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明手快的武凤楼右脚一伸,用脚尖轻轻挑起,抄到了自己手中,甩手只一划,只听“嗤”的一声,划开了黑判官胸前所有衣服,却一点也没有伤及皮肉。手法的轻灵美妙,掌握的稳准分寸,使全大厅的人一齐叫出好来。
紫衣年轻少妇两眼一亮,一下子靠近了武凤楼的身边,腻声献媚道:“好大爷,你是小女子一生中所见到的真正男子汉大丈夫。”说到最后,声音竟有些微微发颤,似乎异常激动和兴奋。
这时一个阴狠狠的声音从厅门内传来:“真他妈的年月颠倒,黑判官是落时的凤凰不如鸡,你这小子倒成了得时的狸猫欢如虎了。”武凤楼一眼扫去,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奇丑汉子一头乱发纷披肩上,短眉毛,三角眼,鼻孔朝天,血盆大嘴,睁着一双满布红丝的豹子眼,虎视眈眈地盯在紫衣年轻少妇身上,恨不得一口吞下她去。
触景生情,武凤楼割然明白了,这奇丑汉子嘴中骂的是自己,眼却死盯住紫衣年轻少妇,分明不是为了替黑判官打抱不平,而是吃自己的醋。看紫衣年轻少妇吓得花容失色,体如筛糠,知内中必有隐情,决心再一次激怒奇丑汉子,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来路,是不是也和峨嵋派有关。主意一定,他左臂一张,突然揽紧了紫衣年轻少妇的细腰,瞪了奇丑汉子一眼,看他作何举动。
哪知如此一来,竟把那紫衣年轻少妇更吓得面无人色,连俏脸都不敢转动一下,只压低了声音向武凤楼哀求道:“不是小女子故意拒绝大爷的亲热,是怕那家伙伤害了大爷你,赶快放开我,让我过去缠住他,掩护大爷你速速逃离此地,记住他的名字,披头夜叉冷无心。”
“披头夜叉冷无心”七个字一入武凤楼之耳,就让那少妇想赶也赶不走他了,知道这奇丑的汉子就是峨嵋派总管七步追魂冷铁心的族弟,说不定还是峨嵋山设在中州一带的分舵舵主,这是铲除对手的大好时机,打着灯笼也无处找去。武凤楼左手一紧,几乎把紫衣年轻少妇抱入怀中,哈哈大笑说:“刚才那个丑家伙说对了,是猫哪有不吃腥的。”
武凤楼这么一调笑,可炸了锅了。
披头夜叉冷无心嗷的一声怪叫:“来人,给二爷把这一对狗男女一马勺烩了。”就这么一声令下,呼啦一下闯进来四个青衣大汉,每人一柄三股烈焰叉,猛如金刚,凶如太岁,向武凤楼和那个紫衣年轻少妇围了上来。
大厅内的赌客都吓得夹着尾巴走了,只有黑判官迟福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另外就是昂然高坐、手捧茶杯作壁上观的缺德十八手李鸣。
紫衣少妇从打被武凤楼揽入怀内,神情就镇静多了,趁披头夜叉暴跳如雷,狼嚎犬吠的时机,悄悄地向武凤楼诉说衷肠道:“小女子在楼上看出大爷拒绝女色,诚为当代的鲁男子奇人,才成心接近,不料却害苦了大爷。这丑东西垂涎我的姿色已久,早有霸占之心,尚未得手而已,大爷还是让我过去迷住他,你老快快逃走吧,他们这些人,连官府都惹不起,你就听我的话吧!”
武凤楼知时间紧迫,急忙阻止她不要再说废话,只让她告诉自己这姓冷的是何许人也,其他的自己都不想知道。
这时,那四个手端三股烈焰钢叉的青衣大汉,已抢占了四方八位,抖手振叉,晃动得上面的钢环震山也似的暴响,只等待着披头夜叉下令扑出了。
紫衣少妇趁机以极为简炼的语言告诉了武凤楼一切内情。原来紫衣少妇名叫贺紫烟,是五色人妖贺氏五弟兄的同父异母妹妹,被阴阳两极葛伴月诱入门下,作了侍妾。披头夜叉冷无心奉峨嵋之命,陪同峨嵋三少主司徒清来协助葛伴月在河南、河北一带设立分舵,这个奇丑怪物来到后,第一眼就瞄上了贺紫烟,死活缠着司徒清向阴阳两极葛伴月施加压力,非要娶她为妻不可。贺紫烟当然不会愿意,可一心想卖身投靠峨嵋的葛伴月,怎肯为了一个女子而得罪司徒清和冷家弟兄,也无耻地逼着贺紫烟依从冷无心。冷无心今天一见贺紫烟和武凤楼这般亲热,那还得了。
一切前因后果弄清之后,武凤楼心中有数了,他只附耳告诉贺紫烟一定不要害怕,就右手紧握匕首,傲然挺立。
大厅异常宽敞,动起手来不会碍手碍脚,身旁的桌椅也早被四名青衣猛汉用手中的三股烈焰叉挑开,就在披头夜叉冷无心狂吼了一声:“上,朝死里收拾他!”,四名青衣大汉哗啦啦各抖三股烈焰叉向上一闯时,一条人影鬼魅也似的贴到了披头夜叉冷无心的身边,这个人就是奉母亲无情剑、父亲司徒平之命,来河南河北开辟基业的峨嵋三少主司徒清。
披头夜叉冷无心为人虽然凶狠狂傲,但一见三少主来到,便慌忙指着武凤楼向司徒清禀报说:“这小子到咱们一亩三分地里吃横梁子,属下接报,才带人来收拾他的。”
峨嵋三少主司徒清理也不理冷无心,两只眼睛死盯在武凤楼的脸上和身上,似乎要找出什么似的。
四条青衣大汉,四杆三股烈焰叉,一连三次联手扑击,已逼得武凤楼手忙脚乱,并且有一次还被挑破了肩头上的一处衣服,当时吓得贺紫烟差点叫出声来,她哪里知道,这是武凤楼怕暴露身份,故意装出来的。
披头夜叉冷无心喜得不住下令:“宰了这小子,每人赏五十两银子喝花酒去。”只气得峨嵋三少主顿脚喝道:“住口!”
冷无心这才一哆嗦闭口不喊了,闪着狐疑的目光向峨嵋三少主试探着问道:“三少主的意思是想杀他,还是想留活口?请三少主示下。”
峨嵋三少主司徒清冷哼了一声说:“就凭你手下那四个蠢材,别说宰了人家或活捉人家,十招之外,不全被人家放平在地上,那才怪了。”
司徒清的话说的也真是时候,只听场子一声惨嚎,一人栽倒在地上不动了。
披头夜叉冷无心这才相信司徒清的话不错,刚想喝退另外三个得力手下,又是两声惨嚎倒下两人。场子中剩下的那个青衣大汉,由于惊恐过度,连退下来逃命都吓忘了。
冷无心两眼一红,怪吼一声:“小子拿命来!”飞身扑上,左脚挑起一杆三股烈焰叉,阴阳把一合,劈心猛扎过去。
武凤楼不开玩笑了,左臂一展,先将紫衣少妇贺紫烟送出圈外,同时右手一挥,划开了最后一名青衣大汉的小腹。
办完这两件事情之后,披头夜叉冷无心的三股烈焰叉扎到了武凤楼的胸前。
现成的峨嵋三少主司徒清在此,披头夜叉冷无心就该被武凤楼看成是下脚料,分文不值了,趁左手推出贺紫烟之势,手臂猛然一圈,正好抓住了冷无心的三股烈焰叉头,借力趁势往自己的怀中一拉,一招“顺水推舟”刀光霍霍向披头夜叉冷无心削去。
推人、划敌、抓叉、出刀,四个动作几乎连成了一体,披头夜叉冷无心想撒手扔叉都已来不及,只听喀嚓一声,不光截去了冷无心的右手五指,还把三股烈焰钢叉夺到了手内,喜得贺紫烟失口念了一声佛号。
刚刚断去右手五指的披头夜叉冷无心,见紫衣少妇不光投入仇敌怀抱,叛变峨嵋,自己断去五指,还念阿弥陀佛,心肺气炸,两眼喷火,怪吼一声:“贼婢找死!”带着一溜血迹猛扑了过去。峨嵋三少主“呛”的一声抽出了长剑,一招“分花拂柳”朝武凤楼的心窝扎去,阻止武凤楼分身去救那紫衣少妇。
司徒清到底年轻毛嫩,他太低估身经百战的武凤楼了。
只见武凤楼左手一抬,“当”的一声,先用夺过来的三股烈焰叉挡住司徒清刺来的一剑,右手扬处,那把短匕首已投进身子向前猛扑的冷无心左边的软肋。
峨嵋三少主脸色一变,横剑胸前,凛然问道:“你是何人,胆敢破坏峨嵋派的大事,真的不要命了?”
武凤楼早已接到了缺德十八手的暗示,知李鸣想活捉司徒清问出口供,然后再作区处,听司徒清一问,也就以牙还牙地凶狠斥道:“峨嵋派到处欺人,横行霸道,老子看不入眼,只要让老子碰上,一律他妈的杀无赦!”骂完之后,连武凤楼自己也觉得好笑,今天自己是怎么啦。
一向趾高气扬、狂傲欺人的峨嵋三少主,始终没有看出对面站着的是先天无极派的新任掌门人武凤楼,他一错钢牙,手腕一翻,想再次扑奔武凤楼时,脑后玉枕穴上,蓦地让人敲了一下,头脑一昏,翻身倒地了。
不用笔者饶舌,读者诸君当然明白这是缺德十八手李鸣在司徒清的背后下手了。他是把手中的茶杯当成暗器,揍中了峨嵋三少主的脑后玉枕穴,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只把人打昏,并不危及生命。
地覆天翻的一场拼斗,烟消云散了。
惊魂乍定的贺紫烟狠狠地踢了披头夜叉冷无心两脚,刚想向武、李道谢,只见缺德十八手李鸣弯腰从冷无心的软肋上,拔出了那把锋利的匕首,并在死者的衣服上擦净了血迹,欺身到吓成面如土色的黑判官迟福面前说:“从你小子身上引起,留下了五条人命,你是想叫我杀人灭口,还是听爷们的招呼,讲!”黑判官迟福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没命地喊着:“请大爷们饶命。”缺德十八手李鸣微微一笑,叫贺紫烟取过笔墨纸张,逼着黑面判官迟福亲笔写下刀杀冷无心五人的干结,划上了十字,打上了手印,留下了他的匕首,让他走了。
武凤楼知道师弟李鸣所以这样做必然有他的用心,也就没有加以阻挠,一任黑面判官迟福抱头鼠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