” 说完又呆了一会,想着要如何跟洞外的众人说李夜眼下的情况,蛟龙骨架是决计不对说的。 想来想去只好编了一个借口,心道也不知道洞外的一帮人信是不信。 走到出洞的路上,歪着脑袋又想了想,说不定有了这条渡劫失败的小蛟龙陪着,哥哥以后会更加厉害。 想到这里心情忽然好了起来,自言自语道:“还是沐沐厉害,连哥哥都不能靠近的小龙龙,在沐沐手里却是个乖宝宝。” 心情大好的她,忍不住哼着李夜在初在风云城中教她的小曲,蹦蹦跳跳地出了洞口。 ...... 已经陷入深度入定的李夜,神识正在打量着自己渐渐长大的魂海,只见蓝色的魂海上有一团忽幽忽明的幽火,正是那团蛟龙的不死龙魂。 蛟龙之魂就是进入到他的身体,横挂在他的魂海之上,还没有被他融合炼化。 眼下的他只能从龙魂冲进他身体那片刻融合的瞬间,读取这条蛟龙的记忆片断...... 原来方寸山跟天山之上一样,在不知名的山顶,也有一道最后渡九劫的地方,这条蛟龙就是在最后一次渡九劫的时候,因为体力不济,渡劫失败。 最后拖着残躯回到它修行的这个山洞,慢慢地死去。 蛟龙渡的是九九雷劫,一共经历了八十一道雷劫,李夜心道跟这些雷劫比起来,自己挨的那些天雷,简单就跟过家家一样,不值一提。 如果换成眼下的他,是绝对无法渡过这毁天灭地的天劫。 抬头望着那团不死龙魂,不由得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虽然说自己修行《无相法身》第七层功法需要融合眼前这道龙魂。 但是就眼下看来,没有几个月的水磨功夫,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感应到沐沐已经离开他的身旁,朝着洞外走去,放下心来的他便凝注了全幅心神,慢慢地朝魂海上的龙魂靠近...... 此时的龙魂已经不再抗拒他的神魂,但是想要炼化却不容易。 静下心神的李夜只好如抽丝剥茧一般,一丝丝地抽取这团忽明忽明的幽火,然后慢慢地化入自己的神魂之中。 让他高兴的是,只是一会的功夫,就感觉自己的神魂成长了些许,竟然超过了上回大广场上挨的那一道电击。 看来水磨功夫果然有效,心里无比的激动。 显然看到了自己将整个龙魂融合的那一天,自己的神魂也会如眼前这团龙魂。 ...... 吃饱了的沐沐靠在李红袖的身上,李红袖掏出丝巾擦掉她嘴角的油渍。 拍拍她的小手道:“沐沐你吃饱了,还不赶紧去洞里看看李夜那家伙的情形,顺便给他送点吃的。” 沐沐摸着小肚皮,有气无力地回道:“师娘,沐沐想睡觉了。” 李红袖一气,禁不住笑了起来,指着唐夏梧桐和纳兰雨说:“这里只有你能进去,你看着他们两人做甚?赶紧起来,进去看看,回来再睡,我一会给你铺床去。” 沐沐百般不愿地被李红袖拎起,伸手抓起桌上的食盒,打着哈欠说:“沐沐就进去晃晃,出来就要睡觉,师娘你可不许骗我哦。” 说完跟夏梧桐和纳兰雨做了个鬼脸,一溜烟往山洞里钻去。 “这小屁孩,刚才还说要睡觉,这会象头小狼一样。” 李红袖拍拍手,张罗着收拾桌上的残局。 欧阳东篱拎起面前的酒壶又喝了一口,看着先生笑道:“我说,你收的这个小徒弟真的不错,有一天肯定超过我们这些老家伙。” 先生看着他,淡淡地笑了笑,道:“夜儿也是你的徒弟。” 唐秋雨抬头看着天空中渐起的阴云,皱着眉头道:“看这模样,明天怕是要下雪了。” 正低头想着心事的夏梧桐抬头一看,天空中的层云已经渐渐遮住了那弯刚刚爬上天空的明月。 方寸山的冬天来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一个人的修行 一 “接下来的日子,你打算做些什么?” 躺在床上,看着身边已经睡熟的夏梧桐,唐秋雨跟李红袖轻声聊天。 “不知道,等天亮后,吃过早饭,我想就下山去,呆在这里也没啥用处,估计李夜那小子明天也醒不过来,眼见就要下雪,我可不想滚着雪球下山。” 李红袖看着怀里打着呼噜的沐沐,轻笑道。 ...... 原来沐沐拎着食盒进洞后不到一会就回到木屋外面。 看着李红袖撇了撇嘴巴:“我就知道,哥哥那家伙不会醒来,结果我放肉肉放在他鼻子下面也没用,气死我了。” 说完这番话,便在把抱住李红袖,赖在她的怀里再也不敢下来,不一会就打起了呼噜。 夏梧桐看着沐沐的样子,小声嘀咕道:“这家伙是秒睡呀?” 唐秋雨看了她一眼,笑道:“这丫头肯定是跟着李夜在洞里挣腾累了,早点休息也好。” 先生一边煮茶,一边看着围着桌边的一干人说:“纳兰掌柜跟我还有欧阳先生今天就在洞口将就一下,唐先生带着梧桐跟红袖还有沐沐睡屋里,你们明天就下去吧,眼见就要下雪,你们留下也没什么用处。” “你不跟我们一起回青石小院么?”李红袖看着先生问道。 先生摇摇头,轻轻回道:“我得守在这里。等着夜儿醒来,问问他,还有把沐沐留下,她能时不进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欧阳东篱点点头,道:“那我们先回去,纳兰小子,你应该带有酒吧,我们回去再喝一场,这些日子可闷坏了我。” 纳兰雨抬头看了一眼先生,过了片刻才回到:“那我就跟欧阳先生先回青石小院,等先生下来后我再回佛都。” 先生点点头,道:“那便如此决定了。” ...... 唐秋雨嗔了李红袖一眼,继续说道:“我问的是。你现在已经是分神境的修行者了,眼见到了明年开春,就能破境到二重的境界,这可比我当初快了许多。” “那又如何?的的境界再高,也得跟在自家的男人身边啊?李红袖看着她回道。 “再往后,你有什么想法?是继续呆在这山上,还是跟我回中域去?” 唐秋雨想了想,将自己的想汉说了出来、 李红袖想都不想就回道:“这些事我从来不去想,我夫君去哪,我就去哪,我是不会离开他的,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将我们分开。” 看着唐秋雨没有出声,李红袖继续说道。“再说,我还得替李夜看着沐沐这丫头,她可野得很,不好管教。” 唐秋雨看着她,轻轻吐了一口气,伸手替替踢了被子的夏梧桐拉了一下被角。、 说道:“我倒是羡慕你得紧,什么都不用费心思,一切交给先生就行了。” “姐姐你也可以的呀!”李红袖伸手往门边指了一下,笑道:“我可是跟你说了无数回的了,是你自己不乐意,可不能怪我小气。” 唐秋雨脸上刹那间飞上两朵红云,瞪了李红袖一眼:“你可是什么话都敢说出口来。” 李红袖毫不在意地挥挥手,道:“这算什么?我已经跟先生说过了,等咐时候当着你俩人的面把这事挑明,不就结了?” 说完捂着嘴巴偷偷笑了起来,生怕吵醒两个睡着的小女孩。 唐秋雨一气,竟然无言以对。 ...... 第二天清晨,还没等一帮人吃完早饭,方寸山上就呜呜刮起了山风,不一会就有零星的雪花飘洒。 欧阳东篱拍拍手,站起身来说道:“得了,这老天也在赶我们走人,那个纳兰小子你收拾好了没有,我们得趁着这雪还没下大,赶紧下山去。” 正在刷锅的纳兰雨扭头看了他一眼,回道:“欧阳先生稍等,马上就好。” 李红袖拉着还在喝粥的沐沐手说:“沐沐呀,你就跟先生在这里多呆几天,等你哥哥醒来就下山来,师娘给你煮好吃的,上回从山下买的糕点可都一块没动,等着你回来一起吃。” 沐沐喝完了碗里的粥,伸手抹了一下嘴。 咧着小嘴笑道:“师娘放心,这里还有先生陪着沐沐哩,不怕不怕!” 说完想起了什么,挥挥小手道:“师娘你跟唐秋先生还有梧桐师姐赶紧走吧,我还得带点粥去洞里看看哥哥,也不知道他醒来没有。” 李红袖掏出丝巾替她擦了擦嘴,扭头看了一眼先生。 轻声问道:“要不要给你两再留点吃的?穿的衣服够不够?” 先生笑笑:“够了,都是修行之人,哪里会怕这点风雪?倒是你们下山的时候小心一些,千万可别掉进沟里去。” 沐沐点点头,道:“师娘可别摔得屁股疼呢。” 李红袖狠狠瞪了两人一眼,招呼着唐秋雨师徒两人,跟在欧阳东篱的后面,一行人迎着一山的风雪,往山下走去。 ...... 待沐沐洗完自己的小碗,回到木屋的时候,先生已经将红泥火炉点着,上面架着壶煮水,手里拿着一卷书。 看来沐沐踩着小碎步过来,笑了笑,指着对面的凳子说:“沐沐坐下,跟先生说说你哥哥的事情。” 沐沐取出丝巾,擦干净双手,坐在先生对面的凳子上,又取出一堆瓜子仔细地堆在桌上,捡起一粒。 想了想回道:“哥哥好象怕那条小龙龙,可是沐沐不怕......后来沐沐取下了那团龙魂后,哥哥说山洞里的威压就消失了......” “沐沐见这龙龙不会说话,就把它送给了哥哥,没料到刚送到哥哥的手里,它就一下子往哥哥的身体里钻去.....” “然后哥哥就倒在了地上,后来沐沐也吓坏了,再后来沐沐就拖着哥哥靠在广场边上的石壁上靠着坐下......” 沐沐边嗑瓜子,边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又回忆了一遍。 “你不怕那不死龙魂的威压?”先生皱着眉头,轻声问道。 “沐沐自然不怕它啦,我好象在哪里见过它,只是记不起来了,再说它又不会说话,我怎么知道它会死在这里?”沐沐嘟着小嘴说道。 先生想了想,也就释然,毕竟沐沐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再多发生在她身上的怪事,都不难解释。 “沐沐呀,这洞里有蛟龙骸骨的事情,你跟我知道就行了,就是连你师娘也别说,我怕她大嘴巴告诉别人,到时候会给你哥哥惹很多麻烦,明白么?” 先生盯着火炉上的氤氲热气,语重心长地吩嘱道。 沐沐重重地点点头,咬着嘴里的瓜子道:“先生放心,沐沐谁也不说。” 炉上水沸,先生开始洗茶温壶洗杯。 一边看着沐沐说道:“喝二杯热茶,你再去洞里走走,看看你哥哥的情况,要是他还没醒来,你就出来,不用在里面守着他。” ...... 李红袖等人下山后不久,沐沐就一溜烟跑去山洞去看李夜的情况。 没过半个时辰,就撇着嘴一脸不高兴地回到了先生面前坐下,晃着小脑袋说:“哥哥不理我了。” 说完掏出一把瓜子堆在桌上,漫不经心地嗑着,这时屋外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 李红袖走后的第二天,再次进洞的沐沐已经麻木,挥舞着小手在李夜面前晃了晃,就自己去玩了。 这回他在洞里呆了一个半时辰,原因是无聊的她,居然去山洞的石壁上挖了几颗夜明珠拿到手里玩。 回到洞外的时候,献宝似的送了一颗给先生,笑嘻嘻地说:“先生这个应该很值钱吧,沐沐送给您了。” 先生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进去半天,就是为了找这些东西玩?是不是想着拿去佛都卖钱?” 没料到沐沐使劲摇了摇脑袋:“挣钱是哥哥的事,我还有几粒回头送给师娘和唐先生还有梧桐师姐。” ...... 李红袖走后的第三天,沐沐看着还未醒来的李夜,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嘿嘿笑道:“沐沐也捏过哥哥了,我们扯平了。” 这回她只呆了不到一个时辰,原因是这山洞她已经逛了个够,已经没有什么能吸引她好奇的地方了。 后来实在无聊的她,居然再次爬上了蛟龙的骸骨,摸了半天,将那颗还没风化的龙球找了出来,然后狂笑一声往洞口跑去。 “先生,这个是沐沐长这么大找到最好的宝贝,给你玩玩,一会记得还给我。” 说完将手里捏着的那颗如鸡蛋一样大小,泛着银色光泽的蛟龙之珠递给了先生。 先生大吃一惊,接过来仔细打量,过了半晌才回道:“这蛟龙还没渡完九劫,还没化龙,就已经生成了龙珠,真是不可思议!沐沐你可要好好留着,千万不能卖掉,说不准以后有大用......” 先生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又还给了沐沐。 沐沐点点头,道:“先生放心,沐沐的宝贝可多呢,哪里舍得将这珠子卖掉,等哥哥醒来我再给他玩会,就藏起来。” 这时候,屋外的的地上已经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整个方寸山银妆素裹。 ...... 李后袖走后的第四天,还没等赖在床上的沐沐起来。 精神饱满的李夜已经出了山洞,在木屋外面生了一堆火,架上铁锅煮上了肉粥。 将近五天没吃东西,他饿了。 先生起来,点着了屋里桌上的红泥小炉,放上水壶,煮茶。 看着门外蹲在火堆边的李夜,他的嘴角有一丝笑意在漫延。 抬起双手揉了揉眼睛,望向先生说道:”先生,我感受到了,我也明白了。” 先生看了一眼远方飘落的飞雪,问道:“你是不是想告诉我,沐沐替你去掉了那些万威压,让你有更多的感怀?” 李夜说道:“不错。我现在更疑惑的是,为什么第一次接触它时,居然威压如此之大。” 先生望向他,缄默片刻回道:”我以前又没接触过这样的东西,你问我,我去问谁?” 李夜一听,眉关微挑,心道先生没见过也很正常,倒是自己着急了,不由地说道:“如此说来,之前是我太着急了。” 先生看着他笑着说道:“夜儿,看来明惠大师说的不错,你的机缘就在方寸山上。” 师徒两人静静地看着崖坪外的飞雪,觉得这一刻真是美妙。连平时一向严肃的先生也忍不住多夸了李夜几句。 想了想,先生继续说道:“你欧阳师傅跟纳兰雨,还有你师娘他们先下山去了。” 李夜想了想,看着先生问道:“纳兰大哥来了?他来天山有何事?” 先生摇摇头,看着他说:“他来的时候人太多,没有跟细说。后来你师娘他们突破境界,就更没有时间说这事了。” 李夜想了想,凡事有先生在,用不着自己去操心,便不再关心。 “这事有先生在,也用不着我操心了。” 李夜看着先生,静静地回道。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一个人的修行 二 直到李夜跟先生说完这几日的经历,屋外火堆上的肉粥飘着阵阵香气,沐沐才嚷嚷着睁开眼睛。 看到桌在桌前的李夜,她没有意外的惊喜欢。 只是撇了撇嘴角,抱怨道:“哥哥你都不心疼沐沐,人家白白守了你几天哩。” 李夜走过去,从床边拎起她的小棉袄,仔细替她穿上。 笑着说:“听先生说你把那龙珠都找了出来,还想要什么?” 沐沐掀开被子,跳下地来,抱着他的脖子笑了起来。 哼哼道:“哥哥你把那雪莲再给沐沐一朵,好不好?” “那是你给妹妹小雪和母亲他们留着的,你不是吃过了么?” 李夜一怔,拉过沐沐,坐在自己的身边,从沐沐手里拿过木梳,替她梳头。 先生看着沐沐撤娇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笑。 说道:“今天夜儿就不要修行了,好好陪你妹妹玩一天,明天我们俩人就得下山,纳兰那小子还在青石小院等着人,估计是有事找我。” 说完起身往屋外走去。 一听明天就了离开,沐沐不乐意了。 扭过头看着先生说:“先生你也不疼沐沐了,哥哥才出来,沐沐都守着他好些天了,也不让他多陪陪我。” 拎着铁锅的先生回到屋里,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将肉粥放在桌上。 看了一眼沐沐说:“玩一天就够了,我们都别呆在这里影响你哥哥的修行,再说越往后,这山路越难走。” 李夜拍了拍沐沐,笑道:“去洗下脸,一起吃饭。” ...... 吃完热气腾腾的肉粥,李夜拎着锅去雪地里又烧了一锅水,刷洗碗筷。 先生走出屋来,将他一铸剑台等一干事物摆放在屋前。 淡淡地说道:“夜儿,你一个人在这里修行,别老想着铸剑炼体,有空的时候也可以练练剑法......” 李夜点点头:“先生放心,我想试试,今年的冬天,可以一剑斩去几朵雪花。” 先生哈哈一笑,指着方寸山的漫天飞雪道:“好!有志气。我就在青石小院中等着你,等你大年那天回来,在我面前斩去那满天飞雪。” 沐沐跑过来,拉着李夜的手说:“哥哥,走,我们抓山鸡去。” 李夜跟先生打了招呼,拉着沐沐的手离开了木屋前的崖坪。 “小心,别掉进山沟里。”身后传来了先生关切的声音。 ...... “哥哥,从沐沐离开天山后,你就没带我去抓过山鸡了。”沐沐边走边说。 “嗯,好象是。”李夜回想起来,好象真是这样。 “那我们一会多抓几只,明天沐沐拿回去给师娘也烤来吃。”沐沐的些惦记烤肉的滋味了。 “今天雪这么大,有抓一只就不错了。”李夜摇摇头,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我不管,你要帮沐沐多抓几只。”沐沐不管他,嚷嚷起来。 “那个妹妹,你要讲道理。”李夜禁住笑了起来。 “师娘说,女孩子可以不讲道理的,嘻嘻,哥哥快点。”沐沐欢快着往前面跑去。 李夜看着跳跃在雪地中的沐沐,如同一只欢快的精灵。 不由得感觉有些头大,这几年光顾着自己修行,将沐沐交给了李红袖,没想到居然让她给带偏了。 回想起那个在天山上跟在自己后面,满山遍野采蘑菇,找灵药,蹲在雪地中等着烤山鸡吃的小女孩,不知不觉已经长大了。 “沐沐......”看着跑着正欢的小姑娘,李夜忍不住又喊了一声。 ...... “我当初让你在天山上在石壁上刻字练剑法的劲道,这些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你有了多大的长进,改天你在山洞里再试试,我听沐沐听里面石壁很多,地上的石板也很光滑。” 先生带着沐沐在离开之前,跟李夜嘱咐道。 “哥哥抽空再抓几只山鸡给沐沐,没有山鸡野兔也行。” 沐沐拉着先生的手,扭过头来看着李夜,认真地说道:“可别忘了,我这回去就跟师娘说的。” 挥挥手,李夜看着走下崖坪的二人,笑道:“知道了,路上小心。” 说话间,先生已经拉着沐沐如离弦之箭,瞬间离开了山崖之下,在李夜的眼中渐渐远去。 “踏雪无痕!”看着先生离去的方向,李夜目瞪口呆。 ...... 待先生带着沐沐离开,李夜又回到屋里喝了二道茶,这才将先生带来的一堆铸造器具搬到了山洞中的地火池边。 找了一个空地架好,他决定从现在开始,一边炼化龙魂,一边煅炼自己的这把重剑。 不出意外,到明年的春天就能将《无相法身》第七层修练圆满,回到般若寺接着修练第八重。 回想着跟先生的那番对话,他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李夜刚从洞里结束入定,出来曾跟先生请教:“先生我经过这几日的入定,身体仿佛起了一些变化。” “是不是你的神魂又变大了一些?”先生一边煮茶一边回道。 “是比之前又大了一些,虽然对周围感知的距离没变多少,但是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如果我静下心来感受自己是一座山峰,仿佛自己整体神魂便融进了方寸山里。” “如果感觉自己是一只小鸟,便如果真的在天空中飞翔......这种体验跟之前完全不同,那种感觉太真实了。” 李夜抬起头,看着先生说。 先生点点头,微笑着回道:”你第七心法修行的是神魂,之前没有还魂草,你只能放飞神识去体验身外的世界。” “而从你得到那团龙魂,开始融合后,它就会慢慢强化你的神魂,用你的神识加上你的神魂去感知这个世界,这是二种不同的体验。” “原来是这样吗?”李夜看着先生,轻轻地说道。 “要知道你师娘也是突破到了分神之后才会衍化出神海,从而化出元神,而你在金丹境就已经衍生出了神海。” “现在她的神魂估计还不到你的十分之一,等到你有朝一日踏入分神,你的元神将会更加凝实。” 李夜点点头,随后又叹了一口气。 继续问道:“先生我感觉那团龙魂我才炼化了不到十分之一,而且是越来越难融合。” “你才入定短短的几天,就已经炼化了十分之一,要感到满足了。还有你得感谢有沐沐这个妹妹,否则以你现在的境界,还不能靠近那团龙魂。” 想到之前沐沐的那模样,先生看着他,轻声说道。 “先生说的是,我得感谢沐沐帮我拿到了龙魂。对了,为何沐沐不怕龙魂的威压,而我却无法靠近?”李夜百思不得其解。 “你问我?我去问谁?如果非要解释,只能说沐沐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跟我们有许多不同的地方,这些秘密就等着你以后慢慢发现了。” 先生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屋外的天空,淡淡地回道。 ...... 想到这里,李夜禁不住笔了起来,靠着铸剑台坐下,看着一池熊熊燃烧的地火,嘿嘿地傻笑了起来。 想不到,明惠师兄办不到的事情,却让我办到了。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轻抚书脊,默默念道,此时此刻他只想和她分享此时的心情,大抵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她才能明白他此时的心情。 伸出手指轻抚剑胚,默默寻思,只要将这重剑煅造出来,大不了以后回到般若寺的小院里慢慢打磨,哪怕花上五年的时间,也值得。 这个世上,除了先生,恐怕也无人能明白他此时的心情。 《无相法身》需要的灵材已经解决,铸造重剑的材料已经融成剑胚,接下来他只需要按步就班地修练,再不出花费心量去想其他的事情。 歇息了片刻,起身往上,回到广场中拆了几根蛟龙尾上的龙骨,又从寒潭中打了二瓮冰水,然后回到了火池里。 不用再生火燃烧矿石,只需要将剑胚放在火池边上的凹槽里继续煅烧,看着渐渐烧红的剑胚,又往里面丢了几条龙骨,看着一股烈焰轰地升腾...... 手持铁钳,夹出剑胚,脱下外衣的他挥动铁锤,狠狠地往铸剑台上砸下...... 千锤百炼,肯定不够。 当初唐秋雨的秋水剑他都落下的铁锤都是以万来计数,而眼前这把重剑比秋水无痕重上许多。 材料也不尽相同,没有十万以上的煅打,估计都不会磨出剑形。 一声又一声沉闷的声音在山洞中回响,身上的已经挥汗如雨。 随着手里的铁锤一声声响起,凝神聚气的他感觉到自己仿佛跟手里的铁锤合成了一体。 不一会就找到了之前铸造秋水无痕时那种如使指臂的感觉。 身体为剑,天地为锤。 神物之化,须人而成。 烁身以成物,烁物以成形。 以魂入剑,状若癫狂。 一百次...... 一千次...... 一万次...... 终于,体力不支的他,瘫倒在火池边上了,靠着铸剑台大口喘气。 拎过水瓮,往铸剑台上的剑胚浇上寒潭冰水,只听“轰”的一声,一阵热浪往上冲起。 挥手散去热气,低头看着手中的剑胚,形状比煅造之前更丑陋。 黑色的剑胚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锤痕。 “这重剑果然不是一日间就能铸造出来的!”有气无力的他嘀咕了一句,将剑胚丢在铸剑台上,拎着水瓮,一步一下往上面爬去。 “累死我了,回去洗澡睡觉。”他边走边叫,浑没个正经。 他有一种脱虚的感觉,完全不是之前煅炼秋水剑的那种滋味。 看来,得将这《无相法身》第七层尽快修行圆满,没有强大的肉身之力,想要铸造出一把完美的重剑,如同痴人说梦一般。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一个人的修行 三 回到木屋里,躺在在竹椅上望着门外漫天的飞雪,本想冲出去挥剑一舞的李夜,却发现此刻连抬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欠奉,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在大年前的这几个月,自己要好好规划一下每天的修行才是。 每天早上练一个时辰的剑法,再花一个时候煮饭喝茶,去地火池边煅炼一个时辰的重剑剑胚,留些力气回到蛟龙所在的广场上再花一个时辰炼化那团龙魂。 回来洞外歇息后下午回到洞里,花一个时辰在石壁上雕刻《地藏经》和《法华经》,然后再去火池边上煅炼一个时辰的剑胚,晚上再花一个时辰炼化龙魂。 这样安排下来,他突然觉得自从上到方寸山后,自己竟然有些懒堕了,每天花在修行的时辰还不如在天山上的多。 想到这里,不由得苦笑了几声,没有压力的修行果然是将让人越来越懒。 ...... 却说先生带着沐沐回到青石小院后,几个女人沐沐问起李夜的情况,夏梧桐则是将沐沐拉到一边,两人小声嘀咕起来。 纳兰雨看了看坐在一边的欧阳东篱,叹了一口气:“本来以为遇上欧阳大师,可以将我这刀再淬炼一番,没料到却是白欢喜一场。” 欧阳东篱瞪着虎眼啐了他一口,训斥道:“你就知足吧,我那徒弟既然喊你叫大哥,等他下山后你要铸造什么样的武器不行?” 纳兰雨一楞,怔怔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再说,那小子将铸剑台也带去了,我现在就算想帮你也是有心无力。”欧阳东篱心道老子也是有心无力啊? 先生点点头,看着两人说:“来日方长,不要急于一时。” 李红袖正想跟先生打听李夜的事,听这纳兰雨一打岔,不禁也瞪了他一眼。 “你着什么急?我这做师娘的现在用的还是一把破剑,就算是排队,你也得排在老娘的后面。” 说完看着先生问道:“李夜那小子怎么样,在里面呆了几天才出来?” “呆了整整五天。”先生看着她跟唐秋雨,淡淡地回道。 “那他出来后没有说什么吗?还是有了什么大收获?”唐秋雨也问道。 “能有什么收获?哥哥在里面饿了五天,一出来就自己生火煮粥,看来是在洞里饿坏了。” 跟夏梧桐说完悄悄话的沐沐,不知什么时候挨着李红袖坐了下来。 “你不是每天都跟他送饭吗?怎么会挨饿?” 唐秋雨瞪大着眼睛,一脸的不相信, 沐沐却是小嘴一撇,道:“送了两天,他动都没动,第三天就没送了,前两天送的早让我倒掉了。” 欧阳东篱看着内个女人对话,摇摇头道:“这个小姑娘肯定有什么瞒着你们,平白无故就入定五天,打死我也不相信。” 说完又看了先生一眼。 听到这里,先生哈哈一笑,回道:“别忘了,他也是你的徒弟,哪有师傅这样说自己弟子的道理?” 沐沐也是使劲点头,看着欧阳东篱说:“先生说的有道理,欧阳先生有点坏了。” 几人盘问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但是李夜大年夜前能回来,确是已经定下来的事情了。 纳兰雨看了看欧阳东篱,又看了看先生,憋了半天,才轻声问道:“先生,趁着这天气尚好,没有飘雪,可否领在下在玄天观逛逛,我来了这许久,还未在这观中逛过。” 李红袖一楞。 唐秋雨一楞。 先生笑了笑,放下手里的书卷,指着门外说:“也罢,总不成天天呆在这屋里,我就陪你去观里逛逛。” 说完站起身来,往屋外走去。 纳兰雨赶紧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青石小院。 “纳兰大哥在搞什么鬼,跟先生有什么话不能在屋里讲么?”沐沐显然有些生气。 李红袖看了一眼门外,没有做声。 欧阳东篱却笑了笑,道:“你们没见那小子这几天急得不行,天天盼着先生下山,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又不方便在我们面前讲,这才拉着他出门。” 唐秋雨想了想,拍拍李红袖的手说道:“这男人的事情,有些时候我们女人不要都知道,知道了也帮不上忙。” 李红袖低头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便不再纠结。 而是看着欧阳东篱说:“我说欧阳先生,你剑也没送我,这酒肉却吃了不少,你打算要赖到哪天才回你那神仙窝?” 欧阳东篱显然没料到李红袖会来这一手。 当下老脸一红,梗着脖子回道:“好不容易等到你家男人下来,再怎么也要再喝过三、五日再走。” 夏梧桐在一旁忍不住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沐沐伸手,拉了拉欧阳东篱的衣袖,老气横秋地说了句:“欧阳先生,看在你是哥哥师傅的份上,沐沐今天请你吃烤山鸡肉。” 说完拎出两只已经冻僵的山鸡,搁在了桌子上。 李红袖一怔,随后说道:“这山鸡还没去毛,怎么就搁在桌上了,赶紧一起,去厨房烧水,一起将这美味给弄来吃了。” 说完看了一眼唐秋雨。 欧阳东篱哈哈一笑,摸着沐沐的小脑袋说:“还是沐沐懂事,知道尊重师长。” ...... 漫步在玄天观后山的先生和纳兰雨,已经沿着后山转了一圈,眼见就要回到青石小院。 抬着望了一眼渐起乌云的天空,先生轻叹了一声:“我这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们就不能安生一点么?” “听主上的意思,他也不知道哪一天会什么时候降临,他怕是临走的时候还没将这里的一切安排好,更怕因为自己的离开而使五域生出乱子来。“ 纳兰雨跟在他后面,小声回话。 先生沉思半晌,才回道:“你回去跟他说,最迟我会在明年秋天回来,如果快也要等到夏天,毕竟夜儿的修行也很重要,我总不成丢下他一个人不管。” “我那兄弟能在明年夏秋完成此次的修行吗?” 纳兰雨有些吃惊,当初李夜跟他说可是要修行上十年八年的。 “那有这么快,我怎么也要等他修行到一定的程度,方能放心离开。话说,你这主上跟他身边的那几个,没有一个是让人省心的。去吧,真着天气好,下山时小心些,我就不再送你了。” 挥挥手,先生送客。 “先生要离开时,可去佛都的客栈,那里的伙计会安排好车马一干事物。”纳兰雨眼见完成了此行的任务,满心欢喜,跟先生道别。 “走吧,走吧!我也要回屋了。”先生再次挥挥手,推开了青石院的木门。 ...... 山洞中的李夜,抬着望着广场中的那具蛟龙的骸骨发呆。 虽然自从沐沐取走那团不死龙魂后,山洞中的那骇人的威压便消失了。 但是看着眼前这具在夜明珠照耀下发着莹光的龙骨,还是有一种莫名的威严。 自人从入定中醒来后,他便发现要炼化身体里的那团龙魂,实在太难了。 在他看来,那怕他的神魂之力如果天山上那道冰河中有洪流、。 而这团不死龙魂一如那寒潭里的万年岩石,丝毫不惧这涛涛而下洪流有冲击。 这水磨的功夫实在太难了。 丝毫不亚于当初在天山上第一次在石壁上雕刻经文一般。 唯一让他高兴的是,或许不用将这团龙魂完全炼化,自己就能突破到《无相法身》圆满的境界。 有希望的修行,如同黑夜里的一盏灯,给快要绝望的人一线曙光。 拍拍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想着洞外还有沐沐走后,还没吃完的半只山鸡,心道这午间又可以偷偷懒。 在火炉中将这山鸡肉烧一下,填饱肚子歇息一会。 沐沐已经离开五天,他在山洞里的石壁上已经刻写了四天的经文,这时他已经没有之前在天山上那般艰难。 一个时辰下来,他已经可以刻定一小段,想来在离开这里之前,就能将两卷经文雕刻完成。 唐先生和夏梧桐都说他刻在石壁上的经文有剑意,连先生也是这样认为,但是李夜却丝毫感觉不到。 在他眼里,在石壁上的雕刻只是为了为了更熟练手中的剑法,若不是先生要他因此而练剑,他也不会想到这一招。 倒是火池中的那把重剑剑胚,经过他数日的煅炼,千锤万锤之下,总算是比之前好看了一些,虽然还没有剑形,却也变成了长条形。 ...... 卯时将近,起床练剑,迎风斩雪。 辰时将尽,茶过三道,挥锤铸剑。 已时过半,山洞广场,静气炼魂。 午时二刻,放松身心,回复气力。 未时过半,山洞石壁,雕刻经文。 申时将尽,火池塘边,继续挥锤。 每晚戌时,洗漱上床,炼化龙魂。 ...... 这一回的深山,再没了小白的陪伴,也没有老猿和老狼的唠叨,只有李夜独自一人修行。每日里都重复着上面单调的修行,日复一日。 神海中的那团龙魂如抽丝剥茧一般,在一丝丝地消磨。 火池边上的那把剑胚,在李夜数以万锤、十万锤的煅造之后,渐渐有了长剑的外形。 不到一月的功夫,山洞广场边上的石壁上,已经刻满了一遍《地藏经》有经文。 不知道,待我回到青石小院中,能一剑斩去几朵雪花? 在先生离去的第三十天,李夜数着山洞石壁上刻下记时的剑痕,轻轻呢喃道。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一个人的修行 四 这个冬天是夏梧桐头一回在大山中度过,只是为了等候着李夜将唐秋雨铸造那把秋水无痕。 虽然青城也有高山,却不似方寸山这般雄伟、深沉、神秘。 沐沐是快乐的,修行对她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有个小伙伴陪着自己玩,才是最开心的事情。 虽然李红袖和唐秋雨一再交待别跑远了,但是两个小姑娘还是经常跑去后山,不是抓回到几只野兔,就是带回几只野鸡。 “沐沐好象又回到天山上面了,那个时候哥哥也是这样陪着我一起,到外玩的。” 沐沐看着身边的夏梧桐,所有所思地回忆。 “沐沐你太幸福了,从小就有哥哥陪在你身边,我两个哥哥都不怎么理我,从小我都是跟师傅一起的。” 夏梧桐皱着眉头,轻声回道。 沐沐歪着脑袋看着夏梧桐,想了想回道:“没关系,等大年夜哥哥回来,让他也陪你多玩玩,我们三人一起去抓山鸡。” 夏梧桐小脸一红,看着精灵一样的沐沐,笑颜如花道:“那好呀。” ...... “从你下山到现在已经快二个月了,再有不到一月就是大年夜,也不知道李夜那小子在山上修练得怎么样了?“ 李红袖看着门外的满天飞雪,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家的男人唠叨。 唐秋雨坐在一边,手里捧着李夜当初送给她的那卷《法华经》。 轻皱着眉头,看了李红袖一眼:“红袖妹妹,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多看一下李夜抄写的经文,这其中剑意,是不可多得的借鉴,你也是练剑的修行者。” 说完之后,不经意地看了先生一眼。 没料到李红袖嘴一撇,看着先生说:“这都怪这家伙,从我认识他那天起,就跟我说不着急练剑,先将境界提升上去,结果一直拖到现在。” 正低头看书的先生一怔,随后脱口回道:“我那是说的不急,并不是不让你练剑呀,倒是你这些年只知道跟着沐沐玩,花在修行上的时间有多少?” 先生心道,你自己生性懒散,这会倒怪在我身上了。 李红袖让先生这么一怼,当下也没有回嘴的道理。 唐秋雨看着两人斗嘴,也不好插嘴,只好绕了个弯:“不知道李夜那家伙这深山中苦修了近三月,会给我们什么样的惊喜?” “能有什么惊喜,能将你的秋水剑铸造出来给你就不错了。”李红袖撇了撇嘴,她知道李夜的事情不能多嘴。 先生看了她一眼,笑道:“夜儿自小在天山上修行,早就习惯一个人的日子,他能将唐先生的剑铸好,估计就不错了。” 唐秋雨一听,满足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他自己不是还要铸一把剑吗?” “至于他自己的那把剑,我看没有个三五年,是决计不可能出炉的。” 先生看着两人,静静地回道。 “三、五年铸一剑?”李红袖张大着嘴巴,她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好转了。 唐秋雨也大吃一惊,看着先生问道:“李夜给我铸剑,也只是花了半年的时候,怎么重新再铸一把,要花上这么多的功夫?” 先生淡淡一笑,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道:“这是山洞里有地火的情况下,否则花费的功夫还要更多。” 看着两个女人发呆的样子,先生继续说道:“这可不是我猜的,是欧阳东篱那家伙告诉我的。” 唐秋雨有些不想信,看着先生继续问道:“有那么麻烦吗?” “毕竟夜儿铸剑的那两样材料都不简单。也只有地火才能将这两种材料融合,也就是你们之前在山上看到的那个黑色棍子。” 先生一想起李夜居然将两种不同的金属融合在一起,心里也十分高兴。 “岂不是说,李夜那小子的剑比唐先生的秋水无痕厉害上许多?”李红袖张着嘴巴。 唐秋雨只样张大着嘴巴看着先生。 “两把剑没有可比性,秋水无痕是剑走轻灵,而夜儿的重剑是意在举重若轻,两种完全不同的剑意。” 先生淡淡地说道:“只可惜你们两人进不去那山洞,否则等春后你两人再去那山洞,会有意料不到的收获。” “什么样的收获?”两个好奇的女人齐声问道。 “我让他将之前在天山上面雕刻的那些经文,在山洞中再刻一遍,当做是练习剑法。过了这些年,想必他的剑法更上层楼,说不准剑意也更加精进了些许。” 先生看着唐秋雨,笑了笑。 在他眼中,也只有这个女人对自己徒弟的剑意感兴趣,不象李红袖这个马大哈,放着宝藏不知道挖掘。 想着自己进不去那座山洞,李红袖和唐秋雨禁不住叹息起来。“看来只有等他回来后,再缠着他重新抄一卷经文给我了。” 唐秋雨看着神精大条的李红袖,幽幽地说道。 “放心姐姐,等那小子回来,我让他再抄一卷给你,他不抄我就不给他饭吃。” 李红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拉着唐秋雨的手说。 先生看着前面的两个女人,摇摇头,当下不语,继续往手中的书卷看去。 ...... 山上的李夜些时正以经历着冰火二重天的痛苦。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手里渐渐成形的剑胚,李夜那张因耗费心血过多苍白的脸,,有些心烦。 日夜的煅造锤炼之下,他发现用水瓮从寒潭中打来的冰水,对剑胚的淬炼效果越来越差。 为了更好的淬炼,他只有在锤打快要结束的时候,拎着火红的剑胚拼命往山洞广场边上的寒假潭奔去。 手中的剑胚只有在寒潭里淬炼,在剑身上才会有一道蓝色的幽光在泛现,否则就跟一条普通的铁条没有丝毫的区别。 而每当他结束剑胚的煅造,已经累得没有多少力气,当他一路狂奔,看着寒潭边上升腾的那一道水雾。 完成剑胚的淬炼时,他只有趴在潭边喘气的份,如同他第一天在火池边上铸剑一般。 一刻钟之前还是热火朝天,汗流夹背,一刻钟之后却在寒潭边上咬着牙齿,不得不运转肉身的力量抵御极度的寒冷。 他只想说,这冰火两重天,实在不是他想经历的。 看着潭边泛着幽光的剑胚,有气无力地呢喃,你可是要我的半条小命。 这样的日子太难过了,他想歇息几日。 转眼想想再过些日子就在回玄天观过大年夜,李夜不由得取出唐秋雨的秋水无痕。 心道:“接下来,自己就偷几日懒,将这把秋水剑在地水池中铸造完成。说不定,添加了龙骨、经过地火煅烧、在寒潭中淬火,没准真的会象欧阳东篱说的那样,铸造出一把灵剑来。” 那样,可就是给了唐秋雨一个天大的惊喜。 同时,等于给了欧阳东篱一个天大的惊喜,毕竟当初他可不看好这把剑的材质。 哈哈,我能! ...... 接下来的十天里,李夜没有再去煅造手里的重剑,而是一门心量锤炼手里的秋水剑,一如之前那般,在地火中煅烧,在铸剑台上千锤百炼,在寒潭中淬火。 一日复一日,过了十日。 山洞里石壁上的《法华经》已经完工,手里的秋水无痕在经过地方的煅烧,加入了数根龙骨和经历数十次的寒潭淬火中,终于出炉。 随手挥手,剑出无痕。 疾风中不仅有追风狼的疾速,竟然还夹着一丝的蛟龙之威压。 宝剑生灵,这把普通不过的宝剑,在李夜的千锤百炼,花费了无数心量的铸造之下,竟然生出了一丝灵性。 想必再经过唐秋雨的温养,就能衍生出独一无二的剑灵。 “只是不知道,这追风狼的骸骨加上蛟龙的骨头,会衍生出怎样的一种剑灵?” 李夜轻抚着手中的秋水无痕,轻轻地呢喃。 更不知道,唐秋雨和欧阳先生看到这把秋水无痕,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李夜心中暗自欢喜,这可是他亲手铸造的第一把剑。 剑名:秋水无痕。 剑出无声,剑过无痕。 只是,自己的重剑要起一个怎么样的名呢?李夜看着手中的秋水剑,无比纠结。 他感觉自从将唐秋雨的秋水剑起名后,自己的灵感已经用完,再也起不出比之更完美的剑名了。 词穷了。 自重剑开始融合那天起,他就在思考着要取一个怎么样的剑名才好。 思前想后二个月,也没有想出比秋水剑更好、更贴切的剑名。 看来只有等回去后,再跟先生和欧阳师傅请教了。 实在想不出来,就先不想了,这把剑想必也没那么快出炉,没有三到五年的功夫,根本不可以完成。 轻叹一声,倒拎着长剑,往洞外走去。 今日里因为秋水剑出炉,而兴奋了大半天,竟然忘记吃饭,体力透支的他,感觉有些饿了。 即便眼见着《无相法身》就要第七层圆满,但他依然离开不这人间的烟火。 ...... 山洞外有木屋,木屋边上是石崖,崖边有残松几颗,天空有飞雪。 依松而立的李夜,闭着双眼,在酝酿那道若有若无的剑意。 那一道在天山这中领悟的举轻若重剑意。 修行无年月,如白马过隙。 他手中握着的秋水无痕在轻轻颤动,有一丝龙吟。 这漫天飞雪的日子,适合练剑。 闭着双眼的李夜,嘴角有一丝微笑。 只见:风过,雪落,剑出...... 第三百三十七章 剑过无痕 只是最为平常的一剑,没有真气涌动,也没使出肉身的蛮力。 只是斜斜的一剑,甚至他忘了平日里起手势要挽一道剑花。 嘴里轻轻念出一句:“斩雪!” 轻呼了一口气,睁开了双眼,看着手中的秋水无痕,即使是修练到心若止水的他,也忍不住咧开嘴傻笑了起来...... 经年的苦修,终是没有白费。 一剑斩出,雪花七朵。 望着苍茫的群山,李夜忍不住长嘯了一声。 若背上生有双翼,他便想飞回青石小院中,与先生畅谈一番。 若不是山高水远,他便想飞回那万里之外的风云城,在紫竹院里,跟父母再煮一锅火锅,带着妹妹李小雪去逛逛风云城。 若...... “轰”的一声,原来却是他身后的那残松之上的积雪,覆盖的积雪太重,又在李夜剑气斩出之下,不堪负重,连着松枝一起摔落下来。 掉在石崖下面,积雪顺着松枝迅速散开,绽放出生命中最后的美丽。 李夜低头看着眼前的景象,心头微动,心中的那份思念和欢喜以及纠结,被眼前这一抹景色清洗一空,衍化出如寒潭一般的平静。 在这一刻他想明白了一切事情,不是每个努力都有回报,不是所有的美好都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努力地去做了,不管最最后得到什么,能够享受这份过程便是美好。 一如这残松上赖着松枝的积雪,终有不堪负重的一日,以至双双摔入崖底。 看见便是拥有,又何必将你抱进怀里? 想到这里,突然有些怀念大佛寺的老和尚跟般若寺里的明惠师师兄。 若有当下,能跟这两人的其中一位,煮茶论经,当是人生一大美事。 待到立春时节,是该回般若寺了。 若论打禅机,明惠胜过大佛寺里的老和尚。 收起秋水无痕,抖落一身的雪花,李夜提脚往屋里走去。 “若师兄你在这里,我肯定要说一声:这青山便还是那青山。” 李夜心里嘀咕了一声。 ...... “难道这青山不是青山么?”方寸山的南坡,般若寺的佛堂里。 正拈花念经的明惠心里忽然灵光一闪,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抬头望着满天的飞雪,若有所思道:“也不知师弟在玄天观修行得如何?难道是寻得了修行《无相法身》的机缘?若果真如此,便真的是神迹了。” ...... 青石小院中,唐秋雨正在张罗给沐沐和夏梧桐试穿从佛都买回来的红棉袄。 “师娘,为何要穿这红色的棉袄?沐沐喜欢白色的。”沐沐正撇着嘴反抗。 “沐沐妹妹,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当然要穿红色的,看着喜庆哩。”夏梧桐在一旁安慰她。 “那先生为何不穿?”沐沐撇着嘴,指着一身青衫的先生,扭头看着李红袖。 李红袖一楞,不知如何回答,想了半晌才道:“先生他们是男人,没那么多讲究。” 说完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唐秋雨,心道:也不是不可能哦? 唐秋雨哪里知道她的心思,一边替夏梧桐整理棉袄的皱角,一边笑着说:“这男人嘛,只有成亲的那天才穿红色的袍子,沐沐可不要跟先生添乱了。” 沐沐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笑道:“先生在风云城中已经穿过一回了,啥时候再穿一回给沐沐看呀?” 说完一脸期待的样子。 唐秋雨听完芳心一乱,一张脸瞬间飞上了两朵红云。 李红袖听完哈哈大笑,拍着沐沐的臂膀说:“还是沐沐乖,居然懂得替先生想事情了。” 夏梧桐没明白过来,正自顾整理着前襟的那两朵绣花。 先生也是老脸一红,讪讪说道:“眼见就要大年夜了,也不知道夜儿哈时候回来。” 李红袖见自己的男人岔开了话题,便不好再接着往下说。 想当然也回了句:“放心,就算你那宝贝徒弟回不来,后山那个家伙肯定会来混吃混喝。” 听李红袖调侃欧阳东篱,唐秋雨忍不住笑了起来。 轻轻回道:“妹妹可别乱说,再怎么讲欧阳先生也是李夜的师傅,我还欠着他铸剑的花费呢。” “欠个屁,又不是他亲自铸造的,是李夜那小家伙的,就算你以后要给钱,也是给我,我替他管钱。” 李红袖笑了起来,眼着仿佛堆满了数不清的金币。 “还得分沐沐一半,哥哥的钱沐沐也得管起来。” 小财迷跟在李红袖后面,唠叨起来。 ...... “难道我要就此却步么?还是炼化失败了?” 已经在山洞里炼化了八十一天的李夜,望着那团变小了许多的不死龙魂,轻声嘀咕道。 经过这八十一天的炼化,他已经将蛟龙的不死龙魂炼化了将近一半。 感觉自己的神海壮大了数倍,运转《无相法身》第七层心法也是再无阻碍,感觉已经触摸到了第八层的瓶颈。 然后这二天无论他如何修练,都不能将这剩下的这团龙魂炼化半分,如同先生等人被隔绝在洞外不得寸进一般。 看来只有等见到先生后,再悄悄向他请教了。 ...... 这十几日,李夜已经不再山洞里雕刻经文,改是改在木屋中抄写经卷了,在他看来,无论是在石壁上雕刻,还是在空白的纸上抄经,都是一种修练的方式。 从他放弃了去炼化那团龙魂后,便多出了很多时间。 结果就是在地火池边呆的时间更长,每日里都是在地火铸剑台边和广场边上的寒潭奔跑,直到快要脱力才放手。 虽然每日里都累到脱力,但是收获却也很大。 他明显感觉到已经久不进境的肉身力量在慢慢增长,身上的负重加上一百多斤的剑胚在他手里已经不象刚开始那样沉重。 每日里往返地火与寒潭之间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如果不是那团龙魂没有什么变化,他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将《无相法身》的第七层已经修行圆满了。 李夜甚至产生了一种冲动,如手中的重剑一样,跳进这寒潭中淬炼自己的肉身。 正自寻思,只听“咚”的一声,手中握住的剑胚一不留神掉进了寒假潭之中...... “我......不!”李夜大叫一声,想也不想就扑进了寒潭。 平常每日里来寒潭中淬火,他都是用铁钳夹着剑胚,小心搁在寒潭边上,淬完后马上拿起。 今日里却因为开心之下,拿在手里玩赏,忘了身后就是寒潭。 没想到上一秒还在想是不是要跳进寒潭淬体,下一秒就一语成谶...... 只是这时他已经来不及后悔,在跳入寒潭的那一刹那间,浑身只有一种感觉。 那就是痛,刺骨的疼痛,痛到了骨髓里,全身的血液都几乎冻僵。 感应着重要正慢慢往下掉落,回过神来的李夜急忙运转《无相法身》的第七层功法,抵御这无尽的寒冷。 幽黑的寒潭里眼睛已经起不到什么用处,他只能一边抵抗越来越冷的寒意,一边放出神识去触摸往下掉落的剑胚。 他不知道这寒潭究竟有多深,只明白再不抓住重剑,恐怕就很难寻回。 ...... 从剑胚掉落到他跳入寒潭,几乎都在同一时间,一切只在那电光火石的刹那间发生。 就在他全身已经让厚厚的冰层裹满,快要失去生机的那一瞬间。 他感觉到自己已经冻僵的右手,触摸到了剑胚的一角...... 鼓起身体里那最后一丝气力,握紧剑胚,重重去击打在寒潭的石壁。 趁着这一道反弹的力量,整个身体拼了命地往寒潭上钻去。 ...... 在颤抖中爬出了寒潭后,才发现右手已经跟剑胚握在一起,没办法放开,虽然心急却也不敢取出火折子生火。 只能躺在地上运转无相法身继续抵御周身的寒意,静待这周身凝固的冰雪慢慢化去。 “真是往鬼门关里走了一回,以后再不能这般玩命了。” 心中感叹,这冰火两重天的修炼,还不是他现在这个境界可以玩转的。 最起码也要等到丹田中的那道禁制破去,能够运转真元之力再加上肉身的力量方能尝试的。 在冰冷的地上躺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化去周身凝结的寒冰,感觉四肢可以活动了的他,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慢慢往洞外挪去。 我只想喝一碗热粥,再泡一桶热水澡。 这两个平时最寻常不过的要求,在此时的他却无法满足。 匆匆烧了一锅热水,将就着擦洗了一下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往水壶里倒上半壶热水,就连忙钻进了被窝之中。 一边啃着先生给他留下的肉干,一边喝着壶里的热水,牙齿却不停地在打架,浑身也不停地颤抖。 入于深山,思惟佛道。 又见离欲,常处空闲, 深修禅定,得五神通。 又见菩萨,安禅合掌。 ...... 脑海里回想着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嘴里却不知不觉中念颂起《法华经》,渐渐地,心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周身因掉进寒潭里带来的痛楚,正一点点化去,如同他抄写经文时,笔下的那一滴墨水。 入洞近三月,日日苦修,虽肉身功法还未圆满,但是重剑的铸造却渐渐如意,再加上身体中的那团龙魂,李夜心中是欢喜的。 就着屋里那一团火光,望着松木上雕刻的那一道道刻痕,暗自呢喃:是该回去了。 抬眼望去,方寸山上冷冷的夜空,挂着一弯雪月。 明天,应该是一个好天气。 第三百三十八章 把你两个师傅伺候好 就在沐沐的一声吵闹声中,青石小院的大门被推开,一身风雪的李夜走了进来。 这是他掉进寒潭后的第三天。 沐沐今天没有跳上他的后背,而是象一只小猫一样围着他转了几圈。 然后扭头看着先生说:“哥哥今天的情况不对。” 唐秋雨也发现在李夜的情况,虽然他已经尽量压制住身体的情况,但是他所炼化的那道龙魂却是渡九劫的蛟龙。 即便是他炼化了三分之一也是非常恐怖的,更何况他已经炼化了将近一半。 在唐秋雨的感受中,眼前的李夜虽然没有显示出境界,但是从他周身所散发的那种威压,却是不可小觑的。 李红袖正从厨房往外走,看见回来的李夜也忍不住上来打量一番。 然后她却说出了跟唐秋雨感受完全不同的话来:“我说小家伙,这才几天不见,你就把自己搞得这么惨,想当初你一个人在天山上也没这么狼狈呀!” 说完禁不住伸出手,去抚摸李夜的脸庞。 “这是为何?好好的怎么浑身都是伤痕?” 从李夜走进院子,先生就发现了李夜身上不对劲的地方,特别是脸上的那几处冻伤。 即便是李夜躺在床上休息了二天,也没有完全化去被完全潭冻伤的伤痕。 感觉到众人的关注,李夜快步进屋,挨着先生坐下,拉着沐沐坐在自己的身边。 然后看着李红袖和唐秋雨咧着嘴苦笑了两声:“那个,前几天不小心,掉进寒潭里了。” ...... “哥哥你不要命了,那个寒潭你也敢掉进去?” 沐沐是知道那么寒潭厉害的,当初她守着李夜闲来无事,曾去潭边逛了一下,也曾试过潭里的冰水,那种刺骨的冰痛,她到现在记忆尤新。 “寒潭?” “寒潭!” 两个女人诧异道,齐齐看着沐沐。 夏梧桐也一脸紧张地望着沐沐。 先生合上书卷,轻轻地放在桌上。 “没什么啦,那个地方沐沐去试过,差点要了我的小命哩。” 沐沐嘟嚷了几句,完了拉着李夜的手,一脸的崇拜。 “哥哥掉进那个地方,还能活着回来,沐沐实在太佩服你啦!”接着她又吼了两声。 “说来听听。”先生关心的是过程。 “我一不小心,手里的剑胚掉进了寒潭......当时没多想,就跳了进去......费了些功夫,最终还是捞了起来。” 李夜没有去述说那惊心动魄的一刻,只是轻描淡写地将过程重复了一遍。 然后看着先生说:“还好,没有错过年夜饭。” “看来沐沐说的对,你能活着,真的是一个奇迹了!” 听完李夜诉说的李红袖拍了拍胸口,喘了一口粗气。 恶狠狠地说道:“你不知道小命比那剑胚更精贵么?命都没用了,你要那剑有屁用!” 夏梧桐看着眼前的男孩,突然觉得很心痛。 捏着衣角的小手,不由得紧了又紧。 李红眼睛一红,伸手拉住李红袖轻轻地说道:“没事了师娘,往后我不会拿小命去玩了,后来想想我也好怕。” 说完看着众人,嘿嘿地笑了起来。 “你身体是怎么回事?我问呢感觉跟之前不一样?” 唐秋雨关心的是李夜身体的变化。 李夜看了一眼先生,又回过看了看沐沐。 才转过头笑了笑道:“可能是我修练佛门肉身功法的原因吧,这一层功法我即将修行圆满,估计这是快要破境的预兆。” 李夜想了想,只帮用这个理由来回答了。 唐秋雨看了看先生,先生淡淡地说道:“你别问我,他这佛门的功法也不是我教的,你想知道得去般若寺问明惠和尚去。” 沐沐知道李夜的情况不能说,当下象小鸡啄米一样对着唐秋雨点头。 “哥哥之前快要破境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只不过这回猛一些。” 回过神来的夏梧桐一双妙目盯着李夜,仿若在观赏一件宝贝。 唐秋雨看着先生和沐沐的神情,知道再问也问不出结果。 只好轻叹了一声:“算了,我不再问你了,能从寒潭中全身而退,你也算是死里逃生,真着这大过年的,你回来就好好补补。” 听到这里,李夜终于笑了起来,摸着自己的肚子说:“是要补补,我都啃了三天的肉干了。” “你没手么?难道自己不会在山上粥点肉粥。” 李红袖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来。 李夜双手一摊,看着她回道:“我是真的不想动,浑身哪里都痛,都想赖在床上。” “这么厚的雪,你一路回来也累了,先进屋去歇息,到了吃饭的时候再叫你。” 先生挥挥手,他虽然也有很多话想问李夜,但也知道不是眼下。 喝完杯里的热茶,李夜想了想回道:“是有些睏了,我去睡会。” 李红袖拉过沐沐挨着她坐下,挥挥手道:“赶紧去,你的床都收拾好了。” ...... 唐秋雨抬头看着李夜离开的背影,轻轻叹息了一声。 默默想着这些年来跟夏梧桐的风风雨雨,以为师徒两人已经很拼命了,跟是跟眼前的少年一比,禁不住感慨万千。 修行一道,如果没有顽强的意志,拼命的精神,再加上机缘巧合,最终只能落个跟五域中大多数修行者一样,在江湖里挣扎斯混。 难闻大道,更别说去渡九劫了。 看着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唐秋雨,先生拎起茶壶给她加了热茶。 静静地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只能告诉你,夜儿目前修行的佛门肉身已经到第七层,眼见圆满。” “这个时候不是需要苦练,而是缺少那一份心境的感悟,所以这些日子你们不要再去问他这个问题。” 唐秋雨听到这里禁不住张大了嘴巴,扭头看了李红袖一眼,李红袖给了她一个我哪知道的眼神。 回过头看着先生问道:“他修行的肉身功法一共有几层?” 先生淡淡一笑:“据说是九层,但是很久之前,我见过那破虚老和尚,他说有十层,总之这佛门中的功法,谁知道呢?” “师弟才多大?竟然已经将这功法修行到第七层了?” 坐在一旁的夏梧桐也忍不住开了口。 “好象从沐沐见到哥哥那天起,他就在练这个功法了哩。” 沐沐点点头,回想起在天山上的那些日子。 先生看着吃惊的师徒两人,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他从跟着我后,从聚气后,便开始修行这门功法了,不知觉中,已经过去好多年了。” 李红袖看着先生的样子,也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想那会,那小家伙每天顶着钵托着水去你那院子修行,现在想起来还想笑......” 岁月如梭,李红袖心中也有些感慨。 唐秋雨知道李夜跟先生和李红袖的感情很深。 但是听着她说起李夜当初的那般模样,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城里的人会不会笑他呀?”托着下巴的夏梧桐,有些听呆了。 “何止是笑,那时候的李夜,在风云城里就是一道风景,走到哪里都有人关注,直到他离开风云城跟先生一道上了天山去修行......” 说到这里,李红袖忍不住抱住了坐在边上的沐沐。 “我记得李夜李当捡到这宝贝的时候,她才三岁多一些,她天天跟在那小子后面玩得可开心了,后来她跟着我下山回城,跟李夜分开的时候,哭得可是晕天黑地,从山上一直哭到山下。” 李红袖想到这里,禁不住轻轻捏了一下沐沐的小脸。 没料到沐沐却站了起来,看着李红袖嚷道:“早知道要跟哥哥分开那么久,沐沐就不跟师娘下山了。” 说完一脸埋怨的神情。 “你个小没良心的东西,老娘我带你吃遍风云城的各种小吃,给你买最好看的裙子,你却天天念叨天山上的小家伙。” 李红袖想到这里,狠狠地瞪了沐沐一眼。 先生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感到头大,挥挥手道:“赶紧做饭去,夜儿这几天估计是饿坏了,要不也不会一幅没精打彩的样子。” 李红袖听先生一说,抬头看了一下门外的天色,拉起唐秋雨的手说:“姐姐今天想吃什么?” ...... 李夜安静地睡了一觉,直到酉时才起身。 推天门,找到先生所在的客堂,李红袖张罗着唐秋雨跟两个小丫头,已经将饭菜都摆上。 沐沐看着李夜说:“沐沐正想着去叫哥哥起床,你可是整整睡了好几个时辰。” 先生今天难得拎出了酒瓮,拍开塞子,满屋飘起了酒香。 “今天夜儿回来,明天就是大年,我们都喝一口。” 李红袖一乐,难得自家的男人高兴,当下拎过酒瓮给唐秋雨倒了一杯。 笑道:“委屈姐姐在这深山老林里跟我们一起,一会可要多喝二杯。” 知道先生没有酒量,她这会的眼里只有唐秋雨。 夏梧桐和沐沐各自倒上了半杯,夏梧桐看着沐沐问道:“沐沐你几岁开始喝酒的?” 沐沐歪着脑袋想了想,回道:“好象在天山上面,师娘就给我喝先生酿的果酒了。” “那才多大呀?”夏梧桐轻轻地嘀咕道。 先生给李夜也倒上一杯,笑着说:“今天我们师徒先喝一杯,明天估计你那欧阳师傅就会下来,到时你再陪他喝。” “要不要弟子明天去请欧阳师傅?”端起酒杯,李夜小心问了一句。 “不用,他自己会来。”先生回道。 “师娘,明天还要弟子帮什么忙么?” 李夜心道,这大过年的,自己总要是出些力气才对。 李红袖想了想,大手一挥道:“不用,把你两个师傅伺候好,就行了。” 说完酒杯对着唐秋雨,头一抬,喝光了杯中的酒。 第三百三十九章 剑意、酒意 不胜酒力的李夜又一回宿醉,当他揉着眼睛推开房门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大年夜的 辰时。 今日方寸山的天空,下起了大雪。 下雪天,适合练剑。 进到厨房里打了些水,洗漱一番后,李夜取出了紫竹剑,左手挥出,轻轻地挽了一个剑花。 练剑,他目前还是喜欢用自己削的那把竹剑。 竹剑无招,只斩风雪。 每当他用这把竹剑时,就会想起天山上的小白、老猿和老狼,想起那段欢乐的时光。 自筑基到金丹,再到元婴,都在天山之上修行完成的,他对那里的感情太深了。 他曾答应过老猿,有朝一日,还会再去天山,去看看老猿和老狼的子孙。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李夜只要拎起竹剑,就会闭上双眼,全凭神识感应四周的环境。 他现在还没有跟先生修行剑招,在他看来,只要能斩去眼前的雪花,就是好剑法。 左手练了半个时辰,竹剑换到了右手,右手挥出的速度更加轻灵。 虽然他没能使用元婴境的真元力量,但是光凭他肉身的力量就已经在梨树下圈起了一道旋窝,旋窝中全是满天飘下的白雪。 渐渐地,这团白色的旋窝越转越大...... 院中的动静,吵醒了先生。 推出而出的他,看着院子里旋转的那一团旋窝,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稚鸟,终于要高飞了。 跟他一道起床的李红袖披着衣服,揉着眼睛,站在他身后正想大叫,先生却伸手轻轻捂住了她的嘴。 “看看,这可是难得一见。”边先生也没见过李夜在雪地里认真练剑的样子,他自然想多欣赏一会。 回过神来的李红袖趴在先生背后,咬着他耳朵问道:“这小家伙什么时候已经这么厉害了?” 先生笑笑,轻抚着她的长发道:“你猜。” ...... 在李夜睡的隔壁,是唐秋雨跟沐沐和夏梧桐的房间,从李夜推开房门时唐秋雨就已经醒来。 此时的她坐在窗前,看着李夜先是左手剑,然后换成了右手剑......她的嘴巴也越张越大,心里越来越吃惊。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李夜居然藏了一手,居然可以双手使剑。 要知道,整个五域中,也没有哪个修行者能够修练出双手剑的。 光修练一只手就已经要付出修行者全部的心血了,哪有精神再去修练另外一只手? 从李夜换了右手剑的时候,她就拍醒了夏梧桐。 师徒两人坐在窗前,静静地看着李夜将漫天的雪花裹成一团白色的旋风,直到看不见人影。 “师傅,李夜这家伙越来越厉害了呀!”夏梧桐轻声低语。 “你现在明白,人家是怎么吃苦用力地修行了吧?听先生说,他眼下修行的可是佛门的肉身功法,却没料到他的剑法也在精进。” 唐秋雨幽幽地轻叹了一声,她自己的剑法可是很久不见长进了。 夏梧桐看了一眼唐秋雨,小声说道:“要不,师傅你一会跟师弟聊聊,看他有什么诀窍?” ...... 正在师徒两人轻声低语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一声“呯”的轻响,却是李夜结束了练剑,将那漫天的飞雪一剑斩去。 师徒两人从窗里抬眼望去,只见身穿粗布麻衣的李夜,伫立树下。 右手握剑,如同一幅画卷展现在众人面前。 此时的李夜却站在树下没用动,睁开眼睛的他,自然而然地看向了竹剑上的雪花。 秋水无痕换成了竹剑,他想知道结果是否一样。 先生此时已经走到他的跟前,看着他手中的竹剑,微笑问道:“怎样?” 看着李近的先生,李夜再次忍不住咧开了嘴,将手中的紫竹剑递给先生,笑道:“还成,一剑七朵。” 秋水无痕换成竹剑,依然是一剑无痕,斩去七朵雪花。 坐在窗下的夏梧桐捂住了小嘴,使劲地抱住了唐秋雨。 过了半晌才呆呆说道:“一剑七朵,他居然能一剑斩落七朵雪花?” 唐秋雨拍拍她的小手,轻声主道:“不是斩落,而是从中斩断!当初我在天山上见他的时候,他就能一剑斩去三朵雪花了。” 说完这番话,忍不住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弟子:“你可以拿他做修行的目标,但是不要跟他比,他是妖孽!” 唐秋雨轻轻地啐了一口。 先生看着竹剑上渐渐融化的雪花,扭过头来,问道:“不知道唐先生有没有兴趣来试试,看能够一剑斩去几朵雪花?” 唐秋雨一楞,看了一眼发呆的夏梧桐,起身推开了房门。 看着梨树下的师徒二人笑道:“我可不想跟你那妖孽徒弟比,当年已经在天山上比过了。” 先生微笑,抬头看了看天空,道:“今天天气好,要不要再试试?” 唐秋雨摇摇头,看着李夜笑着问道:“我可没心思,我只关心我那把剑,不知道李夜帮我铸造完成了没有?” “这满天飞雪的,你居然说天气好,夫君你没病吧?”穿好衣服的李红袖,也施施然走出了房门。 先生看着踩着雪花走近的李红袖,摇摇头,淡淡地说:“我说的天气好,可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唐秋雨和李红袖一听,齐齐地看了一眼先生,又齐齐地盯着李夜。 李夜小脸一红,赶紧回道:“先生意思是,下雪天,适合练剑。” 两个女人恍然大悟,又齐齐恨恨地瞪着先生。 先生老脸一红,看着两个女人笑了笑:“风、花、雪、月皆有意境,意境之中领悟剑意是最好的修行,只是要看你们愿不愿意付出汗水和时间罢了。” 说完将手中的竹剑还给了李夜,然后提脚往客堂走去。 李红袖跟在他后面嘀咕:“我跟姐姐都愿意学,你现在教我俩也不迟呀?” 唐秋雨看着李红袖,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先生回过头,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哈哈一笑,指着还要梨树下站着的李夜说道:“你难道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教过他练剑了?” 听到先生说自己,正在发呆思考中的李夜拍了拍身上的雪,快步走上前来。 “我只不过让他在天山石壁上刻了一些字,后来他又跟沐沐两人一起在木屋边上就着满地的松针练习。” “再后来两人又去捡了一些竹叶来练剑,这些可都没背着你,你可是眼看着他两人长大的。至于后来他一个人去了天山深处,那些际遇连我也不知道了。” 先生打趣地看着两个女人,微笑着推开了客堂的大门。 李红袖一楞,细细想来确实如此,当初自己无聊,还曾李夜和沐沐练过几回。 唐秋雨却不甚了解李夜的过往,今天再听先生一听,心道这剑法果然是李夜多年苦修而来的。 四人坐在桌前,先生点着了桌上的红泥火炉,架上水壶。 淡淡说道:“玉不雕不成器,这个道理人人都知道,但是剑不练不得其意,这个道理却没几个人明白。有些人修练了一辈子的剑,到老也没领悟出剑意,这难道不能说明问题么?” “夫君你是骂我笨嘛,想骂就骂,不用绕着弯子来。” 李红袖白了先生一眼,挨着唐秋雨坐了下来。 先生眼铁不成刚地看着她,轻轻敲着桌子说:“剑虽然要苦练不错,但是需要悟性。就拿夜儿练字的那些经文来说吧,在夜儿眼里,那些就是一篇篇的经文。” “但是换成唐先生,她却能看见其中蕴含的剑意......修不出剑意没关系,能看见别人的剑意也是一种进步。” “这也行么?”李红袖看着他怔怔地问道。 “能将别人的剑意,领悟成自己的剑意,那就是一种升华,剑意的升华。” 先生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微笑着解释道。 “之前我只想着尽快提升你的境界,却忘了告诉你这些道理,看来你以后要好好跟夜儿修行剑法,从他那里领悟出属于你自己的剑意。” “如果不准使用真气,光凭招式,你二人谁也不是夜儿的对手。” 先生重重地说道,些刻的他,感觉到面前的二个女人响鼓还得重锤敲。 坐在李红袖对面的李夜此时却涨红了脸,看着先生喃喃说道:“先生,师娘和唐先生可都是分神境的高手呀!” 没料到先生继续打击道:“分神境又如何?如果没有属于自己的剑招和功法,便永远只能跟比自己境界低的修行者比,遇到同境界优秀的修行者,便只是躲的份。” 李夜低头思量,想想也是,那些在路上伏击自己的杀手不就是很好的例子么? 只是这些事情,他却不能拿出来说。 李红袖是头一回看见自己的男人说话这么严厉,细细回想这一路走来,确实是一直在宠着自己,无形中有了一丝的优越感。 咬着嘴唇,轻声回道:“看来我之前的生活确实太安逸了,这往后得加紧修练才是。” 唐秋雨看了看李夜,忽然说道:“这往后的日子里,我们几个人都要跟你好好练练剑,你可不许烦我们哦!” “我说你们一大早的不去做饭,坐在这里煮茶谈论什么剑意,还不如赶紧去准备这年夜饭,一会我们大伙一起好好讨论一下酒意才是正事。” 正说话间,客堂里响去了欧阳东篱那打雷般的声音。 “师傅你过来了,赶快坐下喝茶,我一会就去煮粥。” 李夜见欧阳东篱进来,连忙起身招呼。 “你这家伙是属狗的么?这还没到午时,一大早就赶了过来,也不让人多睡一会。” 李红袖看着大咧咧坐下的欧阳东篱,撇了撇嘴。 第三百四十章 明日又逢春 欧阳东篱让李红袖一怼,顿时老脸一红,扭过头看着唐秋雨问道:“唐先生,在门外听你们谈论剑意,什么剑意?谁的剑意?” 唐秋雨眼见欧阳东篱吃亏,忍不住一笑,指着对面的李夜说:“刚刚先生正说你这宝贝徒弟的剑意呢。” 欧阳东篱一楞,看着李夜问:“徒弟,你啥时候修练出剑意了?我怎么没听说过?” 李夜一怔,看着大咧咧的师傅,也不敢怼他。 只好回道:“弟子也不知道,这个要问先生。” 欧阳东篱再次一楞,抬头看着先生。 先生笑笑,递了一杯热茶给他,说道:“我没教过他练剑,他是先是剑意后有剑招,一切都是天意。” “先有剑意,后有剑抬?这什么意思?”欧阳东篱糊涂了。 李红袖叹了一口气,将先生之前教育过的那番话,跟欧阳东篱又重复了一回,听得唐秋雨在一旁直笑。 “这么说,你只要铸剑多了,这打铁也能生出剑意?” 欧阳东篱拍了拍桌子,然后继续问道:“小子,你给唐先生铸的那把剑的,上回在山上忘记问你,结果后来我进去我们回来了。” 李夜看了看欧阳东篱,又看了看唐秋雨。 转过身子,手一晃,一把寒光闪闪的秋水无痕出在他的手里。 在秋水无痕离开他的空间戒那一瞬间,客堂里突然有生起寒意,有一道轻吟,如狼啸又似龙吟。 李夜倒转剑身,将剑柄一方递给了唐秋雨。 轻声说道:“剑长三尺,剑宽三分,剑重二十八斤,若先生细细温养,或许能衍生出剑灵。” 四人呆呆地看着李夜手里的剑,连先生也忍不住轻声问道:“又进阶了?” 唐秋雨双手接过秋水无痕,用手轻轻抚摸着剑身,脸上露出迷幻的神情。 惊叹道:“好一把秋水无痕。”随着唐秋雨的轻抚之下,剑身闪过一丝幽光,发出一声轻吟。 欧阳东篱看了李夜一眼,默默地从唐秋雨手中接过秋水剑,伸出手指放在剑身细细感受。 稍倾将脑后的几丝长发,放在剑锋,轻吹了一口气。 只见几丝断发轻轻跌落...... “吹毛断发,好剑!”欧阳东篱笑着将剑还给了唐秋雨。 李夜看着欧阳东篱和先生,咧开嘴,得意地回道:“弟子把它拿去地火里重新煅烧了几天,又拿去寒潭中淬火,最后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说完的时候,给了先生一个你懂的眼神。 先生点点头,他自然知道李夜肯定往里面添加了蛟龙骨,但却不能明说。 只能惊叹道:“一把寻常不过的剑,只是添了一些材料,再加上地火寒潭的淬炼,眼见着就要进阶成一把传说中的灵剑,实在是不可思议。” “徒儿你了不起,为师我打了几十年的铁,也没能有你这样的成就,你真不愧为我欧阳东篱的弟子!” 欧阳东篱感慨万千,这个结果了是他万万没料到的。 李红袖用一种猫看见鱼的眼神看着李夜,笑道:“小家伙,师娘到现在还没有一把趁手的好剑哦......” 那意思就是你自己看着办,来日方长。 李夜一急,看着她说道:“师娘你可不能着急,你就是要铸剑,现在也没材料呀?”说完看着先生。 正说话间,夏梧桐端着一锅粥走了进来,看着众人说:“我煮了一些粥,大家先吃一点吧,暖暖肚子。” 唐秋雨取出一件白色的袍子将秋水无痕裹好,静静地收了起来。 看着欧阳东篱和李夜说:“你们师徒二人此番的铸剑之情,我唐秋雨记在心里了,回到中域我会尽快还清。” 说宛招呼夏梧桐挨着自己坐下。 李红着眼见着没自己的戏,狠狠地瞪了自己男人一眼。 站起来盛粥,一边笑着说:“姐姐记得给我就行,他两就不用了,欧阳先生最近可是老来这里吃肉喝酒,就当做饭钱了。” 说完将手上盛好的粥放在了欧阳东篱的面前。 欧阳东篱老脸一红,看着先生吼道:“你婆娘抢钱,你不管管?” 先生笑而不语,只顾往自己的碗里看去。 欧阳东篱又扭过头看着李夜:“你师娘抢钱!” 李夜一怔,回头看了李红袖一眼,看着唐秋雨回道:“唐先生,我的那啥......要不就给沐沐一些吧,那丫头是小财迷。” 说完也不再看欧阳东篱和李红袖的脸。 明知道这番争论是没结果的事,他才不想掺和。 “谁要给沐沐钱,太好啊,今天可是大过年哩!”正说话间,揉着眼睛的沐沐走了进来。 挨着李夜坐下,小手一晃,一把木梳出现在他的眼前。 李夜一乐,一手捏住木梳,一手去抚摸沐沐的长发。 笑着说:“听欧阳先生和师娘说,他们跟唐先生都要给沐沐压岁钱。” 沐沐一听嗷嗷直叫,扭头看了一眼夏梧桐,咧着嘴道:“师姐,他们也会给你的,对不对?” 夏梧桐红着脸看了一眼李夜,心道这是那跟那,叫我如何回答。 倒是唐秋雨替她解了围,一边伸手端碗,一边笑着说:“沐沐说的对,晚些时候过完年夜饭,我们就给你们三个小家伙压岁钱。” 欧阳东篱一听,看着李夜说道:“师傅可是穷光蛋,这压岁钱你替师傅出。” 正在替沐沐梳头的李夜一听,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师傅您放心,吃完饭徒弟就孝敬您压岁钱。” 李红袖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指着欧阳东篱道:“你这做师傅的,竟然要一个在深山里修行的小徒弟给压岁钱,笑死老娘我了。” 欧阳东篱老脸一红,白了李红袖一眼,道:“看来你是不想要我那徒儿铸剑的报酬了。”说完便抱起碗来喝粥。 李红袖突然一楞,想了想,又忍了下来,看着众人道:“今天大过年的,我们说些开心的话,想想一会做些什么好吃的......” ...... 山间平淡的日子,吃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更何况这天是大夜年。 李夜拎拿出了昨天下山时挖出的几颗冬笋。 沐沐也将前几天跟夏梧桐抓回来的山鸡从雪地里刨了出来。 唐秋雨取出了从中域带来,一直舍不得多喝的美酒。 李红袖张罗着将从佛都买回来的肉食、糕点、瓜子取了出来,摆满了桌子。 最厉害的是欧阳东篱,走到客堂门外,从雪地里拖出一只狍子。 咧着嘴笑道:“这是昨天费了好大力气才搞回来的,我可不是来白吃的,这怎么也能吃上四五天吧?” 李红袖拉着沐沐走到门外,看着有若大的一个狍子,问道:“这得有四、五百斤重吧?我算是服了你了!” 沐沐走到雪地里,摸着狍子的毛,扭过头看着欧阳东篱说:“欧阳先生,这个可以给沐沐做个祅子吧?” 欧阳东篱一怔,指着屋里的李夜和先生说:“这事我可不懂,你问他们二人。” 先生这时也走了出来,看着雪地里的狍子,笑了笑:“我这什么都没出,改天我把这皮硝制一下,给你们两小姑娘各做一件皮祅,算是礼物。” 李红袖走过去,拉着先生的手撒娇道:“我要一条围巾。” 先生正想拒绝,没想到身后传来了一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那个,我也要一条......” 先生老脸一红,差点摔倒在地上。 欧阳东篱大手一挥,吼道:“女人们,烧水去!” 沐沐一听,钻进屋里一把拉着夏梧桐撒了欢地往厨房里跑去。 李红袖也拉着唐秋雨跟在后面。 不一会,厨房中就传来几个女人的笑声。 “一会要不要做个红烧狍子肉?”唐秋雨轻声问道。 “我喜欢吃哥哥做的火锅!”沐沐叨叨道。 “我喜欢吃那小家伙烤的肉!”李红袖可不是省油的灯。 “那个,能不能都做一点?”夏梧桐也是食欲大动。 沐沐一边往炉里添柴,一边看着她说:“想吃烤肉告诉我,我让哥哥烤给你吃,管够。” “哎呀,我这里还有从山下买回来的腌鱼干,一会跟李夜那家伙挖的冬季笋一起炖来吃,这天气能吃上笋,那才是享受。” 李红袖一边将食材挨着桌子放下,一边笑道。 “想不到这么厚的雪,师弟还能挖到冬笋,确实太难得了。” 夏梧桐挨着沐沐,一张小脸让炉火烤得通红。 李红袖看着蹲在火炉边上的两个小家伙,又看了一眼唐秋雨,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要不了多久,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唐秋雨的脸上顿时飞上了两朵红霞,扭头瞪了李红袖一眼。 正哈着手的沐沐这时突然冒出了一句:“师娘,我们现在不就是一家人么?” 李红袖一听哈哈大笑,扯着嗓子说:“谁说不是一家人呢?谁敢说,师娘就打她。” ...... 当李红袖和唐秋雨拎着两大桶水到院子里的时候,欧阳东篱在先生的帮助下,已经将一头若大的狍子解开。 只见一张超大的兽皮,趴在院子边上的雪地里,很是醒目。 先生一边把打理肉块,一边看着李红袖说:“这洗肉的水别倒掉了,一会凉了都倒在梨树下,明年的秋梨会更甜。” 李红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院子中间的那颗梨树,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我们明年还能吃到这秋梨么?” 站在屋檐下面的沐沐歪着脑袋看着她,问道:“为什么吃不到?” 正在割肉的先生心里咯噔一声,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或许明年真的吃不到了。 中域里的那些麻烦事,还等着他回去处理。 这是李红袖在方寸山上过的第二个年节,也是最后一个年节。 那一年,她真的没有吃到这浇了狍子肉水的秋梨。 等她再吃到时,已经是好几年以后的事情了。 世事如棋,问谁能定? ...... 这一年的大年夜,先生和欧阳东篱都喝醉了,唐秋雨和李红袖也醉了,边夏梧桐和沐沐也是让李夜扶进屋里躺下。 午夜时分,若大的客堂里只有李夜一人,独坐灯下,桌上红泥小炉冒着气氤氲的热气。 屋外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整个方寸山静悄悄地。 收拾干净桌上的残局,李夜取出浅黄色的湖宣铺上,就着壶里的沸水磨了一砚墨汁。 此刻的他在想着风云城中的父母和妹妹在作些什么?还有皇家学院中的上姐姐,不曾酒醉,却也思绪万千,一颗心早已经飞到在千万里之外。 手一挥,桌上有墨迹透纸。 空山谁相问,寒灯独可亲。 一年将尽夜,万里未归人。 寥落思前事,支离笑此身。 愁颜与亲恩,明日又逢春。 写罢,收起了笔墨,掏出了怀中的小刀,走出了门外。 不一会,随着客堂门前的木屑落下,一幅对联跃然而上。 扫净了地上的木屑和客堂四周的尘土,李夜回到了客堂的桌前,拎起水壶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热茶,捧在手中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第三百四十一章 早起的鸟儿有食吃 长夜过后的清晨,天空依旧飘着漫天的雪花。 不到辰时,夏梧桐就推开了房门,昨夜里的一顿酒,喝得她晕天黑地。 虽然没有醉,却也是昏沉沉睡了一夜,直到现在还有些头疼。 “竟然会贪杯,错过了守夜。”轻叹一声,推开了客堂的木门。 待走近桌前,却是眼前一亮,只见一张淡黄色的湖宣铺在桌上,一首新诗跃然纸上。 空山谁相问,寒灯独可亲。 一年将尽夜,万里未归人。 ...... 一看就是李夜的字迹,她已经看过很多遍李夜抄写的经文,对他的一笔一划都非常熟悉。 一边轻声低吟,一边伸手去抚摸纸上的墨迹,想要去触摸其中的剑意。 “我们都醉了,唯有师弟一人独自守夜,这其中的滋味也只有他一人得知了,真不知道他当时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又幽幽地叹息了一声,心中暗自感伤。 自小就远离中域的她,自是能体会一点李夜诗里的感伤。 只是,如此圆润工整的字迹怎么蕴含剑意,瞪着一眼妙目看了又看,想了又想。 坐了半晌,走到了桌后的书架上取下一叠纸来,又从炉上的水壶里倒了些温水,磨开了半冻的墨水。 既然看不明白,何妨临贴试试。 ...... 不一会,宿醉的一干人纷纷起床,走到了客堂里找水喝。 李红袖拎起炉上的空壶晃了晃,拿出火折子点燃了红泥火炉里的松枝。 “梧桐姐姐,你怎么一大早就跑来写字了?”揉着眼睛的沐沐,走到夏梧桐的身边,嚷嚷道。 夏梧桐放下笔,看着她笑了笑,回道:“这可不是我写的,我只是想临贴试试。” 沐沐走近一看,哦了一声,随合扭头看着李红袖道:“师娘,哥哥又写诗了,你来看看这首值多少金币?” 李红袖走近一看,忍不住赞叹道:“这小子的字是越来越好看了,我看怎么也值五个金币。” 沐沐一楞,歪着头道:“不可能呀,听哥哥说当初你可是花了很多金币买下他的诗。” 李红袖一气,一把拉过她,取出木梳准备替她梳头。 气笑道:“那时他是外人,现在是一家人,一家人给他五个金币已经是很多钱了。” 沐沐点点头,看着夏梧桐,若有所思地叨叨:“原来自己人不值钱,外人才值!” 这话一出,让唐秋雨和夏梧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连走到门口的欧阳东篱也拍手笑道:“沐沐说的实在是太妙了,在你师娘眼里,自己人不值钱的。” 李红袖一气,轻轻捏了沐沐的小脸,嗔道:“小坏蛋,你这是成心气我么?” 正吵闹中,先生走进了客堂,看着乱成一团的众人,笑道:“喝二杯茶,我们一起去观里,给观主和清虚首长拜年去。” “好啊!沐沐又的压岁钱拿了!沐沐好喜欢哦!”沐沐一听要去观里,拍手笑道。 李红袖瞪了她一眼:“一会过去,可不许乱说话,不能让先生丢人,知道么?” 先生看着两的模样,不由得摇摇头,继续说道:“这一年到头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正好欧阳先生昨天带了狍子肉,一会带一腿送过去。” 沐沐嚷嚷道:“哥哥还没起床,沐沐一会去叫他起来。” 先生看了一眼桌上的湖宣,走近一看,忍不住轻皱了眉头。 “夜儿的功力又见长进了!”想了想,看着沐沐说:“不用了,他天天修练,难得睡上一个懒觉,我们去就行了。” 沐沐哦了一声,唐秋雨和李红袖都点点头,连欧阳东篱都说道:“我们昨天醉得厉害,都忘了守夜,想是我那徒儿一人在这独守......就让他多睡会。” ...... 茶过二道,先生招呼着众人推门而去。 临出门时,夏梧桐拉着唐秋雨的手说:“师傅,我想呆在屋里,看能不能从师弟的字里行间悟出一些剑意。 唐秋雨怔了怔,看着小脸有些泛红的夏梧桐,若有所思。 点点头道:“你不去也好,多跟李夜学学,说不定能早些悟出你自己的剑意来。”说完跟在李红袖后面往外走去。 “梧桐姐姐,沐沐一会回来给你带好吃的。”沐沐跑在李红袖的前面,踩着一地的积雪,蹦蹦跳跳。 待众人出门,夏梧桐轻轻关上了院门,转身往回走。 待走近客堂,抬头一看,只见客堂的房门两边的门框上雕刻道: 山风吹雪四更初, 嘉瑞天教及岁除。 夏梧桐捂着嘴,忍住了惊叫。 看字里行间的刀痕,分明是昨夜里雕刻上去的,而大家竟然都没有发现。 夏梧桐深深地震惊了,呆住在门前。 同样的字迹,在李夜的笔下,和在李夜的刀下,给了夏梧桐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她头一回感受到这入木三分的字迹里,有一种山间溪水里岩石的意境。 细看之下,一笔一划又圆润平滑,好似溪间的流水......水漫岩石,流过无痕。 她突然想起李夜曾在她和师傅面前说的那番话: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故柔之胜刚,弱之胜强坚...... “上善若水,原来这就是师傅所说的若水剑意!” 惊喜之下的,刹那间陷入了顿悟之中。 此时的夏梧桐仿佛来到了天山中的那传说中的山涧中。 脚下就是那一道从天而降的冰河之水。 河道里有无数历尽河水千年万年冲刷的岩石。 看着滚滚而下的冰河,感受着那字里行间的一道道剑意,禁不住以手作剑,慢慢地挥动。 站在客堂门前的她,小手每一次挥动,都仿若无力,又似负重千斤......渐渐中,她的手中的那道剑意渐渐流畅,渐渐如意...... “原来师傅真的从师弟的经文中看到了剑意!” 睁开双眼的夏梧桐,心中无限欢喜。 大年初一的清晨,早起的她,从李夜门联上的字里行间,悟出了一丝若水剑意。 “嘻嘻,早起的鸟儿有食吃!” 有了这一丝感悟,她就能演绎出属于自己的剑意,已经入了门,成功便只是早晚的事情。 回过神来的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仔细地看了看门上的两行字,走进到屋里,坐在桌前,继续提笔临贴。 她还要从这纸上的字里行间,去体会师傅所说的那一丝剑意。 ...... 今日的李夜睡了懒觉,自他从寒潭中受伤后又一次睡了懒觉。 不同的是,这回是因为熬夜的原因。 推开房门,感觉有些饥饿的他,便进到厨房里生火煮粥,又切了一段冬笋粒丢在里面。 就着李红袖等人之前剩下的温水洗漱一番,然后呆坐在炉火前发呆。 闻着铁锅里渐起的香气,又往炉里添了两根柴,感觉还要煮上一会才能吃,便提脚往外。 走到了厨房外面的雪地里,取出紫竹剑,轻轻地傻笑了一声。 下雪天,适合练剑。 趁着这雪花飘飘,他要将抓紧练习。 不同的是,今天因为晚起的原来,左手剑他没有练上半个时辰,只是挥剑一刻钟就换成了右手。 “等到明年,能否一剑斩去雪花十朵?” 嘴里嘀咕道,心里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越到后面,这进境的速度便越慢,这是自然法则,不会因他而改变。 “那又如何,总不成给了自己偷懒的借口。” 一边嘀咕,手里的剑却没有停下,而是越来越快,渐渐地又卷起了一团风雪。 ...... 坐在屋里临贴的夏梧桐听到屋外的动静,知道李夜起床出门了,便搁下手里的毛笔,起身走出了客堂。 出得门来,却只见厨房门外的雪地里圈起一团雪花,有剑意在漫延。 站在屋檐下看着雪地里的那个人,她很想走过去,冲进那团雪与剑的旋窝中,冲到那个家伙身旁,然后提剑相邀,较量一二。 如果是昨日她还敢去试试,适才看见了那字中的剑意,她打消了那一丝冲动。 她知道不敌眼前的这个男孩。 “你究竟是如何从那山间的溪水里悟出了剑意?”呢喃中,她有些痴了。 ...... 如昨日那般,随着“呯”的一声,李夜将裹着的那团雪花斩向了空中,收住了竹剑。 “师弟你今天可是睡了懒觉哦,先生和师傅带着沐沐去玄天观拜年了,你要不要你看看。” 看着雪地里的李夜,她轻轻说道。 “等到他们都去玄天观了?”李夜楞了一下,随后笑道:“有先生和师娘他们去就行了,我在这里等他们回来,我煮了粥,你要不要吃一些?” 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李夜提脚打算往厨房走去。 “那个......不急,我想试试......”夏梧桐的小嘴动了动。 “梧桐师姐,你想试什么?”李夜有些紧张,看着面前的女孩问道。 夏梧桐没料到李夜的反映这么紧张,忍不住莞尔一笑,道:“那个......我想试试师弟的剑意。” “剑意怎么试?”李夜怔了怔。 “剑意不能试么?那你跟我说说也行。” “剑意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李夜喃喃地说道。 “那么师弟你跟我过几招,让我感受一下如何?”夏梧桐已经等不及了。 “我不能运转真气,打不过师姐。” “我不用真气,只比剑招如何?” “那个......唉!好吧,如你所愿,一会你可要轻些,我很久没有跟人试过了......”李夜取出先生给他削的那把黑色木剑,递给了夏梧桐。 “又是一把木剑,好漂亮哦,师弟你能送给我吗?” “那个......这是先生给我削的第一把剑,不好送人。”李夜想了想拒绝了夏梧桐。 “那等以后得闲时,师弟给我铸一把剑吧。” “那个......以后再说吧。” “来,我们去那梨树下试试,那里宽敞。”夏梧桐提着木剑,往梨树下走去。 青石小院的雪地里,渐渐踩出二行脚印。 第三百四十二章 梧桐看见若水 “师弟你的剑怎么这么快?” “是师姐你的剑太慢了。” “师弟你如何得知我的剑招?我好象是头一回跟你试剑!” “师姐你误解我了,先生还没有教我剑招呀。” 梨树下没有电光火石的打斗,只有两人一攻一守的试招。 即使是这样,使出了浑身力气的夏梧桐,依然攻不破李夜手里竹剑的防守。 “难道师弟你已经领悟到无招胜有招的境界了?”一边出剑,一边暗自心惊的夏梧桐问道。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想挡住你刺来的每一剑而已。” 李夜有些郁闷,心道总不好说出其实在天山上跟沐沐比剑时,就已经用神识来感受那满天飞来的松针了吧? 跟沐沐手里那无数飞刺过来的松针,眼前夏梧桐的剑招,实在太慢了。 但这也只是夏梧桐在未用真气的情况下。 如果夏梧桐这会使出金丹五重的真气跟李夜比剑,不敢伤人的李夜就只有吃亏的份。 两人在梨树下的雪地里叮叮铛铛地打了半个时辰,眼见午时过半,李夜收住了剑招。 摸着肚子说:“师姐,我饿了,还是先吃粥吧。” 说完也不等她回话,便提脚往厨房跑去。 夏梧桐一顿脚,心道我还没玩够呢。看着跑进厨房的背影,无可奈何的她只好收起木剑,掏出丝巾,往额头上的那一抹汗渍擦去。 “回头让师傅也跟他过过招!”嘀咕一句,转身往客堂里走去。 ...... 在李夜的一通手忙脚乱之下,两人匆匆吃了几碗冬笋粥,便由李夜拎着锅碗去洗刷。 夏梧桐收拾完桌面,重新将李夜写的笔墨铺在了桌上。 “怎么这摆上了?”洗漱完毕的李夜,走进客堂,看着夏梧桐问道。 “我喜欢看你写的字。”夏梧桐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往湖宣上看去。 李夜小脸一红,回道:“字有什么好看的?” 夏梧桐没有回他。 “要不是先生当初在天山上让我在石壁上写字来修练剑法,我肯定不会那么拼命。” 看着夏梧桐没有说话,李夜嘀咕了一句。 说到这里,夏梧桐抬起头来看着李夜,若有所思地想了想。 说道:“我想,是不是当初如果先生不逼着你在石壁上练字,你是不是就领悟不出若水剑意?” “你知道若水剑意?你也领悟出了?”李夜拖了一张凳子,坐在了她的对面。 “嗯,刚刚领悟了一丝!”夏梧桐挥手,指了一下客堂门口:“从你那刀下的字迹中,领悟出一丝。” 说完继续往他写的墨迹里看去。 看着看着,只见她眼睛微微一亮,微皱的眉头渐开。 平静看着坐在对面的李夜,动了动红唇,却没有说出话来。 李夜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好笑,淡淡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夏梧桐看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慢缓地吐出。、 静静地说道:“在风云城的时候师傅说你的字里有剑意,我一直不相信,直到现在才明白,那些经文这些字句,都蕴含着你的一丝剑意,应该是属于你的若水剑意!” “有吗?” “没有吗?” “那个,我从来都没在意过这事,对我来说,写字就是写字,练剑就是练剑,这是两件不同的事情。” 李夜想了想,回道。 “对你来说,这是两件不同的事情,但你师弟你有没有想过,由于你长年累月地重复练剑,或许在你写字的时候会不经意地融入一丝剑意在里面?” “就象你在练剑的时候,在脑海里会不会偶尔闪过一二句曾经写过的字句?” 夏梧桐不甘心,细细地引导李夜。 李夜微微蹙眉,低头沉思起来。 过了半晌,他平静微笑说道:“原来是这样……居然还以可这样修行?以前的我是吃饭的时候吃饭,睡觉的时候睡觉,没有想过一心二用的道理。” “在大佛寺里,老和尚师傅也是这样教我的,没想到这不经意中,竟然真的将剑意融进了书法里面,看来我要跟先生好好讨论一番。” “师弟你能想明白这些道理,我想先生也会为你高兴的。” 夏梧桐微笑着给李夜倒上一杯热茶,然后低头去磨那汪凝住的墨水。 看着她的样子,李夜也不好再打扰她,寻思着那还未抄完的经文,便起身从先生的书架上重新取了一枝毛笔,回到桌前坐下。 掏出那快完工的经卷,就着夏梧桐磨好的这一汪墨汁,抄写起来。 坐在对面的夏梧桐见他也不说话,自顾开动笔墨,当下停下了欲取提笔的小手,转了半圈,站在李夜的身后静静地观赏。 李夜一怔,手里的毛笔停了一下。 这还是头一回有人站在他的身后,看他抄写经文。只停了一刹,便继续挥毛,晕染那一张张空白的经卷。 站在他身后的夏梧桐只看了片刻,就忍不住跟着李夜的笔势,轻轻舞动起来,恍若虚空拈花,其妙无比。 看了半晌,虚空比划总觉得不过瘾的夏梧桐回到桌前,提起笔来,继续临写李夜昨晚那首诗文。 午后的客堂,宁静如许。 桌边只有一壶热水在冒着氤氲之气。 一个坐在这边临贴, 一个坐在那边抄经。 ...... 未知几许,在未时将尽的时刻,院子里的一阵开门声、脚步声、沐沐的嚷嚷声,打断了两人的修行。 第一个跑进客堂的沐沐,看着坐在桌前挥动笔墨的两人。 趴在李夜背上,嘻嘻一笑,往他的嘴里塞了一颗蜜枣,然后笑着说:“甜不甜?” 李夜一呆,回过神来后放下了手里的毛笔,咬了一下嘴里的蜜枣,笑着说:“很甜,沐沐今天玩得开心么?” 正说话间,李红袖跟唐秋雨走了进来,唐秋雨走到夏梧桐的身后,仔细看了看她的临贴,微笑着说:“不错,有点味道了,继续努力。” 李红袖靠着桌前坐下,看着李夜说:“小家伙,你今天可是太阳晒屁股了还没起床哦。” 李夜起身,一边收拾桌上笔墨,一边回道:“师娘,今天可没有太阳。” 沐沐也看着李红袖,使劲地点点头:“是哦,外面都是雪,沐沐的头发上也掉了不少。”说完掏出丝巾来往头上抹去。 李红袖,看着两人气笑了,一把拉过沐沐,抓过她手里的丝巾,轻轻在地头上挥了挥。 说道:“你个小财迷,老娘白疼你了。” 沐沐看着她想了想回道:“师娘说过,自己人不值钱。” ...... 待先生和欧阳东篱围着桌子坐下,夏梧桐已经给每人的面前都倒上了热茶。 李夜已经将桌上的笔墨纸砚收好,放在了先生的书架上面。 先生端起面前的热茶,浅浅地尝了一口。 淡淡地说道:“我见你昨夜睡得晚,早上出门就没叫醒你,观主不在,清虚道长叫你有空的时候过去坐坐。” 李夜点点头,回道:“待弟子将手上的修行缓缓,一定过去拜访。” 沐沐看着众人严肃的样子,晃了晃脑袋,看着李夜说:“哥哥,玄天观的老爷爷都给了沐沐礼物,你给的压岁钱呢?” 李夜一楞,摸着她的头说:“清虚道长给你了什么礼物?” 沐沐小手一晃,掏出一方包裹着的丝巾,打开后五粒闪着幽光的丹药出现李夜的眼前。沐沐看着她认真地说道:“老爷爷说,这个丹药对沐沐的修行有好处,让沐沐有空就吃了它。” 李夜取过一粒,放下鼻子下嗅了一下,随后还给了她。 想了想说道:“你跟梧桐姐姐都刚刚破了二境,这些丹药你现在千万别吃,等了中秋的时候再吃,好不好?” 沐沐笑了笑,仔细收起了包裹好丝巾。 看着他笑道:“老爷爷也是这样说的,既然哥哥也这样说,那沐沐就忍一忍,等到中秋节的时候再吃。” 先生看着她的样子,认真说道:“靠丹药提升的境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们还是要自己下苦功夫修行才是正途。” 唐秋雨合着先生的说话点点头,也取出三粒丹药递给夏梧桐。 说道:“清虚道长也给了你一份,改天我们师徒再过去拜谢他。” 夏梧桐欢喜得不行,又抬头看了一眼沐沐,才小心地接过唐秋雨手里的丹药。 开心地说道:“谢谢师傅,谢谢清虚道长,沐沐我们一起加油哦。” 沐沐点点头,扭过头看着李夜说:“老爷爷本来想给哥哥几粒的,但是先生说哥哥在修练佛门肉身的功夫,不需要依靠丹药来提升境界,老爷爷就没给你哦。” 那声音里分明透着一股安慰的味道。 李夜淡淡笑道:“哥哥自然是不需要丹药来修行,只要沐沐开心就好。” 说完取出一堆金币,放在桌上数了五十枚,推到沐沐的面前,笑道:“这是哥哥给沐沐的压岁钱。” 沐沐伸出双手,赶紧往自己的身边拨拉,一边数一边笑首说:“还是哥哥对沐沐最好,每年都给沐沐钱花。” 李夜摇摇头,又数了五十枚,推到夏梧桐的面前,微笑着说:“沐沐喊你姐姐,我是她哥哥,这是我给你的压岁钱。” 夏梧桐一楞,张大了嘴巴,看着李夜说:“我也有?” 说虽然这样说,手却满心欢喜地跟着沐沐一样数了起来。 李夜如数又数了二堆各五十枚金币,推到欧阳东篱和李红袖的面前,笑着说:“这是给师傅和师娘拜年的红包,先生和唐先生我就不给了。” 说完这番话,收起面前零星的几枚金币,看着沐沐说:“你下回去佛都可不要乱花,没用的东西乱买一堆回来。” 沐沐撇嘴,给他做了一个鬼脸。 欧阳东篱老脸一红,乍呼道:“你怎么给师傅金币?” 话虽如此,手里却哗啦数了起来,各数一半,分给了面前的沐沐和夏梧桐。 笑道:“来来来,这是我给你们两个小家伙的压岁钱,趁着我没后悔,赶紧收起来!” 夏梧桐和沐沐齐齐动手,往桌上的金币抢钱。 “谢谢欧阳伯伯!” “谢谢欧阳大师!” 李红袖瞪了欧阳东篱一眼,嗔道:“你真是一只铁公鸡呀!” 说完掏出一些金币,数了五十枚,看着两个女孩笑道:“来来,这是师娘给你们的压岁钱!” 沐沐这时笑开了花,叨叨道:“谢谢师娘,沐沐发财了!吼吼!” 夏梧桐也微笑着跟李红袖道了谢,收了面前的金币。 李红袖看着李夜幽幽说道:“想不到这几年,都是你给师娘红包,师娘可没给过你一文钱。”说话间,眼睛不由得有些泛红。 李红一看,赶紧起身回道:“师娘您跟先生都是我最亲的人,给你钱是弟子应该的,再说我在山上有钱也没地方花,许多生活用品还是师娘你从山下买回来的。” 欧阳点篱点点头,看着李红袖笑道:“弟妹,你这样就让孩子们看笑话了,一会给他们整些好吃的不就得了!” 唐秋雨也忍不住抹了一眼眼睛,看着李红袖说道:“都是一家人,就别说二家话了。” 先生一听,差点从凳子上摔倒在地。 第三百四十三章 最贵重的新年礼物 本来还在感怀的李红袖一听唐秋雨这话,当下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是一个花枝乱颤,惹得沐沐和夏梧桐也跟着笑了起来。 欧阳东篱给了先生一个眼神,那意思是:兄弟你厉害! 李夜看了看众人欢笑的样子,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看着唐秋雨渐红的脸,想了想,一抬手将刚刚抄写完毕的《法华经》推到她的面前。 静静地说道:“先生前些日子,吩嘱我在洞里在石壁上重新雕刻一遍经文,我的手脚快,早早完成了。” “想着唐先生喜欢又进不去,闲时又抄了一卷,希望你能喜欢。” 正因说话不当而暗自尴尬的唐秋雨一呆,忍不住伸出双手从桌上拿起经文,小心翻开,细细地看了又看。 稍倾,抬起头看着李夜说道:“这可是我这些年收到最贵重的新年礼物,真是谢谢你了,我太喜欢了。” “唐先生您言重了,在我看来这只是在完成先生交待的修行任务,算不上贵重。”李夜笑道。 夏梧桐看着唐秋雨激动的样子,忍不住从她手里接过经文,放在桌面,仔细浏览起来。 “梧桐你不是看不明白吗?”唐秋雨对自己弟子的举动有些奇怪。 她手里还有一卷李夜抄的经文,平日里怎么劝她,也只是草草应付了事,哪象今天这样主动拿去细看。 李夜摇摇头,没有点明。 没等唐秋雨再细问,夏梧桐指着客堂大门故作神秘地说:“师傅你出门,看看这客堂的门框,跟往日有什么不同!” 说完低头继续往经文的字里行间看去。 没等唐秋雨起身出门,沐沐已经一个虎跳,跑到了门外。 然后传来了她的吼叫:“吼吼!哥哥什么在这门边也雕刻上门联了?” 屋里众人闻言,齐齐走到门外,仔细往门框上看去。 “这字迹跟门框一个颜色,不仔细还真看不出来。” “这小子,肯定是我们昨夜里醉了,他一个人无聊时折腾出来的东西!” “夜儿的剑法越来越妙了,不错!” “这是跟我学了铸剑后才有的刀道好不好,看仔细一些!” “梧桐呀,这就是你说的惊喜么?” “师傅,我从这字里看出了师兄的若水剑意......”夏梧桐红着脸,拉着唐秋雨的衣角。 “剑意,你竟然领悟了剑意?”唐秋雨大为吃惊,拉过夏梧桐仔细看了又看。 夏梧桐红着脸,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衣袖。 先生点点头,看着她说:“不错!这刀法跟笔意终有些区别,你能从那的刻刀中看着剑意,也是十分不容易了。” “李红袖和欧阳东篱齐齐呆住了,半晌李红袖才拉着她的衣袖说:“你既然领悟了,能不能教教我?” 夏梧桐”扑哧“一笑,看着李红袖说道:“师弟说,剑意只能意全不能言传,否则师傅早就教我了,哪会等到今日?” 说完忍不住往客堂里看了一眼,只见李夜老神在在,坐在那里一门心思地往杯里的茶水看去。 沐沐苦着脸,看着夏梧桐嚷嚷:“梧桐姐姐,沐沐不知道要等到哪天才能领悟刀意,这个好象先生和哥哥都不会。” 先生闻言一楞,低着寻思了半晌,待走进客堂坐下后。 才看着沐沐说:“沐沐呀,你平日里无事,可以跟夜儿多过过招,就象天山上那样,须知剑意跟刀意都只是一种意境,说不定你哪天跟他过招时,就能从他的剑意中领悟出你自己的刀意来。” 李红袖拍拍她的臂膀:“小家伙,师娘看好你,你给我争一口气!” 沐沐抬头看了看先生,然后抱着李红袖说:“师娘放心,沐沐肯定行。” 李夜想了想,看着她说:“沐沐有空我陪你。” 沐沐哦了一声,那意思是这是你应该要做的事情。 ...... 渐渐平静之后,夏梧桐看着经卷上那些墨字开始发呆。 默默想着这男孩明明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在剑意上的领悟却超越了自己的师傅。 是谁在为他答疑解惑?先生明明说没有教他剑招的。 再等她抬起头来,李红袖已经领着沐沐回房去睡觉。 李夜跟着先生出了青石小院往雪地里而去,欧阳东篱也离开了客堂不知去向,想来也是去歇息了。 屋里只剩下唐秋雨静坐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一脸的笑意。 “师傅。”夏梧桐合上经卷,叫了一声。 唐秋雨看着她,眼里有无限的溺爱,抚摸着她的长发。 轻轻说道:“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李夜不经意雕刻的一幅春联,倒是让你领悟出一直不得其意的若水剑意。” “看来我们师徒这一趟方寸山之行,实在是值得,至少省去了你我十年的修行。” 夏梧桐低下头,靠在唐秋雨的怀里,望着客堂外纷飞的雪花,幽幽地问道:“师傅,你说师弟他以后能修行真气吗?” 唐秋雨一怔,看着怀里的小女孩,也禁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思想了一会,才说:“李夜的事情只有先生知道,他不说,我们都无法了解。只不过,传说中佛门中人也有高僧通过修行肉身的法门,最后踏破虚空,飞升而去。” “可是我却听说,这五域中人,已经有近千年的时光,没有人能通过修行肉身的功法飞升了。” 夏梧桐眼前浮现的是掉进寒潭后归来李夜的惨象,心里不由得一紧。 唐秋雨看着情愫渐开的小女孩,不知道如何安慰,想了半天也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词语。 只好回道:“你看他修行剑意的那妖孽的样子,就知道他修行肉身一定能行,先生不是说他肉身的功法已经快修行到七层圆满了吗?” 说到这里,夏梧桐眼睛一亮,嘴角有一丝笑意在漫延:“也是哦,不用真气,我真的打不过他,真是一个妖孽......” “哈哈,就是就是。” ...... “先生,为何我身体里的那团龙魂,炼化了一半后便再难寸进?” 站在后山的崖边,望着苍茫的方寸山,李夜有些茫然。 “你现在身体的情况只不过元婴境,就想完全炼化渡了九劫的不死龙魂?放在五域里,任谁也不行。” 先生摇摇头,继续说道:“这事得缓缓,不能着急,往后的日子就别再费心思炼化了。” “只是我《无相法身》的功法也遇到了瓶颈,只是在我那天掉进寒潭后,回到这里感觉肉身的一些进境,之前怎么修练都没用。” 李夜不由得耽心起自己《无相法身》的进境,这才是他头疼的地方。 先生想了想,回道:“佛门的心法我不熟,不能给你意见,等雪化后你回般若寺问问明惠和尚,他应该清楚。” “在我看来你肉身的功夫是跟欧阳东篱学习铸剑后,日夜不停地煅造那两把剑,进境太快,自然遇到了突破的瓶颈。” 说到这里,李夜取出重剑剑胚,递给先生:“这重剑最后出炉,估计最轻也有百十来斤。” 先生接过已经渐有剑形的剑胚,伸指弹了一下剑身,只听“嗡”的一声,竟然有一丝龙吟在山间回响。 “不错呀,这用蛟龙骸骨煅烧的剑胚,当真了得,我真想看到它出炉的样子。” “这家伙又沉又硬,没有个三、五年的煅造,怕是出不了炉。”李夜想了想回道。 “为了这重剑,你就是花上十年、八年来铸造,也是值得的。须知对一个铸剑大师来说,一生能铸造出一把完美的宝剑,便是他凭生的心愿。” 先生挥动手里的剑胚,突然斩向了天空中飘下的雪花。 刹那间,李夜的眼前有一剑黑色的剑光闪过...... “这样也行?”李夜看着先生的举动,张大了嘴巴。 只听“呼”的一声,先生收回了剑胚,李夜凑上前一看,只见幽黑的剑胚上,静静地粘满了半片雪花,仔细一数,竟然还是十五朵。 一剑斩雪,十五朵。 即便是这把还未出炉的剑胚。 先生伸手抹去剑胚上的雪花,还给李夜,笑道:“换了剑难道就不行了?你不是说在天山就领悟一丝举重若轻的剑意了么?” 李夜一呆,想想也是,看着先生古怪的表情讪讪地笑道:“弟子自下了天山,便没曾再练过那举重若轻,后来都是在用竹剑练习斩雪,领悟最多的自然还是那举轻若重了。” 先生一听,满意地点点头,指着青石小院的方向说:“你该问完了吧,我们回去,不能回答你的去般若寺里找答案。” 看着他发呆的样子,又道:“你既然领悟了举重若轻,手上又没有趁手的武器,便不要急着去修行。先将你斩雪练好,等你重剑出炉再修行也不迟。” 说完这番话,拍了拍身上的积雪,抬腿离开了崖边,往回走去。 “先生等等我......” ...... 第三百四十四章 好梦由来最易醒 人逢喜事喝三杯,说得就是唐秋雨和夏梧桐今夜的心情。 不胜酒力的夏梧桐因为领悟了剑意而忍不住多喝了一杯,便晕沉沉嚷嚷着要睡觉,正好贪睡的沐沐扶着着一块回房。 而正愁没人喝酒的李红袖,难得唐秋雨今天高兴肯喝,二个终于醉倒在堂前。 还是先生红着老脸扶着唐秋雨回屋,然后看着自己的老婆头大成二个,扶回屋里去歇息。 夜色已经深,客堂里只剩欧阳东篱和李夜,师徒二人洗过茶壶,换上了一壶新茶,捡着桌上的瓜子,边嗑边聊。 “师傅,难得见你没喝醉啊。” “屁话,你咐时候见过我喝醉。” “哪个,昨天......” “唉,那是因为我想醉,否则就凭你先生那点酒量?” “师傅,您为啥不找个师娘,这样醉了也有人照顾呀。” “女人,更麻烦......” “为何麻烦?” “你不信改天偷偷问下你先生......” “......” 欧阳东篱给李夜倒了一杯茶,然后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 若有所思地说:“你现在太小,很多事情没办法理会。而有些事,你先生估计也不会跟你讲,只有象你师傅我这样的人才会跟你摆摆。” 李夜一怔,看着他道:“请师傅说说。” 欧阳东篱喝了一口茶,看着李夜静静地说:“风云城将军府小公主的师傅,唐先生,你家先生跟师娘等人。你家先生跟我相识多年,一直单身。” “直到遇到你师娘后,使劲缠着他,再加上他心软,这事最后才成,而你师娘在遇见先生之见也是一直单身,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何?”李夜细细一想,果然如此。 “因为修行呀!五域里的男女修行者,只要是元婴境界以上的,大多都是独行者,因为修行不易,在象你这样年级的时候,大家都是拼了命的在修行,寻找机遇,哪有心思去操心男女这间的俗事?” “师傅说的有道理。” “修行一场,如果爬山,你刚开始爬觉得很新鲜,喜欢东张西望,等你好不容易爬到山顶,才发现前面还有一座高山,于是你继续......” “等着你的是一座又一座的高山,这个时候你所有的精力都会放在这高山上,至于高山两边的风景,早就没有心情你观赏......” “再待到终有一日,便说说你修行的那山洞吧,你站在那岸坪上有什么感觉?说来听听。” 欧阳东篱停下来,拎起茶壶加水。 李夜皱着眉头,仔细地想了想,回道:“当只有弟子一人独自临崖的时候,总会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也可说是一览众山小,想要说说话,也找不到人。” 李夜轻轻地说道。 “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呀!等你一览众山小的时候,就发现竟然无人在你身边,为何?因为修行到这时候的修行者,大多都三十以上,而且个个脾气都不小,有坐下来喝一杯酒就不错了,哪有时间再去卿卿我我?” 李夜低头沉思了起来。 欧阳东篱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找个比自己境界低的修行者吧,又怕耽识自己破境的功夫,浪费自己好不容易才积攒的修行资源。” “找个比自己境界高的吧,谁又会低下头来看你?说实话,如果不是你师娘厉害,缠得紧,你先生到现在宁愿单身也不会找女人,因为你师娘现在就是他最大的牵挂!” “我看先生很开心的呀,凡事都听师娘的。”李夜抬起头,不解地问道。 欧阳东篱一楞,敲了敲桌子道:“屁话,疼她?那是因为没办法,如果不是你师娘,你先生说不定早就离开了五域。” “就是因为她,你先生至少在这五域中多呆十几、二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这还是你师娘运气好,突破到分神的境界,否则时间更长。” 喝了一口水,欧阳东篱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李夜:“你想想,如果你以后找了一个世间的女人为妻,然后生下孩子......就算你精通药草,修行到渡劫九境又怎么样?” “你有悠长的寿命,她跟孩子没有呀?终有一天,她跟孩子都老去,到那个时候你要如何自处?是痛不欲生?还不是独自一个,最终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所在,五域中的修行者,破境到一定的时候,都不会轻易动情,就想着拼命修行,渡了九劫飞升而去,就是要找,也要去另一个世界再找,找一个至少可以长相厮守的人......” “弟子从未想过这道理,听师傅这么一说,还真的如此,相信唐先生现在绝然不会再找一个比她境界低的修行者,就算要找,也要找我先生跟师傅你这样的修行者才对。” 李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谁说不是呢?所以你师娘才想凑合唐先生跟你家先生,她一方面是看出来了唐先生的意思,另一方便也是想多找一个人拴住自己的男人,不要那么快离开自己。否则女人谁不自私,谁愿意替自己的男人找女人?” “小子,没准那一天,你还真的多了一个师娘,反正唐先生的修为也不差,跟你师娘正好一起,估计你家先生也不在意多带一个,反正他在这五域也呆习惯了,不象我,只要渡完九劫,铁定离开。” “师傅你的意思,我先生跟唐先生有戏?会真的在一起?”李夜有些迷糊。 “那要看你先生的意思了,这毕竟到最后还是两个人的事,反正他短时间也不会离开,再说他还要关心你的修行呢,哪象我,教完你就跑路。” 欧阳东篱嘿嘿笑道。 “师傅你要离开这里?”李夜大吃一惊,急忙问道。 “老子本来就是四海为家,到外寻找破境的机缘,再说我的本事你已经学完了,我再留下给你做保姆么?” “你想我还不愿意!须知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好梦由来最易醒!我可不想醒来人去楼空,还是要在醒来前离去,才是快意人生......” 说到这里,欧阳东篱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看着李夜低头不语,欧阳东篱决定再给他插一刀子。 狠了狠心,继续说道:“象你先生跟师娘这样的结局还是好的,五域中更有的修行者,为了利益不惜出卖自己的朋友和兄弟,更有情侣反成仇。” “这些事情你现在还没遇到,等你入了世俗,就会渐渐明白这些道理,可是就算你明白又如何?” “你能改变这一切吗?江湖险恶,你往后下得山去,交友切记要慎重,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要了你的小命!” 听了欧阳东篱这番话,李夜不由得回想起大佛寺和中域的那些袭杀,甚至回想起李明珠在红袖楼里退婚时的情景,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看着欧阳东篱说:“先生今夜说的这番话,让弟子感受很深,往后行事当会谨记,我的命很硬,连天雷都打不死,更别说五域中的那些霄小之辈!” 欧阳东篱一惊,瞪大了眼睛问道:“我说徒儿,你还未曾入世,何来这些愤慨之心?” 李夜叹了一口气,慢慢将在大佛寺后山和中域路上发生的那些杀手之事说了一遍。 然后幽幽地说道:“这其中有些事,我连先生他们也未曾说过,就是怕他们耽心,我自己的事情,我以后会自己处理,不烦他人之手。” 听到这里,欧阳东篱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怒目圆睁道:“这些个王八蛋,敢阴我的徒儿,等我回到中域去收拾他们。” “话说,你小小的年纪,就反杀了那元婴境的杀手,这在五域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估计那些个鸟人也给你气得半死了。” 李夜看着他淡淡笑了笑,道:“否则我也不会这般玩命地修行,远离父母和妹妹,跟着先生来方寸山了,这大过年的,我可是想死他们了。” 欧阳东篱点点头,笑道:“说的是,只有你自己厉害了,才不怕五域中的那些王八蛋。等你修成下山,如果师傅还没有飞升,一定替你在万象城摆酒接风。” “师傅你可虽太早就离开,我那时若打不过人的时候,还可以找你帮忙呀。”李夜笑了起来。 ...... “我过几天就会离开,走的时候不会再跟你和先生道别,为师平生最恨长亭相送这女人玩的调调了,你也不用伤怀,世间本就无不散的宴席。我有一件东西送给你,就当做是你送过为师了。” 说完,从背后提起一件乌黑的铁箱,搁在了桌上。 “这是什么东西?”李夜伸手,抚摸着铁箱,只觉入手冰冷,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是我当年给自己铸造的剑匣,用的材料就是给你的那天外殒铁,那时候我想再铸一把剑来玩玩,后来因为出了一些事,就搁浅了。” “再后来,就没了铸剑的心思,现在正好给你用,这剑匣中还藏了一把铁弓,等你有空的时候可以拆开玩玩。” “只可惜弓成之后,却一直没有找到适合的兽筋来做弓弦,这个要你自己去找了。” “来到方寸山后闲时我找那清虚道长在这剑匣上设了一个禁制,这样旁人就算拿到这剑匣也打不开。” 说完将禁制的打开方法,一一告诉了李夜。 李夜看着面前的剑匣,吸了一口冷气:难怪这么熟悉,原来是天外殒铁铸造的宝贝,可丝毫不比我那重剑差呀,师傅人这礼物可是太贵重了。” “你可是我唯一的徒儿,这好东西不给你,给谁?” 欧阳东篱得意地笑了起来。 李夜伸手触动剑匣上的禁制,剑匣的机簧慢慢打开,一道凹槽露了出来。 凹槽两边有暗格,里面放着几块铁片一样的物件,欧阳东篱一一取出。 当做李夜的面开始组装,不到片刻一把黑色、闪着幽光的铁弓出现在他的手里。 “这弓自打好后我就没用过,也没想给它起个名,这都是你自己往后的事情了,这个可是个宝贝,须知有时候,剑不能及的地方,弓箭能至。” “据说五域里有人传说,箭道有两种境界,一种是眼之所至,箭之所至,一种是心之所至,箭之所至,前面一种已经有人修成了,但是后面这种境界,哈哈......” 没等李夜回话,欧阳东篱又拆开了铁弓,合上了剑匣。 “师傅您这个宝贝可是个好东西,弓弦我自会去寻找,我离开风云城往中域的路上,先生就教我练了一路的箭,我还想着等往后再找些材料,自个铸造一把铁弓来玩玩。” 李夜伸手,轻抚剑匣,爱不释手。 “哈哈,宝剑赠英雄,弓箭又何曾不是?你是我欧阳东篱的弟子,当配得起这样的宝贝。” 临别在即,欧阳东篱的话匣子打开了就收不住。 “待我重剑出炉,嘿嘿......”李夜不由得傻笑了起来。 “长夜漫漫,你替为师温一壶酒,我去切一些狍子肉,我们师徒再喝一口!” 欧阳东篱站起身来,往客堂外走去。 “弟子今夜就陪师傅一醉方休。”李夜也站了起来,开始张罗温酒煮菜的物件。 屋外依旧是漫天的风雪。 屋里漫延着浓浓的情怀。 第三百四十五章 伤别离 日子一天天过去,欧阳东篱没有再跟李夜讨论过要不要找女人,该不该去成全唐先生跟先生这些问题。 更是绝口不提何时离去,每日里只是吃茶喝酒,与先生畅谈往日里的那些经历。 但是李夜知道,眼前的师傅已经准备好随时离开方寸山了。 沐沐和夏梧桐本着勤学好学苦学的精神,每日里缠着李夜练上一到二个时辰的剑,偶尔李红袖和唐秋雨也会来凑一下热闹。 只不过李红袖跟李夜练了几日后,便跟先生说这家伙是妖孽,纯粹的过招打不过他,让先生教她领悟剑意的法门。 先生在她纠缠数次后,大感头疼,最后无奈之下,指着满天的雪花说:“明年此时,你能一剑斩去二朵雪花,说不定后年这个时候你就能领悟出剑意。” 李红袖一急,嗔道:“那过了冬天,这天上不下雪怎么练?” 先生正想着数落她,没料到边上的沐沐神叨叨地接着说。 “师娘,没了雪花,还有桃花、杏花、梨花、松针、落叶、竹叶,可以练剑法的方法太多了,改天让哥哥去寻些松针陪师娘练练。” 李红袖一楞,回头看着沐沐说:“小坏蛋,你想累死师娘吗?” “没有呀,沐沐觉得挺好玩的,不信你去问哥哥。” 沐沐见李红袖不高兴,撇了撇嘴,一溜烟跑了出去。 看着李红袖的样子,唐秋雨在一旁笑道:“妹妹若想尽快领悟出剑意,这些法子确实是个好方法,只是这单调、累人的事情,你能坚持下去么?毕竟你可不是李夜那家伙,可以什么都不想,一门心思地只想着修行。” 说完,有意无意地看了坐在一边的先生一眼。 “象你这么说,我怕是永远也无法领悟那剑意了?” 李红袖不甘心地叹息道。 “难道你不能象夜儿哪样,每天哪怕花上一个时辰练剑,这几年下来,就是用水磨的功夫,也能将你的剑法提升上去,说不定哪天就能顿悟了。” 先生看着自己的女人,无可奈何地轻叹了一声。 “妹妹要不要找个时间跟我去青城呆些日子,有宗门里有修练的气氛,说不能对你的剑法有帮助。” 唐秋雨想着不久就要跟下山,忍不住想邀请李红袖一道同行。 李红袖看了一眼先生,摇摇头道:“谢谢姐姐的好意了,先生在哪我就在哪,这剑法可以慢慢练,我可不想因为练剑连自已的夫君都不要了。” 说完低下头,象做错事的孩子,仔细看着地上那一双绣鞋。 先生本想着劝她跟唐秋雨去青城转转,听李红袖这么一说,便打消了主意。 心道虽然李红袖眼下还不能感悟剑意,却并不影响她的修行和破境,自己也习惯了她在身边的日子。 看着她样子,忍不住莞尔一笑:“修行又不是为了跟人打架比狠,就算你不能领悟剑意,还可以修行其它的法门。” 李红袖一怔,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先生,眼眶里渐渐有了雾气。 ...... 欧阳东篱没有等到十五,便在一个初睛的清晨离开了青石小院。 一如他之前说的那般,没有跟任何人道别,悄悄地,正如同他来时的那般。 这日的李夜起的稍晚,快到已时他才睁开眼睛,正欲推出而出,却只见欧阳东篱睡过的床边静静地放着三枝金箭,金色中有一丝幽光。 李夜心里“咯噔”一声,心道不好,师傅还是不告而别了。 站在床前,李夜轻轻地叹息了数声,这才捏着三枝铁箭推门而出。 来到客堂,只见先生已经端着一碗白粥在喝。 “欧阳先生呢?他昨晚可是没喝几杯,今天怎么就起不了床了?” 先生看着李夜轻声问道。 “师傅走了!”李夜低声呢喃道:“将手里捏住的三枝铁箭放在了先生的桌前。 “他说走的时候不会跟您和师娘打招呼,我以为他说着玩的......” 李夜的声音有些萧索。 “走了?他能走去哪?你放心,他过几天还会回来的,这家伙的脾气我知道。” 李红袖给李夜盛了一碗粥,大咧咧地说道。 “那个......师傅是离开方寸山了,我之前跟我说过,他要去寻找他自己的机缘,只要破境就会离开五域,还说要教的,都教给我了,他要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李夜说道这里,声音更加低沉。 先生放下手里的碗,拿起桌上的金箭,轻轻皱起了眉头:“这是他留给你的?” “李夜点点头,师傅之前还给了我一把无玄的铁弓,也是用天外殒铁打造的,他身上的宝贝全都给我了。”李夜回道。 “这家伙,走了也不说一声,枉费老娘好酒好菜待他了。”李红袖嘀咕起来。 坐在一帝的唐秋雨眼见李夜难受,赶紧劝道:“这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或许日后你们师徒还能在中域相见,他哪能说走就走,飞升的机缘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先生想了想,看着他说道:“人世间诸多苦难,这爱恨别离最让人伤神,你早在大佛寺里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为何在般若寺又修行后,反倒是看不开了呢?” 李夜咬着嘴唇,木讷了半晌。 才低低回道:“弟子那时只是在老和尚那里明白了这些道理,但是却没有亲身感受。” “直到后来离开爹娘跟先生师娘出行时,心里才升起一丝离愁,却想不到今日里,这离愁竟长大了许多。” 李红袖听完,心中如同刀刺,竟然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地看着李夜。 唐秋雨一怔,心道自从自己的师傅飞升后,自己多少年已经没有尝过这人间的离愁了,难修道到最后,将自己的一颗心修成磐石了? 先生听完李夜这番话,不禁莞尔,将手中的铁箭还给李夜。 淡淡地笑道:“不是这离愁长大了,你夜儿你自己长大了。虽然佛门皆云要远离世间的八苦八难,但我们终究是人,是人便会有七情。” “总不成让你修行到最后,将自己的一颗心修成磐石般坚硬吧。” 李夜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先生回道:“谢谢先生,弟子受教。可即便如先生说的这般明白,弟子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唐秋雨和李红袖看着李夜,两人齐齐叹息了一声。 “看来你离开般若寺太久,差不多该回去看看明惠和尚了。” 先生摇摇头,继续说道:“我不太懂佛法,但是烦恼即是菩提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一点的,你读了那么多经文,难道不懂?” 李夜一怔,脱口道:“经文是经文,我是我,和尚是和尚,我还未出家呀?” 李红袖跟唐秋雨听李夜这么一说,楞了半晌,随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红袖拍了拍李夜的臂膀说:“小子你可不能出家,我离开风云城的时候,可答应了你母亲要看好你,千万不能让你出家,你家夫子还等着你学成归来,传宗接代呢。” 唐秋雨一听,忍不住又一次捂住了嘴巴。 先生起身,拂了指衣袖,道:“我去外面走走,趁热把这粥吃了,吃完洗碗去。” 说完提脚往门外走去。 “这下雪天,往哪去?难不成去观里找清虚那老道士喝茶去?”李红袖嘀咕道。 唐秋雨拍了拍她的臂膀,轻声说道:“怎么说欧阳大师也是先生的挚交,这好友离去,再相逢不知何时,他自然会感怀伤情,只是不想在我们面前流露而已,你可别乱惹他。” 李红袖一呆,说道:“我真笨,可没想到这一遭。” 李夜听着两个女人的叨叨,也不接话,只往自己碗里的白粥看去。 ...... “师娘,今日里怎么不见沐沐跟梧桐师姐?这都午时过半了,还不回来。”洗完碗的李夜回到客堂里烧水煮茶,看着李红袖问道。 “沐沐这丫头嘴馋,一大早吃完粥就拉着梧桐出门了,说是抓几只山鸡回来烤着吃,说是好久没吃过你烤的肉了。”李红袖看着她,漫不经心地回道。 “师娘你心真大,就不怕她两人出事?”李夜笑道。 “出个屁的事,这荒山上,除了玄天观里的那些人,连个鬼影都没有,再说她俩都是金丹境的修为,最多掉进坑里摔一跤,有什么好怕的。” 李红袖接着说:“过了十五,等天气好些,我就要跟唐先生下山去佛都,你先生也会去,你要不要一起去逛逛?好象你还没去佛都逛过呢。” 唐秋雨听李红袖这么一说,也连忙跟道:“你那兄弟在佛都又开了一家客栈,你要不要下山去看看他?你在山上呆得闷了吧,正好去山下散散心。” 却不料李夜摇摇头,看着两人回道:“我就不去了,等你们下山后,我回一趟般若寺,有许多疑问,得回去跟师兄请教。” 他这会心里正想跟明惠请教《无相法身》修行的问题,眼见看见了破境的希望,却找不到破境的契机,哪会有心思下山去玩。 李红袖一气,瞪了他一眼道:“你不是修行修傻了吧,哪有天天呆在深山老林里的道理,连这山下都不愿去。” 李夜没有理他,只是抬起头,看着客堂外的天空,淡淡地低吟: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好梦由来最易醒。 唐秋雨和李红袖一楞,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孩,怎么会莫名其妙感怀人生,让两个神精大条的女人心里也不由得泛起了一丝涟漪。 李夜看着面前两个发楞的女人,突然感觉有些怪异,只好讪讪说道:“这是我师傅那天跟我叨叨的,估计是让我抓紧修行,别等到以后再后悔。” “切!你以为老娘听不懂这其中的含意么?”李红袖白了她一眼。 唐秋雨静静地看着李夜,想要将面前的这个男孩看穿,只是她花了几年的功夫,从天山看到方寸山,也看不清这小男子的心思。 “即便如此,这人生还是要继续。”莫名其妙,她也回了一句。 “是好是坏,这人生还是要继续......”李夜低头,回味着唐秋雨的话。 想着这会欧阳东篱差不多应该快到佛都了,一颗揪住的心不由得要松,咧着嘴笑了起来。 “那便继续!” 第三百四十六章 西出阳关无故人 终于等到了正月十五。 吃晚饭的时候,夏梧桐趁着唐秋雨去厨房时,鼓足勇气跟李夜道明了明日就将跟师傅下山。 这一去便是回转中域,更有可能回到青城去修行,毕竟唐秋雨跟她两人离开宗门的日子太久了。 “终于都要走了么?”李夜看着眼前这个女孩,想了想却不知道如何接话。 呆了半晌才回道:“我这些日子里脑子里想的都是修行的事情,倒是没有好好陪你和沐沐玩,等回头有空,我做件礼物给你和沐沐,下回再见时给你。” “好啊!我在中域等着你修成下山回来。” 此时的夏梧桐脸上飞上了两朵红云,心里欢喜得不行。 抬头一看,却见自己的师傅站在客堂门口,笑意盈盈。 唐秋雨眼见就要跟夏梧桐下山回中域,自然不好再约束她对李夜的感情。 心道若干年后的事情,谁又能左右?还不如趁着眼下时光,让眼前的人开心。 先生看着两人的模样,笑而不语。 只是提醒李夜道:“我跟你师娘、沐沐还有唐先生都去了佛都,这里便只剩你一人了,你打算在般若寺里呆多久,要不要再回那山洞里去修行?” “当然要回,我的重剑全靠那地火煅烧锤炼,我打算回到寺里呆上十天半月,等山上的雪再化多一些,就回去山洞里修行。”李夜笑着回道。 先生想了想,看着他说:“你般若寺回来的时候,先回这里,说不定到时候我带着你师娘跟你一道去哪山里住些日子,毕竟这山里的春天才是最美的季节。” 正在嗑瓜子的沐沐一乐,拍拍手说:“沐沐最喜欢跟哥哥在山里玩了,到时候再带着师娘一起去找好吃的。” 李红袖一乐,摸着她的手问道:“山里有什么好吃的?” 沐沐脑袋一歪,想了想说:“哥哥在天山上曾采了一些树叶回来跟肉干煮,闻起来有些臭,吃起来却香得不行,叫什么名沐沐忘了。” 李红袖“哎哟”一声,笑道:“想不到你记性这么好,这过去好几年的事情你还记得,那东西叫椿芽,回头师娘带你去摘。” “这一晃,就过去了好些年,日子真的好快呀!”先生一边煮茶,禁不住唏吁。 ...... 十五的方寸山,刮了一个冬天的风雪终于渐停,一轮雪月挂在天空,照耀着玄天观后山的青石小院。 屋外依旧寒气逼人。 屋里有炉火,炉上有茶,炉边有人。 想着明日里一大早就要下山,李红袖领着沐沐早早回房歇息。 唐秋雨眼见李红袖离开,也不好独自面对先生,便找了个借口回屋,临走时吩嘱她早些回屋歇息。 先生守着火炉跟李夜和夏梧桐又喝了二道茶,也感觉犯睏,拍拍手,收了书卷,自个回屋歇息。 客堂里只剩下夏梧桐跟李夜。 二个隔着一盏松灯,桌上摆着一碟瓜子,一碟糕点。 “师弟,我喜欢你写的字,你给我写一幅吧,就当做是分别前的礼物,可否?” 夏梧桐红着脸,小声问道。 正捏着瓜子嗑的李夜一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问道:“那个,师姐想要什么样的条幅?” 夏梧桐想了想,咬着嘴唇道:“就写一首你最拿手的词吧,我看过你师娘屋里的那首,非常不错,很有意境。” “那个,好象不太好吧,再说这没有心境也写不出来呀!” 李夜为难地看着她,心道那些词都应该是先生送给师娘的,只不过自己那会轻狂,才会乱来一气。 夏梧桐一怔,抬起头来,幽幽地看着他,有一丝雾气在眼里徘徊。 李夜看着她的模样,心道不写是不成的了。 当下收起桌上的瓜子、糕点,起身去书架上寻找笔墨纸砚。 夏梧桐一见有戏,赶快起身帮着将桌上的茶杯挪开,给李夜腾出地方。 “你想要什么?” “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写的。” “那个......” “师弟,你怎么了?这墨我已经给你磨好了。” 李夜抬头看着灯光下的小女孩,有一种错觉,仿佛是凤凰山上的小姐姐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又回想起前些日子欧阳东篱给自己说的那些话,不觉中有些恍忽,有些感伤。 ...... 手中的毛笔悬在半空,迟迟不能落下。 “也罢,分别在即,且将我前些日子与师傅的那番离意送与师姐,当初我离开风云城的时候,也有过这番感怀。” 半晌后,李夜才轻轻呢喃,仿佛是对夏梧桐说话,又仿佛是自言自语。 一滴黑汁落在淡黄色的湖宣上,有一种意境在漫延...... 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 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 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 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 一气哈成,收住笔意的李夜抬起头。 望着客堂外面那一地银色的月光,轻轻地低吟了起来:“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师姐,祝你跟唐先生一路顺风,早日回到中域。” “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夏梧桐也跟着他低吟了二遍。 忽然间,她收不住眼眶中的那一道雾气,任由它漫延而下,就这么呆呆在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孩,隔灯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李夜也是一阵心乱,看着眼前的女孩,竟然不知如何安慰。 呆了半晌才道:“那个师姐,我师傅前些日子曾跟我说: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好梦由来最易醒......我们都是修行之人,同在五域,师姐往后若有得闲,可再来主寸山......” 一时间,语无论次,手忙脚乱。 夏梧桐低着头,眼睛盯着桌上的那墨迹,心里却乱成了一团糟。 眼下的她心里的惊喜,有慌乱,更有一丝羞怯。 静静地过了半晌,收住心神的也,抬起头看着李夜。 轻轻地回道:“这幅字我很喜欢,这首词我也喜欢,我会好好保留着,希望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在中域再见到师弟......” 说完,将黑迹渐干的湖宣轻轻卷起,用掏出一方丝巾仔细包好收起。 “我这几年恐怕都不会离开方寸山,师姐若有想找人练剑,或是找到了铸剑的材料,都可以来这里找我,我不在这里就在般若寺中。” 李夜突然有些拘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夏梧桐看着了,轻轻地点了点头,回首看了一眼客堂外那梨树下的月光,浅浅地微笑了一下。 说道:“夜已经深,我先去歇息,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跟李夜微微地福了一个,起身离开了客堂。 李夜看着走出客堂的背影,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突然有些明白欧阳东篱说的那些话了: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好梦由来最易醒。 “难道修行到最后,真是会是高处不胜寒,,连个说话的朋友都找不到吗?” 看着火炉上的氤氲水气,突然间,想喝上一杯酒。 喝纳兰雨送的醉生梦死。 他想再体会一回那种半梦半醒,魂游九天的感觉。 只是,他不敢喝,因为明天先生等人要下山去佛都,他必须早起。 ...... 初春的方寸山冬雪渐化,冻了一冬的泥土里有青芽在萌动。 青石小院屋檐也有春雪渐化,滴滴嗒嗒打在石板上,院子里有一股化不去的离别意。 匆匆吃过早饭,李红袖张罗着下山要来的物件,李夜早已经提前将要出售的药草交给了先生。 唐秋雨师傅两人更是干净利落,没等沐沐吃完,就在客堂里烧水煮茶,没有一丝就要离开的意思。 倒是李夜不放心沐沐,跟着她叨叨:“沐沐这雪刚化,路滑,下山的时候别乱跑,让师娘牵着你的手......” 沐沐烦他烦,摆摆手,嚷嚷道:“哥哥你比师娘还烦人呢,沐沐又不是头一回下山,你放心去般若寺修行,我跟师娘会带着好吃的回来给你。” “要说的都已经说过了,你自己注意修练的节奏,回般若寺的时候替我跟明惠和尚问声好。” 先生简单交待几句,然后看着李红袖和唐秋雨,那意思是该动身了。 唐秋雨看了一眼夏梧桐,师徒两用眼神交流了片刻。 然后看着李红袖说:“走吧,这春雪刚化,山路难行。” 李红袖点点头,招呼着沐沐往外走,边走边说:“小家伙好好修练,等师娘回来再陪我多练练。” 李夜看着面前既然离开的众人,忽然咧开嘴笑了起来:“我师傅说,人生最苦是别离,我就不送你们了,祝大家一路顺风。” 先生点点头,没有出声,李红袖瞪了他一眼:“小家伙,脾气见长了啊。” 夏梧桐在走出青石小院的那一刹,回头跟李夜笑了笑。 “师弟,我在中域等着你。”话完,跟在唐秋雨的身后,往玄天观风的方向走去。 “哥哥一个人在这里,要乖哦!”沐沐怪叫了一声。 “一路走好!”李夜挥挥手,关上了院门。 热闹的小院忽然间,只剩下李夜一人,听着一地的滴嗒声,禁不住有些胸闷。 “独自莫凭栏......”莫名其妙的地,嘀咕了一声。 走到梨树下的石桌边坐下,拂去台上的尘土,一挥手,将先生的那张铁琴搁在了桌上。 “久不抚琴,就以琴声为你们送行。”低吟了一声,两人抚在琴弦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霜夜与霜晨。遄行,遄行, 长途越渡关津,惆怅役此身。 历苦辛,历苦辛,历历苦辛, 宜自珍,宜自珍。 ...... 一曲《阳关三叠》在指缝里流出,琴声悠悠,在玄天观的后山回响。 低吟浅唱的歌声随着一道道山风往山下吹去。 行致玄天观下山路口的一行人,忽听山间传来阵阵琴声。 尔后又闻那合着节拍的歌声,走在唐后雨身后的夏梧桐回首凝望,不得由痴了。 “师娘,哥哥在弹琴呢,怎么沐沐在的时候他不肯弹呢?” 拉着李红袖的沐沐,仰起小脑袋看着她问道。 李红袖看着夏梧桐的样子,不由得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你哥哥在抚琴为我们送行,沐沐以后跟先生多学些琴曲,就会明白。” 唐秋雨自然知道自己徒儿的心思,却又无可奈何。 正象李夜出门相送时说的那般:人生最苦是离别。 先生只是驻足了片刻,便继续往前走去。“不错,没将这琴道给忘掉。” 夏梧桐吸了口气,回头过来,拉着唐秋雨的说道:“师傅,我们走吧,莫辜负了师弟的这番美意。” 坐在梨树下的李夜抚琴三遍,吟唱三迭,只见空山幽静,只闻袅袅的琴声漫延。 穿过重重春雾的歌声,如影随行。 如同陪伴在往山下而去的众人身边,不可捉摸,又似触手可及。 走在山道上的夏梧桐牵着唐秋雨的手,嘴里在呢喃: 劝君更进一杯酒, 西出阳关无故人...... 第三百四十七章 佛前三问 正月十七,晴。 午时将尽,李夜踏着一路的春色,回到了般若寺里。 拾阶而上,般若寺的大殿依旧那般庄严,大殿外的广场上有真着春色来上香的行人往来匆匆,若大的广场明亮整洁。 绕过佛殿,李夜推开了小杂院的大门,不竟然间,已经离开了数月的时光。 听着院门的声音,屋里传来了无忧小和尚的声音:“都跟你们说了,小师叔还没回来,吵什么呀。” 话音刚落,李夜的屋里探出一个小光头来。 “我回来了,行不行?”李夜看着眼前的小和尚,倍感亲切。 “小师叔你可终于回来了,我扫地都快扫疯了。”见是李夜回来,无忧一溜烟跑到他身边,围着他转了一圈,不停地抱怨。 李夜笑道:“你师傅没教你扫地、劈柴、煮饭皆是修行么?” 无忧一楞,随后拍了一下光头。 继续叫苦:“小师叔你可不知道,我要上早课,又要扫广场,还是修行自己的法门,时不时还要过来替你这小院清洁一番,实在是苦不堪言呀。” 李夜白了他一眼,取出一堆瓜子点心放在桌上。 笑道:“这些够不够,要是你胆子大,敢破戒,我这里还有些肉干,要不要?” 无忧眼看着面前的糕点心花怒放,正准备大吃一通,没料到李夜接下来竟然打算引诱他破戒。 吓得他双手抱圆,将桌上的一堆东西全都裹进僧衣,大叫一声落荒而逃。 不一会隔壁房间传来他的声音:”小师叔,我这几天在你这修行,你一会见到明惠师伯跟他说一声,完了便再无声响。 “那个无忧师侄,你倒是给我留了一点呀?”李夜故意吼了一嗓子。 只听隔壁“呯!”的一声,为了保卫到手的东西,无忧紧紧地关上了房门。 李夜莞尔一笑,心道小和尚也贪吃。 ...... 打了井水洗漱一番,又换了一身干净的僧衣,李夜躺在了床上。 抬头望着天花板,心里寻思:”我是酉时去好,还是戌时去比较合适?” 毕竟他有不少的问题要跟明惠请教,呆的时间短了,哪里会问得明白。 左思右想中,不觉中睡了过去,醒来时一看,天色已晩。 无忧小和尚已经在院子的屋檐下点了上一盏灯。 打了个哈欠,李夜出门寻了碗水喝。 看着亮着灯的屋里喊了声:“无忧师侄,我要去明惠师兄佛堂,要你不要一起?” “呯!”的又是一声门响,屋里传来了无忧的声音:“小师叔你自个去吧,我在这里守院子。” 李夜怔了怔,随后反应过来的他气笑道:“我这破院子,有什么要你守的。” 话虽如此,他还是在屋檐下找了个灯笼,取出火折子点着,用手拎着,往院子外面走去。 ...... 似是早知李夜要来,明惠的桌上已经放煮着一壶清茶,摆着两个茶杯,佛堂里有沉香环绕,佛台上有菩萨低眉。 脱掉鞋子进到佛堂,双手合什见了礼,取出二盒糕点放在佛台上。 李夜坐在了明惠的对面。“师兄,我很想你。” 正拈花念佛的明惠惠手里捏的佛珠停了一下。 看着李夜道:“这句话有执着。你修行遇到了问题,要我解惑?” 李夜一楞,凑上前问:“师兄你会算会,知道我的一切?” 明惠笑笑,放下手中的佛珠,摇摇头:“以你的智慧,若不是遇到了难题,断不会想念我这念经的师兄,更何况你还有一个智慧似海的莫先生。” 李夜点点头,又摇摇头,想了想说道:“有些疑惑,先生也解不开,他说自己对佛法的修行不够深。” 明惠恍然,双手合什赞叹:“莫先生太智慧,他明白言语道断这个佛理,所以无法为你解惑。其实即便是我跟住持师兄,谁又敢说自己精通佛理?” “阿弥陀佛,言语道断是否指那句:不可说?” 回到般若寺,李夜的心中自然想到了佛法的诸般道理。 “有这个道理在其中,这个以后再论,先说说你心里的疑惑吧。”明惠拎起茶壶,往两个杯中注水。 “师兄,我在北坡采药时,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蛟龙之魂。” 从李夜见到那座雄伟的蛟龙骸骨时,就没想过要对明惠隐瞒,毕竟修行《无相法身》是般若寺的功法。 “等级如何?你炼化了吗?”便是修行到明惠这般的境界,也忍不住变了神色。 李夜微笑,运转《无相法身》第七层心法,顿时周身有龙魂的威压环绕。 “我花了几个月的功夫,只是炼化了一半,就再难寸进,这应该是一头渡九劫失败的蛟龙......” 李夜将山洞里的情况一一跟明惠描述了一遍。 花了半柱香,明惠听完的李夜的讲述后 不得由感叹道:“这是冥冥之中的天意,那山洞中的禁制,仿若是特别为师弟设置的一般。” “那地方确实是金丹之下之人无法涉足,而师弟你又暂时无法动用真元之力,那禁制自然感应不到你的境界,天意,天意。” “你先生说的没错,以你目前的境界能炼化一半的龙魂已经不错了,这也跟你修练《无相法身》有关系,否则你边靠近它都不可能。往后就随缘吧,不要想着再去炼化它。” “我跟住持师兄都怕你找不到第七层功法需要的还魂草和兽魂,没料到你的福泽深厚,这么快就寻到兽魂,还是九劫的龙魂,这在方寸山上也算是神迹了。” 明惠轻叹道。 李夜眼见明惠惊喜连连,自己却高兴不起来。 皱着眉头问道:“师兄,我炼化龙魂后,明明感觉自己的神海壮大了许多,别人也能感受到我身体里的那威压,我甚至感觉到了第七层功法就要破境,然而总不得其法。” “你跟欧阳先生修行铸造技术,需要强大的肉身力量,又在山洞中经历冰火的淬体,按说你现在应该能将第七层功法修练圆满了。” “如果说你没有感觉,那估计也是你心境感悟的问题,不要着急,关键的问题已经解决,剩下的就容易了。 明惠不急不缓地说道。 李夜回想先生跟自己说的那番话,竟然同明惠师兄讲的如此相似。 不由得点点头。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吹了一口气,望着茶杯里的涟漪。 突然问道:“师兄《无相法身》后四层功法的要诀是: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无我相已经勘破,请问何为无人相?” 说完这番话,李夜抬头看了一眼佛台上的菩萨。 “善哉,善哉,师弟你终于找到了门槛。”明惠左手拈花,满脸的欢喜。看着他回道。 “修佛之人有四相:心有能所之分、主客之分,轻慢众生成为我相。自恃持戒,轻破戒者称为人相。厌三途苦,原生诸天,是众生相。心中眷爱长年而勤修福业,法执不忘,是寿者相。” “无我相一说为:‘我’本是世间的一粒微尘,因缘和合生灭,所以并无‘我’,是名‘我’。 无人相一说为:‘他人’也是世间的一粒微尘,因缘和合生灭,与‘我’无异,所以并无‘他人’,是名‘他人’。” “师弟已经勘破其一,现在需要再勘破其二。就好比,你现在已经感悟到了‘我相’跟‘无我相’,那便是你自己,坐在你面前的明惠,便是‘人相’,也是‘无人相’,你若有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便能更上一层,去领悟后面的二相。” 明丰惠这到这里的时候,李夜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在仿佛在黑夜里看见了一盏灯火,想要捉住肯前的光明...... 看着眼前的小师弟渐入佳境,明惠不禁莞尔,他没有停下。 而是继续讲述道:“就好似师弟你端坐佛前,你看见是佛还是你自己?......若说你已经忘我,那你是否看见了佛,这个佛是人相还是佛相?” “......究竟佛是不是人相?佛有相还是无相?......若你眼前有相则皆是虚妄......” ...... 明惠说到这里的时候,跌着结跏的李夜周身起了变化。 有金色的佛光漫延,慢慢聚集到他的头顶三尺处。 汇聚成一朵金莲,莲花一边转动,一边绽开,尔后终于绽放。 转动中金莲有微不可察的光粒自空中跌落,进入到李夜的身体。 渐渐地,在明惠眼前的李夜肉身起了变化,瘦弱的身体慢慢地几成透明。 他看见从李夜心脏泵出的血液呈金色状态,顺着血管向周身漫延。 全身的骨骼也跟着血液的变化,从一开始的淡金色,向金色转化...... 此时跌坐在他面前的是一座金人,在明惠的眼里李夜便是那立地成佛的佛陀。 “不垢不灭,金身大成,诸法不侵!阿弥陀佛,师弟终于将第七层心法修行圆满,般若寺又将诞生一位将《无相法身》修行到圆满的居士,善哉善哉!” 明惠双手合什,口中开始念公颂经文,一时间佛堂中金光涌出,渐渐往空中盘旋而去,如同那即将踏破虚空的金龙一般。 佛台上低眉的菩萨刹那间有了一丝笑意,跌坐在地上的李夜宝象庄严,如果那佛台上的菩萨。 夜渐深,般若寺里众僧早已经歇息。 黑色的夜空中有一道金光冲天而上,在般若寺上空盘旋,久久不曾散开...... 此刻,玄天观中,露台上的清虚正在夜观天象,忽见天空中那盘旋的金光。 不禁赞道:“不知是般若寺的那位高僧,得悟大道,竟引动天地异象,有金龙降临......” 此刻的李夜早已经物我两忘,神游天外,如同那冲天而起的金龙。 跌坐拈花的明惠如闻大道,低声念颂: 断疑生信,绝相超宗, 不取於相,如如不动。 ...... 正月十七,晴。般若寺。 李夜佛堂顿悟,《无相尖法身》修行至第七层圆满。 第三百四十八章 道法自然 “师兄,众生我已在大殿外的广场上见过,为何还要勘破这无众生相?” 破境后的第三天酉时,李夜又回到明惠的佛堂,看着《无相法身》最后二层心法发呆。 李夜破境之夜造成的异常并没有在般若寺造成影响,毕竟亥时一到,寺里便灭灯歇息,留着精神来日的早起晨课。 只有明惠一个人知道李夜破境,那玄天观的清虚也只看见这南坡的天地异象而已。 突破了第七层后,李夜感觉自己不仅肉身力量增长了一倍不止,而且心境也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他没有再让无忧替他打扫山门外的石阶,而是拎着扫把,低头晨除,捡起了荒废了许久的功课。 这时的他更象是一个平凡不过的小和尚,身着僧衣,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真气流动,便是肉身力量也是收放自若,看上去就是一个入山不久的小和尚。 早起上殿的僧人们看见广场上的人影响,都知道外出修行的李师叔又回来扫地了。 一切,就跟他离开的那个清晨一样。 ...... 李夜坐在小阿院里平复了两天的心境,最后还是怀着激动的心情来到了明惠的佛堂。 “何为有相?何为无相?”坐在佛堂的明惠点燃了一柱清香,看着李夜问道。 “请师兄明示。”李夜仔细收起最后二层的心法,抬头请教。 明惠捏着手里的佛珠,思考了半晌,心想要如何跟他言说。 看着李夜说:“第七层是炼魂,所谓炼魂,便是神魂合一,在你的识海中衍生出元神,佛法中看来便是无人相无魂相。” “原来如此,看来我应该早些过来跟师兄请教才是。”李夜看着明惠,微笑着说道。 明惠微笑看着他,用手佛了一下天上,又指了一下李夜,然后接着往下说。 “是谓天人合一,感悟天地的玄妙,感悟生命的无常,你破境后是否还未曾内识神海?”明惠微笑着望着李夜。 李夜一惊,连忙凝神静气,内视已身......半晌,才喃喃回道:“原来,我丹田中的元婴已经转移到这神海中来了?” 此时的李夜,丹田中那闭着眼睛、有着三道丹纹,金色的元婴已经消失。 在他的神海中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小人,正自闭着眼睛,一呼一吸如果未出世的婴元一般。 明惠看着李夜吃惊的样子,微笑不已,为李夜的破境高光,也为般若寺的佛法后继有人而欢喜。 左手拈花继续说道:“衍生元神,自修道之人需要破境到分神之境,玄天观的道士也曾称它为胎神,佛门管它叫元神。” “跟你之前的元婴大不相同,元婴只能存在你的身体之内,元神却能够离体,只要元神不死,就能重修肉身。” “铛!”明惠的这番话,如石破天惊,在李夜的头顶上响起了一道天雷。 呆了半晌,呆涩的他才喃喃自语:“那我岂不是炼化了一条生命?” 明惠也是怔了怔,随即回过神来。 双手合什道:“善哉,善哉,师弟心地柔软,不出家真是可惜了!” 轻叹二声,接着又道:“从道理上来说,师弟你是炼化了一条有机会重修一世的蛟龙,但是你说那道龙魂已经失去了自我意识,无法与你产生共鸣,从这个角度来说,师弟你也算不上去主动炼化一条生命。” “原来如此,可即使是这样,我心里也难免会有一罪恶的感受,还请师兄明示才好。”李夜双手合什,看着明惠回道。 明惠看着他,脸上流露出慈悲之意,点了点头说道。 “再者,说不定这团不死龙魂与你有缘,说不定哪一天它就在你身体中转生,也未曾可知,一切皆有定数,否则你也炼化不了这道龙魂。” “罢了,木已成舟,再来多说也是无益。”李夜再叹道:“师兄这与众生相有何关联?” 明惠听完李夜的疑惑,点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二口。 笑云:“第八层是炼气,这个炼气与修行之道的炼气是两种境界,修行者炼气无非是感悟身体的真气,然后炼化身体中经脉中的真气,直到筑基。” “但是《无相法身》的炼气是炼化真元与肉身的气力,佛云众生炼气,气血合一,能脱凡体。” 闻言李夜大喜,挠了挠脑袋笑道:“师兄,这么说来,元婴已化元神,接下来要修行众生炼气之法,好我岂不是可以使用身体中的真元,恢复修行了?” 不用等到修炼到第九层便可以破去身体中的禁制,李夜禁不住有些激动。 明惠看着他惊喜的样子,不由得摇摇头,给他浇了一身冷水。 “然而并不能恢复你的境界,你可以尝将真元与肉身的力量合而为一,却不能动用真元力量,因为你丹田中的禁制还在。” “怎么会这样,那我岂不是命若之人,依旧没办法破掉身栖里的禁锢?”李夜看着他,喃喃地说道。 “只不过因为你已经衍生了元神,所以肉身的力量会比之前多出许多,对天地的感悟会更深远,这对你以后的修行会有极大的助力。” 明惠耐心地跟他解释了半天,只是想让他明白更多的道理。不要因为一时的破境,乱了自己的修行的心境而导致不小心入了魔。 “看来先生跟大佛寺的老和尚师傅早料到了有今日,下手真狠。” 被浇了一头冷水的李夜,忍不住埋怨了起来。 “师弟你就知足吧,须知破虚师兄也是修行了数百年的时光,而第八层跟第九层的心法对外力的要求并不多,你也无须再为灵药难寻而烦心。” 李夜再叹一声,轻轻回道:”我已经很耐心了,我这都好些年了。“ “只需要感悟天地与众生的玄奥,用水磨的功夫炼化身体的力量,自可将这佛门最难的法门修行圆满,这样的成就便是师兄我也自是望洋兴叹啊!” 明惠忍不住感叹道。 “如此也罢,按下来,我便安心修行,不用再想着旁的杂事了。”李夜笑道。 “厌三途苦,原生诸天,是众生相。众生亦如微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灭后我生,我灭后你生,师弟即是我,我即是师弟。待师弟将这第八层心法修行至圆满,当有机缘能腿去凡体,修成金身。” “这种感悟好玄奥,也不那日才能体悟到之境,看来我只有老老实实修行,多向师兄请教才是。” 听完明惠这番话,李夜深感这第八层心法修行比第七层更难。 佛法之道,玄之又玄,便是聪明如他,也是一时间摸不着门道。 明惠挥挥手道:“师弟刚刚破境,实在不宜多想,眼下应放松心情,随心而为。如果实在无趣,可以将你那《伏虎罗汉拳》再练得精进一些,也不失为打靡时间的法门。” 李夜点点头道:“师兄说的极是,近些日子我光顾着练剑,却将这佛门的功夫落下了许多,接下来我得好好修行。” 说到这里,李夜念颂咒文,转动戒指,将黑色的剑胚取了出来,放在明惠的面前。 “这便是你用地火与寒潭淬炼后的重剑?”明惠拿起剑胚,放在手中细细观看。 李夜嘿嘿一笑,道:“这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能炼化出来。” 明惠看着这还未成形的剑胚,不得由微笑,暗自惊叹。 静静地说道:“这玄铁与无外殒铁都是五域中极难寻得之物,不想两款样都在你手里,这两样材料又坚硬无比,想来也只能那地火才能融炼。” “而蛟龙之骨是极阳之物,若无那汪寒潭,根本无法将龙骨中的那一丝龙魂淬取,没想到这天作这合竟然出现在师弟的身上,这未曾不是神迹,善哉!善哉。” “只是如此一来,师弟我往后的日子便免不了在玄天观与般若寺这两个地方奔波,对佛法的修行又少了一些。” 李夜暗自叹息,这鱼肉与熊掌果然不能两得。 明惠一听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抬头看着佛台上的菩萨,心里暗自思量。 过了半晌才道:“这佛法的修行与你铸剑的修行一样,都讲究一张一驰,总不成日夜修行,师弟你便台之前那般,两处修行,两不耽误,待你这重剑铸得差不多了,再安心在寺中修行即可。” 李夜闻言,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笑道:“这我脑子越修越糊涂了,幸得师兄指点迷津。然而有一事不明,还请师兄指教:这天人合一,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 明惠听完,想了想,回道:“所谓的天人合一,是指天、地、人,三者合一,不是纯粹的天与人合一。天人合一的天,是指自然,自然和人既是对立又是一体,人效法自然,顺应自然。”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地都是自然的具体体现,故天也是自然,自然称是天。” “就跟你修行一样,凡人要到金丹境之后才能有一丝机缘去感悟天地,到了元婴方能吸收天地的灵气化为己有,而只有到了分神境之后,方可更深层次地感悟到自身与天体之间奥妙的结合。” “如同你修行《无相法身》第七层,感悟到自己的灵魂融入了这大山之中,灵魂傲翔于九天之外,在某一时间,你能感觉到你就是这座大山一个道理。” “纸是得来终觉浅,更深奥的道理需要师弟你自己,在无尽的修行岁月中慢慢感悟,这也就是你之前问的那句:‘言语道断’的阐释。” “你如不能明悟,只会是我越说你越糊涂,你如明白,自然不需要我过多向你解释,需知有些道理越解释越容易产生歧意,这便是佛法中讲魔神的那‘不可说,不可说’的玄妙之义。” 明惠轻轻诉说道。 如同聆听天音一般,李夜禁不住手拈莲花,面生欢喜。 半晌,才继续说:“先生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今天听了师兄一番话,倒是省却了我读好几卷经书的功夫,师弟感恩铭记。” 明惠笑云:“师兄只不过比你痴长了一些年岁,多读了几卷经书而已,有些道理未必如师弟这般清醒,要不了多久,师弟定能超越我等,成为五域中的传奇。” “传奇么?我只想能安静地修行,有一天能回家陪在家人的身边。安静地生活就好。”在李夜看来,传奇之路非他所想,倒是在风云城的那些日子才是快乐的根本。 明惠笑笑,赞叹道:“从某种角度上讲,师弟的这种想法就是天人合一的表现。” 李夜一楞,脱口道:“道法自然?” “对,就是道法自然的一种表现,只是师弟你不自知而已。”明惠轻声回道。 “师兄,我要如何才将这道法与佛法融合为一体啊?”李夜看着他怔怔地问道。 明惠一楞,看着他说:“这个么,等你有时间跟玄天观清虚老头请教一番再说,现在说这些为些尚早。” 李夜一听,想想也是,自己要修行的道理实在太多了,时间还长,不能着急。 ...... 第三百四十九章 适合出游的日子 回到般若寺中的李夜,又恢复到往日里的闻鸡起舞,洒扫晨除的生活。 天气渐暖,院墙外的菩提树已经萌发了新叶。 不用练剑,不用炼化龙魂,不用在地火与寒潭之间奔跑,已经习惯了每日里修练到脱力的他,突然间有些不适应。 只是把时间花在那广场上的打扫时间多了一些。 只不过,任他花费了许多功夫,也挡不住荷塘边上那一行柳树的飞絮,飘飘洒洒,漫天舞。 做完早课的无忧站在大殿的栏杆前喊道:“小师叔,师父说这些日子这广场就不用打扫了,这许多的柳絮,哪里扫得干净?” 李夜回头看着他笑笑:“没事,它来了我再扫,扫得次数多了,自然会好一些。” 无忧摇摇头,扶着栏杆叹了一口气。 轻轻说道:“这小师叔真傻,这刚扫又落了一地,就是一天到晚不睡觉,也不成呀。” 只有李夜自己知道,他打的是地,也是自己的心。 这个心境,从他在大佛寺里就养成了。 任它满天飞絮,我自一一扫去。 “春天尚好,唐先生跟梧桐师姐该在回中域的路上了吧?”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了离家来中域的路上,那两个在地里耕耘的夫妇,那个在春雨中卖花叫小菊的女孩。 不知道那对夫妇是否依旧在地里耕作,那卖花的女孩有没有去学堂里学习。 “面朝黄土背朝天,日日里在田间耕作,想必也能感怀那天人合人的意境,只不过他们不自知而已。” 众生皆可成佛,原来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李夜暗自欢喜,原来回般若寺修行,可以感悟到一些平日里不可理解的道理。 要是明惠师兄知道,应该也是喜欢的吧。 从玄天观回到般若寺,不觉已经十日,而在李眼的眼里,只不过是弹指之间。 “再过几日,先生他们应该就要回玄天观了。”李夜打算在寺里再修行几日,就回玄天观后山的青石小院,山上的寒潭地火,还在等着他。 自《无相法身》第七层修行到圆满,他在修练《伏虎罗汉拳》时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大了不止一倍。 虽然还未开始修行第八层心法,但在他看来,再遇上中域伏击他的那些杀手,一个人就能轻松应付了。 自从他开始在小杂院里修练《伏虎罗汉拳》,无忧便大呼受不了,说李夜修练的动静太大。 早课回来好不容易偷懒小睡一会,刚刚入梦又被李夜的拳脚声吵醒,最后无奈之下只好搬回自己的禅舍。 李夜也没去理会他,来与不来,在他看来这都是无忧自己的事情。 既然他受不了自己的动静,离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 这一日的午后,李夜在小杂院中闲来事,兴致而起便推开房门,在小院中扎了个马步,欲再练一遍伏虎罗汉拳。 握紧双拳的他,马步向前,微弓的身体如一头将要下山的猛虎,对准小杂院后面的那堆石墙,李夜缓缓吸气,尝试着去催动身体的真元与肉体结合。 尝试了许久,才有一丝真元在丹田中轻轻晃了一下,然后一闪而逝。 轻叹了一口气,这第八层的真元与肉身相融合,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这样静静地扎着马步,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身体的肉身力量运转到极致,他才大吼一声,将这道汇聚的力量释放出来。 只见一道拳影挥出,在他身体的前方刮起了一道旋风。 院墙后面的菩提树摇晃不安,“轰”的一声音,靠着后山的那青石头堆砌的院墙垮了一道缺口。 院寺后的菩提树不知道是风,是他的那道拳风,在不停地晃动。 “这……真的是伏虎罗汉拳吗?” 他看着自己的拳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但能感觉到,血肉里有一丝异常的涌动。 喃喃自言自语道:“这难道就是气血相融的玄妙?” 看来,要尽快开始第八层心法的修行。 抬头看见垮塌的院墙,不禁有些头疼,这好不容易有了空闲的时光,这几天还得抽空修补这院墙才行。 浅灰色的面容有一丝惊讶和疑惑,还有一丝莫名的惊喜。 ...... 佛都城外,往中域的方向。 两辆黑色的马车,拉车的四匹角马,车后有十几匹枣红色的军马,马下站着十几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大汉,纳兰雨站在其中一辆马车的边上。 李红袖正在跟唐秋雨道别,夏梧桐正拉着沐沐的小手,两人在轻声嘀咕。 一身青衣的先生伫立在风中,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离人。 “今日一别,再见不知何日?” 唐秋雨有些感伤,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两人的感情越来越好。 李红袖倒是看得开,拉着唐秋雨的手,轻轻地安慰起来。 笑道:“姐姐先去,说不准啥时候我们就回皇城了。” 唐秋雨的楞,看了一眼先生,悄悄地问道:“不是说李夜那家伙还要在山上修行好些年么?你哪有这么快就回中域,可不是拿姐姐开玩笑。” 李红袖扭头看了一眼自家的男人,得意地笑了起来。 靠近唐秋雨的耳朵轻声说道:“我那天听先生说,要不了多久,不到秋天,我们三人就得回中域皇城,这带你自己知道,可别乱说。” 唐秋雨暗喜,嘴角微动:“那你们不管李夜那小子了?” “我家夫君说李夜那小子放养就行,你什么时候见过先生教他修行?再加上方寸山上吃喝不少,又有寺里的高僧照看,应该是出不了事的。” 李红袖神秘地笑了笑。 “说的也是,听先生说李夜修行的佛法,他也不甚了解,还得般若寺中的高僧指点才行。那我就先不回青城,在中域再呆些日子,等你回来再说。” 唐秋雨满心欢喜,立马将伤感离别的表情换上春风得意的面容。 “沐沐妹妹,你跟我一块回中域好不好?我带你去皇城里玩。”夏梧桐看着梧桐笑着说。 “这肯定不行,哥哥不许我离开师娘。”沐沐摇摇头,坚决回绝了她。她的心里只有李夜,哪里想跟着去皇城。 “跟我和师傅一起也不行吗?”夏梧桐看着她,不解地问道。 “不行,过几天我还得上山陪哥哥练习剑法,沐沐也想领悟刀意,姐姐你都这么厉害了。” 沐沐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那么,我争取明年春天,再跟师傅来玄天观找你跟师弟玩。” 夏梧桐依依不舍,不知是因为李夜,还是因为沐沐。 沐沐回头看了一眼先生,附在夏梧桐的耳边私语:“说不定,再过些日子,沐沐跟先生师娘就要回皇城了,到时候沐沐去找姐姐玩。” “真的么?如果这样,我回头跟师傅商量一下,我们在皇城多呆些日子,师弟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夏梧桐一惊,悄悄回道。 “先生说,不用管哥哥,他在天山上就是一个人,野惯了,让他安静在那里修行。” 沐沐摇摇头,轻轻捏了一下她:“小点声,给先生听到了要骂人哩。” “哦,那我在皇城等着妹妹。”一听李夜不回,夏梧桐很是失落。不过想想也是,正在修练关头的他,怎么可能累世易离开方寸山? 站在四人身后不远处的先生,无语的摇摇头。 没想到这女人的嘴巴这么松,早就这样就不告诉这婆娘了。 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李红袖跟唐秋雨挥挥手道:“时辰不早了,你们早些动身吧,别天黑了不在路上。” 说完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的男人,继续笑道:“下次回来,就把你两的事能吃说穿,到时候你可别躲着不事哦。” 唐秋雨一听,顿时红了耳朵,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先生,接着狠狠地瞪了一眼李红袖。 捏着她的手说:“就是厉害,不理你了,走了啊!” 说完远远跟先生福了一个,又跟李红袖福了一个,一招手,带着夏梧桐往马车走去。 先生挥近手,跟两人道别:“一路顺风!” 唐秋雨回头看了一眼先生,道:“多多珍重!” 沐沐看着爬上马车的夏梧桐,叫道:“长风万里送秋雁,姐姐一路走好。” 夏梧桐闻听一乐,拉开马车帘子,跟沐沐笑别:“沐沐这是春天呢。” 唐秋雨闻后也是一乐,忍不住捂住了嘴巴,远远地跟李红袖挥挥手。 没料到沐沐又来了句:“都一样,哥哥说就是那个意思。”沐沐心道,母亲和哥哥教的诗文我都没读过几遍,哪里明白这许多意思。 坐在马上上的夏梧桐跟唐秋雨,再次笑疼了肚子。 先生闻后也不禁莞尔,挥挥手,招呼李红袖往回走。 李红袖看着渐去的马车,拉着沐沐的手往回走,边走边叨叨:“沐沐呀,你回头真要跟李夜那家伙好好学学这诗文才是。” 沐沐却撇了一下嘴,道:“那些太难懂了,以后再说。” ...... 佛都外的官道上,两辆马车的后面是一行护卫的骑士。 坐在马车里的纳兰雨,上车后倒头便睡,他的责任便是将这师徒两人安全带回皇城。 至于山上修行的李夜,在先生交待后他便放下了心,五域中确实无人敢上方寸山惹事。 夏梧桐看着闭目养神的唐秋雨,轻声问道:“师傅,你也知道先生将要回皇城了么?” “刚刚知道,怎么了?”唐秋雨静静地回道,仿佛此事与她无关一样。 “那么......我们要不要在皇城多呆些日子?” “随你喜欢,你想呆便多呆些日子,正好我也去皇家学院转转,看看你许师叔。” “那我也去,看看上官师妹。” “嗯,那就一起。” “谢谢师傅。” 掀天马车边的帘子,夏梧桐望着眼前的一抹新绿,看着出来觅食的鸟儿,不禁想起了李夜写给她的那首词,不经意,轻轻在口中呢喃: 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 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 初春的佛都,清晨刚下过一场小雨,这会却放了晴。 正是莺飞草长,适合出游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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