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木子云几人来到了踏马地前。
铃铛咦了声,说道:“不是说踏马地轮廓似马蹄印,怎么中间被条沟给隔开了?”
虎子蹲下来摸了摸土,起身说道:“这土下面一些像是新翻出来的,上面一层似被什么烤焦了。”
“有人打斗过”木子云说着,指了指旁边林子,只见那里趴蹲着个瞎子,眼睛是两个窟窿还向外流血。
那瞎子是被光柱烧瞎眼后,走运逃出来的,害怕黑衣小子再杀他,所以忍着痛一声不吭的蹲在这。
三人走过来后,虎子先说道:“朋友”
那人身子弹了下,看样子吓的不轻,虎子安抚道:“我是路过的,没有恶意,只想问问这里发生了何事。”
“有... 有有有..有仗打过。”那人抱着树紧张道。
“什么人”铃铛问道。
“不知...知...知...”磕磕巴巴的,那人总是说不下去,木子云摆手道:“别难为他了。”
虎子直起身子,手往腰间一掏,接着怔住了,心想道:“药丸只剩了一瓶,这地方也不知道有没有血根薙,就算有,也可能没有制药的本事,还是不给他了。”
又瞥见那人捂着眼睛,双脚夹着树干发抖,甚是可怜,心里又有些犯愁,转头看了眼木子云,木子云知道虎子的意思,寻思了阵,说道:“不差这一粒,给了算了。”
虎子便拿着药瓶,倒出一粒药,按进了那人嘴里,那人瞎了眼,不敢反抗,只得吞了进去,随即觉得眼睛发热,躺到地上打起了滚。
这时,木子云三人已经往前走去。
在踏马地被撕开的口子处站了站,虎子说道:“打仗的人没准还在踏马地里,人生地不熟的,咱们少跟他们凑合,鸣琴顶离这不远,直接去那吧。”
“行“”“恩恩”
铃铛一路上摇着木子云给他的铃铛,越发欢快,蹦跳着头也不回,嘻道:“我叫铃铛,这物什可不能叫,得换个名字。”
木子云嘁道:“人家本来就是铃铛,凭甚因你换名字,倒是你,叫了人家的名字,还有的理了?”
铃铛没理会,接着嘻道:“叫什么好呢?”
木子云倒是会接话,随口说道:“叫忘忧铃好了。”铃铛转过身背着手,眉头紧蹙着,嘟嘴恼道:“多难听啊!小木你真是没品位,这种名字我家乡随便一个小摊上都会有的。”
木子云歪着嘴,双手叉在胸前先前走着,铃铛却跳了过来,推着下巴嗯了几声想了想,说道:“叫爪砑怎样,我养东西时,起过这名字,很中听的。”木子云放下手,嘴刚张开,铃铛就没事人似地转身自语道:“嗯嗯,就这个了,以后你们谁心情不好,我就摇爪砑给你们听。”
好歹经历了不少事情,却是被这丫头难为得做不得说不得,木子云真是败下阵来。虎子却在一旁掐着手指算着数,这一数下来,离开湖州已几个月,也不知大姐的家人有没有再让她成亲,不会的,肯定不会的,他临走时都对大姐喊出了心意,大姐一定在等他,不能耽搁,得尽快回去。
去鸣琴顶也就半个时辰路程,听名字,几人还以为此地属于那些文雅之地,见了之后发现这其实是片荒地,就是三座连在一起的高山,山顶都是平地,似被一刀切成那样,只有右边两座山腰处,有许多人家。
鸣琴顶上杂草甚多,找了许久才发现条野路,顺着路上山,到了那些人家处。虽说是建在山腰之上,东西却应有尽有,一到地方就能见着四五家客栈,随意找了家住着,点了些吃食,又叫了个山民来问了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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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知道,鸣琴顶原本真是名胜之地,据说是一对天上而来的恋人,为逃脱家族的束缚,藏到了此地,女子爱琴,男人便用神力削平了山头,接着用桐木做面,梓木做底,蚕丝做弦,做了一把最普通的琴。
而女子却用它每夜在山顶弹奏出世间最美的声音,引来了众多生灵,一年后,鲜花漫山遍野,许多文人骚客尽聚于此,而这几座山就改名为鸣琴顶。然而自打那对恋人逝世之后,尽管有多人去顶上抚琴,却都弹不出之前那美妙的声音,从此鸣琴顶就渐渐没落了,文人的后代留在山上,也慢慢放弃了书本,靠着客栈,酒肆来招待客人,以换得银两生活。
木子云又问:“那两位先辈的名字可否被人铭记?”
山民回道:“多少年了,早就传没了,只记得女子不仅爱琴,名字中也是有琴字的,喜欢穿紫裙。”
“谢了”
山民点头退下,忽又转身,说道:“客官可否知道梁溪院的宣榜之事?”
“不知,你且说说。”
“梁溪院又带回了最新的地图,离得上回有一百多年了,据说比之前的地图又拓宽了百里区域,现在正在宣榜呢。”
“何为宣榜”
山民耐心解释道:“宣榜也有竞逐之意,梁溪院不要金银,专出难题来考验人,只有满足条件的人才有机会一览地图,如若客官有意,五十里外的缁作就有梁溪院的消息,这是梁溪院下达给各地的通知,必须要让新来的人知道此事,再多的我也不知了。”
“多谢多谢”虎子将山民送出门,回到桌旁说道:“这地图咱必须看,得去缁作走一趟。”
“好”木子云回道,铃铛却在出神,推了下她的胳膊肘,才让她回过神,铃铛慢眨着眼睛,说道:“也不知世间最美的声音究竟是怎样的,好想回到那时听一听。”
木子云和虎子嘿笑了声,虎子又说道:“得想个法子弄钱,本来就不多,又给了胡那大半,咱们在缁作住不了多久的。”
“能有什么法子?难不成....抢?”
一听抢,铃铛忽的来了精神,小手掌拍的桌子出了响,兴奋道:“抢!去哪?”
“我随便说说的”木子云囧道:“抢这种事不为人道,非迫不得已不能做,走一步算一步吧,没准能找着挣钱的法子。”
铃铛失望地垂下了手,哼了声扭头走回房间。
夜里,三人依次进了梦乡,梦中,虎子终于娶到了冯静,可惜生了几个娃,全是姑娘,好不容易最后来了个小子,却长着张木子云的脸,恼得虎子翻下了床。
铃铛又做了那些奇怪的梦,梦中,她似乎换了身份,过着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天凉了,冷得她打了个哆嗦,忽的,梦中的景色又变了,她又换了个身份,手里的物什又变了,变来变去就是不像她自己。
木子云处在半梦半醒之间,做着,想着那张脑海中勾画了无数次的脸,伸着手却永远抓不到她的红衣裙,他想了许多种版本,都不约而同地避开了原先的习性,不再是妩媚而又不可亲近,而是清纯可人,或是端庄秀丽,甚至不再叫作小红娘,而是其他动听的名字。
那感觉让他心痒,里面却似被掏走一块,冷风吹到身上,空落落的心头,又灌进去了冰水,被火热的心脏烫成了气,再凝成了露,从身体里让他慢慢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