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y3h7小说网 > > 大景巡夜人 > 第1375章
    《周礼·夏官》中曾提到,跳傩禳鬼时,由四个表现极度狂躁乖张的人领导。

    这种人在修禳仪式中表现癫狂暴力,因此被称为狂夫。

    这狂夫平日或平静呆滞,但跳傩时便变了个人,极度狂躁如疯狗。

    赵鲤没想到,余无这地界竟然还有狂夫这种老掉牙的玩意。

    不过她已一抖缰绳,催马奔跑起来,并顺手摘下了腰间佩刀。

    果不其然,这狂夫浑身夸张一抖。

    随后哇哇怪叫,冲阔鼻方士高高举起铜镜。

    显然,对待有分歧的人,他不想费口舌,只想以拳脚告诉对方他到底怕还是不怕。

    雕花铜镜边角锋利,砸下时带着风声。

    阔鼻方士见状,下三滥提脚踹那狂夫的裆。

    但一脚踢去,像是踢在了一扎厚牛皮上,反倒自己差点崴了脚。

    眼见镜子砸下,阔鼻方士心中呜呼一声,用最后的时间与这世界道了个别。

    然,就在他认命等死时,忽听得一声骏马长嘶。

    碗口大的马蹄顿在溪边鹅卵石上。

    下一瞬,那狂夫砸下的铜镜被柄长刀的刀鞘架住。

    又是一眨眼功夫,架着阔鼻方士的高壮随从被一只小脚踹在腰上。

    整个人弯成括弧,斜飞出去。

    阔鼻方士还发懵时,一个人影从后头窜出,迎上了带皮倛的狂夫。

    方才狂得没边要下手杀人的狂夫,被一个娇小身影按在及膝深的溪水里。

    一按一提一嘴巴子。

    再按再提再一嘴巴子。

    熊皮倛被扇得歪在一边,不可一世的狂夫被人拎着淹了好几回,双脚发软水草似地漂浮了起来。

    溪谷寂静了一刻。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山民,轰然一炸立时想跑。

    却听人道:“全都给我抱头蹲下!我看谁敢跑!”

    阔鼻方士悚然一惊。

    等他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以极度标准的姿势,抱头蹲在了溪水边。

    赵鲤站在及膝深的水中,扯下了那狂夫脸上熊皮倛。

    只见一张十分平凡的脸,口歪眼斜双颊隆起老高,嘴边吐出好些白沫子。

    赵鲤看着埋汰,又提着他脑袋按进水里涮了一下。

    随后拖着昏厥的他上了岸。

    随手将人丢在鹅卵石上,赵鲤拧了拧湿透的衣摆。

    这才细看岸边的两个猪笼和简易担架上那人。

    担架上的人,周身发红发青,像是曾被人用鞭子抽打,肉皮颤颤都要烂掉了。

    而猪笼中,黑乎乎两团东西。

    看看像人,却生着巴掌长的黑毛,一点动静也没有。

    猪笼中的两个东西很奇怪,不大像活物。

    赵鲤正待细看时,抱头蹲在溪水边的阔鼻方士认出了她,顿时一声嚎:“赵千户,您老人家来了!”

    “不,不是赵千户,是镇国靖安公主殿下!”

    在阔鼻方士的带领下,溪边山民们纷纷跪成了一排。

    第1102章 废村

    拳头硬的人,就有资格讲道理。

    跪在溪水边的余无乡山民没有一个不服的。

    偷看一眼坐在溪边白石上的赵鲤,又立刻低下头去。

    耶莱坠落那一夜赵鲤受封,次日便有官员来余无乡。

    谁都晓得,余无成了公主的食邑。

    赵鲤的大名传遍余无。

    便是这穷乡僻壤的乡民,也在看见赵鲤后第一时间将她对上了号。

    在乡老的带领下,一个个老实温顺得很。

    听赵鲤询问发生了什么,一个走路颤颤巍巍,吓得抖到虱子站不住脚的小老头出列。

    “禀殿下,我们……”老头儿紧张得很,嘴里干得说不出话。

    抻着脖子狠咽几下唾沫后,才一指猪笼和担架上的人:“乡中发疟,有鞭死鬼入宅。”

    鞭死鬼?

    赵鲤转头去看担架上那人事不知的人。

    阔鼻方士小声解释道:“不是鞭死鬼,是……”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不是鞭死鬼。”

    “笼中的……也绝对伤不得。”

    赵鲤看了他一眼,对他道:“先生,起吧!”

    “回龙观一别,你……”

    越混越差了。

    之前还能混在皇子身边拿金子,现在险些被个狂夫给开了瓢。

    赵鲤没将后话说出来戳人心窝窝。

    被她一声先生喊得受宠若惊的阔鼻方士,连连致谢:“没想到殿下竟还记得小人,实在三生有幸。”

    现如今,赵鲤在各个灵门中的地位,几乎等同于他们供桌上坐的那一尊。

    能得赵鲤称呼一声先生,这阔鼻方士都觉得祖坟冒青烟。

    不待赵鲤费口舌再问,一股脑将他知道的全倒了出来。

    阔鼻方士自号清风客。

    那日回龙观,目睹了赵鲤暴揍鱼怪后,这清风客哪里还敢跟柴珣掺和。

    次日就收拾包袱,钻狗洞跑路了。

    他顾忌柴珣这信王的名头,恐被寻到,专朝着荒山野岭跑。

    这一跑便跑到了余无乡的断头岭子来。

    到断头岭子时,正好大雨,他这平常身体健健康康的人淋了那场雨竟生了大病。

    他胆小又不晓得内情,生怕被柴珣的人寻到,不敢入乡镇去看大夫。

    发着高热,索性蹲在野林子里用蓍草占了一卦。