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千夫长、百夫长,甚至于万夫长一个个或死或伤,血染铁甲,从阵前抬了下来。完颜昌从小到大经历过无数兵火,可这么激烈的战斗也是少见,他道:“必要一战破城,孩儿们加把劲啊!”
莫启哲挥舞着大刀,向将士们叫道:“不能光挨打不还手!兄弟们,打开城门,咱们出去冲杀一番,给狗娘养的完颜昌点颜色看看!”
城头的骠骑兵发动了一阵猛烈的还击,把成千上万的羽箭射了下去,打退了金兵,随后城门大开,骠骑兵的勇将们各带本部人马杀出城外,向阵中的完颜昌冲去。
杨再兴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口中大喊:“完颜宗翰是谁?伸出脑袋来,让本将军看看!长得顺眼,便扎你一枪,长得不顺眼,就要扎两枪!”
金夏士兵大呼上前,来挡骠骑兵的进攻,后军合围,把骠骑军装进了口袋。
杨再兴横冲直撞地杀向了中军,完颜宗翰哼了一声,手中开山巨斧晃了晃,心道:“要在平常,你这般嚣张,我非把你劈成两半不可,但今日战况不同,本帅才不和你这匹夫浪费时间呢!”
一名极为悍勇的金将冲了上来,他早闻杨再兴厉害,打得金兀术四处乱跑,现在他就在眼前,当较量较量,决一雌雄!这金将来到杨再兴身前,叫道:“呔,这条小狗,敢与爷爷大战三百回合吗?”
杨再兴摇头道:“你骂我为狗,却又自称爷爷,那你不也成了狗吗?你脑袋有毛病,哪有骂自己的,要是你成了狗,那你的爹娘……”
“少说废话,受死吧!”金将抡起镏金镗,向杨再兴砸了下来。
杨再兴不躲不闪,忽然一指金将身后,叫道:“谁?”
金将听他猛地一叫,稍稍愣神,条件反射地向后看去,身后兵马虽多,可向这边来的却没有,他叫的是谁啊?再一回头,突见红缨乱颤,亮银枪已到面门,再躲可来不及了!枪到骨碎,金将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被刺下马来!
杨再兴拔出长枪,笑道:“我说你脑袋有毛病吧,你还不服,让你回头你就回头啊,死了也是活该,正好去阎王老子那里请他老人家给你换个聪明点的脑袋,就如我的一般!”
别的金将一见,齐声发喊,一齐冲了上来,准备围攻杨再兴。杨再兴挺枪大叫:“不要脸,竟要车轮大战!人多就了不起啊,本将军不惧!”挥枪挡开了几人的兵器,发现敌将太多,杨再兴只好又叫道:“有话好说,小弟今天没吃饭,各位不可趁人之危,应先放我回去吃饭,吃饱了再和各位较量,否则你们胜之不武!”口中胡乱叫喊,手下却半点不停,前挑后拨,与众敌将打到了一处!
远处又是马蹄声大作,木合它尔来到,一见杨再兴被包围了,情势危急,也来不及多想,木合它尔一挺狼牙棒,拍马加入战团。骠骑兵与联军打在一处,联军人数太多,渐渐的又把木合它尔的军队也包围住了。
杨再兴一见作战失利,心一狠,向完颜昌疾冲而去,身后金将大呼追击。杨再兴使出快枪,连挑了十余名金将,势如破竹般地冲到联军中军深处,完颜昌就在不远的地方!
早知骠骑将军个个悍不畏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完颜宗翰把手一挥,道:“保护丞相大人!”他手提开山斧,亲自挡在了完颜昌的身前。
完颜昌的随身侍卫持戟而上,在丞相的身前列出了一个小阵,阻挡杨再兴,周围几十名将军一齐冲来,势必要抓住这位第一猛将。杨再兴见无法冲到完颜昌身前,提气大吼一声,把手长枪冲着完颜昌掷出。
眼见那亮银枪犹似流星赶月般飞来,完颜宗翰挥斧上前,向它斩去,本以为定能将枪挡开,谁知这枪劲力十足,枪斧交击,火星四溅,亮银枪只偏了一偏,继续前刺,卟的一声响,透入了完颜宗翰的肩膀,肩胛骨登时碎裂,长枪余势不消,竟把完颜宗翰从马上撞了下来,钉到了地上!
杨再兴抽出马鞍上的长刀,又和金将开打。他抓住了一名金将的长矛,长刀往矛杆上一搭,随即下滑,金将吓了一跳,要不撒手,可就要十指尽断了,忙不迭地弃枪与敌,只听杨再兴叫道:“记清楚了,这是我杨家枪法中的‘马前夺枪’!”
木合它尔挥舞狼牙棒赶到,和杨再兴合兵一处,奋力杀敌,无奈敌人多到他们无论如何也打不过的地步,出城的骠骑军陷入了苦战之中。
风起西北,啸啸声中,莫启哲迎风而上,骠骑大军尽数出城,来战联军!
莫启哲一挥马鞭,对士兵们叫道:“男子汉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兄弟们,随我冲啊!”狠狠给了战马一鞭子,莫启哲当先率兵冲锋。
韩企先随后跟上,叫道:“都元帅当坐阵军中,不可涉险!”
“嘿,这等时刻,我不亲自上阵,只在后面指挥,岂不让兄弟们笑我胆怯!”莫启哲鞭交左手,从马背上抽出大刀,一声呐喊,纵马杀进了联军阵中。骠骑兵见都元帅这般勇敢,齐声发喊,奋不顾身地突入敌军大阵!
金军统帅完颜昌,完颜宗翰和金兀术全部受伤,都无力指挥战斗,现在可以指挥战斗的只剩下了拓跋道顺一人。拓跋道顺这回可威风起来了,指挥权全落入他一人之手,那他还客气什么!
拓跋道顺巴不得金军和骠骑军两败俱伤,一齐玩完,他一见骠骑军冲来,立即传令,让金军向骠骑军冲过去,让西夏兵向后靠一靠,保存实力!西夏军不全在他的直控之下,听到命令后,只有一部分靠后,而大部分仍混在金军中向莫启哲冲锋。
骠骑军和联军一接战,战斗在刹那间便变得激烈万分,莫启哲还未等杀敌,就被乱箭射中战马。战马失蹄倒地,把莫启哲狠狠地摔了下来,身边亲兵抢上,把他救了起来。但感肩膀巨痛,侧头一看,一支狼牙箭正中左肩头,虽有铠甲护身,那箭头却仍没入肉中!
韩企先拍马赶上,道:“都元帅,为将为兵各有职责,并非只有血染沙场才是真英雄!”
莫启哲咬牙折断箭杆,站起身道:“我知道了,兄弟们不用管我,继续杀敌,为我报这一箭之仇!”
骠骑军开弓向联军放射火药箭,非要把刚才莫启哲受那一箭的场子找回来不可。莫启哲翻身跨上了亲兵送来的战马,重又指挥,将士们见都元帅无事,皆是欢呼,加了一把劲,更狂猛地向联军冲去。
拓跋道顺顾不得装总指挥了,他也放缰上前,命令联军把阵地前移,和骠骑军对冲。联军再也列不成任何有力的阵形,混战中,他们仗着人多的优势,一时之间竟和凶猛的骠骑军打成了平手。
时值北风啸然而起,骠骑军面冲风口,都有些睁不开眼,飞雪扑面,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见战斗一时之间无法获得胜利,韩企先建议道:“都元帅,我军不占天时,这样下去会让军队杀敌更加费力,不如暂且收兵,再做打算!”
莫启哲摇头道:“不可收兵,生死存亡决于今日,我们难打,联军也不见得有多舒服!传令,兵分两路,侧面击敌!”
韩企先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
身边令旗挥舞,号角连声,骠骑军不再与联军中军硬拼,左右分开,向两翼绕了过去。骠骑军这一分开,联军登时冲锋顺当起来,拓跋道顺心道:“当趁此良机,一鼓作气,将骠骑军消灭掉,就用金军的力量好了,大战一完,两军一起受到巨大损失,到时便是我西夏军登台表演之际了,哼哼,中原沃土将落入我国手中了!”
完颜昌看着亲兵拔出完颜宗翰肩胛骨中的亮银枪,完颜宗翰虽然体壮如牛,却也禁不起这么重的伤,早已人事不知,晕死了过去!金兀术也在旁边躺着。金军将帅一齐躺倒,倒便宜了拓跋道顺。
拓跋道顺一下令全力冲锋,完颜昌便看穿了他的诡计,现在这种情况,当尽力使两军分开,联军重新列阵与敌交战,可拓跋道顺却在散兵作战的劣势下,仍要继续战斗,这摆明了就是要让金军加重伤亡,损人利己之心明明白白的表现了出来,他这是撕破了脸皮,要直接把金军推上绝路啊!
完颜昌用出身上最后的一点力气,下令道:“不可让骠骑兵包围我们,后撤后撤!”
传令兵全体出动,飞马而去,一路上令旗挥舞,把命令传给了各路金将。金兵得到命令后,立即后撤整队,不肯再与敌人混战。然而这么一来,拓跋道顺却急了,他催马来到完颜昌跟前,叫道:“丞相大人,为何如此,怎么不打了?为什么要停战?”
完颜昌冷笑道:“再这么打下去,就算把莫启哲打垮,我大金士兵不也都死光了吗!我这是要重新列阵击敌,有何不对?”
“这岂不是便宜了莫小狗!”拓跋道顺满脸是汗,金军这一后退,竟把未上阵的西夏兵给冲了,两军已经起了冲突,变成了自己人打自己人。可因为是他不要脸在先,所以无法指责完颜昌。
见联军后撤,而且最后那阵竟起了混乱,莫启哲忽命军队停止冲锋,西夏和金国起了内哄,这可得好好看看,说不定能占些便宜。
见混战稍止,完颜昌挺着重伤的身体,把拓跋道顺挤到了一边,亲自布阵,他下令全军排成九个方块阵,横三纵三,战线拉到十余里之长,燕京北面城墙下,从东头到西头,全在联军的冲锋范围之内,以此来消除骠骑兵火器的优势,莫启哲大炮再多,也无法覆盖住这么长的战线。关于骠骑兵的大炮,完颜昌想了很久,可却总也想不出有效的作战方法,似乎拉长战线是唯一的战术了!
完颜昌见北风吹个不停,忽生一计,道:“我军等会冲锋时,只需向敌军放火箭,必可烧得他们人马俱焦,如能射入城内,也可引起大火,内外一乱,我军大有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