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门炮,每个炮位都是三人配备,一个瞄准手,两个装填手。
每个瞄准手都有有城内的守军布防图和营房图,每个炮位的攻击位置都在图上有标注。可惜城内没有导引人员。如果有导引人员,这些炮兵可以非常精准命中这些位置,现在只能靠炮兵的经验了。
等每个炮位都示意已经就绪以后,沈一鸣下了指令,“三、四、五号炮位,第一轮三发,预备——!放!”
就听三声巨响,三门炮弹激射而出,朝城内飞去,地面一阵颤抖,数息之后城内响起巨大的爆炸声。
装填手卸下弹壳,继续装填,发射。如此三发打出去后,攻击暂停。
夜色中洮州城黑乎乎的,根本看不清,张仲熊狐疑地看了沈一鸣一眼,问道:“没了?”
“城内没有观察员,不清楚里面的损毁情况。”沈一鸣把手一摊。
“然后呢?”
“继续攻击!”
他转向炮兵,吼道:“第二轮,三、四、五号炮位,下一个目标,三发,校正炮位!”
又是三发炮弹打了出去,如此共攻击了十轮,三十个目标。
城内多处火光冲天而起!将阴沉天空映得血红,无数烟尘随着北风飘到南门天狼军阵地。
沈一鸣观察了一下城内的火势,又下令道:“第二波攻击,三、四、五号炮位,随意选择目标,避开第一波的目标即可,单发!五轮!一号、二号炮位进入攻击准备!”
这两波攻击如此安排,是一种战术。先前那一波是有固定目标的,以有效杀伤敌军为目的,炮弹装有火油,爆炸后不仅可以有效损毁目标,还会引燃大火,对城内的敌军会造成巨大的心里压力,从而引起恐慌。
第二波的自由攻击看似随意,实际上会让城内的敌军觉得避无可避,躲到哪里都有可能被击中,从而将他们逼出城外决战,避免巷战。
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投降。
三、四、五号炮位开始攻击后,沈一鸣对张仲熊说道:“大帅,城内敌军估计要出来了,骑兵要准备战斗了。”
张仲熊立即下令守在各门外围的天狼军进入战斗状态。
果然,五轮单发还没打完,洮州东城门和南城门被打开,无数伪齐军举着火把冲了出来。
一号、二号炮位开始向门口交替射击。这两个炮位炮位的炮弹与先前的不同,这种炮弹装有铁砂,爆炸后铁砂会四溅开来,可有效扩大杀伤范围。
伪齐军冲出城门就遭到炮火的无情轰炸,无数兵卒连人带马被炸得稀烂,残肢断体散落在城门口,但还是有许多兵卒疯狂地从火炮换炮弹的间隙中冲了出来,浑然不顾前面是否有路,战马是否受惊。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等待已久的天狼军。
在损失了大概三千人之后,南门的冲击停止了。
冲出东门的伪齐军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战马冲出城门不久就踩上了地雷,地雷的爆炸威力比炮弹还大。战马也因为受惊吓而四处逃窜,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队形。
东门外同样有等着打猎的天狼军。
等伪齐军在其他两个门的冲击也受阻后,他们停止了继续出城。
张仲熊看着熊熊燃烧的洮州城,对沈一鸣说道:“他们怎么没动静了?在城内吃烧烤?”
沈一鸣也很疑惑,但是现在冲城显然不是好时机。他对炮兵下令道:“三、四、五号炮位,继续自由射击,五发!”
当这五发打完之后,城内派出了几位将领,向天狼军请求投降。
天狼军等到天亮之后才进城。尽管有心理准备,张仲熊还是对城内的惨状暗自心惊。
半数以上的房屋被毁,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好些处火势还在燃烧。许多人还被压在倒塌的房屋下面,未死的在那里哀嚎痛骂,但没人理会。
这攻城炮的威力也太大了,看样子之前的担心有些多余了。话又说回来,如果以后的仗都这么打,还有啥意思。
这时沈一鸣接收完俘虏回来,他忙了一晚上,看上去却依然精神奕奕。
“如何?”张仲熊问道。
“禀大帅,金军在炮击中死伤了两千左右,活着的尚余三千!伪齐军活着的有一万两千左右。”
“让伪齐军把剩余的金军杀了,然后让他们把城里收拾干净,交给乔家。”
“喏!”
“木拉!”
“末将在!”
“你带着你的人马,前去拦截兰州来的援军!我随后就来。”
“喏!”
正在往洮州赶的兰州援军听闻洮州已经陷落,立即停止了前进,调转马头,回兰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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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满心欢喜准备捞军功木拉听到兰州兵马撤退了,顿时泄了气,愤愤地骂了句:“驴日的怂货!”
随后怏怏地带着兵马往熙州而去。
等完颜宗弼赶到兰州时,河湟八州已有七州陷入马匪之手。
完颜宗弼看着战报,吃惊不已。一万金军,四万齐军竟然连一个月都没扛住!
虽然他之前对河湟的驻军没抱什么希望,但是这溃败的速度还是大大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
根据战报上对这股马匪的行军布阵的详细描述,他可以断定这绝不是普通的马匪!普通的马匪绝无如此周密的安排,而且无论是攻城还是野战,都进退有度,完全是正规军的打法。
他面前还摆放着一副马匪的盔甲和军刀,是从前方阵地上战死的马匪身上趁乱扒下来的。
这副盔甲是用上等的精铁所制,而且制作工艺精良,不管是西夏军还是自己金军的盔甲与之相比,都相形见绌。
军刀上面虽还沾着血迹,但是难掩其锋芒。他抽出自己的军刀,与马匪的军刀对斫,三下之后,自己的军刀断为两截,而马匪的军刀只是在锋刃上留下一个小豁口。
完颜宗弼敢肯定,自己的军刀在金军中绝对是万里挑一,但在这把马匪军刀前,就是把劈材的!这马匪军刀的品质,只怕那大食的乌兹钢刀也难敌其锋芒。
如此优良的军械!如此优良的作战组织!还有那震碎人心胆的火器!会是他娘的马匪?
完颜宗弼陷入沉思。
“来人!”
他的一名贴身参议官走进来,躬身行礼道:“大帅有何吩咐?”
“之前朝廷行文西夏国,让他们出兵援助我们平叛,他们有回应了吗?”
“目前他们朝堂还在讨论,暂时未回应。”
“还在讨论?马匪都开快打到河西走廊了!还讨论!看样子他们西夏国也是一团浆糊!”
“再派使者去催!”
“喏!”
“另外,咱们要求获得关中各州府军政指挥权一事,齐国朝廷商议得怎么样了?”
“齐国朝廷同意了,已经行文给关中各州府。”
“甚好,下令各州府,没有我的军令,严禁轻举妄动,务必守好各自的城池!”
“喏!”
西夏国国都兴庆府,皇宫勤政殿,皇帝李仁孝才接见了金国使者。这是金国使者第四次来催促西夏国出兵支援金国平河西之乱了。
从金国使者愈发强硬的态度来看,李仁孝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西夏国朝堂对于出兵一事并无异议,只是在出兵规模上一直争论不休。
其实西夏国自己如今也是多事之秋,李仁孝去年才继位,登基时才十六岁。
朝中党项各部族长老因担心李仁孝年幼,不懂国事,就一直把持着朝政,不肯放手。
去年夏天,嫁到西夏的前辽成安公主的扈从萧合达想恢复辽国,发动叛乱,叛乱势力袭扰了三个州,幸亏被任得敬所平。
叛乱虽平,河西走廊几处又发生地龙翻身,几处城池被毁,受灾百姓还未来得及安抚,河套草原上又发生雪灾,牧民的牛羊冻死无数。
百姓没了活路,再加上有心之人的挑拨,竟又起了几处叛乱。
登基没两年,就出了这么多事,这让李仁孝有些怀疑人生,自己是不是德不配位,不该做这个皇帝?
现如今金国又要求西夏国出兵帮助平乱,自己国内的叛乱还未平复呢,哪有兵力帮他们?
可金国是西夏的宗主国,不有所表示肯定是不行的,他决定把新晋的尚书令任得敬叫来商议一下。
任得敬原是宋国降臣,投靠西夏国之后南征北战颇为得力,李仁孝早就想把他调到中枢,奈何朝中那几个党项老顽固坚决不同意,硬抗了李仁孝一年。今年夏初,不知为何,之前反对最为激烈的部族长老嵬名庞突然同意了,任得敬才得以占据朝堂,成为尚书令。
任得敬知道李仁孝找他所为何事,金国使者见驾之前就找过他。他与张仲熊之前有约定,如何肯出兵河西帮助金人?所以就借故百般推脱。
“任相,金国使者又来催咱们出兵了,朝中大臣们对此事可有议定?”
任得敬朝李仁孝行了一礼,吞吞吐吐地答道:“金国是我们的主国,不出兵肯定不行。只是我河西走廊几处州府也有叛乱未息,甘肃军司和西平军司自顾且不暇,如何有多余的兵力支援他们?我和枢密院商量了一下,就让甘肃军司象征性派两千人,南下祁连山,先观望一阵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